文案:
对历史一窍不通只看过几部清宫剧的工科宅男穿成康熙朝杯具的大阿哥 什么都是浮云,抱紧康熙爷的大腿顺便将亲爱的太子弟弟收进碗里才是正道 CP1V1,其他待定 伪穿越真重生,失去第一世记忆 主角攻,太子爷腹黑傲娇诱受>< 内容标签:清穿 欢喜冤家 天作之和 搜索关键字:主角:胤禔,胤礽 ┃ 配角:康熙,数字军团 ┃ 其它:清穿 1.初见太子 林禔睁开眼,看到满屋子晃来晃去的人影里多是拖着条大辫子的半瓢头,就以为是自己还没有从被妹妹拖着看了一个整个通宵清穿剧的噩梦里头醒来,心里暗道一声阿弥陀佛,闭上了眼翻个身继续睡回笼觉。 半个时辰之后,正梦到胸围目测有36D的宅男女神院花妹子撅起嘴满脸仰慕地朝他献上热吻,林禔还没来得及将嘴角流出的哈喇子舔回去,就听得有人吊着嗓子尖叫:“五阿哥醒了!五阿哥醒了!” 胤禔掏掏耳朵,想说别吵,又被人一拉一拽扯进怀里,脂粉香味扑鼻而来,有人在他耳边喊:“我的儿,我的儿你终于是挺过来了!” 林禔咂咂嘴,埋头下去。 好软,36D……等等,她叫我什么? 猛地睁开眼,面前的女子眼眶微红,却是双瞳剪水、靡颜腻理,比院花女神还要美。 林禔悄悄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摸她的脸,举起手后就愣住了,他的爪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小了的? 两天过后,林禔就知道他到底做了一场什么样的噩梦了,最烂俗最无聊最不科学的清穿当真发生在了他的身上,他就这么杯具地在睡梦中就穿越了,不是车祸不是暴雷也不是天崩地裂末日到临,他就这么平淡无奇地穿了,穿到一早就成了筛子的大清天空下,一点都不惊天动地惊世骇俗惊心动魄。 原来电视剧里头的那些都是骗人的。 坐在钟粹宫外的石阶上,林禔,哦不,现在他改名了,他的名字叫爱新觉罗保清,手里捏着根木棍子,无聊地捅着地上爬来爬去的蚂蚁,第一百零八次地叹气。 在这个时代,没有电脑电视电XX,人们日出而做日落而息,人生当真是寂寞如雪如雪寂寞,他怀念他的iphoneipadimac,怀念他正在升级当中的游戏账号,更怀念他那一层一层加密的文件夹里头他那鬼精灵妹妹都没有翻出来过的苍井老师全集。 只是,全都回不去了。 妹妹说,穿到清朝主线任务不是嫖阿哥就是被阿哥嫖。 妹妹说,穿到清朝要以抱四爷大腿顺带与八爷爱恨缠绵风儿吹吹沙儿飞为己任。 妹妹说,穿到清朝就该发家致富科技强国剔除封建旧制开创资本主义现代化新进程冲出亚洲走向世界。 林禔揉着自己的小脑袋,哀叹不已。 嫖阿哥被阿哥嫖,这里的阿哥除了他就只有一个七阿哥还在喝奶。 抱四爷大腿,他是五阿哥,他前头的四个却都挂了,四爷在哪里? 冲出亚洲走向世界,难道要把拖着条大辫子的半瓢头推向全世界吗? 对林禔这个清史知识全部来自家里妹妹强销硬推的清宫剧的倒霉蛋工科宅男而言,很多事情都是他现在所不能理解的。 当然他也懒得去想。 三岁大的身体又刚刚大病处愈,每日吃了睡睡了吃顺便在他的美女额涅身上蹭揩油,除了无聊了一些,总体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就这样过了四五日,林禔,不,现在应该叫他保清了,终于是见到了那传说中英明神武被妹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举世无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康熙皇帝,他现在的汗阿玛。 康熙先前是有来看过他的,不过那个时候他正睡着了,然后他的美女额涅,替他接见了康熙,俩人莺莺燕燕一番翻云覆雨后康熙满意离去,后保清醒来看美女额涅双颊绯红,眼神秋水含波,对着他越发温柔,一副饱受滋润之态,不免心生妒忌。 当皇帝的当真是好命啊。 像他额涅这样的美女,这个后宫里头可不止一个两个。 想起前两日在御花园里遇上的那些个,保清吸了吸口水,当真是个个国色天香,各具风骚。 这么多形形色色的美女,所谓后宫佳丽三千,争奇斗艳却都只围着皇帝老儿一个人转,怎能不叫人羡慕嫉妒恨。 保清现在知道了,他额涅纳喇氏和其他人一样是没有封位的庶妃,不过现在后宫人还不多,她的出身不错,也得了一宫主位,分例是按照嫔来的,且她又有儿子,还是实际上的长子,也算出众。 而五阿哥出了天花命悬一线后死而复生也是传得宫里人尽皆知,多少人羡慕嫉妒恨,纳喇氏只淡定喝茶,顺便逗弄这些日子越发爱黏着她的儿子。 康熙来的时候保清正在喝嬷嬷喂的米粥,看到康熙大步进来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嬷嬷拉着他上前去请安,而傻乎乎的保清显然是不知道清宫规矩的,呆呆看着脸上带着温和笑意看着他的康熙,话梗到嗓子里,半天没说出来一句。 康熙的形象,和他看过的那些清宫剧里的演员都不像,明明在笑着,却是不怒自威,当真是与生俱来的帝王气息,通俗点说,就是周身都是王八之气。 康熙倒是不介意,只当他是病了这么久糊涂了,在纳喇氏替保清向他请罪的时候摆摆手打断了,在一旁椅子里坐下,把保清叫到跟前去,关切问他:“保清你身子好些了吗?” 保清犹豫间想起先前纳喇氏说的他病着的时候康熙每日都抽空过来亲自照顾他,这便扬起了笑脸:“都好了,有汗阿玛亲自照顾,儿子不敢不赶紧好起来。” 好在,出自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他是听得懂也说得出满语的,要不当真就要蹲墙角哭去了,虽然说得不太顺溜,不过对一个三岁大的孩子来说,也就无所谓了。 康熙大笑:“好小子,点儿大嘴就学得这么甜了。” “儿子说得都是实话嘛。”保清羞赧地低下了头。 康熙皇帝也不见得有多难哄,关键他现在小,卖萌就足够了。 纳喇氏帕子捂着嘴笑,对他的表现很满意。 后来康熙很给面子的留下来与纳喇氏和保清表现了一番天伦和睦,用过膳喝过茶看看时候不早,下头来了人通报说七阿哥快要醒了,这便要起身回乾清宫去。 临走之前,见保清一副乖宝宝状目送自己,突然改了主意,冲他招手,保清不明所以地走上前去,就被康熙拉住了一只手。 “朕带去你乾清宫看你弟弟。” 这个保清还是知道的,乾清宫的弟弟是太子,虽然还没有正式册封,但是后宫里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他的额涅每每提到这个总是在叹气,不过这可怜的太子最后是要被废了的,当然现在也还完全看不出端倪,因为他也不知道本来应该登基的四爷跑哪里去了。 于是保清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一步三回头在纳喇氏又是担忧又是欢喜的神情目送下,由康熙牵着去了乾清宫。 太子弟弟叫保成,是七阿哥,是皇后生的儿子,可惜皇后生他的时候就难产送了性命,一出生就成了没娘的娃,再想到他以后的悲惨命运,保清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弟弟掬了一把同情的眼泪。 而西暖阁里,才醒过来却没有看到汗阿玛的小太子正在发脾气,依依呀呀地挥着拳头嘴角流着哈喇子表达自己的愤怒和不满。 保清一进门,就见小祖宗扭着屁股在炕上滚,有嬷嬷靠近一脚就踹过去,尖叫得更大声,康熙扶额,走上前去就将之抱了起来。 “朕的保成,怎么才醒又闹腾起来了?” 康熙把小太子给举高在手里,小太子‘啊啊’叫着拍着他的脸,而康熙一直微仰着头笑着,显得颇为享受。 保清嘴角微抽,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多余,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也扬起了头看着康熙:“汗阿玛……” 眼珠子转动间落到了太子弟弟的脸上,弟弟似乎也正扭过头看他,粉嘟嘟的一团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保清心中一动,眼里冒出了粉红泡泡,卡哇伊,这个弟弟长得好可爱,快~快到哥哥碗里来~ 小太子却似乎是看出了这个loli身却猥琐大叔心的哥哥眼中冒出的不鬼心思,半点不给面子地狠狠扭回了头去。 更何况,他方才也看到了,汗阿玛是牵着这个哥哥进来的,哼! 康熙把他放了下来,反抱在手里,让他面对着保清,说道:“保成乖,这个是你哥哥。” “保成~~” 保清张开双手,就差没扑上去,眼神kirakira。 小太子上脚就踹上了他的脸。 被踢中鼻梁的那个狼狈地‘嗷’了一声,康熙一时尴尬,就要将小太子抱开,而保清眼见着光着屁股的弟弟前头的小鸡鸡就这么翘了起来,一泼童子尿浇了他一脸。 可怜的保清完全傻了,康熙和一屋子的奴才也都愣住了一时竟是忘了反应,只有太子弟弟一个‘咯咯’笑着,乐得像个小恶魔。 就这样,第一次见面,他的太子弟弟就送了他一泼童子尿做见面礼。 2.太子抓周 虽然一见面就被未来的太子弟弟送了份大礼,但由于保清表现出的对弟弟超乎常人的热情,即使小太子被他气得‘呀呀’直叫,康熙依然是觉得他似乎给自个的心肝宝贝找到了一个好玩伴好保姆,所以自那天以后,保清成了乾清宫的常客,每日在康熙上朝处理政事的时候负责陪太子弟弟玩乐,哄他开心。 每每看着太子弟弟咧着嘴流着哈喇子鼓着眼睛瞪自己,天生对可爱小娃娃没抵抗力的保清其实都很想伸手捏一捏他肥嘟嘟的脸,无奈周围虎视眈眈地嬷嬷太监太多,最多也就只能装着不经意地偶尔蹭一蹭过过手瘾,只是这个弟弟似乎对他敌意颇重,倒是一点不客气,动辄龇牙咧嘴往他身上抹口水顺便磨一磨那两颗才长出来的门牙,看保清被他咬得倒抽气,他就高兴了。 对小太子这种爱咬人的恶习,康熙看着自己大儿子牙印斑斑的两条胳膊,却颇有些不以为然:“他还小,你就让他咬两口,等再大点他就不会了。” 保清哭笑不得,这个阿玛的心眼也忒偏没边了,好吧,虽然他并不是很介意让弟弟借他的胳膊磨牙齿就是了。 康熙看保清乖巧,又肯让着弟弟,心里高兴不已,这便又交了个任务给他,要他每日拿着一方印玺逗保成,说是让他能一眼认出这东西拿到手里不肯放就行。 保清握着那四四方方的印玺仔细瞧,心说这东西就是皇帝玉玺,也看不出什么特别嘛,跟学校门口十块钱三个的山寨货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当然他这个不识货的宅男是看不出美玉和石头的区别的。 太子弟弟还有两个月就满周岁了,这抓周礼是一早就开始准备了的,小孩子抓周嘛,就是讨个吉利昭示,但是放在皇家,尤其还是准太子抓周,不仅康熙看重,翘首以盼等着看热闹的人更是不在少数。 纳喇氏说他当年抓周是抓了一把弯弓,这回轮上小太子,康熙的意思,显然是想看他抓玉玺的,于是这就把这艰巨任务交到了胤禔手里,要他拿玉玺当玩具逗弄小太子,保清握着那玉玺,看看撅着屁股趴在一边打滚的太子弟弟,更是哭笑不得,小太子根本不理他,任凭他怎么逗弄换回的都只有一手牙印子,要他拿玉玺逗他,小太子怕是更加不屑这东西了才是真的。 于是忍不住伸手戳小太子的脸:“弟弟啊弟弟,你到底喜欢什么啊,哥哥就这么让你瞧不上眼吗?哥哥虽然不是穿越女好歹是个穿越男啊,你就这么不给面子吗?” 明明他浑浑噩噩间看了一通宵的清穿剧里头太子爷是个见了清穿女就往上扑的二货,怎么到了他这里,这个小屁孩就只拿个屁股对着他的? 小太子的奶嬷嬷看他这么戳保成的脸,不由得频频皱眉,又听不懂他自言自语地都在嘀咕些什么,几次想出声阻止顾忌到他身份又都忍住了。 “嗷——” 被戳得生气了的小太子却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了,偏头一口就咬住了他的手指,虽然他只有上下两颗门牙,但这么没轻没重地咬下去还是让保清痛得差点掉了泪珠子。 之后的两个月,保清就按着康熙说的每日拿着那玉玺给小太子当玩具,搁他面前给他玩,虽然小太子对他给的东西不屑一顾,几次还差点将之也当成可以磨牙的东西要上嘴,吓得保清和嬷嬷手忙脚乱地夺下,不过好歹也是对这个东西有了印象了就是。 小太子的抓周礼是在慈宁宫太皇太后那里办的,慈宁宫保清每日都要来请安,对这个老太太也不算陌生,加上在妹妹威逼利诱之下看过的XX秘史系列,对这个老太太原本也就有那么一点了解,不过来了这里两个月,他倒觉得,这老太太当真也就是个老太太了,温柔慈祥得很,对着谁都是和颜悦色,就跟没有脾气一般,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正殿的地上铺了张大的虎皮毯子,上头零零碎碎扔了不少东西,那小太子已经很熟悉了的玉玺也放在当中最显眼的地方。 太皇太后和康熙两大boss一左一右地坐在主位上,其他来看热闹的宫妃或坐或站加上宫女太监嬷嬷也有一大屋子好不热闹,保清蹲在纳喇氏身边,正好与坐在虎皮毯子上的小太子视线齐平。 小太子似乎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却也不怯场,转着大眼珠子左左右右地晃着脑袋,最后对上保清笑眯眯的眼睛,下意识地磨了磨牙齿,嘴角的哈喇子又流了下来,跪在一旁的奶嬷嬷赶紧掏帕子给他擦了擦。 保清双手托着下巴笑,太子弟弟今天没有光屁股,嗯,这里的娘娘们太多了,不好意思。 抓周仪式开始,嬷嬷轻拍了拍小太子的手,笑着道:“七阿哥,选一件您喜欢的东西吧。” 得到了指示的小太子由坐着变成了在虎皮上头爬的姿态,绕着那堆琳琅满目的东西绕了一圈,在众人虎视眈眈的目光注视下,终于是伸出了手去够那正中间的玉玺。 康熙唇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扬起就滞住了,小太子用力拨开那玉玺,抓住下头压着的嵌了红宝石的金钗环‘呀呀’叫了两声就握在手里不放了。 娘娘们低声私语起来,太皇太后微皱起眉,嬷嬷急得差点哭出来,保清扶额,太子弟弟选这个东西回头他可怎么跟康熙交代。 而小太子似乎是完全没觉出周围人的异样,又依依呀呀地叫了几声,吱溜一下就朝着太皇太后爬了过去,仰起头举高起手里的东西‘呀呀’叫着看着太皇太后。 康熙忙顺势说道:“保成这是要把这钗环送给皇祖母您呢。” 太皇太后笑眯眯地接过去,摸小太子的脑袋:“好孩子,再去选个你自己喜欢的东西吧。” 小太子的回应依旧是‘呀呀’叫,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懂,又爬了回去,这一回没有让众人多等,捡起那玉玺就抱紧进怀里,在毯子上滚来滚去不放手。 康熙大笑,上前去连同那玉玺将小太子一块抱了起来:“好!好!不愧是朕的儿子!” 一整个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不管是有儿子的还是正怀着儿子的又或是曾经有过儿子的,不过笑得真心实意的到底有几个就只有天知道了。 保清仰起头,看被康熙抱在手上咯咯笑的小太子,也扬起了笑脸,虽然康熙说的这话在场这么多人里最该郁闷的那个该是他才对,不过他实在是不太在乎的。 之后一众娘娘们轮着上去说吉祥话恭喜康熙,小太子却已经躺在嬷嬷怀里呼呼大睡了起来,手里依旧还抱着那个玉玺,保清挪到嬷嬷身边去看,见他歪着脑袋睡得似是很香,忍不住又伸手去戳了戳他的脸。嬷嬷暗地里翻白眼,不着痕迹地抱着小太子挪了个位置。 保清心里郁闷,用得着跟防狼一样防他吗?他又不会把弟弟给一口吞了。 不管怎样,这抓周仪式就像是一个预示,一个月之后,一早就传得沸沸扬扬的传闻得到了验证,册封太子的圣旨下了,只等年底吉日举行册封大典。 钟粹宫里,保清坐在桌前椅子上晃着脚高兴地吃着糕点,心想着这穿越到古代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这些纯天然无污染无添加的美食了,实在是太叫人满足。 其实他的人生目标很简单,吃好睡好抱好皇帝大腿最好能把太子弟弟给收进碗里,其他的都是浮云,可他的额涅却未必是这么想的。 纳喇氏坐在一旁绣着花却有些心不在焉,偶尔叹息一声,片刻之后进来个嬷嬷,与纳喇氏禀报,说是钮祜禄氏病了,太皇太后的意思让她暂代打理宫务,应当明日她们去慈宁宫请安的时候就会宣布。 “病了?”纳喇氏有些意外:“前两日不还好好的吗?” 嬷嬷压低了声音:“说是与太子爷的抓周礼有关。” 纳喇氏眼里闪过一抹了然点了头,随即又无奈叹了叹气,保清嘴里咬着糕点托着腮,抓周礼?抓周礼上出的意外就是太子弟弟一开始选的那个钗环了,红宝石金钗环确实够抓眼球的,也难怪小太子一眼就看中那个了,难道是那个钮祜禄氏故意的? 钮祜禄氏是当初跟赫舍里皇后同时进宫的,也曾经是皇后的热门人选,出于政治原因太皇太后选择了赫舍里氏为后,不过一年前皇后难产去世后宫里就钮祜禄氏地位最高,宫务便一直由她打理着,这些,都是保清断断续续听那些下人议论来的。 也包括钮祜禄氏入宫这么多年一无所出,也是太皇太后的意思。 啊……果然他觉得老太太和颜悦色与世无争,是错觉。 3.同床共枕 康熙十四年六月,已经生了两个又死了两个的庶妃马佳氏生下了第三个儿子,排行第八的阿哥长生。 听到八阿哥出世,保清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去看一看这清穿剧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引得穿越女们前赴后继要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万人迷阿哥。 当然他还是有些疑惑的,一边想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一边问领着他去的嬷嬷:“八阿哥不是应该叫胤……禩的吗?” 是这个名字吧?虽然他被妹妹逼着看电视的时候大部分时间是在神游天外,但这不是男一就是男二被各色小美女以各种柔肠寸断的语调喊出来的名字到底还是有些印象的,而且他记得电视剧里头,康熙的儿子都是胤X,文盲如他都没好意思说大部分名字他都不认得,可真正到了这里,才发现,包括他在内,就没有一个是胤字辈的。 保清、保成,还有那长生,怎么听怎么没水准。 嬷嬷疑惑地看着他:“五阿哥您在说什么呢?八阿哥是叫长生啊,皇上亲自给赐的名。” “……” 真正看到那瘦弱得跟只小老鼠一般缩在奶嬷嬷怀里的八阿哥,保清不由得就撇了嘴,这个弟弟一点没有太子弟弟可爱。 新生的小阿哥闭着眼睛,皱巴巴地一团,脸色也不太好蜡黄蜡黄的,保清环视一圈四周,众下人愁云惨雾没一个脸上有笑容,就明白过来先头纳喇氏不愿他来看新弟弟的原因了,这个八阿哥身子这么虚,一看就是活不长的了。 可是不应该啊,他不是还要跟四爷争皇位争穿越女吗? 哦,不对,四爷也没了。 想到这里保清便释然了,想当然地以为是他这只穿越来的蝴蝶扇动翅膀改变了历史,四爷没了,八爷活不长了,他还是赶紧回去抱康熙爷大腿收服太子弟弟才是正道。 于是再没有了看新弟弟的兴致,保清转身出了延禧宫,直奔乾清宫而去。 康熙还在召见官员,太子弟弟正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天气热只盖了一床薄毯翻着身露出大半边光着的屁股,身边伺候的奴才都在偷偷打瞌睡,保清看着好笑一下起了逗弄的心思,蹑手蹑脚走了上前去,双手合什就顶上了小太子的屁股。 “哇——” 惊天动地的嚎哭声突然响起,保清惊讶之下赶紧收回了手,至于嘛,不就顶了一下,他还没把他怎么样呢。 小太子放开了嗓子越嚎越响亮,一屋子的奴才都清醒了过来,手忙脚乱地开始劝哄小祖宗,康熙闻讯很快就来了,心疼地把干打雷不下雨的小太子抱到手里哄,然后转过头狠狠瞪保清。 自叹倒霉的保清跪到地上去请罪:“汗阿玛,我不是故意的……” “哇——”小太子嚎得越发起劲。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跟弟弟闹着玩的……” “胡闹!有你这么欺负弟弟的吗?” “我哪有……”这一句嘀咕得很小声。 响午过后,康熙又回去处理政事去了,被嬷嬷抱去喂饱了的小太子被抱了回来,而跪了几个时辰就快腿抽筋饿得饥肠辘辘的保清爬起来可怜巴巴地看他,小太子在炕上打滚,咧着嘴咯咯笑,把嬷嬷递给他抱手里玩的苹果递过去给保清。 保清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才刚要够着,苹果就被小太子狠狠砸到了地上去,滚了几圈碰到桌角才停下,染了一层灰。 才刚受了教训又给忘了的保清忍不住伸手指又去戳小太子的额头,嘴里小声嘀咕:“小屁孩,你这么恩将仇报,要不是我一下帮你把你以后的竞争对手蝴蝶掉了两个,你以后能有好日子过吗?” 这些小太子是听不懂的只知道双手抓着他的手指,送进了自己嘴里磨牙齿。 等到他尽兴够了,就又一把将保清给推了开,朝着嬷嬷伸开了手,要回床上午睡去了。 原本这个时候保清就该回钟粹宫去等下午小太子醒了再来,但今日憋了一肚子气他偏就不想走了,蹭啊蹭地就跟了上去,爬上了太子爷的床。 嬷嬷们也没反对,反倒是哄起了小太子:“太子爷,让哥哥陪你一块睡觉哦。” 小太子撅着屁股往外头拱,光溜溜的屁股就这么撞到了正往床上爬的保清的脸上。 好软……保清想起刚睁开眼时埋脸在额涅怀里的触感,一样一样的。 然后又要命地回过神,这是小屁孩的屁股啊! 小太子踹了他两脚没把他踹下床,就‘呀呀’叫着扭过了身不理他,闭起了眼睛睡觉。 保清哭笑不得拉高被子蒙住了脑袋也闭上了眼睛。 半个时辰之后,保清感觉到心口处一阵压迫,睁开眼就见太子弟弟哈喇子横流脑袋躺在他的肚皮上,他胸前一大滩全是太子弟弟流下的口水。 “……” 保清抬头看那些嬷嬷,一个个看到了也装着没看到,反正只要太子爷睡得舒服就好。 果然,除了太子弟弟,他就是康熙爷捡来的,也难怪这些奴才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后来康熙回来见他们两个早上还闹腾着这会儿又睡到了一块去,心里满意,对保清也就和颜悦色了许多,听了嬷嬷说的太子今日比往常多睡了半个时辰,高兴之下又给保清多指派了个任务,以后每日中午都留下来做太子爷暖床的陪睡的。 保清看一眼炕上啃着苹果泥咂咂响看也不看他的太子弟弟,无可奈何地答应了下来。 从这之后,他就彻底沦为了太子爷睡觉时的抱枕,里头的那件衣裳从来就没干过,日日回去的时候都留着一大滩的口水印子,纳喇氏看着每每皱眉,最后也只是叹口气,说道:“这是保清的福气呢。” 而要保清来说,他其实很高兴,只要太子爷不再拿他磨牙齿,留些口水印子而已,反正洗衣服的那个不是他。 可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太子弟弟虽然小但似乎天生对他就有敌意,即使他日日变着花样的逗他,得到的也只有弟弟的冷屁股,保清心中忧愁,手里握着笔不知不觉间就画了只挤眉弄眼笑容猥琐的灰太狼出来,小太子手脚并用爬过来,抢了他的画,双手拍打着依依呀呀又叫又笑。 “你喜欢?” “呀呀。” “哥哥送这个给你好不好?” “啊啊。” “不过你以后不能再用冷屁股对着哥哥了。” “嘎嘎。” 保清满意地笑了,心生一计,这就跑回了钟粹宫去,翻箱倒柜地叫小太监弄了些五彩颜料来,一幅一幅地画了出来,灰太狼,喜羊羊,海绵宝宝,葫芦娃,哆啦a梦,蜡笔小新,樱桃小丸子……最后拿着这一大叠在小太监们看来怪异无比的东西找上了绣工很好的贴身伺候纳喇氏的嬷嬷,大抵的意思就是要她照着图上画的找厚实一些的布绣出来,再在里头塞些棉花缝好,他有急用。 嬷嬷听得糊里糊涂,为难地看纳喇氏,纳喇氏对儿子突然生出来的古怪想法倒是很淡定,淡然吩咐:“你照他说的去做就是了。” 三日之后,看着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好上许多的成品,保清高兴地连连道过谢,就忙叫了人全部打包亲自背着去了乾清宫。 看着摆了一炕的各种娃娃,太子弟弟瞪大了眼睛,微张开嘴又开始流哈喇子,保清伸手戳他的脸:“弟弟,喜不喜欢?” 小太子扑上去抱着那堆娃娃翻来滚去,第一次没有拒绝保清张开的手,滚进了他的怀里去。 保清泪流满面,太子弟弟终于到他的碗里来了TvT 当然那是他想太好了,小太子抓着他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咯咯一笑又爬开了,顺便还反脚踹上了他的脸。 保清苦闷地揉着他饱受摧残的脸和胳膊,忍不住又伸手顶了顶小太子近在眼前的光屁股。 好歹这一次他没有放声大哭,只是转过头愤怒地‘呀呀’叫了两声表达他的不满。 保清的心里终于是好受了些,这便也不再跟他计较了,美滋滋地想着他这算是终于跟太子弟弟亲近了一些了吧? 后来康熙回来看到那些怪异的娃娃,拿在手里直皱眉,问保清:“你这都是从哪里弄来的?” “嬷嬷给做的,弟弟说喜欢,我就让嬷嬷给做的。” 康熙手里拿着那海绵宝宝,与之大眼瞪小眼,片刻过后好笑地扔到了一边,骂道:“不学无术。” 保清看太子弟弟正抱着其中一只打滚,笑了笑,说道:“弟弟喜欢。” 康熙当然知道小太子喜欢,要不他方才就把这些东西扔出去了:“罢了,既然他喜欢就先留着吧。” 保清松了口气,突然发现,要抱大boss大腿,果然还是得先讨保成弟弟欢心啊…… 4.年节家宴 天气渐冷起来后原本每到冬天就要冬眠的保清实在是有些扛不住了,每日里就想团在炕上,手里抱着暖炉,身边烧着火盆,睡死过去最舒服。 无奈的是,即使到了冷得能冻死人的冬天,他汗阿玛依旧不肯放过他,陪小太子玩乐依旧是他每日必修的功课。 临近年关,朝事又多,康熙忙得团团转,能自个照顾小太子的时候也少了很多,保清几乎是从早到晚的陪在乾清宫里,往炕上一躺,就让小太子在他身边踩着他的肚皮翻过来滚过去,反正身上穿得厚实,只要不睬他脸上来,也就无所谓了。 而小太子对这种将他做肉垫翻过来倒过去的游戏,似乎有些乐此不疲,虽然他始终不喜这个哥哥就是了。 小太子如今已经能跌跌撞撞地自己走路了,但是康熙怕宝贝儿子摔了一众奴才更怕摔了太子爷赔不起几乎不让他走,只能让胤禔在炕上拉着他走两步,不过小太子对他这个哥哥依旧没好感,每每瞅着康熙进门就故意跌倒,然后看保清被康熙训斥,乐得咯咯直笑。 不仅如此,小太子学会说话的第一个词不是康熙每日拿在嘴边逗他的‘阿玛’,却是对着保清牙齿漏风的‘哥哥’,偏偏康熙不在他不喊,康熙一出现,张开手嘴里喊着‘哥哥’就往保清怀里扑,保清受宠若惊伸手去接,但是看着康熙一脸酸到死的表情,又觉得……这小屁孩其实是故意的。 小恶魔啊小恶魔,才两岁不到就会算计人了。 而且就只算计他这个哥哥,保清都不知道自己该觉得倒霉还是荣幸了。 正式的皇太子册封大典在十四年的十二月,保清看小太子在嬷嬷手里换上那一身内务府才送过来的刚做好的杏黄色朝服,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偶尔做梦的时候,他也想过如果他能当皇帝,收他三千后宫,个个跟她额涅一样漂亮,左拥右抱简直快活似神仙,但真正看到眼前换了身衣服却依旧在他面前打滚的小太子,到底还是算了。 他这人从小到大就没什么运气,哪方面都是不温不火,即使这恶俗狗血的穿越当真发生在了他的身上,他也不信他能是那戴了主角光环金手指大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路打怪升级最后一统江湖的终极boss,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吧,别到时候给炮灰了无故丢了小命才是真的,怎么说他的身份好歹是个皇子,有的吃有的喝只要安分守己以后的日子就不会过太差,他其实就已经很满足了。 不过若是被他妹妹知道了,估计要骂他没志气,浪费穿越名额了。 册封大典过后,小太子就真的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子了,趁着嬷嬷没看到,保清又伸手戳了他的脸,一想到以后自己还得跪这个小屁孩,就觉得封建等级制度实在太荒唐,好歹自己是做哥哥的,怎么就成了弟弟的奴才了? 忒可怜了。 但是这样的怨念太子弟弟是感觉不到的,依旧以欺负这个哥哥为乐,保清却也不好意思跟个一岁大的小娃娃计较,也只能是做了罢。 转眼到了年底,年节家宴那日康熙还在忙朝事,只吩咐了嬷嬷将小太子抱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保清一早就来了乾清宫,准备带弟弟一块过去,小太子被嬷嬷里三层外三层地包成了个球,保清一看到就噗嗤一声笑了,一下来了兴趣,走上前去把小肉球抱了起来,抬脚就往外头走。 “哎哟,我的小祖宗,您悠着点,可别摔了太子爷。” 小太子也被他的举动吓到了,赶紧就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乖乖不敢乱动,等到嬷嬷追上俩人,将俩人一块抱上了步辇,感觉到自己安全了的小太子才爬到保清身上,抓着他的手,一口咬上了手指。 “嗷……弟弟你又拿我磨牙齿!” “咯咯。”胤礽松开嘴,龇牙咧嘴顺便流哈喇子。 慈宁宫一众宫娥一早到了,正在陪着老太太说说笑笑,保清一进去就看到自己额涅坐在一旁淡然地笑着,并没有凑上前去与其他人那般争抢着讨老太太欢心,不由得有些不解,原本老太太已经把宫务交给了纳喇氏打理,结果还没半月,她额涅就突然‘病了’自己去与老太太辞了差事,之后事情又交还到了钮祜禄氏手里去。 难道他额涅还是个与世无争的不成? 保清摸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那这样他就更不该让额涅为难才对。 小太子一直在老太太怀里打滚卖萌,逗得老太太是心花怒放,一众娘娘们也捂着帕子陪着笑,保清看小太子咯咯的又开始流哈喇子,颇有些觉得丢脸,就移开了视线,这一随意看过去却是愣住了。 因为他人矮视线低,而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老太太和小太子身上,便只有他看到了钮祜禄氏藏在衣袖下的一只手用力握了紧,指尖深掐进了自己手心,诧异之下保清抬头看她的表情,就见她虽然笑着,但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叫人不寒而栗。 从来活得幸福像花儿一样的保清第一回有了种身处封建王朝皇宫之内的真实感,在这里,是真的有人摆着笑脸却深藏着心思想要算计人甚至要置人于死地的。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却正落在了小太子的身上,保清心里一下紧张起来,他的太子弟弟虽然不太给他面子,但总体来说还是很可爱的,若是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给算计得出了什么事,就实在太倒霉了。 他坚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康熙没多久就来了,众人上桌入座,一场家宴面上还算其乐融融,小太子在康熙和太皇太后两大boss的手上轮流转,吐着泡泡吃着他们偶尔喂到嘴边来的东西,似乎是很高兴,而保清却基本上没吃什么东西,一会儿看小太子,一会儿看大boss,一会儿看他认定的恶毒女配,一会儿又看其他娘娘,最后是纳喇氏捏他的手:“保清你不吃东西眼珠子转来转去做什么?” “没有,我在吃。”保清忙低下了头,又悄悄瞄一眼小太子,对方似乎也正朝他看过来,撅着嘴巴对着他吐泡泡。 保清一下乐了,也朝他做了个怪脸吐了吐舌头。 小太子‘咯咯’一笑,扭过了头再不理他。 家宴散场后,小太子被康熙亲自抱着回了乾清宫去,保清站在纳喇氏身边跟众人一块恭送康熙,眼见着小太子在康熙手上艰难地扭过头,大眼睛扑闪扑闪看着他渐渐远去,不由得笑了起来。 一直到康熙已经走没了影,保清才收回神,纳喇氏牵着他慢慢回了钟粹宫去,一路上,柔声问他:“保清啊,额涅看你似乎挺喜欢你太子的弟弟啊?” 保清听她这么问,也没多想,就点了点头:“太子弟弟可爱。” “你喜欢他就好……” 纳喇氏的声音很轻,之前保清每一回听她说话总有种如春风拂面之感,只是今日却似乎有些不一样,下意识地,保清抬头去看纳喇氏的表情,看她眉头紧蹙着,眉宇之间似乎满是担忧,一时有些奇怪,想了想,便问道:“额涅,您怎么了?” 纳喇氏轻叹了叹气,干脆就停住了脚步,在保清面前蹲了下去,视线与他齐平,认真地问他:“保清,你知道你现在的身份其实是皇长子吗?” “知道。”保清诚实地点头,前头四个包括四爷都做了鬼,他当然就是皇长子了。 “可你弟弟是太子,太子是什么意思,你明白吗?” “明白。”太子不就是要做皇帝的那个,他又不是真的四五岁大不懂事的小娃娃,哪里会不明白。 “若是以后有人跟你说,你也有资格……” “我不要。”保清下意识地打断她,当下就明白过来纳喇氏突然这么严肃与他说这些话的用意了,这便贴到了她的身上去,双手搂住了她的脖子,做出一副娇憨态撒娇:“额涅,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不会有不该有的想法的,也不会让您操心,您放心。” “好孩子。”纳喇氏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干脆将他就这么给抱了起来。 保清一下有些尴尬,好歹他外表虽然是四岁大(虚岁)的小娃娃,但内里装着的却是个足有二十的血气方刚的大好青年的灵魂,而面前这个年轻漂亮的他的额涅,其实也不过才刚二十出头而已,被她这么抱着,实在是……别扭啊。 纳喇氏显然是不知道自己儿子还有这么多复杂纠结的心思的,高兴地在他红扑扑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就抱着人一路回了钟粹宫去。 5.恶毒女配 春去夏来,眨眼到了十五年的夏天,小太子已有两岁大,不,按照这里算虚岁该是三岁了。 保清看着面前从他进门起就没理过他一直趴在凉席上在打瞌睡的小太子,很有些无奈,都一年了,无论他怎么讨好这个太子弟弟,小屁孩就是不给他面子,仿佛天生跟他不对盘一般,见了他动辄磨牙齿瞪眼睛,在他胳膊上腿上留下牙印子更是家常便饭,反正想他像个乖宝宝样对着他软软糯糯叫‘哥哥’基本是做梦才有可能。 但是小太子却会乖宝宝样软软糯糯地对着康熙叫‘汗阿玛’,每每看到小太子在康熙怀里打滚撒娇,搂着他‘阿玛’喊个不停,保清都觉得他快酸得牙都要倒了。 小太子睁开眼,用力眨了两下眼睛,才看清楚面前放大的哥哥的脸,一口就咬了上去,正咬在保清一边脸上,也正在打瞌睡的保清被他弄了醒,看保成乐得在凉席上直打滚,苦闷地揉着自己的脸,无可奈何。 小屁孩啊小屁孩,你就会欺负哥哥我,是哥哥我大度才不跟你计较,你倒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小太子是不知道他都在嘀咕些什么的,抱着他叫人给他做的那些娃娃,又咬又扯翻来覆去地捣腾,乐此不疲。 康熙处理完政事回了来亲自照顾小太子,保清功成身退,起身回了钟粹宫去,临出门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见小太子又趴在康熙怀里卖萌,笑得比外头的花儿还灿烂,再次酸倒了牙。 保清回到钟粹宫,纳喇氏手里正抱着一只雪白的波斯猫在逗弄,他看了一阵觉得有趣,也趴到了她身边去,问她:“额涅,这猫是哪里来的?” 纳喇氏抬起头,见保清似乎很喜欢,笑着递给了他抱着:“嬷嬷弄来的,你喜欢给你玩儿吧。” “谢谢额涅。” 保清抱着猫儿去了外头院子里晒太阳,看着乖乖窝在自己怀里懒洋洋眯着眼睛的猫儿,不由得就想起了乾清宫里的那只小懒猫,可惜他的太子弟弟一点都没有手里这只乖。 这么想着,却依旧忍不住将怀里这只当成了小太子用力挠了几挠,不过保清显然是低估了这猫的脾气,被他这么挠上几下,方才还显得极乖的猫突然就怒了,爪子在他手上用力一抓,在保清吃痛地甩开手的时候从他身上跳了下去,一下就往前蹿了出去。 保清忙跟着追上去,那猫身子极其灵活,跳上一旁的回廊拐个弯就跳到了另一边去,保清追着那猫上蹿下跳,也顾不得什么皇子形象了,最后见那猫跳进了一边的死角处的草丛里就灰头土脸地扑了上去,结果却还是扑了个空。 猫叫声渐渐远去,保清拨开那一堆杂乱的草丛,却见下头破了个口子,那猫儿已经从那个口子钻到另一边去了,没有多想,他下意识地就跟着钻了过去想捉那只猫,蹭了满身泥才欲哭无泪地反应过来自己这都到底在做些什么啊,竟然就钻起了狗洞。 正要退回去,却隐约见前头人影晃动还有不甚清晰的说话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听墙角不是个好习惯,但是人都有好奇心的,听得别人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一般人都会想要听清楚在说什么,所以他没有多犹豫就干脆爬了过去,仗着身子小借着草丛掩盖躲到了一旁的石阶下头去。 上头的回廊上一站一坐着的两个人,保清一眼就认了出来,坐在那的那个是钮祜禄氏,站着的大概是伺候她的嬷嬷,这便想起来,钟粹宫旁边的院子是景阳宫,而钮祜禄氏,就住在景阳宫里头。 那嬷嬷低声说着:“主子,东西奴才已经给婉蓉了,只要她照着您的吩咐每日下到太子的膳食里头,不出几个月,太子就得跟二阿哥那般……事情一准能成,您放心。” 钮祜禄氏懒洋洋地应着,吩咐道:“让她手脚干净点,还有之后……知道怎么办吗?” “奴才省得的,主子放心。” 钮祜禄氏‘嗯’了一声,随后又嘲道:“本宫没那个福分要孩子,她倒是一生一个准,可惜福浅命薄,这就去了,本宫可还念着当年的姐妹情谊,送她的宝贝儿子去陪她呢。” 嬷嬷拍着马屁:“主子自是心善之人,那位泉下有知,会感激您的。” 接着又是一阵叫人听来不寒而栗的轻笑声,俩人转了话题开始闲聊起宫务,保清不动声色地又从那洞里钻了回去,之后找了些泥土来将洞口给填了,身体却是止不住地在颤抖。 这个女人竟然当真有这么恶毒,要对那么小的小太子下手,还有二阿哥,二阿哥是太子的嫡亲哥哥,也是赫舍里皇后生的,两岁大就死了,他有听人说过是染了怪病去的,却没想到也会是这个恶毒的女人做的。 纳喇氏看着方才还兴高采烈出去玩的儿子回来不但全身都是泥污,更是丢了魂一般,吓了一跳,忙把他拉到跟前来,着急问他:“保清,你怎么了?” 保清茫然地摇了摇头,怔怔看着纳喇氏:“……” 一瞬间他差点就把方才听到的话说了出口,想想又罢了,他无凭无据,他的额涅怕只会当他在说胡话,就算她当真信了,他额涅只是个小小的庶妃,对方却是宫中传言里皇上有意再立的第二任皇后,如何斗得过,他不想给他额涅惹麻烦。 “额涅,我累了。”保清低声说着,低垂下了头。 纳喇氏担忧地看着他,终是叹了叹气,叫了嬷嬷来带他去清洗。 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了一晚,第二日一大早他就起床去了乾清宫,康熙上朝去了,小太子还没醒,保清趴在他床边看着他,捏着他的小手,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 小太子的屋子里一贯守着的人很多,都是贴身伺候他的,保清不经意地环视一圈众人,最后就落到了正帮着小太子的奶嬷嬷凌氏打下手的小宫女婉蓉身上。 保清对这个婉蓉一贯有印象,这些宫女里头就数她最漂亮,说是当年就是伺候赫舍里皇后的,温柔小意又贴心,很得皇后喜欢,所以皇后没了,康熙依旧把她留了下来伺候小太子。 但是若要保清来说,他汗阿玛八成是看上了人家年轻又漂亮,留下来伺候宝贝儿子是假,伺候他自己倒是真的。 看着这么温柔可人的姑娘竟也是帮着那个蛇蝎女人做事的,保清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想到小太子就活在这险象环生之中,更是担忧不已。 完全不知道他的纠结心思的小太子已经醒了,正转着眼珠子鼓着脸看着他,保清冲他笑了笑,下意识地伸手去戳他鼓起来的脸,得到的回报自然是小太子毫不客气地一口咬上来。 保清气到了扯着他的脖子拉开他,心里实在没好气,小屁孩,哥哥还在担忧你的生死安危,你到是就知道对着哥哥耍脾气。 小太子吐着舌头冲他做鬼脸:“哥哥坏——” 保清哭笑不得:“哥哥哪里坏了?” 小太子扭过了屁股,不理他。 “……”当真是好心没好报。 凌嬷嬷伺候小太子起身,让婉蓉去小厨房把小太子的膳食端过来,婉蓉应下就退了出去。 小太子虽然人小但嘴一向很刁,御膳房的大锅菜他是不乐意吃的,所以康熙特地让乾清宫的小厨房准备他的吃食,当然也更放心一些。 按这皇宫里的阵仗,不单是小太子,就是保清他这个皇子,吃的东西都是要先用银针验过再等小太监试吃过才能给他们入口,以前保清还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现在想来,即使这样依旧是不安全,依旧能给人找到可乘之机,且有的东西这么验是验不出来的。 眼看着婉蓉转身出了去,保清没有多想,就趁着众人都在伺候小太子的当口,没人注意之下溜出去跟了上去。 厨房里的人已经准备好了小太子早膳要用的粥和点心,婉蓉接过食盘端了出来,转过回廊,到了无人处,将食盘放到了一边露台上,就取出了一直捏在袖口里的那包东西。 躲在一旁的保清看着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却见婉蓉她拿着拿包东西咬着嘴唇犹豫了许久,最后将里头包着的粉末全洒到了一旁的草丛里,又将那包东西的纸扔团成一团,扔到了一边的小池塘里,这才似是松了口气,重新端起了食盘。 保清也跟着松了口气,随即又更加迷惑,这便不再躲了,直接走了出去。 婉蓉转过身,却是吓了一大跳,差点就把手里的食盘都给砸了,身后的小阿哥正满眼怀疑地看着她,问道:“你方才……在做什么?” 6.贵妃中邪 “你方才……在做什么?” 被保清这么一质问,婉蓉一下慌了,咬紧了嘴唇下意识地否认:“没……没什么?” “可我方才看到你取出了一包东西,想下到太子的粥里,然后又扔了……” “您……您看错了……” 保清撇了撇嘴:“是不是看错了都得禀报到汗阿玛面前去,让他来做决断。” “五阿哥您饶了奴才吧!”被揭穿了的婉蓉一听他说要告诉康熙,噗通一下跪到了地上去,眼里蓄上了泪水与保清求情:“奴才不想的!奴才也是被逼的!奴才真的是无心的!” 保清看着面前跪求自己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再想到她方才的举动,心里很不舒服,想了想,问道:“是谁逼你做的,你得去与汗阿玛都交代清楚了……” “不!”婉蓉哭着摇头:“不能跟皇上说!要是被皇上知道了!他不会放过奴才的!奴才不想死奴才不想死啊!” 保清皱起眉,又想了想,突然又问道:“二阿哥的事情……也是你做的?” “不!不是!不是奴才!”婉蓉急着否认,随即又惊讶于他竟然知道二阿哥的事情,一时间瞪大了眼睛满目惊恐。 “真的不是你?” “不是,真的不是奴才,”婉蓉用力摇头:“是绿竹做的不是奴才!真的不是奴才啊!” “绿竹是谁?” “是……是……” 婉蓉支支吾吾地不敢说,保清有些不耐烦:“到底是谁你直说了吧,说清楚了我兴许还能给你个机会,要不就当真只能全部禀报给汗阿玛那里去了。” “是贵妃娘娘让绿竹做的!是贵妃娘娘要她做的跟奴才无关啊!” 早知道是这样的保清一点不意外:“所以方才那个东西也是贵妃娘娘给你的?” “是……绿竹原也是主子娘娘身边伺候茶水的,奴才和绿竹都是……都是贵妃娘娘安排在主子娘娘身边的人,可奴才不想的,”婉蓉一边哭一边说道:“奴才真的无心害太子,绿竹被贵妃娘娘利用过就丢了性命,宫里人都以为她是得了病暴毙,只有奴才知道她是被贵妃娘娘给灭了口,奴才不想跟她一样,更不想害太子,五阿哥,奴才求您了,看在奴才没有把那药下进太子膳食里的份上,您饶了奴才吧,奴才求您不要将这事说出去……” 婉蓉不停地磕头求饶,保清却突然想到这个小宫女大概是真的不想害太子,一来她显然不想过后也被灭口,二来……以她的这副长相又特地被康熙点名留在了乾清宫伺候太子,要爬上龙床想来也不是难事,怕是她也觉出了自己有机会,当然不会放过大好前程去给钮祜禄氏做炮灰,所以她方才将药包扔了的举动便不难理解了。 虽然这里是封建时代,但保清却是现代法制社会浸染大的人,既然这个婉蓉只是被人利用没有害人之心,他也不忍看她因为这事被惩甚至白白丢了性命,不过那个蛇蝎心肠害死了二阿哥还打算对太子下手的钮祜禄氏,他却是必须把她给揪出来。 “我不说这事出去也行,不过当年二阿哥的事情,却必须让汗阿玛知道,你得去跟汗阿玛把贵妃娘娘当年做的好事都给交代清楚了。” “不!”婉蓉哭着摇头,颤抖着声音求道:“奴才不能说!奴才说了贵妃娘娘一定会供出奴才的!而且奴才知情不报这么多年现在才说出来皇上也不会放过奴才!五阿哥奴才求求您了!奴才保证不会对太子下手也会看着不让其他人对太子下手!您饶了奴才这一回吧!奴才求您了!” 其实她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当真去康熙面前揭发了钮祜禄氏,她也绝对讨不到好果子吃,一样要受连坐,保清有些不忍,于是便犹豫了片刻,又问道:“之前我听人说,坤宁宫有闹鬼的传闻,有人说看到已经了的宫中宫女的魂魄在坤宁宫里逗留,说的是不是就是那个绿竹?” “是……是……”婉蓉咬紧了唇,好半响才坦白道:“其实闹鬼的传闻是奴才与人说出去的,那个时候贵妃娘娘逼死了绿竹,奴才是唯一的知情人,奴才怕她也要了奴才的命,才故意放这样的传言出去,让她心生畏惧,后来贵妃娘娘果然就吓坏了,还病了一场,奴才才逃过了一劫……” 闻言,保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了片刻,突然就笑了:“你不去与汗阿玛说到也行,可以另想个办法,让汗阿玛知道从前的事情,但你必须得配合我。” 只要不是她自己去跟康熙交代婉蓉这会儿已经顾不得其它了,但是看面前的小阿哥笑得跟个小恶魔一般,心里却是忐忑难安:“您……您要奴才做什么?” “让死人活过来就行。” 后面的话保清的声音压得极低,墙根角落处已经不知站了多久的人转身而去。 等到胤禔和婉蓉一前一后回去,已经快过了足有两刻钟,凌嬷嬷很不悦地数落婉蓉,婉蓉低着头低声解释说是不小心把粥洒了,又回去叫人重新盛过,脸上的失态和泪痕都已经掩了去。 保清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转过去又去看小太子,小太子正被嬷嬷抱着在喂奶,啪嗒啪嗒吃得正香,在保清的目光转过去的时候似乎也看到了他还冲他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保清的错觉。 太子弟弟很坦然,保清却闹了个大红脸,想到刚来那段时日,虽然他明明已经有两三岁大了,在这清宫里却依旧是喝得母乳,第一次看到乳嬷嬷在他面前坦然地宽衣解带时吓得差点落荒而逃,说什么都不肯喝,后来纳喇氏也拿他没办法,才终于是同意了改喝牛奶羊奶,于是这会儿看到乳嬷嬷给小太子喂奶,一下子那些记忆又回了笼,然后就有些尴尬。 已经喝饱了了的小太子在嬷嬷怀里扭过头,打了个饱嗝,就朝着还坐在床边看着他发呆的保清爬了过来,保清受宠若惊下意识地伸开双手,小太子扯过他的胳膊,把嘴边的奶渍蹭干净,然后在保清石化的表情中毫不客气地推开了他的手,被嬷嬷抱到一边继续喂粥去了。 慢了半拍的保清回过神,欲哭无泪地看了看自己已经污了的袖子,头一次狠狠瞪了一眼正吃东西吃得不亦乐乎的小没良心一眼,小太子撅起嘴,扭过了头不理他。 五月初三日是小太子的生辰,也是仁孝皇后的忌日,坤宁宫自皇后崩逝之后就一直空着,正殿里还供着皇后的牌位,这日钮祜禄氏要领着众宫娥去坤宁宫拜祭皇后,为表诚意,一跪要跪一整天,不管是不是做给康熙看的,这戏还是得演足了演全套。 康熙亲自去了巩华城祭奠皇后,小太子还太小便没有带上,而保清的差事,依旧是在乾清宫陪太子弟弟玩顺便过生辰。 对于实际年龄才两岁大的小太子来说,没有亲娘意味着什么还不是现在的他所能理解的,即使是在皇后祭日这一天,于他而言也没有半点不同,倒是保清很同情这个小弟弟,一早给他准备了一堆让身边伺候的小太监特地去宫外搜罗来的玩具,一股脑地全部搬来了乾清宫。 小太子坐在铺了毯子的地上,饶有兴趣地鼓着脸睁大了眼睛瞪着保清手里握着的伸到他面前来的五彩泥人,保清一脸献宝的表情,却见太子弟弟半天不表态,忍不住又问他:“弟弟你要不要啊?” 小太子看了他一眼,保清不由得愣了一下,刚才那什么眼神啊!这小屁孩明明才两岁,他怎么觉得眼里对他充满了不屑和轻蔑! 