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物语——短歌行

 文案：

 “这辈子和谁在一起不是过，我要和自己想要的人一起经历。”李子修一直都坚持着这个观点。 言书很喜欢《玉观音》里的一句话，“情感的积蓄总是离不开守候和牵挂，以及离别和重逢。” 他隐隐地希望未来有一个人来和他一起累积爱情。 当千帆过尽，当岁月不再回转，当身边的人来来去去聚聚离离， 留在原地的，依然只有他和他。 当言书听见站在自己身边的李子修说：“言书，在一起吧。” 他笑了，然后，静静地点点头。 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流年，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花。 内容标签：花季雨季 欢喜冤家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子修，言书，李从嘉，许峻杰 | 配角：出场人物很多很多 | 其它：温馨 1、大学新气象 言书右手拖着行李箱，左手抱着刚刚脱下来的毛衣外套，手臂上热热黏黏的感觉让他心情有点惆怅，北方深秋的太阳依旧灼人，含着脏脏的尘土的空气像一张厚厚的被子压着这个来自南方的男生。 “这就是我要待四年的地方啊……”望着远处那个由白瓷砖包裹的六层建筑，尾音拉得长长的，“不过，大学新气象，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心里暗暗为自己鼓劲，脚下的路似乎也平坦起来。 宿舍在四楼，421，不高不低，冬暖夏凉，不错的地方。感谢过了引路的热心师姐，咬咬牙提着行李开始爬楼，终于在即将脱力找到自己的宿舍门，深深吸了口气，轻轻的推开了门。 言书住的是四人间，房间不大，有个小阳台和四个上床下桌的生活空间。言书的床位是4，位置在阳台的左边，其他三处也都有了人在忙上忙下。 最接近门的是1号床，床上坐着是个肤色白净的男生，正把一个黑盒子放在床脚，直起腰的时候正好见到门口的言书，男生咧开嘴笑着说：“来了来了，最后一个进门的是老四！”言书不知怎么称呼他，只弯弯眉眼也笑到：“你好。”男生三下两下从床上下了地，一把拉过言书的行李，口里嚷着，“快进来，我叫盛思铭，最早过来的。” 言书进到宿舍中间，好奇地打量着这里的每一个人。 2号床的桌子边坐着个穿白衬衣的男生，正用一种生人勿近的眼神望着自己，言书有点奇怪，不禁多看了两眼，男生生的很“精英”，架着一副无框眼镜显得成熟又犀利，顺着手臂看下去，男生胸前放了本书，书脊上写着的字母言书认识，是本很晦涩的法文小说。 “嘿，你快点！”言书听见声音，于是移开眼光，转头便看见自己凳子上背坐着个黑色T桖的男生，短短的头发，脖颈后面的皮肤呈现健康的小麦色，肩上一条长长的白线一直延伸到手腕处。声音就是从这发出的。 “好了好了，我好了！”紧接着的声音来自头顶，言书抬头，一张大大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着实吓了言书一跳，“你好，我是你的临床哦，我叫李从嘉。”男生心情很好，脸颊边的汗珠和红红的脸色让整个人看起来很可爱，大大的笑脸让言书瞬间喜欢上这个男孩。 “李从嘉，是李煜的那个李从嘉么？”言书不自觉就问出来，眼前的李从嘉实在和他心里那个南唐后主词中之圣的李从嘉有太大的不同。 一边的盛思铭望着言书，眼神中透着惊喜，“哇！好有文化啊。” “是啊是啊，你好厉害啊，我自己都不知道欸”趴在床上的从嘉似乎变得更高兴。言书有点不好意思，他不是故意炫耀自己知道李煜，不过就是心里这么想了口里就直接蹦出来，得到的结果让他有点意外。正想着，坐在凳子上的男生转过身来，冲从嘉喊了一句，“下来！”然后，站起身。 言书就这样正正的近近的和李子修打了个照面。 李子修看着眼前这个男生，比他矮，不过视线可以直接接触。男生的皮肤很白，小小的脸上五官平静地组合在一起，黑眼睛里藏着新奇和微微的害怕，可能是因为走的时间有点长，鬓角的地方微微有点湿，发梢之后，小小的耳垂圆圆的很是可爱。 “你，你好。你叫什么名字？”李子修发现自己和学弟对话竟然有点怵， 言书不明白为什么宿舍里会有第五个人，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身分，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一味地盯着男生。先是下巴上青青浅浅的胡渣，然后略带刚毅的？（耳朵下边的骨头），视线上移，男生眼下严重的黑眼圈和额前乱得很艺术的刘海让言书突然觉得不想继续和他说话，但是居于第一次见面的礼貌，言书回答到，“言书。” “哦。”看着眼前男生的表情变化，李子修心里的复杂不知如何讲述，被人冷冷地应对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反应。 听见言书名字的思铭开口：“言书，原来你就是言书啊。我，你，李从嘉，那你就是许峻杰了？”边说边转向那个衬衫男。 衬衫男回身，“嗯。”然后，冷冷转身回去。 言书看着许峻杰，暗暗腹诽：为什么这么冷冰冰的呢？看来不好相处。盛思铭似乎并不在意，依旧很开心：“啊，终于齐了，咱们以后就是哥们啦。” “是啊是啊！太好啦！”从嘉已经从床上下来，拍拍言书的肩膀开心道。 言书望望两个开心的室友，突然觉得自己四年的住宿生活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熬，应该会很有意思。于是也跟着开心的笑了。 李子修看着这个和弟弟站在一起开心笑的男生，心情受到大大的感染，之前的复杂也变成了愉快，“难得今天大家都到齐了，离开学典礼还有点时间，不如我请你们去吃点好吃的吧。” “当然啦！哥，难道你还以为逃得了这一餐么？四年我都吃定你了！”旁边的从嘉说着，思铭也开心地道：“谢谢师兄啦！” “原来是师兄。”言书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于是紧接着说到：“谢谢师兄。” 李子修难为情，而心底暗暗升起的骄傲又让他有点小开心，终于熬到大二，终于不用在紧张地应对难缠的师兄师姐，终于可以有师弟来满足自己小小的虚荣心了，“我是从嘉的表哥。我叫李子修，你们可以叫我子修哥。不用叫师兄。”说完弯弯嘴角。 “好啦，去吃饭吧，我都饿了。”从嘉摸摸自己的肚子，“言书，一会回来再收拾吧。我们一起帮忙，思铭，是吧？” “嗯哪，一定的。”思铭点点头。 “可是，我……”言书看着自己书桌椅子床，这些还没有碰过欸。 “去吧，回来再慢慢收拾，不急在一时。”子修不知道为什么很想这个男孩一起去，软言细语地说服着他。 言书心底其实并不是很想去，但看见从嘉、思铭两张极其期待的脸，还有眼前这位师兄有点“呆滞”的眼神（事后子修知道时自家孩子原来第一次是这样看待他深情的眼神，心情极度差劲。），心里突然萌发出万丈豪情，自己第一次这样“被需要”，于是笑着点点头，“嗯，好，我去。” 2、锅包肉真好吃！ 420三小只跟着师兄晃悠出了学校，转进旁边一家名为“小巷子”的饭馆。刚落座，老板娘就摇着胖胖的腰肢来到桌边，熟稔地和李子修聊开了，“哟，又来了，还是老三样？”一口东北腔浓重的叫言书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坐在旁边的师兄回应着，“先来两个凉菜，一个凉拌金针菇，一个卤味什锦，然后？言书，你想吃什么？”子修突然想到自己请人吃饭但没有问问其他人喜欢吃什么，下意识转头问了身边的小男生。 “我~我~”言书本来看着玻璃下菜单上五颜六色的图案发呆，根本没有想到有人会征求自己的意见，一时紧张，答不出话来。 “这家是北方菜系，口味有点浓，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子修似乎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挠挠头有些尴尬地解释。 看这边不好好点菜，对面饿的不行的两人不忿起来，“哥，你怎么只问言书，好歹也问问我这个弟弟吧！”“就是就是。”“来吧，让我来。思铭我俩点，你想吃这个么？”从嘉从老板娘手来拿过菜谱，拉着盛思铭仔细研究起来。 李子修见自家弟弟居然不给大哥面子，有点胸闷。不过也乐得清闲，让这帮小孩自己可劲儿折腾去吧，自己最后付账就是了。 埋头在菜单里的思铭突然问了一句：“言书，你家是南方哪的呀？能吃辣不？” 已经从刚刚气氛里活过来的言书下意识地回答：“我们家在Y省，那里的一个小镇，名字你们可能没听过，叫做栖云…还有，我可以吃辣。” 听见那个小镇的名字时李子修心情有点复杂，第一是疑惑，疑惑的是那是个很南很南的地方，为什么言书要选择到这么远的地方上学。再来是他在高考完之后曾经和驴友走过那里，小小的地方，却是宁静。想到或者曾经和眼前这个男孩相遇在那个水秀山明的地方，他就不知名的欣喜。紧接着后悔，要是他那时多留在那里住上几天的话，说不定真的就相遇了。最后有点惊愕。自己居然可以想到这么多去。要知道老妈对他的评价可是“行动上的巨人，思想上的矮子”。 言书看着李子修，并不知道在电光火石几秒钟之内眼前这个人就转了这么多念头，不过说起自己的家乡，言书觉得话好像要自己跑出来，“那虽然是个小地方，但是空气很好，天也很蓝。”说时脸微微上抬，似乎眼中已经看见那片蔚蓝又明亮的天空。 子修不知道自己该接什么话好，他静静地看着，看着旁边微笑着的言书，心头突然涌上很强烈的幸福感。 菜一个一个端上，美食没有界限，也让人卸一切打破限制幸福于其中。子修和大一的孩子一起吐槽可怕的高考，思铭说了自己对大学的期望是要谈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从嘉议论着这学校没有空调很热，要挟自己的表哥一定给买个风扇。言书浅浅的笑着，第一次吃锅包肉便停不下口，淡色的唇也被糖浆染得有些红，这对子修的点菜功力无疑是大大的肯定。在学校的第一餐饭在打打闹闹开开心心中这样简单的结束了。走出小巷子的时候，言书看看招牌，心想：小巷子很不错，说东北话的老板娘很和气，锅包肉原来就是糖醋里脊，酸酸甜甜的很好吃。子修看着招牌，心想：言书是个好孩子，一盘锅包肉就可以养活。 晚上是大一新生的见面会，见到很多生的面孔让言书有点紧张，跟着开朗的思铭和活泼的从嘉倒是认识不少人，言书读的是中文系，但奇特的是班上只有三个女生，按从嘉的说法是害怕男女在一起，而且接触太久风花雪月，最后会心生绮念。言书不予置否，他虽然年纪比较小，但接触过很多情感类的书籍，已经见过完美不完美的爱情种种，所以对于这情爱方面并没有什么想法。不过苦了想要一场恋爱的思铭，只有三个女生的现实严重的打击到了他。 见面会上言书一直没有见到“精英男”许峻杰，他拉住一边正和女生说话的从嘉问了问，李从嘉听见要那人的名字脸色就有点沉，语气也差了：“言书，不要跟我提那个变态，讨厌鬼！”到了最后还有些咬牙切齿。言书更加奇怪，望着思铭，思铭也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最后许峻杰出现了，不过是和他们的班主任一起。四年之后言书并未对这位女班主任留下什么印象，倒是这时一起出现的许峻杰在女人映衬下显出的莫名的成熟感很浓烈地留在他的记忆里。班主任例行公事地完成见面会，最后宣布：许峻杰同学拥有多年班干部经验，活动能力强，所以由他担任一班的班长。许峻杰站在讲台上，款款地说自己会认真做好工作，带领班级走向优秀的时候，言书看见旁边的从嘉恨恨地咬了下自己的嘴唇。 回宿舍的路上，从嘉骂骂咧咧了一路，思铭和言书也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只得默默的陪着。后来，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许峻杰上前抓住从嘉的胳膊，一把把他拉向了路边的梧桐树林，然后和同寝的孩子们说了完整的第一句话：“你们先走，一会我们再回去。”然后两个人身影消失，只剩下言书思铭俩面面相觑。 许峻杰和从嘉回到宿舍的时候，言书已经在思铭的帮助之下把行李整理好了，从嘉不好意思：“本来是想给你收拾东西的，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都收拾好了。”言书笑笑。 “都是你的错，得罚你。”从嘉转头看向已经回到座位的许峻杰，话里用着狠词但眼睛里却笑着。 从嘉的话让许峻杰成为了宿舍的目光中心，似乎不适应的他一改在讲桌前的谈吐自若，有些局促地对言书和思铭说：“周末我请大家去玩吧，算是惩罚我今天没有参加集体活动。”从嘉听见这个答案似乎很合意，哈哈哈笑得很开心。 言书突然有点看不明白他俩，不过还是很开心的接受了这个邀请。 当黑暗中躺在床上，不大的空间里风扇呜呜的响着，言书睡意渐深，他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新学校的一切让他不知所措，但是却又诱使着他去发现。遇到的人都很好，开朗阳光的思铭很照顾他，而可爱的从嘉和复杂的许峻杰，他们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呢？还有好吃的锅包肉，嗯，一切都很好。 3、顺心的大学之初 大学就这样无波无浪的静静开始了。 开学的第一节课，上课的是个颇有资历的老教师，把枯燥的外国文学史讲得风趣又生动，连平日不太喜欢外国文化的言书都听得津津有味，更难得的是，课后言书主动和老师讨论了下薄伽丘《十日谈》里的讽刺与幽默。 学校里社团很多，招新时言书收到了大把的传单，看了之后却兴趣缺缺，他喜欢随性的生活，讨厌用一些规矩把自己框起来。宿舍里其他几个人倒是至少选了一个参加，许峻杰加入校学生会和系团总支，在社交方面混得风生水起。从嘉加入了篮球社很开心，不过更开心的是，练习几天之后，竟然长高了两公分，让思铭在一边很是嫉妒羡慕。 宿舍关系也似开学时那不熟悉的尴尬。周末时，许峻杰和他们仨把这个城市里可看的景点都逛了个遍，大家还吃了顿和乐融融的韩国烤肉。