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勿重蹈(FZ)下——颜帝攸

作者:颜帝攸  录入:07-19

 114、

 嫣姬一事并没有流传出来,只是有寥寥几人知道那一晚发生了何事。 今日一大早张烙就前去神殿找国师殁烎,此时的殁烎正被伏召服侍着穿戴好衣物,敲门声阻挡了伏召就要开口的嘴巴,殁烎往后一看,清淡的口吻说:“进来。” 张烙推开门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叩见国师。” “张公公?”殁烎用不确定的语气说,他现在扮演的是完全失去记忆的人,对于只见过见面的人,一时间可能想不起他叫什么也没奇怪的。 张烙马上回道:“是的,国师大人。” “你来找我有何事?”一大清早,他实在是想不到张烙这么早来会有什么事,不离脸颊的珠帘面罩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张烙略微躬身,双手交叉并拢放于下腹,“回国师大人,陛下有急事要立即召见国师大人,烦请国师大人用完膳后就随奴才到龙璃宫。” 伏召抬头看了下殁烎没有多余神色的双眼,默声询问。 殁烎摸摸伏召的头,依旧是那清冷的声音说:“上早膳吧。” “诺。”伏召应声行礼后就退下了。殁烎理了理衣襟处的褶皱,然后满条不紊的坐在凳子上等待他的早膳。 张烙看着伏召端上来的膳食,眼波里划过一丝其他的色彩。不管十五皇子有没有失去记忆,还是更换了身份,某一些习惯始终留在他骨子里。 殁烎就在张烙和伏召的注视中一口一口的吞咽稀粥,桌子上的配菜几乎没有被动过筷子。等他吃完一碗粥后,伏召贴心的递过一张干净的丝帕给他擦拭嘴角。 张烙没想到殁烎喝一碗小小的稀粥要花费这么久的时间,不知道在龙璃宫翘首盼望的傲帝会不会着急的来回走呢? “张公公。”殁烎率先走在前面,见张烙还站在原地就提醒了一下。 张烙发现自己的晃神,赶忙追了上去,美轮美奂的房间在殁烎离去的瞬间失去人气,伏召眼神复杂的看了下周边都呈白色的屋宇好像失去了光亮一样,显得落寞。 他的哥哥……他如此的想叫那人一声哥哥,可是也就只有那次他才能当着那人的面唤他一声哥哥,可惜那人却不知道。如果那人知晓自己还有一个亲弟弟的话,会不会像对待北堂鸿煊一样的态度对待他呢?伏召低头思考。 只有他才与那人一样,身上流有同父同母的鲜血,同为殁族后裔,所以他是最能理解那个人的存在。伏召不经意间握紧了自己的右手。 父皇的父爱居然不能给予他,那么那人的兄长爱怜是否可以给他呢? 每当殁烎路过一些宫婢或者太监时都会引来他人的注目,毕竟国师虽然每天都会去龙璃宫一次,可是能见到的机会还是不多的。在炎烈皇朝有个根深蒂固的思想,那便是一旦被国师看过一眼的人都会身披福荫,可惜国师殁烎总是连个眼神都不屑给他们这些凡尘世人。 “国师大人到了,陛下说过您一到就直接进去便可。”张烙推开门说。 “嗯。” 望到里面去就能看见北堂傲越严肃的批阅奏章,好似每一次他在这里看到北堂傲越,他都只在干这件事,除去其他的不说,其实北堂傲越是个很称职的帝皇。 “叩见陛下。” 北堂傲越马上停下笔,从上位走下来扶起正在行礼的殁烎,“朕说过,没人的时候叫朕傲,你忘记了?”温柔的一张脸诉说的尽是柔情。 “傲。”殁烎服从的说。“傲找我来可有事?” 北堂傲越双手搭上他的肩膀,却被他敏感的转身,“不好意思陛下,我不喜欢别人随意碰触我的身体。” 北堂傲越无声的一笑,看着自己落空的双掌,觉得或许这是因为未泱潜意识里还残留着‘不好’的回忆? “朕带你去个地方。”这次北堂傲越没有再搭上殁烎的肩膀,自然的牵起他的手。 殁烎皱起眉头,不郁的看着紧握他右手的帝皇,他现在极想一手挥开,可是他不能,只能忍着。 看着一路熟悉的风景,殁烎有个不详的预感…… 北堂鸿煊再一次偷偷溜到十五皇子‘北堂未泱’的住处,就在国师登位之前小皇叔就搬离了皇爷爷的寝宫,转而住在冷宫附近,北堂鸿煊一度以为小皇叔再一次遭到了厌弃,可是自从小皇叔被打发到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据说身边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只不过这次被打发到这里唯一不同的便是小皇叔的殿外很多侍卫把手,他根本找不到适当的机会潜入。 这次他听说皇爷爷把很多侍卫转去了神殿,理由是国师刚登位会更加的危险,机不可失,遂他决定今晚潜入。他手心开始冒汗,虽然他自小就学习各类暗器和武功,但是实践还是第一次,为此他特地去御药房偷了些没有色味的迷药来。既然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那便…… 北堂鸿煊大大方方的出现在八名侍卫的面前,还好调走了一些,不然之前的十六名侍卫他可搞不定。 在前面的两名侍卫刀柄互相交叉,不言苟笑的说:“小王子烦请留步,陛下有令,没有陛下的命令谁都不得进入!” “本王子有说要进去吗?”北堂鸿煊嘲笑的看着他们,然后故意在每个人面前都走一圈,“本王子就是想来看看小皇叔住的地方……而已。”最后两字拉长了许久,当音落时,那些侍卫全部倒下,发出很大的声响。 “果然是御药房里最厉害的迷药。”北堂鸿煊拍拍手后收起脸上肆意的笑,沉息的推开门。 在推开门的瞬间就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小皇叔正笑着看着他,他有些不知所措。 “小皇叔……”北堂鸿煊想要解释,没想到小皇叔直接跑过来抱住他,他除了当初呆滞了一会儿后,没多久就恢复过来,回报着眼前的人,可却在抱住小皇叔的一刹那间,北堂鸿煊蹙起眉头。 不是这种感觉,就好像他现在抱着的是一个陌生人,一丝心跳加快的感觉都没有,趁小皇叔不注意,他凑到小皇叔的脖颈处。 ——没有那熟悉的香味。 这人是假的! 他不着痕迹的放开手,除了小皇叔,其他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让他抱!北堂鸿煊装成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关心的问道:“小皇叔在这还好吧?为什么皇爷爷突然把你安置到这里?” ‘北堂未泱’咳了咳,用广袖遮掩住半张脸,“我的身体越发的差了,父皇说这地方适合给我养病就送我来了,来这以后,我病是改善了不少。” “是吗?”虽然脸一样,可是终究不是同一个人。小皇叔的他不会将自己的身体状况和我说,因为怕我担心;也不会用广袖遮掩着咳嗽,他只会一直憋着,实在憋得难受了才会咳那么两下,然后告诉我别担心;更加不会突然上前抱住我,他只会在我伤心的时候做这种举动。 “嗯。等我病好些了,我会自己出去找你的,你就别来了。父皇知道不好。” “好。那我就先走了,您好好保重身体。”‘北堂未泱’随口应好,北堂鸿煊却突然拐道回来,问了一句:“小皇叔还记得三年前鸿煊送你的生辰礼物么?” ‘北堂未泱’不着痕迹的困惑了下,马上很自然的笑道:“当然了,我一直都悉心保存着。” “哦。那我走了。” 合上门,再看一地的横七竖八的人。 ……如果这个是假的小皇叔,那真的小皇叔去了哪里? 一回到逵釉殿,北堂鸿煊就被北堂昊给逮住了。 “你去哪里了?”因为北堂昊最近心情不佳,所以所几个月来没看到北堂未泱不说,拓跋嫣儿还惹出这种事,其他地方又开始出现反抗的草贼,弄得他心力交瘁。 “回父王,我去找……”北堂鸿煊本来想直言不讳的说出自己去找小皇叔,可没想到小皇叔是个假的,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居然改口说:“我去找人玩去了,顺便作弄作弄人。” “不学无术!回房中沉思!”北堂昊脸都气绿了。 “诺。”北堂鸿煊闷闷不乐的踱步回到自己寝宫,他不明白为什么刚刚他没和父王说实话。他向来不会隐瞒这些事情,可能是关系到小皇叔,所以他才会如此的谨慎吧。 究竟小皇叔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又去了哪里?那一瞬间北堂鸿煊的脑子里闪过一个非常骇人的想法。 ——皇爷爷藏起小皇叔了么? 也不怪他这么想,因为目前为止小皇叔接触最多的不是他,也不是那令人厌恶的蕖妃,更加不是云月,而是皇爷爷。 其实在某些时候他一直都在嫉妒着皇爷爷,皇爷爷至高无上的身份能将一个人任意的留在身边,也可以随意的喜欢自己钟爱的人,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就足够人艳羡了。北堂鸿煊对权势没有太大的执着,可能也是因为他从小就被灌输着一种思想,他的父亲绝对是下一任的帝皇,而身为父亲唯一的嫡子他当之无愧的成为太子的不二人选,既然他注定会拥有这些权势,那他干嘛还要执着?而小皇叔…… 假如他当时没把小皇叔接出冷宫,皇爷爷就不会看见小皇叔,更加不会遇到蕖妃那个贱人!那么现在的小皇叔可能会更加依赖他吧?没错,他们互相的依赖着。 假如皇爷爷现在驾崩,父王也是……那么他是不是会比较容易得到小皇叔,至少可以让小皇叔干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再受人束缚…… 115、 殁烎看着北堂傲越领他去的方向越来越不对劲,不由的观察起路来,惟恐下一刻就去了个他完全陌生的地方,可是绕过一条小路后看到的景色却让他板着脸。 北堂傲越带他去的不是什么陌生地,恰巧他还是蛮熟悉的,因为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来这个地方一次。 ——渝河。北堂傲越带他来这里做什么,试探他? 殁烎路经写着‘渝河’二字石碑的时候假装好奇的说句:“渝河?” 北堂傲越愉悦的牵着他的手,“嗯,渝河。这里的风景如何?” 殁烎这才开始打量起渝河。风景确实不错,在河道四周都有柳树环绕,微风吹来时,柳枝会轻轻的摆动妖娆的身姿,碧绿的湖水在太阳的直射下泛着波光,可有谁能想到这人间仙境底下暗藏的乾坤? 柳枝或许是因为鲜血的浇灌长得越发的茂盛,碧绿的湖水底下又有多少的白骨?宫中最污秽的存在想必就是这里吧? 殁烎心里讥笑了几下,面对北堂傲越时只是微点头,“还可以。” 北堂傲越好像很满意他的回答,嘴角咧得很大,第一次让人能清楚的看到他整齐、如白瓷的牙口,殁烎有点愣神,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北堂傲越笑得如此的开心,明明他就没说什么…… “殁烎喜欢这里吗?”北堂傲越依旧用温柔得腻死人的声音说,可是却让殁烎再一次的愣神。他怀疑今日北堂傲越是不是被人换了,之前的北堂傲越哪里会叫他‘殁烎’? 灰白的双眸灰暗起来,呆滞的看着清澈得能映射他整个身影的湖水,“嗯。”说出违心的话语。 北堂傲越双掌一拍,不知从哪里突然抛出几名太监来,其中四名太监抬了个红色案桌过来,其余几个太监手上拿着笔架、纸张和镇纸。 殁烎无声的用眼神询问。 已经不修边幅的画师穿着大自己骨架好几倍的衣服走了出来,头发好似好几天都没有梳洗过,披放在两肩的长发黏在了一起,一丝光泽都没有,一张脸也看不清本来的肤色,应该是很久没有清洗脸了,下巴上长的不是青茬,而是盖住半张脸的络腮胡,整个人用一个词形容——邋遢! 殁烎看着那人朝着他们走来,眉头不由的微皱,他问道了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酸味,只见那人在离他们一米处跪了下来,双手夸张的举高又举高,然后突然弯下腰,双手撑地,头颅重重点地,他都能听到那人头点地时磕到地板的声音。那人断断续续的说:“臣……臣……俞自流……叩……叩……叩见陛下,陛下金……金安!” 殁烎从来没有看过人这么行礼的,就连边国这种外国行的礼估计都比这个人好吧。俞自流这名字他也从未听说过。 “陛下。”殁烎终于忍不住开口。 北堂傲越冲他笑了下,然后对跪着的人极度威严,“俞自流,朕记得警告过你面圣时要做什么吧?” “陛下,你闻闻,臣身上的酒气没了!”跪着的人摆出邀宠的姿态说。 北堂傲越有点控制不住的想打人。是,酒气是没了,但是身上臭烘烘的比酒气还可怕! “好了,你去准备准备。” 俞自流痴笑了一把,才弯弯扭扭着身子起身,在案桌那站得直直的——闭眼、休息、睡觉! 殁烎看着北堂傲越摘下他脸上的珠帘面罩,面显不郁,就要抢回自己的面罩时,北堂傲越开口了。 “每一任国师都必须留下画像,这是规矩。”北堂傲越看着手里冰凉的珠帘面罩,抬头与殁烎解释道。他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北堂未泱的脸了,从北堂未泱变成殁烎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了。 北堂傲越抚上那半张绣着凤涅盘的脸颊,手下感触的光滑就好似那不是用丝线绣出的图案,而是用针纹上去的一样,可是他知道,绾丝线一旦绣上就再也不能弄下,它薄细如尘,绣在身体上会和皮肤紧紧的贴合在一起,久而久之让自己都分不清那是不是自己的肌肤,绣上之后的美丽让常人想象不到绣之前的痛苦,每一针落下牵扯皮肤的时候就好像被一把钝刀重复切割好几遍才能割下伤口的痛楚一般,漫长又让人难以忍受,当时的北堂未泱究竟是怎么忍下来的? 殁烎下意识的想要闪躲,却无意间看到北堂傲越的眼神,那眼神清楚的告诉着北堂傲越的心疼与怜惜,而不是欣赏它的美丽。这半张脸可比他另外半张脸出色多了。 一个不识抬举的人兴奋的冲到殁烎身边,居然敢推开堂堂的傲帝陛下,用他那满是墨水、颜料的双手摸上那惑人的凤涅盘,可是还未触碰到,就被北堂傲越一脚踹得老远,那人才后知后觉的还魂过来,整张脸绿了…… 北堂傲越使出个阴厉的眼刀,“俞自流,朕看你是想、死、了,觉得活腻了,朕可以帮你一把。” 俞自流又行起他那迥异的行礼方式,拼命的磕头,口中念念有词,“陛下饶命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臣是爱美最盛的画师不是?!国师大人的天颜实在是让臣不由自主的犯下大罪,望陛下看在臣是被蛊惑了心智,才干出了这等荒诞之事,从轻发落!”俞自流很自然的说辞让明眼人都能听出来他是把自己的过错都推在了国师殁烎的身上。北堂傲越阴冷的声线重新开启,“想来刚刚国师的容貌你一定是牢牢印在脑海中了吧?那好,朕要你在一个时辰内画出你刚刚所看到的国师,如若你画不出……”拖长的尾音让俞自流后背寒毛直竖,他知道傲帝的意思,赶紧谢恩道:“谢陛下不杀之恩!” “我们走吧。” 北堂傲越给殁烎戴上珠帘面罩,心底却对那破坏他好不容易才可以摘下北堂未泱面具平白破坏掉的人心存不满。其实也不怪俞自流刚刚情难自禁,如今的北堂未泱再也不是以前貌不惊人的十五皇子,而是能引起人疯狂的国师殁烎,即使那无痕的半张脸延续了他的平凡。 待北堂傲越和殁烎都离开了渝河后,俞自流才抖着腿起来,一个小太监赶紧跑过来扶着他,“俞大人,您没事吧?” 俞自流苦巴着一张脸,“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虽然他从小便过目不忘,可是陛下是不是高估了他?就刚刚匆匆的一眼就要他画出国师的容貌?我操!咳!请容许我的粗鄙,他妈的我要知道这样,刚刚就要趴在国师身上,看透那张脸,直到把那张脸刻在心底为止! 小太监看着那邋遢不堪的俞大人发起了癫狂,一直抓扯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口中不断的说着他听不懂的话,想着曾经闻名一时、让无数大家闺秀倾慕的少年画师变成如今乞丐的模样,不禁汗颜的惋惜。额,好像不能说曾经,就几年前而已…… 殁烎以为北堂傲越要放他回神殿了,没想到北堂傲越带他去了另外一个地方,是御花园。 “陛下,不知您带我来这是?” “你又忘记怎么叫朕了吗?” “……傲。” 北堂傲越眉开眼笑,“今天除了要给你画像,还有一份礼物送给你。” 殁烎看着北堂傲越身后的假山钻出一个人来,那不正是北堂傲越的贴身太监大总管张烙?!只见张烙手上还抱着一只体型很小的动物出来。 “喜欢吗?” 殁烎看着北堂傲越所说的礼物懵懂的看着他,一把从张烙的腰间跳下,摇着纯白的尾巴高傲的走到他脚边,吐了吐舌头后在他脚边软绵绵的躺下,一颗小小的头就靠着他白色的鞋面上,一副惬意无比的姿势——睡着了?! “这……是什么?”殁烎认不出这是什么动物,连动物都是隐隐猜出来的,因为他从小便处在深宫,所以很少能看到什么除了人之外的物种。 “狗。这只狗是朕让人找来的,炎麒大陆上频临灭绝的一只珍稀狗,听闻它十分护主,只要是它所承认的主人,在它的有生之年它都会拼劲自己的全力来保护自己的主人。”北堂傲越没有和他说,为了找这只狗,他足足花了两年的时间,牺牲了二十名的暗首才能捉到这唯一的一只。 “狗?”他好似想起了前世九岁时遇到北堂昊的场景,当时那个嘲笑他的几个孩子就是说他像一只狗,他当时还在想狗是什么呢,没想到是一个动物啊?!殁烎想到这笑了起来。 北堂傲越看着那珠帘面罩下的翘起的弧度,连平时淡漠得可怕的灰白瞳都洋溢着笑意时,在他自己都还没有发现的情况下,走到了殁烎的身边,情难自抑的低下头,将自己的唇印在殁烎的唇上,当然中间隔着珠帘。 张烙看到国师殁烎一把推开了北堂傲越,犹如受伤的小兽低吼着:“不要碰我!”然后急忙转身,不顾一切是往神殿方向跑去,被打搅到睡意的狗儿伸了伸懒腰,高傲的甩了甩头,追上它主人的脚步,没一会儿就不见了影子。 北堂傲越不置一词的呆立着,许久后才开口,“张烙。” “奴才在。” “朕的国师真的没有一切的记忆了……吗?” 张烙躬下身子,“奴才不知,不过奴才认为最明白国师的人便是陛下,陛下心中或许早已有了答案。” “是啊……” 张烙看着伟岸的帝皇带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默默的摇了摇头,这位无情的帝皇终究不能照着先帝的意思做到真正的无情,从他爱上自己最亲的人之后,这一切就全部脱离了他的掌控,并且还在往更深的方向发展。后宫中人人都想要得到的眷恋,在那个人的眼里反而变成了一种惧怕,担心着这股眷恋迟早会湮没了他,所以拼了命的想要脱离帝皇的掌控,谁知引来更深的爱恋。 张烙就是这么认为的。 十五皇子,您终究逃离不了傲帝陛下给您部下的网,在不久的将来您或许会心甘情愿的雌伏于帝皇身下,只是不知到时的您是否还是您了…… 张烙比谁都能了解服侍了二十多年的主人的执着。 116、 北堂鸿煊失魂落魄的乱走,根本没有看自己走的究竟是往哪里的方向,一味的向前走,直到手臂上感觉有些寒毛直竖的时候他才抬头看上,神殿?他怎么会走到这里了?神殿离他的寝宫可是很远的…… 北堂鸿煊端量起白璧无暇的神殿,想着那日国师登位大典时见到的新国师,那是唯一一个带着面罩登位的国师,几乎多数臣民都通过上一代人的诉说中知道每一任国师的样貌都一模一样,几乎连气质都一样,这一任的国师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如此。 “叩见小王子。” 北堂鸿煊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根据身形和样貌可以看出这孩子最多就十岁,是之前小皇叔收为贴身太监的……叫什么伏什么的,容许他根本就没费心记那无关紧要人的名字,因为那人既不像云月那跟随小皇叔多年,亦不像李宥鸢当着小皇叔的侍读,所以北堂鸿煊就没正眼瞧过这孩子。不,或许有一次,那次小皇叔对他展现的温柔让北堂鸿煊有一点的危机感,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了。 “嗯,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服侍小皇叔?”北堂鸿煊倨傲的抬高自己的下巴,一副身在高位的样子俯视比他矮小、记不得名字的小太监。 伏召手上还拿着食盒,想要是要给某些人上膳食,北堂鸿煊自动把他手上的膳食想成是给小皇叔吃的,就是不知那小皇叔是真的还是假的,北堂鸿煊不自觉的眯起眼思量起来。 “奴才早已被十五皇子赶出来了,好在国师大人的收留,才得以留下一条贱命。”伏召低垂着眼睑说,长长的睫毛在阳光的照射下留下一道阴影。 “嗯。”北堂鸿煊出神了,随口应了下,好像想到了什么,激动的抓着自己记不得名字的小太监的手臂,也没想起他这等人碰触小太监的手是属于不符身份的事情。“小皇叔是什么时候赶走你的?!” 伏召想要忽视手臂传来的绷紧的痛,隐忍着,“回小王子,奴才记不清了,不过应该是前两三个月前。”果然是练过武的,激动起来抓人也特别带劲,估计现在手臂已经瘀肿起来了吧? “两三个月前……两三个月……”隐隐的,北堂鸿煊总觉得好像可以和什么联系起来,偏偏又觉得记不起到底可以和什么关联。 “奴才还要服侍国师大人用膳,先行告退。” 北堂鸿煊送开伏召的手,站在原地发呆起来,突然脚边也些异样,他警惕的低头看去。愕然的看着在他腿间东闻闻西闻闻的,一对黑溜溜的眼珠子嫌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摇着尾巴进入神殿的大门的……狗?狗!是吧?!他没看错是不是!就是一只狗,还是浑身全白没有一丝异色的狗!更是一只会藐视人的狗!北堂鸿煊周身围绕着怒气,他刚刚被狗鄙视了,看低了!奇耻大辱!想着想着就想要冲进神殿里,狠狠的拔下那只狗的一层狗皮,顺便把那白得让人生厌的毛给剃光了,可惜事与愿违,一把刀柄抵住了他已经一脚踩入神殿门槛的身子。 北堂鸿煊正想要发作,没想到那来人居然用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说:“神殿重地,闲杂人等不得进入!”一字一句冰凉刺骨,果然不愧为神殿四大守卫之一啊! 真是该死的与神殿周身的冰冷融为一体的气质! 北堂鸿煊不想多争辩,对于从小就在皇宫长大的他来说,自是知道神殿不是谁都可以随意进入的,他适才被那只狗气晕了脑袋才干出这等傻事。他‘哼!’了声,不屑的看着那守卫一眼,高傲的走开,一瞬间与刚刚那只狗看他的样子诡异的很融洽。 “若无,过来。”清冷的语气对着那刨着墙壁的狗说,只见那狗似乎能听懂人话般,放下躁动不安的前爪,整理好高贵的姿态,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过去。 “若无可喜欢吃肉?”殁烎用筷子夹起一块牛肉说。 名唤‘若无’的狗居然看着那块肉,无比嫌弃的扭了下头,看都不看一眼。 殁烎把牛肉放回盘子里,陆续夹了各种肉食给若无,没想到若无都是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跑走,殁烎沉郁的看着若无得意洋洋的叼着一个食物跑了过来。 明明就是一只狗,为什么不爱肉食,偏爱吃……水果!?