小太子终于是抬起了手,在保清还微愣着的时候,伸手将那泥人的脑袋揪了下来,然后狡黠一笑,猛地朝前扑了下去,把保清好不容易搭起来的积木一下就全弄塌了,在保清不可置信地瞪他的时候打了个滚,扭着屁股滚到了一边去,脑袋一歪,打着呵欠就迅速睡了过去。 嬷嬷把睡着了的小太子抱上了床去,保清看着被他破坏殆尽的自己搭起来的东西,再看一眼没了脑袋的泥人,心中暗道这个小屁孩是有暴力倾向吧?人还点儿大脾气倒是真不小。 讨了没趣的保清郁闷地回了钟粹宫去,才响午刚过,纳喇氏却已经回来了,蹙着眉似乎是有些不安,保清倒是不意外,与纳喇氏问过安就回了自己屋里去。 很快风言风语就传遍了整个后宫,说是贵妃娘娘在拜祭仁孝皇后时突然中了邪,毫无形象尖叫哭喊不说还满嘴胡言乱语,最后满脸惨白瞳孔放大惊吓到失神被人给抬回了景阳宫去。 至于胡言乱语的内容,那些‘不要来找我跟我无关不是我做的’实在是不能不叫人遐想。 听罢贴身小太监的禀报,保清笑弯了眼睛,拉长了声音:“哦?这样啊……” 小太监道:“皇上昨晚已经回宫了,去看过贵妃娘娘一回,今早又被太皇太后叫了去慈宁宫。” 保清撇了撇嘴,就算老太太要查,应该也查不到自己身上来,婉蓉要是做得干净就是救了她自己,要是被查出来……那也就只能自认倒霉怨不得别人了。 7.孝庄心思 康熙去巩华城祭奠仁孝皇后,一去两日才回宫,才回来就听人说是钮祜禄氏带着众女在坤宁宫拜祭的时候出了事情,后宫里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当下就派了人下去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第二日一早,太皇太后就派人将他叫去了慈宁宫。 康熙去的时候太皇太后正在伺弄花草,见到他来,就放下了手里的洒壶:“你坐吧。” 康熙看太皇太后这么淡然,又特地传自己来,便猜到她大概早已心中有数,于是也不拐弯抹角了,开门见山问道:“皇祖母,钮祜禄氏的事情,您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太皇太后不答反问:“你也查了一整晚了,都查到了些什么?” 康熙的脸色沉了下去,眼里甚至带上了杀意:“这个女人,朕没想过她竟然如此大胆如此狠毒……朕实在是看走了眼了。” 太皇太后微微皱眉:“你打算如何处置她?” “她敢对朕的儿子下手,朕自然要她血债血偿!”康熙咬牙切齿道。 闻言,太皇太后叹了叹气:“玄烨啊,就算要弄死她,也不能做太过了,该给的名分还是一定要给的……” “不!”康熙不乐意地打断她:“皇祖母,她害死了朕的儿子,朕还要给她名分吗?朕做不到!” “你有证据吗?” “……” 康熙狠狠咬了咬牙,若是有证据他已经要开杀戒了哪里还会犹豫,钮祜禄氏被吓得疯疯癫癫说话颠三倒四,若不是她不经意的一句‘我没有害你儿子’也不会让他往那上头想,她身边的嬷嬷被他一审问憋出句‘二阿哥’就咬了舌,其他人则更是一问三不知, “你不要意气用事,想想她家里,如今三藩未平,她们家在军中的势力不容小觑,她虽有罪,你若是将事情整个揭出来处置了她,你是平了心里那口气,可她家里那些人难免不会心中计较,即使面上不敢说什么,心里不定怎么想,这个节骨眼上,出不得半点错。” 太皇太后耐心劝着,这么个理康熙又怎么会不明白,只是一想到自己第一个嫡子不是病死而是被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害死的,他就恨不得将之给千刀万剐了。 太皇太后见他蹙着眉不表态,又说道:“我一早就与你说过,做皇帝的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忍字,你要当真是不高兴,这会儿也只有先忍着了,你当真留不得她,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死没关系,但是这名声和名分却一定得留着,死也只能是病死。” 康熙不甘心地用力握了握拳头,思虑了片刻,问太皇太后:“皇祖母,这事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当年就知道是不是?” “嗯。”太皇太后淡然地承认。 康熙眼里的闪过一抹错愕,当下竟就质问起了太皇太后:“您当年就知道为何不告诉朕?为何不处置她?还让她身居高位甚至在知道朕有意立她为后也不打算说出这事?!” 太皇太后无奈道:“我就是怕你知道了心烦,怕你知道了会闹出大岔子来才没有说……” “可您就不怕她做过一次就会做第二次,若是她又对保成对朕的其他那些儿子下手要怎么办?这样的女人皇祖母您如何能容得她在这宫里为非作歹!” “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太皇太后说得轻描淡写,但是这语气却是康熙一听就明白的狠绝,康熙被她这么一堵,情绪也渐渐平复了下来,复又问道:“皇祖母是打定了主意不让朕严惩她吗?” “背地里你要怎么折磨她都行,但是面子上,该做的一样不能落下。” “朕不会封她为后,绝对不会,最多就只能留着这个贵妃位。” “随你。” 协议达成,即使康熙心里再不痛快,但是他始终是拗不过太皇太后的,便也只能是答应了这事罢了。 康熙离去之后,苏麻喇姑上来给太皇太后揉按额头,太皇太后靠在榻上,闭上了眼睛。 苏麻问她:“主子您怎么不跟皇上说钮祜禄氏也要对太子下手的事情呢?” “罢了,”太皇太后轻叹了叹气:“眼下他已经气大了,若是知道那个女人还想害太子,怕是说什么也要将事情往大了闹,既然是没成的事情,说出来也没意思了。” “主子说的是,”苏麻手中的力道轻重合适,让太皇太后觉得很舒适:“不过主子,五阿哥和那个叫婉蓉的宫女,您打算……” 太皇太后笑了笑:“保清这孩子人不大鬼点子倒是挺多,有好处也有坏处,若是他当真能一直这么为太子打算就好了,若是……算了,现在说这个还早了点。” 苏麻也跟着笑了,叹道:“五阿哥是还挺有意思的,叫那个小宫女装神弄鬼办成绿竹的样子吓了钮祜禄氏几次就当真将她给吓出个好歹来了,倒是那个婉蓉,原本这次若她当真下了手,就可以人赃并获,证据确凿到时候钮祜禄氏家那些人也说不得,倒是没想到她最后关头又收了手。” “不奇怪,”太皇太后说得有些轻蔑:“明明有大好前程没人会选择做这种送命的事情。” 苏麻低下了声音:“若是皇上当真有心收她……” “无所谓,左右不过一个出身低的宫女,收了也就收了,只要她以后能安分,就给皇上留一份念想吧,他也不容易。”说到最后,太皇太后又再一次叹了叹气。 没几日染了怪病的钮祜禄氏就薨了,低调快速地被以贵妃之礼下葬宫里从此便再没人提起这人。 恶毒反派领了便当,太子弟弟安全了,保清知道后心情大好,跑乾清宫也跑得更勤快了些,面对小太子的冷脸冷屁股也整日笑得跟个傻子一般。 因为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挺胸抬头地说上一句,他并不是个一无是处的穿越男,他也是有价值的。 三个月后,保清一直就觉得会发生的事情终于是发生了,乾清宫的宫女婉蓉上了龙床,一夜承恩之后飞上枝头变了凤凰,被康熙收进了后宫,虽然同样没有封位,但是在康熙的示意之下,却破格给了贵人的份例,住进了永和宫。 永和宫现下是没有主位的,康熙这意思,未免有些昭然若揭。 一时间,宫里看了艳羡的人有如过江之鲫,不过羡慕归羡慕,日子该怎么过照旧怎么过。 宫女婉蓉由奴才翻身为主子的第二日清早,保清照旧去给风流了一夜神清气爽的康熙请安顺便陪弟弟玩,不过太子弟弟今日倒是有些反常,原本每日都要睡到等保清来戳他的脸才起床,今日却是他一进门,小太子就已经自个坐在一旁炕上了,手里揪着保清给他的海绵宝宝,默不作声低着头谁也不理。 一众奴才也不敢扰着他,小太子人虽小脾气却一点都不小,尤其他今日的样子显然是不高兴了。 保清踹了靴子爬上炕,蹲坐到小太子面前,笑眯眯地问他:“保成,你怎么不高兴了?” 小太子扭过头,压根不想理他。 保清不死心地往前爬了一步,离他挨得更近了一点,一指头勾过了他手里的海绵宝宝扔到了身后去,在小太子愤怒瞪自己的时候笑脸更大了一些:“告诉哥哥你为什么不高兴,哥哥就把娃娃还给你。” “哥哥坏——” 保清哭笑不得,小太子对着他说得最多的怕就是这三个字了,其实很多次这个小屁孩对着人爱答不理半天也不屑于说句话的时候,他总有种这小孩有自闭症的错觉,但是每每看到他到了太皇太后和康熙跟前却又说话一个顺溜半点不卡壳甜言蜜语一堆,就又觉得,实在是自己想太多了。 “好吧好吧,哥哥坏,哥哥是大灰狼,会吃了你这只小白兔。”保清自暴自弃地喃喃自语,顺便顺手又戳了戳小太子的脸。 小太子对他这种行径早就见怪不怪,戳一下就算了,戳到三下就扑上去一口咬过去,然后两个人在炕上滚成一团。 响午过后,保清搂着吃饱喝足又因为他锲而不舍地折腾而终于是有了笑脸的小太子回床上睡午觉。 半个时辰后,睡得迷迷糊糊的保清耳边突然响起了刻意压低的说话声,是守着他们的两个小宫女在议论八卦。 其中一个道:“婉蓉可真好命,这会儿就已经搬去永和宫了,听说得了不少好东西呢。” 另一个道:“以后可不能再叫婉蓉了,人家现在是主子了。” “唉,我看我们长得也不比她差呢,皇上怎么就没看上你我呢。” “说什么呢,”另一个声音压得更低了一点:“不都说她就是长得和皇后娘娘有几分像才让皇上看上了的嘛,要不凭她的资历哪能留在乾清宫这里啊……算了,人各有命,羡慕不来的。” “也是。” 小宫女们嘻嘻哈哈地又错开了话题,保清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打着哈欠揉着眼睛心里却想着原来婉蓉能上龙床是因为长得像小太子的娘啊…… 脑袋在他胸口处一拱一拱的小太子也醒了过来,保清低下头见他又是自己早上才来时见到的那副表情,一时有些莫名,低声问他:“保成你怎么了?” “……” 小太子翻过了身,不理他。 小宫女的话他听不太懂,但是他对那个长得最漂亮最温柔的小宫女还是很有好感的,早上醒来没看到就不高兴,后来听嬷嬷说她以后都不能伺候自己了就更加不开心,所以一大早就没给哥哥一个好脸色,然后这会儿听到外头的小宫女说的断断续续的话,似懂非懂却是越发不高兴了。 保清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太子弟弟小小年纪还有这么多多愁善感的心思,只当他是小屁孩又在闹脾气,抓过他捧着他的脸吧唧一口亲在脸上,然后笑眯眯地拍拍他的屁股:“弟弟乖,再睡一会儿。” 小太子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又翻过了身,却是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8.太子出痘 康熙十六年八月,后宫大册封,康熙很大方地一口气送了六七个嫔位出去,也包括了保清的额涅纳喇氏,被册惠嫔,不过妃位却是全空着,然后上头是一个空降的才新选秀入宫的贵妃佟佳氏执掌后宫。 佟佳氏贵妃是康熙的嫡亲表妹,国舅爷佟国维的女儿,这身份自是与众不同,一进宫就册贵妃也就见怪不怪了。 倒是永和宫里的婉蓉,据说康熙本意也是要册嫔的,又据说太皇太后不答应说是其他那些个得了嫔位的不是家世出身好就是生养过皇子皇女,婉蓉是由宫女提起来的,就这么跟那些人平起平坐了,如何能服众,最后康熙拗不过太皇太后让了步,婉蓉没有晋封,但是却得了嫔的份例,也从永和宫偏院搬到了主殿住。 不管别人怎么想的,纳喇氏是很高兴的,保清看额涅很高兴,于是他也很高兴。 哦,对了,半年之前,那个生下来就瘦弱不堪的八阿哥到底是不出人意料地早夭了,保清知道后摸着太子弟弟的小脑袋,长叹了口气,畅想起以后小太子做皇帝他做亲王兄友弟恭的美好未来,只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然后就被小太子啃了一手的牙印子。 生了三个又没了三个可怜的荣嫔马佳氏终于又得了个儿子,比前头三个都要健康许多,但是康熙吓坏了就怕马佳氏养不活,满月之后就将之送出了宫放去了大臣家里先养着。 这个却也不是没有先例的,保清就也是出生就去了宫外一直养到两岁才回宫,所以也不算稀奇。 到了十七年,倍受圣宠的婉蓉不出意外地怀孕了,十月生下了一个阿哥,按排行是十一阿哥,出生半个月,就在老太太的示意之下,被抱去了承乾宫佟佳氏贵妃处养。 这事,保清听过也就算了,他现在的全副心思都在小太子身上,因为小太子出天花了。 对于出天花这回事,保清是没有什么概念的,在现代这种病一早就杜绝了,但是在这个时代,这种病是随时可能会要了人的命的。 小太子病入膏肓之时,康熙和乾清宫一众奴才俱是急得焦头烂额,连朝事也停了,康熙几乎是没日没夜地守在小太子身边亲自照顾,而乾清宫,已经整个戒严了。 保清在弄明白了自己出过天花就不会被传染之后,当下连鞋子也来不及穿,在被嬷嬷追着喊着‘小主子您等等您的鞋’时人就已经跑出了钟粹宫直奔乾清宫而去。 在乾清宫门口,与守着的侍卫斗争了许久,才终于是有大太监出来将他领了进去。 因为是跑这来的,保清的一张小脸红扑扑喘着气还光着脚,由太监带进来的时候一眼看到床上缩成一团的太子弟弟时就傻了,康熙看他这失态的样子有些不满,念在他是担心想看弟弟的份上到底还是算了,也没说什么,叫了他过去。 “太子睡着了,你看看他就行,别吵着他。” 保清乖巧地点了头,就朝着床边走了过去,小太子脸上身上都是红色的斑疹,平日里白乎乎的漂亮小脸已经变成了小花猫皱成一团,眼角还有没干的泪痕,看着怪可怜的。 保清跪在床榻边,悄悄捏住了他的一只手,小太子胖乎乎的两只手被用柔软的丝带缠在了一块却打了死结不能动弹,想来是怕他觉得痒把自己抓了,被他这么一动,本就睡得不安稳的小太子一下就醒了,睁开眼看着面前的哥哥,眨了两下眼睛扁了嘴眼里满是委屈。 保清转头看一眼身后,康熙已经疲惫地靠在榻上闭着眼睛小憩了起来。 “哥哥……” 保清转回头,冲他竖起了一根手指,哄道:“保成乖,汗阿玛睡着了,声音小一点别吵到他。” 保成举起被捆在一起的双手到保清面前,眼巴巴地看着他。 保清干笑:“这个不能解……” 保成手又往他面前送了一些,坚决要他替自己解开,保清尴尬地往后退,不是他不想给小太子把手给解了,但真要是解了他一通乱挠到时候这脸可就真毁了,虽然男孩子不在意外表,但是他的太子弟弟这么可爱的,变成花猫脸就实在是太可惜了些。 见保清不帮他,‘哇’的一声,小太子竟就放声大哭了起来,一下就惊动了整个屋子里的奴才,连才睡过去的康熙也被吵了醒。 康熙大步走上前来,手忙脚乱地劝哄小太子,小太子一边哭一边喊着‘哥哥坏讨厌哥哥’,难受得整个身体都蜷缩成了一团。 保清被康熙给狠狠瞪了一眼,有些欲哭无泪,不过这会儿也知道小太子大概是因为又疼又痒不好受自己不依着他才会发脾气,就这么不知不觉间被误会欺负弟弟还为小太子找了一堆借口反而更加觉得他可怜的哥哥,最后被康熙给不客气地撵出了乾清宫,在小太子好起来之前都不让之再来了。 站在西暖阁外头,听着里头惊天动地的嚎哭声,保清的嘴巴张了张,到底是无奈转身回了去。 之后保清就在钟粹宫里过了二十几天苦闷又忧心的日子,每日焦心焦虑听着嬷嬷们议论小太子的病情,知道他渐渐好转了才慢慢放下心来,然后又垂头丧气不已。 小太子的病彻底好了,心情却不怎么好,在双手的束缚解开的那天,终于是忍不住拉住了康熙的袖子,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汗阿玛,哥哥呢……” 康熙揉他的脑袋:“你病了哥哥还欺负你,你还惦记着他呢?” 小太子撅起了嘴:“哥哥没欺负我。” “那你哭什么?” “我没哭。”小太子的眼珠子转来转去,都五岁大的人了,还哭得人尽皆知,小太子他,不好意思了。 然后便又拉住了康熙的袖子,哀求道:“汗阿玛,您让哥哥来吧,我保证不再跟他闹了,我想见哥哥。” “好,好。”康熙连连点头,看着宝贝儿子依旧白净的小脸和红润起来了的气色,心里高兴不已,哪还有什么是不肯答应的。 于是保清又受宠若惊诚惶诚恐地被传来了乾清宫。 康熙去处理积压了大半个月的政事去了,屋子里就只有小太子和伺候他的奴才在,保清进门的时候小太子正握着笔趴在炕上的桌前胡乱涂鸦,见到他进来,转过了身,又是屁股对着他。 保清的满腔热情仿佛被一盆冷水给浇了下来,心想着他是不是也该给这个小没良心的甩一次脸色,转身就走让他追着自己喊‘哥哥别走哥哥留下来’,想了想又还是觉得算了,这小屁孩怕只会从此更加不理他才是真的。 爬上炕,在小太子对面坐下,一手伸过去,捏起他的小下巴,左右瞅,小太子还是像以前一样漂亮可爱,保清很满意,大病了一场小脸廋了一大圈,保清又有点不高兴了。 “我说弟弟啊,你得多吃点,再长圆一些才行啊……” 小太子不满地挥开他的手:“哥哥不许乱摸我。” 保清噗嗤一声笑了,他越是这么说越是又伸手过去再他脸上用力揉了两下,直看得一旁的嬷嬷频频皱眉,才笑嘻嘻地放开了他:“弟弟你这话说得,怎么跟哥哥在调戏你一样。” 小太子对这个哥哥的流氓品性已经有了一定的认识,懒得再理他,埋下了头,继续做康熙给他布置的功课。 保清看他可怜,抢过了笔:“别画了,你病才刚好,学这些东西急啥。” 见小太子又面露鄙夷之色,仿佛在说‘就知道哥哥你不学无术’,保清哭笑不得,说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汗阿玛说给我指了个师傅,等过完这个年,我每日都得念书,以后没时间陪你玩了。” “哦。”小太子胡乱点了点头,就又扭过了身体不理他,似乎对他的话根本不在意。 “……”原本以为太子弟弟会扑上来哭喊着舍不得自己的保清倍受打击,忍不住又伸手戳了戳他的脸蛋:“你倒是说点别的啊。” 小太子茫然地抬头看他:“哥哥想听我说什么?” “说你舍不得哥哥~” 小太子的目光斜向一边,嘴角微撇,比方才更加不屑了。 讨了没趣再次受了打击的那个脸垮了,无奈问他:“你对哥哥来答不理的,到底叫我来乾清宫做什么的?” “是汗阿玛叫你来的,”小太子说得半点不心虚:“汗阿玛说要你来陪着我,叫我不要跟你闹,让你陪我玩。” 言下之意我是无所谓的,你爱来不来。 “……”保清不甘心追问道:“那你呢?你就一点都不想哥哥啊?” “你就只会欺负我,我为什么要想你?” 保清彻底败了,哀嚎一声倒到了榻上,滚过来滚过去,倍感挫败,小太子低下眼睛,得意地笑了起来。 9.四爷来了 十八年开春之后,原本前两年断断续续念着书大多数时候是在陪弟弟玩的保清,终于是因为太过不学无术让康熙看不过眼,被指了师傅开始了每日定时定点念书读一百二十遍背一百二十遍再写一百二十遍的日子,如此这般,满语汉语蒙语样样得学,四书五经史记通鉴一个不落,每日戌时睡寅时起,坚持了半个月,保清终于是受不了,想要奋起反抗搞革命了。 即使在现代,应试教育也没有这么搞的,才六七岁大的孩子每日就要起早贪黑的念书,一天只能睡三个时辰,实在是太没人性了。 只是想归想,在第一次故意拖延迟到却连累了自己的哈哈珠子受罚,看着那一样也只有几岁大的孩子因为自己的懒惰手掌被抽得通红憋着眼泪想哭不敢哭的样子,保清自觉罪孽深重,从此也就绝了偷懒找茬的念头,最多只能是晚上睡觉的时间再提早一些。 不过这样,他却是大半个月没见到小太子了。 保清扳着指头算,以后除了逢年过节能小小休息个几日,平日里自己就得像个高速旋转的陀螺,没有停下来的时候,人生完全没有盼头,什么嫖阿哥被阿哥嫖,那也得有时间啊! 即使在现代好歹还有个双休单休的呢!他还不想过劳死英年早逝好不好! 于是在某日因为刻意为之终于是把自己给折腾病了之后,保清拖着病恹恹的身子坚持去了乾清宫请安,然后在康熙问起的时候,泪眼汪汪一派天真地反问他:“汗阿玛,为什么那些官员每十天都能休息一日还有个旬休,我却要一天也不停歇地念书?” 康熙一听就生了气,斥道:“你不念书还想偷懒不成!” 保清的眼睛更红了一些,委委屈屈道:“儿子不敢偷懒,儿子这就去念书。” 然后他跪着低着头就往后头退,一边不停咳嗽一边无声哽咽,十足的可怜, 难得早起了一次一大早就窝在炕上打滚的小太子看他这个样子,拉了拉康熙的袖子,康熙疑惑地转头看他,小太子撅了撅嘴,康熙无奈,这小娃娃昨晚闹着要见哥哥差点就要跟自己绝交,最后他只得答应今早早些让嬷嬷叫他起来一块等哥哥来请安才勉强将小祖宗给哄了住。 小太子嘴巴撅得更高了,康熙扶额,制止住保清:“你想歇就歇一天吧。” 保清喜出望外,连忙谢恩。 恨铁不成钢的康熙起身上朝去了,保清扑到炕上,抱住了小太子:“弟弟弟弟弟弟,哥哥好想你……” 小太子比以前更胖了整就一团子,原本坐着的被他这么一推,直接向后倒在了炕上,还好穿得厚炕上有铺了厚厚的褥子才没有摔着,不过依旧是没好气,抓过他的手胳膊一口下去,一个标准表盘就诞生了。 保清半点不介意,笑嘻嘻地揉他的脸:“弟弟想哥哥吗?” “不想。”小太子扭过头。 嬷嬷皱着眉提醒保清:“五阿哥您病了,别染了太子爷了。” “哪有那么不经事的。”保清不以为然,他哪里是病了,就是自己折腾得,根本没有大碍。 小太子从保清的手臂下钻出来,踹了他一脚,蹦下了炕,对嬷嬷道:“我要去承乾宫。” 保清一听心里警铃大作:“你去承乾宫做什么?” “找弟弟玩。”谁让你就知道念书都不理我。 承乾宫的弟弟是十一阿哥,婉蓉生的被佟佳贵妃抱去了养,小太子的三个弟弟一个刚刚夭折了,一个送出了宫,就只剩下承乾宫这三个月大连名字都没有的奶娃娃了,保清要念书,小太子无聊,就只能三天两头的往承乾宫跑,找奶娃娃弟弟玩。 保清跟着小太子屁股后面去了,上一回见到这个弟弟还是他刚满月的时候,两个月不见倒是长大了许多,小太子一来就戳人脸蛋,看着弟弟扁嘴哇哇哭就兴奋地哈哈笑,贵妃娘娘在一边看得不由得皱眉,却又不好说他什么。 保清也走上前去仔细瞅了两眼这个新弟弟,心说着婉蓉倒是个好生养的,生的儿子白白胖胖一看就是个能活得长的,哦,现在他也不能叫人婉蓉了,从前还得跪他的小宫女如今成了他的长辈,作为把孩子抱给佟佳贵妃的交换条件,她也终于是被册了嫔位了,算得上是这宫里以火箭速度升迁得最快的一个(空降的除外),也难怪叫人羡慕嫉妒恨。 逗弄过了人,看着新弟弟哭得梨花带雨,喜笑颜开了的小太子又很大方的把保清从前叫人给他做的娃娃分了一只樱桃小丸子给弟弟,在保清酸倒牙的表情当中,吃光了弟弟的点心,拍着圆鼓鼓的肚子心满意足地离开。 保清回头看一眼贵妃娘娘囧囧有神的表情,无奈跟了上去。 “我说弟弟啊,你来承乾宫,就是为了欺负新弟弟外带吃光人的东西的啊?” 小太子不屑地看他一眼,突然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满眼狐疑地瞅着他:“哥哥很喜欢新弟弟吗?” “啊?啊……还挺可爱的啊。” “哥哥方才抓着新弟弟的手捏了两下,又戳了三次他的脸,最后还抱了他一下。” “你算这么清楚做什么……”保清心说你自己还捏了人家的手三下,戳了五次脸把人戳哭了,抱了他两回呢。 算了,跟小屁孩算这个实在太幼稚。 小太子倾身往前靠正想再说什么,身后的花圃里突然传来一阵轻笑声,保清看过去,是背对着他们蹲在花丛里伺弄花草的几个小宫女,正小声议论说着话。 “你们看到昨日皇上赏给主子的那颗琉球进贡的夜明珠没有,可漂亮了,主子真有福气,那么贵重的贡品,皇上二话不说就叫人送来了承乾宫这里,这个宫里还有哪一宫的娘娘有主子这份恩宠呢。” “可皇上不也还赐了一对顶好的玉如意给德嫔娘娘?听说一个月有大半时候都是传的德嫔娘娘伺寝呢,那位主子不久之前还跟我们一样是宫女呢……大伙儿不都说德嫔娘娘才是最受宠的那个?” “就是啊,她可真好命……” “你们懂什么呢,”最开头说话的那个颇为不屑道,压低了声音:“她不就是仗着和先皇后娘娘长得像,处处模仿先皇后娘娘的衣着打扮姿态语气,谁人不知道呢,我们主子娘娘和皇上那是另一份的情谊,听人说啊皇上小时候在佟老爷府上就看中了主子的,那个时候就亲口允诺要娶主子,那叫青梅竹马,所以你们看主子这不一进宫就做上了贵妃嘛,日后……总之我们跟着主子肯定有好日子过的。” “那倒也是,主子出身高贵,永和宫那个哪里比得上,十一阿哥不也一出生就抱来了主子这里。” “就是这么个理……” 几个小宫女说说笑笑地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有人在听墙角,小太子脸色不怎么好地大步走了,保清无奈摇了摇头,心说女人啊,果然是天性爱八卦,放到什么时代都是如此。 跑上去追上小太子,保清伸手拉他的手,被甩开,再拉,再被甩开,继续拉,终于拉住了。 嬷嬷太监们远远跟在后头,保清转头看小太子臭着的脸,问他:“保成,你生气了啊?” “下次爷一定叫人剪了她们的舌头。” 保清揉他的脑袋:“小小年纪爷啊爷的,你也不怕折寿,还有小孩子不要这么暴力,你看她们一个个如花似玉漂漂亮亮你怎么忍心剪了她们的舌头?” “我讨厌她们总拿婉蓉和我的皇后额涅说事。” “婉蓉自然是比不上皇后额涅的。”保清顺着他的话哄他。 “不用你说!”小太子停下脚步,转头瞪保清:“她们说汗阿玛和佟额涅是青梅竹马,汗阿玛小时候就说要娶她,是真的吗?”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你那个汗阿玛那么风流,就算是真的也不奇怪,那位贵妃娘娘一看就是个大美人,汗阿玛从前见了看中了满嘴跑火车,一点不稀奇。 “汗阿玛会立她做皇后吗?”小太子突然又问道。 “呵呵……呵……就算立了也不奇怪啊……” 小太子撅起嘴:“那我皇后额涅怎么办?” 保清继续揉他的脑袋:“我说弟弟啊,你心态放平和一些,汗阿玛还年轻,没道理守着已经去了的皇后额涅过一辈子的,就算他再立一个两个三个的皇后,那也都不稀奇,不过不管怎样,皇后额涅都是原配,是元后,其他人比不过的,知道吗?” “哼!”小太子扭过了头。 保清眼见着小恶魔眼里闪动起了精光,嘴唇动了动,问他:“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我讨厌有一大堆的额涅,也讨厌有一大堆的弟弟妹妹,要是汗阿玛变成小方子那样,这些讨厌鬼就都没了。” “……”小方子是小太子身边贴身伺候的小太监,保清扶额,哭笑不得地劝道:“你可千万别打这个主意,想都不能想。” 小太子白了他一眼,没有再说。 到了十八年的三月,康熙下旨给一众还健在的儿子改名排行入玉牒。 保清下学回到钟粹宫听着纳喇氏兴高采烈地说着从今以后自己就不是五阿哥是大阿哥了,自己的名字改叫胤禔了,保成弟弟排行第二改叫胤礽了,然后送出宫养的那个弟弟第三叫胤祉,而承乾宫里德嫔生的贵妃养的那个十一阿哥排行第四,名胤禛,保清听完纳喇氏说的一下子愣住,整个人都傻了。 四阿哥,胤禛……原来这个才是四爷,原来他这只蝴蝶噗嗤噗嗤扇动翅膀,结果什么都没改变,四爷还是来了。 四爷来了,八爷还会远吗? 保清,不,从现在起,他叫胤禔了,站在钟粹宫外的石阶上举目远眺乾清宫方向,欲哭无泪,忧郁不已,太子弟弟啊太子弟弟,你还是好自为知自求多福吧。 10.毓庆东宫 十八年,康熙在奉先殿与斋宫之间给五岁大(实岁)的太子修建了一座寝宫,就是那太子爷住了四十年的毓庆宫。 当然这个,胤禔是不知道的,现在的小太子胤礽也不知道。 毓庆宫建成搬宫的当天,胤礽憋着眼泪泪眼汪汪拉着康熙的衣服摆,委委屈屈地哀求道:“汗阿玛,我舍不得您,我不要搬去毓庆宫,我要跟您一块。” 一旁帮着胤礽收拾那一堆娃娃的胤禔快要酸倒了牙,嘴角抽搐着,在心里鄙视太子弟弟这没断奶的小屁孩。 康熙哭笑不得实则受用不已,拍着胤礽的小脑袋,哄道:“毓庆宫离乾清宫不远,以后你每日来乾清宫请安就能见到汗阿玛了,汗阿玛也会时常去看你的,你乖,你长大了,总是这么黏着汗阿玛会被人笑话的。” “我不,我就要跟汗阿玛一块……”胤礽继续撒娇,黏在康熙身上蹭。 康熙满脸享受,跟宝贝儿子腻歪了半响才上朝处理政事去了。 而他前脚刚走,胤礽眼里蓄上的泪水就迅速退了下去,再没了方才哀哀戚戚可怜不舍的神态,反倒是喜笑颜开,催促着一众奴才手脚麻利点别把自己的东西摔了,上蹿下跳似乎对搬宫之事倍感兴奋。 胤禔扶额,连他们汗阿玛也被这个外表纯洁无辜天真单纯实则一肚子歪心思的小鬼给骗了。 毓庆宫地方不大,一共也不过四进的院落,但是康熙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将之给修成了一个迷宫,胤礽似乎是很喜欢,屋里屋外地跑来跑去,最后拉着胤禔随手一指:“大哥以后住那里。” 胤禔一看是西配殿,无语干笑了两声:“那是你以后的太子妃住的地方。” “我让你住那你就住那!” “那你太子妃住哪?” “我不娶太子妃。” “你想打光棍吗?那也得汗阿玛答应。” “你管他做什么,这是爷的地方!” “……”胤禔好笑地伸手戳他的脸:“我说太子弟弟啊,你不是最喜欢拿屁股对着哥哥我的吗?怎么这会儿倒是要哥哥陪你一块住了?” 胤礽白他一眼:“你回去吧。” “哦哦,恼羞成怒了。” 小太子胤礽趴到炕上去逗娃娃,再不理他。 胤禔扑上去,嘻嘻哈哈地抓他的腰给他挠痒痒,胤礽憋着嘴忍着笑意,胤禔继续挠,顺便扒衣服,嬷嬷皱眉,提醒他:“大阿哥,您别乱拉太子爷的衣裳。” 胤禔爬到胤礽身上去,按住他的手,连腰带也扯了开,贴着里衣继续挠:“小鬼,还敢不理哥哥吗?” “不要……不要……不要嘛……”胤礽弓着腰往他身上拱,怪声怪气地求饶,眼里全是笑意冲着胤禔挤眉弄眼。 胤禔的脑子里升起了小太子扯着自己凌乱不堪的衣裳,眼眶含泪欲拒还迎看着自己嘴里喊着‘雅蠛蝶’的画面,一下脸就烧了个通红,完全没觉出自己这思想到底有多猥琐。 大哥哥骨头酥了,心也酥了,在嬷嬷们不堪直视的眼神注目下,捧着小太子的脸用力亲了一口,才恋恋不舍地从他身上爬了下来。 胤礽双手揉着自己的脸,连着踹了胤禔三脚,眼里的笑意却没有退下去过。 虽然胤礽很想留胤禔在自己的太子妃寝殿住,不过胤禔显然是不会也不可能留下来的,陪他闹到天晚之后送了他去乾清宫陪康熙用膳就回了钟粹宫去,下一次再有时间陪小太子玩,又得等到十天之后。 在胤禔锲而不舍地努力和胤礽的撒娇耍赖之下,康熙终于是答应了以后皇子念书和官员办差一样,隔十日休息一天,关于这一点,不止是胤禔和胤礽受惠,以后那些弟弟们都会感激他们的。 于是日复一日地念书念书念书,教学的师傅对这个虽然看着挺聪慧,但其实又懒惰又乖张地阿哥很有些头疼,每每他们讲课讲到兴奋处激动得手舞足蹈,小阿哥却一脸茫然要么偷偷打瞌睡要么神游天外傻笑不止完全引不起半点共鸣就觉得挫败不已,只是无奈,他们也说不得什么。 在胤禔掰着手指算日子算到第七天眼见着好日子就要到了的时候,这日他依旧在课堂上摇头晃脑看似听得认真实则垂着眼在打瞌睡,突如其来的一阵天摇地动桌椅都在晃荡,讲学的师傅顿了一顿,胤禔还迷茫着时就被扑上来的侍卫一把拎起,夹在胳膊里带着冲出了门外去。 外头已经翻了天了,到处都是哭喊尖叫脚步声,大地还在震动着,胤禔被人高马大地侍卫抱着,却因为震得太厉害颠过来颠过去侍卫根本站不稳,胤禔也被颠得够呛,头上的帽子已经罩到了眼睛上头,差点把早上吃下肚的东西都给吐了出来,最后受不了了,扒开侍卫的手,从他身上跳了下来,在身后奴才一片呼喊声中撒着腿丫子就朝着毓庆宫跑了去。 一路摔了n跤历尽千辛万苦,胤禔好不容易跑到毓庆宫,地动已经渐渐平息了下去,小太子正蹲在毓庆宫前的空地上捅蚂蚁,一众嬷嬷和太监在后头看着,胤禔看到胤礽完好无损还有闲情玩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是放了下去,大喊一声‘弟弟’就跑了上前去。 胤礽抬头看走到面前来的哥哥满脸都是泥污,一身脏兮兮的模样,嫌弃地撇了嘴,在胤禔激动地扑上来想一诉衷肠的时候迅速往一边移开了位置。 “哥哥好脏——” “哥哥是特地来看你的,连命都顾不上第一个就想到你,你还嫌哥哥脏?” “好脏——” “……” 早就被小太子打击成了习惯的那个无奈笑了笑,戳了戳胤礽的脸,问他:“方才地动的时候保成有吓到吗?” “哥哥一定是吓死了,哥哥是胆小鬼。”胤礽冲他吐舌头做鬼脸,然后就被胤禔揪住了鼻子拧。 胤礽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起身蹲到了另外一边去,扭过身子不理他,胤禔笑笑跟了上去,这会儿胤礽倒是不捅蚂蚁了,手里捏了根木棍子在捅地上那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翅膀似是被地动时掉下的石子砸中受了伤趴着奄奄一息的花雀。 “你这就不嫌脏了……” “这只雀长得好眼熟,”胤礽捏着木棍子一边拨弄一边点着脑袋,支着下巴想了半响:“噢……在新弟弟那里看过。” “新弟弟?承乾宫的新弟弟?” “嗯,一个很漂亮的鸟笼子装着吊在正殿屋檐下头,我好几回去都看到佟额涅抱着弟弟站在回廊里看,”胤礽一边说一边继续拨弄,那濒死的鸟儿已经快被他折腾得快要咽了气,鸟喙被拨了开,一张卷起来的字条被拨了出来:“这是什么?” 胤禔顺手捡起来看了看。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在这里他虽是半个文盲,但这是一首情诗他还是知道的。 而且还是用汉字写的。 胤礽的小脑袋凑了过去,看了半天,拉了拉胤禔的袖子:“哥哥你念给我听。” 胤禔看他一眼:“你不认识字啊?” 胤礽伸手掐他的腰,不是不认识,是认不全。 原来这还有个更文盲的,胤禔乐笑了,清了清嗓子,以尽量平缓的语调将之念了出来。 胤礽听过之后撇了撇嘴:“好动人。” “呵呵……呵……” “哥哥你笑起来的样子真难看。” 眼见着胤禔要将字条子扔了,胤礽赶紧将之抢了回来收好,然后叫了小方子过来把鸟弄走埋了。 胤禔好奇问他:“你要做什么呢?” 胤礽狡黠一笑:“承乾宫里有人偷汉子。” “……弟弟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个词?” 胤礽扭过头:“不告诉你。” “你确定这是承乾宫里的那只鸟?” “确定,”胤礽拍了拍手站起身:“那鸟的翅膀一边是红的,一边是绿的,很稀奇,我还问佟额涅讨来着,不过她好小气,舍不得送给我。” 胤禔还想再问,眼尖的胤礽已经看到不远处正焦急朝着这边走过来的康熙,三两步跑了过去,扑了上去,一句‘汗阿玛’喊得百转千回柔肠寸断,不仅康熙受用得骨头都酥了,胤禔也又一次不出意料地酸倒了牙。 康熙摸着胤礽的小脑袋,关切问道:“你有没有事?怕不怕?” “我不怕,”胤礽摇头,扯着康熙的袖子:“我就担心汗阿玛。” “好,好,好孩子……”康熙一边笑一边点头。 胤禔也走上了前去,恭敬地问安,康熙这才分了点注意力到他身上,上下看他一眼,见他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皱起眉,问道:“你不是在念书吗?怎么也跑毓庆宫来了?” “我担心弟弟,就过来了。”胤禔低下头,心想着自己也双眼含泪语带动容地喊上一句‘汗阿玛’不知道能不能让康熙也感动一回,或者干脆恶心死他? 当然,那也只是想想而已,康熙现下没工夫跟他们说废话,叮嘱了他们几句,又安排了人带他们去避难,就去别处安抚人去了。 康熙一走,胤礽却又喜笑颜开地揽住了胤禔的胳膊:“哥哥可以偷懒不用念书了~” 是可以陪你玩才是真的吧,胤禔无语地拍拍他的脑袋,拖长了声音:“好……” 11.八卦之事 因为地动新建成的毓庆宫塌了一半,皇宫其它地方损失也不小,胤礽和胤禔两个跟着太皇太后出宫去了北海行宫避难,于胤禔来说,能少念几天书当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胤礽也很高兴,他终于又能找哥哥陪着玩不用无聊到每日对着奶娃娃弟弟鸡同鸭讲了。 对着由佟佳氏贵妃带着跟着太皇太后一块来的四阿哥,胤禔每每看到现下这还只会留哈喇子的奶娃娃却总是很纠结,这个人是未来的雍正皇帝,按照清穿黄金定律,他该抱他的大腿,不,用他妹妹的话来说,是该嫖他才对,但是,每一回他稍微有一点这方面的意动,哪怕只是对着四阿哥多笑了一下,换来的多半都是小太子的白眼和冷屁股。 在小太子和四阿哥之间,虽然理智告诉他他该选择四阿哥,但是每每听到胤礽带着娇嗔地喊上一句‘哥哥’即使多半都是有求于他,他也能立刻缴械投降没有半点抵抗力地转投皇太子的怀抱。 一物降一物,次数一多胤禔就深刻明白地意识到,他大概可能也许,已经被这个弟弟给吃定了。 其实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虽然他这个穿越男扑扇翅膀也还是没能把四爷蝴蝶掉,但也许,只要他再使劲一点,太子弟弟的结局能改变也说不定呢……颇有阿Q精神的胤禔自我安慰着,人定胜天,既然老天爷让他来了这个地方,就一定不会只是让他过来围观打一趟酱油那么简单! ****** 胤礽左手捏着右手站在房门口,看着屋子里佟佳氏抱着胤禛一边喂着糕点一边与他逗笑,嘴角撇了撇,佟佳氏身边的嬷嬷已经看到了他,忙上了前来请安。 佟佳氏也抱着胤禛起了身迎上来,笑问他:“太子爷是来看弟弟的吗?我去叫嬷嬷多上几盘点心来。” 胤礽有些不好意思,每一回他来佟佳氏这里就要扫清她给胤禛准备的糕点,弄得就像是专程上门讨吃的一般。 然后他冲着胤禛伸开手,每次都被他欺负却记吃不记长的弟弟朝着他就栽了过来,又被胤礽给狠狠戳了两下,于是扁了嘴就要哭,胤礽得意地笑,佟佳氏无语地叫将之递到嬷嬷手里,又一次问胤礽:“太子爷想吃什么?” 胤礽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笑嘻嘻地说道:“汗阿玛说要我念书呢,我听嬷嬷说佟额涅是才女,您能不能教教我?” 佟佳氏听胤礽说要自个教他念书颇为意外,又看小太子满眼单纯的求知欲看着自己,一时也不好拒绝,只能点了头,叫了嬷嬷上了点心茶水来,请了胤礽入座,先给他讲最简单的千字文。 胤礽学得很认真,时不时地还提问一二,佟佳氏本是想敷衍他,结果见他似乎是来真的,当真是有要跟着自己念书的意思,倒也认真了起来,仔仔细细地讲解。胤礽手里握着笔,目光落在佟佳氏姣好的脸上,又斜过了眼,把手边的纸往她面前一推,笑得一派天真无邪:“佟额涅,您教我写字吧,写好了我去给汗阿玛看,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好。” 佟佳氏不疑有他,自己写了两行字,又抓着胤礽的手,手把手地教他临了一遍,笑着道:“我听皇上说他也曾教过你一些,太子爷这字倒是当真写的很不错,想必多练些日子,就能写的很好了。” 胤礽换了张纸,又往她面前推,眨巴着眼睛看着她:“佟额涅,您会写汉字吗?您教我写汉字吧,汗阿玛说要我学这个的。” 佟佳氏想了想就点了头,随手写了两行诗,给胤礽念了一遍,胤礽晃了晃脑袋,将那纸收了起来,再次扬起了笑脸:“佟额涅的字写得好漂亮,我拿回去对着临,我会认真学的,时候不早了,我去给乌库玛嬷请安。” 之后便就在佟佳氏略显疑惑的眼神注视下蹦了起来,笑嘻嘻地又戳了胤禛的脸两下,告辞过后蹦蹦跳跳地回了自己住处去。 胤禔正蹲在太子爷的住处外头戳蚂蚁,看到胤礽兴高采烈地回来,耷拉下了脸,不悦问他:“你甩了哥哥又偷偷摸摸地去看新弟弟去了?” 胤礽斜眼他:“我是正大光明地去看新弟弟。”然后就不理了人,进了屋去踹了鞋子爬上炕打滚。 胤禔无奈跟上去,伸手戳他的屁股:“太子弟弟,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胤礽反过双手捂着屁股往一边缩,顺便伸脚踹他:“不许摸我!” 胤禔笑哈哈地扑上去,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你要哥哥帮你打听的事情打听来了,想听吗?” 胤礽一下从炕上蹭了起来,睁着大眼睛看着他。 胤禔笑着拧他的鼻子,在胤礽扑上来咬人之时叫了自己的贴身太监小圆子进来。 小圆子弯着身低声与二人禀报:“贵妃娘娘在没进宫之前在宫外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哥,是她庶出的姨娘家的兄长,如今在神武门做侍卫,俩人感情甚笃,私下里时常来往,佟府上的人都知道不过却多是对此三缄其口讳莫如深,倒是大概几年前起贵妃娘娘确定了要进宫之后就与那表哥断了来往,是佟老爷不让他们见了,从此贵妃娘娘便就深居简出学习宫中礼仪一直到后来进宫。” 胤礽抱着脑袋用力摇了摇,好奇问道:“与佟额涅青梅竹马另有一份情意的表哥不是汗阿玛吗?” 胤禔推他的脑门:“小笨蛋,青梅竹马的表哥就不能有一个两个三个吗?”你汗阿玛另有一份情意的女人还有一个两个三个呢!可怜自己如花似玉的额涅也不过双十年华,连这一个两个三个都还排不上,想到这胤禔就替纳喇氏很有些愤愤不平。 胤礽拍开他的手,继续问小圆子:“那只鸟呢?” “那只花雀是贵妃娘娘进宫的时候就带了进来的,甚得贵妃娘娘喜欢,奴才打听过,承乾宫的人说,那鸟平日里被娘娘圈养在笼子里,隔一个月会飞出去一次,不消半日便又会自己飞回来,娘娘从来不让人碰它,一直是自个亲自喂养着。” “嗷~~”胤礽打了一个滚,滚到胤禔腿上,身子一拱一拱:“偷汉子的原来是佟额涅。” 胤禔看他非但不遗憾反倒满脸兴奋,问他:“你方才到底去干什么去了?” 胤礽从怀里取出从佟佳氏那里要来的她写的那两句诗,再取出从鸟喙嘴里弄来的那张字条子,举起来给胤禔看。 胤禔莫名其妙:“这又不是一样的……” 胤礽鄙视他:“哥哥你仔细看啦,这两张纸上都有个‘心’字,笔画力道一模一样,最后这一点也都是同样向下勾了出来,她抵赖不了的,汗阿玛一看就会知道是她写的。” 胤禔凑上去仔细瞧了瞧,还确实是一样的:“……我说保成啊,佟额涅人还不错的吧,这事就算了吧,她又没得罪你。” 他一贯怜香惜玉,尤其是对着美女,佟佳氏不但长得好,对着谁都是温温柔柔和颜悦色,胤禔想着康熙那厮后宫女人多得怕是有些他连名字长相他都不记得,人就算深宫寂寞红杏出现也正常,真要被康熙知道了自己戴了绿帽子,还不定得怎么着她呢,他替佟佳氏可怜来着。 胤礽闻言却更加鄙视起了胤禔:“你被她骗了,她才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上回我去看新弟弟,就看到她把婉蓉给新弟弟的东西叫人都收了起来完全不让弟弟碰,她才不是与世无争。” 胤禔摸了摸鼻子:“保成啊……” 胤礽抬起头狠狠瞪他,于是胤禔改了口:“好了好了,怕了你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胤礽得意地笑了:“你去再找一只跟那一模一样的鸟来。” “……” “哥哥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要你做这么一件小事你都不乐意我不要你了!” 小太子胤礽开始耍脾气,伸脚就往胤禔身上踹,胤禔无语,捉着他的脚用力一扯,在胤礽身子不稳倒下去的时候顺势压了上去,按住了他的两只手,恶狠狠地问他:“你还敢不敢跟我闹!” “你欺负本太子!”胤礽的眼珠子转过来又转过去,嘴巴也撅了起来。 胤禔看他这副倍加委屈可怜的模样,一下又乐笑了,跌倒他身上,笑哈哈地靠着他蹭:“保成乖,说句好听的来听听~” 胤礽扭过了头,压根懒得理他。 一直闹腾到天晚,俩人去给太皇太后请安陪着太皇太后用过膳才各自回了去,胤禔又去给纳喇氏请安,看着她在油灯下绣着花,蹭了上去提醒她:“额涅,您这样眼睛会坏了的。” 纳喇氏放下手里的活,笑着拉过他:“没事,一会儿就好了,保清方才又去找太子弟弟玩去了吗?” 胤禔点了点头,想了想,忍不住问她:“额涅,您喜欢汗阿玛吗?” 纳喇氏微愣了一下,轻叹了叹气:“哪里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汗阿玛就是我的天,除了他,我哪里还能再想其他的。” “哦……”胤禔低下了头,这个宫里抱着跟他额涅一个想法的女人绝对不在少数,当真都是一群可怜人。 纳喇氏又笑了,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也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好好念书吧,额涅以后可就都指望着你呢。” 胤禔也扬起了笑脸:“额涅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虽然他就这么糊里糊涂地选择上了小太子的贼船,但就算是为了额涅,他也绝对要帮着小太子,不能让他这条船给沉了。 即使佟佳氏在他眼里看来依旧很可怜,不过在四阿哥搭上佟家这条线之前先断了这一种可能,就算他原本对清史一窍不通,如今却也知道佟家的地位究竟如何,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未来的雍正皇帝攀上去,所以他也似乎就只能收起怜悯之心,帮小太子做事了。 12.佟佳炮灰 窗户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康熙靠在一边的榻上小憩,一屋子的奴才默不作声,胤礽转着眼珠子无聊地来回看,手里握着笔在康熙要他学写字的纸上不知不觉间就画了一只海绵宝宝出来,然后又撅起了嘴,似乎没有哥哥画得好看。 回宫之后哥哥又去念书了,他已经快有十天没见着人了。 身后之人蹑手蹑脚走上前,一双手就这么蒙住了小太子转过来又转过去的眼珠子,刻意压低又变了调的怪嗓音响起:“小太子,猜猜我是谁~~” “蠢蛋灰太狼。” 胤禔悻悻然放开了手,爬上了炕,康熙睡着了他进门干脆也就连请安都省了,不过为了不吵醒他也还是压低了声音,没好气地问胤礽:“哥哥怎么就成蠢蛋了?” “敢叫本太子小太子又不自称奴才的,说话这么憋着嗓子,除了你还有谁!” 胤禔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反倒是乐笑了,笑嘻嘻地凑上去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胤礽的眼睛一下就亮了,问他:“当真?” 胤禔点头,顺手在他肥嘟嘟的脸上掐了一把,而小太子这会儿也没工夫跟他计较这些,转头看康熙已经快醒了,伸脚踹了胤禔两脚,胤禔会意,冲门口守着的小圆子和小方子使眼色。 一刻钟后,康熙睁开眼见胤礽还坐得笔直乖乖在练字很是满意,又见大儿子趴在一边啃太子的糕点啃得满嘴都是点心屑,却不由得皱起眉有些嫌弃。 胤禔也看到了康熙似是鄙夷又似是无奈的眼神,愣了一下一口没吞下去直接呛到了,然后脸红脖子粗的找水喝换来的却是康熙更加哭笑不得的表情。 胤禔泪流满面,大概自己在康熙爷心中已经树立了一个二傻子的形象了,也难怪他这么嫌弃。 不过不管怎样,这安还是要请的,在康熙看完了胤礽今日做的功课,很是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又一番夸奖过后,胤禔才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与康熙爷搭上了话,康熙也随口问了问他念书念得如何,胤禔尴尬笑着:“师傅说我学得还不错……” “朕只听师傅说你经常在他讲学的时候打瞌睡要不就走神。”康熙半点不给面子地揭穿他。 胤禔低下脑袋:“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你是想气死朕还差不多!朕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又懒惰又不知上进的儿子来的?当真是给朕下脸!”康熙骂着,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气恼。 “哥哥好不知羞。”胤礽突然插上一句,冲着胤禔吐舌头做鬼脸,又拉着康熙的袖子要他教自己写字,终于是成功将康熙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来。 胤禔暗暗松了口气,看小太子一副乖宝宝样由康熙手把手地教写字,想到他方才也许是故意帮自己引开战火,一时又有些感动。 胤礽看似认真实则心不在焉眼珠子转过来转过去,最后目光落到窗户外头的长廊之上,在那扑扇着翅膀的雀儿出现的时候故意顿住了手,‘咦’了一声,康熙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也看到了那只鸟,刚想叫人将之驱走,胤礽突然大喊一声:“我要那个!” 一早就准备好了的小方子和小圆子闻声就左右开弓朝着那鸟扑了过去。 胤礽撅起了嘴,两个笨奴才脑门撞到一块也没把那鸟给捉住。 受了惊的鸟在长廊里翻飞了一阵,最后停在了窗台上的花盆边,康熙还没回过神,身边的胤禔就眼疾手快地蹭起身猛地扑了上去。 ‘哐当’一声是花盆打碎的声响,正是康熙最喜欢的那盆梅花,康熙脸都绿了,好不容易将那鸟捉住,胤禔也被蹭了一脸的盆泥,却是半点不介意笑嘻嘻地双手捧着那鸟送到胤礽面前,仿佛献宝一般,完全没有注意到康熙满脸要吃人的表情。 “荒唐!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康熙又要破口骂人,胤礽却抱着那鸟转过身,眼巴巴地看着康熙:“汗阿玛,大哥帮我捉到了这只鸟儿。” 康熙皱眉,实在不想说胤礽也还是忍不住低骂了一句:“你也是,别成日想着这些东西,玩物丧志!” 胤禔在心里腹诽,这个皇帝的心眼当真是歪得没边了,差别待遇啊差别待遇。 可惜小太子对这没什么威胁力的责骂也并不领情,争辩道:“我就是喜欢这鸟而已,上一回我在四弟那里看到一只跟这一模一样的,向佟额涅讨,她不肯给我,这只是大哥给我捉到的,就是我的了!” 胤禔这会儿也不怕康熙这只端着架子的纸老虎了,靠过来伸手去抚弄那受了惊的鸟,和胤礽两个玩得不亦乐乎,康熙还想骂人的话绕到嘴边一看这俩小鬼是都听不下去了自觉自己这对牛弹琴的行为还挺傻的,干脆也就闭了嘴。 胤礽捉着那鸟挠了一阵,突然‘呀’了一声,手指头戳起鸟嘴,惊讶道:“这里头好像有东西。” 胤禔闻言凑了上去仔细瞧,也是疑惑又惊讶道:“好像是真的有东西,咦?这是什么?” 康熙的注意力也被俩人的话给吸引了过来,就见胤禔已经从那鸟嘴里扯了出一张卷起来的字条子出来正拿在手里好奇地翻来覆去地看。 “给朕看看。” 胤禔乖巧又干脆地双手奉上,字条子从他手里到了康熙手里,康熙接过去一眼瞥过便就愣住了,眼见着他的双眉渐渐深锁起来,胤礽得意地冲胤禔眨了眨眼,胤禔无奈又好笑,小屁孩你这回可又要如愿了。 半响过后,康熙动了动嘴唇,犹豫着问胤礽:“保成你方才说……你在承乾宫见过这只鸟?” “是啊,就是佟额涅养的那只嘛,跟这长得一模一样,”胤礽说着又双手护住了那鸟,一副生怕康熙会问他讨的姿态,不高兴道:“汗阿玛,这是我的鸟,不是佟额涅那只,你可不能抢了去给她。” 康熙现在哪里有心思听他说这个,这鸟佟佳氏一直养着的胤礽都见过他又怎会没有印象,何况他与这表妹感情不错也算琴瑟和鸣,兴致来了还会一起吟诗作画,所以佟佳氏的字,他也是一眼就认得出来。 “汗阿玛……” 看着康熙的脸色变得古古怪怪一点一点往下沉,胤礽佯装紧张地轻喊了他一声,康熙回过神,摇了摇头,吩咐道:“保清你送保成回毓庆宫去吧。”然后便很难得地没有留胤礽下来陪自己用膳将俩人给打发了出去。 出了乾清宫的门,一直憋笑着的胤礽终于是忍不住趴到胤禔背上放声大笑了起来,胤禔摸摸鼻子,提醒他:“太子弟弟,你这么做汗阿玛很难堪的呢。” “哼,总比他一直被那个女人骗好。” 胤禔伸手揉他的脑袋:“弟弟你真聪明。” 胤礽扬起笑脸:“是比哥哥要聪明一点。” “……” 胤禔心说我也就随口一说,你倒是当真好意思认。 之后康熙就不出他们意料地私下里派人去了宫外查了佟佳氏,然后没两日去了承乾宫一待几个时辰,说了什么外人无从得知,倒是很多人都看到康熙进去的时候脸色不好,离开的时候脸色更不好,宫里爱议论八卦的人永远不在少数,很快各种的主子们就从各种渠道打听到了佟佳氏与宫外情郎之间不得不说的那点事情,这便都明白过来皇上被戴绿帽子了,难怪是气大了。 之后佟佳氏就从承乾宫主殿搬到了后头的小佛堂里头去,从此足不出户,一直到两年后病逝以贵妃之礼下葬,当然这是后话。 其实关于这一点,康熙是有些膈应的,对于不忠于自己的女人,比起那毒蝎心肠的钮祜禄氏,他其实更不想还给她留着个妃子的名头,但是同样的,他拗不过太皇太后,所以没把事情给闹大最后也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处置平息了事态。 而自从佟佳氏搬去了佛堂里头,四阿哥她也是不能养了的,康熙倒是乐得将胤禛送回德嫔那里去,只不过还没等到他行动,太皇太后一句‘德嫔又怀孕了照顾不好四阿哥’之后随手一指,四阿哥就被指进了钟粹宫。 德嫔不高兴,康熙也不高兴,为此还和太皇太后据理力争过,又被太皇太后轻描淡写地一句‘怀一个还养一个的之前那么多先例就没有一桩是两个都养活了的’给堵得找不出反驳的话来,于是到最后,四阿哥就这么被收拾收拾,打包送去了钟粹宫。 未来的雍正皇帝就这么不知不觉间被蝴蝶成了胤禔以后的跟班小弟,当然这一点,胤禔现在还是不知道的,只是回到钟粹宫,看到咬着手指头趴在纳喇氏怀里流哈喇子的四弟,突然就有了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果然,老天爷的意思,也是上赶着要他嫖四爷啊…… 而毓庆宫里的小太子这会儿却是磨刀霍霍,深刻地有种哥哥要被抢了的不妙预感,雅蠛蝶,他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13.胤祚之名 自从四爷进了钟粹宫,胤禔很杯具地发现小太子不理他了,不管是他去给康熙请安正巧碰上还是不用念书的时候特地去毓庆宫找他玩,看到的永远只有小太子的白眼和冷屁股,就与起初的那两年如出一辙,这小屁孩又彻底不甩他了。 胤禔对着墙角画圈圈,左右反思,自己除了偶尔冒出来的一点点嫖四爷的心思(也只是想想而已还没有付诸行动)似乎没有哪里对不起小太子啊,胤礽怎么就不理他了呢? 其实胤礽不是不理他,是在生闷气而已,生的是康熙的闷气,让你不停地生娃娃生娃娃生娃娃!就该把你变成小方子小圆子那样!就不会有这么多讨厌鬼弟弟一个接着一个蹦出来了! 当然他也只是想想而已,不敢对着康熙摆脸色就只能把气往胤禔身上撒了,于是不管胤禔是如何赔笑讨好硬是憋着口气不肯理他,然后次数一多,胤禔讨了没趣干脆也就算了,于是每日下了学就回钟粹宫逗四弟,虽然这个四弟没有小太子小时候好玩,永远就只会流着哈喇子咬指头或者对着他傻笑,不过对于胤禔这个对奶娃娃没多少抵抗力的人来说,倒也不会觉得太过无聊就是了。 于是如此又过了几个月,转眼到了十九年的二月,怀孕十个月的德嫔又要临盆了。 德嫔这一胎身子重,自从怀孕起就大病小病不断,让康熙很是揪心,各种补药好东西更是不要钱一般往永和宫里送,到了生产这一日一大早就亲自去了永和宫里守着,摆明了十足地看重。 除了当年的嫡子二阿哥和皇太子,这是唯一一个能让皇上守着等待出生的皇子了。 宫里人如是传言,从德嫔怀孕起各种对永和宫的羡慕嫉妒恨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毓庆宫里,胤礽听了小方子说的,用力扯了腰间挂着的康熙赐的玉佩狠狠朝着窗户外砸了出去,小方子噗通跪到地上:“太子爷息怒!” “滚!爷不想看到你们!都给爷滚!” 玉佩落地的声响没有响起,随着‘哎哟’一声,胤礽狠狠瞪向正走进门来的人,正是已经好几个月没上过门的胤禔。 屋子里的奴才们趁机都退了下去免遭池鱼之殃,胤禔摸着自己青了一块的鼻梁抱怨道:“小太子你想砸死哥哥呢?又在发什么脾气?” “你也滚!”胤礽抓起手边那一堆他小时候拿来哄自己的娃娃就朝着他劈头盖脸地扔了过去。 胤禔抱着脑袋蹿心里哀叹看样子小太子这回大概当真是气大了,然后看着胤礽生气勃勃的脸,朝着他就扑了过去,一下就将人扑到了炕上去。 胤礽对着他拳打脚踢,胤禔咬着牙忍了等他发泄够了才笑嘻嘻地压着他的手低下头吧唧一口亲在脸上。 小太子撅起了嘴别过了头。 胤禔扒拉着他的脸仔细看:“太子弟弟你眼睛都红了。” “你不是天天陪四弟玩吗?还来这里做什么?” “说什么呢,我天天都在念书哪有那么多的时间玩……”再说了明明是你先不理人的,不过算了,知道小太子今天听了宫里那些闲言闲语心情一定很不好,要不他也不会找借口跟师傅请假提早开溜特地来毓庆宫看他,而果然,他才来就碰上小太子在发脾气,还差点被他扔出来的玉佩给砸破了相。 胤礽对他的狡辩显然是不信的,伸手指戳他的脸,又戳他青了一片的鼻梁,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模样,脸上好歹是有了一丝笑意:“哥哥真丑。” 胤禔无语抱着他用力蹭了蹭,又在他身上拱了拱:“太子弟弟不生气了哦?我们好好说话。” “你下去,不许乱亲本太子!” 胤禔笑眯眯地反倒是得寸进尺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大口才下去。 胤礽没好气地用力踹了他两脚,翻过了身,脑袋埋到了双手下头去。 胤禔伸手戳他的屁股,戳了三下换回一手牙印子之后才终于是心满意足,笑问他:“保成是因为汗阿玛去了永和宫等新弟弟出生所以生气了?” 胤礽轻蔑地斜眼他:“你怎么就知道是弟弟,也许是妹妹呢?” “反正你是不高兴了……” “哼,有什么了不起,本太子才不稀罕。” 不稀罕你还把康熙爷给的玉佩给扔了,你就是生气了。 不过这话胤禔想想还是别说出来讨小太子的骂了,扑了上去继续陪他闹。 一个时辰之后,在胤礽已经快忘了这事骑到了胤禔身上扯他的衣服的时候,小方子低垂着脑袋进来禀报,说是德嫔难产,差一点就去了,太医都被叫去了永和宫,这会儿终于是生了个阿哥下来。 胤禔张了张嘴巴:“又是皇子啊?” 胤礽踢了他一脚,从他身上翻身下来,问小方子:“那她到底是死了没有?” 小方子抹汗:“皇上发了老大的火一直在骂一众太医,还差点就冲进了产房里去,好歹到底是保住的德嫔娘娘的命,母子平安,皇上已经当场给新阿哥赐名……胤祚。” “……” 胤禔愣了三秒钟,下意识地转头去看胤礽的表情,就见他的脸色已经白了,然后是又一次地红了眼眶,呆了半响,胤礽扭过了身趴到了炕上娃娃埋住了脑袋。 胤禔叹气,念了这么久的书他就算平日里再不认真再摸鱼也知道这个‘祚’的意思,虽然这个字也有赐福的意思,但它的另一层意思却是代表着皇位,加上之前被顺治爷称作‘朕之第一子’还想册太子的四阿哥一出生就封的是祚亲王,实在是不能不叫人联想,怕是这会儿整个后宫都已经传遍了,而自小就聪明又早熟的小太子,显然也是一听就明白了这其中的深意的。 所以这会儿,小太子是当真伤了心了。 胤禔头一次在心里大骂康熙,色令智昏,你太不地道! 把胤礽罩在脑袋上的娃娃拿开,胤禔欺上去看他的脸:“弟弟你不会是哭了吧?” 胤礽撅起嘴:“我为什么要哭?” “哥哥以为你心里难过呢,”胤禔笑眯眯地揉他的脸:“来吧,难过就靠着哥哥哭,哥哥不会笑话你的。” 胤礽鄙视他:“哥哥你笑得好猥琐。” “那你这会儿不要摆苦瓜脸了。”胤禔继续揉他的脸,又被小太子咬了一口才终于是痛快了。 胤礽抱着脑袋用力摇了摇,最后道:“有什么了不起,爷一点不稀罕。” “这就对了,”胤禔拍拍他的屁股:“有什么好伤心的,不就是一个奶娃娃,太子爷还没那个自信赢过他不是?” “哼!” 别说胤礽了,胤禔更是一点不担心,六阿哥谁啊,除了四阿哥八阿哥,他听都没听说过,想必是没本事没名气的,所以这奶娃娃在他看来完全没有威胁力,不值一谈。 被胤禔骂作色令智昏的康熙其实也半点不冤枉,要说他为何给新生的六阿哥取个这样的名字,总结起来也就是一个原因,他抽了。 在德嫔和孩子命悬一线一众太医素手无策几欲放弃的时候,过去皇后因难产去世的噩梦又回了来,同样的事情,还是发生在或多或少都被他当做了赫舍里替身的德嫔身上,这是康熙所不能接受的,所以在雷霆震怒一众太医自觉人头不保过后德嫔又奇迹般地挺了过来还顺利诞下麟儿,从大悲到大喜,康熙一个激动一个兴奋一个忘乎所以,就脱口而出,给赐了这么个名字。 不消片刻,六阿哥的大名就传遍了皇宫,康熙回过神再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慈宁宫里的太皇太后听罢却是很平静,只是轻叹了叹气,叫人照例不多不少地赐了下东西,也没又多问一句。 孩子洗三过后,一直给德嫔问诊的太医被太皇太后传了去,没有过多废话,太皇太后开门见山问道:“六阿哥的身子如何?” 太医抹抹汗,不敢有半句隐瞒:“六阿哥因为是难产所出,身子比常人要赢弱些,不过太皇太后放心,只要细细调养,不会有大碍……” “若是不细细调养呢?”太皇太后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太医愣了一下,说道:“若只是普通养着,怕是……活不过成年。” 太皇太后笑了:“当年皇太子也是难产所出,你也说细细调养便不会有大碍,如今皇太子的身子当真是越来越好了,对你的医术我是绝对信得过的,倒不过……宫里的那些名贵好药材每个宫里能分到多少是有定数的,太子是储君即使最好的全都给他也是理所应当,至于其他的则怕是有些困难,给多了别的宫里也会抱怨不满不是?你尽力而为便是,人各有命,强求不来的。” 太医低下了头:“老臣知道了,太皇太后放心。” 太皇太后满意了,让人退了下去,苏麻给她轻敲着肩膀,低声问她:“主子,您当真不打算给德嫔一个儿子吗?” 太皇太后微摇了摇头:“即使她没做过,她也曾经是钮祜禄氏手里出来的人,皇上又如此宠她,连祚这样的名字都赐了……难保日后她不会心大了,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她如愿。” 14.风流皇帝 十九年的大选,钮祜禄氏的妹妹另一个钮祜禄氏也在备选秀女的名单当中,康熙看过,想到那害死自己儿子的蛇蝎女人,膈应不已,手一抖就将之给撩了牌子,指进了宗室家中。 现在的胤禔还不知道,他无意中的一个扇动翅膀,已经把未来的皇十子的娘亲给蝴蝶了掉。 到了七月,又一个阿哥落了地,排行第七,不过天生有脚疾一出生就悄无声息地被抱去了翊坤宫宜嫔处养也没几个人惦记,风头是完全被那年初出生的名带祚的阿哥给盖了过去。 五月是仁孝皇后的祭日,已经七岁(虚岁)大了的太子胤礽头一次去了皇后的陵寝前致祭。因为知道要去拜祭亲额涅,在去之前那几日小太子的情绪都是即期待又有些心绪不宁,每日念书也心不在焉,要不是在他的软磨硬泡下让康熙答应使之来毓庆宫陪他一块念书的胤禔帮着他糊弄着那几个讲课的师傅,怕是就要告到康熙面前去挨罚了。 在离宫前一日,讲课的师傅们都离去之后,胤禔看着依旧低着头左手捏着右手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的小太子,突然就觉得这小孩当真是可怜,一出生就没了娘,虽说有爹宠着,但那爹是皇帝儿女一大堆再怎么宠始终都有限,再想到以后……胤禔唏嘘不已,起身走了过去,在胤礽面前蹲下,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太子弟弟,你在想什么呢?” 胤礽撅着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哥哥见过皇后额涅吗?” “……”他穿过来的时候小太子都半岁大了怎么可能见过。 “哥哥是蠢蛋。” “……”好吧,哥哥是蠢蛋。 “算了,你回去吧,我才不要你可怜我。” “……”小屁孩眼睛倒是毒,一眼就看出来自己在想什么。 “走啊!”胤礽一双大眼睛气鼓鼓地瞪着胤禔。 胤禔乐哈哈地伸出双手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乖,别难过了,皇后额涅知道你难过肯定也会伤心的,明日去看皇后额涅你要高高兴兴的才是,去见了皇后额涅记得替哥哥跟她请安。” “你倒是自己去啊!” 胤禔乐笑了:“闹了半天你想要哥哥陪你一块去啊,哥哥倒是想去,但是汗阿玛没说我怎么去?好啦好啦,等你回来哥哥送你个生辰礼物。” “什么东西?”小太子的眼里终于是有了光彩。 “先保密。”胤禔笑着眨了眨眼睛。 于是小太子终于是被胤禔哄得破涕为笑,高高兴兴去了拜祭皇后,两日后回宫一回来就找上门来问胤禔讨要生辰礼物,结果一走进钟粹宫就见胤禔带着胤禛在院子里遛狗玩得不亦乐乎,当下就垮了脸。 胤禔转过头见胤礽站在门边笑眯眯地迎了上来:“太子弟弟你回来了啊?” 胤礽看一眼他身后跟上来的胤禛,在他乖巧给自己请安的时候顺手就敲了敲他的脑门,没好气地冲胤禔伸出手:“礼物呢?” 后知后觉的那个还没觉察出小太子又生气了,忙叫了小圆子进屋去取,双手奉上那乌黑缠了金丝的软鞭子:“你上回不是说看人使这个很威风也想要吗?我特地叫人给你在宫外弄来的……” ‘唰’的一声,还没等胤禔说完话,胤礽已经一下将鞭子抽了走,一鞭子抽在他面前的地上。 胤禔惊得下意识地往后跳,差点就被鞭风带到,不过他身后一直傻呆呆看着的那个就没那么好运气了,胤禛被吓得一屁股跌坐到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胤禔扶额,忙着将人给拎起来连哄带骗才让之止住了哭,胤礽弯起唇角得意地笑,将鞭子收回来爱不释手地摸着:“这礼物爷很喜欢,谢谢大哥了。”然后看一眼还在哄奶娃娃的胤禔,轻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了钟粹宫的门,胤礽撅起嘴,问小方子:“上回皇上是不是说过皇子年岁大了就不能跟妃母一块住的?” “似乎是说过……” “那大阿哥他还赖在钟粹宫?” “这不是还没成定例嘛,皇上也就是随口一说……” 哼,他这就去跟汗阿玛说,把哥哥扔进阿哥所去! 打定主意,胤礽兴冲冲地去了乾清宫请安,不过康熙却不在,说是去坤宁宫去了。 康熙有的时候回去坤宁宫一坐一整日追忆往事,旁人都不敢打扰,胤礽一想他是去怀念自己额涅便就算了还是明天再来,于是就回了毓庆宫去。 第二日一早,胤礽复又去乾清宫,却是难得的,康熙今日还没起床,他贴身伺候的大太监满脸为难地拦住胤礽,低声禀报:“太子爷,皇上昨日睡得晚了些,这会儿还没起,您还是晚些时候再来吧?” “那我等汗阿玛起来。” “皇上吩咐过了,您若是来了,让您先回去……” 胤礽见他神色古古怪怪,撇了撇嘴转身走了。 等到胤礽回到毓庆宫,胤禔也来了,换回胤礽一个大白眼跟着他进了门,追问道:“太子弟弟你又给哥哥丢白眼做什么?” “滚滚,讨厌你!” “哦哦,太子弟弟很喜欢哥哥,哥哥知道的~” 胤禔厚着脸皮抱着胤礽蹭,双手在他身上挠痒痒,在胤礽受不了地踹了他几脚之后最后还是妥协了由着他去了。 两刻钟后,去外头打听情况的小方子回了来,胤礽正和胤禔在炕上打闹滚成一团,见到他回来,胤礽从胤禔身上蹭下来,问他:“都打听到了些什么?” 小方子很尴尬,似乎已经预见到了小主子听了自己的话一定又会生大气,支支吾吾地说着:“昨日皇上在坤宁宫一直到今早才回去的,说是一个人喝了不少的酒,醉了就在坤宁宫歇下了,期间传了个做打扫的粗使宫女进去,然后一直到今日寅时过后,那宫女才被人抱了走……” 胤禔惊愕地张了张嘴巴,一时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去坤宁宫悼念老婆也能抱个小宫女上龙床?康熙大爷你熊的! 胤礽的脸色却是彻底沉了下去,许久,才咬牙切齿道:“传了个做打扫的粗使宫女进去是什么意思?那宫女从哪里冒出来的!” 胤禔扶额,太子弟弟,是什么意思,这还要问吗? 小方子的脑袋快垂到了地上去:“就是……就是……皇上宠幸了那个小宫女,不过这事皇上今早醒过来之后似乎是不让人提了,奴才是跟乾清宫的小李子交情不错问了老半天他才肯告诉奴才,听说敬事房那边也没让记录,皇上应该是不想认吧,坤宁宫虽然没人住了,但一直有人打扫,那小宫女是才分进去做粗使活的,这会儿说是已经撵去别的地方当差了……” ‘哐’的一声,是茶碗打碎的声音,胤禔转头去看胤礽,就见他气得脸都红了,而那打碎的茶碗正是他挥下去的。 小方子惊得脖子一缩,赶紧叫了人进来收拾。 胤禔伸手去捏胤礽的手:“太子弟弟……” “不要脸!” “哥哥哪里不要脸了……” “不是说你!” 哦,是说康熙皇帝。 “我说保成啊,这种大不敬的话你还是别说了啊,被有心人听了去就糟了,汗阿玛是皇帝,他想宠幸谁哪里是我们能说得的……” “那也不该在我额涅的寝宫!”胤礽愤怒地打断他:“他是去祭奠我额涅的!结果就在我皇后额涅住的地方宠幸其他女人!他就是这么祭奠我额涅的?!昨日还是我皇后额涅的祭日!他对得起我皇后额涅吗!” “他也不是故意的……” “他就是故意的!” “……” 胤禔看着小太子生气勃勃的脸,无奈叹了叹气,将他脑袋揽进怀里,低下头嘴唇凑到他耳边,轻声安稳:“太子弟弟,别生气了,汗阿玛风流成性你又不是才知道,要不哪里来的四弟六弟呢,不就是一个小宫女嘛,气死了自己划不来,把他们都当空气就是了。” 胤礽的脑袋在他肩上用力蹭了蹭,还是郁闷不已:“我迟早要阉了他。” “知道知道……” 若要胤禔来说,这康熙爷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种马渣男,但是这里是封建社会,他还是当皇帝的,似乎也还算正常,当皇帝……想到这个,胤禔又压下了声音,笑问胤礽:“太子弟弟,以后要是你当了皇帝,也会跟汗阿玛一样吗?” 胤礽挑起眼斜他一眼,撅起嘴:“不告诉你。” “干嘛不告诉哥哥?” 胤礽伸手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反正你不许这样。” “……” 胤禔心说你管得倒还真是宽…… 15.宫女有孕 关于皇父的渣属性,不管是穿越而来的胤禔还是人小鬼大的胤礽都渐渐认清楚了他的本质,次数多了,也就淡定了麻木了,胤禔本也就是无所谓的,他只要抱好康熙大腿就够了,至于这根大腿是圆是扁是好是坏他其实根本不关心,但偶尔心里吐槽骂个几句也还是会有的,而于胤礽来说,眼见着小弟弟小妹妹们一个接着一个蹦出来,他将皇父阉成小方子小圆子那样的念头也始终只能想想,就像哥哥说的气死自己划不来,干脆也就眼不见为净了。 当然,这些讨人厌的小鬼,有哪个敢不听话的,他是上鞭子就抽,抽出毛病来了渣皇父负责。 而在胤礽拐弯抹角地提醒之下,康熙终于是想起大儿子快有十岁了,还跟着额涅住后宫实在是影响不好,这就将之丢去了乾东所,之后胤禔因为日日都要念书,除了请安,难得才回钟粹宫一趟,可以嫖四爷的机会自然是少了很多……当然他本也就没有这个心思就是了。 就这样时间兜兜转转,很快到了康熙二十年。 上元节这天虽已到了早春,却依旧飘着大雪,而难得的,虽然不用念书,胤禔依旧起了个大早,先去了钟粹宫请安,他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到额涅了,他要念书,而自从佟佳氏被炮灰之后,宫务就归他额涅和宜嫔一块掌管,尤其过年这段时日,更是琐事诸多,纳喇氏也是每日忙得团团转,到了十五这一天,才好不容易可以歇一歇。 母子天伦和睦自是不用说,其后纳喇氏便一手牵着他,一手牵着胤禛带着他们一快出门往慈宁宫去,去给太皇太后请安。 才三岁大的胤禛小脸纠结成了一团,脑袋也快垂到了地上去,纳喇氏见他这样,停住了脚步,蹲了下来,笑问他:“胤禛你怎么了?怎么不高兴了?” “一会儿是不是又要见到太子哥哥……” “见到太子哥哥你不高兴吗?” 胤禛的小脑袋垂得更低了些:“太子哥哥有鞭子……” 纳喇氏噗嗤一声笑了,胤禔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胤礽那个小屁孩见了胤禛就横眉毛瞪眼睛,动辄上鞭子,虽然从来不往人身上抽,但是抽他面前这么一吓唬,也还是每每吓得只有两三岁大的胤禛鼻涕眼泪齐流嚎啕啼哭鸡飞狗跳。 胤禔他劝是劝不住的,一劝胤礽就要瞪他或者说他偏心小弟弟,然后嘴巴撅高得可以挂个啤酒瓶子,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大概也许,太子爷和这位未来的雍正皇帝……是天生不对盘吧。 反应迟钝慢一拍的哥哥完全没有想过,太子弟弟看这个四弟不顺眼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么。 胤禔刚想着要说些什么安慰安慰这个可怜的四弟,突然见到前头不远处的宫殿外头,原本一直在扫雪的小宫女突然晕倒在了雪地里,忙拉了拉纳喇氏的袖子:“额涅,那边……” 纳喇氏抬头去看,也看到了那倒在雪地里的身影,微有些诧异,忙吩咐身边的太监去把人扶起来。 片刻过后,太监回来禀报,说出来的话却是让纳喇氏和胤禔同时愣住了:“主子,奴才们看那宫女样子十分虚弱面无血色,本想将她扶起来,却发现她身形笨重,细看之下似乎有些奇怪,似是……似是怀了身子。” 宫女怀孕了?! 若不是与人私通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纳喇氏心下惊疑不定,大步走了过去,那被太监扶坐起来的宫女脸白得跟鬼一样,连嘴唇都是白的,眼睛半睁着幸好还没昏死过去,纳喇氏的视线下移,落到她的肚子上,并不是很大,因为是冬天穿得厚重,几乎都遮住了,不过仔细看却也还是能看出端倪来。 如今她负责执掌后宫宫务,这事说什么都不能不管,当下就冷了脸,沉声问道:“你的肚子是怎么回事?” 小宫女咬紧了牙关不肯说,纳喇氏皱了皱眉:“你最好还是说实话,若是有冤屈,本宫还能帮你,否则,就只能按银乱宫闱论处……” “不!不是的!”小宫女一听她要处置自己突然大声打断,挣扎着爬起来,拽住了纳喇氏的衣服下摆哀求她:“娘娘,您救救奴才救救奴才的孩子吧!他是……他是……他是皇上的孩子啊!” 拼尽全力喊出最后一句的小宫女彻底昏死了过去,纳喇氏已经整个怔住了,胤禔无语翻了个白眼,又是皇帝的风流债。 对了,做打扫的粗使宫女!难道是之前让小太子气得面红耳赤又摔杯子又甩鞭子的那个?! 胤禔低下头快速算了算时间……得,还当真是。 看着纳喇氏无奈地指挥人将小宫女先抱回钟粹宫去,胤禔实在忍不住在心里大骂,康熙你个吃了不抹嘴的老色鬼,到头来还要麻烦我娘亲给你擦屁股! 因为时候还早,纳喇氏便又带着胤禔和胤禛也回了钟粹宫去,一面传了时常给自己看诊信得过的太医来,看过之后确认这宫女当真是怀了孕而且还有一个月不到就要临盆了,一面派人去敬事房查阅对应时间的承恩记录。 喝过药没多久小宫女就醒了来,一醒来就爬起来朝着纳喇氏磕头哭求她帮自己。 纳喇氏眉头锁得死紧,问她:“你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皇上的,可是在敬事房那边并未查到相应的记录,叫本宫如何信服……” “不是的!奴才没有骗您!这个孩子真的是皇上的!”小宫女哭着争辩:“是去年,皇后娘娘的祭日,在坤宁宫,皇上他喝醉了……奴才不敢不从……娘娘您救救奴才,救救奴才的孩子吧!” 在坤宁宫?她这么一说纳喇氏倒也想了起来,那日皇上在坤宁宫待了一整晚,发生的事情之后完全不让人提,不过私下里到底还是有些流言传出,但既然皇上自己都想抹了去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将之放在心上,八卦过后也就忘了,如今看来,这事倒当真是有可能是真的了。 只是皇上的态度显然是不想认的……纳喇氏搅着手里的帕子纠结不已,又问那宫女:“皇上既然没有让人记录,想必事后应该有吩咐人给你药吃,为何你还会怀上孩子,而且一直到现在都快生了也没有人知道?” 被她这么一问,原本哭得厉害的小宫女声音低了下去,咬住了嘴唇眼神闪烁了几下,才吞吞吐吐地交代:“皇……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有给奴才留……留那个药,但是他因为赶着去伺候皇上,没有看着奴才喝下就走了……奴才就偷偷把它倒掉了,因为奴才身子瘦弱又刻意躲着……也就没有人看出来,娘娘您救救奴才的孩子吧!再怎么说他也是皇上的孩子啊!” 说到最后小宫女又开始磕头哀求她,纳喇氏闻言眉头却是锁得更紧了,这么说就摆明了是这个小宫女心存侥幸想借这个孩子飞上枝头变凤凰,不过也是了,换了谁估计都拼死也要试一试,不过就是如今给她找了个大麻烦而已。 摊上这么棘手的事情,她想不管都不行。 不管怎样,纳喇氏还是让人暂时留在了钟粹宫,然后带着胤禔和胤禛去了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胤礽看到胤禔这么晚来,还带了跟屁虫弟弟一块很有些不高兴,也不理了他,不过胤禔却是没看出来他的情绪,高高兴兴地贴上去,把他拉到一边,附到他耳边低声将方才碰到的事情给快速说了一遍。 胤礽听过先是愣住了,而后嘴角抽搐:“当真的哦?” “我们又要有新弟弟妹妹了。”就是不知道渣皇父到底肯不肯认。 胤礽狠狠甩开他的手:“滚一边去。” “……”小屁孩脾气当真是越来越大了,胤禔摇了摇头,不停撒种子的是你的渣皇父,跟我有什么关系? 纳喇氏纠结了一整天,还是觉得这种事情自己做不了主,等到晚上家宴结束,单独留了下来将事情与太皇太后说了,而太皇太后果然一听就动了怒,然后当下就叫人去乾清宫把康熙给拎了来。 纳喇氏禀报完了事情松了口气就回了钟粹宫去,太皇太后和康熙说了什么她是不知道,不过宫里八卦传言据说是皇上登基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如此被太皇太后训得是灰头土脸,再然后第二日那小宫女就被封了答应收进了后宫,就在钟粹宫里住了下来,至于敬事房那边,承欢记录补一补就是了。 胤禔掐指一算,这要是生下个阿哥来,那不就是八阿哥,咦? 胤礽鞭子甩得啪啪响,以后去钟粹宫可以抽的小兔崽子又要多上一个了! 16.苦逼兄长 因为纳喇氏的‘多管闲事’让康熙丢了面子,吃了不抹嘴的风流韵事闹得人尽皆知,康熙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着实没好气,连着一个月也没再传过纳喇氏伺寝,当然纳喇氏当真是不怎么在乎的就是了。 而胤禔则每日捏着花一瓣一瓣地扯,是阿哥,不是阿哥,如此反复,这小宫女肚子里怀的到底是不是八阿哥,彻底让他纠结了。 于是他这副手执着花成日呆呆傻傻又唉声叹气的模样,落在胤礽眼里难免就有了思春的嫌隙,太子弟弟牙齿磨得咯咯响,可惜慢半拍的哥哥却是半点没有察觉。 就这样胤禔纠结着纠结着到了二月十日这一天,小宫女终于是要临盆了。 正好那日不用念书,胤禔一大早起来听嬷嬷说要生了于是头一次地放了胤礽鸽子,换了身衣裳膳也没用就奔去了钟粹宫产房外头候着。 纳喇氏也在,见到自己儿子来很有些意外,胤禔羞赧地低下了头:“我来等新弟弟出生。” 原本昨日说得好好的今日不用念书也会来毓庆宫陪自己玩,胤礽高高兴兴地起了个大早,左等右等没等来人,叫小方子去打听,才知道胤禔去了钟粹宫等新弟弟出生,当下手就摸上了鞭子,咬牙切齿了半响,道:“爷也去看看。” 胤礽出现的时候,胤禔正坐在屋子外头的石阶上又在数花瓣,胤礽没好气地三两步走上前去,抢了他手里的花扔了,问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胤禔看到胤礽,愣了一下,然后扑上去抱住了他:“弟弟弟弟,你也是来等新弟弟出生的吗?” 胤礽对这迟钝的哥哥实在是无语了,伸手推他的脑门:“哥哥对新弟弟很感兴趣嘛?”这一个月来几乎日日都要提一遍,实在是不能不让胤礽在意。 胤禔垮了脸,转头看一眼屋子里头正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和自己的西施犬大眼瞪小眼的四阿哥,无奈晃了晃脑袋:“太子弟弟你不懂……” “我哪里不懂了?”借口,你就是心虚了想敷衍我! 胤禔抬起头满眼纠结地看着胤礽,小太子啊小太子,哥哥要怎么跟你说,屋子里正在生的那个和撅着屁股逗狗的那个以后都会来抢你的皇位,太子弟弟你其实是大炮灰啊哥哥哪里忍心告诉你。 眼见着胤礽不高兴了,胤禔将之脑袋揽进怀里,拍拍小脸:“算了,哥哥帮你搞定他们。” “……”哥哥你又趁机摸我。 既然四爷八爷都在他额涅这里养着,那就把他们往歪里养好了,玩物丧志玩物丧志,官二代富二代的臭毛病多沾一点,基本上也就毁差不多了。 想通之后胤禔又高兴地揽着因为他一惊一乍犯二而直翻白眼的太子弟弟亲了一大口:“走吧,哥哥带你玩儿去~” 因为康熙出外巡视去了,没有人管,胤禔便拖着胤礽满皇宫的到处转悠,而在延禧宫门口,又碰上了他们另一个除了逢年过节几乎没见过面,拖着条长鼻涕一咧嘴还缺了两颗门牙手里捏着个油乎乎的肉包子的三弟弟胤祉。 胤礽一看到这个虽见面不多但每次见到除了傻笑就是傻笑连请安都不会的弟弟如此邋遢,当即就不喜地皱起了眉,手摩挲上了顺手缠在腰间的鞭子,冷冷看着他。 胤禔倒是笑眯眯地与人打起了招呼:“三弟怎么站在外头?你今天怎么回宫了?” 然后又想起似乎前两日听额涅提过,康熙已经下了旨将三阿哥接回宫来,这便也就明白了过来。 “大多多……”胤祉果然不负众望地咧开了嘴傻笑,一嘴都是油。 牙齿漏风,说话口齿不清,胤礽再次皱眉,不悦问道:“延禧宫的嬷嬷呢?都偷懒去了不成!” 延禧宫的嬷嬷适时地出了来,嘴里喊着‘小主子小祖宗您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手忙脚乱地掏帕子给他擤鼻涕又给被污了眼睛的太子爷赔罪,胤禔看胤礽满脸嫌弃,拉了拉他的手,胤礽撇了撇嘴,又看那三弟乐呵呵的似乎完全没有觉察出自己不讨喜,最后无奈翻了个白眼,又是一个二傻子,还是纯的。 胤祉把手里咬了一半的肉包子送到胤禔面前,打了个转又转到了胤礽面前:“太子多多……吃……” “……” 见胤礽不肯要,胤祉有些急了,又往前送了送。 胤礽厌恶地往后退开一步,就怕那满是口水混了油的包子蹭到自己身上,握在腰间鞭子上的手又紧了紧,胤禔噗嗤一声笑了,胳膊撞了撞胤礽:“太子弟弟,三弟把自己的肉包子给你呢,这么兄友弟爱你还不赶紧受了?” “要吃你自己吃!”胤礽没好气,往后跳开一步,终于是忍无可忍抽出鞭子朝着面前俩人抽了过去。 当然是往地上抽,这一招吓唬人屡试不爽,胤禔比他反应更快,在他抽鞭子的瞬间就跟着往后跳开了,而被胤礽定义为纯二傻子的那个却是显然动作不过来的,眼见着一鞭子朝着自己挥过来,只是惊讶地瞪大了眼张大了嘴身子却是一动不动,虽然没抽中,但与胤礽预期中的如胤禛那般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反应却是截然不同,愣了半响,在胤礽施施然收回鞭子的时候,胤祉的嘴角慢慢咧了开,出乎意料地‘咯咯’笑了起来。 “……” 果然是纯天然的二傻。 不单是胤礽,胤禔也对他无语了,这么傻乐傻乐的也不知道算是太乐天还是太二缺,顺手伸过去拍拍他的脑袋,之后便拉着已经火大了的胤礽转身走了。 “我说太子弟弟啊,三弟人家也是一片好意,你就算不喜欢也不用上手就抽人啊……” 胤禔想着他身为长兄,弟弟们之间有矛盾是该调解一二的,可惜胤礽完全不领情,甩开他的手大步回了毓庆宫去,胤禔犹豫了一下,无奈跟了上去。 回了毓庆宫,胤礽扑上炕打滚又笑嘻嘻地闹腾开了,胤禔看他一会儿一个样也脱了靴子爬上去,伸手戳他的屁股:“保成,跟哥哥说说,你到底为什么不喜欢不喜欢三弟四弟他们啊?” “一个笨一个傻,爷才没有这样的弟弟。” “哦哦……那哥哥呢?” 胤礽嫌弃地上下扫他一眼:“哥哥是又笨又傻。” “……”好吧,就你最聪明。 胤礽扭过了头不理了他,伸手从桌上捻了块糕点塞进嘴里,咬了几口,脑袋一点一点,很快就这么睡死了过去。 胤禔彻底无语了,伸手过去用力戳了几下他的脸,纹丝不动,无奈将他还咬在嘴里的糕点捻了过来,看上头两个清晰的牙印子还印着他的口水,只犹豫了一下就塞进了自己嘴里,几口吞了下去。 太子弟弟睡死了过去,胤禔无聊了,爬起身本想下地去,突然瞥见一旁的软枕下头似乎塞了什么东西,好奇心作祟之下手就伸了过去,将之抽了出来。 是一本书册,百无聊赖的胤禔随手就翻了起来,这一看下去却差点是把眼珠子都给瞪了出来,足足愣了半刻钟才回过神,猛地转头去看睡得正香的小屁孩,磨牙嚯嚯,伸手就捏住了他的鼻子用力拧。 睡得正香的那个被弄醒,半昏半醒间,上脚就朝着胤禔踹了过去,没轻没重的一脚差点踹上胤禔的命根子,胤禔更怒了,喝道:“你给爷睁开眼睛!坐起来!” 胤礽猛地蹭起身,恶狠狠地瞪着他。 “这什么!” 胤禔举高那摊开的书册送到他眼皮子下头,厉声质问,眼见着胤礽的眼珠子黏了上去,又觉得实在太有碍观瞻,将书抽了走,扔了。 “说话!这是什么书!” 胤礽撇过嘴,满脸鄙视:“哥哥你都看到了还问我是什么?还是哥哥你不懂那是什么?” 胤禔心里的怒火蹭蹭往上蹿,双手捏住了他的两边脸用力扯,训道:“小屁孩你才几岁大就学人看春宫图了!你想做什么你?!你要不要脸?!你信不信等汗阿玛回来我就告诉他!” 胤礽痛得用力拍他的手:“干你什么事!我乐意看!我正大光明看!总比哥哥你偷偷对着漂亮小宫女流口水要好!你才不要脸!” “我什么时候偷偷对着漂亮小宫女流口水了?!”胤禔气不打一处来。 “有!就有!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胤禔扑上去跟胤礽打成一团。 最后的最后,长兄威信依旧没有树立起来的胤禔,被太子弟弟毫不客气地扫地出了毓庆宫的大门。 但不过,那本春宫图,也还是被他给缴了走。 胤礽站在宫门口冲他做鬼脸,嘲笑他:“哥哥你就是想要我的书,你才不知羞不要脸!” 胤禔当着他的面将书扔进火盆里,扭过头‘哼’了一声,大步走了。 17.明珠这厮 被太子弟弟扫地出门的胤禔心情很糟糕,想到小屁孩小小年纪就看不健康读物自觉是自己这个做兄长的没有教好心情更是郁卒,一面想着要怎么扭转胤礽尚未建立完善就似乎已经跑偏了的三观,一面还要担忧即使他想了百八十种教育方式太弟弟听不听得进去也是个大问题。 而且更糟心的是,新出生的那个还当真就是八阿哥,虽然康熙自个不太喜欢,不过毕竟是个儿子,还是个很健康哭声很洪亮的大胖小子,没几日也还是在太皇太后的压迫之下不情不愿地给赐了名字。 听得八阿哥叫胤禩,胤禔当真是一点不奇怪,又听说他以后也归纳喇氏养,胤禔乐呵呵地笑了,进了钟粹宫的门,就是他的人,该怎么TJ,他说了算。 到了三月,是康熙的万寿,因为三藩差不多铲平了康熙最近显然心情是很不错的,今年的万寿也办得尤为隆重,几处宫殿一早就翻修一新,处处张灯结彩,这寿宴排场更是大,京官都来齐活了,外放的大臣也纷纷回京贺寿献上寿礼。 胤礽很高兴,官员上的寿礼,他看得上的就是他的,康熙亲口说的,嗯,大概是因为八阿哥的出生让他对胤礽他皇后额涅生出了些许愧疚,于是便可着劲地弥补到胤礽身上。 而胤礽自然也不客气,不管什么好东西喜欢的就叫人往毓庆宫里搬,要不是后来得人提醒不能逾越了皇上最好的那些还是得留给皇上,胤礽恨不得将乾清宫都给他搬空了。 宫里众人对太子爷羡慕嫉妒恨,就连胤禔这个做哥哥的也难免酸得生出几分眼红来,当然,他也只能在心里腹诽几句,努力对自己说淡定康熙的心眼就没长正过计较这个太没意思。 但当真要说,他其实也还是有些不平的。 乾清宫里百官朝贺,康熙第一次在这里大摆宴席,带着胤礽头一回出现在文武百官面前,炫宝一般,让他接受着一个又一个官员的叩拜和奉承,胤禔看了一阵觉得没意思,一个人悄悄溜了出去,转了个弯,去了后头人少的地方,在石阶上坐了下去,脑袋耷拉到腿上,看着地上爬来爬去的蚂蚁发呆。 “大阿哥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怎不进去跟着皇上一块呢?” 背后突然响起的陌生声音让胤禔有些意外地转过头,来的人看衣着是个官员,品级似乎还不低,年纪够的上做他爷爷,小眼睛眯成条线笑得却让人觉得有些不怀好意。 胤禔瞬间警觉起来,坐直了身,问他:“你是谁?” 来人靠上来给他请安,笑得越发见牙不见眼,自我介绍着:“奴才明珠,当值内阁,说起来与惠主子也是本家,还颇有几分渊源。” 之后这人快速解释了一遍他跟纳喇氏的关系,胤禔才算明白过来原是个来找自己攀关系的,明珠?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不过胤禔这会儿一时半刻地也想不起来,只是本能地看面前这人不太顺眼,但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人还是内阁大学士皇帝近臣高官,暂时也就只有忍了。 而明珠则以为他是默认了自己地套近乎,这便又压低了声音,问他:“大阿哥不进去跟着皇上身后一块,可是因为太子?” 胤礽怀疑又戒备地看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珠脸上一副‘果真如此我就知道’的表情,又笑着说道:“奴才听人说皇上将各地进贡献上的好东西几乎都赏给了太子,这些年皇上是如何对太子爷恩宠有加也算是有目共瞩,就像今日,单就带着太子爷一个接受百官朝拜,太子爷得宠倒也是理所当然,就是大阿哥您……心里若是有什么想法,却也是人之常情。” “……”胤禔有些无语,心说着我对弟弟有什么想法,干卿底事? “大阿哥可是觉得这般不公平,也不服气?” “……” 明珠见他不答,以为他被自己戳中了心思,越发觉得有戏,继续蛊惑道:“奴才倒是不妨跟大阿哥您说句实话,奴才觉着,大阿哥您是皇长子,惠主子也出身高贵,没道理就该被太子爷给压过一头,若是您当真有那个心……以后会怎样还当真是不好说,如若大阿哥当真有此意,奴才可以帮您。” 闹了半天是来怂恿他跟弟弟抢皇位的,这厮是不是也太直接了点? 胤禔不动声色反问:“你帮我?” “奴才和惠主子是同宗,惠主子和大阿哥您的荣耀关系着奴才家族的荣耀,只要大阿哥您愿意,奴才自然是会不惜余力地帮您……” “我若是不愿意呢?”胤禔不客气地打断他。 本正说得口沫横飞的明珠被他这么一打岔,愣了一下,尴尬赔笑:“大阿哥倒也不必这么急着就下决定拒绝了奴才,大阿哥您可知道太子爷身后有索额图那个老匹夫搭上身家性命的给他撑腰,您若是不尽早做些准备,日后就算想怕也是一点机会都没了,兴许您现在是觉着无所谓,但等过个几年您入了朝堂,就会明白,这一步之差,却可是天差地别。” 索额图?明珠这么一说胤禔算是想起来了,难怪他觉得这厮名字听得耳熟呢,明珠和索额图这俩不就是朝堂上闹得最风生水起各自为政的两大派,不过这厮如今找上自己,难不成是想拿自己当枪使? 还确实被他猜对了,明珠和索额图在朝堂之上互相倾轧由来已久,可谓势均力敌,不过明珠他到底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就差在这皇亲国戚的身份上,索额图是仁孝皇后的亲叔,太子爷的亲叔公,就太子爷这一个香饽饽,也足够让他比自己要吸引人眼球百倍。明珠自然是不服气的,要说皇子,他缘何不能推一个出来与之打擂台,面前这位皇长子就正好,生母与他同宗关系还挺近,更者他占了一个长字,只要打上皇长子的招牌,要跟索额图一派分庭抗礼,一点问题都没有。 明珠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可惜胤禔却并不买账,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到的尘土,笑眯眯地敷衍他:“这个事嘛,你容我再考虑考虑,既然你说不急,那就再等等看呗。” 明珠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滞。 “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你又躲起来偷懒!”走廊尽头突然出现的胤礽大步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满脸都是不高兴,上来就数落胤禔:“我找你找半天了,你还说陪我玩的结果自己一个人躲出来偷懒!” 胤禔尴尬地解释:“你不是一直跟着汗阿玛嘛,我看里头太吵了,就一个人出来了……” “汗阿玛在跟人喝酒,”胤礽说着终于是注意到了从他出现起就很尴尬的明珠,斜了他一眼,不客气地问道:“你谁?” “奴才明珠给太子请安。”明珠赶紧行礼问安。 “你就是纳喇明珠?”胤礽不高兴地撇了嘴,拖住胤禔的手:“我们回去,别理他。” 然后他就拉着还愣着的胤禔大步就走了,明珠看着俩人相携而去的背影,突然生出种自己做了件十分愚蠢的事情的预感,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拉着胤禔转过了一个弯,将身后的讨厌鬼视线挡了住,胤礽才狠狠甩开了他的手,瞪着他不悦质问:“那个纳喇明珠他跟你说什么?” “弟弟你认识他啊?” “长得那么丑的见过就记得,怎么可能不认识!” 胤禔一下就笑了,伸手捏胤礽的小脸:“弟弟你可真有趣~” 胤礽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他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你骗我!” “真的没有。” “哼,”胤礽没有再说,抿着唇响了片刻,从颈脖子里翻出个东西,是块用红线穿着的玉佩,扯下来就塞到了胤禔手里:“给你了。” “给我?”胤禔诧异不已,这是仁孝皇后留给他的吧? “给你了你就拿着,”胤礽眼神飘忽来飘忽去,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你拿了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人,你要是敢背叛我,在阉了汗阿玛之前我一定会先阉了你。” 最后这句说得很小声,胤禔眨眨眼,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弟弟你再说一遍。” “不说了!东西你好好收着!搞丢了唯你是问!” “……我哪里敢。” 胤禔握着手里还带着他体温的玉佩,突然有了种这小屁孩就拿这么个东西要套牢自己的预感,真糟糕……他还不能不接受。 “哥哥你很不高兴哦?”胤礽看他一副便秘表情,先不高兴地撅起了嘴。 “没有没有。”胤禔无奈笑了,伸手过去摸摸他的脸:“哥哥在想着要怎么把这东西给好好供奉起来,免得弄坏了保成会生气。” 这句还算比较中听,胤礽终于是笑了,胤禔如释重负,算了,小屁孩高兴就好,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呢。 18.二货军团 明珠到底跟胤禔说了什么,胤礽不知道但却对此耿耿于怀,本能的,他就觉得那厮不是个好东西,接近他哥哥端得是不安好心,但是无论他怎么问,胤禔都对此三缄其口,总是用‘没有什么你别瞎想我跟个外臣能说什么’诸如此类的话来敷衍他。 次数一多,胤礽便也懒得再问,不过心里实在是不痛快,每每想到明珠那猥琐的笑脸,就会联想起跟他一个德行同样笑得很猥琐的那个索额图。胤礽跟这个叔公其实只见过几面,每一回都是他回赫舍里府上看自己的亲外公的时候就会碰见这人,胤礽委实对他并无多大好感,尤其他每一回都总是拐弯抹角地挑拨自己和哥哥弟弟甚至是汗阿玛的关系,总是让胤礽恼火不已。 虽然他确实不喜欢那些一个接着一个蹦出来的跟屁虫弟弟,也很多次想过要将他汗阿玛阉成小方子那样,但不管他是怎么想的,也讨厌由外人来评说,更何况这个索额图还三番两次地企图唆使他防备着胤禔不要跟他走太近了,实在是叫人不能忍。 当然若是索额图知道了太子爷原来是这么想他的,一定会大喊冤枉,他哪里敢挑拨太子爷和他的哥哥弟弟尤其是和皇上的关系,他不过是提醒太子爷要主意君臣有别要谙熟为储君之道对人不要太掏心窝子要多长个心眼而已,索额图很无辜,他当真是一心为了太子爷好,可惜胤礽似乎却并不领情。 胤礽依旧每日都要黏着胤禔陪自己一块念书,碰上不用念书的日子也不放过他,不是把他传来毓庆宫就是自己去东头所找他,偶尔碰上胤禔去钟粹宫请安,他也一样会跟着去,宫里人私下议论,倒是真不好说太子爷和大阿哥到底是谁吃定了谁。 不过一贯有些后知后觉的胤禔是没有觉察出弟弟这理所当然地把自己当做他所有物的心思的,在胤禔看来,太子弟弟从小就不爱搭理他,这些年虽说是好了一些那也仅限于在他心情好的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一样是白眼冷屁股地赏过来,要是有人跟他说太子弟弟其实很喜欢他离不开他十分在意他,他一定会反问一句Are you kidding?再加一句少开玩笑了,然后当那人是疯了。 但其实他不知道的,他毕生为之努力的将太子弟弟收进碗里的目标,其实已经很接近了,但又其实,他想的和太子弟弟想的,却完全不是一回事。 胤礽一大早出现在东头所门口的时候胤禔还没起床,好不容易挨过十天可以休息一日他是不会轻易放过这和周公缠绵的机会的,胤礽站在房门口,嫌弃地嘲笑胤禔:“哥哥好懒,难怪汗阿玛说你胸无大志,丢人!” 胤禔眯着还惺忪着的双眼恋恋不舍地爬起身,冲他招手:“你过来。” 胤礽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刚走到床边就被胤禔伸手一勾用力拉过去按上了床,挠痒痒。 在胤礽咯咯笑的求饶声中,胤禔故作凶恶地问他:“你还敢不敢一大早就跑来扰人清梦!这才什么时候?!你不要睡觉也不让哥哥睡是不是?!” 