席间，思铭忍不住问了从嘉他和许峻杰是不是旧识，从嘉嚼着许峻杰烤好的牛板筋含糊的答到：“这讨厌鬼。你们都不知道他小时候，可皮了，天天想些鬼点子欺负我，才不是现在这副棺材脸~一点都不可爱。”越说越小声，最后的嘟囔也和牛板筋一起咽下口去，大大喝了口可乐，嘴里又嚷开：“我要那个烤鱿鱼，要嫩嫩的。”言书望望正低头尽心烤肉的棺材脸同学，看不清眼睛，却看见那人遮也遮不住的笑。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发小，死党，还是欢喜冤家？奇怪的念头霎时涌上又霎时沉下，言书轻轻地晃晃脑袋，夹起旁边的嫩牛肉吃起来，美食让言书暂时忘记了那个混沌的答案。 总之，一切都很顺心。 李子修现在有点烦心。下午时老妈给他寄来一箱子龙眼，吃了几颗却意外想起那个喜欢吃锅包肉的男生。 “天气这么热，刚从南方来肯定不适应，肯定不太想吃东西，这个龙眼这么甜他肯定很喜欢，但是，会不会太唐突，又不是那么熟的关系~~”子修心里计算着小九九，不过一向行动力比较发达的他，心里想着，手里却已经翻到了很久之前买的水果篮子，洗洗干净开始装龙眼，垒得高高的，捧着就出了门。 李子修住在六楼，下了两楼直奔421，敲了下门就直接进去，下意识说出口的话：“言书”。没成想，421宿舍里只有一个人。 “哥，你怎么过来了？”“小杰，只有你在么？” 同时开口，许峻杰有点奇怪的望着子修，刚才大哥口里是在叫“言书”吧。 这边的李子修更是尴尬，在这个与从嘉一起长大的“弟弟”面前，他似乎从没觉得自己是“大哥”，甚至被带着眼镜的许峻杰一盯着就莫名紧张。“这小子太厉害了。”李子修心里很是鄙视自己。“我，我是来给言，欸~给你们宿舍送点龙眼” 许峻杰望望那垒成小山一样的龙眼，点点头，“哥~”说完称谓就停下了，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 “好啦，一会记得给他们吃，我走了”李子修放下篮子转身出了宿舍，走出两步却又转头回来，“小杰，从嘉去哪了？” “他去隔壁串门了，一会就回来。”许峻杰知道他要问什么，心里明亮却又故意逗他，“思铭去社团活动了，然后，” “言书呢？”说出口时已经晚了，看着对面那个小子一脸憋笑的表情，子修实在想扇自己一个大嘴巴，让你嘴快让你嘴快。 许峻杰看着眼前这个男生，心里怅然的情绪让他陷进去，想起小时候，他和从嘉总是跟着他，把他视为一切的目标，学习的，技能的，有时候甚至是打架的。男生一脸的聪明像却总是傻傻的让着他俩，爱护着他们。渐渐的长大，身边的从嘉变得越来越耀眼，吸引了他一切目光，却也让他与这个“大哥”慢慢疏远。但记忆深处，仍然记得这位大哥。这不是爱情，甚至不是友情，而是从小相互陪伴长大的亲情。 “言书他去图书馆了。”许峻杰慢慢开口，声音有点低，似乎在考虑什么。 李子修有点惊喜，没想到这么轻易要到了答案，“哦。谢啦。”接着疾步走出，他得去换身衣服，总不能穿着这背心拖鞋去图书馆吧。 “四楼最里面的书架后，他喜欢呆在那里。”身后传来浅浅的提醒。 “哦~~”再回头时，宿舍门已经关上了。子修没有想太多，咧着嘴喜喜欢欢地往楼上跑去。 4、近了还是远了？ 言书很喜欢新学校的图书馆，大大的书架里藏了很多图书，干净的地板让他可以无所顾忌地席地而坐，以舒服的姿态读自己喜欢的书实在很幸福。 李子修是个典型的理科生，对于多是人文社科类图书的图书馆完全不感冒，两年来出入图书馆的次数屈指可数，多是天气太热贪凉躲着吹空调。 在李子修回自己宿舍上下收拾自己的时候，言书在四楼最里面的书架后一个人抱着曹禺先生的《日出》默默“演出”着，他很喜欢这部剧作，也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写出这么深刻的文章。他一字一句地念着，看着书中描摹出的金钱社会的人生世相，望着那些在那个世间苦苦挣扎的人物，可怕的悲剧气息让他几乎要滴下泪来，喉头处感觉是苦苦的，好像吃下好多颗苦杏仁。他抱着书呆呆的靠墙坐着，心里乱乱的。 子修找到言书的时候，看到的情景就好像一只小狗被遗弃在路边，小狗眼睛里水汪汪的，但是却倔强地强忍着不要流出来。可怜的缩在墙角，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墙里。他心里有点难过，单纯是见到弱小时候心里产生的可怜。于是，他走上前，把手覆上男孩的头顶，轻轻地顺了两下。 言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却还是见到了李子修。看见他朝自己走过来，感觉到他轻轻地安慰自己，然后静静的待在一边等自己醒过来。 言书微微仰起头，眼泪在眼眶里倏忽打个转慢慢回到了心里，拿出纸巾濞了下，然后站起来，望着眼前这个人。 带着黑框眼镜的男生透出的书卷气让言书觉得熟悉又安心，他不知道原来师兄是个近视，平时里要耍帅才拒绝带上眼镜。“师兄~”言书开口，“我没哭。” 李子修没有想到言书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他看着言书，心里瞬时感觉到烟花炸开，灿烂又美丽，“嗯，没哭。我知道。”子修答道。 言书听见这样的回答，反而不知道怎么反应了。一时怔住，只看着对方的眼睛。这个人，让他紧张和无所适从。 目光就这样自然地接在一起，没有火花四溅，没有电闪雷鸣，只有简单而真挚的情意慢慢流过。李子修望着言书，言书望着李子修，两个人，没有多余的东西。 没有一见钟情，但是却在这一见中感受到对方更深的心情，子修很开心，心情好像吃了棉花糖。这一趟图书馆来的值，“言书，我们去吃饭吧。” 言书看着对面的人自然的叫着自己的名字，那种很特别的感觉让他心里好像翻滚起来，他不自觉的深呼吸了一下，但是没有拒绝子修的好意，“好…不过，这次换我请你。”口里的话语已经不见了刚刚的沉重，而是轻快的好像窗外掠过的飞鸟。 李子修咧开嘴笑了，要是他没有看错，言书说话时轻轻的眨了一下左眼，那样子实在是调皮又可爱。 这一餐饭吃的子修眉开眼笑。 一开始点餐，言书问能不能吃牛肉，李子修本以为言书喜欢吃，下意识要说能吃，但实际上，自己超级讨厌牛肉血红的质感，正在徘徊的时候，浅浅得听见一声嘟囔：“好红。”就两个字，李子修听出了言书对牛肉的态度，于是，他大着胆子说：“我不喜欢牛肉，红红的感觉总让我想起吸血鬼。”没想到这句话一出口，言书睁大了眼睛，做了个很妙的动作。他竖起菜单，遮住自己和子修的脸，低低的笑说：“我也是，超级不喜欢这东西。”说话的气息软软的，拂过子修亦低着的脸，子修有点不好意思，这样近距离讲话还是第一次，但是心里却傻傻的笑开了。 吃饭的时候，因为找的了共同的厌恶点两人似乎更有话聊了，子修平常就是很喜欢说话的人，表演了几个生动的冷笑话让言书笑的前俯后仰，言书觉得这是开学来吃的最开心的一餐饭，“师兄，谢谢你，你的笑话好乐啊。” 子修看着笑的脸红红的言书，自己也十分开心，“你喜欢就好，以后我还给你讲。” “嗯。”言书点点头。 一餐饭就这样开心的过去了，最后付账的时候，子修抢着把钱给付了，言书有点着急：“说好我请你的嘛。” “你是我弟，怎么能让你来付钱嘛。”子修一脸理所当然，“还有，以后不要再师兄师兄的叫啦，总让我有一种身在江湖的感觉，难不成你要让我当令狐冲。”说完自己都笑起来。 言书笑着问：“大师兄，那你想要我叫你什么呢？要不师姐怎么样？” 听见言书和他开玩笑，子修觉得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两人的关系进步不只一点点，“好啊，那我以后就管你叫小师妹。” 两人互相打趣着慢慢往回走，到了宿舍四楼的时候，李子修突然想起了什么，只让言书在楼口等他一下，自己拔腿就往上冲。言书站在楼口翻了两下今天借回来的书，李子修就回来了，手里还不知道提着个白色的布袋。 “给，给你的。”喘着粗气，子修把袋子递给言书。 “这，这是什么？”言书奇怪中。 李子修抿了抿嘴唇，“龙眼，你不是喜欢吃甜的么？”边说边把袋子望言书手里塞。 “不用了不用了”言书突然暗觉这种局面不太对劲，学长对学弟的关心似乎有点太多，而自己，似乎因为被窥破脆弱而倍加依恋眼前这个人，从小的教育教育他不能太过信任“陌生人”，还没有来得及细细考虑两人关系的他，口里的话自己就冒出来，“师兄你留着自己吃吧。我~~我走了。”忙不迭地转身直奔宿舍。 李子修望着那个慌张离去的背影，低头看看自己手里没有送出去的龙眼，心情失落中渐渐升起的回忆让他衍生出一种奇怪的情绪，自我厌恶，严重的自我厌恶。 或者蝴蝶效应真的存在，或者言书根本没有想过，没有见过几次面的师兄，在他潜意识里的陌生人，会因为一个小小的转身举动，出现这么严重的后遗症。甚至连李子修，也没有意识到，当下的自己竟然一点一点为他们的未来埋下一颗超大的定时炸弹。 不过这时候的他和他，因为生活的琐碎忘记了处理情感上简单的伤口，浅薄地以为：时间真的那么神奇，可以把一切都抚平。 5、是不是思念？ 那天的龙眼故事就这样平淡的过去了，生活依旧继续，大一的言书忙着上课，忙着认识新的朋友，忙着待在图书馆，不知道为什么，他忙得好像没有了轴心，东一下，西一下，有时候混乱得自己踏出宿舍门朝哪里走都不记得。 从嘉很担心他，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答不上个所以然，只说自己不太适应大学的节奏，便再无什么能说出来的，一来二去也没有了好问的。许峻杰看在眼里，沉默惯了的性格也没有多说什么。思铭那小子新泡上一个外语系的女生，两人你侬我侬不到熄灯绝不回来。 言书讨厌这种感觉，但是却不知道这么改变，矛盾之中天气开始渐渐转凉，这倒是让他开心不少，于是，他把之前的混乱情况都归咎于天气太热，心情烦躁。情绪慢慢回升的他，努力地想让自己的生活过的多彩一些。 十月的时候，随着“秋高气爽，丹桂飘香”，学校里举办了B大第N届秋季运动会，班上的体育委员犯了难，项目很多但是参加的人实在很少，这天晚上来421找大班长许峻杰商量怎么解决尴尬的局面。 “连我都不想参加，可是没人要参加，班长，你说怎么办？我已经包了几个长跑，其他项目我实在没法了。”体育委员张帅完全是悲叹的口气，他又高又瘦，外表看起来实在就是个练长跑的好料子。 许峻杰低着头想了想，还没开口就被一边正在吃方便面的从嘉抢了白，“满学校的人都看着呢，要是一不小心输了可就太难看了。” 张帅一张苦瓜脸，“欸，李从嘉，这还是你们体育部搞出来的，你自己都不参加个啊？不行，你一定要参加！” “我才不，嘿嘿，给你给个内部消息，”一副神秘的样子扯过张帅的耳朵，然后调高自己到最大音量喊道：“奖品都是长江七号！” 这一句一出来，不仅吓到了张开耳朵听的张帅，连带着耳机听音乐的言书都给吓着了，从蚊帐中探出头来看下面发生什么？ “啊！你个混小子，怎么这么吓人！我耳朵聋了可找你麻烦！”张帅嚷着扯住从嘉就要收拾他。从嘉一边笑一边一个劲往许峻杰身后躲。“诶诶~阿杰你倒是帮我一下啊！” 言书听着从嘉的话，从嘉叫许峻杰一直都是讨厌鬼扑克脸棺材脸什么的绰号，“阿杰”这个称呼好像还是第一次听见，看许峻杰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倒是一扬手把从嘉护在身后，正色道：“算了。张帅，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让大家来参加运动会。” 这边张帅一听见有办法就停了手：“老大，你快说有什么办法！”眼神里完全一副狗腿样。 “很简单，人都是为利所驱，只要我们开出丰富吸引人的条件，自然有人来参加。”许峻杰淡淡地说着。 这话里的意思和用心让听者言书有点惊愕，或者每个人心里都想过这种话，但是能够这么明白不加遮拦的说出来还真是叫人难以接受，况且说这话的还是一个大一学生。 张帅似乎也有类似的感觉，愣着没有接话，倒是从嘉重新端起自己的碗，一脸稀松平常地吃着沱了的面。 许峻杰接着说：“你回去和大家说：只要参加，一人给一个课外素质学分，获校级三等奖及以上的人都有奖金，500起，奖越大奖金越多。” 听到最后张帅似乎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老大，真的？”他还是不相信，“要不和朱老师商量一下？学分什么的还是要学校给的吧？” “这些我会和老师说的，你放心去做就是了，记得明晚把报名表给体育部送去。”许峻杰似乎不再想讨论这件事，他转头望望还在吃面的从嘉，拍拍他的肩说：“别吃这个了，出去吃点好的吧。”从嘉听完难得顺从地放下碗，回自己桌子边找钱包去了。 张帅看着这个情景，知道这位大班长已经有把握，说了句：“嗯，明白了。那我先回去。”便回了自己的宿舍。 言书还沉浸在许峻杰不符年纪的成熟干练中，知道从嘉拍拍他的床边，“言书，我们出去吃点东西，你想带点什么么？” “我，不用了。你们去吧，注意安全。”言书回答。 “哦，好吧。”从嘉也没有再问，许峻杰已经走出门外了，于是他蹦着也出了门。 随着宿舍门“嘭”的一声关上，一下子整个环境似乎都静下来，只有耳机里传来浅浅的歌声，言书的心慢慢也静下来，空空的房间让他突然觉得很孤独，甚至有一点害怕。 孤独的时候，你会想起谁？言书盯着自己的帐幔顶默默地想着，想起远在故乡的爸爸妈妈，想起已经垂垂老矣的爷爷奶奶，想起小时候喜欢过的双辫子女生，想起初中时总欺负自己的大块头，想起高考完了喝醉了一起笑哭的好朋友曲楚航，还有现在的舍友们，还有~还有很关心他的师兄。 想到李子修，言书才意识到很久没有和他好好说过话了，自从那天从图书馆回来，之后李子修好像就不太来他们宿舍了，之前一天要来了两三次，惹得从嘉打趣他：“哥，不是我妈让你来监视我的吧？”现在呢，今天没来，昨天也没来，前天来了，都没有和他说话。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之间好像关系就淡了？言书有点不知名的失落。但是一瞬间又自己想通了，说不定师兄他这一段时间也像他这样忙呢？ 言书觉得自己应该主动给师兄打个电话，这样的话说不定关系就缓和了，他们又可以像之前那样开心了。可是，打电话去说什么好了？言书一时拿不定主意，对了！灵光一闪，言书拿出自己的小手机，考虑到师兄可能在忙，于是他编写了一条短信， “师兄，你在忙么？