没错,它口中叼着的食物正是一个苹果,一个看起来就是味道很清甜的苹果!这几天殁烎无数次想要改变它的饮食习惯,可是每次都被拒绝得很彻底。 张烙之前就和他说过,狗是肉食动物,而这只所谓的狗,摆明就极其不屑肉食! “叩见国师大人。”伏召躬身行礼。 “起来吧,有什么事?”殁烎正了正身子,问道。 伏召低着头,“张公公来了。” 殁烎闻言放下手中的筷子,本来没有饱腹感的肚子也没有了感觉,这宫里能让人尊称为‘张公公’的,也唯有陛下跟前最得宠的太监总管张烙莫属。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几日前唇间温热的一吻,眉间一皱,“让他进来吧。” “诺。” 张烙是一直躬着身子进来的,手上拿着一个小盒子,“叩见国师大人。” “起。”殁烎抱起若无,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若无的头顶,若无舒服的趴在他腿上,不时伸伸懒腰,惬意的睡了起来。 “国师大人,陛下差奴才给您送礼,陛下说您看到了自会明白。” 殁烎轻重得宜的爱抚若无脑袋一下子加重了些力气,若无本来睡意正好,被这么一弄,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脸,露出它的小长牙,看抱着它的人一点都没注意它,也就收敛了起来,重新趴回去安憩。 “放在桌子上吧。” “诺。”张烙恭敬的把手上的黒木盒放在桌子上,“陛下还嘱咐奴才说,陛下十分想念国师大人,希望国师大人能过去与陛下一见,还有陛下说您已经好几天未去了。”张烙的话点到即止,让一旁站着的伏召都听不出他要表达什么,却能让听这话的本人意会。 “嗯。”殁烎有些气息不稳。他终究不能摆脱北堂傲越,连基本的睡眠时间都要交予那人,那人是不是要求得太多?可是现在的他毫无办法。 炎烈皇朝统一炎麒大陆的时候,就是他解脱的那一刻,现在他无比的希望几日后北堂傲越就问鼎大陆,然后再在那一刻给那人最沉重的一击,那才是他的报复。 “那奴才就告退了。” 伏召看着自张烙走后,一直再也没动筷的殁烎,担心的口吻直接出口,“国师……”饭菜该冷了,一日未用膳,国师的身子能捱住吗?明明脆弱不堪,却又从来不珍惜。 这就是他的哥哥啊…… “你先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伏召犹豫的看了没有动一口的饭菜,“……诺。”关上门那一刻,他从门缝间看见国师殁烎像如临大敌的模样,看着桌子上静放的黒木盒。 等门完全关上了,殁烎才犹豫的拿过桌子上放着的黒木盒,静谧的许久后,终于还是开启了精致的盒扣,上面放着一张纸,他将纸张先放在桌子上,然后才沉气看着盒子中央放着的一支簪子。 簪子一看就不似凡品,簪子的形状与他脸上凤涅盘的绣纹很神似,但是细细一看就知道,那是一支凰,欲展翅的凰,凰的眼睛的用一颗火红的琉璃镶嵌上去的,翅膀处的纹路那被人精心用非常细小的琉璃逐个镶嵌上去,远处看就像如梦如幻,似真似假的烈火炎炎,在太阳的反射下看去,一定会更加的耀眼吧? 他把簪子放回盒子里,把纸张摊开,上面只有一行字。 ——国师殁烎生于炎麒八一三年七月初九,傲。 可笑。既然要隐藏他的身份,为何又要将他真实的生辰告诉他?殁烎将盒子扔到柱子上,看着那黒木盒子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腿上安睡的若无像炸毛的猫,对他呲牙咧嘴的表示不满。 绮妃,他的母妃一直都告诉他,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的失宠,她从没有一刻如此希望有人可以对她下药,让她堂而皇之的失去孩子,那么她不但会继续享有帝皇的宠爱,更会留下逝去的黑发。 殁族后裔在诞下子嗣的那一刻起,代表全身活力的污黑发丝会变成灰白,呈衰败之色,虽然容颜未改,可是对于一个正值青春的绮妃来说,是完全不能忍受的,所以从他懂事起,绮妃都会在他生辰的时候说一句:“假如你没有存在过,那该多好?”渐渐的他明白,他的生辰就是母妃痛苦的来源。十五年来,也唯有北堂鸿煊,他的小皇侄在生辰时送过礼物给他。 北堂傲越,如果上一世的你对我有如今的三分之一好,我或许会感恩戴德,当然前提是在没有任何恶心想法前,现在在对我做出种种事情之后,你的这种好在我眼里就是时刻提醒着我,我曾经被自己生生父亲压在身下,肆意玩弄! 为何他们就不肯给他一世干净的身子呢? 母妃,或许当初您就该在死前掐死我,那么我就不会经历那些种种。 无声的落下一滴晶莹,然后蒸发。若无疑惑的看着自己的主人戴着珠帘面罩的半张脸下凄凉一笑,灰白的双瞳却没有任何哀戚之色。 117、 龙璃宫里的气氛很是令人心悸,暂且不说一脸不悦之色的北堂傲越,就是底下站着的大臣和身为太子殿下的北堂昊的脸色都不太好,颇显沉重。 “陛下,不知是因何缘故,炎烈的边境最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可谓是多事之年。”长相邪魅的丞相安陵墨垣首先站了出来,他估计是在场中最平静诉说这件事的人了。 “陛下,臣管辖的南靖亦是如此。” “……” 众人附和,几乎除了京城以外,其余的城镇都大大小小的发生暴乱,现在已经有很多民众终日惶惶不安,就怕有一天,突然会在睡梦中被乱党抓起来。 北堂昊跟随着出列,“父皇,儿臣已经找到了一丝源头,只要将所有事联系在一起,那么幕后之人也必定无所遁形。”边国太子禄以桑!我北堂昊誓要你死无葬身之地,眼中滑过一抹彻骨的冷意。 北堂傲越没有多说,只是在全部人都没有开口后,才悠悠的道:“除太子以外,其余人都退下。” “诺。” 身为百官之首的丞相安陵墨垣当然是走在了前面,等门关上以后,北堂昊躬了躬身子,“父皇有何吩咐?” “太子,你急躁了,你这样子如何让朕放心将炎烈交于你手上?” “儿臣请父皇明示。” 北堂傲越也不再拐弯抹角,“为何针对边国太子?”他要清楚的知道理由。“朕知道这次的事情与边国有关,可是更重要的是抓出内鬼,孰轻孰重你如今都不能明白?” “儿臣知罪,儿臣会吸取教训,不会再针对任何一个人。”北堂昊握紧拳头,不知为何又想起那边国太子那副令人作呕的嘴脸,待他炎烈统一炎麒大陆的那一天,就必然是禄以桑付出代价的时候。 “你真的明白了?”北堂傲越不着痕迹的朝北堂昊的手臂看去,看那手背上直冒的青筋,不禁怀疑。边国太子应该是前几月第一次来炎烈,之前都没有踏足过,那么长居深宫的太子北堂昊为何对边国太子抱有这么强烈的愤怒感? “诺。” “你……”北堂傲越还想说些什么,被一敲门声打扰了下,他停止说话,“何事?”口气不怎么好。 “陛下,国师大人求见。” 北堂昊有些震惊的看着本来脸色不佳的父皇不经意收起冷酷的脸,换上一脸的温和,“你先退下吧。” 虽然有些疑惑,可是北堂昊表面上没有明显的表现出来,“……诺。”国师?脑海中马上出现一幅画面,那日登位大典上戴着珠帘面罩的国师被他的父皇牵着手到神坛接受洗礼的景象。再看下父皇的反应,和某些时候十分相近,如果他的记忆没出错的话,父皇唯有和北堂未泱一起相处的时候才会这副形态,只是短短时间内,父皇的关切就都转移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去了? “儿臣告退。” “恩。” 北堂昊一出门就问道一股香气扑鼻而来,一抹白色的清影从他身边走过,北堂昊第一次被人如此忽视至此,那人连眼角都没有看他。 国师殁烎啊…… 香气在殁烎进去的瞬间就消散了,让北堂昊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是什么香味,当时的北堂昊只是不屑一顾,没有多观察,导致他很久之后才知道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殁烎叩见陛下,不知陛下找殁烎来所谓何事?”殁烎不卑不亢的说,然后感受到身旁熟悉的气息,那人将他脸上的珠帘面罩揭下,在他耳边软语道:“日后能否在朕面前都不再戴着这个面具?” “?”他无声的询问。 “朕不喜,就是如此的简单,没有多余的理由。”北堂傲越了然的回答。 殁烎静默无言。两人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再说一句话,过了一会儿北堂傲越的视线转到殁烎梳得整整齐齐的白发上只用一根白玉簪子固定,就再无其它。 “朕送的礼物你不喜欢?” “……不会。”殁烎紧抿唇瓣,右脸上的凤涅盘妖异得惑人,偏偏平凡的左脸透着一股禁欲的色彩,让北堂傲越一时受到了蛊惑。 “那为何不戴上?”北堂傲越轻声说,双目却一直盯着那没有多少艳色的唇瓣。 殁烎轻勾嘴角,“礼物收藏起来不是更好吗?” “朕要你戴上。”北堂傲越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那凰展翅他花了许久的时间才得以在殁烎生辰之际完工,不戴上怎么成呢?说着北堂傲越就重新给他戴上珠帘面罩,牵着殁烎的手离开龙璃宫,连张烙的叫唤都不理会。 “陛下要带我去哪里?”殁烎尽量忽略手上的紧缚感。 北堂傲越没有回答,在殁烎看到不远处的神殿后,他就明白了。北堂傲越是个我行我素的疯子。 伏召守在殁烎寝宫外,在见到北堂傲越和殁烎的身影同时出现时,就马上跪下,“叩见陛下,叩见国师大人。”姿势十分恭敬,头习惯性的低下,一刻都不敢抬头,因为他不想被眼尖的北堂傲越发现自己眼里赤裸裸的嫉妒,恨不得即刻就释放出身体里的毒素。 他最仰望、崇拜的父亲与他最亲的哥哥…… 呵~何其可笑?伏召的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他唯一的哥哥不是从出生时就注定只能与他在一起,不是么? 不大不小的关门声打断了伏召的思绪,他缓慢的起身,腿部的不适都被忽略,眉间的印记渐渐显露出来,然后又逐渐消失不见。 北堂傲越在进门后都没松开殁烎的手,环顾了整间房子,觉得没有和他之前看的有什么出入后,才道:“东西呢?” 北堂傲越指的是什么‘东西’殁烎当然明白,清冷的语调在这空寂的房间里显得更加的冷漠,“梳妆台上。” 北堂傲越顺着他的话看过去,见到一个熟悉的竞胁潘煽郑馐郎隙酪晃薅狞木盒啊。他复而又牵起殁烎的手,拉着他坐到梳妆台那的凳子那,接着弄开竞猩系目圩樱词乖邳木盒子里也不能遮挡这支簪子的光芒与华贵。 这支簪子也唯有他的国师殁烎才配得上,这个生来就为了站在他身边,看着他一统天下的孩子才能配得上。 灰白眸没有任何情感的看着铜镜中映射的男人用他满是茧子的右手把他头上插着的白玉簪子取下,眼中布满了占有,转而拿起黑木盒子里静放的凰展翅,慢慢的插入他的发髻中,一支簪子的效果远远不是人能想象的,如果适才发髻上的白玉簪子突显了他的淡漠出尘的话,那么这支凰展翅则是将整张脸妖化了,与他身上的白衣尤为不搭。 “很好看不是吗?”北堂傲越很满意自己看到的,他的孩子就该全身上下都是他的东西,不是吗?他视线往殁烎的左手腕看去,左手腕上的镯子牢牢的环住殁烎的腕部,好像一点空隙都没有,只会紧紧的困住这人。 “我不喜如此招摇之物。”殁烎没有任何遮掩的说,下一刻就取下那支簪子,因为动作稍大,所以盘好的发髻散落下来,顺滑的发丝没有一点盘发过的痕迹,不受束缚的银发掩住他的侧脸,天生上翘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清楚的告诉面前的人,他是有多不悦。 北堂傲越眸色暗了下,“是吗?”他看着那支精心打造的簪子被殁烎搁梳妆台上,“看着我。”他用不容拒绝的语调迫使殁烎看着他的双眼,连自称‘朕’都没用。 “看着我的眼睛。” 殁烎听言照做,过了一会儿灰白双眸慢慢失去了焦距,长期握笔起茧子的手抚上他的脸,下一刻唇上有一点湿漉,北堂傲越试探的把自己的舔了两下殁烎泛着凉意的唇瓣,双眸中的谷欠色慢慢加深,他用舌头撬开殁烎紧闭的唇口,像是探宝一般,在殁烎的口中扫了一圈,渐渐放开了,将自己的舌头环绕住殁烎没有动静的蜜舌。他虽然后宫无数的佳丽,但是却很少与人唇齿相交。他将殁烎的头往自己这更贴近了一点,让他更好的侵占殁烎,因为许久没有闭合的缘故,殁烎的唇角溢出一点点的溢出蜜汁,北堂傲越依依不舍的退出湿热处,把殁烎的蜜液尽数吞没,一边熟稔的将手探入殁烎的衣襟里,另外一边一直舔着殁烎脖颈侧边的脉络上。 “你知道朕有多爱你吗?你不知道,你永远都不能明白……”用这种卑鄙得到你,让你没有反抗的回应我,你以为我会开心吗?让你披着一个陌生的名字,你认为我会欣喜吗?没有谁能明白我是有多想将你吞噬入腹,那么我就不用再患得患失,也不必再看你装成陌生的模样对待我! “未泱……殁烎……任你是谁都不能脱离朕的掌心,偏偏你就是不懂……”多少的妃子希望我的目光能留在她们身上一刻,偏偏你却巴不得躲在角落不被我发现,不过就是这样的你才让我爱得不由自己,就是这样的你才能……让我完全的想占有。 把没有神智的人轻松的抱起,轻飘飘的幔帘很识趣的飘扬起来,不阻挡帝皇的脚步。他将殁烎安置在床上,迅速的解开他的腰束带子? 118、 殁烎双目圆瞪,像没有思想的木偶一般,自己将手臂搭在北堂傲越充满爆发力的后背上,唇间没有任何呻吟,即使身下被人揉捏许久也没有任何挺起的倾向,北堂傲越把自己的手指放到殁烎的口中搅动,待手指充分的润湿之后他才从殁烎的口中退出带出一丝津汁,半边凤涅盘发出淡淡的红光,合着那嘴角多余的蜜液,让殁烎的一张脸添加了一点阴柔之气,北堂傲越看到这,感觉自己胯下的男物肿胀得厉害,迫不及待想要埋入殁烎那让人噬魂销骨的隐秘处,可是他知道不可以,殁烎那里本来就紧得很,如果没有做好扩充就冒然闯入的话,那里就一定会受伤。 他不容许殁烎受伤,这副身子也不能再多耗损了,吴太医嘱咐过他,必须小心再小心。 北堂傲越看着殁烎身下没有多少毛发的下体上安静躺着的青葱,眸色不由一暗。太医当时就和他说过,殁烎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拥有孩子,鱼水之欢也许用上某种药物能挺一会儿,但也只是一会儿,享受这种欢愉的下场却是北堂傲越不能承受的,可能会缩短殁烎的寿命也不一定。 “其实这也不是不好,不是吗?”北堂傲越不禁笑了下,然后重新覆上那被他折磨得红肿的唇瓣,被津液润滑过的手指小心谨慎的探入殁烎的身后,没有意识的人儿难受的挺了下腰板,没一下子又倒回床榻中,难受的忍耐着身下的不适。北堂傲越或捏或揉的玩弄着殁烎胸前粉嫩的朱缨,另一边在殁烎敏感的身下多送进一只手指,模仿进出的姿势或深或浅,有一下弄得进去了点,想来是碰到了某个点,殁烎居然出人意表的呻吟了一下,甚至不由自主的吸住他的手指,那牢牢吸住他手指的紧致感,再加上虽然弱不可闻,可还是让北堂傲越欣喜不已的呻吟声,北堂傲越不禁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原来那里也可以享受快乐么? 北堂傲越再加一只手指,经由刚刚的刺激,自己胯下早就忍受不了了,只能拉着殁烎的手摸到他的胯间,北堂傲越发出粗重的喘息声,就这样让殁烎给他抚慰,他都能激动得难以自控?北堂傲越无奈一笑。 这便是注定,殁烎,你生来就是为了我,你可曾明白?北堂傲越就在殁烎的手上解决了一次,几乎在软下去的瞬间,那发泄过一次的男物居然又坚挺了起来,在没有任何外在刺激的情况下。北堂傲越脸上渐渐不耐起来,他已经忍耐了非常久,加上他这几年几乎没有碰过什么人,身上储存了很多的精力,这次他能捱这么就都没有进入已经实属难得。北堂傲越脖颈处的青筋因此直冒,好似在那一刻就会爆出一般可怖。 “对不起,未泱,朕的未泱……”就在这句话说完的瞬间,北堂傲越抽出放在殁烎体内的手指,从而换上自己热得烫人,坚硬如杵的楠根,在进入殁烎体内的那刹那北堂傲越满足的喘息了一声,虽然里面的紧致让他身下的东西动一下都困难,但是对于北堂傲越而言,单单这么拥抱着殁烎就是莫大的奢侈。 北堂傲越肆无忌惮的在殁烎的身体里驰骋着,本来还顾及殁烎虚弱的身子,可是被谷欠望充斥的思维早就脱离了本质,只懂得一遍遍的吻上殁烎的唇瓣和一次次的深入。 “陛下,国师大人可要用膳了?”伏召不合时宜的在门口叫道,手上已经端了几盘菜,端正的脸看不出情绪。 “滚!”伴随回答的是一阵粗重的低哑声,还有若有似无,与猫叫一般的声音。 伏召默默的走到殁烎的窗户那,只见窗户和早上殁烎走时一样没有关上,伏召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房间内绯色,健壮得没有一丝赘肉的帝皇衣服没有怎么凌乱,甚至发髻那些都没有弄乱,而帝皇身下就是另外一副情景。 他的哥哥,本来是炎烈高高在上的十五皇子,如今人人仰望的国师大人,身上穿戴整齐的衣物尽数被人扔在地板上,纤细的双手环住他身上之人的脖子,修长的双腿夹住那人的腰间,身上人只要一动,他就会全身颤栗得几不可见的加重力气搂住身上人的脖子,浑身赤裸的躺于自己父亲的身下,雪白的身子上有让人不能忽视的一个个深色印记,头上的发髻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发型,一头异于常人的银发随意披散着,因为脸颊出了些许的薄汗,所以银发或多或少的黏在了脸上,房内浓重、房事过后的麝香味让站在窗外的伏召都能闻到,无一不在提醒着他人,他正在被人侵犯着。 伏召回想起几月前在荷塘半夜看见殁烎的情景,当时他的身上也有这些痕迹,所以上次就已经被…… 伏召那冰冷刺骨的双眼一直专注的看着殁烎股间来回抽动的黑紫男物。突然,一双无波的双眸对上了他泛着阴狠之色的眼睛,就在那一瞬间伏召有些微微失神。 明明刚才看到的双眼是如同傀儡一般,他还以为殁烎是在被人催眠的情况下发生的,现在他不确定了…… 他是自愿了吗?伏召很想这么问一句,可是他不想知道。 他一直嫉妒着他的哥哥拥有父皇的宠爱,可是更加怨恨的却是,他的哥哥从来不知道他自己弟弟的存在,即使现在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他面前,也不能索求他的一个拥抱。 明明他们是最亲近的兄弟,明明他是作为哥哥的替补,一直在暗地里用他自己的方式来保护这个人的! 皇家的污秽,如此纯净无暇的人怎么会……!他认为皇宫与莲花一般的人物,怎可被人当成玩物,屈居于他人身下!?一滴带着一点点温热的泪珠跌落在伏召的手背上,伏召慢慢的出神。 他居然……哭了? “走。”脑海里窦地出现一个熟悉万分的声音,伏召讶异的往窗户看进屋里,只见那人趁身上之人沉迷于欢爱中,没有观察他的时候,对着他无声的诉说一个字——走。 他没有被操控,他没有!也没有自愿躺在那人身下,没有!是吧?!伏召深深的往里再看了一眼,那张他之前每天面对的脸已经变得不同,不再平凡,变成了一张可以引人沉迷的脸,可是却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淡漠出尘,只有冷心冷清。 这一切都是他一直期望拥有父爱的北堂傲越造成的! 伏召转身离去,在转身的那刻,他眉间的印记再一次出现,这次的颜色更为的深色,他的愤怒快把他燃烧殆尽,他必须马上去寻找食物才可以让自己不会暴走失控。 北堂傲越在殁烎股间射出第三次之后终于停了下来,他看到殁烎还是和失魂前一样呆滞,北堂傲越慢慢将自己的东西抽离殁烎的身体,就在快退出时,殁烎身后那处好像不想他离开一样,牢牢的吸住,紧致的快感差一点让北堂傲越再一次淹没在谷欠海中,如果不是知道殁烎的身子再也承受不了了,也许他不会收手。 “朕抱你去洗浴。”北堂傲越只拿了一件遮体的外衣覆在殁烎身上,然后按下机关,抱着殁烎进入暗道,走出暗道后就直接朝自己房内的浴池走去,将殁烎放置到薄薄的垫子上,脱去自己的衣物后才重新抱起殁烎进入浴池里。 北堂傲越仔细的给殁烎清洗身子,看着殁烎身上满是自己留下的痕迹,北堂傲越很是满意,这是他占有过后,证明殁烎属于他的证据。 他让殁烎趴在自己的肩膀,好更方便给殁烎清理出体内的经验,那里经过半天的开发已经不会像之前一般,进入一只手指都苦难,但还是很紧。他一点一点的给殁烎清理着,浴池的水流冲散了飘在水面上的浑浊液体,北堂傲越的鼻息渐渐变得粗重起来,为了避免自己再一次兽性大发,他起身给殁烎擦拭好身子,就抱着他回床上,在床头拿出一瓶翠绿的瓶子,拔掉瓶塞,北堂傲越把瓶子里的液体倒了一点到自己的手上,用手指蘸染之后,重新把手指埋入殁烎的股间,细致的转了几圈殁烎的肠壁。 “还好朕早有准备,朕说过不会再伤害你。” 给殁烎上完药后,北堂傲越无语的看着自己身下精神抖擞的青紫物,“未泱……未泱……”看着身旁已经安睡的人儿,他一手抚上那绣纹的脸颊,一手难耐的抚慰自己,一遍一遍重复的叫唤身旁人的名字,终于忍不住印上殁烎的侧脸,下一刻右手加快速度,没有多久就喷发出热液,北堂傲越再次印上殁烎的侧脸,深情的看了眼殁烎的脸颊之后才翻身下床,随便找了件手巾擦拭手上的粘腻。 北堂傲越嘲弄的一笑,谷欠望是打发了,可是明日恢复意识的殁烎要怎么搪塞呢? 张烙耳尖的听到傲帝房间内的动静,看来陛下已经回来了…… “师傅,我困……”小晨子头贴在张烙的手臂上,本来想要靠在他师傅的肩上的,没办法,谁让他矮呢,垫了脚尖才能勉强够着师傅的肩膀,干脆转而求其次的把主意打到师傅的手臂上。 “那就睡吧。”张烙宠溺的笑说。 意识昏昏沉沉的小晨子自是没有听到自家师傅难得的宠溺声,只是嘟哝了一声:“哦。师傅也眯下眼……”说完就完全放心的整个身子贴在张烙的身上,约周公吃东西去了。 这样无忧无虑的小晨子,张烙很乐于见到。他用了能用的一切才让小晨子在这皇宫里保有最开始的性情。那是多少人进宫时想要保住的,可是都在身不由己的情况下,合着那满是颜色的染缸,将自己融为一体。 张烙想起另外一个孩子,同样保有童真的孩子。不知道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在神殿可会有人欺负?张烙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神殿那地方怎么会有人欺负呢?是他想多了。 “师傅,不要动!” “好,师傅不动,你继续睡。”张烙低下头看着那沉静的睡颜,宠溺一笑。 119、 张烙正想叫醒难得一觉到天明的北堂傲越,可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因为天才蒙蒙亮,所以那双碧绿的眼珠子还是很显眼……呃,加骇人。只见那让人看着恐怖的眼珠子的主人显露真身,张烙马上松了口气兼再次提起一口气。喜的是他认识这突然出现的东西,惊的是他发现它正摆出一副蓄势待发的姿势,准备攻击的目标正是他。 张烙本来可以不用这么畏首畏尾,凭他的武功制服一只禽兽还是绰绰有余的,偏偏怕靠在他身上的小晨子受到牵连。 “汪汪!”浑身雪白的若无将平日里的傲气隐藏起来,换上了一副让人颤栗的气势。