胤礽对着他拳打脚踢,不高兴地撅起了嘴:“哥哥是大懒虫,天下第一懒!” 胤禔气得拎着他翻过身一巴掌就拍上了屁股,三天不打你你就上房揭瓦了。 不过,好软…… 胤禔的手一下舍不得撤下来,又捏着他的屁股揉了几下,胤礽却红了眼,转过头狠狠瞪他,最后拉过他的手胳膊,一口咬上去,给他赏了个许久不见的标准表盘。 哥哥不要脸! 小太子在心里骂胤禔猥琐,以前还只是摸他的脸,这回都摸上屁股了,得寸进尺! 胤禔笑得碍眼又嚣张,抓着太子弟弟在床上一顿狠揉,闹腾了小半个时辰,在太子弟弟被他整得腰酸屁股疼(大雾!)之后才放之下了床。 胤礽说要胤禔跟自己去毓庆宫玩,胤禔摇摇头:“今天不去了,我额涅这两日身子不适,我得去看看她。” 然后又问胤礽:“你要不要去看四弟八弟?” “……”爷才不要去看那两个讨人厌的小鬼。 “不去我一个人了去了,你先回毓庆宫去吧,我下午再去找你。” “我去!”胤礽一手习惯性地摩挲上鞭子,正好许久没抽人了,手痒。 钟粹宫里不仅有四弟八弟,还有那时时拖着条长鼻涕的三弟自打回了宫也几乎日日跑这里来找两个弟弟玩,胤禔带着胤礽进门的时候,胤祉和胤禛两个正各自撅着屁股趴在大殿里垫了虎皮毯子的地上搭积木,一旁的炕上两岁大的八阿哥胤禩光着屁股扭来扭去手里夹着块咬了一半的红枣糕,糕点屑子沾了满嘴。 胤礽问胤禔:“为何这八阿哥两岁大了还光屁股?” “你两岁大的时候似乎也光屁股……” “你再说一遍。”胤礽眯起眼,手又按上了腰间的鞭子。 胤禔连忙陪笑:“没有没有,保成过了一岁就没光着过了,不过八弟弟他……总是尿裤子,嬷嬷们嫌麻烦干脆就让他光着了。” “他尿裤子你看过?”胤礽的关注点又跑偏了。 “……” “哥哥不知羞,看八弟弟尿裤子。”胤礽看他的眼睛里满是鄙视。 胤禔干笑:“八弟弟尿裤子我是没看过,太子弟弟你一见面就尿我脸上倒是真的。” 这不堪回首的往事胤禔还是第一次当着胤礽的面提起,从来骄傲得像只小孔雀一样的小太子哪里能接受自己这样的黑历史,抽出鞭子就朝着……正玩得不亦乐乎的胤祉和胤禛两个抽了过去。 两个小家伙好不容易才搭起来的积木一下就被胤礽给抽垮了,不出意料的,一个放声大哭,一个咧嘴直乐,一个看胤礽的眼里满是惊恐,一个星星眼满脸崇拜似乎跃跃欲试想要跟着胤礽学一学。 胤禔摇头,这么几年下来,胤礽几乎每回见了四弟就要上鞭子,偏偏四阿哥这小娃娃每次都能被他吓得嚎啕大哭屡试不爽,胤禔实在很怀疑,那些电视剧里英明神武睿智非常的四爷跟眼前这个可怜兮兮任人欺负的小白兔真的是一个人吗? 至于这二缺的三弟,当真是不提也罢。 炕上的八阿哥先是被吓得扁了嘴,泪眼汪汪地就要跟着胤禛放声啼哭,后被胤礽狠狠一瞪,眼泪又憋了回去,反倒是咧开了嘴拍着双手同胤祉一样傻乐了起来,咯咯直笑,胤禔眼见着他变脸比翻书还快,不由得扶额,又是一个人小鬼大的。 太子爷的这一闹腾,可苦了钟粹宫的嬷嬷太监们,又是要收拾残局,又是要苦劝越哭越起劲的四阿哥,手忙脚乱一团糟。 太子爷是体会不到这些奴才们的苦的,施施然地收回鞭子,不再看这些在他看来又笨又傻还很不招人喜欢的弟弟,转头推了推胤禔:“哥哥我跟你一块去看惠额涅。” 虽然胤礽嘴上说讨厌康熙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抱上龙床然后弟弟妹妹一个接着一个蹦出来的行径,但许是因为胤禔的原因,从来他对已经升了妃位的纳喇氏都很尊敬,而且每一回到了纳喇氏面前,完全不同于对着胤禔,也拿出应付太皇太后和康熙的那一招,撒娇卖萌讨好,逗得纳喇氏心花怒放笑不拢嘴,对他也疼爱有加,以至于有的时候胤禔都觉得,比起自己,小太子才更像纳喇氏亲生的那一个。 纳喇氏在后殿里歇息,胤禔方才进来的时候就问过了嬷嬷,说是她这几日都精神不大好又不愿传太医来看,胤禔听了有些担心,俩人一进去,胤礽先扑了上去,看躺在美人椅里闭目小憩的惠妃,轻声问她:“惠额涅?您怎么了?嬷嬷说您身子不舒服,为什么不传太医?” 纳喇氏睁开眼,看到是他们两个,笑了笑,说道:“我没事,就是精神不大好有些倦而已,不用传太医了,省得麻烦了。” 胤禔在她身边蹲了下来,满脸担忧地劝道:“额涅,还是传太医来看看吧,我担心您。” 胤礽很乖巧地跟着点头,眼巴巴地看着她,跟在外头的嚣张样判若两人。 纳喇氏噗嗤一声笑了,拗不过两个小的,到底还是叫了人去传太医了来。 原本纳喇氏当真只以为是近日过年节宫务繁多累到了,不想传太医是不想让人觉得小题大做,谁知道那胡子发白的老太医蹙着眉给她把了半响的脉,最后喜笑颜开,跪了下去道喜:“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您有喜了!” 纳喇氏愣了一愣,胤禔张大眼睛傻住了,胤礽暗暗握紧了小拳头低下了眼,心里突然危机意识大作。 回过神来胤禔简直快高兴死了,追问道:“你确定?我额涅是怀了身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老太医抹抹汗,为难道:“老臣确定是有喜了,但月份太浅一下还看不出是男是女,得再等个几个月……” 纳喇氏叹着气也由衷地笑了起来,胤禔喜得手舞足蹈说着自己又要有弟弟妹妹了,还是额涅亲生的,完全没注意到小太子已经彻底笑不出来了的脸。 小太子牙齿磨得咯咯响,果然他还是应该尽快阉了他汗阿玛…… 19.太子救弟 纳喇氏怀孕了,本就养了三个儿子的钟粹宫一下又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康熙趁机跟太皇太后说四阿哥该还给德妃去了吧,太皇太后依旧不答应,说是过了今年四阿哥就该搬去阿哥所了,这个时候回不回去也无所谓了,搬宫折腾来折腾去还麻烦,何况德妃自个还怀了孕了,虽然太医说她这胎十之八九是个格格。 碰了壁的康熙有些郁闷,心思又活络起来,想着后位不能一直悬空着,小心与太皇太后商量是不是应该再立一个皇后了,结果被太皇太后一棒子打醒,有儿子的或是还可能生儿子的立了后你让皇太子怎么办,没儿子的那些有哪个出身够的上当皇后的? 康熙的那点小心思一下又灭了从此不敢再提,但是这事却还是被胤礽给知道了,在听说了自己汗阿玛又想立皇后的心思后虽然明知道是人之常情合情合理但胤礽依旧心里膈应得慌,因此越发看一众弟弟不顺眼。 再者,胤禔就快有亲弟弟了,太医说的惠妃肚子里的很可能是个阿哥,胤禔比谁都高兴,每日下了课就往钟粹宫跑,不用念书的时候也不来陪他玩了,胤礽对此恼火不已,当然他不会表现出来,胤禔不稀罕他,他也就不搭理胤禔,到了三月高高兴兴地跟着康熙陪太皇太后去五台山玩了一圈,回来带了一堆的各种好东西,说是礼物,一个宫一个宫地亲自去送给众弟弟妹妹,唯独缺了胤禔那份。 许久未曾上门的太子哥哥一来就说是送礼物给众弟弟,让钟粹宫里的小弟弟们诚惶诚恐,胤禛头一次看到胤礽对着自己露出了和颜悦色的笑脸不但没有鞭子伺候还给自己送东西,也头一次没有对着他泪眼汪汪,胤礽摸了把他的小脸,又拧了拧似乎是被胤祉给传染了从见了自己起就一直在傻笑的胤禩的鼻子,最后横一眼从进门就没搭理过的胤禔,连还未出生的小弟弟也给准备了个木偶做礼物。 胤禔冲着他讨好地笑,又被太子弟弟赏了大白眼,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干脆就抓住了他的手,将人拉去了无人的后院。 胤礽想甩开他的手,嘴里骂着:“你放开!谁让你对本太子这么无礼的!”然后又是踢又是打。 胤禔将人扔到墙上,喝道:“站好了!爷是你哥哥!你都敢这副态度对着爷了爷就对你无礼怎么了!” 胤礽对他怒目相视:“你欺负本太子!” “就欺负你了!”胤禔才不管什么他是储君自己是臣下这样的狗屁身份之差,在他看来他教训不听话的弟弟天经地义,于是伸手就揉上了他的脸,当搓面团子一般:“你说!你从进门起就不给哥哥好脸色是什么意思?哥哥哪里又得罪你了!” 胤礽气得牙齿磨得咯咯响,挥鞭子就朝着他抽了过去,胤禔反应迅速地朝一边跳开,好歹是躲过一劫,然后把鞭子也给抢了缴了,恼火地喝问:“你发什么脾气?特地上门来给我找不痛快的是不是?!” 打不过的胤礽委委屈屈地别过了眼:“哥哥是蠢蛋。” “哈?” 小太子撅起了嘴:“哥哥就是蠢蛋。” “……” 比起胤礽对自己的爱答不理,这么直接了当地嗔骂胤禔倒是更受用一些,噗嗤一声又笑了,蹭上去抱住了他,一大口亲在额头上:“保成跟哥哥说说,到底在生什么气?哥哥怎么又成蠢蛋了?” 胤礽实在没好气,凑近就在他脸上狠狠咬了一口,然后推开他:“滚滚,你就惦记着惠额涅肚子里的新弟弟就够了,管本太子干嘛。” 闹了半天是在生气他一心扑在新弟弟上?看着小太子气鼓鼓的脸,胤禔哭笑不得的同时突然有些相信了,太子弟弟大概对他这个哥哥,当真是挺在意的。 这层认知让胤禔有些暗喜,于是牵起了他的一只手,用力捏了捏:“我说保成弟弟啊……” “哼!” “你是哥哥的第一个弟弟,跟别人不一样的。”这句是实话,从前他也只有一个神经兮兮的妹妹而已。 “哼!” “比起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小七小八,哥哥更喜欢……最喜欢你了。”这句也是实话,那几个小屁孩好玩是好玩,但比起跟着他一块长大的太子弟弟,到底是差得远了。 “哼!” “不管额涅生的是弟弟还是妹妹,都比不过你的。”这句仍然是实话,他对纳喇氏怀孕的事情上心,其实更多是关心纳喇氏的身体而不是惦记她肚子里的那个。 “当真?” “当然是真的。” “那你对天发誓,”胤礽突然就扬起了笑脸,笑眯眯地看着他:“对天发誓不管以后你有几个弟弟妹妹,你只能最喜欢我,要不然就让我阉了你。” 其实胤礽更想把当中那个‘最’字去掉。 胤禔愣了一下,胤礽又不高兴地撅起了嘴:“哥哥不乐意哦?” 在太子弟弟的眼神逼迫之下,胤禔不得不不情不愿地举起了手:“我对天发誓……不管以后我有多少弟弟妹妹,都更喜欢最喜欢保成弟弟,如果我说谎,就让保成弟弟……阉了我。” 看着胤礽听了这话得意洋洋的脸,胤禔突然有种自己被他算计了的错觉,似乎从一开始,他就是故意的,为的就是绕自己说出这些话来而已。 有了胤禔的这番保证,胤礽算是放下了心来,对新弟弟这回事也就淡定了,反正以康熙那个种马播种的速度,他要生气迟早得把自己气死。 八月,宜妃郭络罗氏生了个阿哥,排行第九,九月,德妃肚子里爬了个格格出来,排行也是第九,到了十月,纳喇氏也终于是要临盆了,生下来的不管是阿哥还是格格,都是排第十。 当然胤禔是想要个弟弟的,要真生个公主出来,以后送蒙古那种荒蛮地去和亲,胤禔想想就心疼肉疼。 纳喇氏生产的过程并不顺利,胎位不正孩子又过大,嬷嬷和太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折腾了六七个时辰,孩子依旧没下地,而纳喇氏则被折磨得中途昏过去了好几次。 原本在念书的胤禔听得人说的一直心神不宁,最后连胤礽也看不过眼了,跟师傅请了假,走上前去推了推胤禔:“走啦,哥哥我们去看新弟弟。” 胤禔感动于他的体贴,抱着他用力蹭了蹭,然后俩人一块去了钟粹宫。 听着产房里头自己额涅撕心裂肺地喊声,胤禔一边感叹着做女人真不容易一边在心里骂康熙那个罪魁祸首,又暗暗想着以后他娶福晋了绝对不这么折腾,孩子生个一两个,有儿有女就足够了。 可惜胤禔似乎从来没想过,在他原本既定的命运里头,他想要儿子,只会更加折腾人。 康熙听闻纳喇氏一直生不下来也过来了钟粹宫,中气十足地将没用的嬷嬷太医骂了一顿,最后倒终于是把孩子给折腾了下来。 果真是个阿哥。 可惜一众下人们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扬起就僵了住,新阿哥满脸惨白紧闭着眼气息微弱根本就不哭,纳喇氏也脱力昏死了过去,胤禔一听这话,当即也顾不上那些忌讳先冲了进产房里头去看自己额涅。 孩子被抱了出来,康熙看了一眼,以为活不了,随便安慰了几句下了点赏赐就大步走了,不愿跟康熙走找借口留下来的胤礽踮起脚,冲抱着小阿哥满脸尴尬的嬷嬷张开手:“给我看看。” 嬷嬷很为难,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孩子交给了他,胤礽姿势别扭像拎鸡崽子一样拎着新生的小阿哥,想了想,上手就用力敲上了他的胸口处。 嬷嬷们吓得脸色都变了,胤礽不管不顾地狠狠拍了几下,前胸后背轮着拍,半响过后,小阿哥呛出一口水,终于是放声哇哇大哭了起来。 胤礽得意地笑了,其实这个法子在场的不管是嬷嬷还是太医都知道,但是一般他们不敢上手试,万一人没救活反倒是直接挂了他们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除非皇上首肯他们做那又是令一回事了,可惜康熙只看了一眼就走了他们连问都还没来得及问。 而太子爷是管不了那么多的,死马当活马医呗,活了算他运气好,死了……那就死了算了。 太子爷一出手就把新弟弟给救了回来,不多时就传遍了整个后宫,康熙知道后大大地高兴,大笔一挥就赏下了许多的东西下去,一半进了钟粹宫,一半则是赏给了救弟弟有功的胤礽。 后来胤禔问过胤礽他怎么知道这法子,胤礽撇了撇嘴:“嬷嬷说当初我就是这么被救回来的。” “哦……”胤禔摸他的小脑袋,心说太子弟弟其实当真是很可爱的嘛,嘴上说着不喜欢,事到临头也还是毫不犹豫地就出手救了弟弟。 胤礽抓过他的手狠狠咬:“你有嫡亲弟弟了,不许忘记你发过的誓就行!” “不会不会。”胤禔笑眯眯地保证,他的太子弟弟这么可爱这么乖巧,他怎么舍得糊弄他。 20.少年烦恼 十阿哥出生之后钟粹宫人满为患住不下了,于是四阿哥跟着三阿哥一块搬去了乾东所,跟胤禔做了邻居,以至于每一回胤礽上门找胤禔,十之八九就会看到这两个碍眼的家伙在东头所里蹭吃蹭喝,胤礽想视而不见都难。 但是他作为兄长的,得带头发扬所谓兄友弟爱,虽然胤礽其实很想把他们都扔出去,面上却也还说不得什么。 于是这日胤礽照旧出现在东头所的时候,胤禔正在给胤祉和胤禛分他的嬷嬷新做的新鲜出炉的点心,胤礽走上前来就伸手挡了住,狠狠瞪两个小的一人一眼:“你们是饿死鬼投胎的?瞧瞧你们的样子!” 一个一个张大了嘴眼巴巴地瞧着胤禔的动作,时不时还吞一口唾沫,确实像是几天没开过荤的人。 胤祉咂咂嘴:“大哥的嬷嬷做的糕点,好吃,比别处的好吃。”然后就扑上来要给胤礽请安。 胤礽嫌弃地往后退,就怕他把鼻涕蹭自己身上,虽然其实胤祉这两年已经不再拖着条长鼻涕到处跑了,不过太子爷对他的这番邋遢印象根深蒂固,实在是没法摒除。 而被胤礽这么一教训,胤禛也乖乖放了手,不敢接胤禔递过来的糕点,眼巴巴地瞧着胤礽,似乎他不首肯就不敢动,果然是怕了他的鞭子了。 胤礽横胤禔:“你不是说教两个弟弟念书的吗?你就是这么教他们的?玩物丧志你不懂?” 胤禔摸摸鼻子:“不用这么严苛吧?今天又不用念书,我就拿点吃的给他们,怎么就玩物丧志了?”太子弟弟你这是典型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不用念书那也得温习功课!谁让你带他们来吃喝玩乐虚度时日的!” 胤礽说着瞪胤禛一眼:“论语第四篇,背来听听。” 胤禛扁了嘴,可怜兮兮地念道:“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 “停!”胤礽打断他:“这两句是何意?” “……”他才刚开始念书,能背得出论语已经很不错了,太子哥哥你摆明了刁难人。 胤礽手指点上他的脑袋:“爷五岁大就知道这什么意思了,你不觉得脸红吗?” 你是皇太子,你三岁大就跟着汗阿玛开始念书,能比吗? 胤礽推开他的脑袋,冲胤祉道:“你来说。” 早念了一年书的胤祉倒是能解释个七七八八,胤礽依旧不满意,又问他:“君子曰,大德不官,大道不器,大信不约,大时不齐,察于此四者,可以有志于本矣。这句又是什么意思?” “……”胤祉张了张嘴巴,这句根本不是论语里的,太子哥哥你不厚道。 胤礽得意地笑,这句当然不是论语里的,是胤祉他还没学的礼记里头的,不过他不会说出来就是了:“你们两个,念书不用功,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答不出来,还有闲心在这里玩乐,滚回去温习功课去,下次我再考你们还答不出来,一人将论语抄一百遍。” 争辩不能的两个小家伙灰头土脸地回了自己住处去,从头旁观到尾的胤禔讪笑,问胤礽:“弟弟你是不是也要考考我?” 胤礽满脸鄙夷:“你还用考吗?” 一念书就走神开小差,许多次还要胤礽帮之敷衍师傅,很显然太子弟弟是对这个哥哥的德行是不抱指望的。 但其实,三弟四弟书念得怎么样跟他真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不过是找个借口将那俩碍事的给撵走而已。 被弟弟这么明目张胆地蔑视,胤禔自觉面子挂不住,尴尬笑了笑,把那没分出去的糕点全推到了胤礽面前:“你吃吧。” 胤礽高高兴兴地坐下来也不再跟他客气,吃得没两下就沾了满嘴,这会儿倒是不说什么玩物丧志的话了。 胤禔看他吃得欢,两颊上圆鼓鼓的一圈肉随着他的动作一上一下地颤动分外的有笑果,不自觉地手伸过去就捏了上去。 捏一下,胤礽瞪他一眼,算了。 捏两下,胤礽开始磨牙齿,怒目相视。 捏三下,胤礽扔了手里咬了一半的点心,朝着胤禔就扑了上去。 措不及防的胤禔被他这么用力一扑,一下向后倒了下去,直接栽到了身后的炕上。 后脑勺着地还好炕上垫了床褥子,但是这么猛地倒下去依旧是撞得胤禔满眼冒金星,胤礽却是不管不顾,压着他一顿猛挠,骑到他身上,抓起一只胳膊就咬。 “嗷——!” 胤禔痛得大喊,脑门疼,被他咬得胳膊疼,被他压住的身体更是不堪重负,胤礽只当他是装的,压着人肆虐了个够本才施施然从之身上爬下。 胤禔痛苦地蜷缩起了身体,看着胤礽,欲哭无泪:“太子弟弟,你有没有觉得,你该减肥了?” 胤礽不高兴地撅起嘴:“减肥是什么意思?” “减肥就是……”胤禔叹气,扭了扭腰,确定没伤到,爬起身,将胤礽一块拎下了炕,推着他到了落地大镜前:“你自己看!” 胤礽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和胤禔左右看了看,没看出异样,越发疑惑:“你要我看什么?” 胤禔伸手在他头上比了比:“你比哥哥矮一个头,不过哥哥比你大两岁,还算说得过去,以后指不定你还能超过我,但是……” 在胤礽听了这话不高兴地瞪人的时候,胤禔又一手捏起了他圆润的下巴:“你看看你这张脸,明明长得挺漂亮的,吃东西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节制点呢?” 圆滚滚的脸,圆滚滚的胳膊圆滚滚的身子,腰、肚子、屁股都很有料,摸起来是挺爽,胤禔一手沿着他的下巴往下摸,前前后后都摸了个遍最后摸到了屁股上,一巴掌拍上去:“这么多肉,以后你媳妇得给你压死的!” 胤礽在他上下其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磨牙齿了,最后反手一个手肘送上他的胸口:“哥哥耍流氓!” 耍流氓是什么意思也是从前胤禔告诉他的…… 胤禔是当真在替胤礽担心,小太子才十岁(实岁),小时候因为难产身体不好,被康熙当成心肝宝贝拼命地补,结果补过头了,如今从头圆到脚,明明很漂亮一张脸硬是成了个团子,哪里肉都多,明明还没到青春期,这要是等到他开始生长发育,得胖成什么样啊? 胖子没人权,胖子没尊严的小太子! 胤礽是不理解胤禔这满脑子的杞人忧天的,但是胤禔这眼里的鄙视和语气里的嫌弃(其实是担忧)他是听明白了,说白了就是哥哥说他太胖了,要他以后少吃点掉掉肉。 胤礽垮了脸,毓庆宫里的好吃的可多了,每回去乾清宫去慈宁宫好吃的就更多了,他经不住诱惑啊! 可是……胤礽凑近对着镜子仔细瞧了瞧,头一次,从来自信百分百的小太子自己对自己也伸出了些许嫌弃,还确实,该减肥了。 胤禔看他一张苦瓜脸,以为他是不高兴了生气了,忙揽住他的腰哄他:“其实减不减都没关系啦,哥哥倒是不嫌弃你,哥哥也是为你好,你自己考虑哦。” 胤礽撇撇嘴,你就是在嫌弃我,我自己也嫌弃。 当日下午,胤礽照旧去乾清宫给康熙请安陪他用膳,面对一桌子的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康熙也照旧如往常那般给他夹筷子笑眯眯地叮嘱他多吃点,胤礽低着眼搅着碗里的米粒,却是不动筷子。 康熙看他这样,还以为是宝贝儿子胃口不好,忙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怎么不吃东西?” 胤礽嘴巴动了动,半天才憋出一句:“我要减肥……” “……” 康熙苦口婆心地问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自己儿子都在烦恼纠结些什么,先是哭笑不得,后听说是胤禔唆使胤礽这么做的,又气不打一处来,第二日胤禔上门请安的时候自然是挨了一顿狠训,胤禔觉得自己很冤枉,他也就这么随口一说,太子弟弟他还当真了。 胤礽确实当真了,他是天生的颜控,指进毓庆宫来伺候的宫女太监都要挑长得好的才能近身,如此对别人要求高的对自个要求必然只会更高,所以在胤禔的提醒下注意到自己当真需要瘦一瘦身之后,即使康熙不答应,他也还是决定私下进行。 点心是一律不挨了,膳食饭量减了一大半,如此却是吓坏了毓庆宫里的奴才,又在小太子的威逼利诱之下不敢去跟康熙说,好在胤礽身体并没有出什么毛病,就是有的时候饿得难受也都默默忍了。 知道了太子弟弟当真有要减肥的决心,胤禔无可奈何,看他饿得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有些心疼,最后跟胤礽说:“你还在长身体呢,真减肥就不必了,别暴饮暴食就行。” 然后他悄悄去找了有经验的太医给开了张营养减肥食谱出来,老太医满眼怀疑,说是只有后宫的主子娘娘们才会私下里找他帮忙保持身材,你一个十几岁大的皇子要这个干啥?胤禔干笑,真不好意思说是他的太子弟弟要。 之后胤禔把食谱给了毓庆宫的嬷嬷,让之看着给太子弟弟搭配膳食,少食多餐,好歹总算是没有让胤礽成为大清朝第一个饿死的皇子……皇太子。 21.玩物丧志 “糖吃吗?” “不吃。”小太子扭过头。 “桂花糕吃吗?” “不吃。”小太子闭起眼。 “烤鸭肉吃吗?” “不吃!”小太子快要暴走了。 哈哈哈……胤禔大笑,太子弟弟的反应还真好玩,说减肥就当真吃了秤砣铁了心不回头了,这毅力远比当初他那个三天两头嚷着要瘦成一道闪电却从来只是嘴上说说没有实际行动的妹妹,要强悍得多。 太子爷果然不愧是太子爷。 胤礽不肯吃东西,东头所里时常备着的等着他来扫荡的好东西可就便宜了一众弟弟,总是一个个吃得满嘴油光满脸糕点屑子,以至于胤礽每每看到,除了在心里不爽之外实在是很怀疑到底是他汗阿玛亏了这些小兔崽子还是内务府克扣了他们的份例?至于都这样饿死鬼投胎吗? 那是因为东头所的东西比别处的香,东头所的嬷嬷开小灶做的比御膳房的大锅菜强百倍。 当然,跟毓庆宫、乾清宫还是不能比了,可惜天生好命的太子爷是不会知道这些的。 到了夏天,胤禔、胤礽、胤祉和胤禛四个跟着康熙又一次出巡塞外,去了科尔沁的草原行宫避暑。 去年他们第一回来,开了洋荤太过兴奋的胤祉在草原上奔跑玩耍时摔了一跤把前头才长出来的一颗门牙给磕了,于是到现在也还牙齿漏风,一笑起来就可以看到那缺了一边的大板牙,别说胤礽嫌弃,连胤禔都不忍直视,后来就这事,他还偷偷问过太医,太医淡定答道,无妨,等再过个几年,三阿哥大几岁,就可以镶颗金牙银牙了,老值钱了。 于是胤禔这才知道,原来古人也是有补牙技术的,只是一想到以后这个三弟说话时嘴里冒金光,明明是个二货却整成了腹黑boss形象,就不由得脊背处升起一阵恶寒,然后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他可得小心了,要好好爱护自己的牙齿才行,要是弄成三弟那样,不定得被太子弟弟鄙视嫌弃到死。 但身为当事人的胤祉对此是无知无觉的,只要能出来玩,他就够兴奋了,而第一回来草原的胤禛同样很兴奋,不过有了三哥这个前车之鉴,他表现得还比较矜持,就是他那跟着鸡犬升天因为他这个主人沾了荣幸同样被带了来的西施犬比他还兴奋,一路上汪汪汪个不停,康熙倒是没说什么,就是胤礽,几次被吵得龇牙咧嘴恨不得将之阉了而且差点就付诸了行动。 阉了康熙他只能靠YY过瘾,但阉了四弟的爱犬他若是当真想做还是大可以去做的,不过最后都被一眼看穿了他想法的胤禔给拦了住。 哥哥说,他若是当真这么做了,四弟得用眼泪把他给淹死去。 小太子撅起嘴,说,哥哥你偏心四弟。 胤禔哭笑不得,他怎么能告诉太子弟弟,他担心以后那所谓的九龙夺嫡,起因竟是源自这一只狗的血案。 不管怎样,胤禔不答应,胤礽想想便也罢了,跟个小屁孩计较没意思,何况胤禛那西施犬,在胤禔的示意下,已经叫人给挂了个他亲手设计吩咐人做的口罩在脸上,堵住了嘴从此只能不甘地低声呜咽,叫是再叫不出来了。 而不出所料的,胤禛看着它可怜兮兮的样子,心疼得泪眼汪汪,但对上太子哥哥的鞭子,却是半点不敢反抗。 胤礽的心思也活络了起来,既然胤禛能养宠物,没道理他不能养吧,当然皇太子的宠物必须要霸气,西施犬什么的他是看不上的。 胤禔知道后提议把自己额涅的那只小白猫送给他,又被胤礽给不屑鄙视了一番,他那小白猫的战斗力估计还不如胤禛的西施犬呢,他要的宠物,必须是谁不听话咬谁,谁不听话挠谁,一只小奶猫怎么行? 他们到达草原的第一天,胤礽就缠着康熙说要去打猎,康熙要接见来朝拜的蒙古王公抽不出时间,不过坳不过胤礽,这便让了浩浩荡荡的几百侍卫跟着,护着他和胤禔两个去了围场。 在没穿越之前,胤禔一直觉得打猎尤其是一箭射死只老虎是件很帅很酷的事情,但真正到了这里,他才明白,围场是做什么的?那就是将那些几十个人追着将那些野生动物撵到一块,摆好姿势,然后他们来了,搭上箭瞄准,只要学过几个月射箭,基本上五岁孩童都能射死只老虎。 这一点都不稀奇。 所以试过一次之后,他就对这行猎活动没了兴趣,但显然太子弟弟却是乐此不疲,进了围场就咻咻咻地连着发箭,战果丰硕。 跟在他屁股后面转悠的胤禔觉得无聊,又不好扫他的兴,干脆就追了上去与他扯皮:“太子弟弟,打死走兽不算本事,能一箭射死飞禽才算厉害的,你抬头看前头。” 他说着伸手指向那掠过天际朝着太阳方向飞去苍鹰:“射那个。” 胤礽抬头去看,飞走的苍鹰只剩下一个黑点:“哥哥你刁难人。”汗阿玛都不一定有本事射中那个。 “所以小太子你要努力啊,能射下那个才是真本事。”胤禔笑眯眯地伸手摸他的脑袋。 胤礽抿起唇,最后瞥了一眼那苍鹰消失不见的天边,突然又转头瞪胤禔:“你自己怎么不射?你连老虎都射不中!” 胤禔干笑,前头说了,天分高的,五岁孩童都能打死只老虎,胤禔天分是还不错的,当然不会射不中,他只是不热衷于这项运动,若非康熙坚决要求一般不动手而已。 所以胤礽一直以为他根本射不中才不好意思动手。 “哥哥你文不行武也不行你不知羞,难怪汗阿玛每次提到你都唉声叹气。” 胤禔接着笑,是嘛,他在康熙心中也是个二货,这样其实挺好的,至少康熙对他没想法,他做米虫王爷的目标就容易实现得多了。 胤禔不知道,胤礽也不知道,康熙爷他其实当真是快愁死了,到如今他也有十个儿子了,除了皇太子让他很满意,大儿子是个天生的懒货,三儿子缺根经,四儿子比格格还格格,五儿子五六岁了还不大会说话,六儿子是个活不长的,七儿子有脚疾,八儿子在几个哥哥耳濡目染之下看着也很有被同化的趋势,至于两个小的还在喝奶不提也罢。 别人都说龙生龙凤生凤,怎么他生出来的就是这么一群不成器的东西? 天要亡他啊…… 胤礽哪里想到他汗阿玛正在为找不到人给他做磨刀石而烦恼,这会儿他却正玩到兴头上,举箭又瞄准了前头树林子里蹿出的一只豹子,正要放箭,胤禔突然拉住他的胳膊:“等等。” 然后他冲那趴在地上喘气的豹子努了努嘴:“那是只母豹子,似乎还怀了小豹子。” 胤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还当真是只挺着个大肚子的母豹子,一下又泄了气:“算了,留它条命吧。” 然后他想了想,在胤禔掉转马头想走的时候突然又说道:“我要它肚子里的小豹子!” “啊?”胤禔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胤礽笑眯眯地看着那只母豹子:“我要养小豹子。” “……太子弟弟,豹子会咬人的。” “你要是敢不听我的话,我就让它咬你。” “……” 于是母豹子被一群侍卫围起来用绳子捆了带回了行宫去,三天后就生下了一只公的小豹子。 胤礽乐得直打滚,虽然那才出生还睁不开眼的小豹子比惠妃的小奶猫看着还瘦弱点,不过没关系,这是只豹子,哪里是只小奶猫能比的。 胤礽的小豹子长得很快,而且在太子爷亲力亲为地服侍之下还确实成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傲得除了胤礽对谁都不屑一顾,然后半个月后,胤禔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是发生了。 胤禛的西施犬自从到了草原行宫在太子爷的开恩之下白日里已经不需要带着那堵嘴巴的口罩,所以当某一日它正在享受着美食时被突然蹿了出来的小豹子抢了食物,从小也是被皇子宠着被奴才伺候着长大的西施犬也不是个好惹的,何况这个时候的小豹子看起来也不过像只小奶猫,于是扑上去就咬了上去,然后小豹子反击,一豹一犬咬成一团。 最后被哭天抢地的奴才扯开的时候,小豹子咬了一嘴的狗毛(没办法它还没长牙)身上也同样挂了彩,而西施犬浑身原本被修饰得整齐又漂亮的毛则成了鸡毛掸子,一个嗷一个汪声音响彻整个行宫,连康熙也被惊了动。 在听了下头的人禀报到底是发生了一出什么闹剧之后,康熙气不打一处来把正好来请安的胤礽和胤禛各自狠训了一顿,总之就是玩物丧志以后都不准再养了。 胤礽气的脸都鼓了起来,胤禛咬紧了牙强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一旁的胤禔悄悄扶额,实在是太糟糕了…… 22.又是明珠 一大早,胤禔起床,用过早膳正想着一会儿先去给康熙请个安再去找太子弟弟,然后就被人给堵在了住处门口。 胤禔暗暗翻了个白眼,今日出门大概没看黄历。 明珠的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问过安之后笑着说道:“大阿哥一大早的看着精神可真好,奴才这把老骨头跟您比可是差远了。” 胤禔耐着性子陪笑脸,叫人给他上茶:“明相今日来找我,是有何贵干?” 明珠喜道:“大阿哥大概还不知道吧,昨日皇上提起等回了京就要给您指派差事,还问奴才觉得指您进哪去哪儿合适,奴才与皇上提了大阿哥您骑射了得,听说平日里还会专研兵书,似有从武的意愿,皇上一听就颇为高兴,说是要让您进兵部去办差。” “……”胤禔心说前些日子他还被太子弟弟嘲笑文不行武也不行,到了明珠这厮嘴里就成了骑射了得了,果然都是睁着眼说瞎话的。 “怎么?大阿哥您可是不满意这差事?” “不会,有劳明相了,进兵部……挺好。”胤禔是觉得进了兵部以后若是能上战场瞧瞧过过眼瘾,其实也还是挺不错的,所以这话倒也是真心话。 明珠乐呵呵地继续:“大阿哥说这话见外了,您的事情奴才自然应当尽心竭力就是,等到您进了兵部开始办差,就算是步入了朝堂了,以后定是能有一番作为的,这是个大好的机会,您得牢牢抓住了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争取压过了太子爷去才是。” 最后一句明珠特地压低了声音,胤禔嘴角抽了抽,就知道这厮不安好心,可劲地挑拨自己和弟弟的关系:“这个嘛,太子爷不是从年初开始就跟着皇上在南书房听政了,要说作为,我能不落下他太多就不错了。” “话不能这么说,”明珠努力蛊惑道:“太子爷是跟开始跟着皇上听政了,但成日跟在皇上身后能有什么作为,您进了六部之一的兵部可就不一样了,正是大展拳脚的好机会,只要您争取表现,在官员当中树立威望,到时候再争取上战场挣些军功回来,皇上不会看不到的,以您皇长子的身份,还愁没有机会嘛……” 胤禔摸了摸下巴,倒不是他被明珠这给他描绘的‘美好前景’给打动了,而是他在想这个老家伙一个劲地拾掇自己去抢太子之位究竟有几分不是出自他的私心,虽然胤禔其实挺看不上这人的,不过出于他一贯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加上这人在朝中的地位日后指不定真的能在某些方面帮上忙,所谓有关系好办事嘛,所以他对明珠明晃晃的亲近热络从来都是抱着不拒绝也不黏糊的暧昧敷衍态度。 “等回了京,您开始办差了,奴才再介绍下下头的官员给您认识,奴才在兵部里也是有不少旧识的,以后兴许都能为大阿哥您所用,如今索额图那个老匹夫被撤了职,掀不起风浪来,倒正是奴才帮您积累人脉的好时机。”明珠继续表诚意。 胤禔点了点头:“有劳明相了。”就这一点来说,这个明珠还当真是很鞠躬尽瘁。 与胤禔说完话,明珠喜滋滋地准备回去,门才推开了就吓得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差点就叫出了声。 房门外头,胤礽手里抱着那小豹子一人一豹维持着一模一样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却仿佛要吃人一般,也不知道已经在外头听了多久墙角了。 “太子爷怎么站在门外?奴才给太子爷请安了。”明珠也不愧是块老姜,很快就回过神镇定下来,笑眯眯地问安,似乎被胤礽抓到背地里议论他一点不觉难堪。 胤礽高傲地扬起下颚,轻挠了挠手里的小豹子的脖子,小豹子会意,‘嗷’的一声,就朝着明珠扑了过去。 这下饶是明珠再镇定也吓了个够呛,狼狈地往后躲,小豹子嗷嗷叫着瞬间就在他的脖子上抓出三条血印子。 胤礽得意地扬起嘴角,这才喝道:“回来!谁让你对明相无理的!” 小豹子听了这话,从已经狼狈跌到地上去的明珠身上蹿起,又跳回了胤礽怀里去,乖顺地趴下,胤礽爱怜地抚一抚它的毛。 胤禔扶额,忙叫了小圆子去就将人给扶起来,明珠一手撑着自己跌到了的腰,疼得龇牙咧嘴,却还要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神态不至于太过失态,告辞之后,灰头土脸匆匆离去。 人走之后,胤礽冷冷一眼横向胤禔:“哥哥私下接见外臣,我去告诉汗阿玛去。” “……他是我额涅家的叔公,是来让我转达问候给我额涅的。” “哼!”睁着眼说瞎话,明珠和胤禔都说了些什么他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胤礽没打算揭穿他,又白了他一眼,抬脚就准备走。 胤禔忙走上前去,伸开双手拦住他:“太子弟弟怎么来了又走?” “本来是来叫你一块去给汗阿玛请安的,不过我看大哥似乎要接客,不打扰大哥了。” “不会说就别说,接客这词多难听?”胤禔伸手捏他的脸:“再说客人都走了。” 小豹子一看胤禔对自己主人这么无礼,扒起来就想挠他,胤礽伸手在它脑门上拍了拍,小豹子呜咽两声,不甘心地又趴了回去。 胤禔得意地笑,又被胤礽给瞪了一眼,然后问他:“汗阿玛昨日不是说不让你养豹子了吗?你怎么还抱着它到处跑,而且你刚才还让它把汗阿玛身边的重臣给抓伤了,你就不怕汗阿玛责怪?” “反正他后来是又答应我养了了,”胤礽没好意思说他撒娇耍赖全用上外带着保证以后不再欺负弟弟才勉强让康熙同意:“至于明珠,哼,他才不敢说是在你这里被我的豹子抓了的,还是说哥哥你心疼他?” “……我怎么可能心疼他。” 胤禔瞄一眼那虎视眈眈戒备非常看着自己的小豹子,忍不住也伸手过去挠了挠它的下巴,小豹子想抓人,又被胤礽给敲了脑袋,然后就蔫了,可怜兮兮地任由胤禔调戏。 “太子弟弟,你既然要养它,总得给他起个名吧?” 胤礽点头:“我都想好了,它就叫保清。” “……太子弟弟,不得对哥哥这么无礼。”胤禔的手调戏上了胤礽肉嘟嘟的下巴。 胤礽坚持道:“这名字好,我喜欢。” “哥哥要打你屁股了!” “哥哥是蠢蛋,”胤礽骂完不高兴地撅了撅嘴:“那就叫蠢蛋好了。” “小豹子会哭的。” “我就喜欢。”这会儿胤礽是说什么都不肯改了,对着小豹子连着喊了三声‘蠢蛋’,小豹子伸舌舔了舔嘴,嗷呜了两声作为回应,就算是认了这个名字了。 胤禔无语至极,不过只要不叫‘保清’,小太子爱叫它蠢蛋,那就蠢蛋吧,反正也跟自己没关系…… 之后俩人去给康熙请过安,再去胤禔那里玩了一会儿,胤礽回了自己住处去,房门前的回廊外头摆了许多造型别致的盆栽,小豹子从胤礽怀里蹿出,蹦了上去,在盆栽回廊上跳上跳下,胤礽觉得有趣,干脆就靠在了一边的柱子旁看着它玩。 一刻钟过后,有人来给他请安,是他的伴读之一,索额图的小儿子阿尔吉善。 阿尔吉善虽然辈分比他高一辈,年纪也不过比他大个三岁而已,人看起来很稳重,请过安之后,阿尔吉善问他:“不知太子爷叫奴才来,可是有何事?” 胤礽笑眯眯地看着小豹子玩耍,懒洋洋地问他:“叔公不是说有明珠结党隐私中饱私囊的证据,做什么还不叫人参他?” 阿尔吉善道:“阿玛说他才刚被解职,现在又叫人参明珠未免太过明显了些,不妨让他再嚣张个几年,等皇上忍够他了,再出手将他一击即溃。” 胤礽轻哼了一声:“本太子看明珠不顺眼,就算现在不能一击即溃,也必须给他一点教训。” “不知太子爷的意思是?” “他那人平日里在外头嚣张得瑟惯了的,挖一点他礼仪规矩上的错,最好牵扯到宗亲颜面,下了汗阿玛的面子,汗阿玛不会不管的,就算撤不了他的职,让他被汗阿玛削一顿也好。”胤礽说完把玩得脏兮兮的小豹子拎起来,扔给小方子带去清洗,想了想,又继续吩咐道:“叫人以后给本太子盯着大阿哥在兵部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不论他做什么,都禀报给我。” “奴才明白了,奴才会去做的。”阿尔吉善额头滴汗,心想着太子爷这是针对明珠呢还是针对大阿哥?阿玛还担心太子爷心性单纯天真无城府呢,他看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嘛…… 回廊转角处的胤禔撇了撇嘴,顿住脚步犹豫了片刻转身回了去。 他是来给太子弟弟还他落在他那儿的荷包的,没想到会听到这些,太子弟弟要对付明珠……他是不是应该去提醒明珠一声? 还是算了吧。 可太子弟弟找人监视他呢,胤禔烦恼地摸了摸下巴,唉,果然太子弟弟长大了,就没有小时候可爱了。 23.草原美人 胤禔回了去,左思右想都没有想明白太子弟弟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爱了,竟然背地里算计?他,这个才不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太子弟弟,他的太子弟弟才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后知后觉的哥哥心里哇凉哇凉,好半天才想起小时候自己因为太子弟弟的恶作剧捉弄被康熙罚过多少次,然后越发泄气,太子弟弟不是突然变了,他是从小就不好伺候才对,这么多年自己早该有这个觉悟了。 其实胤礽对他会有不信任是很正常的事情,换了谁都不会觉得奇怪,但只要胤禔一想到从小跟着一块长大的弟弟原来对他戒备心这么重,心里就非常地不好受。 于是苦逼的哥哥失眠了一整晚,翻来覆去地想着要怎么扭转太子弟弟对自己的印象,第二日顶着两个熊猫眼出现在康熙面前,不出意料地,又被康熙爷给嫌弃了。 康熙问他:“你一个晚上做什么去了?是没睡觉不成?你看看你的样子!成何体统!” 胤禔想打哈欠,忍住了,苦哈哈地回道:“昨晚睡得晚了一些……” “回去回去!睡饱了再起来出去见人,别叫外人看了还以为朕虐待儿子。”康熙挥手就将之赶了出去。 胤禔低下头,撇了撇嘴,跪安告退。 人一走,梁公公笑眯眯地提醒康熙:“皇上,奴才看,大阿哥他许是到了该通晓人事的时候了,寂寞了……” 通俗点说,就是大阿哥他,思春了。 康熙愣了一愣,怀疑地看他一眼:“当真?” “可不是,大阿哥已经十三了呢。” 听了梁公公说的,康熙深思了起来,想的却不是胤禔的事情,而是在思考他的宝贝太子也有十一了,也该找人教教他了,等过个两年,指不定他就能抱上孙子了呢。 想到以后胤礽给他生一个两个三个n个孙子,康熙爷一下子又美得心里乐开了花。 当然这些事情也还得等回京去再说,眼下他还没功夫管,过两日他们就要启程回去,今日他要在行宫前的草场上大宴蒙古王公,从一早开始就要忙个不停。 太子弟弟也没看到人,胤禔没好意思去找他,胤礽也没如往常一般来找他玩,于是胤禔回了自己住处,心不在焉地念了一会儿书,然后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近黄昏,外头喧嚣的歌舞乐声伴着阵阵欢笑声传来,小圆子提醒他,说是筵席已经开始了,他再不去就晚了。 于是胤禔赶紧起床换衣裳就出了门去。 草场上一片热闹非凡,到处都是人,康熙坐在正前方的台子上,与轮番上阵敬酒的蒙古人推杯换盏,好不高兴。草场的中央成群的蒙古姑娘围着火堆挥着彩袖载歌载舞,周围围了一圈起哄看热闹的八旗子弟,然后是喝酒的,吃东西的,说笑的,热潮一浪高过一浪。 胤禔站在草场边看了一会儿,目光移到一旁,胤祉和胤禛并排坐在同一张长方桌前,中间是同样大摇大摆地占了个位置的胤禛的那只西施犬,俩人一犬维持着同样的姿势一边舔左手杯子里的羊奶,一边大快朵颐右手盘子里的烤肉,俱是吃得满嘴油光混着奶渍。 胤禔嘴角抽了抽,走了上前去,在三人?面前站定,伸手敲了敲桌子,胤祉和胤禛外带着那只西施犬同时抬起头迷茫看着他。 胤禔看着三双小鹿斑比眼,无语至极:“算了,你们继续吃吧。” 三秒钟后,还是看不过眼的胤禔又敲了敲桌子,指着那狗问胤禛:“汗阿玛不是说不让你养它的?” 胤禛撇了撇嘴:“太子哥哥都能养豹子了,我就养只狗而已,汗阿玛怎么好意思不答应我。” “……”胤禔突然有种不只是太子弟弟变了,这个小白兔弟弟也变了的错觉。 哦,或许原本那些才是他的幻想而已。 “你们看到太子了吗?” 胤禛吱溜一口羊奶,再次撇了嘴:“太子哥哥去看美人去了,还不许我们也去。” 看美人?! 胤禔顺着胤禛的手指的方向往前看,前头那围了一圈为一众蒙古姑娘喝彩起哄的纨绔子弟,领头的那个可不就是皇太子! 想起胤礽这小屁孩几岁大就看春宫图的斑斑劣迹,胤禔磨了磨牙,又恨不得捉了人吊起来打屁股了。 “他自己去不让你们去?”胤禔干笑:“你们太子哥哥可真是不地道。” 胤祉油乎乎的爪子扒了上来,扯住了他的袖子,咧开嘴冲着他笑:“大哥,你脸上怨气好重。” 胤禔嫌弃地抽出手,敲他的脑袋:“怎么说话的你?” “那我去给你端盆水来,你自己照照。” 胤禔按着他的脑门将人推开:“吃东西去,小屁孩废话真多。” “哟哟~恼羞成怒了。” 不停撩拨而被胤禔狠狠瞪了一眼的胤祉笑眯眯地晃脑袋,似乎是完全不怕他。 胤禔决定不跟这个二缺计较,目光又移到了胤礽身上,在原地站着看了半天满脸兴奋似乎眼睛都在放光的人,到底是走了上前去。 胤礽看一群姑娘们跳舞正看得起劲,耳边便响起了一道阴惨惨的声音:“太子弟弟,好看吗?” “好……”下意识地想要接话,下一刻又猛地转回头,胤礽不悦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你都能来看我为什么不能?”胤禔环视一圈舞蹈着的一众姑娘,倒当真是个个都长得如花似玉,尤其领舞的那个,一双桃花眼乱飞,也难怪太子弟弟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胤礽反手撞他的胸口:“不许看。” “那你倒是看得起劲?”要不是在场人太多,胤禔绝对要打他的屁股:“太子弟弟,你才几岁大?这么早就开始学人家看美人了?” 胤礽说:“汗阿玛准我看的,还说看中了领一个回去做侧福晋也可以。” “……”胤禔转头看一眼兴高采烈与人拼酒的康熙,在心里狠狠咒骂他一声:“那是他喝醉了,说的胡话,你还当真了?你的侧福晋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被这么多男人围着瞧?” 胤礽扭过了头,不搭理了他。 讨了没趣的胤禔挪开一步,干脆也站到了一旁抱着胳膊看了起来。 姑娘们的彩袖翩翩飞舞,不断地抛出又收回,撩拨着一众看热闹的八旗子弟,领舞的那个更是众人瞩目的对象,嘴角吟着笑意上下翻飞,却对周围叫嚣吆喝甚至吹口哨的人不屑一顾,美目顾盼间,目光就落到了胤禔身上,随着乐声舞动的身体不着痕迹地朝着他的方向移了过来。 等到胤禔回过神,姑娘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一个勾嘴一个媚眼,彩袖挥了出来,在胤禔下意识地伸手去拉的时候又转了个弯收了回去,娇笑一声,往后退了回去。 明晃晃的勾引。 胤禔一下傻了,脑子里蹦出四个大字,艳福不浅。 众人跟着起哄,这还是领舞的姑娘第一次对人示好,竟就一眼选中了大阿哥,当真是个好眼光的。 胤禔乐呵呵地笑,没想到自己还挺有魅力。 胤礽靠过来,看着一直在傻笑的胤禔,冷飕飕问道:“哥哥很高兴哦?” 胤禔下意识地点头。 “哼!” 太子弟弟扭头就走。 胤禔疑惑地转回头看他,又看了眼那还在跳舞的姑娘,虽然有点舍不得,也还是转身去追了胤礽。 胤礽坐回了桌前去,开始拿刀子叉肉吃,一下一下看得胤禔心惊胆战:“太子弟弟,你生气了啊?” 胤礽斜眼他,又扭过了头不理人。 “哎呀,哥哥错了还不行,我不是故意抢你风头的,我哪里知道你当真喜欢那个姑娘啊,还不许我看……” “哥哥是蠢蛋。” 旁边的小豹子听得胤礽叫蠢蛋以为在喊自己,很配合地抬头嗷了两声,被胤礽塞了块肉进嘴里,堵住了嘴。 胤禔摸摸鼻子:“我怎么又成蠢蛋了?” “你自己想去吧。” 太子弟弟果然不可爱了。 胤禔怨念无比,干脆也坐到了一边去吃东西泄愤。 吃饱喝足的胤祉站起身,拍了拍肚子,打从胤禔面前过,顿住脚步,看胤礽一眼,冲着迷惑不解的胤禔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丢下句怪腔怪调的‘哥哥是蠢蛋’在胤禔打人之前就嘻嘻哈哈地跑远了。 胤禛抱着自己的西施犬目不斜视从胤禔面前飘过,人走远了那句混了嬉笑声的‘哥哥是蠢蛋’却是飘了回来。 胤禔悲愤地学着胤礽的样,一刀子插进面前的烤肉里,再直接送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咀嚼,咬牙又切齿。 他这个兄长,当真是越做越没尊严了! 24.初入兵部 回京之后,如太子弟弟所愿的,明珠倒霉了。 在回京的路上,明珠得意与人炫耀说是自己得了个宝贝嫡外孙,比生了嫡孙子还高兴,众人纷纷恭贺,谁都知道明珠这厮的第一任老婆早逝就给他留了这么一个体弱多病的宝贝女儿心肝疙瘩,然后几年前病重大夫都说没得治了最后招了个入赘女婿冲喜竟就好了,身子慢慢调养了这么几年竟然还怀了孕生了个大胖儿子下来,也难怪明珠得到消息笑得没了眼睛只有牙齿。 然后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回去之后就被御史揪着这事给上奏弹劾了,为啥?当年明珠招入赘女婿冲喜的时候正值纯靖亲王新丧,头七还没过呢,皇上都悲恸不已,好几天都没吃好东西,他却在家里大摆酒席办婚宴,摆明了大不敬。 其实也当真不是明珠敢这么嚣张偏偏跳着皇帝兄弟薨逝办丧礼的时候办红喜事,无奈他女儿也病得快挂了,算命的说就得那天把女婿招进门,要不这喜就冲不成了,婚期是一早定下的,谁知道纯靖亲王死得那么巧呢,然后他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咬咬牙关上门低调地把婚事办了,连宾客都没请,自然没有大摆酒席之说。 然后这事如今被有心人翻出来,明珠却是百口莫辩,康熙看过弹劾奏折气得脸都绿了,他的解释都成了狡辩,最后倒了血霉的明珠就这么被降了一级还被罚了三年俸禄。 看着明珠灰溜溜地从乾清宫里出来,胤禔对他充满了同情,正想着要怎么安慰他几句,明珠已经自己走了过来,咬牙切齿地骂索额图那个老匹夫不地道,胤禔摸摸鼻子,实在不好意思跟他说这回他当真是冤枉索额图了,单纯是太子弟弟看他不顺眼而已。 在从草原回京的半个月之后,胤禔被康熙指派去了兵部当差,在那之前,他已经从明珠那里得到了一份兵部上下所有大小官员的名单,明珠的意思是叫他记熟了哪些是要笼络的的,哪些是要重点防范的,哪些是可以忽略不计的,胤禔嘴上满嘴答应着,转头就将名单扔进了柜子里压箱底。 兵部里每日当值的人品级大大小小的加起来也有好几十,胤禔第一天去报道的时候,更是大多数人都来了,当中有不少都是明珠嘴里的‘自己人’,见了胤禔自然是满脸讨好,剩下那些也多是抱着打量观望的态度,毕竟,都听说,这位大阿哥是个天生的懒虫,胸无大志成日只喜吃喝玩乐,如此这般,只要当祖宗供着,便就出不了岔子。 