我是言书^-^” 李子修最近还真的有点忙，他和同学自己编辑的程序被一家公司看中。近来一段时间都进行完善和试用，三天两头往校外跑。对于小师弟言书，似乎被他刻意地忽略在脑后。接到短信的时候，子修刚刚暂时结束了一项检测，呆在凳子上，看着屏幕上的符号笑脸，思绪有点回复不过来， “没有”。 简单的两个字看在言书眼里有点错愕，这个是拒绝继续的意思吧。“哦，那师兄休息吧，我”还没编辑完，有一条新消息又进来了。 “…………言书啊，不好意思……我刚刚做完程序脑袋有点晕……最近不忙，你有什么事情么？”长长的省略号看的言书头晕，不过心情倒是有点雀跃。 “原来一直都在做程序啊，怪不得没时间~”言书自言自语到，眼神看看手机上端的时间，现在已经八点多了，一直工作肯定没有吃饭。言书想了想，放下手机，下了床。 6、贴心的学弟外卖 搜搜自己的零食箱子，除了一个不知年份的面包，一包已经开了口的奥利奥，再无其他。言书有点泄气，为什么自己没有从嘉的好习惯多存储点食粮呢？想要的时候居然连一包方便面都找不出来。 对了，从嘉！咬着下唇笑了，转头看看旁边的桌子上，一杯冷了沱了的红烧牛肉面静静地躺在那里，只插着一根筷子的杯面看起来实在非常的凄惨。 “笨！要是有吃的为什么老大还要带他出去嘛。”暗暗的自我鄙视了一下。可是现在还是没有办法……请他吃饭么？刚刚做完程序肯定很累，谁还有兴趣走那么远去吃饭呢？ 言书很苦恼，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李子修见短信发过去很久都没有反应，有些奇怪的他主动忘记了之前两人之间的冷淡，滴滴答答找出电话主动给言书拨了过去。 电话通了…… 通了很久…… 没有人听？ 还是再等一下吧…… “喂……”略带哭腔的声音软软的传来。 李子修听见时，愣了一下，迅速把电话从耳边转到眼前，没错，这是言书的号码，“嘿？言书么？” “嗯……是我，师兄……”言书握着电话，眼睛看着自己撞青的膝盖，都怪自己太不专心，为了拿电话一不小心撞在梯栏上，手指轻轻一碰，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言书，你这么了？”听见电话那头明显的“嘶”声，这边的子修心里浅浅的抽疼了下，“是不是撞到哪了？” “没有没有，”言书不想让人担心，“师兄我没事，我刚刚不下心踢到了凳子。” “哦，这样啊……以后要小心一点。”子修轻舒了一口气。 言书感觉到师兄依旧很关心他，看来的确是因为太忙才没有机会联系他，“嗯，我以后会注意的。师兄，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还好，现在已经不忙了。”子修说这话很轻松，程序验证已经到了后期，只要之后没有什么问题，马上就可以出手了，这样的假期的旅游经费就够了。想到这里的时候，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师兄？”言书在这边有点奇怪，不过还是温顺地听着电话，“你，还没有吃饭吧？” 子修听着他问，摸摸肚子，想想从昨晚开始自己一直蹲守在电脑前，好像从那时就没有吃过东西了，一说起来，饿意突然像开闸的洪水一样冲出来。“呃……没吃呢。” “那师兄…你等一下，我去给你买好吃的吧。马上，马上就来。”说完急匆匆挂了电话，扔下手里的饼干出门。出去给师兄买点好吃的吧。 这边的李子修有点愣住，言书说要给他送吃的。小小的开心从心里慢慢的冒出来，有一个人，愿意在你饿的时候，给你送上好吃的，还真是一件愉快的事。 放下电话，李子修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一脸笑开的样子要谄媚就有多俗气，旁边的林轩看着他，眼里完全的嫌弃，“我说你小子至于么？不就是一个送饭的。还是发春了爱上人家姑娘了？” “哼…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有种的也让人给你送个试试？看谁理你！”李子修现在是三月里扇扇子，那叫一个春风满面。 等着言书大包小包来到620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的事了。时间长？让你狂奔个1000米到校外买些吃的，又狂奔个1000米回来，爬上六楼，这已经是言书的极限了。李子修开门的时候，只看见言书小朋友两颊微红，微微气喘的站在他的面前，扬扬手里的包裹咧着嘴笑着。 “师兄，这是刚刚我去买的，小巷子，家常菜。”言书站在门口，神情微怯，还带点羞涩。 “快进来吧。来，进来。”子修招呼着言书往里走，“林轩，快点拿个椅子来。” “这就是那个送饭的小贴心，怎么女生还可以进男生宿舍的呀！真是不公平…呃……”林轩从阳台拿着椅子进来，看见言书有点惊愕，“怎么是个男生？” “我，我…”言书愣住。 “怎么啦？就是个贴心的小学弟，不行么？”李子修丝毫没有觉得别扭，一把揽住言书的肩膀对着林轩一通自豪，接过椅子，放在自己的桌前，“来，来坐这。” 言书把手里的袋子放在子修的桌上，转过身有点不好意思的对着林轩说：“师兄你好，我是中文一班的言书，打扰了。” 林轩看着这个红着脸的小学弟，本来想看李子修是招惹了个什么样的女生，现在看见是个清秀的小男生，还挺有礼貌。可爱的实在不能不叫人喜欢。 “没关系啦，他不介意啦。”李子修边看袋子里的东西边顺口答道，“哇，好多菜。言书，你买了这么多，来，坐这，我们俩一起吃吧。” 言书弯弯眉眼，开心的心情完全体现在脸上。 林轩看着李子修一样一样的把装着菜的盒子从袋子里拿出，子姜鸭，菠萝里脊，麻辣素鸡，香菇油菜，还有码得很好看的凉拌三丝，“我的天，这么多，李子修你个猪！”酸溜溜的语气，人比人真的气死人。怎么就没有人给他大晚上送吃的呢？好歹他也为程序熬了这么长时间。 “师兄，”言书拉拉坐等吃饭的李子修的衣服，“我是想着，你们宿舍里的师兄们应该也没有吃…” 一边口水流了三千尺的林轩一听就听出了这弦外之音，“嘿，李子修，听见没？我们宿舍就两人住啦，这里头也有我的份啊。”说着拉开椅子自顾自掀着盖子，一边转头一脸狗腿的笑，“言书小可爱，你真的太贴心啦！” “言书，你~”李子修不知道现在自己是怎么样的心境，更不知道应该和言书说什么。这个小师弟，大晚上给他送饭，还顾忌到自己宿舍里同学，贴心的不止一点两点。 7、第一次亲密接触 李子修因为做完程序，闲暇时间一下子多了起来，又开始如常经常来421串门，今天帮着抬抬水，明天又给送点水果，让两个宿舍的其他人都眼红不已。 林轩看着他一副狗腿样跑上跑下，“你怎么就没想着给自己兄弟送点啊。天天凑小言那里去…”完全嫌弃的语气。 李子修把这话给言书说的时候，言书有点小脸红，把子修给买的两瓶浓缩柚子密掏出一瓶来，“师兄，你给林师兄带回去吧…我一个人也喝不完。” 子修还没有说话，一边的思铭和从嘉就嚷开了，“可怜的我呀，就没有人给什么的橘子蜜橙子蜜~”“就是，思铭，来来来，让哥哥来安慰你。”两人说着演开了小剧场，言书一张脸完全红透，一边的许峻杰也有点哭笑不得的样子。 不过水果还是依旧送，柚子蜜也依旧喝，不过，言书每天泡上一大瓶，上下每个人都给分上一杯，于是，除了子修肉疼了一把之外，谁也没有被先下剩秋的火气烧伤。 运动会在许峻杰的人性政策之下人员爆满，本来想参加一个项目的言书完全没有机会开口，倒是从嘉因为参见系里篮球队有一场团体赛。为了支持兄弟，言书坐上了后勤部长的位子，为要参加比赛的同学们准备些吃的用的，必要时还要和三个女生一起组个拉拉队在场边加油。 “明天就是比赛，从嘉你今晚要早点休息哦~我先出去一下。”言书一边拉开门，一边回头对从嘉说。 从嘉正在戴新买的护腕，“放心啦。我是谁~明天一定是全场最拉风的前锋！去吧去吧。”说着话的时候嘴角翘得老高。 宿舍门合上的时候整个空间都静下来。房间中，剩下的两个人都选择了沉默。 从嘉来来回回拉扯着手上的护腕了，一直转不正，看来一个人还是不行。这时一只手就伸过来，拉过自己的右手。“我给你弄。”许峻杰低着头，表情很是仔细。 从嘉难得顺从地坐着，用同样仔细的眼神望着蹲在自己面前的男生。他们几乎是一起出生，从在育婴房的时候相识，然后是幼儿园，这家伙在香蕉班，自己在苹果班，接着是小学中学高中，直到现在的大学，都是一个班。这种命运相像的程度实在让人有点不能理解。 记忆里那个一直深刻的夜晚，那是他们刚刚高考完，负重跑了那么长时间，突然到了终点的脱力感让他很不适应，他和阿杰一起去了酒吧，然后第一次喝的酩酊大醉。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心情很糟糕但是又找不到出口的他只能胡乱的手舞足蹈，口里唱着那些小时候的歌谣，一直停不下来。许峻杰就坐在他的旁边，静静的沉默着。他突然很害怕这种感觉，整个世界只有他自己，再没有其他人。 胃里上下翻滚着酒精，心里上下翻滚着眼泪，很多情绪充盈在一起，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流下来，流得没有声音。 许峻杰把护腕带正，抬头却看见一双空空的眼睛，有点水汽粘在长长的睫毛上，来不及聚成一滴就坠下来，落在自己的衣角上马上就渗进去，只留下浅之又浅的印子。 “从嘉……”许峻杰有点不知所措，心颤颤的，不知当下要做什么说什么。他对从嘉，常常出现这样的感觉。 很突然的，却也很自然的，从嘉扑向他，手穿过他的衬衣，直接牢牢的抱住他的腰。脸完全埋在他的头边，乱乱的头发紧紧地贴着他的耳蜗，小小的传来一声，“阿杰…”，就像小时候他们一起养过的小乌龟莫名其妙死掉之后的委屈和难过。 许峻杰默默的抱着从嘉的肩，他不知道他怎么了，不过他知道，把自己的肩膀给他是最好的做法。 从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突然心情很酸，比夏天时吃的青柠檬还要酸。眼前的人，长得比自己高半个头，声音也不再轻浅，眉眼中的成熟和深沉更让自己陌生。他再也不会和他一起把糖果藏在枕头里，不是小时候那个会做鬼脸来逗他笑的阿杰了，他很恐慌，讨厌这种被丢在后面的感觉，讨厌那个人疾步走在前面，整个世界又只剩下自己的空白感。 “阿杰，”从嘉不想再自己一个人走了，“你一个人变得越来越帅，都已经不是我认识的了阿杰了…”他埋着头来闷闷说着。 “我，从嘉…”许峻杰把从嘉的头慢慢移到眼前，红红的眼睛，泪迹在白光下异常显眼。下嘴角被用力的咬着。 脸上的表情被窥破，从嘉撇过头，“可恶，我这个样子逊毙了。”自己幽怨的讨厌着自己。 嘴唇碰触在一起的时候，吻的人和被吻的人不约而同的看见对方眼里的惊愕，像是电流的瞬间接通，短暂的愣神以后，峻杰猛然收紧手臂把从嘉死死的箍进怀里，握在后脖子上的手也持续使力，没有什么章法的吻狂热混乱，从嘉胸口里的空气像是要给挤压光了，窜入口中的舌尖狂乱的舔吸着勾弄着，把残余的意识统统吸干了。脑子里嗡嗡得响着，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从嘉放弃了思维和意识，沉沦下去，随着舌头深深地感受那个人的一切。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或者是一分钟，或者是十分钟，从嘉甚至听见峻杰的心跳，嘭…嘭…嘭，一下又一下，撞击不断撞击着自己那已抻得薄薄的理智之弦。 “阿杰，你……”从嘉喘着气，盯着近在咫尺的脸孔。 许峻杰镜片后睛里亮着欲望，他的嘴角轻轻勾起，一张脸完全与平时不同，从嘉想到的只有“性感”两个字。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过他知道，自己离不开这个人了，一辈子都离不开。他微微撅起嘴，靠近，轻轻的触碰，分开，再靠近，再分开，不给对方说话的空当，只用一个接一个的轻吻诉说着自己不为人知的感情。 8、终于迎来的运动会 终于迎来了激动人心的篮球比赛，“大一的孩子总是这样有活力，老啦老啦”林轩同学被李子修拽着坐在场边，打着紫色的太阳伞摇着白纸扇完全旁若无人。 “我说你就没有这样的热血年华？”子修今天是带着小姨的任务来的，胸前的照相机被要求要拍下李从嘉的所有身影。 “热血啊…离我好远…”林轩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声调有点低。 “热血就在场上，离你不远。就说让你经常出来晃晃，不要在宿舍养蘑菇…”子修口里唠叨着，眼睛四处找寻着，言书说自己在篮架下，到底在哪啊？ “啰嗦…欸，言书在那。”林轩完全鄙视身边这个婆妈的碎嘴，看见可爱的小言终于出现，心里实在很开心，摇着晃眼的白纸扇招呼着言书，“言书，小可爱，这里……” 言书似乎正在给要上场的队员们倒水，听见有人唤自己的名字，转身就看见李子修和林轩坐在看台上，也很开心的朝他们招手。 李子修看着穿着运动装的言书，上身是件白色的无袖T桖，略有点宽。腿上是及膝的蓝色短裤，显得言书清爽又阳光。只见他拿过背包，从里面掏出一个蛮大的瓶子。然后蹦蹦跳跳就朝自己这个方向跑来。 到了近前，言书把手里的瓶子递给子修，“师兄，这是我自己泡的柠檬水，现在喝最好了。给你。”太阳下，少年的脸有点红，皮肤薄薄的水水的似乎要透过阳光去，眉眼是亮亮的，嘴角也是带着笑的。整个人浑身都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子修几乎看得呆了，甚至忘了接下瓶子，言书看着子修，只当是他不好意思要自己的水，笑笑把水瓶塞在子修手里，被水瓶冰的凉凉的皮肤触到有点烫的手心，子修才醒回来，却还是没有说话。 言书侧过身子和林轩说话，“林师兄，一会我再给你送，刚才急匆匆出门就带了这一瓶。” “好啦，知道言书你贴心啦…”“没有啦。”说着说着话，言书微微转眼，不知道为什么就看见一张红脸。 言书转过来，正面看着李子修，发现师兄的脸还在一点点变红，不是错觉，是真的在变红。 而且看见自己的眼睛之后还很快的把脸扭到一边，抱起怀里的柠檬水大口喝着。 言书很奇怪。他下意识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衣服很干净，运动裤的系线也藏得很好，呃…师兄是怎么了？