它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恹恹的回神殿时,没有和想象中一样看见等它回家的主人,它很发火,它气冲冲的找遍了整个神殿也没发现它的主人,无奈之下他就沿着气味来搜寻,终于在这里找到了主人的踪迹。若无认出站在门口的人,想要凶狠狠的吼一声,无奈它的声音只能发出‘汪汪汪’,顿时若无炸毛了,他的威严啊! 张烙叫醒了睡得欢乐的小晨子,小晨子睡意正浓,揉着眼睛懵懂的说:“师傅,天亮了吗?” “恩。小晨子……” “汪汪!”不合时宜的狗叫声吸引了小晨子,张烙万万没想到一点都不会看眼色,居然兴冲冲的跑到那只狗那,还嚣张的抱起气冲冲的狗,喜欢的不得了,上下其手。 张烙觉得如果那只狗有一张人脸的话,可能脸上会全是黑线。 “呜——!”若无气愤了,磨了磨牙准备咬在它身上肆无忌惮玩弄的人,没想到张烙居然开口了。 “我进去叫你主子出来,不要伤害那人。” 若无把头一扭,就当它牺牲牺牲吧。 张烙敲了两下门后才推门进去,拨开一层层的帘幔就看到平时严肃作风的傲帝着急的把一旁的被子盖在身旁人的身上,愣是让张烙没看到一寸的肌肤。 这不是欲盖弥彰,而是帝皇充满了执念的占有谷欠。 “什么事。”北堂傲越板着脸说,眉头紧锁。 “回陛下,已经到了上朝的时辰了,还有国师大人的宠物正在殿外。” “朕知道了,退下。” “诺。” 北堂傲越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才把身旁人的被子扯一点下来,那纤巧的脖颈处印满了他昨晚留下的痕迹,他抚摸着粉红的印记一会后,终于叹了口气,从衣柜里拿出一套雪白的衣服,动作不是很熟练的给身旁人一件一件的穿好,看那高高的领口挡住了那些疯狂的印记后,他似乎不是很满意,但是逼于无奈也就没有多计较了。 “醒来吧,殁烎。” 安睡的人儿慢慢睁开眼帘,长而浓密的睫毛就这么忽闪了几下,灰白的眸子从迷茫到清醒。 “我怎么会在这里?”殁烎一手撑在床褥上,一手扶额。 “昨天你太累了,朕就把你抱到这里睡了。”北堂傲越浅笑道,眼中真挚得不像说谎。他知道殁烎的身体不会有任何的不适,身后的药是他特地让吴太医调配的,身上的酸痛昨晚也用催眠弄没了。 “是吗?”殁烎喃喃出口,“陛下,请问我脸上的面罩在哪里?” 北堂傲越光脚下床,把放在梳妆台上的珠帘面罩拿到殁烎的面前,并且给他戴上。 “汪汪汪!” “若无?”殁烎听到外面的叫声后就准备离开,“陛下,若无等着我,我就先行告退了。”没有等北堂傲越回答就穿好自己的靴子,迅速的离开,因为脸上带着的珠帘面罩,所以平时观察入微的帝皇没有看见他面罩下的一片深冷。 北堂傲越看着证明那人在这里存在过的凌乱床铺,低语道:“现在朕连一只狗都比不上了吗?区区一条狗怎么可以……!?”北堂傲越觉得自己越来越小气了,连一只狗都想毁了。 明明那双眼只能看到我,明明那思绪只能因为他而激动或沉默…… 殁烎一开门,身上就立刻被若无扑上,若无用脑袋摩擦了下他的胸口,殁烎眯眼一笑,宠爱的摸着若无的身体,“我们回去吧。” “汪!”若无高兴的应答,然后觉得自己貌似有点掉价了,赶紧恢复自己的高傲姿态,对一边挤眉弄眼的小晨子投了个不屑的眼神。也不看看自个什么身份,他可是国师的爱宠,哪是一个小太监可以玷污的? 若无是绝对不会承认小晨子身上的味道还蛮好闻的,一定不会! 北堂鸿煊一晚都没睡着,脑子里一片空白,在天还未亮的时候就徘徊在神殿外。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不过他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理由,就是蹲守,誓要逮到那只轻蔑他的狗! 北堂鸿煊现在有点纠结,为了一只狗像个小偷一样鬼鬼祟祟的在神殿外是不是有点……不对头? “最好别让本王子看到你落单的时候,到时我一定会把你扔给御厨做菜!”北堂鸿煊狠颜道。 “若无,下次不要在那里找我了,知道吗?”声音渐进渐进,北堂鸿煊赶忙躲在一个角落,在草丛的空隙里他看见一个穿着白色纱衣的男子从他身边走过,伴随的还有一股熟悉的香味,披在身后的银白发丝被清早的凉风吹起,好一副仙尘之气。 是……国师?北堂鸿煊不太确定。 “国师大人!”在北堂鸿煊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率先跑出草丛,着急的唤住已经一脚踩入神殿的国师殁烎。 殁烎抱着若无的手微微一僵,闭上眼调节好自己混乱的内心后,他才幽幽的转身,头上绾着的凰展翅簪子发出一点点的珠光,带着陌生的语气问道:“你是?” 北堂鸿煊手足无措了,他不知道刚刚怎么一时就这么喊住了高高在上的国师,只能摩擦着自己的手心,抬头对上国师的双眸,在那一瞬间北堂鸿煊恍惚了神智,忽略国师脸上繁琐的珠帘面罩,还有那一头不符合年龄的银白头发,他好像回到了好几月前在父王密室见到的小皇叔,一样的灰白双瞳,相同的眉眼轮廓…… “小皇叔……”北堂鸿煊低喃出声,国师身上的香味也和他的小皇叔的体味如出一辙。 殁烎表面不露声色,没有任何情感的说:“你说什么?” “哦,没有,没有,打扰国师大人了,对不起!”北堂鸿煊行了个大礼后匆匆转身就跑,连要找狗算账的想法都忘记了。 “鸿煊……呐……”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快听不到了,一声叹息消失在空气中。 殁烎心不在焉的喂食若无,等若无吃得不能再吃的时候,殁烎才后知后觉的停手,然后揭下自己脸上的珠帘面罩,将受伤的珠帘面罩幻化成一把珠子串连的匕首,没有半分犹豫的在自己的腕上划下一刀,等匕首镶嵌的珠子里都盛满了鲜红的血液后才停手。 “汪!”若无不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天生嗅觉灵敏的鼻子闻到了很重的血腥味。 “若无,过来。” “呜——!”若无听言顺从的蹲在殁烎的脚边,无声的询问它的主人有何事吩咐。 “你还记得那日我带你去的地方吗?” 若无困惑的歪了下脑袋,回想着,然后好像是想起了什么,身上的毛全部竖直了。不会是那个阴深的地方吧?那地方它可不想再去一次啊! 想它若无天不怕地不怕,连那凶巴巴的皇帝都不怕,偏偏就怕火…… 那地方虽然阴沉了点,但是他若无一点都不怕,但是一进那洞口,烈火炎炎啊,当然也不能忽视那火焰的制造者——极具威严的上古神兽火麒麟! “若无不记得了?” 若无感觉摇摇头,它怎么会忘记路,凡是它走过一遍的都会记得很清楚! “那若无害怕?” 若无再次摇头,对于它害怕的东西它有权不告诉任何人,其中包括它的主人。 “那么就帮我送东西过去给它吧。” 这次若无没有点头也没摇头,它能说不吗?它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殁烎就已经找来了一样和绳子很像的东西,把那把泛着诡异红光的匕首挂在上面,然后就戴到了它的脖子上。 若无的下巴一度没合上。 “快去快回。乖。”殁烎温声细语的蛊惑着若无,等若无想要尖叫的时候,它的一只脚已经跨进了禁地。 它能不能往回跑? “吼——!” 听到那声暗示,若无妥协了,不情不愿的朝那方向跑去,用了尽快的速度冲到那洞外,一阵吸力把它整个身体都吸了进去,等他落地时,脖子上的东西已经不见了踪迹。 “吾要谢谢汝。待吾脱离封印的那刻,吾会赐予汝一个礼物。”装腔作势的苍老声音一落,它脖子上挂着的匕首就重新出现,“回去给汝的主人吧。” 总算是能摆脱那热死人的火焰了,若无拔腿就跑,留下火麒麟嬉笑。 “吾已经许久没有笑过了……”声音恢复成稚嫩,“陆白卿,陆白卿……”一遍遍的呼唤终于划下了句号。 伏召仔细检查了下穿戴之后才敲门。 “进来。” 伏召把一杯茶水放在桌面上,“国师大人请喝茶。” 扑鼻而来的清香让殁烎很是怀念,他曾经最爱的茶叶…… 伏召见殁烎一点都没有不自然,不禁在想昨日见到和听到的,这一刻他的眼睛好像又看到殁烎不着一件衣裳,在他人身下扭动腰肢的情景。 “伏召。” “奴才在。” “我只是你的主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奴才明白。”伏召低下头应道。 我唯一的哥哥啊—— 120、 边国太子翘着二郎腿享受四名绝丽的佳人侍候,一身素色单衣的卢先生在禄以桑的身边坐下,平常就没有多少表情的脸这次更加的僵硬,禄以桑却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卢先生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太子。” 禄以桑左手弄出一个停手的姿势,四名佳人马上停止手上的动作,齐声喊道:“奴婢告退。” 生性拘谨的卢先生见到那四名袒胸露背的女子居然不顾赤裸的上身,就这么大刺刺的走出去,一点都没有中原女子的羞涩之面,重重的呼了口气。 “卢先生有何事?”禄以桑心不在焉的问,本来他的心情就不好,想到昨夜被人赶下床的情景,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昨天不就花了一些手段让心不甘情不愿刘梓卿意乱情迷的和他睡了一觉,他就不知道那个每天带着遮羞布的楚毓楼老鸨发什么火,居然敢将他堂堂边国太子给扔下床! 越想越气,禄以桑的脸色和卢先生有得一比。 “太子,您可知最近发生在炎烈的政变一事?” 禄以桑捻起一片玫瑰花瓣,饶有兴致的盯了许久后,才慢慢的开口道:“怎么?”发生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耳朵还没有聋呢! 四分五裂的玫瑰花瓣被人随意扔在了杯盏中。 “太子,臣想……我们或许要提前离开炎烈了。” 禄以桑冷眼一扫,倨傲的说:“凭什么?本太子就爱呆这了!”回到边国就意为着他又要伪装成父王喜欢的储君样子,天天面对那母老虎,和禁欲有什么区别?让他禄以桑一个月不碰男人,切,可能吗?!炎烈多好,既有美人又有美酒,什么都不缺,比起那只有钱的边国好上了太多太多,将来他要是当了王,一定要让边国变得比炎烈还繁华,更奢侈! 禄以桑脑补了一堆日后的美好景象,可是偏偏有人不识趣的泼冷水。 “太子,如今炎烈的臣民都认为那一次次的政变都是我们边国搞的鬼,您要是再呆在这里,生命可能有危险!”卢先生意味深长的说,抿成一条直线的红紫色嘴巴让人不会以为他在开玩笑。 “本太子没干过,怕什么!”他享乐都不够,哪有空来理会这些事。突然灵机一动,禄以桑得意的笑起来,“本太子是边国的使臣,除非炎烈想要和我们决裂,否则炎烈绝对不敢碰本太子,不过既然有危险,本太子也不敢懈怠,不如我们就在皇宫呆一阵子吧!” “太子!”卢先生一眼就看破了禄以桑的如意算盘,觉得自己的语气过重了些,他换了个语调,“您都没有发现最近身体越发的虚弱了,脸色也青了许多。”精神更加萎靡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一幅长期浸银在快活屋的样子,简称纵欲过度! 禄以桑不以为然,“卢先生就不用担心本太子的身体了,本太子都了解。好了,上个折子给炎烈的傲帝吧!”说完话他就站了起来,神秘兮兮的说:“卢先生,本太子就先去看看美人了,刘老板一定很想念本太子,哈哈!”带着猖狂至极的笑声,卢先生逐渐看不见禄以桑的背影。 “这就是老夫千挑万选的主子啊……” 卢先生正顾着仰天长叹,自是没有看到回头的人,脸上没有了调笑之色,反而唇角勾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 张烙捧着一张红红的折子进入龙璃宫,“陛下,宫外送来一份折子,是边国使臣送来的。” “呈上来。” “诺。” 北堂傲越把手上的奏折放下,拿起那张红艳过头的折子。 张烙看到他的主子把折子凑近了灯火处,燃烧成灰烬。 “张烙。” “奴才在。” 北堂傲越更换了一个姿势,舒展筋骨。一天都维持着一个姿势,骨头早就僵硬了。 “你挑个住所出来,边国太子要来皇宫住上个几天。” “诺。”张烙关好门后就困惑了。那风流出名的边国太子要到皇宫住上一阵,不知道又得多少人遭殃…… 殁烎一跨出神殿的坎就看见躲躲藏藏的北堂鸿煊,他无声一笑,身后跟着的若无无聊的叫了一声,差点没把偷偷摸摸藏起来的北堂鸿煊吓死。正想怒骂出声的北堂鸿煊一看见那不远处银白头发之人,马上收敛了脾气,慢吞吞的走过去,“叩见国师大人。” “有什么事吗?”殁烎想要维持自己一贯的冷漠,可是语气却不由的好起来。 北堂鸿煊摩擦着自己的大腿边衣摆,用心的听着国师殁烎的声音,“国师大人还记得一幅画吗?”盈满眼眶的纯黑双目紧紧盯着殁烎,北堂鸿煊才发现今天的国师有所不同,不再是一身的白衣,而是换上了一套艳红纱衣,透过轻薄的纱衣可以看到里面白色单衣衣襟上的绣纹,还有两襟交合处用金线一针一针绣上的两个字——殁烎,另外北堂鸿煊还看到了很奇怪的的东西,就是在殁烎的白得剔透的锁骨处有个粉色痕迹。 国师殁烎的脸上还带着可以掩盖他所有表情的珠帘面罩,“什么画?” 北堂鸿煊摇摇头,“国师不知道就算了,那我就先走了,还有国师……我的名字叫北堂鸿煊,是太子的嫡子。”本来打算转身就走的,没想到殁烎居然主动叫他。 “鸿煊……”殁烎幽幽开口。他果然做不到完全的无情。他走到北堂鸿煊的面前,用冰冷的手指抹去北堂鸿煊脸上的泪水,“以后我就叫你鸿煊,好吗?” 这句话一出口,胸口一阵碰击,北堂鸿煊把头埋在他的胸口,湿热的热水渗透进他薄薄的衣服里面,可是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凉。 “小皇叔……”北堂鸿煊嘴巴动了几下,吐出几个他自己都快听不见的字。 “你说什么?” 北堂鸿煊在他胸口磨蹭了几下,然后离开他的怀抱,笑着对他说:“没事了,谢谢国师大人。” “如果你下次还有不开心可以过来找我。” “好。我还要去上课呢,国师大人,我就先走了。” “恩。” 北堂鸿煊一步三回头,就在快看不见那红色身影的时候,他开心的大喊了一句:“国师大人!” 殁烎回头一望,只见北堂鸿煊咧开嘴大笑,“您身上的味道很好闻,非常好闻!”说完话就飞快的跑走。 味道?他身上有什么味道?他低头看了眼若无,“若无,我的身上有味道吗?” 回应他的只有‘汪汪汪’。 张烙打开门让殁烎进去,而若无留在了殿外,若无与张烙大眼瞪小眼,后面实在无趣了才扭扭头不理张烙。 “叩见陛下。” “起来吧。”北堂傲越说完后就眼神示意给殁烎,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 殁烎不为所动。 “朕的国师站着不累吗?”北堂傲越放下笔,走下上位,牵起殁烎的手,脸上的表情好像在告诉别人,他是在抚慰一个闹别扭的爱人,或者说是妃子更加恰当。 “陛下,于理不合。” 北堂傲越没有回应他,只是径自在御座边上放着的足足半米高花瓶里拿出一卷画轴,一点点的摊开在桌面上,他状似没有多好奇的随便瞥了一眼,就那一眼他就全神贯注的盯住画上所画之物。 那幅画任谁看到都会震撼一把,恢弘的战争场面贯彻了整幅画,一具具残缺不全的肢体叠加着,就想是用尸体做成的墓碑一般,身后的背景是残垣断壁,在残垣断壁旁有一座精美的宫殿,宫殿的城门上几乎遍布了一道道鲜红的血液,还有些细长的肠子挂在凹凸的墙上,身着黑色衮龙袍的帝皇意气风发的牵着一名身着白衣、一头白发的男子站在城墙上,帝皇恣意的笑着,睥睨着宫殿下的尸体,那里有他的敌人,更有他的臣民,用鲜血筑基起来的皇朝,而一旁的白发男子只是一脸冷漠的看着满地的尸体,一声不吭的留下泪水。在这两人的强势存在下,其他的场景都变成了背景,让人看着不禁惋惜。 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是什么?” “这里画的是炎烈第一任帝皇与国师粼呒(lin mu)建立皇朝时的情景。几乎看过的人都以为国师粼呒在画中的泪水是因为那遍地的尸体而流,可是没有人知道国师粼呒留下泪水的真正原因。” 殁烎不知道北堂傲越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他静默不语。 “朕的父皇曾与朕说过,国师并不是因为那肤浅的原因流泪,真正的理由会在朕也拥有国师的那刹那明白。这疑问困扰了朕很多年。”北堂傲越没有说出口是,他的父皇还与他说,在知道答案的那一刻起,他会情愿不知道。北堂傲越是不屑的,对于他父皇,他从小就下了个判断,虽然空有帝皇之命,但是却畏手畏脚,难成大器。用两个字形容就是懦夫!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能留在身边,不是懦夫又是什么?! 北堂傲越看着殁烎的侧脸。是他的就是他的,谁也夺不走,他也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让陛下失望了,我也不知道。不过这或许可以成为陛下将来的写照。”同样有问鼎天下的野心,一样有不想止步不前的傲慢,那么这画里描绘的场景也不难想象会再次重演。 “那么那时候的你还会在朕的身边,和朕一起分享这份荣耀吗?” “……” 121、 殁烎没有回答北堂傲越暗示性的问题,“陛下找我来不止这么一件事吧?” 北堂傲越没有得到期待的话,虽然有些遗憾,但是却没有生气,“国师可有兴趣和朕去一个地方?” “又是渝河?” “当然不是。”北堂傲越不知道殁烎怎么会想到那地方,他直接把画轴卷起,放回瓶子里去,“跟着朕。” “恩。” 殁烎看着眼前的风景一度怀疑北堂傲越是故意的,想要让他恢复以前的记忆。上次是渝河,这次是他从小生活的冷宫,下次……也许就变成了冉荷宫。殁烎眸色渐冷,“陛下这是何意?” “叫朕傲。” “……” 北堂傲越摸着枯黄的叶子,扫视了一圈冷宫的环境,这里破败得比之前更严重了,连扇门都没有,窗户那些都结满了蜘蛛丝,“殁烎知道这是哪里吗?” “我不懂陛下的意思,殁烎没有记忆,何谈记不记得?”殁烎在北堂傲越的后方冷笑,声音一贯的冷漠。 北堂傲越将那片叶子扯下,放在手心,用怀念的语气说:“这里是朕十五子以前生活的地方,当时如果不是朕的皇孙发现了他,可能他现在还在这里。” 不,不会。北堂傲越根本一直都怀有目的,即使没有遇见北堂鸿煊,他也不会在这里安然生活至老死!殁烎看着北堂傲越手心的叶子变成碎末,秋风一吹来,它们随风而去。 “朕……从来都不会让任何人阻挡朕计划好的事情,可是他却打乱了这一切。本来想让他落入朕精心布置好的陷阱里,没想到到头来朕把自己也赔了进去。”北堂傲越仰头望向阴沉沉的天空,“当太医与朕说身体虚弱的他连捱到十六岁都是问题的时候,朕还一点都不在意,可是越到后面,朕发现朕心底居然有点害怕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 殁烎看着北堂傲越一脸缅怀的样子很想讥讽几句,可是自己却很认真的听北堂傲越诉说着。 “朕终于拥有了世上唯一的弱点。” 难道你还想说你爱我吗!?殁烎在心里嘶喊道,脸上的神色更加的冰冷。 “他与朕在一起时,朕很安心,他不见时,朕几天几夜都合不上眼。你能明白这种心情吗?朕发觉的时候已经太晚,朕想杀了他,可是一直下不去手。” “殁烎不明白陛下为何这种事要与殁烎说。”殁烎不想再听下去,直接打断了北堂傲越的话。 “朕只是想找个可以倾听的人。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朕很想和他说……未泱,我爱你,真的很爱你,过往的一切我们都忘记,做我唯一的爱人,和我一起站在最顶端,可好?”这句话北堂傲越是盯着殁烎的眼睛说的,真挚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殁烎,殁烎往后退一步,好在脸上的面罩遮掩了部分,不然北堂傲越一定会看到他惨白的脸色和慌张。 “陛下,十五皇子还健在,您说这话还不晚,不过你们是父子,您认为他会接受这种爱吗?况且听您这么说,十五皇子应该命不久矣,会不会太迟了?”殁烎冷静的说出口,可是北堂傲越却清楚的听到了殁烎声线中的颤抖。“有些伤是可以抹去的,有些是用尽一生都无法除去的。”殁烎背过身子,准备离去,没想到北堂傲越突然从后面抱住他,好像用足了全力,惟恐他会消失不见一般,他不耐的甩开北堂傲越的手,“我是殁烎,国师殁烎!”他强调自己的身份,北堂傲越今天对他说这番话已经让他知晓,北堂傲越知道他没有失去记忆。 走了一小段路,殁烎发现北堂傲越居然没有叫住他,就往回看了一眼,没想到北堂傲越狼狈的趴在地上,没有了意识,背后插着一枝箭,箭端全部没入北堂傲越的后背。 殁烎慌了起来,以至于他跑到北堂傲越身旁,手足无措。 只要他将这枝箭再插进去点,他最恨的人就会死,就会死……殁烎双眼布满了愤恨,抖动的手慢慢握住那箭身,迟迟没有下手。 “北堂傲越……你明白我有多恨你吗!?同样是你的孩子,为什么我要从小生活在冷宫里?同样是你的孩子,凭什么我要受人嘲讽?同样是你的孩子……为何只有我受尽屈辱,被自己的父皇压在身下!我隐忍再隐忍,只为了成年后离开皇宫,重新的生活,你却把一切都毁了!都毁了!”他喃喃自语着,说到后面音量渐渐加大,握着箭身的手连青筋都能看到。脸上的半张凤涅盘发出耀眼的光芒。 “……未泱……”北堂傲越意识涣散,说了两个字后又晕了过去。 “即便你死了,我的身子也一样污秽不堪。北堂傲越、北堂昊……我北堂未泱究竟欠了你们什么?留一世干净身子给我会如何?!”他松开手,冷眼看着晕过去的北堂傲越一眼后,没有多想就离开这让他没有什么好回忆的地方。 北堂傲越,是生是死就要看你自己命,我不会亲手了结你,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皇宫内院一片嘈杂,殁烎安静的喝着茶盏里的茶水,双眼无神,伏召走过来给他添了茶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不会察言观色的若无跑了进来,嘴里叼了样东西,摇着尾巴献媚的跑到殁烎脚边,用自己小小的脑袋摩擦。 “若无啊……”殁烎抱起长大一圈的若无,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它的背脊,“终于……”殁烎低语,没有接下去说,“若无,把桃子吃了,不要再叼着了,口水都漏下来了。” 伏召心里有些不安。清早哥哥被父皇叫去了,可是没过几个时辰之后,哥哥独自回来,看不出个究竟来,可是每隔一会儿就听到神殿外有人说父皇遇刺了。 和哥哥无关吧? 好在父皇没有死,在他没有做出任何名堂的时候,父皇怎么可以死呢?还有做出的苟且之事,他伏召是不会忘记的! 殁烎感觉不远处人传递出来的气息,皱皱眉头,“伏召。” “奴才在。” “你刚刚在想什么?” “奴才没有想什么。奴才还有东西要弄,国师无事吩咐的话,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殁烎轻点头。 