对这些人各怀心思的打探目光,胤禔淡定地视若无睹,笑眯眯地接受了众人问安,然后由兵部尚书领着参观了一圈兵部的几间屋子,最后给他挑了个最清静,最舒适,看风景最好的好位置请他坐下,又亲自给他泡了茶来还问他要不要用点心。 胤禔被他的热络劲弄得浑身不自在,忙道:“尚书大人去忙吧,我自己看看就好。” 讨了没趣的兵部尚书有些尴尬,好歹还记得皇上交代下来的任务,叫了几个主事进来,说是分别给他仔细介绍一下兵部下头的各部门职能和手头上正在进行中的紧要差事,然后又叫了人端了几大摞的资料来,说都是兵部这两年的往来公文文书,皇上的意思,要他都看了,熟悉熟悉。 胤禔眼前一黑,晕死还不至于,就是突然预料到自己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而已。 后来一整天,耳边不停的是几位主事大人絮絮叨叨如同催眠曲一般地讲解介绍,胤禔看面前的文书,蚂蚁一样的满文字凑在一块很快在他眼里就真的成了蚂蚁变得模糊一片,他的脑袋开始一点一点,到最后就干脆趴到了桌子上去彻底闭上了眼睛。 几位大人面面相觑,得,人家是主子,于是最后无奈一块退了下去。 中途的时候胤禔醒过来了一次,迷迷糊糊间察觉到有官员在偷眼打量他,在他的目光移过去的时候又赶紧别开了眼,胤禔咂咂嘴,换个姿势继续睡,心想着太子弟弟难不成就是叫这厮监视自己? 不管怎样,胤禔第一天到兵部报道就睡死过去睡得兵部上下人人侧目的消息在他回宫之前,就已经传到了太子弟弟的耳朵里。 到了下午,西洋钟上的时间一到,睡饱了的胤禔第一个就跳了起来,准时下班,上车回宫去。 先去乾清宫给康熙请安,胤礽也在,康熙是还不知道他今日一整日的表现,没谁会吃饱了撑的上赶着去皇帝面前告皇子的状的,胤礽却是已经听说了,俩人一块从乾清宫出来,一出门,胤礽就笑眯眯地拦住了胤禔,问他:“大哥第一日去兵部当值,可还习惯?” 胤禔不太喜欢胤礽这么文绉绉地跟自己说话,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就他的问题又仔细思考了半响,最后叹了叹气。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这古代的公务员当真不是人做的。 鸡叫了就要起来,然后上朝一站几个时辰一动不动,更不能打瞌睡,等到好不容易散了朝各自己回去办公,又是从早到晚忙个不停,稍有差池轻则受罚挨板子,重则流放丢脑袋。 当然,他说的不是他自己。 “还……挺好。” 胤礽满眼都是鄙视:“是嘛,哥哥一定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很惬意。” 胤禔尴尬地笑,猜到胤礽是已经知道自己的表现在嘲笑自己了,一只手伸过去就捏住了他的脸:“太子弟弟今日都在做什么?” “汗阿玛说哥哥开始当差了,叫我也要努力不能被你落下,”胤礽说着冲手里抱了一大堆折子的小方子努嘴:“那些折子,汗阿玛说让我看过再把想法写下来呈给他看。” 胤禔转头看一眼苦哈哈抱着一大摞东西的小方子,同情地拍了拍胤礽的肩:“太子弟弟,汗阿玛是在努力栽培你呢。” “你同我去毓庆宫。” “……你不是要看折子吗?” “急什么,又不用明天就全部看完。”胤礽说完,坚决地将人给拖了走。 胤禔以为胤礽是要自己去陪他玩的,结果胤礽回了毓庆宫就开始看折子,根本晾着他不管,胤禔无语,也不好说就要走,只能是坐到了一旁支着下巴看着他坐得笔直的身形发呆。 太子弟弟的样子很严肃也很认真,仔仔细细地看那些折子,手里握着的笔不时地在纸上勾画做着记录,跟平日里那个黏着自己或是撒娇或是炸毛的小太子完全不同。 “太子弟弟……你看这些,不觉得无聊吗?” 胤礽眼睛都没抬一下:“我是储君,无聊也得看。” “……”其实太子弟弟当真是一个好孩子呢,不管是念书还是学者处理朝事,从来不偷懒,总是有着一百二十分的认真和耐心,不过就是想到他这么辛辛苦苦大半辈子,最后若还是为他人做了嫁妆什么都没捞到,胤禔就觉得,他都替太子弟弟不值和不甘。 见胤禔不说话了,胤礽疑惑地抬起头看他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太子弟弟,我以后也不偷懒了,要不要被你笑话了。” 胤礽乐得搁下笔笑了起来:“哥哥还知道自己是大懒虫啊?” “哪里能啊……”胤禔也尴尬地笑。 胤礽扑上来,扑到他身上,给他挠痒痒,这是小时候胤禔尝尝逗他玩的把戏,如今却反了过来,胤禔双手抱着胤礽,头一次没有反抗,任由他挠,最后捧起他的脸,吧唧一大口亲在了脸上。 胤礽愣了一下,怏怏爬起身推开了他。 胤禔莫名其妙:“你又怎么了?” 胤礽看着他:“哥哥你为什么总喜欢亲我?我不是小孩子了。” 小屁孩你才十一岁,不对按实岁算才十岁,放现代也就小学三年级,哪里不是小孩子了? 只是对上胤礽一双乌黑乌黑的眼珠子,看着他眼里带了些疑惑和不解的目光,胤禔却说不出口了……我就是喜欢亲你啊。 “以后不许再亲我。”小太子不高兴地捏他的胳膊。 胤禔不大乐意:“哥哥亲你你很讨厌啊?” “反正不许亲。” “好吧,不亲就是了。”胤禔遗憾地伸手去摸他的脸,又被胤礽一巴掌拍开。 “也不许乱摸。” “你怎么这么麻烦?你又不是小姑娘,亲一口摸一下的怎么了?”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胤礽扭过了头,任凭胤禔怎么问,就是不告诉他原因。 “好嘛,不亲就是了,那我去亲八弟十弟他们……” “不行!”胤礽一脚踹过去;“谁都不行!” 25.风月之事 胤礽最近很不高兴,康熙南巡去了,没带他去,说是要他留下来好好念书,回来还要考他。 但是胤礽觉得自己汗阿玛去江南,且不说本来目的是什么,游山玩水吃喝玩乐也是少不了的,这样的美事竟然不带上他?汗阿玛委实不地道。 怀着这样的怨念,一直到康熙离开,胤礽脸上也没个笑脸,康熙爷还很感动,以为是宝贝儿子舍不得自己。 康熙不知道,胤禔却是一眼就看穿了太子弟弟的心思,在送走康熙的銮驾之后好笑地捏起了他的脸:“别闷闷不乐了,以后还有机会的嘛,再说了汗阿玛不在这两个月就没人日日管着你了,不是挺好的?” “一点不好,我才不会偷懒,倒是哥哥你很高兴是吧?是不是想着以后兵部不去点卯也没人会说什么?” 胤禔摸摸鼻子:“哥哥哪能是那样的人……” 胤礽挑起眼斜眼他:“是不是哥哥心里清楚。” 胤禔有些不好意思了,拉住了他的手:“今日不用去兵部,我回钟粹宫去给额涅问安,一会儿去毓庆宫陪你念书。” “我跟你一块去。” 胤礽跟着胤禔一块去了钟粹宫,他们去的时候纳喇氏还在闭眼小憩,胤禔便没有进去扰着她,见三岁大的八阿哥搬了个小椅子坐在地上正一勺一勺地在给炕上一岁大的十阿哥胤俄喂吃的,乐哈哈地上前去捏了一把他的小脸:“八弟好兴致,还亲自喂起弟弟来了。” 胤禩抬起脸看着他:“惠额涅说要我把这些都吃了,我吃不下……” 所以都塞给弟弟吃…… 胤禔嘴角抽了抽,胤礽已经上前一步把十阿哥给拎了起来,胤俄一见到他就喜笑颜开开始流口水,扑上来就抱住了胤礽的脖子,伸舌头往他脸上抹口水:“太……子……多……多……” 胤礽强忍着把他摔下去的冲动,虽然脸上挺嫌弃,心里还是有些受用,这个小家伙连亲娘都不会叫,唯一就会喊他这个‘太子多多’,虽然见了谁都是傻笑,但是每次见到自己即使被嫌弃了很多次依旧会锲而不舍地贴上来,有个弟弟这么喜欢自己,这让胤礽的虚荣心得到了空前的满足。 但是,胤禔很不爽,明明是自己的嫡亲弟弟,怎么偏偏就傻乎乎地黏着太子呢? 还有,太子弟弟,你这是什么表情? 胤礽得意地笑,要不是自己,这小家伙命都没了,这就是缘分。 胤禔双手把像树袋熊一样黏在胤礽身上的十阿哥扒拉下来,扔给胤禩去玩,拉过胤礽的手:“走走,洗脸去,这你就不嫌弃了?” 胤礽乐得直笑:“他跟你一个额涅生的,你还嫌弃他?” “……” 胤禔转头看一眼伸手抓了糕点就往嘴里胡乱塞,塞了半天却没塞进去弄了满嘴都是还咧嘴笑直乐腾的傻弟弟,实在很想说一句不嫌弃,不过昧着良心说话一贯不是他的作风。 胤禔带了胤礽去自己屋子里,虽然他已经搬出去钟粹宫有好几年了,不过这里倒是一直给他留了一间房间,吩咐了小圆子去叫人打水进来,然后他拿了块帕子扔给胤礽:“擦擦。” 胤礽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略有不满:“怎么都大半年了,还是这么多肉。” “你还当真了,我那回真的只是随口说说的,没有要你减肥的意思,珠圆玉润的多好,可爱啊。”胤禔说着伸手想去捏他的脸,在挨上去的时候想到方才被自己那个傻弟弟抹了一遍口水,又悻悻然将手撤了回来。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推门进来的却不是小圆子,长相标致,耳根带着可疑红色的小宫女微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将水盆搁到木架子上,然后福身子:“爷,水打来了。” 胤禔倒是没在意,挥了挥手就要她退下去,胤礽却斜了一眼过去,突然开口喊住人,问道:“小圆子呢,怎么是你把水送进来的?” “是……是小圆子公公叫奴才将水送进来,奴才……” 小宫女咬着嘴唇,眼神闪烁尴尬地解释,胤礽不高兴地冷了脸:“滚出去,去叫小圆子滚进来。” 胤禔拉拉胤礽的袖子,不明白太子弟弟怎么突然又发脾气做什么。 小宫女很委屈,一下就红了眼眶,可怜兮兮地瞧了胤禔一眼,见胤禔根本没看自己,无可奈何地退了下去。 小圆子很快就来了,一对上胤礽不太好看的脸色,在胤禔悄悄使眼色之下就赶忙跪了下去。 胤礽冷哼了一声,问他:“方才那个小宫女是什么人?为何特地叫她送水进来?” “是惠主子……”小圆子额头开始滴汗:“这个小宫女是惠主子这里的人,不过惠主子方才将奴才叫过去,要奴才一会儿将人一块带回东头所去……” 胤礽目光扫向胤禔,满是鄙视:“哥哥要将那个漂亮小宫女带回去吗?” 胤禔干笑:“额涅给的,我不好不收啊……” “收回去做什么?” “斟茶倒水……”眼见着胤礽听了这话眼睛冷了下去,胤禔下意识地改了口:“我就只让她在院子里浇花,不让她进屋子里。” 这还差不多,虽然胤礽依旧很不高兴哥哥收了个漂亮小宫女回去,不过也知道是惠妃给的他推不掉的,他一贯相信胤禔是个说话算数的人,既然说了不让进屋,就不会碰,所以,也算是放了心了。 胤禔叫小圆子把水端到面前来,就让人退了下去,帕子沾了水,亲自帮太子弟弟擦起了脸。 胤礽很乖地一动不动,一双乌黑乌黑如琉璃球一般的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胤禔心中颤了一下,尴尬地笑:“太子弟弟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呢?” “哥哥好看。” “好看?” “嗯,比毓庆宫里的那些小宫女小太监都好看。” 小太子是个颜控胤禔一直都知道,不过这么大咧咧地说自己比他精心挑选贴身伺候的那些个太监宫女长得好,也还是让胤禔觉得窘得可以。 伸手推他的脑门,把帕子扔回盆里去,胤禔没好气说道:“别说这些瞎话,哥哥才不以色事人。” 胤礽撇了嘴。 “你这什么表情呢?” “哥哥要当真以色事人,也就只有我敢收了。” “……” 胤禔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是太子弟弟想法太过前卫,比他这个二十一世纪生人还另类些,还是他当真想太多。 后来胤禔也还是被纳喇氏给叫了去,纳喇氏拉着胤禔的一手一番有的没的扯了半天之后绕道正题:“秋月是额涅身边端茶水的小宫女,人很听话很乖巧,是个懂事的,你带回去伺候你吧。” 胤禔没有多想,娘亲送个小宫女伺候他在他看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这就点了头,大口答应:“好。” “记得叫人进屋子伺候,别干晾着人家了,”纳喇氏说着叹了叹气,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也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你长大了,如今差事也有了,等过个两年就该娶福晋了,秋月是个可心的,你收了去,先伺候着吧,过段时日,额涅再帮你挑两个好的。” 胤禔愣了愣,看着纳喇氏略显尴尬的表情,突然就明白了她这话里头的意思,敢情这秋月塞去东头所伺候他的意思,是要他收了她做通房啊? 可是,似乎,就算按这里的算法,他也才十三吧?放到二十一世纪,小学还不定毕了业呢,现在就张罗起娶媳妇的事情,是不是也太早了点? 不管别人能不能接受,反正胤禔是接受不了的。 秋月虽然看着比他大几岁,但估摸着也就十五六,在胤禔看来收了她完全有强占幼女的嫌疑(其实这宫里不管换了哪个小宫女估计都乐意得很,实在够不上个‘强’字),反正他是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但是这种因为三百年时间所产生的巨大的观念代沟横亘在这里,他也知道与纳喇氏说是说不通的,这便敷衍着应下,人带回去,扔去跟着嬷嬷干活就是了。 以前胤禔是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现在听纳喇氏这么一说,倒是明白过来这事在宫里应当是见怪不怪了,也难怪一贯早熟的太子弟弟一看到秋月就猜到了是这么回事。 于是从纳喇氏那里出来,胤禔又不免好奇问起小圆子,这事是不是宫里的惯例了。 小圆子理所当然道:“皇上当年也是十二就娶了皇后娘娘,惠主子十四就进了宫,这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那太子弟弟呢?”鬼使神差的,胤禔的心思又转到了胤礽身上。 小圆子嘿嘿一笑:“奴才上个月还听小方子说呢,皇上从内务府精心挑了两个样貌好身段好性子也好的小宫女送去了毓庆宫,太子爷很高兴地就收了,如今日日在惇本殿里给太子爷伺候茶水点心,甚得太子爷的欢心。” “……太子爷也才十一吧?” “十一不小了,皇上十一的时候伺候的人都有好几十个了。” 胤禔哑了声,心里却莫名地不太舒服,太子弟弟不许他让美貌小宫女近身,自己倒是高高兴兴地就把康熙给的人收了,也忒差别待遇了。 但是他心下不痛快的原因似乎却也不是因为这个,到底是为什么,胤禔一时半刻地也说不清楚,反正他就是不想太子弟弟这么快就通晓男女之事。 他还是个孩子啊孩子!怎么可以这样! 26.春梦无痕 响午过后,胤禔伸了个懒腰,看看也没什么事了,决定提早开溜回宫去,结果才出了兵部的大门,就被笑眯眯的明珠给拦了住,说是有话跟他说。 胤禔耐着性子跟着他上了车,拐过了几条街,找了处清静些的茶楼,还有一个人也等在那里,明珠介绍说这个是户部尚书科尔坤,来人很恭敬地与他请安问好,胤禔心不在焉地应着,这两年明珠断断续续地也给他介绍了不少官员认识,倒是见怪不怪,不过就是,尚书头衔的,还是头一个就是了。 之后明珠拉着胤禔与那尚书大人闲扯了几句,就绕开了话题:“尚书大人家中的嫡女到了明年就十五了,正是参加宫里大选的时候,大阿哥,惠主子是否有跟您提过,您的嫡福晋人选……” 明珠一边说一边笑,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胤禔暗暗翻了个白眼,敢情是主意打到他福晋人选头上来了。 “这事我倒是不清楚,都是额涅在安排,不过也不定就是明年,也许还得再缓一缓。”胤禔敷衍着,惠妃虽然似乎是有要他明年就大婚的倾向,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怎么他也得再拖个三年再说。 他才不想十五不到就被逼着娶媳妇生娃娃,太早XXOO了对身体不好,生出来的娃娃还不定养得活,得不偿失啊。 闻言,明珠和科尔坤都略有些尴尬,科尔坤与明珠有姻亲关系,向来走得近,把女儿嫁给大阿哥将他套牢绑死是俩人一早就打上了的主意,且纳喇氏为了在明年开春大选给胤禔找个好的一早就开始叫人在外打听情况,而明珠的媳妇也是递过牌子进宫提过这事的,纳喇氏似乎还挺满意,双方可以说是心照不宣了。 明珠以为胤禔也知道这事,这才带了科尔坤来见他,谁知道胤禔糊里糊涂的,压根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胤禔对科尔坤的态度有些不冷不热,明珠是一早就知道了他就这性子倒是习惯了,科尔坤却是讨了没趣,又客套了一番,先告辞走了,明珠看胤禔如此不长进,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便又蛊惑道:“大阿哥,皇上这些日子正有发兵往雅克萨城打那些罗刹人的意思,您进兵部也有一年多了,不如干脆去与皇上提一提,请他准您上战场历练一番,到时候攒了军功回来,与其他人可就大不一样了。” 这个其他人,用脚趾想胤禔也知道明珠指的是他太子弟弟,不过他懒得挑明了说,这便打哈哈道:“我才几岁大,明相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汗阿玛怎么可能答应。” “您只要跟皇上提了,剩下的奴才自会安排,皇上那里不会有问题,您放心,去了战场也不是要您上前线,不会有半点危险,到时候攒了经验,还能捞上军功,回来指不定就能封王加爵,到那时可就……” 明珠说得口沫横飞,胤禔却是听得极不耐烦,打断他:“再说吧,有空我会跟汗阿玛提的。” “……”方才还正起劲的明珠仿佛被一盆冷水教下,心里一下变得拔凉拔凉,暗恨自己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不成器没长进的懒虫皇子呢? 其实明珠的话还是给胤禔造成了一些心里冲击的,回了宫之后也一直是心不在焉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更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会儿想着自己戎装铁马挥斥方遒指点江山,一会儿又是洞房花烛红罗锦帐美人在怀,江山美人都有了,当真是好不得意,最后就这么傻笑着傻笑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梦中的美娇娘身影渐渐淡了去,却有人一双乌黑乌黑的琉璃眼珠子闪着奇异的亮光看着他。 “哥哥你嫁给我吧,我把江山和你共享。” 撅着嘴的太子弟弟慢慢……慢慢朝着他凑了上来,吓!胤禔猛地睁开双眼,满头都是汗。 欲哭无泪的哥哥想到他都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一边在心里骂自己猥琐变态,一边干瞪着床顶的横梁发呆,这会儿愣是整宿都再睡不着了。 等到他再次迷迷糊糊地睡过去,才刚要重新堕入梦乡,却又被人给叫了醒。 胤禔很不高兴,刚想责斥人,小圆子赶忙提醒:“爷,今日您要跟着太皇太后去三海避暑,您忘了,要早起的。” “什么时候了?” “快辰时了。” 胤禔一听就跳了起来,三两下穿了衣裳,胡乱抓了几块糕点往嘴里塞,喝完半碗羊奶之后急匆匆出了门去。 在太皇太后眼皮子底下迟到,让她等自己,胤禔还没这么大的胆子。 果然他是去的最晚的,好在大部队还没有出发,其他的弟弟都到了,今日都要一块陪着太皇太后去三海,这会儿正三三两两凑在一块说笑玩闹着。 胤礽把他那只已经有他半人高的豹子也带了来,这会儿一人一豹站在一块,眼神如出一辙的高傲傲慢,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除了胤俄那个傻大胆锲而不舍地蹭上去一屁股坐地上抱紧了他的大腿就不肯放,其他人根本就不敢靠近,既怕太子哥哥,更怕他那只看着随时可能叼人的豹子。 胤禔的脑子里一瞬间就浮起了昨晚那个匪夷所思的梦,和梦里的小太子撅着嘴对他说‘哥哥你嫁给我吧’时的样子,心下哆嗦了一下,很想装着没看见胤礽躲一边去,不过看自己那个傻弟弟一副缠定了人不肯放胤礽已经快要不耐烦的样子,又觉得似乎不好不管,只能硬着头皮走了上前去。 把胤俄拎起来,胤禔凶恶地瞪他:“谁准你一来就缠着你太子哥哥的?” 胤俄不高兴地做鬼脸吐舌头:“太子哥哥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要跟太子哥哥玩。”然后就被胤禔直接给扔到了嬷嬷身上去。 解决了胤俄,胤禔的目光转到胤礽脸上,一下又尴尬得想找个地洞钻下去,胤礽身边的豹子正瞪着眼睛满眼警惕戒备地看着他,不过碍于胤礽这个主人,还不敢放肆,胤礽笑眯眯又有些好奇地看胤禔:“哥哥你怎么了?” “没……” 胤礽倾身往前凑,看着胤禔眼神飘忽来又飘忽去充满了好奇:“哥哥你的样子好奇怪?” 胤禔紧张得身体都快僵住了,梦里的情形几乎跟眼前重合了,太子弟弟一点一点往他面前靠,然后……胤禔一步往后跳开,在胤礽诧异的目光注视下,慌乱解释道:“要启程了,我上车去了。”话说完,转身落荒而逃。 莫名其妙,胤礽看着他的反应心里很不高兴,本还想叫胤禔跟自己上同一辆车的,结果他一手拎着胤俄,一手扯着胤禩上了车就摔上了门。 太子弟弟觉得自己被抛弃了,愤怒地扭过了头,抱起自己的豹子也上了车,再横一眼想溜的胤祉和胤禛两个,吩咐道:“上来陪爷。” 车队很快启程,叫了两个弟弟上车胤礽还是觉得无聊得要死,也不理人,靠着豹子软绵绵的身子就打起了瞌睡,胤祉乐呵呵地跟豹子大眼瞪小眼,胤禛抱着自己那已经比胤礽的豹子小了两圈不止的西施犬缩在角落里,满眼地戒备,就怕豹子扑上来又跟自己的小狗打起来,这会儿怕是就算加上他自己也是打不过的。 后边的车子上,胤禔正耷拉着脑袋同样郁闷到死,胤禩弯下身子凑过去左右瞧他的脸,在胤禔受不了按着他的脸将人推开的时候嘻嘻哈哈地笑出了声音:“大哥的眼圈都青了。” “有你这个小屁孩什么事?” “前几日我听到嬷嬷和惠额涅说大哥是想姑娘了,才会这样整日精神不济发呆傻笑,嘻嘻……” “你听错了,额涅怎么可能这么说我。” “就有说,惠额涅还说要赶紧给大哥你找个如花似玉的大嫂回来。” “我没有……” “你就有,你就是在想姑娘想得睡不着觉,梦里也惦记着姑娘,指不定还梦到跟漂亮姑娘亲小嘴,大哥你好不知羞。” 小屁孩你们都这么早熟做什么,胤禔塞了块糕点进胤禩嘴里堵住了他聒噪的嘴,胤禩咬了一半就顺手喂进了被他当饭桶的胤俄嘴里,胤俄嘻嘻笑着狼吞虎咽全吞了下去。 胤禔颇有些无语,又没脸跟胤禩说你当真搞错了,我没梦到跟如花似玉的漂亮小姑娘亲小嘴,我梦到你太子哥哥……他要是说出来他也没尊严再做这个兄长了。 可是不应该啊,就算他当真是做春梦,梦里不是36D女神也怎么都不可能是那个根本没发育就一个球状除了可爱压根和如花似玉搭不上边的小太子吧? 谁来告诉他这一切都到底是为什么啊?! 27.就亲一口 书房之中,胤禔呆坐在书桌前,心不在焉地看着书,时不时地叹口气,直到窗台上冒出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的小脑袋。 “大哥哥,去游湖……” 胤禔看一眼过去,三四五七八九十,除了身子不好的小六和太子弟弟都在,胤禔松口气的同时又隐隐有些失望。 “你们怎么都在?” “去游湖,玩。”胤祉第一个挤进了门来,三两下就不客气地把桌上摆的糕点给扫了一半。 “你们不用念书吗?” “念完了,乌库玛嬷说可以去玩了。” “哦,太子呢……” “太子哥哥去陪乌库玛嬷说话去了。” 胤禔漫不经心地点了头,说去游湖,胤礽不去,他似乎也没什么兴致,但是对上一帮小屁孩,不带他们去他这个兄长似乎也不大好意思。 “那走吧。” 三海的风景很好,尤其在这盛夏时节,山清水秀,风和日丽,胤禔叫人弄了艘大船来,一众弟弟都上了船,又蹦又跳嬉戏打闹,胤禔自己却是无精打采,坐在船头,手里捏了根水草晃动,热得额头也开始冒汗,却是连抬起手去擦也懒得动。 胤礽走到太皇太后寝殿门外,顿住了脚步,听得里头苏麻压低了的声音传出:“主子,宫里传来消息,六阿哥昨日已经去了。” 胤礽有些诧异,小六死了? 沉默了片刻,太皇太后叹了叹气:“去了便去了吧,命里没的也强求不来的,一早就注定了的。” “主子说的是。” “皇上那里呢?” “听人说皇上昨日下午本也要来三海的,知道六阿哥去了,便直接去了永和宫,今日还停朝了一日这会儿还在永和宫里呢。” 胤礽撇了撇嘴,大步进了去请安。 胤禔正无聊玩着水草,胤禛的那只小狗突然从船舱里蹿了出来,一下跳到了他身上,胤禔吓了一条,追出来的胤禛尴尬地喝了一声,才让小狗安静下来,走上前将之抱起,又忙向胤禔赔罪,胤禔摆摆手,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 “四弟今日怎么有些闷闷不乐的?” 胤禛抱着手里的西施犬,耷拉下来脑袋:“没有。” 胤禔伸手揉他的脑袋:“小屁孩不要强颜欢笑,不高兴就跟哥哥说,来嘛,说吧,到底为什么不高兴。” “小六死了。” “啊?” 胤禔几个都还不知道,但是胤禛却是已经听人说了,自己那个病秧子嫡亲弟弟昨日响午过后咽了气。 胤禛抬起眼,眼眶有些红,一双眸子湿漉漉的:“小六死了。” 胤祚得了那么个折寿的名字,打小身体就不好,所以听到胤禛这么说胤禔倒是不觉得奇怪,而且他只见过这个弟弟几回,没什么印象也没什么感情,不过胤禛的感受大概与他不大一样,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胤禛用力摇了摇头,反倒是笑了:“大哥,小六死了,我心里难过,但是想到德额涅以后就不会因为小六而不看我了,我又有些高兴,我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很不对?” 胤禔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也跟着笑了:“小四你这样的想法可千万别告诉德额涅,要不她肯定不高兴了。” “我知道,”胤禛撇了嘴:“我不会再跟别人说的。” 胤礽一直到了晚上才出现,在胤禔准备歇下的时候胤礽的小脑袋突然出现在了窗外,笑眯眯地看着他。 胤禔愣了一下就扑了上去,双手伸出了窗外揉住了他的脑袋,当麻花球一样搓:“太子弟弟,你一整天的跑哪里去了?” 胤礽撅起了嘴:“哥哥带了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个弟弟出去玩,左拥右抱好不快活,还惦记着我干嘛?” 胤禔敲他的脑袋:“怎么说话的你,什么叫左拥右抱好不快活,你跟师傅念的书都还给师傅去了?” 胤礽推开他的手:“你陪我去玩。” “现在?” “现在不行吗?你白天陪那些弟弟玩,晚上不能陪我玩?” “好啊,”胤禔尴尬地笑:“弟弟你白日里做什么不一块去呢。” “我才不要跟那些小兔崽子一块。”胤礽说完跳下窗台先走了,胤禔赶紧出门追了上去。 对于胤礽大半夜的来游湖的行径,胤禔虽然觉得有些无理取闹,不过却也不好拂了他的兴致,胤礽拉着他的手,显得很高兴:“哥哥你看,今日是十五,月亮都圆了。” 胤礽的小脸红扑扑的,微眯起的眼里全是笑意,胤禔捏起他肉嘟嘟的手,揉了两下:“我们去船里头去,这里起风了,冷。” 胤禔拉着胤礽回了船舱里头去,胤礽爬到窗边看窗外月景,胤禔看着他扭来扭去的身体,鬼使神差地就靠了上去,一巴掌拍在屁股上。 胤礽猛地双手背过捂住自己屁股,愤怒瞪他:“你做什么!” 胤禔嘻嘻哈哈地又在他屁股上揉了两下,然后觉得自己这行为挺猥琐的,又赶紧收回了手,讪笑着在他身边坐了下去。 “保成,你白日里去个乌库玛嬷请安都说了什么了?” “哦,我听到乌库玛嬷说小六死了。” 胤禔点点头:“我听小四说了,小四似乎很伤心。” “切~他才不伤心,以后婉蓉就是她一个人的了,他高兴死了才是真的。” “……”胤禔无语地拍了拍他的小脑袋。 “乌库玛嬷还说要我不要成日里只顾着玩,好好念书,好好跟着汗阿玛学习处理政事,”胤礽说着突然转过了身,一双乌黑的眼睛看着胤禔:“乌库玛嬷说哥哥有差事了,以后那些弟弟也会有,叫我要好好待你们,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乌库玛嬷说,也不能对你们完全的交心,乌库玛嬷叮嘱我一定要有防人之心,尤其是对哥哥你。” 胤禔愣了一下,心下瞬间变得拔凉拔凉:“太子弟弟,乌库玛嬷叮嘱你的话,你告诉我做什么?” 胤礽偏过脑袋,仔细想了想,就笑了:“我不想防着哥哥。” 小屁孩你说的真动听,你明明一直有派人监视我在兵部的一举一动。 “是嘛,所以乌库玛嬷跟你说的话你都告诉我?你不怕乌库玛嬷知道了会不高兴?” 胤礽扬起笑脸:“哥哥会告诉乌库玛嬷我跟你说了吗?” “不会……” “那不就是了,”胤礽脑袋往胤禔面前凑,满眼捉弄的笑意看着他:“哥哥,我都告诉你了,那以后有什么人跟你议论我说我的坏话,你也不能不告诉我。” “……”闹了半天,又是这个小屁孩拐弯抹角地在套他的话要他表忠心。 “太子爷,你是太子爷呢,哪里敢有人在我面前议论你说你的坏话。” “有没有哥哥心里清楚。”胤礽的鼻子都皱了起来,扬起下巴冲着胤禔就吐舌头,眼里全是嘲笑之意。 胤禔看着他笑意盎然红扑扑的小脸,突然就想起了那个匪夷所思的‘春梦’,心里颤了一下,一手就捏住了他的下巴,阻止他再靠近。 胤礽得意地扬起眉,眼睛眨巴着看着他。 抓着太子弟弟的小脸左右看看,胤禔悄悄咽了咽口水,想了片刻,压低了声音:“太子弟弟,哥哥让你做一件事,不过你也不能告诉别人。” 胤礽又眨了眨眼睛:“什么?” “你亲哥哥一口吧,”胤禔点点自己的嘴唇:“亲这里,就亲一口,不要说出去。” 胤礽没有反对也没有点头,视线往下移,落到胤禔的嘴唇之上,盯着便不动了。 胤禔被他这副样子弄得有些紧张,心里暗骂自己变态,不过不管怎样,他还是得试一试。 胤礽的眼里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靠上去就在他的嘴唇上咬了一口,然后快速退开,笑眯眯地又冲他吐起了舌头做鬼脸:“哥哥你傻了?” 胤禔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斜胤礽一眼:“弟弟你觉得是什么感觉?” 胤礽也舔了舔嘴唇,想了想,点头道:“哥哥的嘴唇好软,比毓庆宫小宫女的还软。” “你还啃过毓庆宫小宫女的嘴巴?!”胤禔用力扣住了胤礽的手:“谁准你做那种事情的!” “汗阿玛分那些小宫女给我不就是要我做那种事情。”胤礽不以为然,对胤禔这话更是嗤之以鼻。 胤禔恨不得又要打他屁股了:“你才几岁大?!你怎么这么没节操!” “我又没做其他什么,就啃了几口嘴巴而已,哥哥不高兴我以后不啃就是了,”胤礽满不在乎地敷衍着,然后又贼笑着凑到了胤禔面前:“哥哥觉得是什么感觉?” 胤禔正色,再次舔了舔嘴唇,他让胤礽亲自己无非也是为了试一试自己的感觉,不过这会儿他倒是确定了,小屁孩的嘴唇确实软,但是亲自己的时候他心里一点心跳加速的感觉都没有,他对小屁孩的心思根本不可能是有所谓非分之想。 想来也是,他怎么可能对一个跟着自己一起长大的孩子动心,绝对是被他妹妹那些嫖阿哥嫖皇子的无聊言论给影响了。 想通之后胤禔格外高兴,在胤礽胖嘟嘟的脸上掐上一把,笑眯眯道:“弟弟嘴巴也很软,不过这种事情以后不能再做了。” “哦。”胤礽失望地低下了头。 “弟弟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 “不说就不说,哼。” 28.不轨之心 胤禔走进钟粹宫,他是来给纳喇氏请安的,后头还跟了个小尾巴,是方才在外头遇到的胤礽,太子弟弟说来看小弟弟,胤禔笑了笑,没有拆穿他,看哥哥就看哥哥呗,非要拖弟弟出来垫背,太子爷明明一贯就不喜欢那几个小弟弟。 在胤禔请安之前,胤礽先扑上去黏着纳喇氏撒娇一番逗得纳喇氏笑逐颜开,之后看她似乎是有事情想跟胤禔说,抱起小豹子说是要去看弟弟就去了院子里玩去。 纳喇氏把胤禔叫到跟前来,身边的太监会意抱了一大堆的画卷过来,一张一张在胤禔面前摊开。 纳喇氏笑着说道:“这些都是今年参加大选的秀女,额涅给你挑了几个好的,你自己看看,喜欢哪个。” “……”胤禔很无语,瞥了一眼那画上的秀女,最大的也不过十五六,小一点看起来完全就是没发育的小学生,哪一个他都下不了手。 纳喇氏看他表情古怪,又笑着提醒道:“你喜欢哪个说就是了,选中了额涅再去跟你汗阿玛提。” “额涅,前些时候明珠找了我,说跟您说好了选的是户部尚书的女儿……” “是有这么个事,”纳喇氏又拉过了他的手,叹着气道:“额涅还是想你选个你自个喜欢的,户部尚书家的小姐,你若是看不中,额涅会帮你推了明珠那里。” “额涅您真体贴,”胤禔挨着纳喇氏的手蹭了蹭,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不过额涅,我现在不想娶媳妇。” “那怎么行,怎么能不娶媳妇……” “额涅您听我说,”胤禔打断她的话,劝道:“我想过了,我现在还不到十五,再晚个三年成亲也不急,我才刚开始办差,平日里又要念书,我想表现得好一些给汗阿玛看,成了亲了就都耽搁了。” 纳喇氏笑了:“傻孩子,娶福晋和办差一点都不冲突,你都想哪里去了。” “额涅,我自己还是孩子呢,现在就大婚生娃娃,我还转不过这个弯来,额涅,您就遂了我这一回吧,我保证,再过个三年我一定娶福晋给您生孙子,但是现在,我真的不想。” “可……” “额涅,您方才还说让我自己选个喜欢的呢,可是这些我现在都不喜欢,额涅您从来不逼我,这一回,您也答应我吧?” 被胤禔这么扯着一顿撒娇耍赖,一向心软的纳喇氏也没辙了:“可是你汗阿玛那里呢,是他说要给你指婚的。” “您跟汗阿玛说说他会同意的,我又不是太子,晚几年大婚他不会在乎的。” 纳喇氏无奈笑了笑,伸手点他的脑袋:“保清啊,你汗阿玛一贯重视太子,这些你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汗阿玛再疼太子我也不会不高兴的,太子弟弟那么可爱,我也疼他。”胤禔如释重负。 胤禔嘴里说的很可爱的太子弟弟,这会儿正无聊地抱着小豹子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捅蚂蚁,胤俄蹲在他面前对着小豹子你嗷一声我嗷一声地干瞪眼,胤礽嫌他吵却又懒得开口骂人,犹豫了再三转过了头就当做没听到。 “太子哥哥,你在想什么?” 突然冒出来的胤禩脑袋伸到了胤礽面前,一双大眼睛吱溜转好奇地看着他:“太子哥哥,你眼里怨气好重。” 胤礽白他一眼,脑袋转到了另外一边,对上傻不愣登跟小豹子对话的胤俄,更觉得无语至极,干脆闭上了眼睛。 似乎是完全没觉察出胤礽不爱搭理他的胤禩又锲而不舍地贴了上去,嘟嘟嚷嚷地念叨开了:“我方才看到惠额涅叫小太监抱了好多秀女图给大哥选呢,都好漂亮,大哥都不知道该选那个了。” 胤礽猛地抬起头,冷冷看着他。 胤禩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鼓着的一边嘴里咬着糖果含糊不清地继续说着:“大哥一直在看那些秀女画像,好高兴的,说不定年底大嫂就能进门了,也不知道他会选哪一个,我看都很不错,要是能一块收了就好了,嘻嘻~” “一边吃糖一边说话,你也不怕被噎死?” 胤禩笑嘻嘻地朝他摊开手心:“太子哥哥要糖吗?” 胤礽撇了嘴,他六七岁大换牙的时候就是因为吃糖太多差点把牙吃坏了,后来康熙就不让他吃了,他耍赖哀求也没用,不但康熙不给,连哥哥也说什么都不肯再偷糖给他吃,到当真是有好多年没人这么大咧咧地送糖给他了。 鬼使神差地拿了一块,舔了一口又觉得甜得发腻吃着没意思,干脆就塞进了胤俄嘴里,反正这个就是众兄弟公用的垃圾饭桶。 胤禔出来的时候胤禩和胤俄两个已经被胤礽给撵走了,见太子弟弟一个人闷闷不乐耷拉着脑袋坐在台阶上发呆,走上前去就在他身边坐下揉了揉脑袋:“弟弟你怎么了?” 胤礽白他一眼,站起了身就走:“我去乾清宫给汗阿玛请安。” 胤禔赶紧跟了上去:“你现在就要去请安?汗阿玛这个时候在接见官员呢。” “那也不在你这里待着。” “为什么?” 胤礽停下脚步,瞥他一眼:“大哥去看漂亮秀女图吧,不用管我。” 胤禔愣了愣,太子弟弟已经大步走远了:“喂!” 俩人一前一后到乾清宫的时候康熙果真在召见官员,听说胤礽和胤禔两个来请安就直接将他们叫了进去。 下头站着的除了议政大臣大多是兵部的官员,胤禔摸了摸鼻子有些汗颜,他这个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本来也该来的,然后他给忘了,虽然他不出现康熙只会嫌弃他懒也没劲说他什么就是了。 兵部官员正在禀报边境军情,康熙仔细听着时不时地下几句指使,最后提到要增兵往瑷珲围攻雅克萨又叫人讨论带兵人选,胤禔原本事不关己地听着,满肚子心思都在想自己又哪里得罪了太子弟弟他怎么突然就变了脸,直到感觉到有人惦记上了自己。 不停给他使眼色的那个正是明珠那厮,胤禔很想装着没看见,无奈明珠的眼神实在太热切了,缠绵到他想无视都不行,胤禔暗暗在心里翻白眼,听着众人讨论领兵出战人选,终于是想起来之前这老家伙拾掇自己跟康熙请兵出征的事情。 抬眼看一眼满脸严肃的康熙,胤禔认真思考起来,倒当真不是他贪生怕死不敢去,其实他一个皇子上战场除了去开开眼界根本做不了什么,那些领兵的有十个脑袋也不会敢让他上前线的,但就因为这样,才让胤禔觉得他长途跋涉跋山涉水去边疆有些划不来。 上战场见识他确实很想,但上不了前线就没意思了,当然他不是想亲自去与人火拼拼命,就是好歹既然去了至少能亲眼看一看两军交火的大场面而不是整日龟缩在军营里吃香喝辣,但明珠,似乎就是这个意思。 先头明珠就跟他说过了,领兵的那个萨布素与他是老交情,已经打过招呼了,他跟着去了,在军营里转两圈,等到收拾了那些洋鬼子再跟去清点战场露个脸,这军功就算到了手了,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可惜胤禔不太想领他这个情。 就在胤禔胡思乱想之时,突然感觉到还有人在盯着自己看,下意识地偏头过去,就见到太子弟弟正别过眼。 “……” 还是拉倒吧,做人低调点得好,真捞了这劳什子的军功回来,太子弟弟不定得怎么记恨他呢。 于是到最后,明珠的眼睛快挤成绿豆眼气得胡子都歪了,胤禔自始至终就没有走上前去。 事情商讨完了,议事的官员先退了下去,胤礽和胤禔留下来给康熙请安,陪着他用过膳才各自离开。 出了乾清宫的大门,一整天没理过人的太子弟弟突然凑到胤禔眼皮子下面,满眼怀疑看着他:“哥哥,方才议事的时候明珠那老家伙一直对你抛媚眼做什么?他想勾引你?” “……” “你说话。” “弟弟你的冷笑话可真冷。” “哼。”胤礽扭过头大步而去,完全不理了他。 胤禔无奈叹了叹气,也转身回了去。 胤礽在心里把明珠骂了个百八十遍,越想越恼火,回去就把阿尔吉善给传了来。 阿尔吉善满头大汗,小祖宗没事一般不会主动叫他进宫,叫他的时候必然是心里不痛快想要整人的时候。 胤礽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就问道:“你大哥格尔芬是不是这次也要去雅克萨?” “是……” “跟他说,明珠那个老家伙越来越讨人厌了,他那个被他扔去捞军功的儿子,知道怎么做吗?”胤礽说着冷着眼做了个下杀手的动作,吓得阿尔吉善身子一抖,差点就跪了下去。 “太……太子爷,您说笑的吧?他好歹是明珠的儿子,真做掉了他能善罢甘休吗?到时候查起来……” “谁跟你说做掉他了?”胤礽没好气道:“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他不是想捞军功嘛,那就让他捞,捞军功不付出代价他倒是想得好,没叫你弄死他,弄出个好歹就够了。” 阿尔吉善抹抹汗:“可太子爷,明珠分明有意拾掇大阿哥也上战场,背地里还一直在给他造势呢,今日怎么却没有提出来,若是大阿哥去了,到当真是个好机……” “谁让你说这个的!”胤礽极为不悦地大声打断:“明珠的儿子你还担心他不会善罢甘休,大哥是汗阿玛的儿子你们倒是敢做了?!你给爷听清楚了!不管是这次还是以后你们永远都别给爷打这种鬼主意!要不爷不会轻饶了你们!” “奴才不敢了……”阿尔吉善暗道倒霉,他哪里有这个胆子,也就是他阿玛索额图有这么一提,既然太子爷不让,那就算了呗。 “滚!回去跟叔公说,明珠跟大阿哥不是一回事,他专心对付明珠就够了,大阿哥那里爷自有主意,让他少惦记!” “……是。” 29.挑拨离间 胤禔将鱼竿甩进湖里,大摇大摆地在湖边坐了下去,身体微向后仰,眯起了眼享受着夏日午后热切的阳光。 身后有人轻手轻脚走上前来,肉嘟嘟的双手覆到了他的眼上,怪声怪调在耳边响起:“哥哥猜猜我是谁?” 胤禔乐了,一只手掐住了近在眼前的手腕,反手就将人给扯了下来,没站稳的胤礽措不及防之下就跌进了他的怀里。 抱住太子弟弟肉呼呼的身子摇了摇,胤禔捏着他的鼻子没好气道:“除了你还有谁会这么耍哥哥我?” 胤礽不高兴地从他怀里蹭出来,顺便踢他一脚:“我回去告诉汗阿玛,你不去办差也不念书,又在这里偷懒。” “念啥书啊,又不是在宫里,再说汗阿玛也不在。” “我就知道,汗阿玛一不在哥哥就开始偷懒。”胤礽换了个姿势,背靠着胤禔开始打瞌睡。 胤禔反手在太子弟弟的小脸上揉了一把,笑眯眯地问他:“弟弟今日怎么肯理哥哥了?” 胤礽猛地睁开眼瞪他:“不是哥哥不理我了吗?” “啊?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 “从前天开始。” 前天?胤禔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前天是皇太子的出阁读书典礼,太子弟弟在一众王公大臣面前大出风头,然后呢,两个人就莫名其妙地开始‘冷战’,其实都是误会一场,这两天胤礽去找胤禔总是找不到人就以为是胤禔不想见自己,然后胤禔其实是这些日子因为出兵之事兵部差事忙,虽然他是个打酱油的也不能太游手好闲了,加上惠妃这两天身子也不大好,所以他兵部和钟粹宫两头跑,没时间去见太子弟弟而已,然后就被胤礽想岔了。 胤禔这么解释一通,胤礽撅得可以挂个酒瓶子的嘴巴终于放了下去:“我还以为哥哥在生气呢。” “我生什么气?” “我以为汗阿玛要哥哥给我行大礼,哥哥心里不高兴……” 原来是这个,胤礽的出阁大典,康熙要胤禔领头带着一众人给胤礽行二跪六叩大礼,对此胤礽其实很心安理得地接受,从小康熙给他灌输的概念他就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过就是,他觉得哥哥似乎对此有些不满而已。 也所以,在他自认的俩人‘冷战’了几天之后,还是太子弟弟先放下面子主动求和了,不过现在听胤禔这么一说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倒是彻底松了口气。 “是有些不高兴……”话没说完就被胤礽狠狠瞪了一眼,胤禔讪笑,摸摸他的脑袋:“弟弟你误会了,我不高兴不是因为汗阿玛要我给你行大礼,是行大礼太折腾人了,搞了几个时辰,哥哥我到现在膝盖还是疼的。” “那我帮哥哥揉。” 胤礽说着很乖地趴到了他的腿上,帮他把裤腿卷了起来,看着他青了一大块的的膝盖,伸出一根手指戳上去,满意地听到胤禔倒吸气的声音,噗地一声笑了:“哥哥你怎么这么娇弱?不就是跪了几个时辰而已,至于都好几天了还青着吗?” 胤禔一巴掌拍上他的屁股:“你还说!要你去跪几个时辰你试试!” “切,除了汗阿玛,谁能让我跪几个时辰,不过汗阿玛肯定舍不得。” 小太子得意洋洋地说着,满脸都是骄傲,却哪里知道他现在这样的戏言在许多年之后会一语成谶,当然这是后话。 胤禔听着他这话觉得有些酸,也不想再说下去了,被像八爪鱼一样黏在自己身上扭动的太子弟弟这么一闹,这鱼是彻底钓不成了,抬头见对岸湖边一群小屁孩在放风筝,伸手点了点胤礽的脑袋:“太子弟弟,你去跟那些弟弟一块玩呗?” 今日他们第一天来畅春园避暑,康熙还在宫里有些事要处理,要再耽搁几日,难得今日不用念书没人管自然都玩疯了。 胤礽抬眼瞥一眼,摇了摇头:“不去,不想跟他们玩。” 想了想,胤礽拉住胤禔的手:“哥哥,你带我去外头玩啊,好不容易出了宫,我想去外头玩。” “……汗阿玛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反正他又不知道,去啊,我想去。”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禁不住胤礽的再三请求,胤禔只能是无奈答应下来:“你等着,我去叫人备车,我们悄悄出去,不能让人发现了。” 胤礽高兴地用力点头。 在胤禔的示意之下,马车很快就来了,胤礽兴奋不已,刚爬上车,就被前头冒出来的嘻嘻哈哈的小鬼团团拦了住。 “大哥哥带太子哥哥去玩,不能把我们甩了。”胤祉一笑,嘴里镶的金牙露出来,差点闪瞎了胤禔的眼。 胤礽脸上的笑容迅速退了下去,不悦问胤禔:“谁让你叫他们来的?” “我哪里有……” 胤禔话没说完,几个弟弟已经手脚并用地爬上了车,瞬间占满了原本空荡荡的车厢,挤不进去的两个最小的挂在门边冲着胤禔和胤礽吐舌头:“我们也要去玩。” 胤礽的手抚上了腰间,很遗憾今天忘了带鞭子来,小豹子也被带去喂食去了,想要吓一吓这些嚣张的小兔崽子也不行了。 胤禔无语扶额:“你们当真都要去啊?” “去。”异口同声。 “……”带这么多人出去,得带多少侍卫,那还怎么玩?但是跟着的人少了哪一个有个好歹他都赔不起。 太子弟弟的嘴巴又撅了起来,胤禔看看胤礽又看看一车子的弟弟,无奈投降了,拉过胤礽覆到他耳边,低声道:“就让他们跟着去吧,到了外头我找个地方把他们圈起来不让他们乱跑捣乱,然后我再带你去玩。” 这还差不多,胤礽勉强答应,又另叫了辆车子来,转头瞪了一车子的小兔崽子一眼,没好气地上了车去。 胤禔看他们六七个人挤一辆车子里难受,最后还是把最小的三个拎了下来,带上了另外一辆车。 别说那几个小的,胤礽也是第一次私底下上外城大街上转悠,本来是很兴奋的,结果看一眼趴在窗口撅着屁股朝外头看叽叽喳喳没完的三个,顿时就没了兴趣,回头又在胤禔胳膊上狠狠掐上一把。 胤禔拍拍他的手,无奈笑了笑,示意他稍安勿躁,暗想着带这么多人不能去鱼龙混杂的闹市区,于是吩咐车外带路的专挑清净安全的地方走,最后找了间基本没生意的小茶楼,叫人进去开了雅间就把一众弟弟都给撵了进去。 拉住快没了耐心的胤礽,胤禔低声劝道:“先进去陪他们喝两口茶,一会儿我再悄悄带你出去玩。” 胤礽甩开他的手,大步先进了门去。 胤禔摸摸鼻子,正也准备要进去,突然被人给叫了住,来的人又是明珠那个老家伙。 胤禔暗道倒霉,想转身装作不认识,明珠已经走了上前来给他问安:“奴才方才正巧乘车路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大阿哥。” “明相可当真是好兴致,大白天地出来逛外城。”胤禔干笑道。 “来办些事而已。”明珠说着看胤禔一眼,又连着叹了三声气,欲言又止。 胤禔莫名其妙:“我脸上有东西吗?” 明珠扼腕,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大阿哥啊,您要奴才说什么好,奴才都给您打点好了,关键时刻您怎么自个就放弃了呢?” 敢情还在肉疼他没有抓着机会上战场捞军功的事情,胤禔哭笑不得地拍他的肩膀,敷衍道:“下次有机会再去就是了,打不了洋鬼子还能打蒙古人嘛。” 明珠无奈摇了摇头,又看了胤禔一眼,说道:“奴才听说大阿哥您那日参加皇太子的出阁大典之后回去膝盖肿得连路都走不了了?” 你的消息还真灵通,胤禔暗暗翻了个白眼:“劳明相关心了,已经好很多了。” “唉,”明珠叹气,鬼鬼祟祟地压低了声音:“大阿哥啊大阿哥,奴才替您不值啊,奴才等跪皇上跪太子爷那都是天经地义,可您是太子爷的亲兄长啊,这么跪他跪得膝盖都肿了,您甘心吗?这还只是第一次,以后这样的场合只会更多,您都得参加,您就不觉得尴尬吗?” “……” 胤禔实在是很佩服明珠这老家伙的执着和锲而不舍,这么多年来一直致力于挑拨他和太子弟弟的关系并且乐此不疲,换了别人定力差一些的,怕是一早就被他给糊弄蛊惑得云里雾里了。 可惜他当真对抢胤礽的太子之位没有兴趣,太子弟弟那么可爱,抢太子之位不如把太子弟弟抢到手呢。 啊呸,他怎么又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明珠眼见着胤禔听了这话不但没有半点不痛快竟然开始傻笑,顿时无语凝咽,一时半刻地竟是不知再说什么好了。 胤禔回过神,见明珠还杵在这里,再次拍了怕他的肩膀:“多谢明相关心了,我心里有数的,你还有事办就别在这里耽搁了,去吧。” “……” 明珠悻悻然走了,胤禔舒了口气,正要进茶楼里去,胤礽已经出了门来,满脸狐疑地凑到胤禔面前来盯着他的眼睛瞧:“哥哥你怎么一直在门口,你刚才在跟谁说话?” “没人啊……” 胤礽伸头朝外头看,明珠已经上马转过了街尾只看到了一个背影。 “那谁?看着有些眼熟。” “没有,弟弟看错了。”胤禔不着痕迹地移过身,挡住了他的视线:“其他人呢?” “给他们叫了一大桌点心,让他们有时间吃没时间玩,走吧。” 胤禔有些同情那群被太子爷当猪喂的弟弟了,不过这样也好,省的他再去操心他们出门遇到麻烦,于是吩咐侍卫看紧了人,高高兴兴地带着太子弟弟上马车扬长而去。 30.开间铺子 胤礽跳下马车,看着面前上了锁的大铺子,再左右看看人外人往的集市大街,好奇问胤禔:“哥哥这是什么地方?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胤禔覆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哥哥我的铺子,正好路过,带你来瞧瞧。” “啊?” 胤礽还疑惑间就被胤禔给拉进了门里头去,铺子不算大却也不小,就是空荡荡的还没有东西,胤礽四处转了一圈,最后又绕到了胤禔面前,狐疑看着他:“三个问题。” 胤禔笑眯眯地点头,示意他随便问。 “第一,为什么要开铺子?” “这个嘛,”胤禔叹了叹气,搬了铺子里唯一仅有的椅子过来坐下,然后招招手,示意太子弟弟过来,伸手在他小脸上摸了一把,一副大爷调戏小姑娘样,在胤礽瞪眼翻脸前才笑眯眯地反问道:“太子弟弟,你有钱吗?” “钱?爷还需要钱吗?”胤礽不屑一顾满眼鄙视:“爷要什么好东西汗阿玛不会给,毓庆宫里什么好东西没有,爷要钱做什么?” 胤禔笑了,捏他的鼻子:“傻瓜,你不懂,再多好东西那也是你伸手冲汗阿玛讨的,要自己有银子揣自己口袋里,那才是自己的东西,懂不?” “……” 胤禔得意道:“哥哥这就叫高瞻远睹,自己开铺子赚银子自己花。” 其实胤禔没好意思跟胤礽说,他原本以为当皇子当真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金山银山出手就能一掷千金挥金如土,直到他搬出钟粹宫搬进东头所详细过问了自己的财务状况,才悲催地发现所谓愿望都是美好的现实却实在太骨感,皇子的固定份例压根就只够他吃香喝辣,再想做些其他的,那就是捉襟见肘了,所以要想有银子,又不去收那些不义之财,就只能自己开铺子赚钱了。 胤礽眼珠子转过来转过去,想了半响,说道:“没关系,等我当了皇帝,所有的东西就都是我的了,我的就是哥哥的。” “你的是你的,跟哥哥没关系。” “我的就是哥哥的,哥哥的也是我的……哥哥也是我的。”胤礽坚持道。 胤禔又感动又有些好笑,明知道太子弟弟是故意说这些天真话来逗他开心,也当真是很有些受用:“行了行了,乖~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胤礽撇了嘴,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哥哥有银子吗?这间铺子在闹市区,开铺子的银子要不少吧?哥哥哪里来的银子?” “这个嘛……” “我知道了,”胤礽眯起了眼,满眼戏谑之意:“哥哥肯定是拿了人孝敬了,我回去告诉汗阿……” “又是告诉汗阿玛?”胤禔伸手敲他的脑袋:“没长大的奶娃娃才会动不动就去告家长,太子弟弟你是吗?” 胤礽不高兴地挥开他的手:“那你倒是说实话啊?” “哥哥我才没有拿人孝敬,都是问额涅借的,我额涅连当年的嫁妆都拿出来给我了,等我以后赚了银子就还给他。” “哦……”胤礽垂下了头。 胤禔揉他的脑袋:“太子弟弟你这什么表情?” “没娘的孩子像根草,这是哥哥你说的,你就是故意想要我嫉妒你。” 胤禔哭笑不得:“你爹把你当心肝宝贝就够了嘛,你那一个爹顶别人一百个娘了。” 沉默了片刻,胤礽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故意掩去了自己方才那点失落:“还有第三个问题,为什么要选在外城开铺子?你这铺子准备卖什么?” “在内城开那不是很容易让人发现了,被汗阿玛私下里知道我开铺子不得骂死我,至于卖什么……我还没想好呢。” 闻言,胤礽的眼珠子又转了一圈,凑到了胤禔的眼睛下头,笑眯眯地看着他:“可是哥哥你现下告诉我了,我去跟汗阿玛说……” 胤禔捞过胤礽一巴掌就上了屁股:“你又准备去告状!” 胤礽惊讶得眼珠子都快要瞪了出来:“哥哥你疯了你!” “你不听话我还打你屁股!” “你无赖耍流氓!” 看着胤礽气得脸都鼓了起来,胤禔忍不住放声大笑了,拉过他用力捏了捏脸:“行,哥哥是无赖是流氓,哥哥求你别说出去了,行吗?” 胤礽得意地抬起下颚:“这个我得考虑考虑,你还没说呢,到底卖什么?” “真的没想好啊,弟弟你觉得呢?” “这个嘛,”胤礽笑了:“我说了以后哥哥铺子赚的钱得分我一半才行。” “……” “哥哥不说话是舍不得吗?刚才我说过了我的就是哥哥的,哥哥的也是我的。” 你的江山要到手还早得很,我的铺子倒是马上就要开了,小屁孩你一个铜板不出就想跟我分股份,你倒是真能算计。 “也不是舍不得啦……” “哥哥舍不得我回去就去跟汗阿玛说。” “好吧好吧,我怕了你了,说吧,到底卖什么?” 胤礽敲着下巴认真想了想,眼里放出了亮光:“卖胭脂水粉啦,毓庆宫的小宫女最喜欢这些了,都是托人通过内务府从宫外捎,以后我让她们都给哥哥做生意。” 胤禔干笑:“太子殿下觉得哥哥卖这种东西好吗?” “有什么不好,有银子赚就行了,哥哥不要挑三拣四了。”胤礽说着伸手搓搓胤禔的脸,笑眯眯却坚决地替胤禔拿定了主意:“走吧,我们去逛街去,别一直在这里说话了。” “喂!再商量一下吧!”眼见着胤礽已经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胤禔赶紧起身追上去。 “没得商量。” 胤礽不想再跟他说这个话题,视线全被马路两边卖各色小东西的摊子给吸引了去,高高兴兴地一路看了过去,看中了的价格也不问拿了就走全靠后面跟着的付银子,胤禔对他的豪爽劲有些看不过眼,跟了上去提醒:“弟弟,你好歹问一下再买,钱再多也不是这么花的。” “别吵,”胤礽随手拿起个血腥骇人的面具往脸上一挂就凑到了胤禔眼皮子下头:“哥哥看我好看吗?” 毫无准备的胤禔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回过神皱着眉将他的面具扯了下来:“瞎胡闹,你还是三岁小孩子呢?” “切,不给面子。” 胤礽悻悻然把面具抢了回去,正要再往前走,就看到那一群他最不想看到的人正迎面朝着他们扫荡而来。 胤禔也看得瞪直了眼睛,三四十个乔装打扮的侍卫前后开路,六七个小鬼一个个手里抓着大把吃的嘻嘻哈哈一路过来,边走边伸手够街两边摊子上的东西,与太子弟弟刚才的行为如出一辙,看到喜欢的就据为己有,完全就是一副纨绔子弟横着走的架势。 胤禔很想装着不认识他们,拉了胤礽转身就走,就已经被眼尖的几个看到,带头走了上来团团将他们围住。 胤禩嘴里咬着糖葫芦,含含糊糊地说道:“大哥你好不偏心,扔下我们就带太子哥哥一个人出来玩。” “就是,还好我们不是傻的,自己找了来。”其他几个跟着起哄。 胤俄趴到胤礽面前,眼巴巴地瞧着他,踮起脚把舔了一半的棉花糖举到他眼皮子下头:“太子哥哥,吃。” “吃你个头!”胤礽没好气地一个爆栗敲上去:“要吃你自己吃,一群饿死鬼投胎的。” 胤禔担忧地提醒他们:“外头的东西不干净,你们别胡乱吃,有叫人试吃过吗?” “怕什么啊,满大街的人都在吃,我们吃一点能出什么事?”胤祉呼哧呼哧咬着肉包子,舔得满嘴都是油,满不在乎地摆着手。 胤禔无语,拉拉胤礽的袖子:“太子弟弟,你别吃这些。” 胤礽嫌弃地撇了撇嘴:“我才不吃。” 胤禔看看时候不早,催促道:“别吃了,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像什么样子,天晚了,我们回去吧。” 胤礽猛地转头瞪他:“现在就回去?” 胤禔无奈道:“体谅一下吧,这么多人……过两天我们再单独出来。” “哼。” 胤礽这样就算是答应了,胤禔赶紧叫了人就去把马车拉来,然后也不管这群小屁孩答应不答应,把一干不情不愿的弟弟撵上了车,回了畅春园去。 想出来玩的胤礽还没在街上逛半刻就因为这群小兔崽子不得不跟着回去不高兴到了极点,胤禔也很无奈,却也说不得什么,光是哄一群小鬼头弟弟就哄得差点抹了嘴皮子。 然后倒霉的还在后头,到了晚上,突然听闻一众弟弟个个上吐下泻,连夜急召太医,顿感不妙,果然,不消两刻钟,康熙身边的人就来了,传他去问话。 31.跟我睡吧 有句话叫做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说的就是现在的胤禔。 没有经过康熙准许擅自把一众弟弟带出宫,回来一个个上吐下泻头疼发热,急得太医院的众太医差点集体抹脖子上吊,后宫众娘娘们更是个个心急如焚泪眼汪汪,康熙从这里转到那里,每一处都问候了一遍才回了自己住处,处置已经侯在那里等了他许久的胤禔。 “儿臣知错了,儿臣不该擅自做主,带弟弟们去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都是儿臣的错,儿臣糊涂,儿臣无能,没有照看好一众弟弟,汗阿玛要怎么处罚儿臣都不敢有半句怨言。” 在康熙开口之前,胤禔公式化念台词一般先请了罪,就是他的样子不太诚恳,语气太过平白直抒没有起伏,在康熙看来没有多少悔过之心而已。 于是康熙越是听越是气不打一处来,手指着他就开始骂人:“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平日犯懒不办差敷衍了事朕都睁只眼闭只眼了,这回倒好,你连带几个弟弟都带不好,你说你还能做什么?荒唐!” “我又不是他们的保姆,关我什么事……”胤禔极小声的嘀咕,换来康熙狠狠一瞪,赶紧改了口,哀哀戚戚地哀求:“儿臣真的知道错了,儿臣也不是有意的,儿臣只是看天气好带弟弟们出去玩,也没想好会出这样的事情。” “汗阿玛!这不干大哥的事,是我叫大哥带我去外头玩的,大哥原本不答应,是我非要去,他才带我去,其他人也是他们非要跟着去的,大哥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您要罚就罚我好了。” 太子弟弟突然冲进了门来,一脸大义凛然挡在了胤禔面前,昂首挺胸怒视康熙。 康熙见他这般很有些不悦,好歹是耐着性子没有冲他发火:“你跑出来做什么?这都什么时辰了?朕不是叫你早点歇息的?” “汗阿玛您答应不罚大哥我就回去睡觉。” 康熙更加恼火:“你回去。” “不回。” “回去!” 胤礽看康熙当真是动怒了也不敢再争辩,悻悻然退了下去,走之前冲胤禔使了个眼色,胤禔摇了摇头,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太子弟弟肯给自己出头,他还是很高兴的。 被胤礽这么一打岔,康熙也没了再继续教训人的心情,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垂着脑袋身子却不安分地晃着的胤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没好气道:“你觉得太子帮你求情朕就该放过你是吗?” “儿臣不敢,儿臣不敢让太子弟弟给儿臣求情,好在……太子弟弟没有出事。” 这话倒是提醒了康熙他最宝贝的儿子还活蹦乱跳着没有个三长两短,不过也是了,要是胤礽也躺倒了,估计胤禔就没机会跪这里跟康熙磨嘴皮子而是被直接扔出去喂狼了。 “儿臣糊涂,儿臣混,儿臣以后都不敢了,汗阿玛是万金之躯,现在时辰已经很晚了,汗阿玛您去歇着吧,别因为儿臣生气气坏了身子,儿臣就在这里跪着,保证不动一下。” 康熙越听越不痛快,也懒得再教训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当真就让他在这里跪着之后大步回房里去了。 康熙一走,胤禔松了口气,从跪着变成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去的姿势,揉了揉自己娇嫩的膝盖,之前跪太子弟弟还青着呢,这会儿简直是雪上加霜,这封建时代也实在是忒没人权了。 两刻钟之后,在胤禔抱着膝盖枕着脑袋已经开始打瞌睡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肉团子热乎乎的身体贴了上来,胤禔身子僵了一下,迷惑转过身,就见胤礽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哥哥,你又在偷懒了。” “太子弟弟,你怎么来了?你不是睡了吗?” “没有,我看汗阿玛屋子里的灯熄了知道他睡下了就起了来看你。”胤礽说着也在胤禔身边坐了下去,捏住了胤禔的手:“哥哥去睡觉吧?” “不行呵,”胤禔尴尬地笑:“汗阿玛的意思,似乎是要我在这里一直跪倒他醒来。” “没关系,你现在跟我去睡觉,我叫小方子看着,等汗阿玛快醒了你再回来继续跪着,他就不知道了。” 想了片刻,胤禔伸手刮了刮胤礽的鼻子:“好。” 胤礽在畅春园住的地方就在康熙隔壁院子,中间隔了一扇门,胤礽拉着胤禔的手轻手轻脚地穿过院子回了自己屋子里去。 胤禔心里有些忐忑,这么做不会被康熙发现吧?发现了他会不会被罚得更惨? 胤礽偷偷暗笑,这一回终于是名正言顺地可以把哥哥给拐上床了。 拉着哥哥进了自己屋子,胤礽得意地吩咐人铺床多抱床被子来,胤禔有些疑惑,问他:“弟弟我跟你一块睡啊?” 胤礽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跟我一块。” “你这不是还有好几间屋子嘛?” “没人住都没收拾,”胤礽不高兴地撅起了嘴:“哥哥是不乐意跟我一块睡哦?” “当然不是。” 胤禔乐颠颠地把弟弟抱起来扔上床就扑了上去,双手在胤礽身上挠,直挠得太子弟弟身子一拱一拱嘻嘻哈哈地开始求饶才放开了他。 “乖,睡吧。”胤禔三两下蹬了鞋子脱了外衣,又帮弟弟把衣服给扒了,捞起被子盖住他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双手搂住了他。 胤礽眨巴着眼睛好奇看着他:“哥哥,你怎么一会儿变一个样的?方才不是还不乐意?” “没有没有,瞎想什么。”胤禔心说着太子弟弟身子这么软,抱在手里多舒服,他哪里舍得撒手。 胤礽点了点头,双手扒拉上了胤禔的脸,凑近他盯着他的眼睛看:“哥哥你在担心什么?怕被汗阿玛责罚?” “倒不是,他不是已经罚我跪了,还能怎么样,我是担心三弟他们……” “哦,”胤礽撇了撇嘴:“哥哥放心,我方才找人去问过了,他们没事,就是吃坏了肚子,过个两天就好了。” 见胤禔还是不太高兴,胤礽拱起身子翻身到床头下面摸了半天,最后摸了一包糖出来,塞到了胤禔手里。 胤禔有些意外:“这什么?” “汗阿玛不让我吃糖,这些是我找人偷偷弄来的,我自个都舍不得吃,送你了。” “送我?” “哼,明天你拿去给那些小鬼,一人送几颗,他们肯定就高兴了。” 胤禔低头看看手里的糖,又看看明明不太舍得还故作慷慨的太子弟弟,一下乐了,扑上去抱住了他:“弟弟弟弟,你真好。” 胤礽靠过去就在他的脖子上咬上一口。 “嗷——!” 笑嘻嘻的太子弟弟伸出舌头在刚才咬过的地方舔了几口,舔得胤禔心猿意马一时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好,最后也只是用力拥紧了胤礽,抱着他蹭了蹭才哄着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寅时过后,睡得迷迷糊糊的胤禔被小圆子低声叫了醒,说是皇上快醒了,他得回去继续跪着了,胤禔打了个哈欠,在心里把康熙腹诽了个百八十遍,低头看一眼像八爪鱼一样缠在自己身上的太子弟弟,在他圆乎乎的脸上亲了一口,小心退开身子,起了身,梳洗过后穿好衣裳,又回了康熙那边去继续跪着了。 半个时辰之后康熙就醒了,先是听下头人禀报他的几个儿子折腾了一整晚都没事了休养几日就能好这便松了口气,然后又去看那‘跪了一宿’的胤禔,见他腰背挺得笔直,一动不动似乎比昨晚还诚恳认真些,康熙爷表示还比较满意,这便也软了语气:“你可知道错了?” 我明明昨晚就认了错……胤禔微调了一下面部表情,四十五度角微垂下眸,做出泫然欲泣状:“儿臣真的知错了,儿臣再也不敢了……” “以后给朕用心办差念书,别成日里就想着玩,也比看看自己几岁大了,再有下次,朕决不轻饶了你!” “哦……” “算了算了,起来吧。”康熙看他这副可怜样也没好意思再说,挥挥手就让之滚了。 胤禔如蒙大赦,赶紧谢恩告退,出了门,一抬眼就看到站在回廊边的胤礽,胤禔笑着冲他做了个ok的手势,回了自己住处去。 不过在那之前,胤禔也还是顶着几位妃母的白眼去诸位弟弟处探望了一番,将胤礽给的那包糖一人送了几颗,哄得几个惨兮兮的小鬼都破涕为笑了,才放心离开。 最后去到惠妃那里自然又被训了一顿狠的,不过纳喇氏舍不得像康熙那样罚儿子,只是手指点着他的脑门一顿数落,最后在胤禔的撒娇求饶之下才终于是放过了他。 胤禔暗暗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这事也算是了了,至于背地里会被人怎么编排,反正他也是管不着了。 32.喜事灾事 碰上不用念书也不用去兵部点卯的日子,胤禔总是最高兴的,一大早就去了毓庆宫,想着自己这么自觉找上门来陪太子弟弟玩,太子弟弟会很高兴的吧。 但今日他却是想错了,马车就停在毓庆宫的门口,他到的时候太子弟弟正准备出门去。 胤禔有些意外,问他:“弟弟你要去哪里?” “去喝喜酒。” “哈?” 原来今日要成亲的是太子爷的舅舅长泰,因为是亲舅舅的婚礼,胤礽去与康熙一提,康熙就很爽快地同意了他出宫去捧个场喝杯喜酒,也算是给足了赫舍里家面子。 听胤礽这么一说,讨了没趣的胤禔讪讪然道:“那你去玩吧,我去钟粹宫给额涅请安看小弟弟好了。” “不要,你站住。” 胤礽大声喊住转身就想走的胤禔,上前去拖住了他的胳膊:“哥哥你跟我一块去。” 胤禔干笑道:“你舅舅成亲,我去凑什么热闹。” “反正你今日也无事,陪我去吧,我舅舅不就是你舅舅,喝完喜酒我们还可以去外城玩。” “……”胤禔心说还去外城玩,上回的事情也才刚过去多久,这算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吗? 但不管怎样,禁不住胤礽的软磨硬泡,胤禔也还是跟着他上了车一块出了宫去。 胤礽的亲外公噶布喇和索额图是亲兄弟,几年前就去世了,不过噶布喇和索额图倒是一直没分过家的,也因此,长泰也是一直和索额图住在一块,康熙一直对长泰挺重视,有意识地给了他不少机会栽培他,索额图那里,如今也复起了,这俩人吧,说的好听些叫荣辱与共,不好听的,那就是沆瀣一气了。 但不管是哪种,如今长泰成亲,冲着索额图面子,又或者说冲着皇太子面子,上门贺礼讨喜酒的人还是多得差点把门槛都踏了破。 马车在喧嚣鼎沸的府邸正大门前停了下来,胤礽从马车上下来,索额图、长泰带着一众人笑眯眯地上前就要请安,眼见着身后跟着胤礽一块下来的胤禔,脸上的笑容同时僵住,微愣了一下才又回过神,给俩人都请了安。 胤禔在心里腹诽,就知道你们不欢迎爷,表现得也太明显了。 胤礽倒是泰然自若:“叔公舅舅客气了,我今日是来讨喜酒喝的,你们不必多礼。” 说着便让身后跟着的小方子把自己备的贺礼送上,是一对上好的玉如意,康熙先前赐给他的东西,长泰接过,又赶紧谢恩。 然后他转过目光,看胤禔一眼,见他完全没有送礼的意思,便也就算了,这就领着俩人进了里头去。 当然心里也还是忍不住嘀咕,这大阿哥是来蹭吃蹭喝的?礼都不送?忒小气了。 胤禔干笑,哪里会猜不出这厮在想些什么,关于这个问题,先头在车上的时候,他也跟胤礽讨论过,说自己出来的匆忙贺礼都没有准备,怎么好意思上门喝喜酒,胤礽却是不以为然或者说是理所当然地回他一句:“我送的礼不就是哥哥送的。” 从大门口一路进去到处都是张灯结彩,正院里摆了上百桌酒席,胤禔粗略扫了一眼就忍不住咋舌,怕是京官有半数都在这里了吧,还有不少宗室子弟,也亏得康熙不介意,没有借机治他们个聚众谋议的罪名。 当然也不能说来的这些人都是索额图的党羽,事实上不管私下里是哪党哪派的,国舅爷成亲,皇太子都亲自驾到了,谁会不给这个面子呢。 胤礽和胤禔一出现,在场之人都起了身要给他们见礼,胤礽赶紧示意索额图叫他们都坐下别瞎忙乎,之后便由长泰带着去了主桌上坐。 长泰请胤礽上座,胤礽就大大方方不客气地坐了下去,胤禔在他身边坐下,感觉到无数道有意无意带着探究的目光掠过他们身上,别扭到了极点,忍不住就压低了声音,对胤礽道:“弟弟,这里人太多了,没啥意思,你礼也送了,等一会儿开席喝杯酒就走吧?” 胤礽自己倒上酒就先喝了一口:“急什么,我早上都没吃什么东西,饿死了,等我先吃饱了再说。” “……弟弟你不是要减肥的吗?嗷——!” 胤礽一脚踩中了胤禔的脚尖,胤禔才喊出声就下意识地闭紧了嘴,不过还是被不少人的目光又洗礼了一遍,丢脸丢到了姥姥家。 胤礽得意地夹了块鸡肉塞进了胤禔嘴里,将之堵了住。 胤禔嘴里嚼着鸡肉,哭笑不得地提醒:“还没开席呢,弟弟。” 胤礽手肘捅了捅他的胸口,不高兴道:“那个老家伙怎么也来了?” 胤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门口正一边往里头走,一边陪着笑脸与索额图虚以委蛇客套的人可不就是明珠那厮。 话又说回来,满朝文武都知道这俩不合,一般这种场合都是互不搭理的,能托人送个礼就不错了,亲自上门,还当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明珠先是叫跟着的仆从送上厚礼,然后笑眯眯地解释:“今日是国舅爷大婚,既然索相请帖都寄来了,我等又怎好不给这个面子不来捧场不是?” 给他寄请帖那是客套,也没指望也不欢迎他真来,没想到他还蹬鼻子上脸了,不过不管怎样,索额图面上也还是摆着笑脸迎了他入座。 明珠一眼看到和胤礽一起的胤禔起初也很有些意外,随即又笑了,这便上了前来给俩人请安,胤礽压根不搭理他,倒是胤禔皮笑肉不笑地敷衍客套着:“明相当真是好兴致……” “大阿哥也是。”明珠说着装作不经意地看胤礽一眼,过后又与胤禔客套了几句,回了自己位置上去。 新娘子送来拜过天地送进洞房之后酒宴很快开席,胤礽完全不理那不断试探着想上来敬酒套近乎的人,只与新郎官喝了一杯,就忙着填饱肚子之后好和胤禔去外城玩,胤禔则没有多大胃口,偶尔夹两筷子,大部分都是送进了胤礽嘴巴里。 明珠也端着酒杯上了前来,知道太子爷不会给自己面子也没去讨没趣,先是敬了今日的新郎官,之后冲索额图示意,索额图堆起恰到好处的假笑,举杯与他轻轻一碰,在众人见证下,各自一饮而尽。 胤礽看着他们眼珠子转了两圈,最后撇了撇嘴:“丑人多作怪。” “哈?”胤禔的脑袋凑过去:“太子弟弟你说谁丑?” 胤礽按着他的脑门把他推开:“滚,反正不是说你。” 胤禔笑嘻嘻地抓下他的手,得意道:“知道知道,哥哥怎么可能会丑。” “臭不要脸。” 胤禔递了帕子过去给他擦嘴:“吃饱了没?我们走吧?” 胤礽抹了抹嘴,又叫人端了茶水来漱过口,这才施施然站了起来,与长泰说了声要先回宫,之后便领着胤禔扬长而去。 上车之后,胤禔问胤礽:“弟弟啊,你今日这么带着我来,不是让那些人都知道了我们关系很好吗?” “我们关系好很奇怪吗?你是我哥哥我是你弟弟,为什么不能关系好?” “可是……算了,没事。”胤禔想说不管是明珠的人还是索额图的人都不乐见我们关系好的,哦,应该是其他那些别有居心的人,估计也不乐见他们兄弟关系好。 胤礽伸脚踢踢他:“不许想那些有的没的,我才不管他们怎么看。” “好啦,我知道了。”当真是怕了你了。 胤禔看看时候还早,还没过响午,想着这会儿去外城,玩一个时辰再回宫应该也还来得及,只要盯着胤礽别再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应当就出不了事情,只是他完全没想到的是,这一回中招的竟然会是他自己。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刚刚驶出外城,太子弟弟正趴在车窗边高兴地左瞧右看,一直靠在他身边打瞌睡的胤禔突然倒到了他的身上:“唔……” 胤礽诧异转回身,就见胤禔双手捂着肚子,满脸痛苦紧皱着眉咬着嘴唇,嘴里正难受地呻吟着。 胤礽一下慌了,双手抱住了他:“哥哥你怎么了!” “疼……好难受……”胤禔只说了两句就再说不出话来,脸色发黑嘴唇泛紫,豆大的汗珠自额头上落下,身体不自禁地开始痉挛。 “哥哥!你到底怎么了!” 胤礽的慌乱喊声引起了车外侍卫的注意,车子停了下来,外头的询问声传了进来,胤礽猛地推开门,焦急吩咐道:“快点回去!现在就回去!” 几个侍卫诧异之下同时看了一眼痛苦倒在胤礽怀里的胤禔,然后便同时惊呆了,大阿哥这副样子,难道是……中毒了? 33.各自喊冤 胤禔确实是中毒了,人还没有回到宫里就开始四肢抽搐口吐白沫,整张脸都泛了紫。 自五岁之后就再没哭过的太子弟弟隔了这么许多年又一次当着胤禔的面噼里啪啦地掉起了金豆子,双手搂着哥哥的脑袋,除了一个劲地说着‘不痛的,马上就回宫了,哥哥别怕’完全就忘了再做出其他反应。 马车直接到了乾东所停下,一早有人先快马回去报信传了太医来就在乾东所门口候着,康熙也来了,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胤禔被人给抬了下去,胤礽胡乱抹掉满脸眼泪才跟着下了车。 康熙一看胤禔的情况远比想象中严重也是诧异不已,大声吩咐一众太医赶紧去看诊,再转头看到后面左手捏着右手垂着脑袋眼睛红鼻子也红似乎是很担心的太子,不由得又皱了皱眉,不过现下他也没功夫想其他的,只把胤礽叫到了跟前来,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带大哥一块去给舅舅贺喜喝喜酒,散桌之后看时候还早就想去外城转一圈,谁知道才刚出了城门大哥突然就这样了,我就赶紧吩咐回来了。”胤礽说着又看了一眼里头被一众太医围着在捣鼓的人,眼里的担忧更甚。 康熙听得眉蹙得更紧了,正要再问,里间有太医出来禀报,大阿哥确实是中毒了,好在不是致命的毒药,剂量也不大,方才已经给他催吐了,之后再连着服几日解毒的药剂就能好。 康熙和胤礽同时都松了口气,想了想,康熙吩咐了人留下继续照看着胤禔,对胤礽道;“你随朕回乾清宫去。” 胤礽有些不乐意,但是看康熙满脸严肃也不敢不从,又转头看了一眼里头,磨磨蹭蹭地跟着康熙走了。 听闻消息没等康熙传召已经自觉进了宫来的索额图和长泰这会儿正跪在乾清宫里请罪,却又大喊冤枉说是大阿哥中毒之事绝对跟他们没有关系,他们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毒害皇子。 康熙不耐烦地打断二人,先对长泰道:“今日你娶媳妇你先回去吧,这事索额图与朕说就行了。” 长泰忙谢恩告退离了开,索额图又抹着眼泪开始喊:“奴才冤枉啊,真的不是奴才做的啊,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大阿哥来喝杯喜酒而已就会被人下了毒啊,奴才有十个胆子也不敢给大阿哥下毒啊……” “行了你,”康熙不耐烦地打断:“是不是你做的朕会去查,你现下把话给朕说清楚,除了大阿哥可还有其他人中毒?” “没了,奴才一听到消息就查验过了,饭菜都是好的,只有大阿哥用过的那只酒杯,里头沾了毒,是最普通的蛇毒,但奴才肯定,之前杯子里是没有毒的,奴才问过奉酒的侍女,说是酒杯都是一块分发下去,在发下去之前没有人知道大阿哥会用到哪只杯子,至于酒都是同一只壶里倒出来,奴才喝过太子爷也喝过……” 闻言康熙深思片刻,又问道:“可有见到有可疑人接近过大阿哥身边?” “这个……奴才一直忙着招呼来客,确实没注意过,不过当时大阿哥一直和太子爷坐在一块,兴许太子爷有看到。” 胤礽暗暗翻了个白眼,该死的索额图,麻烦事就往爷身上推。 康熙的目光也转了过来,胤礽道:“很多官员上来给我和大哥请安敬酒,具体我也记不得了,倒是明珠一来就与大哥说了许久的话,不过大哥说明珠一贯对他很热情,他应该是不可能害大哥的。” 康熙听着又皱起了眉:“明珠对胤禔很热情?” “大哥是这么说的,”胤礽故作天真知无不言:“大哥还说明珠私下里总会给他送东西套近乎,大哥脸皮薄伸手不打笑脸人也不好意思拒绝他。” 康熙一听脸色就不大好了,索额图忙顺势道:“奴才也觉得有些奇怪,以前奴才家不论红白喜事请客,明珠从来不会来,今日倒是很给面子的来捧场了,奴才也不是怀疑,就是这事情委实……有些太过巧合了。” 康熙打断他:“没有证据不要做无谓的猜测,你先回去吧,这事朕会派人去查。” 索额图怏怏退了下去,胤礽撇了撇嘴,很不高兴,又担心着胤禔,正想找理由告退,康熙突然问他:“昨日你说去给你舅舅捧场,怎么胤禔也跟着你一块去了?” “早上碰到大哥,正好他无事,就跟我一块去了。” “……你别成日里只顾着玩,要多花些心思在念书上头,有空多去慈宁宫陪陪太皇太后,别总想着往外头跑。” “哦,我知道了。”胤礽嘴里应着,却其实心不在焉地在敷衍。 康熙看他这副样子有些不满,总觉得,胤禔和胤礽两个似乎走太亲近了,并不是他太乐见的。 胤礽才懒得考虑康熙在想些什么,出了乾清宫就直奔东头所而去。 胤禔已经醒了,喝过药脸色终于是没先头那么难看了,胤礽进门亲手亲脚走上前去,站在床边看着他:“哥哥你好了啊?” 胤禔难受地摇了摇头,心想着自己这倒霉催的运气,连这种事情都能上赶上。 胤礽低下了眼,伸手去拉他的手:“哥哥你吓到我了。” 胤禔一下又乐了:“太子弟弟,你方才是不是哭了?” “没有,你听谁说的。” 我自己听到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太子弟弟在耳边呜咽,不过小太子脸皮薄,他还是见好就收吧。 “你怎么这么晚了还跑来了这边,还是回毓庆宫去吧,被别人知道了又要说闲话了。” 胤礽满不在乎:“不管他们。” 然后就在床边趴了下去,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哥哥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就出门喝个喜酒而已,就被人给投了毒了。” 胤禔干笑,再小心也架不住有人居心叵测不是:“我哪里知道怎么会遇上这么倒霉的事情……” “汗阿玛已经在派人查了,哥哥你觉得会是谁做的?” “这个嘛,”胤禔小心看胤礽一眼:“我是在你舅舅的婚宴上中毒的,若说嫌疑最大的人,自然是……” 胤礽的眼神冷了下去:“你觉得是我舅舅或是叔公?” “我说了你别生气啊,可是我是在他们府上出事的,一般人都会觉得他们嫌疑最大吧?” “他们才不会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么蠢的事情,”胤礽说完停了一下,又添上一句:“我会去问清楚,若当真是他们做的,我不会轻饶了他们。” 但胤礽几乎可以肯定,索额图不是傻的真要投毒也不会选在府里办婚宴的时候做,何况毒死了胤禔他又能捞到什么好处呢? 胤禔拍拍他的手:“也许他们就是抓着旁人都觉得他们不会做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必然以为他们是冤枉的心理故意做的呢……好啦,别生气,我随口说的。” 这种反其道而行之的事情不单胤禔这么想,连夜被康熙传进宫问话的明珠也一边撇清自己的嫌疑大喊冤枉一边提醒康熙,索额图那厮指不定就是认定了旁人不会觉得他们会故意做这种蠢事,伪装成受冤者其实是想冤枉别人。 反正就是索额图喊冤,明珠也喊冤,他好心好意去捧场讨杯喜酒喝,怎么就成了下毒谋害大阿哥嫁祸赫舍里府上的人了? 话又说回来,那么多人不怀疑,偏偏就怀疑上了他,也实在是他跟索额图一家关系太恶劣,又敢对皇子下手的,一般人可没这个胆子。 当然康熙其实也是例行询问几句,也不是当真就认定了他,在他看来,不管是索额图还是明珠还是其他人,其实都有嫌疑。 胤礽听胤禔这么说,更加不高兴了:“你怎么就说我叔公和舅舅呢,我觉得明珠那个老家伙才可疑,无缘无故跑去瞎凑热闹,说不定是他对你下的手呢!”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给我投毒……”胤禔下意识地否认,却又突然想起前几日遇到从战场上回来的明珠的那个残了的二儿子揆叙的事情。 雅克萨一仗打胜了,被明珠扔去捞军功的第二个儿子揆叙的手却废了,右手掌被箭刺穿,以后要握剑要拉弓基本是不可能了。 胤禔与他有过几分交情,知道这里人都看重骑射,手不行了跟废人也基本没两样,对他倒是有些同情,于是还安慰了他几句,却哪知那揆叙似乎怨毒得狠,咬牙切齿说自己是被人给害了。 当时胤禔还不以为然,只觉得他是想太多了,战场上刀剑无眼受点伤也不奇怪,如今突然联系起来,难不成他觉得是索额图的人在战场上偷袭他,然后明珠这回是要报复索额图? “哥哥你在想什么?” “没有,”胤禔回过神,想想这事还是别与胤礽说了,便道:“明珠他就算再想对付你叔公他们,应该还不至于对我下手吧……” “哼,也就你信他。” 胤禔没有再说下去,总觉得,明珠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也总是想着法子地挑是非,但应当还不至于做下这样的事情才是? 34.始作俑者 胤礽虽然认定了不会是索额图和长泰做的蠢事,但是既然答应了胤禔去问个清楚,也还是把阿尔吉善传进了宫。 阿尔吉善满脸苦大仇深,也是跟索额图一个样,跪下来就喊冤:“太子爷您之前已经说过了让奴才等不要管大阿哥的事情,奴才等哪里敢对他下手,奴才等又不是活腻了在自己府上做这种掉脑袋的事情。” “真的不是你们?”虽然是这么问,但是胤礽从昨晚在乾清宫看到索额图和长泰与康熙解释时颇为冤枉无奈神态,加之现在眼前的阿尔吉善也是一脸郁闷得想撞墙的表情,就更加肯定了,他们应当真的是冤枉的,原本府上办喜事,结果碰上这档子腌臜事,当真是不郁闷都难。 “叔公舅舅或者你,你们府上的人可有跟什么人结怨过?” “……”阿尔吉善哑了声,不是跟什么人结怨过,是跟太多人结怨过了,树大招风,索额图在朝中一贯是霸道惯了的,他们家的人或多或少都有横着走的心理,就别说其他了,估摸着宗室里头看他们不顺眼的人也大有人在。 “说话,哑巴了你?” “明珠一贯跟阿玛嫌隙最大……除了他,奴才一时半刻地也想不起还有谁了。” “算了算了,你回去吧,回去问问叔公舅舅还有你大哥,他们是不是在外头与什么人结了大梁子,才会被人寻仇报复故意陷害冤枉,让他们都想清楚了,别只会说不知道,真要是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就等着背这个谋害皇子的黑锅吧。” “……奴才明白了。” 被胤礽放过之后,阿尔吉善抹抹冷汗退了下去,而胤礽,则去了乾清宫请安。 乾东头所里挤了一屋子的人,都是来给胤禔探病的弟弟,胤禔的床头摆满了糖,全是上回这群小鬼食物中毒的时候他送去,这回儿又都还了回来。 “大哥你快点好起来啦,下次再带我们出宫去玩。” 我哪里还敢,出一回宫就倒一次霉,胤禔觉得,果然他还是适合宅,皇宫比起外头,还是要安全许多的。 胤俄爬上床,几乎贴到了胤禔身上去,双手拉着他的袖子:“大哥哥,额涅好伤心,一直在哭。” 胤禔摸摸他的脑袋,想也知道纳喇氏一定着急死了,又不好直接来东头所看他:“你回去跟额涅说,我没事了,过几日好些了就去给她请安。” 所以胤礽进门的时候,看到就是这副胤禔被人众星捧月,然后胤俄还想只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而胤禔似乎很高兴笑眯眯地与一众弟弟说着话的场景。 太子爷当下就不乐意了,三两步走上前去,拎起胤俄就扔到了一旁胤祉的身上,不悦吩咐道:“回去回去,大哥才刚好一点,你们吵死了,还让不让大哥养病了?” 明明嗓门最大说话声最响的就是太子哥哥你,小弟弟们不敢争辩,既然来看过胤禔了表示过关心了便也就够了,这就一块退了下去。 屋子里瞬间清静了下来,胤禔好笑地拍拍床边,示意他坐过来。 胤礽扑上去,抓着胤禔的脸左右看看,见他的气色比昨天好多了,放下心来:“哥哥喝药了没?” “喝过了,你方才去给汗阿玛请安了?” “嗯,汗阿玛说已经在叫刑部和大理寺的人一块查了,哥哥你放心,害你的人逃不掉的。” 胤禔失笑,这小屁孩比自己还紧张些:“没事,哥哥皮糙肉厚,喝两口毒药也死不了,太子弟弟你没事就够了,要是中毒的人是你哥哥才真要伤心死了。” 这种甜言蜜语胤礽最喜欢听了。 “胡说什么呢,”果然胤礽听了颇为高兴,想了想,说道:“不过事情还是得查清楚,要不哥哥你这毒药就白吃了。” “嗯。”胤禔倒是不太在意,反正想着既然康熙吩咐了人查,就肯定能查出来的吧,毒害皇子这样的罪名,他总不会不管的。 可胤礽却显然是有要亲手揪人出来的意思,又问他:“除了明珠,昨日跟你敬过酒,靠近过你身边的都有哪些人,你把名字一一写下来先。” “啊……” 胤礽才不管胤禔乐不乐意,当下就要人拿来了纸和笔,塞到胤禔面前:“写吧。” 胤禔咬着笔杆,苦大仇深地看着胤礽:“我真的记不全了。” “记得几个写几个。” 胤禔很痛苦,这个时候就有点后悔自个平日里太不思进取,连那些官员的名字,官位对得上号的都没有几个,加上他还脸盲,真要说出来一定给太子弟弟嘲笑死了,于是憋了大半个时辰,最后也还是胡乱划拉了几个下来,到底是交了一份名单给胤礽。 胤礽看着那上头一排下来的十几个人,好奇问道:“就只有这些了?”他明明记得昨日不断有人上来敬酒,胤禔也来者不拒,应当不止这些人才对吧? “印象深的就这些了。”胤禔摇了摇头:“一般人应该没这个胆子吧。” “这不是还有个不一般的人嘛,”胤礽突然说道,指着其中一个名字:“这个,皇亲国戚。” 胤禔凑过去看,隆科多,佟国维的儿子,康熙爷的表弟。 胤礽道:“舅舅这次办婚宴请了不少人,每一家都没落下,佟家就他一个做表去捧了场,不过叔公一家一直跟他们有些不对付。” 胤礽说着想了想又怀疑地看向了胤禔:“我听叔公说过,这个隆科多跟明珠走得还挺近的啊?” 胤禔讪笑:“你看我干嘛,我又不知道。” 其实胤禔不是不知道,这个隆科多私底下是有意无意与他示好过几次,不过看他完全没那个意思,后来就做了罢。 胤礽撇了撇嘴,把那名单给收了起来,暗想着回去还得再找索额图那几个问问。 胤礽这么一说,胤禔倒也想起昨日隆科多给自己敬酒的时候,碰杯的力气稍微大了一些,两只杯子里的酒互洒在了一块,这么说起来,倒当真是有可疑了,难道当真是他做的? 见胤禔陷入了深思之中,胤礽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脑袋就凑了上去:“哥哥,你在想什么?” 胤禔回过神,又笑了起来:“没有啊。” 闻言,胤礽又有些不痛快了,胤禔总是这样,总不会对自己知无不言,习惯性地就是敷衍打哈哈,虽然他对着谁都是这副态度,但是太子弟弟就是不乐意他对自己也来这一套。 其实这回胤礽当真是冤枉了胤禔了,胤禔不说是不想在没有证据之前乱怀疑人,更者怕胤礽又生什么鬼点子横插一杠到时候把事情越弄越复杂。 看着弟弟小脸就在自己面前,亮晶晶的眼里带上了不解和不甘,胤禔心中一动,伸手就弹上了他的额头:“你又怎么了?” “没事啊,”胤礽也跟他打哈哈:“就是看看哥哥而已。” 胤禔捧起胤礽的脸,在他鼻子上亲上一口:“别瞎想了,我真的没事了。” 胤礽干笑了笑,你倒是再往下亲啊! 伺候的太监端了胤禔的膳食进来,都是清粥,太医说他这几日还不能吃其他东西,胤禔一看就有些倒胃口,倒是胤礽伸手接了过去又让人都退下,勺子在粥碗里搅了几下,舀了一勺送到胤禔面前:“哥哥,喝粥。” “……”胤禔哭笑不得,又觉得能让太子弟弟亲自伺候自己,他当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喝啊。” “我自己喝就行,你这样我觉得怪别扭的。” 胤礽不高兴地撅起了嘴:“以前我病了汗阿玛就这么喂过我吃的,怎么我喂你就不行了?” “汗阿玛那是宠你。” “那我也宠哥哥你好了。” 你可千万别,胤禔觉得,自己是做兄长的,当然应该他宠着弟弟才对,反过来了岂不被人笑话死,于是从胤礽手里接过碗,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又舀起一口送了进胤礽嘴里,笑眯眯道:“这样算是哥哥宠了你吗?” 胤礽舔了舔嘴唇,终于是真心实意地笑了,虽然粥没什么味道,不过他倒是吃得很乐乎。 过了两日,一直在床上躺着的养病了胤禔终于是生龙活虎地下了地,就听到消息传来,明珠在府上圈养毒蛇被抓了个罪证确凿,且正是致他中毒的那一种毒蛇,眼下他人已经被打下了刑部大牢候审,胤禔听得诧异不已,难道当真是明珠做的? 去打听消息的小圆子回报道:“明相私下里叫人把府上的毒蛇都弄死了想扔到城外去,哪知道就那么巧管家才出了府邸大门就被抓了个正着,这会儿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皇上已经下了旨搜查他的府邸,明相也下了狱,不过他倒是一直都在喊冤,不承认是自己给爷您投毒。” “他现在在哪里?” “刑部大牢里。” 胤禔一想这事总有些奇怪,明珠那种老谋深算的人应当不至于做这样损人不利己一下就被拆穿了自找罪受的事情才对,思索了片刻,便吩咐道:“你去叫人备马,爷这就出宫去,去刑部大牢走一趟。” 35.背后曲折 胤禔还是头一次看到明珠如此落魄狼狈的样子,昔日高高在上位极人臣,也不过一夕之间,就成了阶下囚。 明珠见到胤禔来看自己,很是意外,回过神之后当即表清白:“大阿哥,当真不是奴才做的啊!奴才真的没有对您下毒手,您一定要相信奴才啊!” 胤禔看他这副苦大仇深颇为委屈冤枉的模样其实就已经相信了一大半,应当说他原本就没觉得会是明珠对自己下的手,这便问道:“那毒蛇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在你的府上被搜出来?” “是索额图那个老匹夫!大理寺办案的那些个官员跟他是一丘之貉,从一开始他们就是摆明了要冤枉奴才,日日夜夜派人在奴才门口守着,奴才当真是冤枉的啊!奴才害谁也不会害大阿哥您啊!大阿哥您一定要相信奴才啊!”明珠再次哭天抢地地喊冤。 胤禔闻言颇有些无语:“我说,你要是府里当真没有养那些毒蛇,也不会被人抓个正着是不是?倘若你当真是一清二白的,他们就算派人寸步不离地跟着你也没可能抓到你一星半点的证据吧?更何况你明明与那一家子不对付,还上赶着去喝他们的喜酒,这行为本身就挺让人怀疑的不是?” 被戳到软肋的明珠一下又哑了声,眼神闪烁着似是有些心虚,片刻过后,心有不甘地低声咒骂起来:“一定是索额图那个不要脸的老匹夫,故意演这么一出戏,毒害大阿哥您顺便冤枉奴才,自己倒是扮作一副遭人诬陷的嘴脸!呸!什么玩意儿!” 这个当然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不过胤禔还是觉得明珠的态度实在是有些古怪,想了想,便又问道:“那你倒是解释解释,你府上的毒蛇是怎么来的?” “是……奴才那不成器的儿子养来玩的,奴才之前并不知道那是毒蛇,后来是您中了毒,奴才就怕惹祸上身,才叫了管家赶紧把蛇弄死送出去扔了,奴才当真没想过要害您,奴才当真是冤枉的啊!” 胤禔一听他又开始喊冤,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别忙着喊冤了,如今你身陷囹圄也该知道树倒猢狲散是个什么意思,不把事情解释清楚,谋害皇子的罪名你是背定了,没有人这时候会再来帮你……除了爷,不过你若是还这么用这些话来糊弄爷,那爷便也不管了。” 明珠诧异看着他,迟疑了良久,才说道:“大阿哥当真肯帮奴才?” “也不算是帮你,爷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居心叵测要害爷,只要当真不是你做的,爷会去想办法。” 这么一说其实也确实就是这么个事,他出了这样的事情,平日里下头那些黏糊得紧的谄媚奉承的人都跑光了,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来沾惹他惹一身骚,若是当真是索额图有意为之,怕是他这个黑锅得背定了,既然大阿哥说肯帮忙……虽然看着不怎么靠谱,总好比坐着等死的好。 想明白了,明珠咬咬牙,就硬着头皮说了。 原来那毒蛇当真是揆叙养的,揆叙这小子本就是个性格阴骘古怪的,家里养了不少蛇虫鼠蚁做宠物,不过明珠看他也只是养着玩倒也没怎么管,这回让他上战场,本是要他去捞点军功回来好混个好差事,结果好好的人去了回来的时候手却残了,揆叙说十之八九是索额图那厮的儿子背地里暗算他,明珠听了自然是气得可以,不过他们没有证据却也不能耐索额图那家子如何。明珠是个很沉得住气的人,要不也不能在官场摸爬打滚这么多年混得如鱼得水风生水起,虽然儿子被人阴了,也还是劝着揆叙先忍着,以后再寻机会报复,但年轻气盛却从此成了废人的揆叙却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明珠也当真是才知道他这个变态儿子养的那些个玩意儿都是带毒的,那日长泰成亲,按惯例明珠本是不屑于去捧场的,却听得揆叙说找了人要在婚宴上投毒让索额图一家倒大霉,明珠一听就气急败坏恨不得抽死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了,这种陷害法明显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所以他当下就顾不得许多,亲自追了去,以贺喜的名义,实际却是去拦住了那准备帮着揆叙做蠢事的人。 原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哪里知道胤禔却还是中了招,明珠知道后也是惊得可以,问清楚了揆叙这个当真不是他让人做的,一时也想不到还会是什么人,但是最要紧的是毁尸灭迹,不能让人发现他府上有这种毒蛇,所以风风火火地打死了蛇就要扔出去,哪知道就被外头守着的抓了个正着。 而明珠没有与那些办案的说出这事,一来是说不清那些人也一定不会信,二来也是想保住自己儿子。 听罢他说的,胤禔很有些无话可说,不管怎样,这揆叙也算得上是作案未遂了。 “你府上养毒蛇的事情,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没有,奴才那不孝子说他从没告诉过外人,即使有人登门拜访,也不会放那些蛇出来。” 想了想,胤禔又问道:“隆科多呢?爷记得他跟你关系似乎还不错?” 胤禔突然提到这么个名字,让明珠有些意外:“大阿哥您是怀疑他?” “你回答爷的问题就行。” “姓佟的一家一贯傲慢,奴才与他算不上有多大交情,倒是他与奴才那孽子还有几分交道,揆叙他手因为被索额图那老匹夫的儿子偷袭废了这事,似乎也是隆科多他私下里透露给揆叙的,说是他亲眼所见偷袭的人是格尔芬的贴身护卫,后来揆叙在家养伤,他还上门来探望过一回。”明珠这么一说,自己也觉得隆科多这家伙有可疑,当即满眼期盼地看向了胤禔:“大阿哥,您一定要帮奴才洗脱这不白之冤啊!” 胤禔点了点头:“这事爷会去查,你也先别急,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 从刑部大牢里出来,胤禔看看天色不早也不敢多逗留,就回了宫里去,然后就被胤礽派来的人给请去了毓庆宫。 胤礽见了他很不高兴,劈头盖脸就数落道:“哥哥你跑哪里去了?你身上的毒才刚解了就往外跑你不怕有人还想算计你?” 胤禔无奈笑了笑:“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其实他觉得与其说有人想算计他,倒不如说有些人在狗咬狗他做了那倒霉蛋的炮灰而已。 胤礽拍拍身边的炕,示意他坐过来:“哥哥你去哪里了?” “没……”胤禔原本想敷衍他,一对上太子弟弟‘纯真’的一双眼珠子,鬼使神差地就改了口,说了实话:“去了刑部大牢。” “去看明珠哦,哥哥你跟他还真缠绵……” 胤禔哭笑不得,小屁孩不会说话就别乱说。 “那你倒是问出了什么来?” 胤禔把明珠的话如实复述了一遍,最后问他:“弟弟你信他说的吗?” 胤礽反问:“哥哥你信吗?” “我觉得他说的是实话。” “那你是说我叔公和舅舅在冤枉他?” “也不是啦,也许他们都是冤枉的,做下这事的是其他人比如……” “隆科多?”胤礽撇了撇嘴:“我问过了,隆科多跟阿尔吉善他大哥之间有些不对付,在外征战的时候还差点动手打了起来,真要是他想陷害赫舍里府上也不奇怪。” “不对付?” 