他转头看看林轩，对方好像也不知道为什么的摇摇头。 “言书，快来。”身后有人在叫他，言书只好赶忙回到场边，不过还是一脸狐疑的朝这边看。 球赛很精彩，从嘉也真的变成全场最拉风的前锋，几个篮板球做的超级漂亮，最后以同样漂亮的笔数赢了篮球赛，全班都超级开心，大家拱着班长大人一定要出去大吃一顿，最后许峻杰答应自己请大家去吃自助，这一举动更是点燃大家，全班沸腾，欢乐的气氛HIGH翻体育场。 言书和班上同学一起出吃自助，李子修和林轩两个大二学长磨磨蹭蹭回到自己宿舍，林轩自己去烧水泡面，李子修坐在自己桌前盯着空空的水瓶发呆。 “我说……你看见了吧？”不知什么时候林轩已经回到自己的座位。 “呃……看见什么？”李子修不知道他说什么。 林轩一脸媚笑，“你确定要我说？” “什，什么？”李子修看见这个表情，心口虚虚的跳了起来：不是吧，他，他发现了？！不，应该没发现…呃……就算知道又怎么样呢？看的有不是他的！ 即使灯光不是很亮，林轩也已发现，李子修同学的脸腾的一下又红了，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蔓延过耳垂，然后是脖子，领口…… “我说，你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了？”林轩带着点不解，心里却是明亮亮的。 “我也不知道。你别说了。”李子修混乱了，脑中混乱像一团麻线，想找个线头，但是还是放弃了，心里隐隐地排斥的那个答案。 林轩没再说话，自顾自的关了灯走出宿舍，现在该给空间他，慢慢自己找到出口。 9、梅花图 李子修一个人在黑暗中坐了很久，想到了下午那场面红耳赤。 言书转身和旁边的林轩说话，身体几乎就贴在他的脸前，他发誓他不是故意要偷看，都怪那该死的排椅，间距弄的那么窄？眼睛不自觉的就放在小孩窄窄的腰间，然后顺着衣上蓝色的线缝往上，一不小心，目光就溜进了宽宽的袖口里。 少年的皮肤很白，是那种不常晒阳光的月白色，瘦瘦的身体还能隐约感觉到细细的肋骨。最重要的是：视线直接接触到的，是小小的乳首。 看见这个物什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学校浴室都是开放式的，平日里洗澡，谁也不会扭捏还围个浴巾，完全大咧咧完全看遍男生的裸体，他有的我也有，这并没有值得害羞的。但是，今天… 言书胸前小小的，檀色的，因为衣服前后摩擦刺激而微立的乳首，就这直接逼仄于他的眼前。 李子修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是害羞，是难为情，是心悸而动，是想要遮住不让他人看见的复杂情感。 子修扯着自己头发，眉头皱得像小山，他甚至鄙视自己，那脸红的蹊跷，耳赤的诡异，但是这一切的行为无可厚非无一玷污了那个可爱的人。 带着复杂的思绪度过白天，晚上的梦境必然仍旧不简单。 梦中的自己化身成为某个未知年代的画匠，在皑皑大雪天站在火炉边画工笔梅花，先用小蟹爪蘸着淡墨细细勾勒出梅边，接着在三寸粗白碟里调了浅浅的檀色，比赤色淡，比绾色浓，漂亮非常。最后使一支大着色把着色，颜色融了墨边做了晕染的效果，看上去有了花瓣影子。 刚放下笔，看着画好的单支双梅，还没有来得及开心，雪浪纸却是晃晃悠悠要飞起来的样子，子修用手一抚，感觉竟然是温热的，定睛看去，哪里还有什么梅花，自己掌下的，赫然是言书白白肌肤上的檀色乳首。 瞬时惊醒过来的李子修一脸苍白，猛然直起身子，四下顾盼不知在找什么。 宿舍里一片黑暗，只有对面床帐影影绰绰的闪着光。 “……林轩……”深呼吸，然后呼唤自己的舍友。 “嗯…”林轩轻轻的答了一声。 李子修不知该说点什么，胸腔里来来回回游走的未知感情，他急需有人来告诉他这是什么。但是他不确定林轩是不是这个人，于是，他闷闷地问：“你没睡吧？” “我睡了。”对面的人似乎没有想要继续答话的意思，连带着那一点光都霎时熄灭。 时间空间归于平静，但是似乎两张床的人没有平静。 10、雪天 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离圣诞还有几天，空气中却已经洋溢起浪漫的气息，花店里的红色玫瑰渐渐变多变贵，一盒一盒的精装巧克力被塞在书包最深处日日带出带进，仿佛圣诞节的另一个别名就是情人节。 积起皑皑一片雪白的操场并没有多少人，言书慢慢走着，白色的球鞋踏着白雪兹兹的响。久居南方的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雪了，上一次，是七年前还在上小学的时候。记得那个时候还很稀奇的和楚航存了很多的雪在冰箱，到了夏天的时候拿出来作冰棍吃，好不开心。 想着过去的事，脚步渐渐停下，雪也慢慢停下，只是肩头上沾了一层细雪，却幸福的不愿意再往前再走一步，生怕雪珠滴滴答答滚落掉下。 李子修本身是北方人，对于雪这种每年必见的东西已经没有小时候的激情。现在只穿了件薄外套的他只想快点走，快点走，快点走回有暖气的宿舍，却不料，急匆匆的噗通一声滑倒在一棵梧桐边上。 言书听见响声回头的时候，就看见他的师兄一人坐在雪地上，一脸吃了大便的表情。 “师兄…”声音在空空的雪地上空空地回荡着。 “呃…糗了…”李子修看见言书的脸，自顾自小声说到，但是站起身，还只得边擦眼镜边憨憨地对着言书笑。 言书看着李子修的脸，本来就很好的心情变得更加灿烂。于是，暗暗从手边的矮柏上握了一团雪，然后慢慢踱着步子，朝李子修走过去。 李子修站在树下轻轻拍着自己身上的雪，没有注意走近的言书。当一团雪碎在自己脸上的时候，一抹脸，眼睛里只有一张嘻嘻哈哈的脸，眉毛弯弯的好像天边的弯月，可爱的好像一个大阿福。 “哈哈，师兄，你好像圣诞老人…哈哈…”言书边跑边回头语。有人做过一个比喻，说笑声好像银铃，现在李子修就有这样的感觉，小铃铛小铃铛叮铃铃的响，完全响到他的心里去了。 他看着那个在雪中奔跑、跳跃的少年，心里一阵热流，手里也攒了一把雪，“看我的，我也要把你变成圣诞小人！” 两人你追我赶玩起了雪，松松的雪落在身上好像幸福绽放。 来回几次，言书终是跑不动了，让师兄教他对一个雪人。李子修在雪地里滚出一个小雪堆，言书从树枝上捧回些雪，放上李子修的小雪堆。不过两人左修右修，小雪人的脸还是没法刻出来，最后言书找回两个绿叶做了眼睛这才有了点样子。 嬉闹声随风飘走，言书看着脚边这个不太成样子的“雪人”，呵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凝成一团白烟，然后渐渐淡去。 冻得通红的手被握住，掌中的白雪簌簌抖落。李子修的手指弯得很紧，彷佛握的不仅仅是言书的手。言书蓦地后退半步，用力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掌中抽出来，口气也变得有些不自在，：“师兄，你的手比我还凉。” 李子修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但心里的念头却变得明晰起来。 无语相对，言书望着眼前这个男人，有点混乱却意外的怀念刚刚那一双手。 是时，天空中戏谑地飘下几片雪花，一场小雪随风而至。言书不自禁张开双臂，似要将整个天空都纳入怀抱。李子修站在一旁，静静的望着远处那支还没有开花的梅树。 11、火车上的奇遇（上） 天气越来越冷，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多起来，大一新生的名称渐渐没有人再说。等到言书真正意识到自己完结了一个学期的时候，已经拉上自己小小的行李箱，坐上回家的火车。 随意掀着书里的书，眼睛不经意落在诗经上那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然后目光渐渐涣散，呆望着墨色的字陷入了沉默，脑袋里一片空白。车厢里吵吵闹闹的声音完全被隔在言书的世界外。 原来发呆时总喜欢胡思乱想，但是最近的他总是这样大脑当机式的空白，一点都不想要让任何的东西来打扰。“呜呜呜”裤兜里手机在震动，言书歪着头，左手轻轻地绞着自己的头发，一脸茫然的看着窗外倏忽而过的风景。 “欸…同学，你手机在响诶。”肩膀上被人轻轻的拍了拍。 言书转过头，是上铺的女孩子，正趴在床上看着自己，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对方看言书还是没有注意到，于是指指言书的裤子，“那里那里，凸出来那里啦！”声音不大，在小小的包厢里传了个遍。对面下床的乘客似乎被这话吵醒，从被子里悠悠的冒出头来，一个齐耳短发的女孩子，直起身来的时候，言书看见她后脑的头发，乱乱的，好像孔雀开屏的样子。女生眯着眼，一脸狐疑的表情。随手摸到了个盒子，原来是眼镜。带上眼镜之后正色看着言书。 手机还在继续震动…… 短发女生上下打量着言书，眼睛在镜片背后好像要闪出光来，然后，由慢及快念着一个名字，并在念得时候抬手拍着上铺的铺底，“莫琪…莫琪…莫琪。” 言书抬眼，只听见轻声的“呃，唔”，然后，言书的视线里出现一颗圆形物体，黑色的头发长长悬在床边，很有日本恐怖片里贞子的样子。 “大雪，你不要再叫了，我刚刚有点睡意都被你赶走了。”贞子？慢慢的说着，一口软糯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困意。 裤兜里的手机终于不再震了…… 言书这才注意到，车厢里有三个女生，短头发年纪看起来比自己大的坐在对面，打量自己的眼神好像许峻杰老大；被呼唤做“莫棋”的贞子女头发很长的住在对面上铺，一脸黑色看不清脸；自己上铺的小女生长得倒是可爱，可咬着棒棒糖听音乐摇头晃脑的样子让言书有点吃不消。言书有点不自在起来，这趟火车得要明天下午才能到家，虽说旅途中不用太讲究，可是和三个“如花似玉”的女生相处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还是让人有点不好意思。 正在手足无措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机震起来，掏出来一看，屏幕上闪着“楚航哥”，言书有瞬间得救的感觉，握着手机起身出了车厢。 见言书出门，短发的孟雪立刻站起来，一改之前犀利的目光，眼睛里要冒出星星的摇晃着还坐在被窝里的莫棋：“欸！看见了吧，完全的小受样啊！小白小白！” 莫棋的头发被摇的似乎要飞起来，“我说你能不能先别这么激动，我都没看清他的样子…”说着还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让你剪头发吧，偏不听。。。一脸贞子样肯定吓呆那个小白啦~”孟雪完全沉浸在发现帅哥的欣喜之中，一边撇嘴亏着自己的好友。 渐渐醒过来的莫棋慢慢找回自己的兴趣，“好啦好啦，我一会看嘛，反正明天才下车，有的是时间看…欸，你确定他是？” “管他呢，是不是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我第一眼就很萌他呀！你一会自己看啊！等等，我发个微博去。”孟雪已经坐回自己的床上找出手机开始自顾自的开心。 莫棋拿出本《十夜桃花》翻看着，眼光不时瞟向门口，期待着一会开门进来的男生。 （腐女遍天下！这是某歌我亲自遇到的故事~~） 站在走廊上，言书听着耳畔略带京腔的普通话，心里特别舒坦。电话那边是自己的发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曲楚航，因为年纪比自己大上两岁所以自小都叫楚航哥，不过一起上学一起高考一起毕业，现在又一起去到北方上学。 “楚航哥，你的普通话说的好棒啊~北京人说话是不是都是这样？”言书好奇。 电话那边停了下，似乎思考了一下，“小言，我是不是说话变化特别大？” “是啊，口音什么的都不见了欸。”言书很佩服，想到自己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着急时还偶尔说出方言的习惯，“我的普通话太差了，回家的时候哥教我好不好？” “嗯嗯。”曲楚航好像很开心，“昨天干妈还跟我念叨你呢，说是不想要你去到那么远，回趟家还这么困难。” 听见自家老妈的话，言书笑了，“还说我，楚航哥不是去的比我还远嘛…北京呢，以后我也要去看看。” “嗯，到时候我带你去看故宫，去逛逛北京的胡同。” 言书和曲楚航聊着新学校的发生的故事，曲楚航和言书说着北京的美和喧嚣。曲楚航是个很能说话的人，报考的专业也是需要超级口才的法律，言书最喜欢的职业之一就是律师，可惜爸妈家人都一致认为自己真的不适合，想来也是，连楚航哥说过“法庭上都是些大人在吵架，你小孩就不要瞎掺和啦。”言书想到那时曲楚航的表情，“扑哧”一声笑出来。 电话那头的曲楚航有点奇怪，“小言，你笑什么呢？” “嘿嘿，没什么啦。我是想到小时候我说我要当律师，你劝我说法庭上大人在吵架，还拍拍我的头，简直就是个小大人。”言书想起小时候的事很是开心。 “原来是这样，想想你小时候真是不定性，几乎每天都要跟我说：‘哥，我以后要当什么什么’，各种理想你还记不记得。”曲楚航学着言书小时候的口气，奶声奶气的超级可爱。 言书这边脸都红了，算好隔着电话，“呃…我都不记得啦。”小小的赖皮，“不过真是想不到，你现在变成要去吵架的人了…”言书这时明显感觉到时光飞逝，物是人非的错落感。 “是啊，真是想不到…”那边也传来浅浅的叹息。 一时两个人都有些感伤，电话空白了几秒钟，言书就听见曲楚航说：“小言，火车上10点钟就熄灯了，现在已经晚了，你睡觉吧！注意书包。”听着熟悉的声音说着熟悉的嘱咐，言书心里很暖和，“嗯，楚航哥你也早点休息。”轻轻的互道了晚安，挂了电话。 言书看着窗外渐渐暗下的光线，想着即将看见的亲人和朋友，还有家后面的小溪小树，心里欢喜着期待着。 12、火车上的奇遇（下） 言书拉开车门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投向自己，他环视整个车厢，上铺的女孩子没在，短发女孩自顾自看着手机。 “嘿！”声音来自头顶，目光也来自头顶。 “嗯？”言书有点窘迫，不知道女孩要干嘛。女生一头长发长得很漂亮，但是言书的脑袋里还是留着之前那个可怕的贞子样。 