伏召有些不对劲呀…… 北堂傲越的寝宫内聚集了御医们,张烙一来,只是在人群中找到了北堂傲越专用的吴太医,“吴太医,陛下的伤没大碍吧?” “还好及时发现了,不会太严重,本官开几副药即可。” “请。”张烙领吴太医去开药方,小晨子跑过去,对一群的御医说:“你们可以走了,陛下用不着这么多的太医。” 御医们一个个左右观看,等吴太医回来。吴太医是御医之首,他说能走了,他们才可以走。不到一刻钟吴太医就回来了,提着自己的药箱,“我们都退下吧,不能打搅到陛下休息。” “诺。” 小晨子跟着太医群出去,张烙小心的关上门,恭敬的立在床边,低首道:“陛下,他们都已经退去了。” 只见床上没有意识的人张开双眼,“张烙,朕的国师也会耍阴了……”北堂傲越笑着说,这么一笑,牵扯到背后的伤口,他‘嘶——’了一声,不过心情还是十分愉悦。 北堂未泱终究还是北堂未泱,从来没有改变过。 张烙没有对上话,只是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责备任性的帝皇道:“陛下又是何苦?为了小小的问题,伤害自己的身体,不值当。” “会吗?朕倒觉得收获颇丰。朕的未泱……” “那个放暗箭的暗首可要处理掉。” “恩。你去办吧。” “诺。” 北堂傲越很高兴,至少未泱没有杀了他,说明未泱其实对他还是不忍心的,是吧?另一面北堂傲越很是疑惑未泱当时的说的最后一句话,北堂昊,他的二子对未泱做过什么事了? 傲帝遇刺的事件没有多久就传遍了整个皇宫,北堂昊听到的时候正在陪伴着拓跋嫣儿,他放下手里的药碗,低沉的嗓音对拓跋嫣儿说:“嫣儿,本殿先去看望看望父王,一会儿再回来见你。” “嗯。”拓跋嫣儿理解的应道,眼睁睁看着北堂昊的背影逐渐没有,手心攥着身下的床褥,眼中浮现恨意,她想要起身,可是现在对于她而言,脖子这么动一下都成了问题。 “滚进来!”拓跋嫣儿暴躁的对门口喊了一声,面无表情的宫女马上进来,朝她行了个礼,“嫣姬娘娘有何事吩咐?” “让李太医来,立刻!” “诺。” 北堂昊出了拓跋嫣儿寝宫不久就在前往傲帝寝宫的路上遇见一个人,他为之痛恨的人。 “哎呦,难得看见太子殿下,本太子有礼了。听闻傲帝陛下遇刺,本太子马上就进宫准备看望。”禄以桑笑得招摇,一双英气的眼睛正用有色的目光打量着北堂昊,“太子殿下,今后本太子会在这皇宫住段时间,我们可以好好的聊聊天,可能能培养出一种默契,是不是?” 北堂昊看了一眼禄以桑,就直接绕过禄以桑的身边,随后说了一句:“本殿很忙,估计不会有和边国太子举杯的时候。” “哟!够劲道!”禄以桑看着北堂昊的背影,勾起一抹非常好看的弧度,“本太子可不是轻易打退堂鼓的人,胆敢把黑锅往本太子身上盖,就要有某些醒悟。”禄以桑往拓跋嫣儿的寝宫方向看去,好像想到了什么,笑得开怀。 宫外楚毓楼,躺在床上的刘梓卿呆滞的看着床上面的帷幔,久久不开一句口。 122、 禄以桑去看了一下受伤的傲帝就直接让张烙带他去皇宫的‘暂时’住处。 北堂昊分神的微眯眼,这边国的太子得寸进尺!可惜他的动作不能再加大,否则…… “太子。”清醒过来的北堂傲越见北堂昊凝重的看着殿外的方向,打乱北堂昊的思路。果然是他的孩子,只可惜北堂昊只拥有他的狠绝,也和他一样做不到完全无情。假如他没记错的话……他的太子貌似对他的‘十五子’抱有异样的情愫吧?不是所谓的兄弟情深,是吗? 北堂傲越表面装成虚弱的模样,宽厚的手掌盖住北堂昊的手背,“昊儿。” 北堂昊好像很是惊讶,这是他的父皇第一次这么亲密的喊他,明明应该激动的马上跪在他父皇的床前,可是他却没有,反倒是很镇定,保持着一国太子的风度,不骄不躁的回道:“儿臣在,父皇。”微低头,“父皇的身体没有大碍吧?刚刚儿臣有问张公公,张公公碍于边国太子也在,也就没细说。” “无碍,只是一点小伤,休息个几日便好,所以这几日就你先暂代朕批阅奏折吧。” “诺。”从头到尾北堂昊低下的头都没有抬起过。即使他表面看起来没有多大的反应,可是不知道父皇会不会在他的眼睛里看出什么。 他太了解帝皇的习性,另一个他也曾经是帝皇,一旦登上那俯视所有人的位置,看人都不能靠本人判断,任何人都会怀有目的,他要一步步分解那人的所有,即便是最亲的人,只要触到逆鳞就不可饶恕。 “朕要休息了,你回宫去吧,晌午让张烙把奏折搬到你逵釉殿去。” “诺,那父皇好好休息,儿臣告退。” 北堂昊退离北堂傲越的寝宫后就抬起头,眼睛犹如一滩深潭般幽深,让人看不懂。 暗首从横梁上轻巧的跃下,单膝跪地,右手握住刀柄立于地,左手附于心室,“陛下,暗七到。” 北堂傲越撑起身子,额头上冒着细微的冷汗,唇部发白,即便现在的他身负重伤,可是他帝皇的骄傲不容许自己脆弱的一面被自己的属下看见。北堂傲越孤傲的凝视床下跪着的暗七,“查得如何?” “回陛下,暗七查了五天有了一点头绪,不过还不能确定,只能说各地的暴乱虽然不全是边国太子所为,但是也少不了他那一份。还有……”暗七流利的回答,说到后面反倒犹豫了起来。 “说。” 暗七道:“陛下,或许太子殿下的逵釉殿也应该多派些人手。”暗七尽量委婉不直白。 北堂傲越心下自有计较,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只是对暗七摆摆手,“朕限你三天内查出幕后最大的主使者,假如是炎烈高位……”顿了顿,“就将全部都推于边国。” “诺!” 北堂傲越道:“和千面传达一下,时候到了,他知道该怎么做。” “诺!” “退下。” “是,暗七告退。” 作为完美的帝皇他已经失败,只希望他的二子可以完成。 有了软肋,人就会变得脆弱。 软肋就不应该存在。 “未泱,什么时候你才能心甘情愿的臣服于朕……”一声叹气消失,忍着背后的伤口,北堂傲越闷哼一声后重新躺回床上,伤口渗出一点血丝,染透了纱布。 殁烎在午睡中醒来,可能是因为睡得不够,头有些晕晕沉沉的,他左手扶额,一杯茶盏马上出现在他面前。是白开水? “国师喝口水会比较好。”小孩子清脆的声音传来,是伏召。 殁烎说了声‘谢谢’就喝了一口水,不适的确有些缓解。“伏召。”他将手心搭在伏召的手臂那。 “国师,可要起来了?” “恩。” 伏召退后一步,马上从床边的衣架上拿出白日殁烎穿的那套衣服,红衣如血,伏召将衣服整了整,娴熟的抓住衣服肩侧两边,“国师。” 殁烎无声轻勾嘴角,自己穿上靴子,顺着伏召举好的衣服穿好,伏召立刻又在衣架上取下黑色的粗大缎带缠于殁烎的腰两圈,殁烎双手像左右平伸,让伏召给他整理宽大的广袖,随后伏召再在梳妆台上拿出一串玉饰别于殁烎左侧腰间。 “好了,国师,请您坐好,奴才给你梳理梳理。” 殁烎没有说话,径直走到梳妆台那坐好,看伏召拿起一把桃木梳,仔仔细细的给他盘好头发,末的给他插上放在梳妆台最里边。 下一刻伏召的笑容凝固了。他看见殁烎不发一语的取下头上插着的凰展翅簪子,然后把不起眼的红玉簪子插上。 “国师……不喜欢吗?”他以为这样搭配最好看,不禁一阵失落。 殁烎只是将那支凰展翅放回黑木盒子里,放回它原本的位置,才慢慢启口,道:“伏召,日后都不要讲那支簪子取出,明白吗?” “……诺。”语气里不乏带着一点委屈。 “我先出去了,你去休息休息吧。” “诺。” 等屋里失去了殁烎身上的诱人体香后,伏召才渐缓的勾起一抹意料之中的笑意,眼睛里的狡黠仿佛告诉自己得逞了。 殁烎一出神殿就重复着昨日的情景,北堂鸿煊在神殿外踌躇着,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想来北堂鸿煊应该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惊喜的看向他,眼中璀璨的神采让他不禁一惊,那是只有面对北堂未泱才会有这种表情的北堂鸿煊。 在他失神的那一刻,北堂鸿煊就站在他面前,把盒子举得高高的,明明相差着四岁,可是北堂鸿煊的身高已经和他差不多高了。 殁烎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盒子,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殁烎不由想起曾经挂在自己房间里的那幅画,北堂鸿煊送与自己的生辰之礼。 “……”殁烎没有说话,从北堂鸿煊面前接过盒子,沉默的打开,是一个……铃铛?一个极其普通的铃铛。他皱起眉。 北堂鸿煊道:“这是送给你的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以后只要你一不开心,只要摇一摇铃铛,就可以想象我在你身边。” 这句话里的暗示让殁烎不解,不过他还是接受了北堂鸿煊给的礼物,“谢谢。我把礼物先拿回寝宫,你在这等我一下。” “好。”北堂鸿煊看着殁烎拿着他的礼物进入神殿,自言自语的说:“小皇叔,生辰迟了几天给你,对不起。”因为他垂着头,所以没有看到那跨入神殿的人脚步微停顿,然后复又往里面走去。 伏召见殁烎重新返回来感到很惊讶,看见殁烎手里的东西,下意识的想要接过来,没想到手落空了。 伏召失落的看着空荡荡的手,恍惚中听到殁烎放轻了音量对他说:“我自己拿,你先去休息吧。” “……诺。” 殁烎走到内室,坐在床沿边上,打开并不是很精巧的盒子,盯着盒子里面放着的铃铛,开颜一笑。 他的侄子……居然比北堂昊还更快发现,不过鸿煊是靠什么认出他的? “鸿煊呐……” 北堂鸿煊直盯盯的瞅着神殿的大门,眼中满是期盼。他还以为今年不能送礼物给小皇叔了,没想到小皇叔一跃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不可谓不讽刺,但是他很开心。 小皇叔成为了国师,那么父王就不能像之前那么肆意乱为了。 一抹红色的身影出现,北堂鸿煊马上冲到殁烎的面前,“放好了吗?” “恩,我会好好保存。谢谢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叫……鸿煊是吗?”殁烎的珠帘面罩在午后的阳光下衬托得很是闪亮,他特意在名字前顿了下,表示他的不确定。 北堂鸿煊一个晃神,小皇叔露在面罩外面的肌肤,右边的侧脸还能看见大片的金色。 “你在看什么?” “可以揭下你的面罩给我看看吗?”北堂鸿煊不自觉的吐出脑海里一瞬间的话语,之后醒过来的北堂鸿煊脸涨红的如同扑上了女子用的胭脂,窘迫着。 “你想看吗?”殁烎温颜道。 北堂鸿煊立刻点头,他想反正说也说了,何必矫情,他是真的很好奇。 殁烎灰白的双瞳释放出让人不忍转神的神采,一直盯着他眼睛的北堂鸿煊眼睛渐渐迷离起来,或者应该说是被蛊惑了。 “我可以给你看,可是你要答应我,不能与任何人说你见过我的容貌,可以吗?”殁烎淡漠出口。 北堂鸿煊继续点头,眼睛里全是渴望。就在他的注视下,殁烎拉过他的手,往神殿里面走去,这是他第一次进入神殿。神殿不愧为皇朝中最神圣的存在,每个角落都显示着它的圣洁无暇,好像他穿着鞋子踩在白白的地板上都是对神殿的亵渎。那一刻北堂鸿煊想脱下自己的靴子,然后轻脚踩上,以表示他对这神殿的尊重和爱戴。 只要是皇朝的人,都从小仰慕高高在上的神殿,可惜神殿的侍从都是从贵族那选取的,否则要是在民间选取的话,指不定多少人会为此挤破脑袋,虽然在贵族中也是竞争非常的激烈,不过,贵族一旦被选为侍从,在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成为继承者的资格,不过他们毫无怨言,只要能在神殿呼吸着和国师一样的空气,对他们而言都是莫大的恩赐。 殁烎领着北堂鸿煊到他的寝殿,看北堂鸿煊端量着偌大的房间一副讶异的表情他就想笑,在这皇宫看得最多的莫过于一座比一座大,一座比一座华丽的殿堂,他实在不明白北堂鸿煊这是为哪般。 “看够了吗?”殁烎语带调笑的说,然后松开北堂鸿煊的手。 北堂鸿煊看向空空如也的手腕,有一下子的落差感。他有多久没有碰过小皇叔了?好不容易才能触碰到…… “要看吗?” 北堂鸿煊马上迫不及待的点了几下头,“要要要!”激动无比。 “好。记得不能和任何人说喔。” “恩!” 在北堂鸿煊炯炯有神的目光下,殁烎慢动作取下遮掩了半张脸颊的珠帘面罩。 123、 北堂昊在书房里不安的踱步,平时基本严肃着的脸现在开始有了焦急,蹙起的眉头越来越深,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北堂昊马上打开书房门,“怎么样!”语气里有着无法掩饰的着急。 小福子身子进了那只开了能容纳他一个小身板的门,谨慎的关好门,“叩见太子殿下。” “不用管这些虚礼,能不能进去?” “回殿下,”小福子的脸色有点窘迫,他不忍心告诉自己的主子。“我们的探子回报,可能暂时还是不能接近十五皇子的寝殿。” “父皇还是没有放松警惕。”自从上次他劫走北堂未泱之后,父皇就把北堂未泱看守得越加的严密起来。他想要见北堂未泱一面都难如登天,他以为近日父皇偏宠了新任国师以后会容易点,没想到…… 北堂昊道:“那有没有打探到什么消息。”北堂昊尽量把自己的情绪控制好,脑袋里还有另外一个声音在逼迫着他,一遍一遍的重复对他说‘朕要见他!’,‘朕要见他!’让他的心情更加的烦躁,一会儿还要去见拓跋嫣儿,那时又是水深火热。身体里的另外一个人很痛恨拓跋嫣儿,他每次都要花费很大的精力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手没有掐住拓跋嫣儿的脖子。那人传递给他的影像很少,几乎每一个都是与北堂未泱相关的,其余的闲杂人等愣是没有几个出现过。 “殿下,奴才只打听到一点……”其实是极其稀少。 “说!” 小福子小心的往后退了一步,“听说十五皇子最近的身子不太好。” “让我们的人在这几日尽快把十五皇子救出来,不能有一丝纰漏,知道吗!?” “诺。”小福子可不敢在这个时候泼自己的主子冷水。能碰到十五皇子的毛发都算不错了,要把十五皇子安全的救出来就很困难了。 “退下。” “诺,奴才告退。” 北堂昊看向放摇鼓的地方,越发的想念北堂未泱。上一世的他不懂得珍惜,他真的很希望能有弥补的机会,就是……他想起北堂未泱之前在地牢里看他的神情,明显已经没有了以往的爱意。 北堂鸿煊看着眼前的人摘下珠帘面罩,逐渐显露出他既熟悉又陌生的一张脸,忍不住泪水弥漫眼眶,他之前在知道那被严守的不是他的小皇叔之后就以为他以后可能都再也看不到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庞,现在重新看到了,他怎么能不欣喜? ……即使那张脸和从前比起来,相差了太多太多。 北堂鸿煊的手触摸到国师殁烎的右脸绣纹上,动作十分小心,好像一不小心那嫩薄的脸颊就会被他戳出个洞来。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双眼有着生命神情,平时辛辛苦苦隐藏的情感一下子全部暴露了出来。 殁烎本来还莞尔一笑,可是正眼一看北堂鸿煊的双眼,他脸上的笑意不由得凝固。那双眼睛里的情感他曾经在北堂傲越那里看到,北堂鸿煊才十二岁,怎么会?! 是他误解了吗?适才得到礼物的欣喜立刻消失不见, “鸿煊。” 北堂鸿煊绕绕后脑勺,不好意思的放下自己放肆的手,带着歉意的说:“对不起,国师……”他其实更想唤他一声‘小皇叔’,可是他知道不能得寸进尺。 “鸿煊,我不知道你将我看成了谁,我只能与你说,我没有记忆,也不知道自己以前的身份,现在的我只是国师,你明白吗?” 北堂鸿煊不满意这个说辞,嘟哝了一声,因为声音不大,所以殁烎并没有听到,在隔了一会儿后,他还是看到北堂鸿煊不情愿的点了个头。 “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殁烎对于他刚刚惊人的发现还消化不了,想要马上逃离这个地方,然后好好让自己的思维静一静。 北堂鸿煊见殁烎背过身,幽幽的沉着脸,他虽然才仅仅十二岁,可是早熟的脸和性格让他看起来和殁烎没有多少差距,他状似不在意的随意开口一句:“云月……国师可认识?” 北堂鸿煊失望了,因为国师殁烎的脚步没有停顿一次,步伐统一得好像每一步都是精心计算好的一样,银白的发丝透着流光随着他的离去,也消失在北堂鸿煊的目光中。 北堂鸿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一听见国师殁烎说谁都不记得,他就一阵的心慌,然后就干出了这种让自己无语的事情,现在小皇叔会厌恶他了吧? 小皇叔……你怎么可以忘记我?! 殁烎已经耽误了很久,不知道等下要找什么借口北堂傲越才会相信,回头犹豫的看了一下,可是身后早就看不到北堂鸿煊的身影。 一切真的是他的错觉吗? “殁烎,殁烎?殁烎!”北堂傲越本来看到心心念念的人终于来了,很是喜悦的,可是没想到这人居然就一句话都没开口,浑浑噩噩的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然后一眼都没看他,他首先放下帝皇该有的高傲、尊严,试探性的开口,可是连唤了好几声也没得到这人的回应,他的脸色慢慢沉下。 张烙一旁也不好意思看北堂傲越的笑话,轻咳了声,对还沉浸在自己思想里的殁烎说:“国师大人,国师大人?”没有比帝皇拥有好点的待遇,张烙汗颜了,用眼神微微询问了床上躺着的主子,得到相应的答案后,他才敢大着胆子,走到殁烎的跟前,重重的弯腰,音量加大的对殁烎说道:“国师大人!” 殁烎被吓了跳,可是除了灰白的眸子里有细微的波动外,一张禁欲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殁烎用没有多余情感的眸子盯着床上躺着的北堂傲越,微低头,说:“陛下,我一时失神了,请见谅。” 北堂傲越把自己的不满暗暗藏在心里,手摸上那张戴着珠帘面罩的脸颊,还未触上就被戴着珠帘面罩的主人一个转头,落空。 “殁烎。” “是,陛下。” “你先回去吧,朕想休息了。” “诺,陛下请先安寝,殁烎告退。”殁烎这次反应迅敏得让北堂傲越无奈一笑,在他颌首后马上逃离的人没有看到床上貌似虚弱,实际上却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老虎,微抖动的眼角掩盖了眼睛里的势在必得和愤怒。 “陛下。”张烙其实对于北堂傲越这么快放殁烎回去,很是奇怪。只见他的主子阴沉着脸,声音就像地狱里困了几百年的怨灵一样,让听到的人感受到深深的寒气,张烙没有漏听北堂傲越的话,低头应‘是’。 “陛下,千面让奴才告知陛下,十五皇子是不是死期将至?” “你立即去通知千面,假如全部都准备妥当,没有任何漏洞的话……就今晚开始。”北堂傲越背靠着枕头说,末的停顿下,让张烙都以为可以退下时,才听到北堂傲越状似自言自语的说:“从此以后,朕的十五皇子就可以真正的消失在人前……” 北堂昊把只剩余药汤底的空碗放在端盘上,还想对躺在床上的拓跋嫣儿温语一番,屋外一阵喧杂,他看见小福子走到门口,因为太过急切,所以被门槛摆了一道,身体踉跄了一下后马上冲了过来,抖着声线的说:“主……主子……” 北堂昊对于小福子的失礼有些不悦,而且小福子居然还敢在众人面前叫他主子,他对小福子怒道:“成何体统!” 小福子被这么一吓,抖着两只腿,手放在膝盖上没有停歇的跪下,“太子殿下恕罪,奴才知错了,可是奴才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请太子殿下移下玉步,可否?”小福子顶着拓跋嫣儿探寻的目光,硬着头皮说。他服侍了太子殿下这么多年,自是知道什么才是对太子殿下而言最重要的,一旦迟了那么几步,让太子殿下见不到那人,他可以料想到时的自己会死得多惨! 北堂昊当然也知道小福子没有重大的事情万不敢如此失礼于人前,他弯身给拓跋嫣儿改好被子,放低声音对拓跋嫣儿说:“嫣儿,你先好好休息,天冷了一点,不能把被子拿开,懂吗?” 拓跋嫣儿得到这样的宠爱,扬起甜甜的笑容,表示自己的大度之心,“殿下还是先出去吧,小福子公公的样子看起来事情真的很急,臣妾会照顾自己的,而且李太医也在,不会有事的。” “恩,本殿让李太医过来照顾着你。”北堂昊在拓跋嫣儿额头落下冰凉的一吻之后,就站起身离开,小福子匆匆行礼尾随离开。 房内没有了最爱的人,拓跋嫣儿的双眼迸发出强烈的怨恨,手心攥着身下的被褥,贝齿重重咬在苍白没有血色的下唇,力气之重可以从她唇下徐徐流下的鲜血可以看出。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还没有多大的动作,腰下巨大的疼痛就让她忍受不住的倒回床褥中,双眼控制不住的流下泪水,嘴角却勾起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她用力的敲击着身下的床板,一旁站着的宫婢却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一下,好像是个局外人一般,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随便床上的‘废人’自虐。 124、 爱之深,恨之切。 对于北堂昊而言,北堂未泱是他杀母、杀兄的仇人之子,撇去这一些,他面对这个亏欠太多的人,一直怀有内心不敢承认的怯弱的情感。上一世他没有看到这人的死亡,这次一样的没有。 也许……唯一的不同便是上一世的北堂昊只能拾起那分不清炭灰还是骨灰的粉末,这一世他却可以拥抱着他。 小福子第一次进入这间密室。密室是北堂昊在十六岁时秘密让人建造的,建造这密室的工人无一例外都被死了,连个尸骨爱之深,恨之切。 对于北堂昊而言,北堂未泱是他杀母、杀兄的仇人之子,撇去这一些,他面对这个亏欠太多的人,一直怀有内心不敢承认的怯弱的情感。上一世他没有看到这人的死亡,这次一样的没有。 也许……唯一的不同便是上一世的北堂昊只能拾起那分不清炭灰还是骨灰的粉末,这一世他却可以拥抱着他。 小福子第一次进入这间密室。密室是北堂昊在十六岁时秘密让人建造的,建造这密室的工人无一例外都被死了,连个尸骨都没有。 密室很大,因为没有多少的家具的缘故,所以老让人有点阴阴的感觉,火把燃烧得晃人眼睛,小福子看到他的主子紧紧握住石床上的白发男子,不禁叹了口气。 忘记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的主子关注起在冷宫生活了九年的十五皇子,甚至为了不让这人发现自己拥有男宠的事情,遣走了在身边侍候多年,样貌、身段样样胜于十五皇子的刘梓卿,更是疏远了多年宠爱,利益牵扯最重的嫣姬。其实小福子真的很不明白他的主子。记忆中他的主子几乎没有和那十五皇子有什么过多的接触,连十五皇子寄住在逵釉殿时也一样。偏偏得到十五皇子病逝的消息,他的主子却好像一瞬间天塌下来了一般,褪去了所有的血色,慢慢的靠近他安排密探,千辛万苦偷出的十五皇子的遗体,快临近时,脚下还一时不稳踉跄一下,险些狼狈的摔在冰冷透着湿气的石板上。 小福子看见他的主子几次抬起的手晃悠的垂下,再重复好几次才终于握到十五皇子没有暖度的手心,眼睛没有问题的小福子可以清楚的从他的角度看到他的主子收起所有的菱角,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像对待情人一般,把十五皇子落在脸颊的白发,轻轻的勾到耳后。 