胤礽倒在胤禔身上,身子拱了拱,笑嘻嘻道:“抢女人。” “……” 于是胤禔顺势拦住了他的腰,猥琐地在腰臀上揉了两下,暗想着太子弟弟这样的,算不上前凸,至少后够翘啊,呸呸,思路又跑到奇怪的地方去了。 胤礽弓起身,看着胤禔尴尬又颇显懊恼地表情,低下头闷笑:“哥哥,你在想什么?” 胤禔摇了摇头,按下他的脑袋:“没有呢,太子弟弟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叫人去顶着隆科多那个家伙,哼,真要是他做的,爷绝对不会放过了他。” 胤禔疑惑地看他一眼:“我说太子弟弟啊?为什么你这么不喜欢佟家的人?好歹那一家子还是我们亲戚呢。” 胤礽不高兴地撅起了嘴:“谁让他们都说汗阿玛对那个表妹是独一份与众不同的,明明我额涅才是与众不同的。” “……”胤禔当真是败给他了,许多许多年前别人嚼舌根的一句话他到现在还记得,太子弟弟的心眼原来这么小的。 某些方面来说,确实是这样。 “就因为这样你就记恨他们一家子?” “看他们不顺眼而已,”胤礽说完撑起身,跪坐在了胤禔身上,身子不安分地贴着他扭动:“不过我看哥哥很顺眼。” 胤禔失笑,小太子你不用逮着机会地就给哥哥表白,哥哥当真要受宠若惊了。 36.太子训弟 练武场上,胤礽有一搭没一搭地拉着弓,显得很有些心不在焉,胤禔病好了又回兵部当差去了,而他自己除了每日陪着康熙学习处理政事然后就是念书习骑射,哥哥不在身边,实在是好无聊。 一众弟弟在一边比试射箭,胤礽觉得天热,干脆就放下了弓,走到了一边阴凉处去看他们玩,胤祉是几个人中年纪最大箭术也最好的,几乎是百发百中,显得很得意,而力气要小上许多的胤禛却连拉开弓都困难,然后被胤祉一嘲笑和几个小弟弟一起哄,整张小脸都垮了,胤礽随意捏着扇子扇着风冷眼看着,暗自想着要是搁几年前,这个四弟怕就要泪眼汪汪嚎啕大哭了,虽然现在也憋得很难受端得是很委屈,好歹是咬紧了牙没有掉金豆子。 这些小鬼当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太子哥哥如是下结论。 蹲在一旁同样被晒蔫了脑袋的小豹子时不时地呜咽一声,胤礽想了想,弯下腰轻拍了拍它的头,小豹子会意,跳起身,冲着那一撮人就蹿了过去,脑门拱上了正得意地哈哈哈的胤祉的屁股,胤祉一下没防备惊得差点趴地上去,转头一看身后龇牙咧嘴虎视眈眈的豹子,吓得扭身就跑,小豹子屁颠屁颠追上去,追着胤祉绕着整个练武场团团转,一众看热闹的弟弟们放声大笑了起来,胤礽也乐了,看够了三弟狼狈模样,最后才慢悠悠地拍了拍手,小豹子停下身,扭动身体回了他身边,乖乖在他脚边趴下,接受爱抚。 胤祉跌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满脸哀怨地看着胤礽,胤礽笑着眯起眼,朝他勾了勾手指:“跟爷走。” 胤礽把人领去了毓庆宫,胤祉不敢不从,小心翼翼以为胤礽还会罚他,但完全出乎意料的是这一回太子爷不但没有放豹子出来咬他也没有上鞭子,反倒是笑眯眯地叫人给他端了茶点吃。 胤祉迟疑着不敢伸手接,胤礽看着他,问道:“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我应该让着弟弟的……” “让着他倒是不需要,你比他本事是你能耐,不过当众嘲笑人还那么得意,身为兄长的带头欺负弟弟,被有心人看了去背地里不定得怎么说你,传到汗阿玛耳朵里去你也讨不到好果子,自己想想吧。” 胤祉乖乖点了头:“我知道错了。” “爷是为你好,别成日里咋咋忽忽的,好歹你也是做兄长的,得有个做兄长的样子。” 相对来说,这一圈的弟弟里头,胤礽还是比较待见这个貌似看着缺根筋的三弟的,主要是他额涅荣妃不爱生事很低调让胤礽看着顺眼些,至于某些喜欢吹枕头风的,也就不能怪胤礽厌屋及乌了,当然,他从来不会在人前表现出来,面上他对这些弟弟其实都是一视同仁,一样高兴了就逗逗,不高兴了就理也不理。 “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胤祉用力点头,保证道。 胤礽伸手摸摸他的脑袋:“这就乖了,以后乖乖听爷的话,爷不会亏待了你的。” 胤祉离开之后,有人进来给胤礽小声禀报事情,胤礽听着诧异之下又笑了:“原来是这样……” 胤禔一回宫就听人说了这事,暗想着胤礽这小屁孩又在逞兄长威风了,还特地去胤祉和胤禛的住处分别慰问了一番,当然既然胤礽已经教训过了胤祉,他作为长兄的,也不能偏颇了,便就点着胤禛的脑袋数落他一番,要他以后勤学苦练,要不被人嘲笑了也不值得人同情。 胤禛摸着脑袋很怨念,明明大哥你最懒,怎么好意思说别人不勤奋。 胤禔出现在毓庆宫的时候,胤礽正站在后面院子里他命人开凿的小水池边甩着鞭子钓乌龟,神情很专注目光炯炯地盯着那平静无波的小池塘。 胤禔看他这副样子,一下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胤礽转过头瞪他:“哥哥你把我的乌龟吓跑了。” “哪有你这样钓乌龟的?你这能钓到才有鬼了。” “我乐意。”胤礽懒洋洋地甩了几下鞭子,继续。 “太子弟弟,你叫我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来看你钓乌龟的吧?” 胤礽不高兴地斜眼他:“叫你来毓庆宫你很不乐意?” “倒也不是,不过我有事没事地往你这里跑不大好的……” 前两日他去给康熙请安的时候,康熙还拐弯抹角地提点他别成日里只顾着玩,尤其是别成日里只顾着跟太子弟弟玩,日日往毓庆宫跑自己不思进取别到时候把皇太子也带得不思进取了。 胤禔看康熙的意思,似乎是不喜欢自己和胤礽太黏糊了,当然他有些猜不透康熙的意思,按理来说他应当是乐见他们兄弟关系好的,却又似乎不想胤礽事事都对他交心,做皇帝的,怎么就这么矛盾呢?也不怕折寿? 不过不管怎样,既然康熙都这么说了,胤禔也不好再成天往毓庆宫跑,当然胤礽主动传他的时候除外。 可胤礽主动传他的时候,却也不在少数。 胤礽是不知道康熙私下里还跟胤禔说过的,不过就算他知道了也会当着耳边风,怀疑看向胤禔,胤禔不想说这些,赶紧打哈哈而过,问道:“弟弟你叫我来事有事吗?” 胤礽扔下鞭子,脑袋凑到了胤祉眼皮子下头,看着他:“你去看三弟四弟了?” 这你都知道,你是在我身上安了摄像头吧。 “你还说呢,我听人说你下午教训了他们就去看看怎么回事。” 胤礽扑上去就搂住了胤祉的腰,笑嘻嘻地在他身上蹭:“哥哥你不能变心,不能对他们比对我还好。” 胤禔哭笑不得:“你说的什么鬼话。” “好了,不说了,”胤礽推开他,肃起了脸上笑容:“你今日是不是又去了明珠府上?” 你果然是在我身上安了摄像头…… “啊,去问问揆叙,到底他跟隆科多之间有什么勾结。” “然后呢?” “然后他说隆科多那个家伙有事没事爱跟他套近乎,他们也就面上有几分交情,不过他手伤了之后,那隆科多倒还当真是亲自上门探望过,若说是他发现了他们府上有养那种毒蛇,其实也不奇怪。” “就是他了。” “啊?” 胤礽眨眨眼睛:“隆科多是为了报复格尔芬陷害赫舍里府上,才在舅舅的婚宴上下毒,本来是想找个普通宗室下手的,哪知道你那日正好跟着我去了,就把目标换成了你,他心也够歹毒的,赫舍里家若是背上个谋害皇子的罪名,指不定得抄家了,只不过他做的好事却也不能瞒天过海,那日被叔公府上的一个奴才注意到他鬼鬼祟祟把自个杯子里的酒倒了酒杯也扔了,就多起了个心眼,又把那酒杯悄悄捡了回去,那上头果然也有那种蛇毒,就是在他跟你碰杯的时候从自己杯子里洒到你杯里去的,不过叔公家的那个狗奴才胆子也够大,知情不报反倒是以此去向隆科多勒索,隆科多估摸着是怕事情穿帮了才赶紧拉了明珠这个替死鬼下水,是他私下里透露给查案的官员,明珠府上有这种毒蛇,才让他被抓了个正着。” “……”胤禔很无辜,自己果然就是那躺枪的炮灰:“可是太子弟弟,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个狗奴才勒索了一次胃口大了,昨日又去找隆科多勒索第二次,我不是说了叫了人盯着那隆科多的嘛,就听到了呗。” “所以你已经叫人把那奴才拿下了?” “没有呢,”胤礽偷笑道:“拿下了有什么用,到时候隆科多还说是赫舍里府上的人冤枉他,隆科多似乎有杀人灭口的意思,约了那奴才明晚私下见面给他银子,实则是打算下杀手了,到时候来个人赃并获,他就赖不掉了。” 说到最后,胤礽突然话锋一转,看向胤禔:“哥哥你认识九门衙门的人吧?” “你怎么知道……” “哼,知道就是知道,你去跟他们说到时候叫他们装着巡逻路过,将他们一块拿下,我看这次他们还怎么抵赖。” 胤禔默默为隆科多默哀,太子弟弟年岁不大,整人的本事倒是一套一套的:“好吧,我去办就是了,不过就是,隆科多到底跟格尔芬结了什么深仇大怨?要这么害他全家?就抢个女人不至于吧?” 说到这个,胤礽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音:“抢女人倒不是稀奇事,不过他们那一架打狠了,隆科多被格尔芬给踹了一脚,正踹在命根子上,似乎是从此不能人道了,就怀恨在心了,不过这么不光彩的事情他也没好意思到处说,更没脸去找汗阿玛主持公道,就只能用这种手段报复了。” “……这格尔芬也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胤禔说着又怀疑问道:“揆叙一口咬定是格尔芬暗算偷袭废了他的手,是不是真的?你知不知道这事?” “我怎么知道。”胤礽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眼,他不单知道,根本就是他让格尔芬去做的。 胤禔看胤礽这样却不太信,太子弟弟,这回似乎没有对他说实话? 37.开诚布公 天亮之后,胤禔正与周公缠绵之时,小圆子轻声推门进来,瞧了他一眼,见他还没醒迟疑了片刻便又要退下去,方才还似在熟睡的胤禔转过身,突然就睁开了眼,嗓子有些哑,问他:“怎么了?什么时辰了?” “寅时已经过了,”小圆子忙他扶起来,给他倒水来润嗓子,低声禀报道:“爷,方才宫门开了之后,有人进来禀报说是太子爷昨晚布置的事情已经成了,佟府的管家杀人之后被逮个正着,这会儿已经被九门衙门收监了。” “杀人?”胤禔有些意外,太子弟弟明明是说两方接头的时候就拿下,怎么最后还是闹出人命了? “九门衙门的晚去了一刻钟,到的时候索相府上的奴才已经死了,佟府的管家正要逃走被拦了住。” 晚了一刻钟……胤礽明明说他们约的是辰时二刻,自己也是这么吩咐的九门衙门的人,结果却晚了一刻钟,那么不是九门衙门耽搁了,就是太子弟弟弄错了时候,又或者他根本是故意让他么晚一刻钟等到已经闹出了命案再去? 不管怎样这事算是彻底闹大了,胤禔去到兵部衙门点卯就听不少人在私下里议论八卦,虽然眼下这会儿都还不知道是跟之前谋害皇子案有关,不过在内城之内皇城脚下皇家姻亲间血刃相见,一时间各种缘由内幕也是传得沸沸扬扬,也有跟胤禔关系不错的官员暗搓搓地与他打听消息,胤禔打着哈欠,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响午过后,又有消息传来,九门衙门的上了佟府抓人,半点不给佟国维这个国舅爷的面子,直接就把隆科多给带了走,废话,他犯的是什么罪,管家都招了,投毒谋害皇子又指示府上下人杀人灭口!胤禔再次打哈欠,依旧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再之后,听说佟国维就进宫面圣去了。 时候到了胤禔准时下班回了宫去,先去了乾清宫请安,太子弟弟也在,却被撵出了西暖阁正在外头腆着肚子吃糕点。 “小馋猫,”胤禔笑嘻嘻地蹭上去捏他的脸:“你怎么没进去?” 胤礽舔着嘴唇,没好气道:“汗阿玛在召见舅公,都几个时辰了,也不让我进去。” “那你怎么不回去?” “回去了我怎么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胤礽一脸哥哥你怎么问这么蠢的问题的嫌弃表情。 不时有小太监进进出出给胤礽低声禀报里头的动静,原来太子弟弟是来听墙角的。 胤禔在胤礽身边坐下,伸手拭去他嘴边沾到的糕点屑,犹豫了半天,才小心问道:“太子弟弟,你不是说隆科多的奴才一现身就让九门衙门的人抓人吧?为何他们去的时候你叔公的奴才却已经被他杀了?” “九门的人去晚了呗。” “我问过他们了,他们是辰时二刻没到就去了的,去的时候人就已经死了,那奴才正要逃被他们逮住。” “我怎么知道,也许他们提早见面了呢,哪里有那么准的事情。”胤礽随口敷衍着,扭过了身继续吃糕点,摆明了是不想说这事。 半个时辰之后,仿佛一夜间苍老了十几岁的佟国维踉踉跄跄地出了来,红着眼眶满脸颓废,见到胤禔当即就跪了下来:“奴才替奴才那孽子向大阿哥请罪。” 胤禔被他这么弄得尴尬不已,好歹面前这个是自己舅公,辈分高了两级,就这么跪在自己面前也实在是让他觉得怪别扭的,倒是胤礽冷眼看着,依旧在咬糕点喝茶水,胤禔赶紧上前将人扶起来,宽慰他:“这也不关舅公的事,舅公不必太自责了。” 两人说了几句,佟国维离开,胤禔跟着胤礽进去给康熙请安,康熙的神色也不太好,不过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之后胤禔回到东头所,就发现康熙又给他赐了不少好东西。 跟着来玩的胤礽手抚着那些金石玉器,啧啧道:“汗阿玛这是要收买哥哥你,放隆科多那家伙一马呢。” 若是换了其他人,犯下这毒害皇子的大罪,别说掉脑袋了,全家都难逃干系,但是做这事的人是康熙他亲舅舅的儿子,看着佟国维跪在自己面前老泪纵横说是愿意以自己的命给儿子抵命,康熙也不能当真说那你就去替你儿子死吧,到底最后还是网开了一面。 判决没两天就下了,隆科多被流放去了黑龙江。 而一直在乾清宫听墙角的胤礽显然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虽然他心里其实很不满,不过却也不能说什么就是了。 胤禔摸了摸鼻子,其实他倒是无所谓什么血债血偿,再说他也就只是在床上躺了几天,也没怎么着,所以隆科多只是被流放他倒是没觉得判轻了,何况康熙赐给他的这些东西,当真是,从前众儿子中也就只有太子爷能有荣幸得而他只有流口水的份,如今康熙头一次这么大方赐给自己,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对于现在越来越有财迷倾向的胤禔来说,他其实是十分满意的。 但是让胤禔没想到的是,他原本以为隆科多事情败露了,明珠就该能放出来了,结果不但他没出来,意图投毒未遂的揆叙也下了狱,再之后御史上奏弹劾明珠及其朋党十几条大罪,一时间满朝哗然。 虽然很多人心里都清楚康熙是借题发挥怕是故意想将明珠整垮,不过这个时候,大伙儿也都忙着看热闹撇清关系还真没人敢多做什么就是了。 索额图很得意,他复起了,明珠倒霉了,而且是倒大霉,要不是不能太惹人注目了,索额图简直要在府邸门口放鞭炮庆祝,而且是连放个三天三夜不停歇的那种。 但不过他这样的得意也没持续几天,格尔芬也被撤去了所有的职务,赶回了家闭门思过,其一,他伤了隆科多的命根子,其二,他废了揆叙的手,都是不足为外人道的恶劣行径。 明珠和他儿子的判决也下了,投毒未遂的揆叙本至少也得流放了,不过那投毒已遂的隆科多也只是流放,而且揆叙还倒霉的被人废了手,不管怎样,康熙也只能网开一面同样是撤了所有职务赶回了家去,至于明珠,即使被参了十几条大罪,最后也不过是撤职而已。 于是明珠父子俩在大牢里转了一圈,又半点不落魄地低调回了府,索额图咬碎了一口银牙,这都不死,皇上心眼忒偏了! 索额图不爽,胤礽也不痛快,又过了半个月,传来消息隆科多在去黑龙江的路上突然暴毙了,才终于是让太子弟弟脸上有了笑容。 当时胤禔正在毓庆宫里陪胤礽念书,听到人进来低声禀报这事而胤礽笑得得意又诡异,这些日子一直以来的疑惑终于是憋不住了,决定开诚布公地和太子弟弟谈一次。 看胤禔满脸严肃的模样,胤礽歪过了脑袋,好奇问他:“哥哥你怎么了?” 胤禔静静看着面前一副乖乖宝宝的弟弟,突然就觉得有些头疼了,到底胤礽是个什么个性的,这么多年他看着他长大,到了这个时候却是有些看不透了。 “我问你的话,你得如实回答我。” 胤礽点头。 “揆叙意图下毒被明珠阻止了的事情,只有我知道,我也只告诉了你,为何最后会捅出来?” 胤礽撅了撅嘴:“我怎么知道……” “我说了,说实话,不许敷衍。” 胤禔的神情很严肃,这还是胤礽第一次看到哥哥这么认真正经的样子,心里突然就不太舒服,犹豫了片刻,到底是说了实话:“是我叫人透露出去的。” “为什么?” “我看他们不顺眼,何况他们还想陷害叔公一家。” 胤禔暗暗皱了皱眉,继续问道:“那日你跟我说让九门衙门的人辰时二刻去逮人,你说他们约了辰时二刻见,一接上头就拿下,但实际上后来九门衙门的审问过隆科多的那个管家,他们约的是辰时一刻,你故意说晚一刻钟,是想等着他已经将人杀了再出手?” “是,我就是故意的,那又怎么样?!”胤礽看胤禔满眼都是猜测和怀疑,心里的不满迅速升级,语气也不太好了。 “原因呢?” “哥哥不都已经猜到了?”胤礽没好气道:“杀了人他的罪就更重了,当然得等先动手再拿下!何况那吃里扒外的狗奴才死有余辜,死了反倒干净!” 胤禔听着胤礽这么把杀人完全不当一回事地吊在嘴边,虽然明知道这里人的观念与他不可能一样,但是自己最亲他一贯都认为很单纯可爱的弟弟也是这般,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只觉得堵得慌。 “那揆叙呢?格尔芬偷袭他废了他的手你真的不知情?” 对上哥哥透着不满和愤怒的眼睛,胤礽也气不打一处来,干脆地承认:“是!我不但知情根本就是我让他做的!我就是看明珠不顺眼他总是蛊惑你挑拨我们的关系,我讨厌他所以要给他点教训,不行吗!” 胤禔听胤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越加不悦:“你还做过什么?” 胤礽冷笑道:“隆科多也是我叫人弄死的,汗阿玛舍不得给他留一条命,但我不答应,他敢对哥哥下毒手就得付出代价!” “我没叫你帮我做这些!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胤禔恼火道:“你小小年纪怎么就变得这么乖张偏执骄横跋扈!我什么时候说了要你为了我去乱杀人的?!他们就算再该死也不该由你去动手!” 生平头一次被哥哥用这样的语气吼了,胤礽又愤怒又憋屈,跳起来就用力推了胤禔一把:“那你滚!以后你的死活我才不管!不识好人心!爷真是白瞎了眼才为你做这些事情!” 胤禔被他这么用力一推,根本没防备就摔到了地上去,对上愤怒得像小狮子一样眼睛就快要冒出火来的胤礽,咬咬牙爬起身转头就走了,身后是噼里啪啦瓷碗打碎座椅踹倒的声响。 胤禔的脚步停了一下,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胤礽关心他担心他为他着想他是很受用,但绝不是想看到太子弟弟背地里使这些见不得光的阴狠手段,隆科多那些人是死不足惜,但他还不想看到自己弟弟小小年纪就变成杀人不眨眼把人命不当回事的冷血之人,尤其做这些的动机都还是因为他,无论如何,这都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38.大哥哄弟 胤礽长到十三岁,头一次正儿八经地跟哥哥冷战起来,原本在胤礽看来完全是无理取闹不识好人心的哥哥应该很快就该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然后来跟他道歉才对,但是他完全想错了,胤禔非但不觉得自己错了,每每看到他还是一副恨铁不成钢错的那个应该是他的模样,于是,太子弟弟彻底生气了。 有什么了不起,你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嘛,切,以后不喜欢你了。 太子弟弟握紧了小拳头,燃烧起自己的小宇宙给自己鼓劲。 如此过了两三个月,胤禔难得正儿八经地办起了差,每日早出晚归,有时间也是去钟粹宫请安,反正是再没上过毓庆宫的门,当然胤礽也再传过他,更没去东头所找过他。 就这样过了没多久,一直身子时好时坏的太皇太后彻底病倒了,这一病又是病来如山倒,康熙心急如焚,从一开始一日两趟的定时请安到后面干脆就搬去了慈宁宫亲自照顾了,胤礽也跟着一块去了,每日亲力亲为地伺候太皇太后,完全没有半句怨言。 胤禔每日去请安的时候也长了,不过他到底要办差,也不好长留慈宁宫,虽然他跟太皇太后其实并不亲,在一众曾孙中太皇太后显然最喜欢的是太子,但不管怎样,这孝道也还是要尽的。 这日胤禔走进门的时候,胤礽正背对着外面跪坐在床榻前给太皇太后伺药,捏着勺子一勺一勺喂进太皇太后嘴里,还不时地说些逗趣话哄她的欢心,太皇太后的精神也似乎比前几日好了不少,一直在笑。 康熙这会儿处理朝事去了,屋子里就只有他们俩。 胤禔停住了脚步,看着胤礽专注的样子,突然心里莫名地生出了些不是滋味的滋味,之前他以为太子弟弟小小年纪就学得冷血残酷让他觉得陌生,但这会儿看他尽心尽力地伺候太皇太后,眼里流露的是不经掩饰的担忧和温情,又恍然发现,他似乎错怪太子弟弟了。 太子弟弟不是无情,是只对他看重的人交心而已。 其实,他能让胤礽为全心全意他着想他是胤礽心里有他他该高兴才对,即使太子弟弟的用的方法他并不认同,也可以好好跟他说,而不是大吵一架然后几个月不理人,或许,可能,太子弟弟也伤心了吧? 这么想着,胤禔突然就觉得自己有些罪大恶极罪孽深重。 不想去打扰太皇太后和太子弟弟之间的天伦之乐,胤禔转身出了门去了外头院子里,胤禩正带着胤俄也来给太皇太后请安,就被胤禔拦在了门口。 “乌库玛嬷歇下了,你们一会儿再进去吧。” 胤俄踮起脚尖朝里头看,隐约看到胤礽的身影,眼睛转了一圈,问胤禔:“大哥,太子哥哥呢?” 胤禔好笑地伸手弹他的脑门,明明我才是你的嫡亲哥哥,你倒是只记得你太子哥哥了:“你太子哥哥日日要伺候乌库玛嬷,这会儿也累了要歇息,你们别去扰着他。” 胤俄不高兴地嘟起嘴:“大哥是不是你惹太子哥哥不高兴了,额涅刚才还问怎么很久没见到太子哥哥了?” 胤禔哭笑不得:“说什么呢,你太子哥哥不比得你们还是小屁孩,如今也不好总往后宫跑的。” 胤禩突然凑到了胤禔眼睛下头,睁着大眼睛好奇盯着看了他片刻,在看得胤禔浑身毛骨悚然受不了想推开他的时候,终于是幽幽开了口:“大哥你身上怨气好重,一定是你得罪太子哥哥了,他不理你了吧。” “……” 胤禩满脸我懂你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的表情,然后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大捧的花,送到了胤禔面前:“给你吧,方才我们路过御花园折的,拿去哄太子哥哥,他肯定高兴。” 胤禔嘴角抽抽:“你们太子哥哥不是女孩子,才不会喜欢这个。” “你又没送过,怎么知道太子哥哥就不喜欢了?” “我没送过也知道他不喜欢,我送你你会喜欢吗?” “大哥心里只有太子哥哥,才不会送给我们,试试呗,也许他喜欢呢。”胤禩说着把花塞胤禔怀里,留下句‘既然乌库玛嬷歇了我们晚点再来请安’就领着胤俄回了去。 胤禔看着手里那一捧五颜六色的鲜花,额上滑下冷汗,太子弟弟,能喜欢这个吗? 不过就这么扔了也怪可惜的,鬼使神差地胤禔又转身进了门去,太皇太后已经歇下了,胤礽却不见了身影,一旁的小太监低声提醒他,太子爷去了后头。 胤禔点了点头就找了过去,胤礽也不在后殿里,穿过屋子出了后院再转过回廊,在无人的角落处,太子弟弟一个人低着脑袋靠在廊柱边,身子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胤禔心中一动,没有犹豫这就大步走了上去,一只手搭上了胤礽的肩膀:“保成,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听到胤禔的声音,胤礽忙抬起手抹了抹脸,却不肯转过身,好半天才哑着嗓子问道:“你来做什么?” 胤禔听着他的声音有些意外,一手按着他的肩膀强迫他转过身来,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抬起弟弟的小脑袋,看着胤礽眼眶红红鼻子红红似乎方才还掉过金豆子的模样,嘴巴张了张,有些意外:“弟弟……你不会是因为哥哥不理你了你就哭鼻子了吧?” 胤礽满眼都是鄙视:“谁稀罕你理不理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胤禔也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那你方才哭了,为什么?” 胤礽再次抹了抹眼睛,觉得有些丢人,好歹不是被其他人看到:“乌库玛嬷身子越来越差了……” 啊,原来是因为太皇太后。 胤禔突然觉得心疼起来,低声安慰他:“我方才看乌库玛嬷精神还挺好的,你不用太担心了。” “那都是装出来的,”胤礽吸了吸鼻子:“乌库玛嬷不想我担心才故意打起精神来跟我说笑,其实她现在连药都喝不下去了,我给她喂的药才吃下肚又全部吐了出来,太医说怕是撑不过这个冬天了,连汗阿玛也开始叫人准备后事了。” 看着胤礽说着似乎眼眶又红了些,胤禔上前一步把他拥进了怀里:“弟弟,没事的,我陪着你呢。” 胤礽推他:“你走开,你不是不理我了吗?” “哪有啊……哥哥是要办差,忙,不是故意不理你的。”胤禔习惯性地找借口敷衍打哈哈。 胤礽闻言越发不高兴再次用力推他:“你还胡说!你明明就从来没这么勤奋过!你还骗我!” “没有没有,是哥哥错了,哥哥以后都再不会不理你。”胤禔投降了,只能坦白认错,哄弟弟。 “骗子,我才不信你!” 胤禔噗嗤一声又笑了,低下头亲了亲他的脸:“我真的错了,你想怎么罚我都行,不过不要再不理人了。” “明明就是你……哼,算了,本太子不跟你计较。”胤礽其实根本没多大心思跟他扯这个,现在他满脑子最担心的就是太皇太后的病情。 胤禔看了看左手里握着的那一大捧花,想到胤禩的那句‘试试呗,也许他喜欢呢’,犹豫间花就伸到了胤礽面前去:“弟弟,这个送给你。” 胤礽的视线下移,落在那些花上头,顿住,片刻过后,胤禔额上再次低下冷汗,尴尬地笑:“你不喜欢吗?” “哥哥不是说送花是代表喜欢的意思吗?那为什么送我花?” 胤禔一愣,后知后觉地想起有一回胤礽把养的花送给毓庆宫里漂亮的小宫女,一副花间老手调戏人家被他给看到了,他不太痛快太子弟弟如此没节操,就数落了他一顿最后跟他说送花是件很严肃的事情,不是真心喜欢的不能送,要不被人家误会就不好了,见了漂亮姑娘就送花,那是花花公子纨绔子弟才会做的行径。 只是如今他这样,似乎有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意思。 胤礽撅起嘴:“哥哥喜欢我吗?” “喜欢啊……” 切,你对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他们也喜欢,根本不是我想要的那种喜欢。 就在胤禔尴尬不已,想着是把花扔了还是硬塞给胤礽的时候,胤礽到底还是不情不愿地接了过去,哼哼道:“本太子勉为其难就接受了。” 看着胤礽嘴上一副不情不愿实则似乎已经被自己给逗乐了的表情,胤禔终于是放声大笑了起来,再次将胤礽拥进怀里揉他的脑袋:“太子弟弟,你实在是太可爱了哈~” 胤礽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暗想着算了,见好就收,这次就原谅你,哼! 39.暗暗搓搓 太子弟弟一直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太皇太后果真没有熬过这个冬天就崩逝了,那一次胤禔再次抱着胤礽,抚着他的背,无声安慰着哭红了眼睛鼻子的太子弟弟,也是那一次,胤禔暗暗对自己说,以后他要更疼宠太子弟弟一些。 冬去春来,太皇太后没了,宫里人的日子还得照旧过下去,只是少了一个大boss,终究还是有人心思起了变化,蠢蠢欲动了起来。 胤禔走出东头所的大门,却见胤禛打从外头过神情也有些落寞,当下就叫住了他。 胤禛看到胤禔有些意外,回过神就忙上来给他问安,胤禔笑问他:“四弟一大早就去请安吗?” “嗯,先去了钟粹宫再去了永和宫。” 胤禔伸手捏他的小脸:“怎么又一副哭丧着脸的表情。” 胤禛看着他,嘴唇动了动,犹豫了半响,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句:“没事。” 然后便找借口回了自己住处去。 胤禔看着他匆匆而去的身影,心想着这个四弟怕也是到了中二叛逆少年心思敏感细腻又爱胡思乱想的年纪,然后又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根本不需要他来瞎操心,他还是乖乖去办差回来再去看太子弟弟吧。 其实胤禛倒也还不至于中二叛逆,不过心思敏感细腻倒是真的,从小他就知道永和宫的那位主子才是自己的亲额涅,纳喇氏也一直要求他每日不落下的去永和宫请安,不过就是,德妃对他一直都是不冷不热,大多心思都在六弟和妹妹身上,即使六弟没了也没有多大改变,倒不是说不搭理他,每回他去永和宫,德妃也会问他功课,叮嘱他跟众哥哥弟弟好好相处,在汗阿玛面前争取表现,但就是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样,只是要他表现、努力、上进、为她争气,嘘寒问暖的贴心关怀却很少,原本他还安慰自己德妃就是这么冷淡严肃的人,直到后来偶尔几次看到她是怎么跟自己亲自养的弟弟妹妹相处的,胤禛才知道,终究他在她眼里,跟弟弟妹妹还是不一样的。 今日便也是这样,康熙下旨,把十三阿哥送去了给德妃养,胤禛看自己亲额涅宁愿逗弄这并非她所出的弟弟,也不愿跟自己多说几句话,心里便很有些不舒服,德妃倒当真不是没跟他说话,却依旧是要他在汗阿玛面前多表现,还说再过些日子就帮他去给汗阿玛提讨个差事,胤禛他不是不思进取的人,只是他才刚十一岁,他想不清楚也不愿去想德妃这么急着要他办差表现到底是为了他好,还是只拿他当讨汗阿玛欢心的工具筹码而已。 胤禔出现在毓庆宫的时候已经到了近傍晚时分,胤礽也才刚从乾清宫回来,他进门的时候太子弟弟正站在大镜前捏自己的脸,嘴里嘟嘟叨叨,胤禔一看就笑了出来,走上前去一手按住了他的脑袋:“保成你在做什么呢?” 胤礽轻勾起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哥哥你看我是不是廋了一点也长高了不少了?” “有吗?” 胤禔怀疑地说着,一双不规矩的手就在胤礽伸手揉捏起来,从前胸揉到后背,再一路向下,绕过腰在臀部用力捏了几把又继续往下,一直到摸进了他大腿内侧,才被胤礽给狠狠拍开:“哥哥你耍流氓!” 胤禔哈哈大笑,心说着太子弟弟的身子还真软,哪里都软,当真是身娇腰软……易推倒?呸呸,感觉到自己思路彻底歪了,胤禔在心里默默拍自己一巴掌,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说真的啊,”胤禔伸手比划了一下:“弟弟你这一年确实长高了不少了,现在只比哥哥低半个头了。” 弟弟在长实际年龄才十六岁的他当然也在长,不过弟弟似乎长得要比他快一点呢,以前还比他低一个头的,现在只低半个头了,胤禔心里突然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危机感来。 胤礽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笑得叫胤禔更加不寒而栗:“等再过个两年,我就能超过哥哥了。”到时候就能推倒哥哥了。 胤禔一巴掌拍上他的屁股:“肉比以前少了不少。” 又捏起他的下颚手指在他下巴那圈肉上摩挲了片刻:“双下巴也快没了,小脸越来越小了。” 然后猥琐地在他胸前又揉了一把:“这里终于不像姑娘家那么丰满了。” 最后得出结论:“弟弟真的瘦了不少。” 之前胤礽没说还不觉得,这几个月他一直伺候太皇太后,又担心又焦虑吃得也少,之后又连着跪灵受丧折腾了近一个月也没怎么睡好,如今这么一看,还确实是廋了一大圈了,脸上的婴儿肥退去了不少,身子清减下来,已经隐约有了玉树临风之态。 想到这么越来越有范的弟弟以后迟早还是要被他媳妇叼走,胤禔又有些舍不得了,然后好半响又回过神,自己这心思其实挺奇怪的? 胤礽却已经在他的调戏下嘴角抽搐无话可说了,也不知道这个哥哥是真迟钝还是装糊涂,但就是每每做出的事情,都让他觉得自己对他那些不可告人言的心思绝对不是他在一厢情愿,明明是落花有意流水也有情,不过就是,要打开天窗说亮话,估计还得等时机再成熟些。 拍开胤禔越摸越下流的手,胤礽敛起笑容,问他:“哥哥你今早是不是看到四弟了?他是不是很不高兴?” “你这都知道啊……”你到底在我身上装了多少个摄像头。 “问你话呢。” “也没有吧,就是有些郁闷,”胤禔无奈道:“汗阿玛把十三弟送去给他额涅养,他估计不大高兴吧,之前小六没了的时候他就说过希望以后额涅多分些心思给他的。” “切,汗阿玛越来越色令智昏了,乌库玛嬷一死就送儿子给德妃养。” 对胤礽口无遮拦时不时地在自己面前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的行径,胤禔哭笑不得的同时又有些荣幸,至少胤礽是当真把他当自己人才会这么说不是。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吧,德妃一直都挺好的啊。”就是不知道太皇太后为什么一直不待见她,胤禔暗想着难不成是太皇太后其实知道德妃当年帮那钮祜禄氏差一点就对太子弟弟下了手?所以才要防着她? 不过不管怎样,胤禔还是觉得德妃就算有野心,也应当还是有分寸之人才对。 只是胤礽却对此完全不以为然:“德妃对四弟那么冷淡,她大概也知道太皇太后不喜欢她,故意不让她养四弟,心里有怨气就撒四弟身上了,再这么下去,迟早不是她变态,就是四弟变态。” “……”胤禔心想着以后还是不教太子弟弟这些乱七八糟的词语了,要是他一不小心在康熙面前说漏了嘴,倒霉的又是自己。 “不说这个了,”胤禔从荷包里掏了个金坠子出来递给胤礽:“送你的。” “送我?”胤礽有些意外地接过去,是个很小巧的老虎形状的金坠子,看了片刻,怀疑问道:“哥哥你捡到钱了?” “这个要不了几个钱的,而且哥哥现在有钱。” “你哪里来的钱?” 胤禔伸手揉他的脑袋:“你忘了?哥哥我开了铺子的。” “哦,”这么一说胤礽倒是想起这事了:“那你到底是开了什么铺子?胭脂水粉?” 胤禔没好气地拍他的脑袋:“哥哥我怎么可能卖那种东西,开的是当铺。” “啊……”胤礽觉得,好可惜。 “你不是属虎的嘛,以前你总抱怨我不给你送生日礼物,这个是哥哥赚到的第一桶金特地去找人定做的,虽然还没到你生日,你就勉为其难收下吧。”说到最后,胤禔就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胤礽却很高兴,以前胤禔从来不送他东西,是因为胤禔觉得再好的东西康熙都会给他,自己送的他恐怕看不上,后来因为这事被太子弟弟嫌弃抱怨了,这才知道胤礽是不稀罕他送好东西,但不表示不介意他当真就不送,于是胤禔想来想去,一赚到银子就去给他做了这个东西,虽然其实不值几个钱,好歹也算是他花了心思的,太子弟弟表示,他很满意。 哄得太子弟弟眉开眼笑,胤禔也得意了,正想着要骗弟弟说几句好听的话,胤礽就突然走上前了一步,凑到了他的面前,在胤禔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微抬起头,一个轻吻落在了他的脸颊上:“谢谢哥哥。” “……” 胤禔一下子就傻了,太子弟弟主动献吻,虽然小时候不是没有过,不过这一次他心中一颤突然就生出了点不一样的滋味,而胤礽在亲完人之后注意力似乎又转回了那金坠子上去,低下头去把玩金坠子,似乎完全没觉得方才的事情有什么不正常,胤禔看看他,又摸摸自己的脸,后知后觉地笑了起来。 胤礽也在心里偷笑,哥哥就快要上钩了。 40.风流江南 二十八年春天,康熙第二次南巡,胤礽知道后一早就指挥着人收拾东西,准备远行,兴奋得几天没睡好觉,结果临出门前收到噩耗,他汗阿玛这次只带哥哥一个人去。 犹如晴天霹雳一盆冷水从天而降,看着胤禔高高兴兴地命人回去做准备,太子弟弟头一次心里对哥哥生出了无比的怨念和愤恨,更是咬牙切齿说着:“汗阿玛忒偏心了,就只带大哥你一个人去玩。” 这才注意到胤礽情绪变化的胤禔实在没忍住就笑出了声音:“太子弟弟,从小到大,汗阿玛到底更偏谁,你好意思说这话吗?” 胤礽撇嘴:“那他不带我去。” “他不是说了要你留下来监国吗?这是你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坐阵监国,你得好好干才行。” 说白了就是康熙带人下江南风流快活,留胤礽下来做苦力,不管面上的理由说得再冠冕堂皇,胤礽都对此嗤之以鼻。 监国?他要真做了什么大动作回来还不得被汗阿玛给念叨死。 比起这其实并没有多少实权的监国,胤礽显然是更想下江南玩顺道跟哥哥培养‘感情’的,可惜不管他怎么软磨硬泡,康熙就是不答应,说多了就板起脸教训他不学无术不思进取。 最后胤礽也只能作了罢,不甘不愿送走了汗阿玛和哥哥,甩着鞭子把一众比他更想去玩羡慕得泪眼汪汪的弟弟都教训了一遍,回乾清宫‘监国’去了。 胤禔这一趟跟着去江南,一去两个多月才回来,当真是乐不思蜀,穿越之前他本就是江南人士,这一回勉强算是‘荣归故里’,虽然眼下的江南和三百年后的江南面貌全然不同,却头一回真正让他领略到了那些千古传诵的诗句里不带半点现代城市喧嚣美如画的江南春景,然后他就不想回来了。 若是太子弟弟知道了一定很生气,哥哥在外玩得不亦乐乎压根不想回来完全把他抛到了脑后,但事实就是,胤禔从这一回下江南起就下定了决心,等以后太子弟弟登基了,他就求太子弟弟外放自己来江南,至于太子弟弟会不会答应他又会不会舍不得太子弟弟,现下的胤禔压根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南巡队伍回京之时已经到了三月下旬,胤礽率诸臣出城门迎驾回宫,胤禔跳下马,看到跪在人群最前头熟悉的身影,有些意外地睁大了眼睛。 胤礽不着痕迹地白了他一眼,请安过后,上了龙辇跟着康熙一块进城回宫,再之后给康熙禀报这两个月朝中大小事情,折腾到傍晚一直派人在毓庆宫候着的胤禔才逮着了人,不请自来上门问安来了。 胤礽表现出的是对他极度的不满,胤禔摸摸鼻子:“保成你难不成还在生气汗阿玛带我去没带你去?这也不能怪我啊……” 胤礽双手揪出他的衣裳,吸着鼻子在他身上左嗅嗅又闻闻,直弄得胤禔哭笑不得,才悻悻然放开了他:“大哥去江南风流快活,倒是好不快哉。” “……你听谁说我去风流快活去了?” “哼,你在江宁的时候,两江总督都带着美人亲自找上门了,还说没有风流快活!” “……”胤禔再次确定,弟弟不单在他身上安了摄像头,还是千里眼那种。 “怎么?敢做不敢认了?美人的滋味是不是很好?”胤礽满眼鄙视。 胤禔伸手揉他的脑袋:“想哪里去了,我真没收。” “那两江总督给你送美人做什么?他认识你?” 胤禔干笑,原来这才是胤礽的本来目的,想要套他的话:“他是明珠的侄子啊,是想巴结我,太子弟弟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胤礽撇了撇嘴,没有再问下去,不过依旧是,不高兴。 胤禔取出给他带来的东西,一大包全塞到了胤礽手里:“这是我从江南带来的糕点和糖果,这边买不到的,给你的,放心,我叫小太监都试过了,可以吃。” 胤礽却有些不屑一顾:“爷现在不爱吃这个了。” “嗯嗯,”胤禔点头:“弟弟长大了,不爱吃也拿着吧。” 胤禔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有些悲沧的,这一两年来他很明显地感受到了太子弟弟的变化,不仅是身量高了,人抽条了,脸上的婴儿肥退去有了少年的轮廓,也不像以前那般爱撒娇了,似乎更很少叫他哥哥了。 胤禔很伤心,弟弟大了,已经不是他随意可以揉圆搓扁的了。 虽然如今确实对甜食没了多少欣赏的兴趣,不过看在是胤禔千里迢迢从江南背回来的份上,胤礽还是勉为其难地收了下来,只是却没有察觉到自己脸上不加掩饰的不喜欢打击到了哥哥的玻璃少男心。 不过总算,胤禔去把剩下那些分给其他的小弟弟时,无一例外得到的都是或咧嘴直乐,或羞涩低笑诚意十足的一句‘谢谢大哥’,到底是让他心里好过了那么一点点。 第二日一大早,胤礽一起床就去了乾清宫请安,然后就被乾清宫的太监们满脸尴尬笑容硬着头皮给拦在了康熙寝殿外头。 胤礽冷哼:“这都什么时辰了?汗阿玛还没起吗?” “没……皇上昨晚睡晚了些,太子爷您一会儿再来吧,一会儿就起了。” “那你跟汗阿玛说,爷来给他请安他没起爷先回去了,记得一定要说啊。” 小太监满头冷汗答应着,胤礽转身就走了,哼,就是故意来给你找难堪的。 再然后,正准备出宫去兵部点卯的胤禔又一次被抓去了毓庆宫,胤禔很意外,太子弟弟昨日刚回来的时候不是还不冷不热的嘛,怎么今日一大早的又这么积极了。 不过等他真的去了毓庆宫,就知道他又弄错了,胤礽这一回叫他来是兴师问罪来的。 胤礽一手扯下他腰间挂着的玉饰,没好气问道:“这个怎么来的?这不是汗阿玛的吗?怎么到你身上来了?” “太子弟弟我还要去办差,一会儿晚了,先走一步。” 胤禔说完转身就想开溜,被胤礽先一步叫人拦了住。 胤礽走上前来,满眼危险直视着他,一字一顿道:“说、实、话。” 胤禔额上滴下冷汗:“保成你方才去给汗阿玛请安了?” “嗯哼?” “那你肯定都知道了。”我的一举一动你都清楚,如今做什么还故意来问唉…… 胤礽没好气道:“你给爷说清楚!” “就是……在苏州的时候,那个知县,你知道的,想攀龙附凤嘛,故意安排他女儿做侍女给我们斟茶倒水,不过那个王知县原本打的应该是我的主意……” 话说到一半又被太子弟弟狠狠瞪了一眼,胤禔赶紧改口:“不过太子弟弟你知道哥哥我一贯坐怀不乱正人君子的,后来汗阿玛参加了一场当地官员办的接风宴,喝醉了,糊里糊涂就把那姑娘抱上了龙床,人家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又是汉八旗的,本来正好今年要参加选秀的,就……带回来了。” 说到最后,胤禔的声音尴尬得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算了,明明做下风流事的是康熙,有他什么事啊! 其实这事胤礽之前就听说了,不过还是很怀疑,手里晃着那玉饰:“那这个呢?汗阿玛送你这个是做什么的?” “封口费……” 胤禔很汗颜,原本皇帝宠幸人不是什么稀奇事,不过那一回却是喝得醉醺醺的康熙就近在他的房间半强迫性地xxoo了那个姑娘,悲催的胤禔喝完小酒回来发现自己屋子被人占了,汗阿玛正在自己房里与人翻云覆雨,于是被迫在房门口吹了一整晚冷风,然后第二天康熙清醒过来估计是觉得过意不去,就赐了这么个他从不离身的东西给他做封口费,以示恩宠。 在胤礽的威逼下说完,胤禔赶紧哀求道:“太子弟弟,这事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要不我肯定被汗阿玛给记恨死了。” 所以这会儿他汗阿玛是热乎劲还没过,在乾清宫能留宿整宿的女人倒也是不多了。 胤礽听罢默默在心里给康熙扎小人,让你没节操,让你风流下流,迟早你得死在这些女人手里。 一语成谶啊,当然这是后话。 胤禔见胤礽脸色难看又不说话,赶紧添上一句:“太子弟弟你不用介意嘛,不过是个汉八旗的知县的女儿,混个贵人顶了天了,等汗阿玛新鲜劲过了就一准扔脑后去了,对你这个太子爷能有什么影响。” 其实胤禔这话对也不对,一个小小知县的女儿确实不值一提,不过这个女人以后会生三个儿子,第三个儿子的死将间接促成了原本的皇太子的一废,当然这些事情,现在的胤禔不知道,胤礽也不知道的,而且这一次,也不定就会发生。 所以还是得说,太子弟弟从小就立下阉了汗阿玛了的远大志向是很具有迫切现实意义的,没了那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乃至几十个带把的跟屁虫讨厌鬼,太子弟弟的日子兴许能舒坦许多。 当然,一直致力于辛勤播种耕耘的康熙爷是不会想到这些的,而胤礽,除了暗暗磨一磨牙,到底还是只能眼不见为净了。 41.所谓诱受 胤禔走出乾东所,就见胤禛耷拉着脑袋蹲在门口捅蚂蚁,当下便好奇地走上前去,伸手揉他的脑袋:“四弟,你在做什么呢?” 胤禛抬起眸看着他,咬了咬嘴唇,犹豫了半响,才说道:“我有事想问大哥。” 胤禔笑了笑,把他领进了门去。 上糕点上茶水,胤禛只看了一眼却没有吃的兴趣,依旧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胤禔有些疑惑,捻起块糕点在他眼皮子下面晃了一圈,见他依旧没有半点反应,没趣扔回了盘子里,无奈问道:“四弟,你到底怎么了?” “……汗阿玛昨日说下个月开始让我办差。” “那是好事嘛。” “他问我自己想进哪一部,让我想好了告诉他,我不知道。” 胤禔笑眯眯地捏起他的脸:“这有什么不知道的,既然汗阿玛让你选,你想去哪就去哪呗。” “我问过三哥了,三哥在礼部,叫我也去礼部。” 胤禔嘴角抽了抽:“礼部有什么好,你三哥就是冲着那所谓六部之首的名头去的,你别听他瞎忽悠。” 胤禔只要一想到胤祉那一笑起来就露出的金牙就不寒而栗,明明是个二缺还要装文化人,实在是,太寒碜人了,再者,胤禔以为,礼部六部之首的名头不过是个虚名,没多少实权又捞不到油水的部门,八抬大轿请他去他也不愿去。 “三哥说他要文武双修。” 虽然胤禔看不上,不过胤祉却在礼部混得如鱼得水风生水起,所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不足为外人道就是了。 “那你也要去跟他双修不成?” 胤禛撇了撇嘴:“不去。”礼部太无聊了,他也没兴趣。 “那你倒是有什么想法?” “惠额涅说我自己高兴就行,德额涅说要我去吏部或者户部,我不知道。”胤禛说着就微皱起了眉,吏部和户部,一个有权,一个有钱,也难怪德妃就看上了那里,功利性太强了。 “噢……”胤禔突然就明白过来这个四弟来找自己的目的了,估摸着是德妃逼着他去吏部户部,然后适得其反,叛逆少年起了反逆心理,她越是这么说胤禛越是不想去了:“可四弟,那两个地方是真好,你额涅是为你好呢。” “我知道那两个地方好。”胤禛还是满脸不高兴,在问德妃之前他自己也是想的在那两个里头选一个,但是德妃一副他不去吏部户部就是不争气就是不努力就是给她丢人的表情,着实是让他心里不舒服,她越是这样,他反倒是不想了,就只是一时半会地还下不了决心。 胤禔看着他这副样子,猜到他心中所想,眼睛一转,笑着拍起了他的肩膀:“要不,四弟,你去兵部跟大哥混算了。” “当真?”胤禛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当然当真,”胤禔用力点头:“兵部也不错啊,以后还能上战场,做大将军,多威风,乖,跟哥哥走,以后哥哥罩你。” “……” 见他开始犹豫,胤禔再接再厉,继续蛊惑:“我说四弟啊,兵部虽然没有吏部那么有权可以升降官员,也不如户部那么有钱管着国库,但是以后上战场打毛子多好玩,而且汗阿玛都还想亲征呢,进了兵部有前途。” “真的有前途?” “有前途,”胤禔用力点头:“你看哥哥就知道了,前途无量。” 被说动了的胤禛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从小这个大哥虽然懒散又无厘头,但从来都是对他们很不错的,他这么说就应当不是在坑他,何况哪个男儿心里没个金戈铁马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场梦呢,最后便就这么下定了决心:“我一会儿就去跟汗阿玛说。” 于是最后也不知道胤禛是怎么跟康熙说的,竟然真的说动了他同意让硬弓都不怎么拉不开的自己去了兵部混,反正第二日康熙就下了旨,把他指了过去当差。 胤礽知道后当即甩着鞭子领着豹子去了乾东所。 已经四岁大的豹子个头大得吓人,一咧嘴露出两颗獠牙更是胆小一点的人看了指不定得尿裤子,胤礽鞭子甩得啪啪响,一下一下全抽在胤禛面前的地上,豹子绕着胤禛转过来转过去,尾巴不时甩上他的身,胤禛那如今比豹子的身子差了几倍不止的西施犬一早就缩到了角落里的桌子低下去低声呜咽瑟瑟发抖,胤禛强装镇定,又没好意思这么大了还哭鼻子,声音颤抖着问胤礽:“二……二哥,您怎么了?” 在吓出个好歹来之前,胤礽终于是施施然收起了鞭子,又把豹子给喊了回来,这才漫不经心地问道:“是谁准你去兵部的。” “汗阿玛准的……” 胤礽的脸又沉了几分:“爷是问你是谁提议你去兵部的!” “大哥。” “哼!” 