莫棋看见言书的第一眼，心里有点失望，不过也就是清秀的男生而已，她还是喜欢花美男妖孽系，不过男生身上的白色普通棉质T恤透露出来的消息十分的安全，“你也是学生回家么？”枯燥的火车旅程上，莫棋最喜欢的就是能和各种人有交集，了解其他人的故事可以让她的生活更有意思。 “嗯。”言书并不是内向的人，甚至他很喜欢和人交流，不过能真正聊得愉快的并不多，毕竟大家不一定都对同一个事物感兴趣。 “我们也回家，你是B大的么？我看你在B城上的车。”莫棋指指下楼的孟雪说。 孟雪抬起头加入他们的谈话，“我叫孟雪，她是莫棋。你叫什么名字啊？” 言书不知道要不要照实回答，毕竟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信任的。 孟雪似乎看出了他的迟疑，“我们又不是坏人，我们也是回家来着……” “我不是这个意思…”言书赶忙辩白，“我只是觉得…” “没关系啦！”莫棋大咧咧的笑着打断，转向孟雪，“想当年我们不也是这样，上车的时候恨不得把所有的行李都藏在身边，连上个卫生间都要背着电脑…” 言书听到这里笑了，看着两个一长一短头发的女生笑的开怀的脸，疑虑渐渐消失，“我叫言书，是B大的。” “嘿，我就知道，今年大一吧？”莫棋看见男生没有再对她们存着敌意，心情很好。 “嗯，刚上了一学期。”言书回答。 “那你得叫我们学姐，”孟雪眼底有点骄傲，不过瞬时又变成悲切，“唉！时光荏苒啊！岁月就是杀猪刀，想我孟雪还只是如花似玉的年纪，为啥就已经大三了，被叫学姐很心酸啊！” 言书觉得她的情绪变化很有意思，“那……学姐！你们是哪个学校啊？”学姐两个字叫的很是认真突出。 莫棋看着孟雪欲哭的表情，心里有点小开心，这个男生看起来文弱的样子，性情倒是投了她的脾气，“我们都是A大的，今年大三。” “哦哦，很棒的大学啊！你们在哪下车啊？”言书好奇，“我要明天下午才能到家呢。” “欸…我们也到明天下午才到，你家是不是栖云的？”孟雪叫嚷。 “嗯，是。我们家就在栖云。”言书顺从的答着。 孟雪一脸说不出的笑容，“嘿嘿，咱们是老乡啊…”然后转过头来，朝莫棋使劲眨眨眼。 “哦，真好。”言书没想到一次火车之行还能遇见老乡，很是惊喜，“我们家就住在金叶小区，就在城边上，你们可以来我们家玩。”言书很大方的邀请两位学姐来家里。 “巧！真真太巧了~莫棋他们家也是这个小区的，我家住在万年花城，你知道不？就是城北的~” “我知道，离我们家不远…”言书看着孟雪，“原来莫学姐你们家跟我们家住一个小区啊！” 莫棋很喜欢这个小自己一届的学弟，“我也没有想到，咱们以后可以多多联系哦！对了，言书你是学什么的？” “我是中文系的，莫学姐是学什么的？孟学姐呢？” “她学金融，我学经济…言书啊……”孟雪欲言又止，神情有些扭曲，莫棋见她这样，知道她老毛病又犯了。 “好啦好啦…都这么晚了，快点洗洗睡吧…言书，我们先去洗漱喽。”莫棋及时打断孟雪。 “哦，好的，去吧。我帮你们看着东西。”言书看着推推搡搡的两个学姐，好奇怪啊，不过认识到新朋友的他完全没有想到，在很久之后的很长时间里，这两位学姐在他的生活里占了很重要的地位。 火车到站时间难得的准时，言书背着书包，拉着自己的小行李箱站在人来人往的出站口，心里很是复杂，间隔五个月，自己又回到这个湿润宜人的小城，五个月前自己从这里坐上去北上的汽车时，车站四围的花坛里还是繁华盛开，而现在，已经看不见任何夏天的影子了。 言书慢慢往外走，突然后背被人拍了一下，转头看时原来是莫棋和孟雪两个，三个人下车时被人流冲散，在宽阔的车站前广场上才再见。 “人好多啊…差点被挤扁。”孟雪背着书包，手里还拖了两个大大的行李箱，正大口大口呼吸着，好像刚刚真的被挤扁了。 “好啦！大雪你也太夸张了吧~~言书你还好么？东西都带好了吧！”莫棋倒是行李不多，拍拍言书的肩膀很关心地问到。 言书还没来得及回答，孟雪瘪瘪嘴，“莫棋同学，我必须代表党中央及国务院对你提出严重批评！你看你死党我这么辛苦都没有表示任何乃至一点点一小点点的关心！一心只想关心小学弟……”一脸愤懑加委屈的表情加上连珠炮一样的话语，超级有喜感，言书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还是嘻嘻哈哈的笑了。一边的莫棋看起来也很是开心，“你辛苦？你看你还这么有活力批评我呢……哎！好啦，回去吧。”一边说，一边打算接过一个箱子来提着。 “我来吧！”言书适时的表现出自己男子汉的一面，“孟雪姐，我来帮你提吧！” “哦哦！好滴呀！谢谢学弟，你真是太可爱了！”孟雪超级开心，摇摇晃晃好像要跳舞似的，要不是手里还有箱子，估计就扑过来抱住这可爱贴心的小学弟了。 莫棋大大的翻了个白眼，一脸无奈的看着言书，言书倒是无所谓的朝她笑笑。 三个人径直往前走去，终于在被人流夹扁之前走出了火车站，到达了公交车站牌处。 孟雪的行李箱一个在言书手里，一个被莫棋分担，两手空空好不惬意，“欸~这个站牌好像又换新了欸~我走时我记得是绿色啊~怎么现在是红色的了~”说罢在站牌前前后后转悠起来。 “好像是…”言书不确定的接话道。 “言书，你爸妈怎么没来接你啊？”莫棋其实在出站口就想问了，想当年她第一次回家的时候，老爸老妈横恨不得拉横幅来迎接他。 “就是啊…”站牌那边的孟雪也奇怪。 听到问这个，言书瞬间觉得自己自豪起来：“我爸妈都有课，我自己可以自己回去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你爸妈都是老师么？”莫棋接着问。 “嗯，是啊。”言书回答，“反正也不远，坐公交就可以回家，就不用麻烦老爸老妈了。” “果真是个坚强自立的好小受！”孟雪一个人在心里默默叹道。 “是了，我们一起回去吧。”莫棋很欣赏言书，觉得以后可以这个男生好好相处。 公交车很快就到了，小城并不大，半个多小时就到达了金叶小区的大门口，莫棋和言书下车之后朝还在车上的孟雪摇手再见，孟雪不舍的嚷着：“晚上我来找你们啊…一定记得哦！” 莫棋和言书简单的交换了电话之后，两人就各回各家，毕竟两天的火车还是很累人，而之后他们还有一个假期可以慢慢交流。 找到藏在花盆底的钥匙，打开家门的一霎那言书有流泪的冲动。 家里没有人，言书放好行李，简单的清洗之后便倒在自己的小床上，回到熟悉的家，感受着熟悉的枕头，言书安心的睡去。 13、一直无法忘怀的“大白兔” “小书，小书…醒醒…”耳边有一个声音唤着自己的名字，一声一声浅浅的温柔。 言书悠悠转醒，他轻揉眼睛，面前的景象由混沌慢慢清晰，长头发的中年女人，望向自己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溺爱。 睡得迷糊的脑袋终于意识到已经从学校回到了自己的家，于是大大绽放出一个笑，“妈妈！”带着撒娇的声音，手臂不自觉的伸出。 言书妈妈笑着拥住自己的儿子，轻轻拍拍言书的脑袋，“乖乖…终于回来了…” “嗯嗯。”言书有点鼻酸，永远没有比妈妈怀里更温暖安心的地方了，“老爸呢？” “他呀~知道你回来，买了好多菜正在厨房里忙活。”妈妈放开言书，细细端详着，“小书啊，你怎么变黑了呀！”口气中大大的惊讶和心疼，“还变瘦了…” “嘿！小书就要这样才像个男人！”男人的声音从门边传来，言书转头看去，老爸穿着围裙，拿着锅铲站在门口，一脸欢乐的望着自己。 言书朝自己老爸调皮地眨眨眼，开口已经是调侃：“老爸，你穿着小黄鸭围裙好可爱！”说罢和妈妈一起笑了。 言书爸爸本来还想反驳一句，不过看看妻子和儿子笑的开心，也不自觉的笑容满脸。、 一家三口，在温馨的小房子里，其乐融融。 饭桌上言书滔滔不绝地和老爸老妈分享着自己在大学的丰富生活，说到北方的天气，说到课程的多样，说到可爱的舍友，还有很照顾他的师兄，甚至还有火车上遇到的同小区的学姐。巨细无遗。 “好啦好啦，慢慢地说…来，试试你爸专门给你做的鱼。”妈妈把已经挑过刺的鱼肚肉舀进言书的碗里。 “好…嗯，嗯…好吃欸！老爸你厨艺大进步啊！”言书大口吃好吃的酸汤鱼。 言爸爸一脸理所当然，“当然！你老爸我是食神！” “吹牛~”言书妈妈啐了男人一口，“在自己儿子面前也不知羞。”言书爸爸束到天上的尾巴瞬间掉下，赶快低头扒饭，眼睛里却是小小的幸福。 言书看着自己的父母，心里突然感慨万千。 言爸爸叫做言明亮，言书的奶奶说这个名字的由来是言书爸爸小时候家里穷的没法装电灯，土基木制结构的房子里整天黑黑的，正好这时节，言书爸爸出生了，于是起了个“明亮”的名字来做一个简单的期许。言书偷偷笑，为啥不叫言有灯，不是更直接。言爸爸现在在一个小学当老师，教语文课，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小孩子们的影响，年轻时脾气暴躁的爸爸现在倒是平和了很多，闲来写写字画画画下下棋，偶尔和言书妈妈出门四处旅游，日子过得很是舒坦。 言书妈名字叫杨徽玲，是一所初中的语文老师，言书的名字就是妈妈取的，从小的文辞熏陶也多是来自老妈，听说他还在妈妈肚子里就开始看《红楼梦》，因为老妈怀孕的时候还一直上课，直到产期前三天才入住医院。所以言书的胎教做的很好，都是诗词歌赋的初中语文。 老爸老妈的爱情也是言书觉得超级传奇的一段。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伙子，在好心媒人的介绍之下，认识了一个小姑娘，两人相见没有火花四溅，没有一见钟情，平平淡淡只是一次简单的相亲，但是之后由于小伙子工作地点发生了变化，离家很远之后发现自己竟然忘不了那个小姑娘，于是，开始进行“爱的大作战”，先是书信轰炸，一天一封持续寄了两个星期终于收到了姑娘的回信，信上只有两个字：“已阅！”（听妈妈说故事的小言书哈哈笑：“老妈你那个时候就是老师了吧！”）小伙子没有气馁，于是进行第二轮攻陷，把自己工作地的特产哗哗往回寄，话说拿人手软，吃人嘴短，用在这位倔强的小姑娘身上真是相当之……不准！特产原封不动的寄回，拿着未拆封的箱子，小伙子有点心凉，觉得自己跟这个姑娘真的没有缘分。 故事到这里言妈妈就停了，再也不肯往下了说。 “然后呢然后呢？”小言书大大的愤慨，被人吊着胃口的感觉真的不好。 “没有然后啦。”言妈妈理所当然的结束了这个故事。 小言书不忿，心里像猫抓一样痒痒，“没有了的话我是哪里来的呀？”语气里满是不相信。 言妈妈看着正在厨房里忙活的言爸爸，捂嘴笑了，“你呀！你是妈妈从花园里捡回来的…” 不说还好，一说这话小言同学登时眼泪汪汪，张嘴“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原来……原来，我不是…你们亲生的……啊……怪不得……怪不得…不给我吃大白兔……啊……”哭的超级凄凉，哽咽着还控诉自己的老妈的“恶行”。 言爸爸听见儿子的哭声，急忙转身出了厨房，看着哭得花猫脸的小言书和一脸笑的妻子，头疼不已。 “言书，言书，发什么楞呢……来尝尝这个。”老爸的筷子伸过来，碗里夹进一块莲藕，言书看着煎的金黄的莲藕，心里很是开心。 “老爸，我真的是妈妈在花园里捡回来的么？”言书一直很想把爸妈的爱情故事听完。 听见这话，言妈妈瞬时脸就红了，“小书啊…你怎么还记着这话呢？” 言书笑而不答，只一味看着老爸。 “呃……这个嘛……”言明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儿子的问题，看着儿子越长越开的脸，心里才隐隐发现，当初在自己怀里的嘤嘤啼哭的小婴儿，现在已经一步一步长大了。 故事终于在言书的坚持之下讲出了，口述人是言书爸爸言明亮，中间N次打断的人是言妈妈杨徽玲。 故事继续：小伙子终于放弃了爱的大作战，但是故事却没有结束。小姑娘再也没有收到来自小伙子的书信和特产，生活变得平静的同时心里有点空落落的。（言书妈第一次打断：“我那是太无聊了好不？”）一遍一遍翻看着小伙子之前寄来的书信，渐渐从那些嬉皮笑脸的字眼里看出了小伙子的真心。（言书妈第二次打断：“嬉皮笑脸是真的，真心我可没看出来。”）然后形式发生了大逆转，小姑娘开始给小伙子写信了，一开始只敢自己偷偷写，后来终于鼓起勇气寄了出去。小伙子收到的时候心情那叫一个复杂，开心中带点忧愁，快乐中又有点担心。 战战兢兢回了信。（言书妈红着脸第三次小声打断：“欸…你复杂个什么劲嘛！”言书笑了：“妈，你不要打断老爸。老爸，继续继续。”） 言书爸爸呷了一口红红的杨梅酒，继续说：“于是，小伙子和小姑娘就你来我往，终于在第，数不清是几封信之后，回家两人见了面订了亲结了婚，然后就有了你。” 言书对这个结局很是满意，心情极为畅快，“啊！真好啊……所以我真的是你们亲生的……” “那是当然的。”言爸爸拍拍儿子的头，一脸笑意。 言书笑着点点头，然后转向饭桌上里一个人，“那老妈，你那时干嘛不给我吃大白兔！” “呃…”言妈妈听见这话，差点一口饭哽在喉咙里，“呃…小书啊，你怎么就记着这个啊！” 言书哈哈笑了，看着自己的老爸老妈，幸福的笑容留存在脸上。 14、想念 李子修回家的时候，言书的假期已经过了一半，越接近过年学校里人烟越少。 李子修背着书包踩着落下的叶子，叶子枯黄形状可怕，经过整个冬天的肆虐，整个学校似乎没有什么生气。 电话那边已经没有人在说话，李子修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爸妈时常出国，想来这次也没什么可能回家一起过节，想到空荡荡的家，没有什么动力继续往回走。回宿舍么？没有人的宿舍楼更是可怕。 脚步沉重，却也无计可施。 拦了一张出租车，刚刚放好行李电话就响了，等到坐好掏出电话时已经挂断，是从嘉的电话，李子修回拨回去，才接通就听见稀里哗啦的电玩杂音。 “哥，你到H市了么”从嘉说话速度很快，“是今天回来吧？” “嗯，十点，从B城直飞H市。现在正去机场的路上。”李子修回答。 “哦哦，那中午我和阿杰去接你吧！”从嘉说着，接着声音小了一句，李子修听见好像在和旁边的人说话，想来是许峻杰在旁边。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成。”李子修不想麻烦自己的表弟。 “我来接你嘛，我开车来。”那边的从嘉语气里骄傲满满，“今天阿杰开着车过来哦！” 李子修小小的惊讶了下，许峻杰有本他是知道的，从嘉什么时候考了驾照？“我说你拿驾照了么？会开不会开啊？” “今天学会的！新鲜滚热辣，你是我的第二位乘客！”从嘉宣布。 “好啦！