小福子打了个寒颤。适才他的主子对待十五皇子的遗体,倒像是对着活人! “太子殿下……”小福子的声线有微不可查的颤音,只见北堂昊转过头,眼里被浓浓的凄厉覆盖,北堂昊没有开口,只是这么看着小福子几秒钟,复又落在石床上满头银发的十五皇子。 小福子默默的行了个礼,他看到了主子眼里的哀伤,清楚的让小福子认知,他的主子其实还没有失去理智,虽然主子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在静谧的密室里,本来石室门合上的声音不是很大也会被无限的放大。 北堂昊笑了开来,痴迷的看着床上面容平凡得与路人无二的脸颊,“未泱,我们终于接近了一点,我知道,这一世的你可能对皇兄还不是很了解,可是皇兄知道,最后你爱上的只会是皇兄,就如同……上一世的你……”轻柔的好像只要加大点音量,就会吵醒床上仿佛安睡的人。 “为什么你不等等皇兄呢,只要等到明年,明年……当皇兄承继大统之日,皇兄就会将你捧在手心里,把上一世对你的亏欠一一弥补,到老的时候我们可以在宫外隐居,不理朝堂上的纷争,你觉得如何?”他一手紧紧的攥住北堂未泱的手心,一手温柔的抚摸北堂未泱的白发。良久,他泣笑出声,“看到这一头的白发,你知道吗,当时皇兄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有多惊讶,皇兄甚至以为你会是下一任国师,没想到……”他蹙眉,眼睛里满是不悦,“你说,假如殁烎国师没有上位,父皇见到你这个样子会不会以为皇兄的未泱才是真正的国师呢?到时也许神者会给你一副新的身躯,甚至给你神力……”只可惜一切都已经太晚太晚…… 他不知道为什么北堂未泱的头发会突然变白,然后又转黑,现在的他也没有多余的精神分析。 北堂昊几乎抱着膜拜的心理给北堂未泱脱下所有的衣物,心无旁骛的给北堂未泱换上一套艳色的衣服,仔细一看就能看出这件衣服已经有些年月了,显得有些陈旧,待北堂昊系好腰束的带子,再给北堂未泱挂好饰物后,北堂昊才抱起床上僵硬的身体,走到密室的最角落,当他的脚底踩到某个格子的时候,密室居然又分离出一道墙,墙后俨然是一个冰室,冰室的入口处有一群密密麻麻的尸体僵硬的站在两边,身体周遭都结着冰块,他们的手上有各式各样的工具,一看就是建造密室的工人的尸体。 北堂昊目标很明确,他朝冰室的中央走去,那是一道巨大的冰壁。他先将北堂未泱放置在满是雾气围绕的地上,然后起身按了个机关,巨大的冰壁裂出一道能容纳两个人直立的门。“未泱,皇兄知道你很怕冷,不过为了保留你的身体,等待新的重生,皇兄只能将你安置在这里,只要三年,三年的时间足够皇兄找到可以让你重生的方法。”北堂昊用指腹揉擦北堂未泱没有血色的嘴唇,“为什么就是没红呢?为什么呢!”北堂昊缓缓弯下身,将自己的嘴唇贴在北堂未泱冰冷的脸上。“未泱……皇兄不会让你死的,不会……”他抱起北堂未泱,再将北堂未泱放到冰壁中间的裂缝里,给北堂未泱整理乱了的衣角,连腰束间挂着的玉佩流苏都弄得整整齐齐,不舍的再看了眼僵硬的北堂未泱,北堂昊合上冰壁门。 北堂昊看到冰壁已经把北堂未泱的身体牢牢的包裹住,从他这里看只是若隐若现的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艳红的衣服衣角已经凝固住。 “放朕出去!” 北堂昊猛地抱住自己的头,似乎在忍着巨大的疼痛,脑海里却反复的听到这句话。 “放朕出去!” “你休想!未泱是本殿的,不是你的!”北堂昊狰狞了一张脸怒喊的回复没有第二个活人的冰室。 “放朕出去!” “滚!” 剧烈的疼痛让北堂昊倒在地上翻滚,目眦欲裂,面部表情极尽狰狞,十指紧紧的埋住他的发里,“你别想出来见他!” “朕……一……定……要……!未……泱!未泱!”很是哀戚的叫声和怒骂都是出自一个人的嘴里,只见北堂昊嘴角滑落了几滴猩红的血液,“朕……”才说这么一个字,血液又从牙缝流出,沿着嘴角有些滴落在地上消失不见,有些染透了暗金色的领口。 “他的本殿的!”北堂昊染满了血的手心贴在冰凉刺骨的冰壁,带着疯狂的神色瞪着冰壁里反射的身影。 ——北堂昊的本身。 “他自始至终都属于朕,从未属于过你。”冰壁里反射的暗金色太子袍的身影转眼变成了一个身着黑色衮龙袍的男子,模糊的面容依稀可以看出,那是属于北堂昊自己的脸。 忽视狼狈的下唇,冷峻的脸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势,那是长期处于高位才能养出来的倨傲,“朕终于能重新见到你了,你可知道皇兄一直没有离开过……”北堂昊笑了起来,血红的手心贴住冰壁,目光凝结住,好似用一切的精力紧紧的锁住冰壁里的男子,过了很久后,北堂昊打开冰壁门,在门开启的瞬间马上抱住北堂未泱,即使只在冰壁里呆了一会,可是北堂未泱的脸上却已经布上了白雾,北堂昊抱着他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把他的头靠在自己的大腿上,一遍又一遍的抚摸他的脸颊,“隔了二十年……朕终于能如此摸一次你。”再也不是那没有形体的瓮,再也不是那化为灰烬的骨灰。 “你如果还能开口唤我一次皇兄该多好?”只有你才能让朕放下帝皇的自称,只有你一个人。“未泱,你知道吗?拓跋嫣儿已经疯了,在你死后,我就在她面前活生生的把那个李锡游四分五裂,还把她关在禁塔的弟弟扔到了军营里,任人玩弄。这样的结局你可喜欢?不,你一定不会喜欢,所以呐~皇兄就想出了个好点子,皇兄白日都会把拓跋嫣儿扔在没有一个人的宫殿里,给她抹上最香的胭脂,晚上就让人把她扔在全是蟑螂鼠蚁的冷宫去。对了,你大概不知道皇兄为什么对他这么好,皇兄呐~”北堂昊勾出一个冷得彻骨的笑容,“皇兄在那胭脂里加上了一点药,只要那些鼠蚁一嗅到,就会一窝蜂的啃食,听到这个你是不是很开心?欺负过你的,皇兄一个都不会放过!” 在冰室了呆了很久,导致北堂昊自身的温度都和北堂未泱无异了,他满意的看着北堂未泱的嫣红的一身,“未泱,你果然最适合的就是红色,皇兄有没有和你说,当时皇兄见到你穿红衣,十分的喜欢?”北堂昊脸色逐渐不佳,那次就是他亲手掏出了北堂未泱的心脏,他看看自己的手,好似那颗心还在他的手心里跳动。 他换了下思绪,冻僵的手指轻轻的抚上北堂未泱的下唇,或轻或重的揉搓着,“怎么还是没有血色呢?对了,这样就可以了。”北堂昊咬了下自己的下唇,干涸的血迹上再次覆上了一层新鲜的血液,北堂昊揩了一点在自己的食指指腹上,然后在北堂未泱苍白的唇上细心勾勒,后来才满意的说:“你看,这样你就和以前一样了。你的唇永远都是红的,不会变白的,是吧?是吗?”继续摩擦了北堂未泱的唇几下,北堂昊低下头,吻住冰凉一片的下唇,继而在下一刻马上抬起头,双眼布满了怒火,将腿上的‘人’猛地扔到冰壁上,没有任何体温的‘人’跌落在地,发出好大的声响。 千面打了个喷嚏。很久以后他才知道他今天的选择是有多明智。本来帝皇是安排他装死,之后在下葬后设法救他出来,千面想了想,在棺材里呆个一两天着实是为难他了,所以随便挑了个身形与十五皇子想不到的侍卫,用某些东西处置好后,再把侍卫全身赤裸的放在玉肌露里,让侍卫身上的肌肤可以变得和十五皇子一样的细致。千面其实很心疼的,他辛辛苦苦研制的玉肌露在外面的价格卖得很高,给个死人用了几百瓶的量,你说他能不心疼吗? 他给侍卫穿上了十五皇子的衣物,然后将侍卫放在床上,再把自己易容成侍卫的模样,在房内大喊十五皇子晕倒了,之后假意去找太医,当他带着太医火急火燎的赶到时,只看到空无一人的床。 如果当时他没临时换人的话,估计那个时候不死都得死! 冰死是肯定的! 都没有。 密室很大,因为没有多少的家具的缘故,所以老让人有点阴阴的感觉,火把燃烧得晃人眼睛,小福子看到他的主子紧紧握住石床上的白发男子,不禁叹了口气。 忘记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的主子关注起在冷宫生活了九年的十五皇子,甚至为了不让这人发现自己拥有男宠的事情,遣走了在身边侍候多年,样貌、身段样样胜于十五皇子的刘梓卿,更是疏远了多年宠爱,利益牵扯最重的嫣姬。其实小福子真的很不明白他的主子。记忆中他的主子几乎没有和那十五皇子有什么过多的接触,连十五皇子寄住在逵釉殿时也一样。偏偏得到十五皇子病逝的消息,他的主子却好像一瞬间天塌下来了一般,褪去了所有的血色,慢慢的靠近他安排密探,千辛万苦偷出的十五皇子的遗体,快临近时,脚下还一时不稳踉跄一下,险些狼狈的摔在冰冷透着湿气的石板上。 小福子看见他的主子几次抬起的手晃悠的垂下,再重复好几次才终于握到十五皇子没有暖度的手心,眼睛没有问题的小福子可以清楚的从他的角度看到他的主子收起所有的菱角,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像对待情人一般,把十五皇子落在脸颊的白发,轻轻的勾到耳后。 小福子打了个寒颤。适才他的主子对待十五皇子的遗体,倒像是对着活人! “太子殿下……”小福子的声线有微不可查的颤音,只见北堂昊转过头,眼里被浓浓的凄厉覆盖,北堂昊没有开口,只是这么看着小福子几秒钟,复又落在石床上满头银发的十五皇子。 小福子默默的行了个礼,他看到了主子眼里的哀伤,清楚的让小福子认知,他的主子其实还没有失去理智,虽然主子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在静谧的密室里,本来石室门合上的声音不是很大也会被无限的放大。 北堂昊笑了开来,痴迷的看着床上面容平凡得与路人无二的脸颊,“未泱,我们终于接近了一点,我知道,这一世的你可能对皇兄还不是很了解,可是皇兄知道,最后你爱上的只会是皇兄,就如同……上一世的你……”轻柔的好像只要加大点音量,就会吵醒床上仿佛安睡的人。 “为什么你不等等皇兄呢,只要等到明年,明年……当皇兄承继大统之日,皇兄就会将你捧在手心里,把上一世对你的亏欠一一弥补,到老的时候我们可以在宫外隐居,不理朝堂上的纷争,你觉得如何?”他一手紧紧的攥住北堂未泱的手心,一手温柔的抚摸北堂未泱的白发。良久,他泣笑出声,“看到这一头的白发,你知道吗,当时皇兄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有多惊讶,皇兄甚至以为你会是下一任国师,没想到……”他蹙眉,眼睛里满是不悦,“你说,假如殁烎国师没有上位,父皇见到你这个样子会不会以为皇兄的未泱才是真正的国师呢?到时也许神者会给你一副新的身躯,甚至给你神力……”只可惜一切都已经太晚太晚…… 他不知道为什么北堂未泱的头发会突然变白,然后又转黑,现在的他也没有多余的精神分析。 北堂昊几乎抱着膜拜的心理给北堂未泱脱下所有的衣物,心无旁骛的给北堂未泱换上一套艳色的衣服,仔细一看就能看出这件衣服已经有些年月了,显得有些陈旧,待北堂昊系好腰束的带子,再给北堂未泱挂好饰物后,北堂昊才抱起床上僵硬的身体,走到密室的最角落,当他的脚底踩到某个格子的时候,密室居然又分离出一道墙,墙后俨然是一个冰室,冰室的入口处有一群密密麻麻的尸体僵硬的站在两边,身体周遭都结着冰块,他们的手上有各式各样的工具,一看就是建造密室的工人的尸体。 北堂昊目标很明确,他朝冰室的中央走去,那是一道巨大的冰壁。他先将北堂未泱放置在满是雾气围绕的地上,然后起身按了个机关,巨大的冰壁裂出一道能容纳两个人直立的门。“未泱,皇兄知道你很怕冷,不过为了保留你的身体,等待新的重生,皇兄只能将你安置在这里,只要三年,三年的时间足够皇兄找到可以让你重生的方法。”北堂昊用指腹揉擦北堂未泱没有血色的嘴唇,“为什么就是没红呢?为什么呢!”北堂昊缓缓弯下身,将自己的嘴唇贴在北堂未泱冰冷的脸上。“未泱……皇兄不会让你死的,不会……”他抱起北堂未泱,再将北堂未泱放到冰壁中间的裂缝里,给北堂未泱整理乱了的衣角,连腰束间挂着的玉佩流苏都弄得整整齐齐,不舍的再看了眼僵硬的北堂未泱,北堂昊合上冰壁门。 北堂昊看到冰壁已经把北堂未泱的身体牢牢的包裹住,从他这里看只是若隐若现的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艳红的衣服衣角已经凝固住。 “放朕出去!” 北堂昊猛地抱住自己的头,似乎在忍着巨大的疼痛,脑海里却反复的听到这句话。 “放朕出去!” “你休想!未泱是本殿的,不是你的!”北堂昊狰狞了一张脸怒喊的回复没有第二个活人的冰室。 “放朕出去!” “滚!” 剧烈的疼痛让北堂昊倒在地上翻滚,目眦欲裂,面部表情极尽狰狞,十指紧紧的埋住他的发里,“你别想出来见他!” “朕……一……定……要……!未……泱!未泱!”很是哀戚的叫声和怒骂都是出自一个人的嘴里,只见北堂昊嘴角滑落了几滴猩红的血液,“朕……”才说这么一个字,血液又从牙缝流出,沿着嘴角有些滴落在地上消失不见,有些染透了暗金色的领口。 “他的本殿的!”北堂昊染满了血的手心贴在冰凉刺骨的冰壁,带着疯狂的神色瞪着冰壁里反射的身影。 ——北堂昊的本身。 “他自始至终都属于朕,从未属于过你。”冰壁里反射的暗金色太子袍的身影转眼变成了一个身着黑色衮龙袍的男子,模糊的面容依稀可以看出,那是属于北堂昊自己的脸。 忽视狼狈的下唇,冷峻的脸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势,那是长期处于高位才能养出来的倨傲,“朕终于能重新见到你了,你可知道皇兄一直没有离开过……”北堂昊笑了起来,血红的手心贴住冰壁,目光凝结住,好似用一切的精力紧紧的锁住冰壁里的男子,过了很久后,北堂昊打开冰壁门,在门开启的瞬间马上抱住北堂未泱,即使只在冰壁里呆了一会,可是北堂未泱的脸上却已经布上了白雾,北堂昊抱着他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把他的头靠在自己的大腿上,一遍又一遍的抚摸他的脸颊,“隔了二十年……朕终于能如此摸一次你。”再也不是那没有形体的瓮,再也不是那化为灰烬的骨灰。 “你如果还能开口唤我一次皇兄该多好?”只有你才能让朕放下帝皇的自称,只有你一个人。“未泱,你知道吗?拓跋嫣儿已经疯了,在你死后,我就在她面前活生生的把那个李锡游四分五裂,还把她关在禁塔的弟弟扔到了军营里,任人玩弄。这样的结局你可喜欢?不,你一定不会喜欢,所以呐~皇兄就想出了个好点子,皇兄白日都会把拓跋嫣儿扔在没有一个人的宫殿里,给她抹上最香的胭脂,晚上就让人把她扔在全是蟑螂鼠蚁的冷宫去。对了,你大概不知道皇兄为什么对他这么好,皇兄呐~”北堂昊勾出一个冷得彻骨的笑容,“皇兄在那胭脂里加上了一点药,只要那些鼠蚁一嗅到,就会一窝蜂的啃食,听到这个你是不是很开心?欺负过你的,皇兄一个都不会放过!” 在冰室了呆了很久,导致北堂昊自身的温度都和北堂未泱无异了,冻僵的手指轻轻的抚上北堂未泱的下唇,或轻或重的揉搓着,“怎么还是没有血色呢?对了,这样就可以了。”北堂昊咬了下自己的下唇,干涸的血迹上再次覆上了一层新鲜的血液,北堂昊揩了一点在自己的食指指腹上,然后在北堂未泱苍白的唇上细心勾勒,后来才满意的说:“你看,这样你就和以前一样了。你的唇永远都是红的,不会变白的,是吧?是吗?”继续摩擦了北堂未泱的唇几下,北堂昊低下头,吻住冰凉一片的下唇,继而在下一刻马上抬起头,双眼布满了怒火,将腿上的‘人’猛地扔到冰壁上,没有任何体温的‘人’跌落在地,发出好大的声响。 千面打了个喷嚏。很久以后他才知道他今天的选择是有多明智。本来帝皇是安排他装死,之后在下葬后设法救他出来,千面想了想,在棺材里呆个一两天着实是为难他了,所以随便挑了个身形与十五皇子想不到的侍卫,用某些东西处置好后,再把侍卫全身赤裸的放在玉肌露里,让侍卫身上的肌肤可以变得和十五皇子一样的细致。千面其实很心疼的,他辛辛苦苦研制的玉肌露在外面的价格卖得很高,给个死人用了几百瓶的量,你说他能不心疼吗? 他给侍卫穿上了十五皇子的衣物,然后将侍卫放在床上,再把自己易容成侍卫的模样,在房内大喊十五皇子晕倒了,之后假意去找太医,当他带着太医火急火燎的赶到时,只看到空无一人的床。 如果当时他没临时换人的话,估计那个时候不死都得死! 冰死是肯定的! 125、 北堂傲越伤口一好,政事方面的事情还是交由北堂昊处理,自己则趁空偷闲,自从他登上这地位开始就没休息过一刻,连在睡梦里都是在想如何解决安陵独大的局面,否则就是怎么可以加强皇权。 殁烎泡好茶,把杯盏放在北堂傲越的面前,碧绿的茶水上飘着一片白色花瓣,是白梅花,增添了一些清冷姿态。 “殁烎。” “臣在。” 就这么一个‘臣’就让北堂傲越板起脸来,他严肃的开口:“朕记得让你不要再自称为臣。世代的国师都是如此,并不是只有你是特列,明白吗?”北堂傲越没有糊弄殁烎,事实便是第一任帝皇就发布了一条让后人深深不解的条例,如此简单的一个条例却让多位帝皇不安过。 国师有不跪帝皇,不自称为臣的权利。 看起来不是很起眼,可是只要细想,不跪帝皇那便是没有上下之尊卑,在隐形中把国师的地位弄得与帝皇一般无二,不自称为臣,实际就是提示帝皇,国师拥有废黜你的权利,因为国师不是你的臣子,所以在他的背后代表的却是神的传达者的地位。 “我记住了。”殁烎不想在无谓的事情上争辩,表现了一副顺从的模样。“我想问陛下一件事,只是不知道陛下肯不肯与我说。” “你说。”北堂傲越拿起杯盏的手停顿了一会,复又说道。 “现在炎烈兵强,虽然还没有强大的财富做后盾,可是区区的小国却都无法抵挡炎烈的铁骑,那么……陛下为何不开始开拓版图?”他的时候已经不多,他一定要在两年内让北堂傲越拿下边国,那么其他的小国也就不足为惧了,到时他也会功德圆满。 “你想知道的,朕都会与你说。”北堂傲越伺机把自己的手贴在殁烎放在桌上的手。“朕想要攻打边国。”其他的小国他北堂傲越怎么会放在眼里。 “那便攻打。”这句话很自然的出口,对于没有接触过政事的殁烎也想象不出北堂傲越有什么顾虑。 北堂傲越被这句话逗笑了,看殁烎还一脸困惑的看他,笑得更加开怀。 “殁烎,其中的厉害你不懂,待时机成熟后,朕自会与你说。” “……诺。” “若无没有跟在你身边吗?”北堂傲越不经意的一问,却见殁烎的手一顿,然后和没事人一样喝了口茶,看着天气甚好的晴天,“许是去玩了吧。” 北堂傲越还没把搭在殁烎手背上的手放下,反倒是依依不舍,假如能永远都这样,那该多好?北堂傲越慢慢靠近殁烎的侧脸,让殁烎以为下一刻自己就会被推到,没想到那人只是用指腹揉擦他的唇瓣,墨色的眼睛渐渐加深,眼里那不能忽略的古欠望让殁烎有点心惊,就在殁烎控制不住要拨开北堂傲越的手时,北堂傲越先一步放开。 “殁烎……”语气中带着隐藏得很深的渴望,“朕会等你心甘情愿,或者应该叫你……未泱。”北堂傲越双眼紧盯着殁烎,幽光不明。 殁烎脸色煞白,嘴里却还狡辩的开口,说:“陛下说的话,殁烎是越发的不懂了。……未泱……”他重复的‘未泱’,之后好像是想起了什么,眉眼含笑的说:“如果殁烎没有记错的话,昨日伏召有与我说,陛下的十五皇子好像就是叫未泱,而……”而北堂未泱死了。 “你不承认不要紧,朕心里自是有数。”北堂傲越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让殁烎看了甚是不郁,殁烎起身,微低头的说:“陛下,殁烎想起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想先行告退。” “殁烎……”北堂傲越用受伤的脆弱声音说,“就不能陪朕看看一会要下的雪吗?” “陛下,炎烈下雪的次数很多,下次殁烎一定会和陛下一起看,可否?”殁烎一刻都不想再呆在这里,他想要隐藏的东西被人毫不留情的揭露了,他害怕,更多的却是怕自己一时间控制不住的想要和北堂傲越对峙,问他为什么他生来就是一个牺牲品,为什么他身为男子却注定要在男人身下承欢,为什么他连出宫的选择都没有! 殁烎不理会北堂傲越失望的脸,转身准备离去,身后传来一声极弱的声音,“后日便是朕的生辰。”所以陪朕看一场雪当礼物,不行吗? 殁烎握紧拳头,明明可以当个普通的父子,可是你为了自己的私欲,把我拉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殁烎装作没有听到,继续往前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声,是被子落地的声音。 守在离他们百米远的张烙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殁烎经过他身边时,适时的开口,“国师大人。” “张公公有何指教?” “奴才不敢,只是想与国师大人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何不放下一切的嗔念?陛下对于自己做的事情从来不会后悔,假使当时没有得到,陛下的心魔会驱使他做出更过分的事。” 殁烎凛然的看着张烙,“张公公,奴才不该管主子们的事,殁烎还以为张公公是这宫里最懂事的太监。”这是殁烎第一次如此严肃的教训一个奴才,还是最大的奴才,如若张烙不是弄到了殁烎心底最在意的一件事,殁烎一定会隐忍住。 这么屈辱的事情,身为北堂傲越贴身太监又如何会不知晓?! “奴才逾越了,可是还是希望国师大人好好想想。陛下一旦爱上,就绝不会放手。” 他知道,所以他已经给北堂傲越想好一个最难以接受的惩罚,以报复他的恨意。 “张公公,没事的话,殁烎就先走了。” “奴才不敢。”张烙低头。 殁烎这次再也没有回头。 殁烎在回神殿的一路上本来就心情不好,现在更是不好,因为有一个令人作呕的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国师,别来无恙啊~。”禄以桑套近乎的说道,脸上带着轻浮的笑。 殁烎忍住自己想要呕吐的想法,拿出自己平常一贯清高的样子,对眼前的人视若无睹,准备从另一侧走,没想到有些人就是没有脸皮,看别人不理会他,居然摇着尾巴,一而再再而三的挡住路道。 “国师大人可能不认得在下,在下乃边国太子,这次是前来充当使臣的。自从上次国师继任大典上见到了国师,本太子就对国师大人的倾世之容念念不忘,以至于茶不思饭不想。”禄以桑声情并茂的诉说着,没有察觉到被诉说的人一脸厌恶得好像看到了什么恶心的爬虫一样的表情,殁烎保持沉默,看着这边国太子自言自语了一堆,“……所以本太子只能厚着脸皮恳请傲帝陛下准许本太子居住深宫,再趁机与国师大人来个美妙的邂逅!” 殁烎一脸嫌弃的看着现在一直摆着风流架子的边国太子的‘花言巧语’,十分不给面子的对禄以桑说:“请借过。” 禄以桑一点都不介意殁烎的冷漠,用他那双浸满银谷欠热情满满的眼睛看着殁烎,把明显纵欲过度的脸说出让出寒栗的一句话,“国师大人可否跟随本太子到边国?本太子会册封你为太子妃,如何?” 禄以桑的话再一次戳中了殁烎的痛点,殁烎脸更加的阴沉,攥紧的手心放开,表面平和的说:“不知边国太子是喜欢上了本座那点?如果本座没有记错的话,太子连本座的脸都未见过,何来太子所说的倾世之容?” 