风风火火来又风风火火去地胤礽转身就出门去了隔壁头所。 才刚给康熙请过安在外奔波了一整天的胤禔这会儿正倒在榻上躺尸,听到外头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才刚撑起半身还没等他回过神就被扑上来的胤礽给压倒了下去。 “嗷——”胤禔捂着腰痛苦的哀嚎:“太子弟弟你轻点,谋杀亲……哥啊你!” 差点说成谋杀亲夫了,还好最后关头改了口,呼……要不一准被太子弟弟当成变态了。 胤礽从他身上爬下来,伸手捏了捏他被自己推倒撞到的腰,没好气道:“我问你!你做什么叫胤禛跟你进兵部!” “你就是因为这事啊?”胤禔哭笑不得,按下怒气冲冲兴师问罪的胤礽:“他来问我进哪个部好,我就随口给他一提了,谁知道他还当了真了。” 胤礽不依不饶地揪住他的衣领:“你说你是不是想从今以后都跟他朝夕相对才故意的!” 我跟个小屁孩朝夕相对做什么,既不是漂亮姑娘也不是太子弟弟你,等等,什么时候漂亮姑娘跟太子弟弟划等号了? “说话!”胤礽见胤禔竟然开始发呆了,越加不高兴,狠狠推他。 “没有,”胤禔忙回过神,讪笑道:“胡说什么呢,爷跟他朝夕相对图什么啊,不过就是看四弟四肢不勤让他进兵部锻炼锻炼而已。” “当真对他没有企图?” “没有。” “发誓!” “发誓没有。” “这还差不多。”胤礽看他睡得惬意,靠在他身边也躺了下去,手指戳了戳胤禔胳膊里头的肉:“大哥,你到底为什么要让他进兵部?” 胤礽总觉得,绝对不像是胤禔说得,随口就那么一提而已。 胤禔被他戳到最敏感的那块肉,有些痒,又有些心猿意马:“啊,哈,就是让他在哥哥眼皮子底下呆着,哥哥帮你盯着他,他就蹦跶不起来了。” 嗯? “大哥你似乎特别在意他哦?” “想哪里去了……”胤禔拍拍他的腰,总不能跟你说他以后会抢了你的皇位吧,未雨绸缪啊未雨绸缪,四弟那种胸无二两肉四肢不勤力气小到连弓都拉不开的进了兵部上了战场也难有作为,背地里有小动作他也能尽早发现,胤禔一想自己做这些都是为了太子弟弟,当真是绝世好哥哥,他自己都要感动了。 胤礽撇了撇嘴,没有再说,抓起他的胳膊就咬了一口,偏偏这一次还咬在胳膊内侧,咯吱窝下头那一块,方才被他戳两下就有些受不了,这一下更是火上浇油,某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自那一处瞬间蔓延至全身,胤禔不由得低喘了一声,只觉得身子都软了。 鬼使神差地,一个翻身就压上了胤礽的身子,双脚用力夹住了他的身体,双手钳制住他不安分扭动的胳膊,微撑起身,怔怔看着身下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也大概就这一两年的时间,太子弟弟脸上的婴儿肥退去,少年秀气英挺的轮廓越发清晰起来,艳红的唇,高挺的鼻,还有那爱新觉罗家家传的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眼,这会儿微眯着,眼里俱是迷茫和疑惑与他对视着。 咕嘟一声,胤禔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对着太子弟弟漂亮的小脸吞起了口水。 胤礽也从起初的惊讶里回过了神,看着压着自己的哥哥这副表现,心思一转,痴痴笑了起来,那被他夹在双腿间的脚微微曲起,装着不经意地在他的大腿内侧磨蹭了几下,满意地听到胤禔嘴里再次溢出的难以自抑的一声低喘,暧昧笑问:“大哥,你怎么了?” 胤禔按着他胳膊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弟……弟弟,你现在怎么都不叫我哥哥了?” “叫哥哥你不就只惦记着我是你弟弟?”胤礽说得暧昧不明,大哥和哥哥虽然都只差了一个字,但是胤礽总觉得一直叫哥哥他就当真一直只记得自己是弟弟而不会想其他,大哥的话,大家都叫,就是一个称呼而已,就跟叫名字一样,或许能好一些。 胤禔掐着他的手渐渐收了紧,这会儿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了,目光不停地在胤礽脸上逡巡,最后落在他不自觉微撅起的唇上,在意识到自己想亲下去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当下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翻下来,倒在榻上大口喘着气。 胤礽撑起身,笑着明知故问:“大哥,你怎么了?” “没……没有。”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没事一般,手伸过去揉揉胤礽的脑袋,又恢复了嘻嘻哈哈的模样:“真的没事,弟弟。” 刻意咬重最后两个字,胤礽听了却好笑不已,欲盖弥彰,掩耳盗铃,哥哥,你逃不掉的。 42.福晋人选 康熙自江南回来后就是二十八年的秀女大选,虽然因为太皇太后才去了没两年,这次选秀办得比较低调,但胤禔拖了三年的婚事到现在却也是不能再拖了,已经十八岁的皇长子这一回是怎么都得指婚了。 先前明珠给胤禔推荐的那位尚书闺女是没戏了,尚书大人受明珠连累,在处置明珠朋党的时候一块被革了职,无官无职的,女儿自然不够做皇家媳妇,纳喇氏再次搜罗了一堆人选让胤禔挑,而胤禔知道这一次是怎么都不可能推掉,即使他很不想就这么娶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姑娘,但没有办法,只能是先跟纳喇氏说好,怎么也要挑个十五岁以上的,虽然其实当中最大的也不过就十六而已。 纳喇氏拿胤禔没法子,只能按着他的条件选了几个家世不错打听过性子也不错康熙那里过得了关的出来,然后送画像去给胤禔自个选,胤禔敷衍着收下,说带回去仔细看看,就叫人全部抱去了东头所的书房。 胤禔坐在书桌前,心不在焉地看着那些画,画中的姑娘长得都不错,但在他眼里看来却俱是青涩又稚嫩,怎么看都是小孩子,实在是叫他提不起半点旖旎心思来。 最后下巴支到桌子上,闭起眼睛却又突然想回想起那日也是在东头所,他对太子弟弟生出的罪恶欲望。 那日虽然最后尴尬情况又被他嘻嘻哈哈地给化解了,胤礽也似乎完全没往心里头去或者说根本没察觉,但胤禔自己心里的波动却着实不小,一开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弟弟生出那样的念头,只以为是自己这身体到了血气方刚的年纪会有生理反应也不算奇怪,只是在他发现自己对着那些漂亮的宫女竟然完全提不起兴趣来的时候就彻底觉悟到自己当真是悲剧了,对漂亮姑娘没意思,却对是男孩子的亲弟弟起了邪恶念头,当真是该死。 相比太子弟弟一洞察到自个心思就开始算计着把他这个哥哥骗到手,胤禔却开始了痛苦的心理斗争和反思。 首先,必须要说明的是,胤禔是很喜欢胤礽的,当然这种喜欢他之前一直都觉得是兄友弟爱,是再正常不过的兄弟情,在他小时候第一眼看到太子弟弟就起了将太子弟弟收进自己碗里的心思,但这种心思并不掺杂任何肮脏的念头,他只是想要弟弟全心全意的信任自己,依赖自己,认定他这个哥哥,却绝对不是要跟弟弟发生什么不容于世的乱仑关系! 但是现在情况有些不一样了,胤禔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潜移默化间,他竟就再不能直视胤礽了,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很不妙也很难受,他认定这是错的,是不应该的,他不能坑了自己更不能坑了弟弟,弟弟是皇太子还有大好前程,不能因为他人生背上污点,他绝对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弟弟身上。 所以在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一切还刹得住车之前,胤禔下定决心,他要冷静下来,跟太子弟弟划清关系。 想通了的胤禔猛地睁开眼,却吓了一大跳,面前是太子弟弟放大的脸,正满眼好奇地看着自己。 惊慌之下,胤禔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胤礽嘲笑他:“你见鬼了?” “你来怎么都不让人先说一句。”胤禔心虚不已,尴尬地坐正了身,移开眼根本不敢跟他对视。 “我来你这里还要叫人先通传哦?”你倒是好大的面子。 “随便你,有事吗?” 胤礽终于是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不由得皱起了眉:“没事我不能来你这了?你到底怎么了?” “不是……”胤禔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总不能说因为哥哥我对你起了邪恶不能对人言的念头,现在觉得对你很愧疚,又怕被你当成变态从此把哥哥当仇人,所以哥哥决定跟你保持距离划清界限了吧? 在胤禔纠结着要怎么说的时候,胤礽已经看到了他那一书桌扔得乱七八糟的秀女图,顺手取了一幅过来,看过就撇了嘴:“大哥要娶大嫂了吗?” “嗯,估计等明年吧,今年先指婚。” 胤礽低下了眼,翻着那些秀女图,看了许久,问他:“那你看中了哪一个。” “都挺好的,随便吧。” 察觉到胤禔态度有些冷淡,胤礽心里不痛快也没有再说:“那你看吧,我回去了。” 胤禔也没有留他,这就叫小圆子将他送了出去,胤礽一看他这变本加厉的态度,气不打一处来,甩甩袖子,走了。 胤禔心里一酸,再次倒在了桌上,太子弟弟果然生气了。 不过算了,生气了也好过知道自己的猥琐心思恨死自己得好。 毓庆宫里,东头所的小太监正跪在胤礽面前禀报大阿哥这段时日以来的反常。 “大阿哥这些日子一直都茶不思饭不想的,一开始是盯着几个小宫女发呆,有一回还叫了当中一个进屋伺候,”眼见着胤礽听了这话眼神变得很可怕,小太监赶忙补充道:“不过很快大阿哥又将人给撵了出来,之后每日除了办差就是坐书房里发呆,时不时地还唉声叹气。” 这个太监是在东头所里胤禔书房外头做打扫的,也是胤礽花了大价钱才收买了的,当然其实胤禔心里有数,不过他一贯觉得自己行的端做得正,既然不是被其他人给买通了而是太子弟弟他也就懒得管了,反正他也没做过亏心事(这一回对太子弟弟起意除外)。 “唉声叹气?”胤礽有些莫名:“他为何要唉声叹气?” 小太监道:“奴才也不大清楚,不过兴许是因为选秀之事,自从惠主子与大阿哥提了要给他选个大福晋进门,大阿哥就一直有些闷闷不乐,哦,对了,奴才想起来之前大阿哥有几晚连着做噩梦,每日睡到半夜都被惊醒,还不许给他守夜的人说出去,从那之后就变得奇奇怪怪了。” “做噩梦?什么时候?” “也就半个月前吧。” 半个月前?不就是在东头所胤禔因为他的逗弄差点失控的那一次?胤礽不高兴地撇了嘴,至于吗,还连着做几晚噩梦。 其实这一回胤礽当真是冤枉胤禔了,胤禔不是做噩梦,是连着做了几晚彻彻底底的春梦,不再是当年那种隐隐晦晦暧昧不明,而是确确实实的他把太子弟弟压在身下从头到脚从外到里吃得连渣都不剩下的一整场完整的香艳戏码。 不过不管怎样,胤礽也算是知道了胤禔的变化是因为自己,不管是好还是不好的,那回的事情确实在他心里投下了波动,胤礽想想又乐了,欲擒故纵的游戏,其实也是很好玩的不是? 几日之后,纳喇氏把胤禔叫去了钟粹宫,问他有没有拿定主意,胤禔心想着迟早也要定下的,干脆就这样吧,于是从那一堆的秀女图里随便抽了一张,伸手一点:“就这个吧。” 纳喇氏一看竟然是两江总督的女儿,不由得皱起眉头:“这个?” 胤禔点了点头,其实之前去江南的时候,傅腊塔私下里就找过他提过这事,他这个女儿是养女,是从他同族的堂兄家过继来的,原本的出身并不算好,要做皇子福晋其实还差了些,当然这些都不是关键,主要是因为两江总督是明珠的侄子,跟明珠原本想推荐给他的那位一样是伊尔根觉罗氏,只是先头跟明珠一伙的几个都被削了个七零八张,明珠自个也革了职,纳喇氏并不太想胤禔再沾上他们。 “就她吧,挺好的。”胤禔暗想着两江总督他见过,人还比较正直,比明珠那个老滑头要靠谱得多,想必教出来的女儿不会太差的,找个认识的总比找个完全的陌生人来得强。 既然胤禔都这么说了,纳喇氏也不好再说什么,后来又听人说胤禔去江南的时候私下见过这位两江总督,于是心下了然,自己儿子怕是在江南的时候见过人家闺女,一早就看上了呢。 同样有这样想法的还有太子弟弟,在知道胤禔亲口提了要两江总督家的女儿之后,胤礽还是没忍住叫人把他给请来了毓庆宫。 也没有多废话,胤礽直入正题:“那位两江总督在江南的时候还给你送美人,如今又想把女儿塞给你,他安得什么心呢?你这样也肯要?” “没有,给我送美人的不是他,是他下头的人,他也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就要两江总督的女儿!” “他挺好的啊。” 她挺好的啊,胤礽果真就误会了,以为胤禔说的是那位姑娘,他果然在江南的时候就见过人了。 看胤礽的脸突然沉了下去,胤禔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 “你当真喜欢两江总督的女儿?” “……喜欢。”胤禔没有说实话,对上胤礽的眼睛,下意识的,他就说了谎。 43.情难自禁 指婚的圣旨很快就下了去,婚期定下在二十九年底,宫里开始流传各种大阿哥在江南时与准大福晋惊鸿一瞥一见钟情两情相悦私定终身最终终成眷属的八卦故事版本,就像说戏一般,胤禔知道这些古代人平日里没啥生活娱乐,只能靠说说八卦磨磨嘴皮子度日子,再加上自己的私心,便也就随他们去了完全不解释甚至笑着默认,于是传闻越演越烈,大福晋还没有进门,大阿哥就被人定位了一个痴心长情的情种形象,一时间倒是不好人称赞艳羡。 当然,太子弟弟是很不爽的,没进他的耳还好,在头一次听到毓庆宫的奴才也开始嚼舌根议论这事又正好被他撞个正着之后,终于是忍无可忍,教训了领头说事的太监,又训斥了一顿众人,从此毓庆宫里的人是再不敢提这事,胤礽的耳根终于清静了,但心里的不舒坦却是日积月累。 胤禔对他明显的疏远胤礽不是傻子自然是感觉得出来的,必须要说的是,以胤礽这些年对自己这个哥哥个性的了解,若说他当真就因为在江宁停留的那几日就对那两江总督家的闺女一见钟情了,他其实是不太信的,即使胤禔自己也默认了,他依旧不信,从来都对自己自信满满的太子弟弟以为,哥哥起变化的原因,应当还是在自己身上。 但总之,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就这么死心。 想娶媳妇?可以,先上了爷的床再说。 除了办差念书和请安,胤禔有空也是窝在东头所足不出户,没去找过胤礽,胤礽也没再上门过,即使在乾清宫碰上,也是客套的问安,再没了其他。 胤礽不高兴,胤禔心里也不好过,时间越久他就越能清晰地觉察出自己对亲弟弟当真是起了那种心思,而且心思还不清,一时半会地要拔除念头也许不容易,但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断了这个念想。 不过如今他也没有这么多时间想这些风花雪月了,康熙亲征的事情已经提上了议程,虽然被革了职依旧不死心不依不饶以挑拨胤禔和胤礽关系为己任的明珠又拾掇上了胤禔,这次怎么也要跟着去。 其实不用他说,这一回胤禔也准备主动请征,一来是比起五年前,他这些年即使是半打酱油性质的且听且学也有了一定的积累,至少上了战场不至于去抓瞎,二来,出征少说三四个月,多则大半年,远离太子弟弟让自己冷静一些也好。 于是这日朝议,在众人七嘴八舌地商议完前方军情,康熙提出亲征事宜,又是一片议论纷纷之后,胤禔终于是瞅准了时机,上前了一步,跪了下去:“儿臣愿随汗阿玛亲上前线,请汗阿玛准许。” 方才还热闹着的大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虽然,当中很多人一早就听说了,没听说的也大都猜到了,其实大家并不惊讶,就是这一贯在众人印象里不怎么思进取的皇子突然变得这么严肃认真,嘿,大家都不适应了。 康熙也有些不适应,眉头动了动,又有些欣慰,他还以为这个儿子当真会一直懒惰到被人抬进棺材呢,看来,还不算太坏。 所以说,人一旦要求低了,甚至没要求了,往往更容易喜出望外。 “准。” 胤礽偏过头,看一眼低着头谢恩的胤禔,撇了撇嘴,上了战场就有了军功,加上他皇长子的身份,胤礽突然想到,他其实应该庆幸胤禔没有与他争的心,否则当真是有够棘手的。 随即便又自嘲的笑了起来,若是哥哥当真是那种觊觎他的位置处处算计他给他下绊子的小人,他也不会动心,更不用这么费尽心思去把哥哥骗到手了。 兵部之后便就更加忙碌了起来,才入部不过几个月的胤禛也分了一堆差事,虽然都不痛不痒,不过他倒是干劲十足,每日早去晚归,弄得一贯准时上班准时下班的胤禔也都不好意思了,有个太勤奋的弟弟在一边做衬托,实在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其实在胤禔请征之后,胤禛就有与他提过自己也想去,然后被胤禔捉着一顿狠揉脑袋,调戏道:“四弟这么小就想上战场抢军功吗?” “不好吗?” 胤禔哈哈笑:“好是好,有了军功就能在朝中站得住脚了,汗阿玛也会刮目相看,不过盯着你的人也就多了。” 胤禛撇了嘴:“我不在乎被人盯着。” “你表现太好了你太子哥哥会不高兴的。”胤禔压低了声音,朝着他眨了眨眼睛,仿佛说笑一般。 “太子哥哥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这个小屁孩太执拗了,胤禔推他的脑袋:“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这次不去以后还有机会,下回哥哥一准带你一块去。” 胤禛伸出手,看着他。 “……做什么?” “击掌为誓。” “……”胤禔突然觉得,自己似乎给自己惹了个很大的麻烦背身上。 私下里再见到胤礽又是两个月之后,一大早正要准备出宫去兵部的胤禔在宫门口碰到胤礽的马车一时还没回过神,直到车子在他面前停下,太子弟弟不咸不淡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上来。” 胤禔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若是拒绝了似乎挺矫情的,这就换了车上了去。 胤礽的脸色也是冷冷淡淡,叫了他上车却又不说话,自顾自地看书,胤禔一时被他弄得尴尬不已:“太子弟弟你一大早的就要出门,去哪里呢?” “去静宜园,接在那里上香的皇太后回宫。” 太子弟弟真是个好孩子。 “你跟我一块去。” “啊?我要去兵……” “少去一天没关系,”胤礽打断他的话:“还是大哥不愿意跟我一块出门?” “当然不是,”胤禔赶紧否认,而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好吧,我跟你一块去。” 胤礽也笑了,悄悄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哥哥当场拒绝了,他没面子下不了台。 然后便又沉默了下去,胤礽依旧在看书,似乎很专注,胤禔想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发了一阵呆,推开窗户看外头风景却心不在焉,时不时地瞥胤礽一眼,心中郁闷无比。 怎么不知不觉间,他跟弟弟就变得这么疏远又陌生了,在一起也没话说,以前弟弟明明都会爬到他身上跟他亲热玩闹的,好吧,都是他自己机找来的,这也是他希望达到的结果,怨不得别人。 在胤禔的目光移到窗外去之后胤礽也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撅了撅嘴,有什么了不起。 说是要去接皇太后回宫,胤礽却叫人把车停在了静宜园山脚下的枫树林边上,就跳下了车。 “哎弟弟,你来这里玩的啊?” 胤禔追下去,胤礽哼了一声:“不行吗?下午才回宫,晚点上去又不是来不及。” 深秋时节,漫天漫地都是红似火的枫叶,胤礽沿着溪水边一路走一路踩着地上的枯叶,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胤禔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这会儿更加觉得尴尬了,一直到胤礽突然转过身,双眼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看着他:“大哥,你这么跟着我身后已经转了两圈了,不累吗?” 能不累才怪了,小圆子小方子和其他下人都靠在车边偷偷打瞌睡了,他却跟着太子弟弟绕着溪水转了一圈又一圈,脚都快软了。 “那就坐呗。” 胤礽说着先坐了下去,笑眯眯地冲着他拍了拍身边的地,胤禔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靠着他坐下,胤礽身子一歪就倒到了他身上,枕在他腿上闭上了眼睛。 胤禔垂下眼看他,阳光洒在他的半边脸上投下一圈光晕,太子弟弟的睫毛很浓很长,正微微颤动着,嘴唇不自觉地轻撅着,就像是在向人索吻一般。 胤禔慢慢低下了头,反应过来时他们的嘴唇之间便只隔了寸余的距离,胤禔吓了一跳,惊慌之下就要推开,胤礽却突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狠狠咬上了他……的嘴唇。 胤禔的双眼猛地睁大了,一时竟是全然忘了反应,胤礽也睁开了眼,眼睛里都是笑意看着他,嘴巴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咬过他的嘴唇之后又改成了舔,连舌尖都顶了上去。 胤禔只感觉到自己的左胸口处有什么东西开始扑通扑通狂跳起来,胤礽搭在他胳膊上的双手渐渐收了紧,拉着他的身体更加向下。 是可忍孰不可忍,再忍下去太子弟弟就该分不清长幼上下了,胤禔终于是放弃了剧烈的思想斗争,这会儿只想顺从自己的心意和本能,一只手托住了胤礽的后脑,化被动为主动,开始激烈地回吻。 舌尖相抵,唇齿纠缠,胤禔觉得自己快疯了,生平头一次,恨不得将身下人就这么一口给吞了。 太过热切的亲吻终于是让胤礽先受不住了,不自觉地一声呢喃‘哥……’自相贴的唇间溢出,像是在抱怨他的野蛮一般,却也让胤禔猛然回过了神来,吓得狠狠将人给推了开。 胤礽这会儿还有些迷茫,疑惑看着他,胤禔脸上的神色却如同见了鬼一般,在他还想伸手过来的时候又往后退开了一些:“别过来!” “……你怎么了?” 胤禔咬住了才与他厮磨过的唇,懊恼不已,真该死,他还是对弟弟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对不住,保成,你别再过来了。” 胤禔慌了神,不停地道歉,胤礽方才还热切的眼神却渐渐冷了下去。 44.逗弄调戏 看着胤礽渐渐变得愤怒的眼睛,胤禔伸手用力抹了抹嘴唇,站起来转身就想走,被胤礽大声喊了住:“站住!” 先前还在偷懒打瞌睡的一众跟着出来的下人猛地被惊醒,同时好奇地看了过来,胤禔觉得尴尬不已,又不想被这些人像看猴子一般围观,最后还是无奈转身又坐了回去。 胤礽没好气问道:“我是豹子吗?你见了我就跑?” 你现在的样子比那只小豹子还恐怖,跟要吃人一般…… “你到底要怎样!” “是你到底要怎样吧,”胤禔很小声地嘀咕,见胤礽脸上露出不悦之色,不敢再说下去惹他不快,赶紧改了口,扯着唇露出个很勉强的笑容:“保成,方才的事,是我做错了,对不住了,你别往心里头去。” 胤礽的脸色却是越发难看起来:“做错了?别往心里头去?刚才是我主动的你做错了什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胤禔想装着不知道也不行了,刚才那一个吻对他心里上的冲击除了是他到底还是没忍不住对弟弟做下了出格的举动,更多的是原来弟弟对他也是抱着同样的心思的,但是知道了胤礽的想法,胤禔反倒觉得越发难堪,在他看来,也许是他不知不觉间的举动让弟弟误会了才会对他生出这样的念头,说到底,还是他害了弟弟。 轻抿起唇,胤禔脸上的表情难得地严肃起来,思索了半响要怎么组织语言,才慢慢开了口:“弟弟,我们好好谈谈吧。” “你说。”胤礽高傲地扬起下巴,即使这个时候,他依旧是那个骄傲不低头的皇太子。 胤禔看着他漂亮的一双凤眼,叹了叹气:“弟弟,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 “你说呢?”既然话都摊开来说了,胤礽便也不拐弯抹角了,不忿道:“我表现的都这么明显了,你还没看出来我喜欢你?不是弟弟对哥哥那种喜欢,是想要亲你抱你跟你做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情,明白了吗?” 这近乎告白的话被胤礽说得这么直白又露骨,胤禔更加不好意思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六岁或者七岁吧,不记得了。” 弟弟你可当真是太早熟了,胤禔突然觉得,这里人十三四岁就成亲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要是一个个都像太子弟弟这样……不过也不对,这个世上跟太子弟弟一般小小年纪就成了精的当真是没有几个。 “你那么小就……弟弟你分得清兄弟爱和情爱之间的区别吗?” 胤礽撇嘴:“大哥,我十六岁了,不是小孩子,你别总把我当小孩子。” 好吧,好吧,弟弟你长大了,哥哥看不懂你了,不,在知道弟弟六七岁大就对自己起了这种诡异心思之后胤禔发现他也许根本从来就没懂过这个弟弟。 胤礽看胤禔脸色变了又变,还是忍不住问了他:“大哥喜欢我吗?” “喜欢。”胤禔很诚实地点头。 “是哪种喜欢?” “和你一样的。”终于说出了口,胤禔也松了一口气,其实说起来他们这算是两情相悦吧,不过亲兄弟的身份却是横亘在他们面前怎么也没法逾越的屏障。 胤礽脸上的笑容才刚扬起,就因为胤禔接下来的话僵滞了住。 “可是我们这样是不对的,保成,我是你哥哥,你是我弟弟,我们是亲兄弟,这样的喜欢就是错的,你明不明白?” 胤礽的眉轻蹙了起来:“那又如何?我不在乎。” 对胤礽来说喜欢了就是喜欢了,管他们之间本来是什么关系,他看上的就一定要弄到手,这才是太子爷的人生准则。 “可是我在乎,”胤禔拉住了他的手,在胤礽想甩开的时候用力握了紧,耐心与他解释道:“保成,你是皇太子,以后是要当皇帝的,你的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会有无数双眼睛无时无刻地在注视着你,你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那些言官御史都不会放过了你,悠悠之口难堵,我不想你因为我背上骂名和污点。” 胤礽抿了抿唇,想了片刻,说道:“我才不管那些就爱嚼舌根的老头子怎么看怎么想。” “你现在不在乎,以后就不会这么想了,保成你听我说,我是你哥哥,现在是,以后是,这辈子都是,我会疼你宠你一辈子。” “但就是不会让我抱让我亲是不是?”胤礽说完又沉默了下去,低垂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胤禔看他这样有些担心,弟弟不会又生气了吧,正想着要再说些什么,胤礽已经抓起他的手,在手背上一口狠狠咬了下去,放开之后竟就笑了:“你说过的,疼我宠我一辈子,你不能言而无信。” “不会。” “那你以后不能再对我不冷不热疏远我。” “不会。” “不管什么事也不许再对我有任何隐瞒。” “不会。” 胤禔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又掉进了弟弟的陷进里头?怎么都有种把自己卖掉了的错觉呢? 胤礽没有再说下去,抓起他的另一只手也咬了一口,算是打上了烙印。 哥哥现在还不肯从他,没有关系,只要确定了他的心思,太子弟弟就相信他迟早都逃不掉的。 哥哥是经不住诱惑的,要不刚才就不会主动亲他了。 胤礽心里头算盘打得啪啪响,胤禔也彻底松了口气,只要弟弟不再怨恨他就够了。 之后他们接了皇太后就回了宫,已经是日落之时。 把皇太后送回宁寿宫后又陪着她用了膳才跪安离开,出了宁寿宫的大门,胤礽问胤禔:“大哥去毓庆宫吗?” 弟弟笑得跟只偷腥的猫一般,胤禔暗觉不妙,下意识地拒绝道:“我最近很多差事要办,又快要出征了,今日一整天没去兵部,一会儿还得去四弟那里问问情况,不好去毓庆宫吧。” “哦,那算了。”胤礽也很干脆:“那我们去那边,就说几句话。” 胤礽指了指一边能挡住外人视线的角落处,没等胤禔点头,就拉着他走了过去。 胤禔双手捉住往自己脖子里凑得脑袋,哭笑不得:“太子弟弟,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白日里跟你说的话啊! 胤礽抬起眼看着他笑:“你是我哥哥嘛,我知道的,我不会做让你为难的事。” “我不是为难,我就是……” “好了好了,你不用跟我解释,开个玩笑都不行。”胤礽说着就不自觉地撅起了嘴,嘟嘟囔囔着像是在抱怨他一般。 胤禔移开了眼睛,心中在泣血,弟弟你明明都知道了我的心思了还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容易诱人犯罪的啊! 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胤禔双手按着不断往自己身上贴的人的肩膀,与他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天晚了,回去吧,啊?” 胤礽听着他呼吸不平紧张得似乎都有些颤抖的声音,差点笑趴了下去:“大哥,你身子怎么都僵住了?” 胤禔继续推他:“弟弟,你起来。” 胤礽嘻嘻哈哈地终于是放开了他,站直了身,亮晶晶的眼睛直视着他:“大哥,我这么抱你你会紧张哦?” “你明明知道……”胤禔没脸再说下去。 “你以前不这样的啊。”明明以前蹭着自己上摸下摸的时候还顺手得很。 “那我以前不知道啊,”胤禔尴尬地笑着:“最近才知道的。” “大哥你还真是迟钝,”胤礽又抱怨了起来:“真是浪费我的心思。” “不是……”想了想胤禔还是懒得再解释了,反正他本也没打算和弟弟怎么样……只要弟弟别总是这么故意诱惑他就行。 胤礽看着他纠结的样子,越发觉得好笑,凑上去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在胤禔错愕睁大眼的时候笑眯眯地退了开:“这个不算,我没有亲嘴上。” “这又有什么区别?我们是兄……” “是兄弟是吗?我知道啊,”胤礽点头:“我说这个不算就不算” “你还真是……”胤禔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以前也总这么亲我,这是兄弟之间的亲吻。”胤礽说得理所当然,在胤禔无奈又无语的时候又在他另一边脸上也亲上了一口,嘴里说着‘我就是把你当哥哥没其他的’,行动却完全是一副调戏小姑娘的纨绔子弟样。 胤禔终于是忍无可忍,捏着他的脸把人推开:“很晚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回毓庆宫去把,别在外头瞎晃悠。”之后几乎是落荒而逃了。 ……再不逃他又得要犯罪了。 胤礽看着他狼狈而去的背影,却是笑得差点直不起腰来,哥哥的反应,实在太好玩了。 45.大哥出征 转眼到了出征的时候,康熙亲征,胤礽依旧被留了下来监国,胤禔的心也静了下来,一心一念地为出征做着准备,康熙给他封了个副将军的职位,虽然没多大实权,但对第一次上战场的皇子来说,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胤禔换上刚拿到手的铠甲,对着镜子仔细瞧了瞧,觉得这身家伙实在有够重的,不过样子还挺好看,不禁自乐了起来,一直到两个小脑袋自房门外探了出来。 胤俄扑上来抱住了他的大腿,仰起头看着他:“大哥哥,你好威风。” 胤禔笑眯眯地摸他的脑袋:“你不用念书吗?怎么又跑头所来了?” “我们念完书了,”胤禩帮着解释道:“大哥明日就要启程了,我们来给你送行。” 这两个真是好孩子,胤禔感动地在他们的小脸上各摸了一把,转头就对上了外头正也走进来的胤礽。 胤礽看着他还停在胤禩脸上的手,挑起了眉,胤禔赶紧收手,怏怏笑了笑。 胤礽没理他们,自顾自地坐到了一边去喝起了茶。 胤禩的眼珠子在胤禔和胤礽之间转了一圈,敏锐地察觉到俩人之间不正常的氛围,微眯起了双眸,眼里闪烁起捉弄人的笑意,踮起脚凑到胤禔耳边,压低了声音:“大哥,太子哥哥不喜欢我靠你这么近呢,你看他在瞪你。” 胤禔有些尴尬:“别瞎说……” “真的,他就在瞪你,你看他一定在猜我在跟你说什么悄悄话,一会儿一定会逼得你说给他听的。” 胤禔按着他的脑门推开他:“小孩子不要这么八婆,小心变长舌公。” 胤礽确实在瞪人,却不是瞪胤禔,而是瞪着蹭到面前来抱着他的大腿撒娇说是好久没见到太子哥哥好想太子哥哥太子哥哥怎么不想他的胤俄。 对这个他凶也凶过,骂也骂过,抽也抽过,却依旧不怕死见了他就锲而不舍地贴上来的傻弟弟,胤礽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不就是出生的时候顺手救了他一条小命嘛,这个小鬼就像是认准了他一般,你要缠不会去缠你自己的嫡亲哥哥? 不行,想到这个傻弟弟的嫡亲哥哥是哪位,胤礽又摇了头,你还是缠着爷吧…… 胤俄没感觉到自己太子哥哥周身强大的怨气,笑嘻嘻地缠着他说着:“太子哥哥,大哥哥要去打仗了,以后不能陪你玩了,我陪你玩。” 胤禩走上前来,将之从胤礽身上拎起来,赔笑着与胤礽道歉:“太子二哥勿怪,我们不扰着您和大哥了,先走了。”然后就按着在他看来极其没眼色的胤俄,将之拖走了。 屋子里终于清静了下来,胤礽冲胤禔勾勾手,起身走到他面前,绕着他转了一圈,上上下下地打量他这身装扮,最后啧啧赞叹起来:“大哥穿这个还挺像回事的。” “我觉得太子弟弟你穿这个应该也不错。”胤禔顺着他的话恭维他。 胤礽摇了摇头:“汗阿玛又不让我去。” “他是为你好,战场上多危险啊。” 胤礽伸手扯住了他铠甲的一角,低下了眼,有些郁闷地说道:“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胤禔笑了:“我又不会去冲锋陷阵,就算我想汗阿玛也肯定不会让,你担心什么呢。” “那也小心一些,刀剑无眼。”更要担心有些人的坏心眼。 看着弟弟伸手捏着自己衣角低着头的乖巧模样(表象而已),胤禔心中一软,习惯性地哄起了他:“弟弟放心,就算为了你,哥哥也会平安回来的。” 胤礽偷偷笑了笑,哥哥的‘甜言蜜语’是越说越动听了:“先头胤禩那个小鬼跟你说了什么。” 大哥我跟你打赌要是太子哥哥问了你我们说了什么就算你输你得把先头汗阿玛赏你的蒙古宝刀送我,胤禩的话还言犹在耳,胤禔已经开始哀悼那让自己爱不释手的宝刀了,太子弟弟你实在太给八弟那个小鬼面子了。 看着胤礽睁大了的眼睛,胤禔干笑了笑:“没有啊,八弟给我送行告别,也是叮嘱我去了战场要小心。” 送行告别要凑得那么近?而且胤禩那家伙满眼都是贼兮兮的笑容,十之八九跟自己有关系,不过既然胤禔不肯说,胤礽也就不问了,抓住了胤禔的一只手,塞了个平安符给他:“这个带着,保平安的。” “好。”胤禔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高兴地收了下来。 “还有这个。”胤礽又像是边戏法一般掏出另一样东西同样塞给他。 胤禔惊讶地看着手里的东西:“火枪?” “我私下叫人弄来的,你留着防身,碰到不规矩的,直接一弹丸解决了。”胤礽说着做了个瞄准放枪的动作,似乎是比自己上战场还要兴奋些。 弟弟你果然是有暴力倾向吧,胤禔颠了颠手里颇有分量的铁枪,无奈点了头。 最后胤礽拉着胤禔在他脸上上下左右都亲了个遍,嘴里嘟嚷着都是‘兄弟之间的告别之吻’才在胤禔哭笑不得的眼神目送下满意离去。 阿尔吉善正在毓庆宫里等他,他阿玛和兄长明日也要随皇帝一块出征,是来问太子爷可有何指示的。 胤礽懒懒瞥他一眼,问他:“你觉得爷该给你们什么指示?” 阿尔吉善垂下了头,吃不准胤礽这话的意思,还是硬着头皮将索额图的话给转告了:“阿玛说,大阿哥这回上了战场有了军功之后怕是势力就大了,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你们要做什么!” 话说到一半突然被打断,小心瞄一眼太子爷的脸色,却见他一副要吃人的表情,阿尔吉善额上滑下冷汗,赶紧解释:“没有没有,阿玛的意思不是要做很出格的事情,上一回的事,阿玛和大哥都已经受到教训了,也不敢再做了,就只是,使点小手段,让大阿哥到了战场也不能表现而已。” “什么小手段?” “例如让他吃坏肚子拉个几天几夜走路都没力气……” “还当真是不入流的小手段。”胤礽嗤笑:“也就叔公他们想得出来。” 阿尔吉善不敢争辩,只能顺着他的话说:“阿玛也是为了太子爷您着想。” 呸,嘴里说的好听是为了自己,到底还不是为了他赫舍里家而已:“爷不是说了以后大阿哥的事情不劳你们费心吗?你们是听不懂人话是不是?爷现在就告诉你,大阿哥他没有异心也不会有异心,他若是能有所表现,分掉一些皇上和朝众人的眼球反倒于爷有好处,你们别总是这么小肚鸡肠,算计他算计个没完没了。” 被骂小肚鸡肠的那个觉得自己颇为冤枉,不过既然太子爷都这么说了,他做奴才的还能争什么,也只能怏怏请罪告退离开。 胤礽摇了摇头,什么玩意儿,一个个有事没事地都爱搬弄是非,不过这事倒是提醒了胤礽,于是当即又派人送了口信去东头所,让胤禔出门在外多加小心,简而言之就是,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不要被人拐了还替人数钱。 胤禔摸摸鼻子,想着太子弟弟这行径很有点像那送夫婿出远门操心那担忧这诸多思虑千般挂念的小媳妇,随即又在心里狠狠抽自己,想太多了,太子弟弟才不是小媳妇,是随时会扑上来咬人的小豹子才对。 第二日一早,胤礽就陪着送了出征大军出城门,龙辇之上,康熙再三叮嘱他留京要处理好朝事,事无巨细都要与他汇报,别擅自做主,胤礽却听得有些心不在焉,嗯嗯呀呀地敷衍着点头,心里却有些不屑一顾,敢情我就是给您做苦力的,一点决策权都不给,忒没劲了。 不管怎样,他也不敢不答应,反正便是先应着哄老爹开心了就是,最后又拉着康熙的手一番情真意切地送别过后才下了车去,抬头就看到了一旁高骑在马上换了昨日那身戎装的胤禔。 胤礽在心里打了个响指,他的男人,就是帅啊。 看着太子弟弟突然绽放开的笑脸,似是比这春光还灿烂些,胤禔心中一动,也冲他笑了笑。 收回目光,胤礽从他身边走过,不着痕迹地捏了捏他垂下来的手,放开之后,才大步走远。 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太子弟弟调戏了,胤禔颇有些无奈,嘴角的笑容却又扬起了几分。 胤礽领着一众前来送行的宗亲官员跪送康熙离去,一直到车队走没了影,身边的胤祉大大松了口气,在胤礽转头去看他的时候笑露出了镶金牙:“二哥,汗阿玛走了,我们去吃好吃的波?” 吃你个头! “滚回礼部办差去!” 切~你比汗阿玛还黄世仁一些。 嗯,这词也是大哥教的。 46.行宫探病 出征的队伍行了没几日,康熙就受了寒突然就病倒了,起初以为不是什么大事,也没在意坚持前行,哪知出了塞外之后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倒一天一天加重起来,从一开始的只有些头疼咳嗽到后来竟是就卧榻不起了。 于是大军行进的速度被耽搁了下来,康熙也在塞外行宫里住了下来,原本以为是跟着来打仗开眼界的胤禔成了康熙的伺药小弟,每日亲力亲为在病榻前服侍,端茶奉水喂药一手全包了,康熙虽然是病了,倒是对他和颜悦色了许多。 看着康熙喝过药就睡了下去,胤禔打了个哈欠,起身出了房门,明珠那厮正在门外探头探脑,见到他出来,当下脸上就笑成了一朵菊花,胤禔一阵恶寒,却也不好装着没看到他,对方已经走了上来给他请安。 胤禔心不在焉地应着,随口问他:“你有事吗?” “皇上好些了吗?” “嗯,喝过药已经睡下了。” 明珠一双老鼠眼贼亮贼亮,嘻嘻笑着压低了声音:“大阿哥,您可得抓着这次机会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如今皇上在外,身边就您一个随行的皇子,尤其太子爷也不在,您伺候好了皇上,皇上心里自然就有您了,以后……” “行了行了,”胤禔受不了地打断他,这老家伙当真是一回不在他面前耳提面命嘴碎多事就过不得:“你也才刚复起,还是谨慎一些吧,别再出些歪主意又惹皇上不痛快了。” 这么一说明珠也不免尴尬起来,满脸郁卒,胤禔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摇了摇头,走了。 不过明珠这话倒是提醒了他,于是康熙醒了他又去请安的时候便就提了起来:“汗阿玛,您身子不适,要不要叫太子来看您?” “叫太子来?”康熙皱起眉头,其实他自己也有这个意思,不过又觉得来来去去的太麻烦了还没拿定主意而已。 “是啊,”胤禔笑着怂恿:“汗阿玛既然想太子弟弟,就叫他来吧,您病了太子弟弟也一定不放心的,他也一定记挂着您想来看您。” 他坚决不承认,其实想见太子弟弟的人是他自己。 收到康熙的旨意要他去塞外行宫时胤礽正在乾清宫里处理那如山一般的折子,被抓来做帮手的还有嘴里咬着糖脑袋晃来晃去没个安分的胤祉。 胤礽接过旨,撇了撇嘴,问胤祉:“你不是心心念念着塞外烤全羊吗?这回正合你意了。” 胤祉鼓着脸乐得笑了起来:“太子哥哥,我们是要去给汗阿玛探病的。” 胤礽伸手敲他的脑袋:“你还知道是去探病?你看看你这副样子,没个正经,被汗阿玛知道了又要骂你了。” 嘴里教训着胤祉的胤礽这会儿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回去探病,被康熙骂的那个人竟会是自己。 收到康熙传令的第二天,胤礽就带着胤祉上路了,也不敢多耽搁,几乎是日夜赶路,十余天就到了行宫,收到消息,胤禔带了人一早就去了十里地外接他们。 见到胤禔,胤礽克制着自己脸上过于明显的笑容,一眼斜向了胤祉:“三弟之前不是一直说想骑马的吗?你现在可以下车去骑马了。” “啊……天都快黑了。” “夕阳还亮堂得很,别偷懒,下去。” 于是胤祉莫名其妙被赶下了车,胤礽笑眯眯地冲胤禔勾勾手,将之拉上了车。 看着砰的一声被阖上的车门,胤祉摸了摸鼻子,终于明白过来太子哥哥到底是有多么不厚道了,无奈,也只能去骑马了。 胤禔一上车,就被扑上来的人按倒下去,胤礽揪着他的领子上下左右地瞧,手还在他的腰身上揉揉捏捏,最后满意地点头:“不错,没有瘦,还白嫩着。” 胤禔哭笑不得:“太子弟弟,病倒了的人是汗阿玛又不是我。” 胤礽怏怏放开了他:“那汗阿玛好些了没?” “时好时坏吧,”胤禔叹了口气:“不过亲征这事怕是继续不下去了,太医都在劝他回京去休养。” “哦,”胤礽点了点头,又伸手指着那堆在角落里捆起来的药包:“这些都是我给汗阿玛带来的药材,也不知道用不用得上,一会儿一块给汗阿玛送去。” 胤禔伸手摸他的脑袋,太子弟弟真是个好孩子,汗阿玛知道了会感动死的吧。 胤礽抱着他的脖子蹭了蹭:“大哥你跟汗阿玛一块回去吗?” “不回去,我又没病,哪有战场还没上就跑回去的道理,那不是临阵脱逃嘛,你陪着汗阿玛一块回去就行了,”想了想,胤禔又叮嘱道:“汗阿玛这两日似乎心情不太好,一会儿你见了他说话谨慎一些,别惹他不高兴了。” “心情不好?为什么?” “似乎是收到了京里送来的什么折子起,具体说什么的我也不清楚,总之你小心一些就是了。” 胤礽没有再问,心知除了他这个监国的,他汗阿玛一定还留了其他人看着京里的动静,这密折定是少不了的,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到行宫后,胤禔便领着胤礽和胤祉去了给康熙请安,只是康熙见了他们却没有胤禔想象中的高兴,不冷不热的问候话过后胤礽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疑惑地问了起来:“汗阿玛,您怎么了?” 康熙皱着眉犹豫了半响,最后叫人把胤禔和胤祉两个请了出去,让胤礽单独留了下来。 “汗阿玛,儿臣给您带了……” 胤礽刚想说给他带了不少好药来,就被康熙给打了断:“朕似乎有一段时日没有收到你禀报政事的折子了?” 一下子提到这个胤礽完全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难堪起来:“哦……汗阿玛病了,我怕扰着您,都是些小事,就都自个处理了。” 康熙听了这话却似乎是越发不悦:“朕不是说了事无巨细都得禀报给朕听,不能擅自做主的吗?” “儿臣是担心您身体,您都病倒了,还要操劳国事,真的也都只是些小事,儿臣就帮您给处置了,本是想着等您回去了再与您说的。”胤礽耐着性子解释道。 “小事?你擅自调任罢免官员也叫小事?朕什么时候给了你这样的权利?你在做这些之前连招呼都不跟朕打一声也叫小事?” 看着康熙严肃似乎还透着怒气的的脸,胤礽实在是觉得有些冤枉,争辩道:“本就是个几个小吏,被人弹劾了行为不检点儿臣就给他们免了职位然后另外调派人补充职缺有什么不对?汗阿玛从前不也是这么做的吗?我又不是故意不与汗阿玛说的,汗阿玛您都卧榻不起了,我哪里还敢拿这种烦心事来恼您。” “这几个人怎么说也是六部官员怎么能算是小吏?你在定他们的罪之前到底有没有查清楚还是人云亦云糊里糊涂就下了结论?朕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么草率行事还是你根本是有私心别有目的故意借机革了他们的职?” 听着康熙这么显而易见怀疑他假公济私的话,胤礽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不忿辩道:“儿臣没有!儿臣是都查得清清楚楚证据确凿之后才下得处置!同样是处置为何汗阿玛做就叫圣明儿臣做就是草率行事?!汗阿玛根本就不信儿臣做什么一开始要叫儿臣监国!倒不如您不要亲征自个留在京里盯着也省得如今半路上病倒了劳师动众还耽搁军机!” “混账!”康熙气得用力一拍床榻:“你这是什么态度!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这么与朕说话的!” 康熙气胤礽更气,他千里迢迢日夜兼程赶来,结果茶都还没喝上就在这里挨训斥,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儿臣说的都是实话!是汗阿玛自己不乐意听!儿臣没有错为什么不能说!” “你这个混账东西!你给朕滚出去!朕现在不想见着你!滚!” 康熙一生气就开始不停地咳嗽,一旁的太监手忙脚乱地给他拍背,胤礽用力握了握拳,有什么了不起,走就走,于是起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去。 不放心他的胤禔就在外头等着,见胤礽怒气冲冲的出来吓了一大跳,忙拦住了他:“弟弟你怎么了?你惹汗阿玛生气了?” “什么我惹他生气!是他太跋扈蛮不讲理!” “哎你别说这话啊,被汗阿玛听到了要生气的。” “他反正已经生气了!我还生气呢!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干嘛还叫我做?!他根本就不信任我!” 胤禔手忙脚乱地哄着生了大气的弟弟,两刻钟之后,康熙身边的太监出来传口谕,胤祉留下伺候,胤礽先行回京去。 于是才来了一个时辰屁股都没坐热的太子弟弟又被撵回了京,胤礽气得脸都绿了,听罢太监传话,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椅,推开胤禔大步就走。 出了门跳上马车,胤礽吩咐小方子:“走,回京!” 胤禔赶紧追上来拦住:“弟弟,天黑了,要回也明早再回去吧?” “不要!我宁愿去前头的驿站住也不留这里碍他的眼!” 小方子缩着脖子小声提醒他:“爷,这些药材……” “全部扔了!喂狗!” 呃…… 胤禔也跳上了车,安抚住炸了毛的太子弟弟:“走吧,去驿站住,我随你一块。”清穿之长兄难为 上——晓童
作者:晓童 录入:07-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