要来就来吧，小心开车~”看着航站楼渐进，李子修果断结束了电话。 “嗯哪，等我哦…”从嘉开心不已。 因为时间的关系，候机大厅里人蛮少，李子修拿出自己的笔电，准备看个电影打发时间，不成想电脑没电根本没打开。于是只能掏出耳机听音乐。 李子修从本质来讲不喜欢听音乐，总觉得听音乐时会被隔离到另一个世界。不过，他和人交流时，喜欢放一点轻音乐做背景，因为这样总可以在适时的时候享受沉默，优先把事情交给音乐来处理。 这一点，是言书教给他的。 李子修突然很想念言书，瞬时间，思念的藤枝枝蔓蔓的铺满了整个脑袋。 他很想见他，很想见见言书的家乡，言书的父母。他相信，那肯定很美。 办票口。 李子修大梦初醒的问我刚刚要了哪里的机票？办票服务人员很完整的告诉他，Y省C城，九点钟的飞机。还很体贴地提醒：即将登机，请及时去换登机牌。 李子修晃晃自己的脑袋，眼睛直直的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刚刚自己的行为，取消机票的话已经到了嘴唇边上，心里却一个劲把它往回扯。 “取消吧！”李子修轻轻的说着。 “呃…先生你确定么？这个机位不可以改签的。”办票的小姐脸色有点难看。 “我确定。”李子修笑了，从心底发出的笑，眼睛里不再是彷徨，一派清明。他平静地从衣兜里拿出机票，“这趟，B城到H市。取消。” 15、相见欢这个词牌名写的是悲剧 飞机从来都是最快的交通工具，从B城到C城，跨越七个省，3000里的距离仅仅只花了4个小时。 感受着不同于北方，凉爽湿润的空气，李子修现下的心情好像C城常年不败的鲜花一般，不知言书看见自己会是会怎么的表情呢？是惊喜，还是困惑。无论是怎样的情绪，想到言书深深的眼睛里能看见自己的影子，子修脸上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言书完全没有想过有同学会来自己家，所以当李子修站在自家楼下，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还特别小白地对师兄抱怨：“师兄，不要特意给我打电话。长途会很贵的！” “言书，你猜我在哪？”李子修望着眼前这楼，默默地猜言书家到底在几楼？ “呃…师兄你还没有回家啊？学校应该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吧…”言书斟酌着自己的字句，“一个人在宿舍很恐怖的，而且还没有吃的…” “嘿嘿…我没有在学校。”李子修忍俊不禁，心里却暖暖的。 “那你在哪？”言书奇怪了。 一边的莫棋很八卦地靠过去，“小书书，你在和谁说话呢？” 言书右耳有点痒，“呃……师兄你等一下。”用手捂住听筒，朝莫棋小声说：“你等一下嘛…我马上就来。” 李子修手里的电话依旧靠在耳边，言书的声音顺着电流传进了他的耳朵，虽然很小还夹杂着电流声，但是清楚的意思仍旧清楚。 “……师兄……你还在么？”言书打发了来拉他去玩拼图的莫棋，实在不明白组织那些小块块有什么意思。 李子修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绪，自己只是来看看言书的。对！目的很单纯，只是想看看他好不好而已。“嗯，我在，言书，我……”，欲言又止，实则是不知怎么说出口。 “什么？师兄你说什么？”言书仔细辨认着对方的话语，“师兄？” “我…我…”李子修听见师兄两个字，好像被拔了气口的气球，瞬间瘫软。心里浮起很多声音，不过就是一个师兄的身份，有什么立场站在这里？“没事了，没什么，就这样吧！记得开学的时候给我带好吃的哦。”可以提高了自己的音调，似乎很是欢快。 “呃。好吧！那师兄你早点回家哦。”言书奇怪归奇怪，但是依旧很贴心地嘱咐。 “嗯，再见。”那边的声音已经归于平淡。 “再见。”言书轻轻的说着，就算那边已经挂断只留下嘟嘟嘟的声音。右手垂下，言书抬头望望窗外的天，天晴的很好，一蓝如洗的天空中几朵白云悠哉得浮着，偶尔还能听见小鸟的声音，言书又低头看了手机一眼，师兄的电话让他心情变得奇妙。回家不到两个星期，虽然爸妈照顾得自己天衣无缝，家人给的幸福感很浓很浓，但是不自觉地还是开始想念学校的生活，想要和师兄一起去小巷子里吃饭，想要和师兄一起去泡图书馆，想要和师兄一起堆一个可爱的小雪人，想要，想要…… 莫棋悄悄推门，踮着脚进了房间就发现言书坐在床边，盯着电话愣愣地发呆，侧面看过去居然脸还有些红。 莫棋心里回想着各色书里那些描写，心里已经有了认识，敛敛自己面上的笑意，轻拍言书的肩膀，“言书，怎么了？发什么愣？” “呃…没有啊…你怎么又进来了？这是我的房间欸。”言书看见莫棋一头长长的黑发飘在自己眼前，完全头晕晕。 “怎么了？你光屁股的时候我都看过…这有什么大惊小怪了？”莫棋心里完全笑开，脸上却故作正经。 言书按按自己的蹦蹦跳的太阳穴，这个学姐跟第一次给人的感觉实际差太多了。 “言书啊，你要不要和我去…” “不要！”言书不等莫棋说完，立刻双手胸前举“叉”做拒绝状。 莫棋看着眼前这个连眼睛里都完全防备的男生，脸上绷不住笑开了花，“傲娇！典型的傲娇受啊！” 言书看着笑得歪倒在自己床上的莫棋，心想是不是现在晕过去最好。 莫棋边笑边开始碎碎念了：“我就是天上派下来教导你的天使啊！小书书，以后就跟我混吧！” 言书脑里已经开始下大雨了，心里悲悲戚戚完全看不见自己的出路。 原来是同小区的学姐来自己家做客，哪知一来之后，被妈妈认出是闺蜜家的孩子，两家原来是世交。要不是莫棋已经有个很靠谱的会计师男朋友，两家家长几乎要亲上加亲，指儿为婚。自此之后莫棋完全变成自己的亲姐姐，角色的变换紧接来的就是对自己态度的大转变，本来是体贴大方的学姐，现在变成随时耍赖的小性儿姐姐。而且还经常对着自己和孟学姐咬耳朵，一脸诡异的笑完全让人不寒而栗。 想想妈妈说小时候莫棋还带自己玩过，言书就庆幸自己的记忆力很差，一点都想不起来那段肯定暗黑的日子。 被莫棋打断的思考没法再继续，但是言书肯定了一点，自己很想念师兄，很想念和他在一起的日子。 坐在回C城的大巴车上，司机居然是来时的那个大叔。 “哟！小伙子怎么就走了？”热情的大叔糙着浓重的南方口音问。 李子修很用力才辨明了意思，轻轻笑了，“看过了，就走了。” “哦！这栖云就是个小城，还是C城好……啊！难得来，小伙子你记得去吃xx家，这可是我们的特产……”好客的的司机开始向外来客介绍着自己家乡的好玩好吃的地。 李子修嗯嗯啊啊的胡乱的应着，眼睛却望着那座渐行渐远的小城，心想这里的天真的很蓝。 手机意料中响起，看也不看地接起。 “老哥，你到H城了么？”电话那头的李从嘉很着急，“飞机没有晚点啊，怎么？” “临时有点事，我坐下一班回来。你和阿杰先回去吧。”李子修不急不缓地说着。 “这样啊…”从嘉似乎还是不放心，“你现在在哪里啊？” “回来再说，长途很贵。”李子修放下这几个字，默默地挂断电话。 从嘉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一脸无奈的看着一边的许峻杰，“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许峻杰笑笑，抬手轻轻拍拍从嘉的刺猬头，“就说大哥不会这么早回来吧，好了~我们先回去。” “嗯…也只能这样了。”不服气地踢踢地板上的隐藏插座，右手自然了拽住身边人的手臂，“走！” 两个人紧紧走在一起，任人潮如何汹涌都没有分开。 只听见远远的传来只言片语，“欸！以后不准拍我头，这样会长不高~”“我只是顺顺你的呆毛！”“呃~你的才呆毛，你全家都呆毛！”“那也有你，跑不掉！”“去死！” 16、开始了么？已经结束了。 言书有点郁闷，因为要开学了。 大学的假期并不像想象中那样悠长和空闲，各种实践科目和在路途上浪费的时间就很多，可以在家和亲朋好友相聚的机会变得少之又少，譬如和曲楚航，言书一回家就要见楚航哥一面，哪知被妈妈告知曲家一家已经回了老家过年，之后本来想着等了翻过年去可以见到，曲楚航一个电话过来，说是因为有个教授相中了自己，要跟着做个项目，所以提前回了学校。虽然理由很充分，但言书还是有点不忿，本来假期就短，还被学校里布置的“表面作业”所占。 爸爸做了一大桌子菜来给言书践行，妈妈坐在言书的床边和他说了很多很多。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带来很多特产让言书带着到学校。 第一次搭飞机的言书望着大大的飞机场，站在莫棋身后，心里局促不安。虽然之前偷偷问过曲楚航到底顺序步骤如何，身边还有个已经大三的莫棋，但是周围的气氛还是让言书惴惴，不由握紧了行李的推拉杆。 “言书，我的飞机是四点，你的是几点？”莫棋回头问他， “呃……我，”言书有点紧张，“是四点二十一。” “哦哦，希望不会晚点……不然你到了B城就太晚了，”莫棋一边抬腕看表一边嘱咐言书，“到了给我打个电话。” “哦，我知道。”言书答道。 “请乘坐Gw2012的乘客到第5号窗口换取登机牌，飞机将在16点准时起飞。”广播响了。 “我得去换登机牌了，言书，你帮我看下行李哦。”莫棋把行李拖到言书面前。 “好，你去吧。”言书坐在椅子上晃悠。 莫棋几步就走得不见了踪影，言书看着那个身影被淹没在人群中，心里突然没了安全感，在这个充满悲喜欢乐的转角之地，已经没有了自己所能寄托的任何事物。自己就是一个人，孤单的一个人。 言书掏出手机，把耳机塞进耳朵，企图用音乐来隔离自己，不要再留在这个可怖的世界。 飞机起飞，轰鸣之下，心里的不舍和失望都变成飞机尾后的两条白线。 李子修的假期过得很平静，待在空荡荡的三居室房子里，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和影子作伴。有时也上网和毒舌的林轩说说话，玩玩那些被吹嘘的超级有意思的网游，把音效开到最大，整个房子里都是嘿嘿哈哈的打杀声。李从嘉完全把这里当做秘密聚集地，隔三差五地来给自家大哥送吃的，顺便赖在这里，和许峻杰过自己的小日子。 李子修冷眼看着占领自家的两个小孩，一起趴在电脑前共用一个鼠标，一起关在厨房里毁灭着自己的一冰箱事物，一起待在阳台上等太阳下落，过家家一样的幸福着。 心里的郁闷，杀十个怪也发泄不了。 17、不一样的感情 李子修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开学一星期了，等他收拾好东西正要出门吃饭的时候，宿舍门开了。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子修头也不回的问。 “……”身后没有声音。 李子修转身，“哑巴啦？” 言书抱着一堆东西愣愣站在自己跟前，一双眼睛里BLINGBLING的闪着，“师兄！”声浪一个大大的起伏，全是开心和快乐。 李子修完全感觉到像一只超大的狗狗朝自己扑来，心里手里暖暖的，幸福感瞬间盈满，“言书……”似乎是确认的语气。 “师兄…你总算回来了。”言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开心，或者是太过期待学校里有这样一个人等着自己，回来没有看见李子修的他不知道心情低了多少度。“你再不回来，这些都要被思铭从嘉搜刮完了！”扬扬怀里的东西，言书话里有自己都不察觉的埋怨。 “好了，我不是回来了。让我看看，”李子修满脸宠溺，“你都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都是我妈亲手做的哦！”言书把东西放桌上，一件一件献宝似的给李子修看，“果酱，我帮忙煮的红豆哦。”李子修接过，暗红色的牛奶红豆静静装在六角形的玻璃樽里，封口处是亮亮的银色铝盖，还特别用麻线缠裹加固了下。整个果酱完全像一个艺术品，“好漂亮。”李子修不禁赞叹到。 “嘿……这个是核桃粉，我奶奶说可以补脑，还有这个瓜子糖，我最喜欢吃了，你尝尝。”言书说着掰了一块下来，直接送到坐着的子修嘴边。 李子修盯着那块瓜子糖，赤色的糖块上铺着大而饱满的瓜子，肯定很香。嘴巴不自觉的微微张开。言书的食指就这样连带着糖被卷进了李子修的口中。 李子修没想到自己会含住言书的手指，更要命的是，自己居然觉得口里的指尖很甜，比那块瓜子糖还要甜蜜。轻轻的吸允，手指的主人似乎颤了一下，抬眼看着，眼前的小人呆呆的看着自己，粉红色嘴唇柔软润泽，微微张开，不知所措的样子让李子修瞬间呼吸乱了套，身体不由自主往前倾，细细盯着言书，贝壳般的牙齿在唇里闪烁着，挺翘的小鼻子尖让眼睛带了一点阴影，在细长的眉毛下显得晶亮单纯。密密实实的睫毛把眼睛遮得成了一条弯弯的月牙。第一次这么近的看他，真好看啊！ 言书扑簌的眼睛微微合上，近在咫尺的注视实在无法坦然接受。忽通忽通的心差点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没了视觉，触觉更加明显，甚至感受到那个湿热的软软的东西像猫一样来回舔舐着自己的指尖，言书感觉自己的耳根都要烧起来。 呲的一下，恶作剧似的，牙齿蹭了一下指尖。 电流顺着指尖瞬间流过言书全身，言书倏忽睁开眼，眼前几乎就是李子修的脸，右手猛地推开他，顺势抽出自己的手指，言书急速的转过身撒腿就跑。 被咬过的手指头像被蝎子蜇了火烧火燎的。居然让他含着自己的手指！言书死死的咬着牙，眉毛眼睛都皱到一块去了！脑袋里却不自觉回味着被唇齿包围时的那一刻惊心动魄的感受。 李子修呆坐在自己椅子上，良久，脸上绽放出幸福又幸福的笑容。 继续更新~~坚持就是胜利 18、人人都有本难念的经 瓜子糖事件之后，言书的态度和之前的龙眼事件之后李子修的态度如出一辙，鸵鸟！把头藏在沙里。 盛思铭站在言书床下，拉拉蚊帐，“喂…言书，你在孵蛋啊？”这小子已经两天这样了，吃完饭之后就爬上床上，大大的被子遮着头，一点都看不出是在做什么。 旁边床上的从嘉也奇怪，掀开薄薄的帐幔，手脚并用爬了过来，“让我看看有没有小鸡。” 窝在被子里的言书声音闷闷的，“那有什么小鸡小鸭！你们俩别闹我！” “欸~言书你怎么了？”从嘉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这还好只是2月份，不然你这样捂着肯定得长痱子！” “我没事，就是困了。”言书似乎没有想要掀开被子的意思。 “困了？”盛思铭看着窗外依旧火热的太阳，转头和从嘉对看一眼，完全不解。