禄以桑看着眼前人的反击,加深了自己的兴趣,越难接近的美人得到之后的味道就越好,就像那个刘梓卿。 殁烎说:“还有,太子可能不知道,国师可不是人人都可以觊觎的。生是国师,便会世世代代守护炎烈,太子可懂了?懂的话请让开。”他丝毫不客气的说。 禄以桑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保持着自己的风度,移到边角处,让殁烎走过,然后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闪到殁烎的侧身,速度极快的取下殁烎脸上的珠帘面罩,没有珠帘面罩遮掩的脸就这么暴露在阳光下。 殁烎没有自乱阵脚,反倒是很平静的对禄以桑伸出手,“请边国太子交还。” 边国太子沉浸在殁烎的脸带给他的震撼。假使他没有看错的话,那遍布了半张脸的应是用绾丝线绣出的,那涅盘的凤盘踞在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上带来了一丝异样的感官震撼,两者搭配得十分好,似纯似魅,欲拒还迎,当真是人间极品。第一次有一个人的美貌让他目不转睛,看到殁烎的眼尾一挑,风情万种的对他说话,禄以桑更是直接痴了。 “请归还,本座再说一遍,请将本座的面具归还,否则……”殁烎微眯眼,一双慑人的灰白眸子一转不转的直盯着禄以桑。 谁想色胆包天的禄以桑居然敢放肆的握住殁烎的手,深情款款的痴迷道:“美,实在是美!国师如果能和本太子风流一夜,本太子就是马上死也甘愿!” 颠鸾倒凤之事他们倒是很热衷嘛,殁烎讥讽的嗤笑一声,突然圆瞪自己的双目,一眨不眨的看着禄以桑,用蛊惑的声音说:“把面具还给本座。”只见禄以桑突然没有了所有的意识,呆滞着脸把手上的珠帘面罩恭敬的朝殁烎递去,“国师,已归还。” 殁烎带上珠帘面罩,看着还没有恢复神智的禄以桑,心里恨恨的。总有一日我会将你碎尸万段!将看尸体一般的目光停留在禄以桑的脸上之后,殁烎就越过他? 126、 路过的宫婢看见以风流着称的边国太子禄以桑慌忙的行礼,可是看边国太子就像没了魂魄,双目无神,忍不住又行了个礼,就怕到时这异国的太子会追究起来。这么一叫总算把禄以桑的魂给喊了回来。 “国师!”带着戏谑的笑容转过身,没想到一转身居然是个貌不惊人的小丫头,禄以桑板下脸。他想不通他就失神了这么一会,国师殁烎是怎么从他的眼尖子里不见的?禄以桑带着上位者的威严说:“国师大人呢?!” 宫婢犹如柳树的枝叶般颤抖,懦懦的说:“回太子,奴婢并未见到国师大人,奴才奴婢到的时候就只有太子一个人了……”见边国太子的脸色由白转青,眼见就要暴怒,宫婢后面的话都不敢大声说,越来越小声。 “滚!” 宫婢听到了可以离开的命令,如释重负的笑了开来,一不小心落入禄以桑的眼睛里,他想着假如那清高的国师大人也能对着他笑成这样,他死也甘愿。就这么简单的臆想,胯下就火热得要命,禄以桑从不会让自己压抑着,既然想要了,算了,眼前就这么个可以发泄的,就先拉来爽一把吧。 在宫婢的惊呼中,一旁的草丛被重重的压到,一声声的挣扎叫声逐渐变成享受的呻吟…… 回到神殿的殁烎心情一直都不好,刚刚与北堂傲越半摊牌就算了,还碰到他不想再看见的边国太子,他可是还记得前世边国太子是如何对他的。 牙口在唇上重重的咬了两下。 前世的债,今生清还,如何? 伏召端了一盅燕窝进来,放在桌子上用汤匙搅拌了两下,“国师趁热喝了好暖和暖和身子,一会儿凉了就不好了。” “放下,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正准备拿起燕窝盅的手顿了下,伏召敛去所有的表情,“诺。”就退离殁烎的房间,一出门就能看见他眼里的戾气。 北堂傲越席地而坐,面前的小矮桌上放满了一张又一张,写满了‘忍’字的纸张,抬手执笔继而又在一张白纸上写上一个忍字,突然北堂傲越手掌重重的拍于小矮桌上,导致不堪重负的小矮桌上的纸张一大部分散落在地。 “陛下……”张烙不知道说什么好,此时已经是半夜三更了,帝皇和几年前一样辗转难眠,终于控制不住的让他搬来一叠纸,写了大半个时辰了,终究是忍不住了。他也是男人,他懂得主子为何心烦气躁,从前的帝皇哪里会禁欲,他印象中主子的性欲一直都很强,他没料到遁入情网的帝皇居然会因为爱上一个人而拒绝再碰其他人,不管是哪一任痴情的帝皇都做不到吧?张烙想了下,还是开了口,“陛下,奴才去请如妃侍寝可好?” 北堂傲越掌下的纸张被弄得皱皱巴巴,“不用!”这句话颇有些赌气的意味。他并不是因为欲火焚身而烦躁。 “国师今日又没有来?” “诺。”张烙无奈的回答,从上次在花园走后,国师不理会傲帝的召见,一直没有离开过神殿,这才是傲帝焦躁的原因。 北堂傲越又往小矮桌上拍了一掌,这次娇弱的小矮桌不堪重负的四分五裂,北堂傲越看见居然还有点解气的感觉。只着了简单的单衣,北堂傲越从容的起身,没有和张烙说一句话,就直接往床上走去,默默的开启暗道门。 待北堂傲越的身影不见后,张烙无声的摇了个头,淡定的收拾一地的狼藉。 北堂傲越对于殁烎的行为感到好笑,接受他就有这么难吗?北堂傲越近乎贪婪的盯着殁烎的脸颊,不舍得把视线离开一次。 蓦地,床上安睡的殁烎颤抖起身子,牙齿打着颤,哆哆嗦嗦的胡言乱语,北堂傲越听不怎么到,把自己的耳朵贴在离殁烎嘴唇有点近的地方。 “滚开!你……放开我……放……开!好疼……皇兄……皇兄……皇兄……皇兄……救我……皇兄!”随着听清殁烎的呓语,北堂傲越的脸色已经差到不能再差的地步,可是被梦境困住的殁烎不知道危险的继续呓语,“皇兄……救我……未泱再……也不会……不听话,求皇兄……放过我!” 皇兄!?张口闭口的皇兄!北堂傲越脸色已经黑到不能再黑的地步,不可抑制的愤怒让他用嘴封住殁烎躁动不安的双唇,甚至趁着殁烎再度要开口时,把自己灵敏的舌头伸到殁烎的牙口里,放肆的搅动,惩罚性的吸住殁烎小巧的粉舌,再放开,重复了好几次,殁烎还是没有从睡梦中醒来,北堂傲越捧住戴着珠帘面罩的脸颊,忘情的缱绻,直到他发现殁烎的脸色慢慢转白才放慢速度,这么激烈的舌吻都没唤醒殁烎的神智。 北堂傲越退出殁烎的唇口,看到殁烎的唇瓣被他蹂躏得充斥着艳色,还有被津液润湿的滑腻感,身下一片燥热,可是一想到殁烎现在梦到的是别人,再多的谷欠火也马上消散。 “你口中的‘皇兄’指的是谁?”北堂傲越觉得自己真是好笑,明明知道答案,为何还要怀疑? “朕陪伴了你整整六年,居然会比不上一个只有相处半年的……殁烎,未泱……你惹朕生气了,这次是真的真的很气。朕情愿你一辈子无心无情,也不会容许你爱上其他人!” 北堂傲越回到自己的寝宫,快速的取出一个收纳格里装着的小瓶子,脸色一沉,把小瓶子放到自己的袖口里,然后又进入暗道直达殁烎的寝室。 把袖子里放着的小瓶子拿到手里把玩,“朕本想给自己服用的,可是朕下不了手,朕……第一次爱上一个人,那种感觉让朕欲罢不能,即使你没有爱上朕,朕也认为很愉悦,偏偏要让我发现,偏偏!”北堂傲越的目光好像要生吞了殁烎一般,黑亮的眸子带着浓浓的挣扎,然后覆上一抹坚定,他扒开瓶塞,一股淡淡的中药味窜了出来。他把瓶口对住殁烎的唇边,就要倒下去时,房间一道金色的亮光阻挡了他的动作。 北堂傲越把瓶子塞子塞了回去,眯着眼看着亮光处无法忽视的火焰,他冷笑了一下,“果然是你在帮他。” “不瞒汝,汝并无猜错,的确是吾暗中帮忙。” “朕与你的事,朕一会自会找你算账,现在你也不要妨碍朕,更加不要想着阻挠!” “吾只说一句,今日汝干下错事,必会后悔永生。是汝的,谁都抢不走。” 北堂傲越嗤笑了两声,沉默的把手里的瓶子放回自己的袖子里,“朕明明让你不要骚扰他。”不要以为他不知道火麒麟现在的状态比之前好了不知道有多少,连品性都恢复成上古时候了。 火麒麟会随着灵力的下降,智商和脾气都会慢慢减弱,就像回到了幼时,而现在站在他不远处的火麒麟,只需要这么随便的一瞥,就知道火麒麟已经恢复了大半的神智,声音也变得苍老无力,活脱脱一个几百岁的老人。 “那是他自愿的,并非吾逼迫。” “自愿?!你是想说他想死,巴不得把身上的血全给你喝吗?!”北堂傲越的口气有点冲。 火麒麟好像认为眼前的人还不够火气大,居然点了两下头。 “吾都有与他详说,并且是他自己同意的。人界的帝皇,吾只能提醒汝一句,炎烈第八任国师殁烎的宿命谁都无法改变,他的存在只是为了协助吾为汝统一天下。”说完这句话,火麒麟的身影渐渐隐去,房内因为火麒麟光顾过变得很暖和,北堂傲越神情复杂的看着床上神色恢复的殁烎。 北堂昊感觉可能是他太想见到北堂未泱了,所以才会一入眠就见到北堂未泱。 梦里的北堂未泱俨然是他记忆中一直死心塌地爱慕他的北堂未泱,北堂未泱身穿他最爱的一袭红衣,在一处空旷的地方翩翩起舞,虽然没有伴奏,只是空寂的舞一场,他却用了最大的努力,想要跳到尽善尽美。因为北堂未泱身材本就较小,所以舞动起来时带着一股淡然之气,举手投足间居然比女子还娇媚,只是这么看着北堂未泱,他就想把时间停驻在这一刻。 那双蕴含了所有情感的双眼带着微微的凄然,只看到一舞结束后,微喘气的北堂未泱带着一点害羞,一点期盼,一点郝然的对他说:“皇兄,可好看?” 北堂昊记得,这是前世的情景,其实当时的他是惊讶的,可是那次他还是和那人无情的说了句‘不要污了朕的眼’就甩袖离开,没有考虑过那人的感受,其实那人的一举一动他如何会不知道,只是他们的相处模式一直都是一人默默的付出,一人心安理得的接受并且践踏。 那身舞衣是女子穿束的,那人却厚着脸皮让身边的宫婢把他全部的首饰换来的就是穿这舞衣一天,虽然一直都是让人没有尊敬之意的十五王爷,可是他却抛下所有的自尊,不能出宫他就去宫里最下等的舞姬处学舞,为了就是在北堂昊生辰之日舞一次,为此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地里嘲笑他。 北堂昊心疼了,心疼这个无怨无悔付出的皇弟。他想伸出手抚摸北堂未泱的脸颊,可是手却透过北堂未泱的脸颊。 北堂昊晃神的看着透明的手心。  127、 “未泱……朕终于可以再看到你,只可惜……”现在的你看不到我眼中那汹涌的爱恋。北堂昊还清醒的知道这是他的梦境,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回到曾经,一幕幕看得他痛彻心扉。和以往一样,他跟在未泱的身后,看着他落寞的路过渝河,并在渝河边上站了许久,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了几刻钟后北堂未泱才移动了脚步,北堂昊紧随其后,近乎贪恋的凝望着前面的人。 北堂昊现在才知道,他一直暗暗关注的孩子瘦弱成这样,一块小小的石头都能把北堂未泱绊倒得要晃悠着身子才能勉强爬起,宽大的裤脚里只有与他手腕大小的脚脖子,纤细而脆弱。见北堂未泱这样,北堂昊很是心疼。 北堂昊看了眼自己透明的手心。如果现在他可以扶起那人,可以和那人说一句话,那么他或许会甘愿自减福报吧? 北堂昊一直尾随北堂未泱到一处殿所,这个殿所他认得,是他登基时赏给北堂未泱的,也就是那冷宫最邻近、没有多少人烟,每晚都会伴随着相隔不远冷宫里那哭喊哀叫彻夜无法入眠。时间太过久远,久远到北堂昊都记不起当时为什么要赐予这所殿宇给北堂未泱。 北堂未泱推开门,没有看到每天等待他回来的云月,只有三个侍卫,看那侍卫衣襟上独有的纹路,北堂未泱认出那是他皇兄龙璃宫里的守卫军。北堂未泱不懂这几个人来这有什么事,北堂昊也不明白。 眼利的北堂昊认出那三个侍卫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侍卫,即是心腹,在北堂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跟着他了,北堂昊眉一挑,这几个人是接了他的命令来的? “可是皇兄找我?”北堂未泱乍喜,他满心以为是北堂昊要召见他了,净白的牙齿展现在他人眼前,这一幕被北堂昊看到,北堂昊很不爽,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看向那三人。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眼神透出一股北堂未泱不能解读的信息,可是北堂昊却发现了。赤裸裸的不带一点掩饰。 三人不由分说的闪身到北堂未泱面前,其中一个面目清秀点的侍卫困窘的对北堂未泱说了一句“对不起了,十五王爷。”之后就率先动起手了,这里所谓的动手,不是打架,而是重重的压到瘦弱不堪的北堂未泱。 北堂未泱这才猛地发现不对劲来,四肢被人狠狠的固定在地上,让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他只能嘶喊着,一边质问在他身上趴着的清秀侍卫。 “你们做什么!”平时温良的北堂未泱弥漫了一点阴狠,侍卫微微失神,然后叹了口连北堂未泱都听不见的叹息后,手下毫不留情的扯开北堂未泱身上妖媚的艳红舞衣。 北堂昊双目通红,牙齿恨不得嚼碎的盯着那个作乱的人。他们竟敢……!竟敢——!他的未泱虽然出身并不出彩,而且还不受他的重视,甚至还被他当成拉拢大臣和使臣的工具,可是并不代表区区侍卫可以侮辱践踏炎烈堂堂昊帝之弟、炎烈皇朝的十五王爷! 这件事他怎么会不知道?! 北堂昊看见北堂未泱剧烈的挣扎换来的是一个个响亮的巴掌,肿得老高的脸红得可怕,北堂未泱攥紧自己的手心,手心里无情的溢出骇人的血液,平时小巧的嘴巴承受着它不能接受的巨物,困难的吞咽,眼里一片死然。 你们——朕一定要你们死!凡是碰过他的人,朕都会让你们尸骨无存!北堂昊现在极度厌恶自己的状态,只能看到,不能触摸,眼睁睁的看着他最心疼的人被人羞辱,身下被陌生男人的东西进进出出。 这场单方面的性暴力直到两个时辰之后才结束,北堂昊那像地府阴灵的目光看着那三个男人系上自己的裤腰带,其中两个表情颇显陶醉,很有再想干一场的冲动,而之前那清秀侍卫则一脸的抱歉。 穿戴好的两人走到门口发现还有一个同伴没有跟过来,粗声粗气的对那清秀侍卫不耐烦的说:“你还在那边做什么,还想做?等一会可有人来了,不想被发现就走!” 清秀侍卫和他们说了个好,然后径自到床上那搬走一床被子,把他盖在没有一点动静,安分得可怕的北堂未泱身上,试图遮掩部分由自己造成的伤痕。 “我也是逼不得已,对不起了,十五王爷。”清秀侍卫在给北堂未泱盖被子的时候偷偷在他耳边轻语。 北堂昊阴狠的目光一直盯着那三人,知道那三人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后,他才飘到北堂未泱的身边,用自己透明的身躯抱住满身浊液残痕的北堂未泱。 “皇兄……为什么?”北堂昊全身一僵,搂住北堂未泱双臂的手都僵硬了,下一刻就听到北堂未泱继续说,“您这是嘲笑我的自不量力吗?我只是想送你一个生辰礼物,如此的卑微,您还是觉得嫌脏了您的眼吗?”红肿的脸上陆陆续续的布上泪水,没有停止的如同水流。 “不是朕……不是朕……”北堂昊颤抖着双手自喃,他从未指使过人如此对他,在他的眼里,北堂未泱即使再不受他的待见,在身份上也是十五王爷,怎么轮也轮不到小小的侍卫凌辱,当年用来TJ北堂未泱的几人也是他挑选出来的氏族。 你们真是该死,该死!北堂昊看了眼北堂未泱后,就出了门,他要找到那三个人,既然不是他下的令,那么他们就一定要向幕后指使人传达任务完成的消息。 不着寸缕的北堂未泱嗤笑了一声。他怎么会……在如此受屈辱的时候,还在等待他的皇兄会来救他?他果然是太傻了,傻到头了。心里一遍遍的喊皇兄救我又如何,到头来知道真相才是最最可悲的,还不如不知道! 北堂昊发现他做梦也有个好处,至少他想要看见谁就能随时找到,否则那些人交差的时候他一定看不到。 北堂昊毫不意外站在他面前的是谁。 “娘娘,奴才等已经完成任务!” 北堂昊冷笑的看着那一向冠以温柔娴淑之名的嫣妃假惺惺的抬起她那只涂满蔻丹的手,举止投足间尽是优雅的遮掩强光,镶嵌着紫水晶的尾指指套在阳光下折返了一道淡紫色光,绛红色的朱唇轻启,“呵~!”嘲笑之意立显,唇下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凭你也想与本宫斗?!不自量力!”人人都能玩弄,虽然贵为昊帝之弟,却还不如一介妓子,而且还是男儿之身,岂敢觊觎她的男人?! “娘娘……”清秀侍卫好像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继续往下说,他知道只要他为那人辩护一句,下一刻他就会死于非命。 那人好像并没有任何争宠的意思,况且昊帝陛下根本就不会看上那人,他实在想不到嫣妃娘娘到底在防范什么。对付那人……真的不用这样。 拓跋嫣儿不着声色的看向那清秀的侍卫,然后朝那另外两人使使眼神,两人会意的不着痕迹点点头,“你们退下,今日之事谁要是敢透露一句,本宫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三个人,自己的命不想保住,总要顾顾家里,是也不是?” “诺!!!”三人双手握刀称是。 嫣姬啊嫣姬,你果然很让朕有杀你的冲动呢,如果不是拓跋烈跑得快,朕一定要拓跋族整个氏族灭忙! 北堂昊突然脚底发凉散发至全身,还好,还好,他的未泱没有和他一样,否则别说挽回未泱,连靠近未泱一步都会被痛恨吧? 北堂昊在梦境里慢慢脱离出来,缓缓的睁开双眼,入目的又是逵釉殿寝宫的床顶,北堂昊扶额,“小福子!” 守在一旁的小福子赶忙跑过来,又是递毛巾又是递衣服的乐此不疲。 “主子,刚起这是要去哪?”小福子困惑了,太子殿下一直有个怪癖,一醒来一定要再闭目养神一番才会起身,今天有点小小的不正常。 小福子自扇巴掌,呸!他怎么敢在擅自议论主子呢!就算是心里默默想也不行! “看看本殿的嫣姬,本殿可是许久没有去看本殿的嫣姬了。” 小福子感觉今天他的脑子不够用,一度的听不懂太子殿下说的话的意思。假如他没记错的话,貌似太子殿下才从嫣姬住处离开不到半天! “诺。”小福子给北堂昊穿上靴子,“殿下,现在外面天气可凉了,可要做双绒靴来?” 北堂昊看了下自己的靴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忆起梦里那小得和他手腕一样大小的脚脖子。那人一向怕冷,或许可以做好一双暖和的靴子,等自己找到那人的时候,就亲自给那人穿上。 “小福子,命令下去,让内务府给本殿做一双用貂身上的毛发做成的绒靴,要全白的,不得参一点其他颜色,具体的长短,一会本殿会画给你带去给内务府看。” 小福子虽然脑袋又打结了,可是还是记得先点头再慢慢想的道理。太子殿下终于想起小王子要一双暖暖和和的靴子了?想起那每天虐待他的小王子,小福子浑身战栗,那小祖宗还是少见面,每天都来打探消息不说,还时不时威胁加利诱,他小福子真心没这福气享受! “愣着做什么,继续。” “诺!”小福子晃了晃晕了的脑袋,灵活的给北堂昊套上足衣(古代的袜子叫足衣),麻利的穿好靴子。 128、 禄以桑今日难得没有流连在美人乡里,一反常态的在和自己的心腹商讨事情,轰然一声,屋内的所有人看向门口,一直保持着儒雅的卢先生居然粗鲁的踹开门,事前连门都没敲一声,面面相觑。 “嗯哼~!你们都先退下吧,一会儿本太子会再和你们细细的讨论,卢先生估计有急事找本太子,所以顾不上基本的礼数,烦请大家见谅。”此时的禄以桑和平时表现出的玩世不恭的样子有很大的出入,人也正经了很多。 卢先生有一下子的恍然。如今站在这里的禄以桑才是他当年在边国王宫里见到的,他费尽心思击败个个皇子,好不容易扶上位的边国太子。 “卢先生何事这么着急?”禄以桑关上门后道。 卢先生涣散的意识集中起来,一张苍老的脸蒙上薄怒,口吻有些咄咄逼人,“太子殿下,臣想问太子,最近炎烈发生的一连串暴乱真的与您没有关系?!” 禄以桑在卢先生的背后,轻笑一声,禄以桑环抱住卢先生,“先生……你不是都知道吗?何故又来问本太子?”如同情人耳语的呢喃,一丝丝的热气传递到卢先生敏感的右耳垂,卢先生不着痕迹的轻颤。 灵活的手指从宽大的衣襟处伸入,卢先生却马上抓住那只在他身上作乱的手,“太子殿下,臣不是您那些脔宠、姬妾!” 禄以桑面无表情的拿出自己的手,然后快速的摘去卢先生的人皮面具,“你没有资格拒绝本太子,不要忘记了,你早就是本太子的胯下之臣!” “臣只想知道,炎烈各地发生的暴乱和太子殿下有没有关联!”卢先生不卑不亢的抬高下巴说,一副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就不会甘心的模样,禄以桑见他这样,又起了逗弄的心思。 禄以桑负手而立,“没错,炎烈皇朝近期发生的暴乱有一部分是本太子所为,那又如何?!” “太子殿下知道这会牺牲多少无辜的人吗!?”卢先生激动得脸涨红,揭去那张橘皮脸的他粉嫩的让人有一只捏的冲动,可爱得紧,纵使语气不好,也愣是让人不会生气。 “要得这天下,一点点的牺牲总是要有的,本太子想卢先生也是了然的。更何况刚开始可是炎烈的太子先挑起的,本太子只是混混,让暴乱来得更猛烈一些。”禄以桑悠然的转过头,不以为然的神色再次让卢先生气结。 卢先生右手搭在禄以桑的左肩,教导般的语气说:“以桑,为王者必要抱有一颗慈悲悯人的心,先生这么多年的教导你都忘记了吗?” “为王者必须该舍时必舍,决不能心慈手软,这是也先生教导本太子的!”禄以桑最讨厌的就是面前的人装成他的师傅,老是当自己是他的长辈!“此时不必再讨论,反正本太子也决定收起玩性。” 卢先生本来应该放下一颗悬着的心,毕竟禄以桑已经退了一步,可是他总觉得在退步的背后还隐藏着他不知晓的,很不安,很不安。眼尾扫到墙上的一幅画上,之前的他哪里会留意禄以桑墙面上挂什么,可是现在可不同,他们现在身居皇宫内院,一时放松警惕,就可能会给边国带来无法预估的伤害。 墙面上的画里不是平常禄以桑喜欢的景物,而是一个人,还是个男人。禄以桑男女不忌,这事可能整个炎麒大陆认识边国太子的人都知道,看多美人的禄以桑从不屑收藏人的丹青,连他的丹青……禄以桑都不屑,可是现在禄以桑居然亲自绘了一张!他绝不会看错,那幅画一定是出自禄以桑的手笔。 也不怪禄以桑会画这人,这人连他看了都觉得赏心悦目,虽然一张脸搭配得很奇怪,明明左脸平常的过目即忘,偏偏右脸纹(PS:画的图,所以看不出那图腾是用绣的)上了一只凤涅盘,一双灰白瞳没有一点多余情感,目视前方,银白头发没有绾起,只是随意的披在身后,微风吹起,发丝向后飘扬。 画中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鹤发蓝颜,天生异瞳。 ——国师。 卢先生想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那画中人必是炎烈的第八任国师——殁烎!如果这幅图描绘的真是当今国师的话,那么这一任的国师和历史上的前几任有些出入啊……还有,他总觉得这国师很眼熟,可惜一时半会也想不起什么。 “太子殿下。”卢先生眼神直直的看着画里的人。 禄以桑一点都没有忌讳,毫无顾忌的对卢先生坦言,“他就是炎烈的现任国师殁烎。” “您这是?” “如你所见,本太子现在对他很感兴趣。先生您说,假如本太子三日后回边国,偷偷把炎烈的国师劫走会怎样?” “殿下!区区男色您居然要让边国处于水深火热中!您想当亡国太子臣可不想!” “区区男色?”禄以桑伸出一只食指左右摆了摆,“先生,炎烈的国师可不是寻常的男色,倘若我们边国能得到他的帮助,统一天下又有何难?!本太子要么干一番宏图大业,要么就轰轰烈烈死在战场上,你懂吗?!” 真的没有一点私心?卢先生心底默语。 今年北堂傲越的生辰没有铺张的举办,连小型的宴会都没有举办。 北堂傲越筹划着生辰用的银两还不如拿来养兵,反正这两年是一定要开战的。北堂傲越看了一桌子的美食没了胃口,这几年生辰北堂未泱都会陪他用一餐,现在……估计请他来也不会来了吧? 张烙见北堂傲越黯然了,心底也不由叹息,那国师就如此的狠心? 小晨子敲敲门推开门,“禀陛下,国师大人求见。” “快请!”北堂傲越几乎是在下一秒就接上话,他的未泱终究是不忍心。 殁烎今天穿的是简单的青色单衣,外面披上厚重的雪白貂皮披风,银白的头发上还有几个雪花,一向不怎么戴饰物的他今日也特地在绾起的发丝上插上凰展翅,把手上的闪递给小晨子就进了殿。 “殁烎叩见陛下。” “起。” “诺。” 张烙无声的退出。 殁烎随意一瞥,看到桌上放满的精致菜肴没有一点动筷过的痕迹。假使他没有记错的话,现在用膳的时间早过了。 “坐下,陪朕一起用膳吧。” 他找了一处离北堂傲越有点远的位置坐下,一坐下就看见北堂傲越厚着脸皮的带着碗筷移动到他的旁边,然后给他夹了一块豆腐到他的碗里,“你陪朕用点吧。” 他考虑了下,终于还是摘下脸上的珠帘面罩,拿起雕着龙纹的筷子,夹起那块豆腐松露口中。他的肚子根本就吃不下多余的食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北堂傲越那张脸满是期待,他还是狠不下心,吃了。 北堂傲越宠溺的笑了,昨日的事情自动在脑子里剔除,他的未泱只属于他,他的二子没有机会。 殁烎看那人得寸进尺的又夹了块可口的瘦肉到他的碗里,沉默了一会,想到今天是那人的生辰,缄默的把那块瘦肉送进自己的嘴里,慢慢的咀嚼、吞咽。 “谢谢你……未泱。” 他好像没有听到北堂傲越叫他未泱,冷然着脸夹了块蟹肉到北堂傲越的碗里,“你都不用吃吗?” 北堂傲越知道,今天这么乖巧的北堂未泱是因为什么才会如此,可是没有一点介意,对他来说,北堂未泱肯见他就已经不错了,解决完碗里放着的蟹肉,看见有一块蟹肉到了他的碗里,北堂傲越继续夹起,吞下,重复了好几次后,北堂傲越感觉自己的有点饱了。 “未泱,能和朕内室看个东西吗?” 殁烎放下筷子,凝着脸对北堂傲越说:“陛下,我现在是殁烎,国师殁烎。” 北堂傲越释然一笑,“好,殁烎。”语气里尽是溺爱。 殁烎很自然的走在前面,可能他比北堂傲越都还要了解这寝殿的格局,有一段时间他的活动范围就只有这所宫殿,再无其他。走到内室,他停了下来。 “你在这等朕一会,朕去去就来。” “恩。” 殁烎解下自己身上的貂皮披风,蓦地感受到右胸处灼热起来,他快速跑到梳妆台那,透过镜子他清楚的看到胸口处那隐没的大朵雪昙花出现,雪昙花的花蕊中间的麒麟图隐隐发光,就是这里发热,没错。 “殁烎?”北堂傲越一出来就没看到他,他马上穿好自己的衣服,表面上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妥,“我在这里。” 北堂傲越不疑有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拿出一卷画轴,递给他。“看看。” 又是上次看的那幅图?殁烎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就想到了那幅带给很多震撼的画。他调节好自己的情绪,淡漠的卷开画轴。 “这是什么?” “朕一直想留有一张你的画像,上次带你去的时候,那画师早就备好了。还有每一任国师都必须有一幅画像,虽然前面几任国师外貌本就没有多少区别,可是按照规矩还是要留的。” “恩。”默默的卷好画轴,拿到北堂傲越的手上,然后再在腰间拿出一个小东西一并放在北堂傲越的手上,“我先回神殿了。” 北堂傲越一直盯着手里的东西,等他回神时,偌大的寝宫又只剩下他一人。 他的未泱呐~ 129、 边国太子与卢先生带着几名侍从到神殿门外等候。 “烦请你通报国师一声,边国太子前来告别。”卢先生上前谦卑的弯腰,两手抱拳的对守着神殿大门口的暗首道。 “稍等。”暗首简短的回答,眼睛根本就没有正视过正中央站着的边国太子禄以桑。 卢先生回到禄以桑的身边,“太子,您还是没有放弃。”炎烈的国师怎会随他们去边国?更何况这国师可是一点都不待见他们太子殿下。 禄以桑胜券在握的抬高下巴,让贴身婢女特地化出纵欲过度的枯黄脸颊摆出与他自身极不搭的表情,看着一望无际、被白雾围绕的神殿说:“本太子为何要放弃?”边国在他父王的统治下,已经不复当年的繁华,表面看起来好像还光鲜亮丽,只有接触过真正的边国,你才会发现,这个国家变得有多腐朽、脆弱,不要说炎烈,就是换过个小国也能带给边国重创。他只是一个太子,不能为边国做出任何决策,一旦越权就会被他的父王猜忌,他维持这么多年放荡不羁的形象也会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 “太子?”卢先生不知道为什么太子对这国师的执念会这么深,如果是单单上次说的理由,他不认为他们边国没有这个国师就好会亡国,他反倒是相信,如果扯到傲帝的逆鳞,他们边国被炎烈亡国的可能性会更大。 “太傅不用说了,本太子有自己的想法。”禄以桑全神贯注的盯着神殿大门,好久之后才看到刚刚为他们传话的人出来。“不知国师?” 禄以桑话未说完,那传话的暗首就制止他余下的话音,冷冰冰的回答:“边国太子请回,国师大人正在专研术法,尽请原谅。” 禄以桑没有生气,反倒是风度翩翩的对那传话的暗首道了一声谢,然后对着周边的人说一句,“我们走。” “诺!”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神殿大门。 传话的暗首对门后轻语,“国师,他们已经走了。” “谢谢暗七了。”一袭白衣,带着珠帘面罩的殁烎从门后出来。 “国师,这是卑职该做的。” “恩。” 逵釉殿里全部的宫婢、太监都是提着脑袋做事,谁都知道今天一早太子殿下上完朝后就心情极度不佳,回来没多久就处死了五个太监,现在人人自危,就怕下一个死的人就是自己。 小福子跪在北堂昊的面前,“太子殿下,边国太子已经离开皇宫,按原定的方向回边国。” 只看见北堂昊坐在主位上,两脚向左右张开,手心放在膝盖上,带着浓厚的威严感俯视着小福子说:“那些人处理得怎样?” “回太子殿下的话,那几个边国的探子都被处理好了。”连骨头都不剩。 “恩,退下。” “诺。” 楚毓楼里,年轻的老鸨依旧戴着她的面纱,巧步走到一个隐秘的房间,放下手上的膳食,“主子,吃点东西吧。” “幽然,那个人离开皇宫没有?”透过纱帘可以看到床上的人那细弱的骨架连支撑他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鼓足了力气才能颤抖的用手肘支撑住一半的身体,他嘶哑的嗓音就和锯子一样刺耳难听,可以听出他已经许久没有开过口。 “离开了,奴婢已经安排好人堵住他的去路,主子尽可放心。”幽然温语吐出,脸上那闻有一朵牡丹花的细、薄的纱巾随之飘起一点,面纱后的脸伤痕累累,令人触目惊心,为之胆颤。 “赫赫~赫赫~”声音就像地府里跑出来的魑魅魍魉一般,带来阵阵寒栗,本该是芳华正茂的时候,声音就如同步入老年的嗓音一样,粗嘎难听。“禄以桑……我刘梓卿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幽然端了一杯水,搂着刘梓卿愣是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的腰间,手下瘦弱不堪的躯体比一个女子都还比不上,“主子,先喝口水吧。” “……恩。”刘梓卿顺着那递到嘴边的杯子喝了口水,温热的水滑过喉咙带来一点顺畅感,“好了,不要在这里照顾我了,你先出去打理打理店里的生意,还有部署埋伏在途中的人,一定要把那人的首级弄来给我!” 幽然把杯子放到床边的柜子上,给刘梓卿盖好被子,“好,大夫让您吃的药可吃了?” “吃了。” “那奴婢给你涂上药膏?” 床上安躺的人马上剧烈的挣扎起来,脸部狰狞得可怕,眼球好像要突破眼眶跑出来,眼白上布满血丝,“我自己会弄,你给我滚!” 幽然低下头,沉静了一会,“……好,您先休息,奴婢就先出去了。” 床上的人没有再回答,直到关门的声音响起,被褥里的人才战栗着身子从枕头下拿出一罐红色的药膏,掀开被褥,没有着衣物的身体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尽管地上烧了很多炭火,还是止不住外面传来的冷意,白皙的肌肤起了一层又一层的突起,只见突起的肌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其中最多的便是鞭伤,红肿的红珠上还有烧伤,难以启齿的地方也有相同的烧伤,是滴蜡照成的。他挖了很大块的绿色晶状药膏到食指上,用粗鲁的手法给自己上药,一点都没有因为那是自己的下身而手下留情过,反而加大力气,他咬住自己的下唇,皱着眉头,眼睛迸着隐忍的怒火,紧绷着脸,把再次蘸满药膏的食指插入自己的股间,因为用力过猛,所以导致股间流出殷红的鲜血,其中还伴随着男人的浊液和化脓的浑浊液体。 待一切弄好后,刘梓卿的脸上依旧布满了汗水,他虚脱的倒回床上,想着昨夜在他身上驰骋的男人,他咬紧牙关,咬牙切齿了几番后,“禄以桑……禄以桑……我一定要你死,一定!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爱我?!为什么……太子……太子……!”双眼里的恨意让人看了寒毛直竖,刘梓卿的脸从怨恨化为想念再化为癫狂,“既然我们都讨厌他,那么我就杀了他,赫赫~太子到时一定会夸我的,一定~!” 屋外守着的女子无声的离开,手中的绢巾被揉成一团,复又小心翼翼的把绢巾摊开在手心,仔细的弄平绢巾上的褶皱。 “唉……情,又为何物?”一声叹息停留在走廊上。 殁烎本来还为禄以桑的走还高兴着,下一刻看见张烙告诉北堂傲越要见他,脸又沉下,一边安睡的若无摇着自己的小尾巴,惬意的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跟在殁烎的后面,不时还能吃到张烙携带的食物。 殁烎灰白的双眼看不出任何情绪,沉默着看着阴暗的小道,小道的边上有一座石碑,石碑的字上是用红色的染料涂上的,上面的字虽然不似炎烈皇朝惯用的字,可是殁烎依旧是认识的,因为他对这个地方有点小小的熟悉。 ——禁地。 上次去渝河是为了和他摊牌,再上次在冷宫是为了强迫他承认没有失忆的事实,那么这次的禁地……又是为了什么?果然北堂傲越做的每一件事后面都会有目的、阴谋。 殁烎无声的嗤笑一声。 “国师大人,因为禁地不是奴才可以进入的地方,所以奴才只能领您到这了。” “恩。” 殁烎没有再多说话,只是一手放在下腹处,一手负于后,没有丝毫的犹豫踩入禁地的区域。若无紧凑的跟了上去,在张烙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张烙无奈的笑了笑,那只狗是不是太主动了点,就不怕自己进入禁地会连根毛都不剩吗? 殁烎根本不会想要如何进入禁地,禁地虽大,可是却只有一条路直通到底,他没有心情去欣赏一路的风景,正确的来说,这阴暗无比的禁地也实在没有什么景色可让人欣赏的,树虽然多,但是更多的是没有树叶的枝桠。微风吹过被无声的放大许多倍,让听到的人不吓死就算不错了。 看着前方的洞口,他轻声一笑。终究还是被北堂傲越发现了呢,真想不通北堂傲越怎么就会如此的明白他的一举一动。 “我来了。”他在洞口外轻语,等待熟悉万分的人带他进入。 隔了一会儿,那身穿黑色衮龙袍的男人就出现在他的面前,男人朝他伸出一只手,他从容的把自己的手心放在上面,并着男人的手进入和洞口外完全不一样的洞里。 比起黑漆漆的洞口外,洞里绝对会更好,至少洞里灯火通明,确切的是因为巨大石壁上困住的火麒麟散发出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洞。 火麒麟对于他的出现一点都不意外,豆大的双目随意瞥了殁烎两眼就阖上了,不理会自己的领地出现的两人。 “陛下找的地方真是一次比一次奇怪了。”殁烎讥讽道。 北堂傲越无奈的撇撇手,还是生辰那日的殁烎较让人喜欢点,只可惜只有这么一天。 “殁烎,不,或许应该叫你未泱,朕的十五子。” “你不是早知道了吗?”所以可以不用一再的强调。 “朕今天来不是为了试探你。”北堂傲越牵住他的手,深情款款的样子颠覆了殁烎记忆中冷酷无情,一味只会扮演着完美父亲的年轻帝皇,他有一瞬间的晃神,可是没一会儿他就反应过来,让自己的思绪恢复正常。 “你想说什么,直说!” “炎烈的十五皇子北堂未泱,炎烈第八任国师殁烎,”北堂傲越紧紧的盯着殁烎的灰白双目,“你可以当朕、当炎烈傲帝的唯一帝后吗?” 130、 殁烎灰白的双目轻眨,长而密的睫毛像两把扇子,忽闪忽闪的犹如一只小鹿般。 “炎烈的十五皇子北堂未泱,炎烈现任国师殁烎,可否当朕、炎烈的第八任帝皇北堂傲越唯一的帝后?”北堂傲越笑着重复一遍。 石壁上看热闹的火麒麟抖动自己的前蹄,一边发出嘶叫,殁烎和北堂傲越都听得懂火麒麟要表达什么,他们默契的缄口不语,不应。 “可否?”北堂傲越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殁烎,他看到殁烎无措的往后退了两步,身后传来的灼热感让殁烎马上又回到原位。 殁烎不知道北堂傲越到底为什么突然做出这么一个决定,可是只有一点他可以确定没错,那就是北堂傲越重复了两遍的话,北堂傲越是想要让他以国师的身份嫁于帝王,从此他就再也挣不开他给的束缚。 殁烎下意识的摇头,北堂傲越一切都看在眼里,“殁烎,当朕的帝后。”一瞬不瞬的盯着殁烎,北堂傲越不容许殁烎有任何的退步,只有这样他才能牢牢的拉住眼前的人,以防他会消失。 看来他今天是一定要得到自己的答案,殁烎恍若眼前无物,想要看透面前站着的人的内心,可是无论他怎么聚集心智,他依旧无法探视北堂傲越的内心,反倒是浪费了自己许多的精神力。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北堂傲越是这具身体的赋予者,他才不能用望心术吗? 面对北堂傲越一步步的逼迫,殁烎尽量让自己静下心,沉心静气了一会儿他才摆正好心态重新面对北堂傲越。“不可能。”他殁烎只是国师,再也不是从前那软弱不堪,只想着安乐过一辈子的北堂未泱,更不是任人欺负的十五皇子!他不会忘记自己最初的念想,让他躺于他人身下,他还能想着报复,可是让全天下都知道他是雌伏之人,抱歉,他做不到! “朕不会让你以国师的身份嫁给朕,这也不可以?”北堂傲越因为殁烎已经习惯了讨价还价。“殁烎,给朕机会补偿你,好吗?” “不可能。殁烎身体有点不舒服,想要先回去了。”殁烎不再看北堂傲越的神色,直接背过身离开禁地,守在洞口的若无摇着自己的尾巴跟在后面。它本想一起进去的,可是一想到里面有个爱捉弄它为乐的神兽,想了下还是乖乖在洞口等着吧。 北堂傲越在殁烎毫不犹豫的离开的那一瞬间萎靡了,可是他还知道火麒麟在,他不能放松警惕,打起精神之后他也想尾随殁烎离去,没想到火麒麟居然火上浇油,在他身后凉凉的嘲讽,道:“吾早就和汝说过,世间有哪个男子愿意被当成女子,而且还要被全天下的人知晓?” 北堂傲越眉毛一挑,恢复平常冷峻的样子,“滚。”下一刻抬起脚准备继续走,身后又传来一段话。 “人间的帝皇,汝已经触犯了规律。如今他未答应汝还好,一旦答应了,汝知道要面对什么吗?”火麒麟这次是真的劝诫。 “面对什么……都比不上失去他。朕要每一步都计算好,朕会紧紧的抓住他,不会让他有机会离开朕,”北堂傲越没有转身,继续说道:“以后不要喝他的血,过段日子朕会提供新的饲养者给你。” “吾也不想尝那血,毕竟他已经不再是处子之身。”主要是因为那人比面前背对着的帝皇差不到哪去,一样的精打细算,一个个只会坑他这个上古神兽。 “恩。”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北堂傲越轻勾一边的嘴角离开。 他的帝后只会是那个人。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景色,可是却物是人非。北堂昊徘徊在龙璃宫外。他闭上眼好像还能看见自己的手心全是鲜血,触目惊心。龙璃宫内还有一滴滴的血滴,在中央处有一大块的血滩,是他制造出来的,一滴滴都是他的悔恨,那最想疼爱的人却因为那块无关紧要的虎符……亲手杀了。 小晨子打着哈欠等着自己的师傅回来,师傅说他去请国师去了,可能要很久才会回来,要他好好守住龙璃宫,一打完哈欠他就看到最近越发难看到的太子殿下站在离他十米远的地方,眼神颇哀戚,假如、或许、可能他眼睛没问题的话,他好像看到了个很不得了的事情? 太子殿下居然站在龙璃宫那哭了? 小晨子惊骇了!他没看到,他没看到,他很想藏起来,可是左看右看龙璃宫就他一个留守的太监,毕竟现在是吃饭时间不是?他会不会被太子殿下杀了?不过他只是看到了太子殿下的一点点糗样,应该没事吧? 小晨子不懂太子殿下为什么要一直盯着自己的手心,一边还噙着一个笑容,似哭似笑,恕他一时冒犯,太子殿下这样真像那冷宫里的女人。要过去叫太子殿下吗?他犹豫着。 “未泱……我们能回到从前的话,你可否会回到我的身边?” 小晨子见太子殿下在自言自语,一会儿目视前方,怎么形容呢,对了,好像是有人站在他面前,下一刻小晨子看到他伸出自己的右手,向没有任何物体的空气抚摸了一把,对!就是抚摸,就像他面前有个活人,按照那高度,应该是抚摸脸颊的高度,只见太子殿下笑得十分灿烂,一抹小晨子从未看过在皇家人脸上看过的笑容,极像失而复得的惊喜表情。 小晨子还想着要不要打断太子殿下的臆想,没想到一抬头太子殿下居然消失了,十米处哪里还有什么人?! 是他眼花了吗?!小晨子拍打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下,可是转念想想觉得自己看的的确是真实的太子殿下,小小的脑袋彻底糊了。 两个披头散发,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的人闯入边国的城门,下一刻就马上被人拦截住。 “来者何人?!”看守城门的士兵粗声粗气的盘问,脸上布满了嫌恶,面前的两人和大街上的乞丐没什么两样,衣衫褴褛得在这冰冷的冬天只能瑟瑟发抖,脚下的鞋子早就看不出原样,还破了好几个洞,被冻到的脚趾红肿的就这么露在外面,身上传来一股股恶臭还有血腥气。 士兵看到其中的一人抖着长满了脓疮的手伸入自己的衣襟里,良久才把一个小布包递到他手里,士兵看着手里的布包板起脸,“给钱没用!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士兵没有打开布包,他已经断定这是贿赂他的钱,看两人的装束也不像钱多的,顶多就几个铜钱,他还瞧不上呢! “烦请……大人打开布包看看就知道我们的身份了。”其中一人胡子都已经没有本来的颜色,一丝丝的寒气还透过破洞的衣服肆虐他的皮肤。 士兵半信半疑的打开布袋,布袋里没有他以为的铜钱,只有一块金牌,士兵在那一刻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他放开了胆子把金牌掏出。 ——太子令! “奴才叩见太子殿下!”一旁干站着的士兵和他一起跪在地板上,头都不敢抬一下,谁知道落魄成这样的人,身上居然会有太子令?!命不好的话,两人之中还可能就是太子殿下。 一直没有动作,没有说过一句话的人终于抬起头,“起。立刻给本太子找最近的行馆!” “诺!!!”不敢再多担待,七手八脚的士兵忙七忙八的给禄以桑披上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厚重外衣。 禄以桑从回来后就一直没有笑过,他第一次沦落到这种境地,还被自己的臣民看到了,对他而言是多大的耻辱!想到路上被人扔石子,吃地板上的被踩的食物的经历,禄以桑双手爆青筋,狠狠的落于自己的浴桶里,浴桶里的水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带来非常大的水花,四溅的跑出浴桶,溅到地板上,湿漉了一地。 门口有碎脚步声,这段时间一直要防着有人偷袭的禄以桑绷紧自己的肌肉,鹰眼警惕的望向门口。 “太子殿下……臣能进来吗?” 熟悉万分的声音让禄以桑暂时放下将戒心,“进来!” 吱声过后,卢先生合上门,“臣叩见太子。” “起来。”禄以桑没有从浴桶里起身,反倒是很自然的与自己的师傅对话。“查到是谁所为的没有!?”这段时间是他禄以桑最耻辱的,曾经被众人撇于身后也比不上这万分之一。一说话他觉得自己的口腔里还残留着昨日在大街上捡起来的馒头味,那被人踩得稀巴烂的馒头却被他两口就解决了。 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个让他经历一生最羞辱的人!跟随他多年的亲随也全部死于非命,这仇他决不能不报! “太子,臣无能,没有任何的迹象表明是谁所为。”卢先生一开口就见到他效忠的主子一脸忍受着他的模样,无语了。他知道,自己前几天吃大街上扔的剩食的场景被禄以桑看到了,那连畜生都不吃的东西,却被他舔得干干净净,但是他能怎么办,唯有这样才能活下来,面子算什么,只要能保住这条命,他更恶心的事情都会做!面对着自己主子的嫌弃,卢先生继续开口,“不过目前……臣觉得最有可能在一出炎烈就暗杀我们的只有三个人。” “哪三个?” “炎烈昊太子,刘梓卿,还有的便是……王。” “嗬~!”北堂昊一直想杀他之而后快,禄以桑自己也知道,虽然不知道到底自己惹到了那人什么忌讳,不过北堂昊不会傻到一出炎烈就派杀手刺杀他,要知道到时他一出事,边国一定会借机生事;刘梓卿嘛……谅他也没这个胆子和能力!至于他的父王…… “先生,看来本太子的父王是嫌这个位子太舒服了。” 131、 五日后,边关传来加急件,张烙着急的捧着那一叠密奏进入龙璃宫,因为事情紧急,所以他没有敲门就示意小晨子打开门,匆匆的进门就看到他的主子北堂傲越和国师殁烎一人各据一地,相处融洽,如果摆在平时他一定不会打扰如此和谐的一幕,可惜…… “陛下,请恕奴才无礼,边关加急件请陛下批阅!” 北堂傲越暂时放下正在批阅的折子,看不出神情的脸很是淡然自若,在看完陆续几张折子后,再也维持不住自若的表情,脸色猛地阴沉起来,在张烙的了然中,殁烎的不所谓中把手上的一叠折子扔于地上。 殁烎在漠视了北堂傲越的存在半天后,终于肯正眼看一眼北堂傲越了,在他的印象里,北堂傲越从不会如此大失分寸,他眼角状似无意的斜睨了地上的折子,然后默默的起身,拾起其中一张折子细细的看了起来。 