正是这时，自己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宝贝~~”，接起来边往外走边答话：“弯弯啊，宝贝~我在宿舍…”语气里是不像平日的温柔，听在耳里完全是讨好。 从嘉看着渐渐合上的门，还有身边这个把自己裹成个果丹皮的人。轻轻摇摇头，回了自己的床，对于别人不喜欢分享的故事他从来都是尊重的态度，而且对于感情的事，别人插不上嘴，也没有插嘴的资格。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看着扶着消防栓大吐特吐的林轩，李子修完全不知道要拿他怎么办。只能蹲在一边，把纸巾递过去。 “渴…好渴……”林轩嘟囔着，微微转过脸，吊着眼睛定定望向李子修。 “呃……谁让你喝怎么多！等着。”李子修把整包纸巾塞到林轩手里，扶正他的身子，站起环视四周看哪里有买水的。 “渴……哥…我渴……哥……”林轩抱着李子修一条腿，脸靠在上面轻轻蹭，口里不清不楚的念叨着。 李子修脸上掉下两条黑线，“叫哥也没用！”垂下眼去看，只见林轩眯着眼，迟钝地抬起脸，左手还在地上摸索，“我要喝…嗝…还要喝…” “喝什么喝！”李子修蹲下身抓住林轩正在地上摸索的手，拉到胸前攥着，“这有什么好喝的！你是想把自己喝死是不是！？” 林轩嘴唇哆嗦着：“我难受…难受啊……”表情虽然混沌但眼睛里却是一派清明。 李子修有点愣住，不知道应该拿这个醉酒不醉心的人怎么办？ 林轩挣扎了下，晃了晃身体推开他，揪着胸口的衣服重复道：“我这难受……” 李子修知道自己的舍友是个有故事的人，从第一次见面时就感觉到了。虽然林轩尽力展现出自己的阳光向上的一面，但李子修知道，记忆可以刻意遗忘，眼睛里的悲伤却是藏也藏不住。 可能，真的很难受吧。心脏那里。 “林轩……”李子修拍拍他的脸，静静地坐下，两个人就这样大喇喇坐在马路牙子上。 “我难受……我想他，想得要死……”眼睛直直的盯着远方，没有目的地，吐出的话粘腻不清的。 第一次听见林轩说自己的感情，李子修转过头去看他，却只见一张惨白的脸。紧贴着自己的手臂很冰冷。 他紧紧抱着自己的胸口，像受激的刺猬那样蜷缩成一团，嘴里呢呢喃喃着平时不轻易说出口的话：“我难受……我想他……我活的好累……你说，人死了会去哪呢？真的有魂魄吗？你说，他会不会就在奈何桥旁边等着我？只是，都喝了孟婆汤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林轩……” 林轩转头来看他，眼神迷离，红润的嘴唇浅浅张开：“我恨死这里了！恨死那些人，是他们害死哥的！他们还想害死我！” 惊心动魄的字眼让子修瞬时间像是冷水瞬时浇了一身，不知道怎样答他，只能混着话说：“你醉了，没有人要害你…我们回家，回家去……” “不，不要……不回家…回家就会被害死！”林轩越说越可怕，他晃晃身子，靠过来对李子修说：“我哥说了，让我在这里等他，等他从家里出来，我……我们就会永远在一起的……永远……”说着说着竟然笑了。 李子修木然的坐在地上，春天的夜晚气温不低，但他觉得冷冰冰的，他从不知道，住在自己的身边这么久的人，身上背负着这么大的秘密，或者说痛苦。 “哥…哥…我好怕啊……你怎么还不来找我呢？哥……”尖尖的下颌埋在抱起来的手臂里，滴滴答答的眼泪掉在粗糙的地面上，咕噜一滚便碎了。 李子修轻轻的拥住林轩，像小时被母亲拥抱那样，轻轻摇晃并耳语着：“没事的，你哥只是有事耽搁了，马上就回来接你了。” 怀里的人眼泪似乎更盛，李子修感觉自己的胸口凉凉的湿了一块。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坐着，一个人无声的哭，一个人无声的想。没有人注意到街对面的奶茶店里还有一个人注意着这里。 19、惊喜 言书看着对街上两个人的互动，心里五味陈杂。 他默默的结了帐，一个人转身出了奶茶店，背对着那两人快步走开。 坐在图书馆的角落，言书特别思念自己的楚航哥和莫棋，就像突然中了一种病毒，浑身乏力没有知觉，最后，他看着海岩的《永不瞑目》，文中的男主角肖童，本来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却因为爱上欧庆春而开始了自己的特情之旅，故事很是悲惨，却让言书瞬时间明白了，自己的这种思念，就是现实中孤独寂寞的象征。就好像肖童，当他一个人挣扎在白魔毒海中时，总能想起欧庆春那张青春果毅的脸。 他知道自己是哪里萌发出来的孤独感，但是却极度不想承认那种感觉来自李子修和他怀中的林轩。 言书轻轻地晃晃脑袋，想要利用地球的引力把那些旖旎画面，这些纷乱思绪甩出脑子去，放下《永不暝目》，另择了一本书抱在怀中，“或者我可以给楚航哥打个电话……” 说干就干，言书站起身往外走。出了图书馆已经夜深如墨，B城的空气一直不好，沙土灰尘遮蔽了本该亮闪闪的星星，怀着烦躁的心情，言书给曲楚航拨了一通电话。 “嘟……嘟……嘟……嘟……您拨的电话暂时……”言书啪的一声合上电话，可恶！连中国移动都欺负我！ 聚起来的倾诉的勇气被这个没有接通的电话完全打散，在没有播出一个电话的冲动。言书闷闷地踩着刚从树上落下的冤枉树叶。 黑夜里，有人朝这边走来，言书并没有注意，依旧蹂躏着脚下的树叶。 “咦……言书？”走近了的人似乎认识言书，略带疑惑的口气。 “呃！”言书抬头，霎时有种正在看魔术的感觉，“楚航哥！” 一身风衣的曲楚航就这样天神一样的出现在脆弱的言书面前，言书傻傻地握了下拳头，直到指甲刺得手心发疼，才敢相信这不是白日梦，“你怎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敢相信的感觉还是充斥在问话里。 曲楚航眨眨眼，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我来看看你。” “真的？我…我刚刚还给你打电话…你都…没有…接。”言书紧张的死命盯着曲楚航，断断续续的问话。 “这个啊……”曲楚航从衣兜里掏出电话，“一个未接…估计是我刚刚下楼，没听到…小书，不好意思。”说罢，手伸过来揉了揉言书的头发。 听见自己的小名，感受到从掌心传来的温柔，言书不再疑惑不再迟疑，扑进对方的怀里，紧紧抱着腰，瞬间感受到的温暖让言书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 “哟！”曲楚航似乎没有想到言书会这样欢迎自己，但是从小到大的情谊让他自然地抱住怀里的小弟弟，甚至还像妈妈哄孩子睡觉一般轻轻拍着言书的后背，“乖乖…” “楚航哥…我好想你…”怀里的小孩闷闷地嘟囔着，“你都不给我打电话…” “你这就冤枉我了，我这不是来看你了么？”曲楚航叫屈。 言书躲在自家哥哥的怀里，心里很是舒坦，但是耳朵里还是听见路边其他人的脚步声，顾忌影响，他轻轻放开曲楚航，“哥……”甜甜软软的的声音叫曲楚航心里超级得意，连夜“站”火车也觉得很值。 20、开心之后，愈加悲伤 两人坐上出租车，曲楚航带着言书去自己住的酒店，路上告诉他自己是跟着老师过来，做项目之余顺便看看言书。知道自己是顺便的言书口里嚷嚷：“我就知道你不是特意来的！我就是个附加题！”虽然心里小小的生气，但是嘴角的笑意掩也掩不住。 站在酒店的房间里，言书用力地把自己摔在大大的床上，弹性很好的床砰砰把他弹起来，然后言书再使劲摔回去，床又把他弹起来，反反复复，言书嘻嘻哈哈一个人玩的开心，曲楚航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小孩一个人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 “小书…”曲楚航擦着自己的头发，“你这样蹦会把床蹦坏的。” 言书看看身下的床，脸上微红，但是嘴里却别扭，“我很轻的，不会坏的。” “好啦好啦！看你一头一脸的汗，玩够了就去洗澡吧。”曲楚航最喜欢揉乱言书的头发，乱乱的鸟窝头显得小孩可爱又活泼，“我给你放水去。” “嗯~~”言书应着，又抱着枕头开始在床上咕噜咕噜滚起来。 曲楚航轻轻打开花洒，试试水温，打开柜子找出另一件浴衣挂在衣挂上，心里满满都是喜乐。没有想过自己的到来会让言书那么快乐，要是知道这样，两个人隔得的很近，应该多来看看这个弟弟。 言书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个翻身了下了床，“哥……我没有请假！怎么办！”趴着门框，言书有点想哭。 曲楚航被言书吓了一跳，听清了到底说的是什么，笑了：“糊涂鬼！我和你宿舍的班长说过了，放心~” “噢噢噢噢，”言书听见说许峻杰已经知道了，心瞬时落回胸腔里，“哥，你还去我宿舍了啊~比你们的公寓差吧！你们的宿舍是怎么样的啊？”好奇心一点一点被勾起。 曲楚航拿过毛巾来擦擦手，“你先洗澡，一会我在告诉你。咱们有很长时间说。”放下毛巾，把言书拉进浴室，“好好洗，不然我可不要跟你睡！”小小的恐吓着。 “嗯！”言书认真点着头。 浴室的门关上了，听着门内的水声，曲楚航站了一会，才微笑着去收拾行李。 在浴室里 浴室里，冲洗着身体，一天的疲惫和劳累，慢慢被冲散了。洗完澡的言书光光的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上雾蒙蒙的水汽，心里也这样雾蒙蒙的，初见曲楚航的快乐渐渐平静，一个人呆着时那种孤独感瞬间又开始叫嚣着之前自己目睹的那一幕。 “我到底是怎么了？”言书用手轻轻覆在镜子上，镜子里面那个人眼眶红润，湿湿的眼睛滴滴答答留下泪来。 21、无论怎样，爱就要勇敢去追。 曲楚航站在门边，抬腕看看表，言书进浴室已经一个小时了，水声也已经停下来，但是为什么还是没有出来呢？“小书……小书？”他轻轻叩门。 言书回过神来，抹抹自己的脸，尽量平静地回答：“嗯…哥，怎么了。” “有好吃的蛋糕哦！小书你再不出来我就全给吃了！”曲楚航靠着墙，含笑说到。 言书听到，不自觉地笑了，整理了自己的心情，捧了水又洗洗脸，抓过浴衣准备穿，可是…自己没有带内衣裤！ “哥……”言书有点不好意思，“衣服不全……” “啊？” “我没有带内裤…” “哦！”门外的曲楚航恍然大悟，“那你先穿我的？”想了想，又补充道：“干净的。” “嗯！”言书一脸红色站在门里，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是现在好歹已经是个大学生了。言书打开浴室的门，探出脑袋。“哥……”曲楚航去拿了干净的内裤递给他，一脸坦然。 言书换了衣服出来，曲楚航正坐在床上等着他，言书笑了，其实，自己一点都不孤单。 两人睡在大大的床上，盖着一张被子说悄悄话。 “哥…你有没有喜欢的人？”言书问睡在旁边的曲楚航。 “有啊！我爸我妈，干爸干妈，还有小书你啊。”曲楚航一点都不避讳自己的情感。言书甚至听得见他的开心。 “不是不是，不是这种，是…”言书鼓起勇气，却还是说不出口。 曲楚航听罢，微微转过肩膀，两眼只看言书，“小书，你说的是？”似乎是斟酌着言辞，“和异性之间的么？” 异性两个字出现在言书的脑袋里，不突兀，但是却有点不甚情愿，言书回想一下自己认识的女生，似乎并没有任何一个和自己站在一起合适的。 “小书长大了！在学校里有喜欢的人了么？”曲楚航就在耳边笑着，“长得怎么样？比你大还是小？你有没有告诉人家？” 言书还是沉浸在脑海中的选择里，完全没有注意曲楚航的问话。 “其实，无论对方怎样，只要确定自己喜欢，就要勇敢地去追，这样才能得到幸福哦。”说着轻轻拍了拍言书的头。 这边的言书弓着身子躺着，静静听着楚航哥说话，听见那句“不论对方怎样”时，撞进脑子里的，竟是李子修笑的痞痞又温柔的脸。不论对方怎样？那是不是意味着，就算是个男生，也没有关系呢？是不是意味着，是子修师兄，也没有关系呢？ 言书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双手潜意识地抱住自己，却不其然碰到一个砰砰直跳的物什，言书有点害怕和慌乱，他知道继续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可他逃不开。那个想法想一块磁铁，让你在正面相对的时候拼命抗拒，而在背后过后又期待被拽入磁场。 曲楚航只当他是想起了自己喜欢的人，便由他去了。背过身去闭上眼想想自己，比言书大了两岁但感情生活还是一片空白，又想到言书喜欢上其他的人，要有另一个人来分享言书的注意，自己做大哥的还真的有点失落。在失落开心等等浓烈情感的包围下，曲楚航渐渐进入梦想。 黑暗里，言书一个人眨着眼睛，盯着落地窗外的车水马龙和灯火阑珊，一夜未眠。 22、在一起，好不好？ 故事依旧继续，太阳下总有新鲜事。 李子修惊讶于林轩的变化，看着坐在电脑前依旧毒舌依旧开心的他，仿佛那天的撕心裂肺完全是一个幻像。 “林轩……”李子修戚戚然的开口，生怕触到那个深深的伤口。 “怎么啦？”林轩带着耳机转过身来，心情似乎很好，“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要和我讨论啊？”笑嘻嘻的眼睛里完全看不见任何的悲伤气息。 “我……”看见这样的林轩，李子修说不出任何的话语，“没事……你玩吧！” “你啊！我说…”林轩转回电脑，“最近怎么言书没来找你啊？” 听见林轩说起言书，李子修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一个星期没见到师弟了，“听他们班长说，好像是出去旅游了吧？”迟疑的口气好像连自己都不信。 “旅游啊？真好……我都好久没有出去旅游过了……”林轩对着电脑碎碎念着。 想到旅游，李子修几乎立刻回忆起自己的那趟无果的“旅游”，心里隐隐的痛一阵紧似一阵，想着那栋楼，想着那个从电话里传来的女声，想着那片蓝之又蓝的天，想着那个笑的开怀的男生。 “我出去一会。”拉起书包，快步走出门去。 门被风呼啦一声带起，室内坐着的人浅浅的笑了，自言自语到：“闷骚配小白，艰难啊艰难。” 说着说着笑意渐浅，空留下一眼空白。 李子修站在421的门前，心情忐忑之余，有一种莫名的欢喜如汩汩的泉水，从幽深幽深的心底冒出来。 握起拳头，下定决心，轻轻敲门，无人应声门却倏悠开了。伸头朝里看看，宿舍里好像没人，李子修有点泄气，刚想退出脚来，却听见一种声音。 按古法说这叫“嘤咛”，说白了就是人在欲醒未醒时分不自觉发出的声音，这个声音的来源…… 李子修耳朵根霎时红遍，一股热血火辣辣往天灵盖上冲。脚不听使唤进了门，手上轻声关上，抬步往里走。 找了个凳子，一步踩上去。揭开帐幔，心蹦蹦跳的声音静的自己都听得见。 这一天和以前的任何一天都不同，李子修看着睡相香甜的少年，微黄夕阳的光偷偷照进来，他的肌肤白得几近透明，双颊晕红，鼻翼微微动着，呼吸声很浅，绯色的唇瓣小小的翘起，粉嫩的不可方物。被子裹得并不紧，露出里头白色的斜襟款式的睡衣领子，领口也是松松的，在一截细细的脖子下豁开一个口子，里头看不真切，半遮半露。 李子修听见自己喉咙里咕噜的声音，脸颊的热度烘的眼睛都有些红。伸去为他拉紧被子的手就这么停在了半途，光线明明灭灭，好似在怂恿他把手往里再探一些、再探一些，被子底下是衣服，衣服底下是什么？ 双手颤抖，眼前立刻跃出另一幅图景。蓝白色的T裇紧紧贴着身体，侧站在自己面前，清亮温柔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师兄…”，那时候就那么随意地瞟了一眼，回想起来却深刻得好像就在眼前。那个绮梦的情景瞬时和眼前的少年合在一起，那支檀色的梅花……想得好似中了魔障，一双眼珠幽幽地发红，一味盯着熟睡的少年转不开视线。 李子修口干舌燥，鬼使神差地，他轻轻靠近，温热的带着暖意的呼吸呼在他的脸上，然后伸手把垂在少年眼睛上的头发拨开，低头轻轻在他眼睛上吻了一下。感觉得到少年的皮肤软软的，温热的，一如许多次梦里想象的一般香甜。 浅浅一吻，站在床边的李子修对着床上的言书笑的灿烂。 “言书，在一起吧，好不好？” 23、梦 言书做了一个梦，一个美梦，一个关于师兄和自己的美梦。 睡梦中，师兄对自己说：“言书，在一起吧，好不好？”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却明确的感觉到是超级强烈的，咚咚的心跳让自己非清醒不可。 看着近在咫尺的师兄，言书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是梦，但是耳朵里的心意，还有那双眼睛，他说，让自己和他在一起！在一起！脑袋里突然回想起楚航哥那晚说的话：“无论怎样，爱就要勇敢去追。”还有落地窗外的点点星火。 没有紧张没有忐忑，顺其自然，好像溪水一样流畅的思绪自己心底的答案。轻轻点点头，看着李子修的眼睛，“好。永远在一起。” 李子修惊喜着少年的反应，没有想到告白这样顺利。本只期望悄悄说出心意就离开，却不曾想，言书悠悠转醒，迷迷糊糊被刚刚耳朵里的言语搅得有些无措，眨眨眼睛，一脸懵懂。 心里上下翻滚，各种念头齐齐涌上脑中，恐惧，害怕，无措，还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期待， 李子修望着言书，没法说出一句话。 少年渐渐明亮过来的眼睛让李子修突然充满了勇气，他们一起在小巷子里吃锅包肉，他们一起在图书馆里上演“默剧”，他们一起在运动会上为从嘉加油，他们一起在雪天堆绿叶雪人，他们一起尝过甜甜的瓜子糖，甚至他们呼吸着同一片空气，踩着同一片土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一起经历过的，都是他们共有的。 言书的嘴巴微微张开，在吐字的那一瞬间李子修耳朵逃避式的空白了，视线却想移也没法移开，粉红的小口开开合合，“好……永…远…在…一…起！” 李子修不相信！但在下一秒，却欣喜若狂地抱住少年的身体，他答应了！他答应了！感觉到言书颈子上细腻的皮肤和皮肤上的热度，李子修眼眶迅速湿润了，没有哪一件事比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更来得让人开心的了。 温热的身体互相贴着，这一刻，谁能说这是一场梦呢？ 心里的幸福感满溢，几乎要冲破嘴巴喊出来。 24、莫棋的深谋远虑 林轩搬走了，这个消息是李子修告诉言书的，说的时候兴高采烈，没有一点不舍的样子。 言书趴在自己的床上歪歪头，为什么师兄最近老喜欢来爬自己的床边呢？想着想着就想起自己做的那个梦来…脸不自觉的红了，嘴里只找些话来说：“师兄…林师兄为什么要搬出去啊？” “听说是找到了个很合适的工作，老板给他配了宿舍~”站在凳子上的李子修笑的一脸奸相，“言书，我们宿舍现在就剩我一个人了……” “哦~”言书混沌的应着，盘坐起来，看着李子修，“师兄，我渴了，咱们出去喝奶茶吧。” “……好吧，快起来。”李子修有点失望，这不是他想要的反应。 等到两个人准备出门的时候，盛思铭抱着个邮包回来，脸色铁青，眼睛里红红的，不知是怎么了。 “言书，你的邮件。”思铭把邮包塞给言书，便一个翻身上了自己的床，拉上被子一个人躲在里头没有声响。 言书和李子修互看一眼，有点不知所适。李子修拉拉言书，小声道：“走吧，一会再说。” 言书点点头，跟着李子修出了门，一直走到宿舍楼下，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抱着那个邮包，“怎么把这个拿下来了…”言书自己也不觉，“让我看看是谁给我寄的……A城来的！是莫棋姐！” “莫棋？”李子修看着言书因为这个明显是女生寄来的包裹雀跃的样子，有点不知名的心情低落，“那是谁啊？” 言书并没有答话，顺势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积极打开邮包中，“这是什么？”言书翻看着包裹得一层一层的四方块。 “估计是书或者……”李子修跟着坐下。 “呀！”言书短促发声，显然是被吓住了。 “怎么啦？”李子修探头去看，却望见言书一个劲把那个花花绿绿的方块往盒子里藏。 言书不自觉的脸红，“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我一个姐姐给我寄了几本书……” “书你藏什么？”李子修对于言书的反应实在很是奇怪，“不会是什么黄书吧！”李子修开玩笑的说，“给我看看！”说着作势要拿盒子里的书。 言书的脑袋里现在就好像是在放烟火，砰砰砰要爆开的感觉，把盒子往身后一藏，口里紧张：“就是…就是学习的！” “学习的？那我更要看看了。”李子修望着言书，眼睛里完全就是戏谑。 两个人围着盒子转来转去，一个人抢，一个人躲，可怜的纸质包裹承受不了来来回回被拉扯，撕拉一声罢了工，盒子里的书连着包装纸撒了一地。 “呃……”李子修望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书，封面上都是些画，明显是些漫画，文字似乎是日文，但是，图案上的两个主角，似乎都是男生。 言书有点急眼，但是被吓住有点愣头愣脑，僵着身体看着一地的书。 25、一起晒太阳，好不好？ 微风拂过，盛夏的中午似乎没有人喜欢顶着大太阳出现在这里，只听见周边的树上传来低低的蝉鸣。 李子修望望言书，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蹲下身，一本一本收拾着落了满地的耽美漫画。 言书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忙蹲下红着脸揽着书，一着急，抓住了也正在捡书的金李子修的右手。 李子修没有想到，眼睛移过去，少年莹白纤细的正抓着他的手，白晰的手和自己的麦色肤色形成的视觉冲突，心神一荡，脑子中竟然生出几缕绮念，几乎是反射性的反手把他细腻光滑的手握在自己的大手中。 “言书，我……”李子修心血上头，“我喜欢你，你……”他平日里就不是个爱说话的人，在这个有点奇妙的时候，让他说点什么缓冲的话还一时编不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李子修一张一合的嘴巴，言书的脑子突然想到了别的事情。李子修在这个时候有种单刀直入，不惧怕任何窘境的锐气，若是换了旁人，怕是要在告白之前一定要加上几个委婉的开场词，像是戏开场之前的锣鼓声一样，小心提示着对面的人，“我要告白了。” 李子修看着眼前的言书，感受着掌心不一样的温润，有点小小的紧张，却善解人意地不出声。 “师兄，我是男生，你确定是喜欢我？”言书盯着李子修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典型的疑问句，还带着些惊讶的意思。 “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好，“李子修放开言书的手，侧身坐在路边的木椅上，铁质的椅框因为吴久没有人触碰而沾满了浅绿色不知名的苔藓，轻轻按下去在指尖柔柔的绽开，李子修缓缓的开口：“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没有一点矫揉造作，像是太阳照在身上，很暖和，很幸福。”说着抬眼看着言书，“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一起晒太阳？” 言书看着李子修一脸真挚又幸福的表情，想起那个梦，心里有些翻腾，热热的感觉慢慢从皮肤表面渗进来，小小的走了一下神，望着旁白人的亮亮的眼神，顺势坐下，大大伸了一个懒腰，倏忽闭上眼睛，“哇！太阳好暖和啊……” 李子修看着言书弯弯的眼角和唇线，紧紧握住了刚刚“被塞进”手心的小手。 阳光明媚，一切安好。 26、这是一个弥天过海的大局 迷糊地揉揉眼睛，横过手臂去够床头柜上的闹钟，滴滴答答在耳边响个不停。“才六点……今天的闹钟怎么这么早……”看着表面上完全成一条直线的两颗针，言书脑袋有点疼，“梦还没做完呢……”嘴里嘟囔着，拍拍旁边已经凉掉的枕头，翻个身继续睡过去。 梦境似乎被打断就再也接不上了，或者最快乐的时刻，就是李子修和自己告白的那一霎那。之后的故事，就是顺利成章的幸福。沉浸在开心的情绪里，在再次被闹钟响吵醒之后，言书微愠，好不容易一个好梦香甜的星期六就这样被浪费了，眼睛直直盯了会天花板，就听见啪沓开门的声音，紧接着门关上，那人趿着棉布拖鞋在屋里来回走着，言书还听见了厨房里浅浅的水声，起床气瞬间被另一种情绪所代替，拉开被子，套上浅蓝色的拖鞋，三步并作两步就跑出了卧室。 白粥在锅里冒泡泡，李子修站在旁边用勺子上下搅动着，不自觉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中，感觉一个重物从背后压了上来，“唔……怎么不多睡一会？” “都怪那个破闹钟！响了好几次……”言书两只爪子攀在李子修肩头，泄力整个人挂在李子修背上，脑袋抵在李子修耳后来回磨蹭。 感受着身后人小狗一样的撒娇，李子修伸手关了火，笑着转身把言书抱在怀里，“换了它，买个大公鸡来准确报时！”语气里满是幸福。 “嗯！”越过李子修的肩头，言书看见锅里的白粥和一旁已经热好的包子，心里十分满意，“今天怎么这么好，还给做早餐……” “这叫什么话，我天天都这么好。”李子修笑着，凑到言书耳边，轻轻呵着气，“就对你一个人好。” 不知道是动作还是话语，反正言书闹了个大红脸，噼噼啪啪地跑走，“我去洗脸，你快给小爷把好吃的端上桌……” 厨房里的李子修不可置否地哈哈大笑起来，盛粥的碗差点打翻。 可口清爽的早餐让言书吃得心情大好，看着旁边给自己削菠萝的男人，早上被打断的好梦现在一点一点浮现出来。 “子修呐……”带着些许怅然的口气，“我好怀念师兄啊！” “师兄！那是谁！？”手里的刀停下，抬眼望着言书，“你说你怀念谁！” 言书看着李子修一脸严肃，扑哧一声笑出来，“我说我怀念我师兄，那个给我龙眼，对我超级好，给我操心这操心那的李子修！李师兄！” 听了这话，李子修快快的低下头，盯着手里削了一半的菠萝，感觉脸微有些发热，这家伙，自己都毕业三年了，怎么突然说这个，叫人听着怪不好意思的。 “O（∩_∩）O哈哈哈~子修师兄你脸红什么呀！”言书歪在李子修身上，拼命去搬他的脸看，却不知道自己笑的脸红红。 “你啊！”李子修转过头去“狠狠”瞪了一眼言书，“快点收拾，一会从嘉就过来了。” “哦哦是啦，我想起来了，今天下午老大从LA回来了，我们得去接机。”言书倚着李子修的身体，顺势滑靠在李子修的大腿上，“不着急嘛，李师兄，吃了菠萝再收拾也不迟嘛！”撒娇无敌的言书眼角弯弯。 李子修看着枕着自己大腿的言书，一脸乖巧显得超级好…呃…诱人…… “言书……”李子修果断扔掉菠萝和水果刀，一把拥住，毫无缝隙的，耳朵贴着耳朵，胸膛贴着胸膛，一低头似乎就可以吻到颈子上雪白雪白的皮肤，“是啊，不着急，咱们还有很长时间……”感受到言书的身体瞬间僵硬却又瞬间柔软，李子修心里笑开了花。 言书乖巧的回抱着李子修，轻蹭蹭李子修的耳朵，“李子修，还记得你说过要我和你一起晒太阳么？” 李子修有些惊讶，心里却带着更多的欢喜，“嗯，记着呢。” “三年了，我今天要给你一个新的答案……言书，要和李子修一起晒太阳一起看下雨一起等雪化雾散，直到，永远！”言书说着，手里不自觉拥紧了爱人。 拥抱这个动作在他们之间不知道发生了多少回，但是每一次，言书都有全新的体验。记得有一回李子修因为工作不得不喝得烂醉如泥，言书又生气又心疼，两人大吵了一架，最后一个醉着睡着，一个哭着睡着，第二天醒来时候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窝在李子修怀里，背脊热热的，能感觉到背后那个人的心跳，手被牢牢的牵着，一个拥抱似乎把所有的隔阂都阻挡在了他们的世界之外；还有很多，情事里激烈而热情的拥抱，冷战里霸道不可推开的拥抱，却都及不上今天这个，言书觉得身体里的血液瞬间柔软的包裹住了心脏，暖暖的，幸福的不像话。 李子修抱紧了言书，听着言书的话，心里竟然没有太过惊喜，似乎早就有这样的一种答案存在在他们彼此的心里。感受着阳光透过不大的窗户落在身上，记忆似乎飘了很远。真想不到，三年前那个夏天，拉着手的两个少年，凭着那易变易逝的简单爱情，就可以一直幸福到今天。不过，言书的新书《幸福物语》里说过：只要肯相伴一生，就算没有玫瑰、香水、钻石，一饭一粥、哭泣、吵架、和解，都是爱情。幸福的钥匙，就在于此。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