怪不得北堂傲越会这样,边国太子在回到的五天后,既然甘冒大不违,公然逼死自己的父王,然后自己自立为帝,这些事情不可能是短短时间内策划的,看来边国太子是在暗地里划算了很久。 他“嘁~!”一声,脸上摆出鄙视的眼神,北堂傲越听到后马上往他的方向看去。 北堂傲越没有看过这样的殁烎,好像殁烎手中拿的不是折子,而是一堆恶心的鼠蚁,冷眼旁观的看着那堆鼠蚁在争斗,互相的蚕食对方。 北堂傲越脸色更加不好,殁烎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蜕变了,再这么放任下去,迟早有天会应了陆白卿的那句预言。 殁烎把折子扔于一边,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去,不置一词。 张烙奇怪刚刚傲帝还火着,下一刻怎么就深沉起来了,他忍不住道:“陛下?” “让暗首去查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北堂傲越沉气说道,注意力却一直都没开过那事不关己,左手执书,右手悠闲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细细品味的殁烎。 “……诺。”张烙也默了,不再多言语就退离宫殿。 “国师,可会嫌无聊?” “不曾,倘若陛下觉得殁烎碍眼,大可放殁烎回神殿。”殁烎气定神闲的继续给自己倒杯茶。从那天被揭穿后,他已经不屑隐藏,或许再不久,他这个十五皇子的身份都会曝光…… “是朕无趣了,朕想邀国师去上谕阁看看朕的小皇孙。” 殁烎喝茶的姿势稍有停顿。鸿煊……自那日发现鸿煊的心思后,他就尽可能的避开鸿煊,即使伏召告诉他鸿煊日日都在神殿外徘徊,他都没有心软一分。 他一直都把北堂鸿煊定义为自己唯一的皇侄,唯一的亲人,世上唯一一个想要宠着、护着的人,可一旦发现这感情越过了某条线……抱歉,他做不到和从前一样面对鸿煊,遏制鸿煊畸形的仰慕或许才是重点。鸿煊还小,不懂什么情情爱爱的,他可以永远都当他一个人的小皇叔,其他的再无其他。 “……不了,殁烎累了,想先回神殿休息。” 北堂傲越在他话音一落的瞬间就牵起他的手,“朕知道你很想念他,毕竟他是跟在你身边长大的,和朕一起去看看他吧。听太傅说鸿煊最近有些心不在焉的,与朕一起去上谕阁,嗯?” 殁烎没有注意到北堂傲越肆无忌惮摸他的手,低垂的眼睛代表他的松动。北堂傲越没有说错,毕竟鸿煊是他最亲近的人,只可惜…… 为什么都要变呢? 殁烎没有答话,北堂傲越自作主张的拉起他,带着他离开龙璃宫,临走时给他披上了厚重的披风。 “殁烎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陛下现在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在这个紧要关头,做这些事是不是不好呢?”殁烎任由北堂傲越拉着他往上谕阁的方向走去。 北堂傲越没有停止步伐,“朕自有打算。鸿煊是朕内定的继承者,关心他是应该的。”确切的说,是下两任帝皇人选。 殁烎有点震惊。北堂傲越居然会这么快定好鸿煊皇储孙的身份,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迎面而来的一人把他和北堂傲越牵住的手撞离。没有了对方掌心的温度,殁烎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愣神了一会。 这就是习惯吗? “朕的丞相大人何事这么着急,慌张得冲撞了圣威都不得知?”上头传来调坦的声音让殁烎还魂过来,丞相……是安陵墨垣? “微臣知罪,望陛下看在微臣是有要事的情形下冲撞了陛下,国师大人也在,不如……移步?” 殁烎抬头看向说话的人,眼前的人就是他曾经救过的人,当时的安陵墨垣是何等的落魄,比起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如今的安陵墨垣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比起他的父亲安陵宇更上一层楼。记忆中的安陵墨垣已经变得越发的模糊起来,眼前的人却很是耀眼,一袭深蓝官服在他身上也变得好看起来,阴柔的五官却时刻都摆出一副邪肆、不羁。 安陵墨垣躬了躬身,对他行了个礼,“下官叩见国师大人,国师大人可安好?”抬头的瞬间如沐春风,嘴角依旧挂着那抹邪笑,那一刹那,殁烎觉得可以用两个字形容安陵墨垣,邪魅。 北堂傲越双目微眯,看来这年轻的丞相和殁烎有接触过,那句话分明是暗示! 殁烎又岂会听不出安陵墨垣言下之语,“谢丞相大人的关心,殁烎很好。” 安陵墨垣贪婪的凝视眼前戴着珠帘面罩的白衣男子,距离上次看到这国师已经两月,不能不叹要见国师一面真是太难了。假如不是今天偶然要去觐见陛下,或许又会错过了吧? “不知道下官有没有和国师说过一句话,”安陵墨垣满意的看到殁烎投来一个疑问的眼神,继续说道:“您与一个人很像,十分的像,不过那人已经离世,想来是下官恍惚了。” 北堂傲越很不悦,他的臣子当他不存在,一直与殁烎聊天也就算了,可是殁烎和那人一样,当他北堂傲越不存在! 在安陵墨垣又要开口时,北堂傲越适当的打断他,“丞相是有何事要禀告于朕?” 殁烎没有答话,他不知道安陵墨垣说这话是有何用意,若连安陵墨垣都能发现他的真实身份,那么下一次偶遇见北堂昊就要多个心眼了。 “陛下,不如移步到附近的亭子?”安陵墨垣不恼的继续笑脸迎人,手指向最近的亭子。 “既然陛下要和丞相商量事情,殁烎就不打搅了,先行告退了。” “慢!” “慢!” 两人异口同声的急切回道。 北堂傲越:好不容易才能得来相处的机会,他岂会白白放过?! 安陵墨垣:此次看不到的话,下次就更难了。这一次他一定要确定国师是不是他心里想的人。 安陵墨垣忽然想到在自己府里住着的李宥鸢,李宥鸢自从知晓十五皇子北堂未泱病逝过后就一直以泪洗面,说什么对不起十五皇子,希望十五皇子能够原谅自己,好不容易脸上红润了一点,又惨白回去,好在现在平复了很多,不过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知道李宥鸢对十五皇子北堂未泱的感情这么好。 殁烎根本不想面对眼前的两人,一个是他惟恐避之不及的北堂傲越,一个是可能已经发现自己真实身份的安陵墨垣,多相处一分就越容易露出破绽,目前来说少接触为妙是最好的选择。 上谕阁里,北堂鸿煊撑着自己的下巴,遥望着窗外,外面已经没有再下雪了,只是带着凉飕飕的冷空气,他‘哈’口气都能有雾气出现。 皇爷爷怎么还没有来呢?昨夜皇爷爷让小福子转达他,今日会带着国师一起来看他,导致他一个晚上都辗转反侧,睁眼到天亮,好不容易等天亮了,用最快的速度用完早膳跑到上谕阁准备等着皇爷爷和国师的到来…… 现在已经快中午了,想来皇爷爷和……国师是不会来了吧?北堂鸿煊不知道为什么国师忽然疏远了他,他已经快一月没有见到国师了,他无数次的猜想可能是国师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如此,可是心里有另外一道声音告诉他,国师只是不想和他过分的亲密,让人留下诟病。 老太傅慢悠悠的走到北堂鸿煊的身旁,咳了两声都没有把北堂鸿煊的思绪引导回来,他无奈的更大声的咳嗽一声,好吧,现在整个上谕阁的学生都望过来了,有些有孝心的学生还关心的问老太傅身体是不是不适,要不要传唤太医前来,老太傅心里是蛮感动的,无奈面前的正主儿却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老太傅忍无可忍的一个爆栗弄在北堂鸿煊的脑瓜子上。 “你——!”北堂鸿煊气愤的起身。 老太傅心里哀叹一声,果然是他和这小王子的气场不和么?每次他想‘温柔’的对待小王子都会被气得破功,所以小王子也别怨念了,一切都是自找的。 “老夫是来告诉你,陛下派人让老夫传达一句话,不要等了。” 上一刻气焰嚣张的北堂鸿煊下一刻就萎靡了。不是早就知道了吗?皇爷爷对小皇叔抱有的情感自己不是都知道吗?皇爷爷怎么会容许小皇叔来见自己,说来可笑,他的皇爷爷居然嫉妒自己的皇孙。 北堂鸿煊嗤笑出声。 132、 身为帝王的北堂昊回到自己太子时代已经有一月有余,对于自己还没有找到北堂未泱的踪迹很是心急,某日听到小福子说未泱和他‘唯一’的孩子很是要好,用另外一个词语形容,或许应该叫‘亲密’? 真是让人不快的‘亲密’啊~! “太子殿下,小王子在那呢。”小福子无意间看到穿着紧身练功服,刚刚练完剑回来的北堂鸿煊。 北堂昊看了过去,只看到他的孩子急急忙忙的绕过一拐角处。北堂昊深黑的黑眸似笑非笑,这孩子就快成年了吧?原来成年后的北堂鸿煊长的就是那副模样?这孩子像极了他,不管是气质还是外貌,生北堂鸿煊的是他的嫡王妃,那嫡王妃只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而已,没有和拓跋嫣儿相比拟的家世,可是却胜在听话,不过也是个短命的,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的嫡王妃过明年就是病逝。 北堂昊已经在世间飘荡了许久,脑海里除了北堂未泱的种种之外,已经有好多事情都忘却了,不过他还是很清楚的记得,他此时唯一的嫡长子北堂鸿煊在前世可是没活过八岁的,他的嫡王妃病逝的主要原因也是因为思儿过度,所以郁郁而终的。 北堂昊不由不感叹,果然是他的孩子,才刚想到这孩子,居然就出现了,反正现在也没事,不如跟去看看? “小福子,你先回去。” “诺。” 北堂昊带着探究的心思尾随在北堂鸿煊的后面,前面的人很是着急,可惜腿迈不开多大的步子,无奈下只能用上一点点的轻功加快速度,北堂昊悠哉悠哉的跟上。 他倒要看看北堂鸿煊这是要去哪里。 伏召折叠好衣物,整齐的放在柜子里,妥善的整理好后,他放下手上的东西,专心一致的看着贵妃椅上那披着厚重毛毯的国师殁烎。 那双无情的眼睛终于闭上,伏召很开心,不过……那眼窝下的黑眼圈真是碍眼,怎么才能把那黑眼圈弄不见呢?改天要向一些宫婢指教指教才行。 伏召两手手肘撑在贵妃椅的边上,掌心撑着两边的下颚。假如这珠帘面罩能去掉就好了,那一定会很好看吧?他很想动手摘去,可是他知道,现在看着像睡沉的殁烎可能会在下一刻就醒来,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赌不起。 伏召瞪圆了自己的大眼,嫉恨的目光直盯着殁烎衣襟处若隐若现的紫红印记。 就在伏召全神贯注的盯着那红痕的时候,门口出现一人,伏召能感受到他的气息,是暗首?伏召装作无意的打开门,意外的对着面前的人说:“您是?” “属下有事要禀告国师大人,请你传达一下。”暗首从头至尾都没有抬起头,就算他抬起头也看不到什么,暗首出现在人前的脸都是假面,要识别他是哪个暗首就得闻他们身上的味道了,一种十分特殊的香料,寻常人是闻不出来的。 “国师才刚睡着,如果不重要的话……就和奴才说吧,奴才会在国师醒的时候立即转达,如何?” 暗首考虑了一下,摇摇头,“麻烦你叫醒下国师。”虽然事情不是很重要。 “……稍等。”伏召关上门,往纱帐里瞧了眼,终于还是走了过去,轻轻的拍殁烎的肩部,“国师,国师醒醒,国师?” 殁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双灰白双瞳迷离的看着伏召,像极了一只兔子,让人有抱住的冲动,等殁烎真正意识清醒的时候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了,一开口就带着一点点的喑哑,“怎么回事?” “禀国师,有人找国师。” “嗯,给我梳洗下。” “诺。” 门口一动不动的暗首凭着灵敏的耳朵,可以清楚的知道他等待的人已经醒来,并且已经梳洗完毕,他摆好行礼的姿势,等候国师殁烎的到来。 “伏召,你先去帮我拿点温水来吧。” “诺。” 支走了伏召,殁烎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已经没有刚起时的沙哑,“暗七,你来有什么事?” 暗首维持着之前的动作不动,“禀国师,神殿外有个人一定要见到国师,他已经站在那大半个时辰了。” 能出动暗首来禀告并希望他能出去的,除去北堂傲越,大概就只有暂时知晓他身份的北堂鸿煊了吧?他合上门,低语:“让他回去吧。” 耳力惊人的暗首自是听到了,“诺。”不过只怕那人不会就此放弃。皇家的人都执着得过分。 北堂昊觉得自己今天真是有点问题,抛下大大小小的事情,居然陪着他的儿子‘一起’傻傻的在神殿站了半个时辰,只是这也引来北堂昊更大的探究,究竟神殿里的那国师有什么魅力,能让他的儿子忍着冰冻,干等这么久就算了,还有点不见到就不死心的模样。 啧啧,真是不像他的儿子。 暗首越过神殿高高的墙,姿势优雅的落地,对北堂鸿煊行了个礼,“小王子请回,国师大人现在没有时间见您。” 没有时间?不可能,他的小皇叔在任何时候都会放下手上的事情见他的,从不会——! “请你进去再和国师说一句,我会一直等,直到他见我为止。”北堂鸿煊强装镇定的说,可是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承受着多大的恐惧,他已经隐隐知晓小皇叔不见他的原因。 果然是他的眼神太露骨了吗? 北堂昊有趣的靠在一棵树上,对于不远处的对话有点讥讽。他的孩子居然也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招式?死缠烂打可不是他们炎烈皇族所为。 暗首再次出来时,依旧还是那句话,“国师让小王子您先回去。” 听到回答的人一时身形不稳的往后退了两步,暗首想要扶住他,可是却被人拒绝了。 皇家的尊严么?暗首不懂。他更不懂的是国师大人对眼前的小王子态度怎么会转变得这么快,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次这小王子还被国师大人带进神殿参观了下。 暗首耳朵不着痕迹的动了下,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方向,敛去自身的气息,全神贯注的观察起附近。……那个人怎么会在这里? “小王子,属下先行告退。”他要禀告给他的主子。 北堂鸿煊面无表情的颌首,两眼珠子却一转不转的看着神殿,身形挺拔得如同一棵松柏。 北堂昊看多了热闹,决定出去拉他那犯傻的儿子回逵釉殿,才跨出一步,他脸上噙着的笑容就凝注了。在他的愕然中,神殿缓缓被打开,带来厚重的吱呀声,先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只白色靴子,慢慢朝上看,只见到那满头银发的男子沐浴在冬日的阳光下,在阳光的反射下,那张脸模糊得看不清脸庞,让人不由只能关注到银白的外衣,这么单薄的身子在冬日里居然才穿了两件衣服,直到男子跨出神殿,北堂昊才看清他,暂且不说那遮掩了半张脸的珠帘面罩,那双灰白色的眼眸就能拉走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倘若那双眼睛眼瞳是和黑珍珠一般的黑色,眼睛里没有那看破俗世的感觉,转而换上一个倾慕、仰望、卑微的目光的话…… 国师殁烎啊~! 那一瞬间北堂昊几乎要脱口而出一句‘未泱……’,是他太思念北堂未泱的缘故才会误把那国师代入到幻想中吗?不,不是。那眉目,日。日都折磨着他,他一闭上眼都能清楚的描绘。北堂未泱左眼虽然是双眼皮却有点内双,右眼却是标准的丹凤眼,右眼眼尾轻挑就能带来他自身无法比拟的诱惑,只可惜那人从来都不知道,每次都只会用那只眼睛做出唯唯诺诺和期盼的眼神,他还记得北堂未泱的左眼眼尾处长有一颗小小的痣。 北堂昊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对着空气伸出手,仿佛他又回到了梦境里,他一伸手就只能穿透北堂未泱的身体,留不下任何痕迹。他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非常讨厌。 “鸿煊……” 就是那声音,就是那声音,此时的北堂昊几乎可以断定,那白衣飘飘,蓝颜白发、双目灰白的国师殁烎就是他找了很久的北堂未泱! “……国师……”北堂鸿煊不可置信的睁大眼,双目噙着泪,“我以为……我以为你不会再管鸿煊了……” 殁烎走到北堂鸿煊的面前,一直站着不动,看着北堂鸿煊的肩膀微微的抖动,终于还是忍不下心肠,往前跨了一步,慢慢的环抱住北堂鸿煊。 一直在背地里观看的北堂昊冷着脸,看着神殿外‘卿卿我我’的两个人,脸越发的冷凝。 “鸿煊,你永远是我最疼爱的鸿煊,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殁烎敦敦教诲的语气说,“你还小,以后你就会发现,你只是太孤单了,把我当成唯一亲密的人才会如此。” 北堂鸿煊脸刷白下来。小皇叔真的知道了,真的知道了,就是因为这个才疏远我的么? 北堂鸿煊居然奇异的冷静了,他头靠在殁烎的肩上,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小皇叔,晚了,一切都晚了……”北堂鸿煊能感受到拥抱他的手僵硬起来,可是他还是选择继续往下说,“可能你觉得我还小,可是我想说,年后我便十三了,皇室的人比你想象中的容易早熟,这句话真的太晚了,小皇叔……”倘若那时安陵墨垣没有点醒他,也许他现在还在浑浑噩噩中不得知,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爱上了便是爱上,他挣扎了这么久才发现说出来的感觉会是这么好,虽然这可能会让他完全失去接近? 133、 伏召进入殁烎寝室时是摸着路走进去的,因为整个殿所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所以免不了一路上磕磕碰碰,不过好在他终于还是找到了放烛台的桌子。伏召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火折子,拔开火折子的塞子,嘴朝火折子吹了下,微弱的火星,渐渐燃起燃起了火焰,他赶忙在弱弱的光亮中点燃了蜡烛。 蜡烛照亮了部分的房间,伏召往四周环视了一圈,在看到半个身子卧趴在窗沿上的殁烎后,他才松了口气。伏召以为殁烎又留宿在北堂傲越的寝宫。 “国师,您还未休息?”伏召明知故问的说,走到屏风那取下毛茸茸的披风,放轻脚步慢慢的接近没有吭声的殁烎。 殁烎早就发现伏召,只是一直没有开口,现在的他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呆在一个属于他的地方,好好的想想以后如何面对北堂鸿煊。他疼爱多年的鸿煊,年幼的鸿煊居然对他抱有那种心思……怎么想都觉得怪异,鸿煊那眼里的忧伤和天人交战殁烎还是看出来了,曾几何时的他眼里也和鸿煊一样,充斥着这种情感,生怕一旦被人发现就会有隔阂。 “国师?”伏召继续靠近,就在要即将靠近时,“不要过来。”殁烎出口制止了他。 再一次……再一次——!他又被殁烎摒除在外!伏召有一刻眼神变得十分的复杂,日渐加深的不满让他控制不住的想要爆发。 眼前的人是他最亲的哥哥,可是近在咫尺却只有他一人知晓,一母同胞的他们从小就被人刻意的分离,导致他的哥哥毫不知情! 殁烎有一瞬间觉得周边带着压抑的气氛,他缓过神不解的望向伏召的方向,因为房内比较幽暗,所以他并不能看清伏召那方位到底是怎么了。 “伏召?” 伏召不顾殁烎刚刚的指示,继续往前走,在给殁烎披上外衣时,他顺势抱住眼前的人,‘哥哥,我会变得强大起来,强大到父皇都不能分开我们,我们是最亲密的兄弟,唯一的。到了那时,我会亲口与你说,我究竟是谁,还有我的真实姓名——姓北堂,名未昀。’ “伏召?”殁烎搞不清自己的内心,他只当伏召是他的朋友,可是谁可以告诉他,那一刹那两人身体贴合时,一股从心底涌现的融洽感是怎么回事?他本想窥探伏召的内心,但是他还是没有,他应该给伏召基本的尊重。 良久,伏召放开抱住他的手,转而有点惶恐的对着他跪下,诚惶诚恐的说:“国师,奴才不是故意的,奴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奴才……奴才……”伏召急得话都有点结巴了,被伏召这么来一茬,他的心情级犹如拨云见日般好了不少,他抚摸伏召的脑袋,“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吗?” “诺。”伏召手足无措的行礼,本来要伸出左手,却变成右手,来来回回好几次都没有做标准,又开始急了起来,他被伏召这么一弄,舒爽的笑了开来,语气里还带着一点喜悦,“好了,我们就不计较这个了,你先回去,嗯?” “……诺!”伏召慌慌张张的离开,就快出门时脚还被椅子拌了下,踉跄的两三下才稳了身子,殁烎从头到尾的笑着。 鸿煊如果能和伏召一样,那该多好?也许他应该像北堂傲越建议下,鸿煊即将十三岁了,是到纳妃子的年纪了……只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出了房门后的伏召一改在殁烎寝殿里的无措,不慌不忙的整理自己的衣衫,抚平衣服上的褶皱,看着手里拿着的小盒子不屑的‘嘁~’了一声后,把盒子放入怀中。 殁烎的关心只能给他,宠爱亦是! 这皇宫有太多看着让人生厌的人了! 北堂傲越对于一大早就看到殁烎,心情极好。殁烎很少会主动的找他,这能让他不开心吗?只是殁烎眼下的阴影让他不悦。是什么事才能让殁烎一夜未睡? 北堂傲越殷勤的走向殁烎,张烙无声的摇了个头,无力的感叹道‘陛下越发的不像自己了’,识趣的自动离去,他还是出去和小晨子作伴吧。 “你今天怎么会来?”北堂傲越拉着殁烎坐下,可是被殁烎闪躲了下,北堂傲越看了下自己空荡的手心,没有气愤的笑了笑,越过殁烎从不远处的柜子里取出一样小物件,递到殁烎的面前,“虽然朕不知道你今天为何会主动的来找朕,朕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有求于朕,作为交换,朕想让你吹首曲子给朕听。” 殁烎无波的眼眸直视北堂傲越,北堂傲越这是什么意思,他已经三四年没有碰过笛子了,确定他能完整的吹出一首笛子?他从北堂傲越手上取过笛子,入手的冰凉感让他手不由缩了下,倘若是在炎热的夏天,也许他还会在笛身上反复的摩擦几次,可是现在可是大冬天…… 一直默默关注的北堂傲越当然也发现了,他马上殁烎手上抢走笛子,“是朕大意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北堂傲越开始变得如此的观察入微,心底突然涌现了一抹温热感,下一刻脑海就浮现自己被迫躺在北堂傲越身下的场景,血色骤失。 “好了,下次你再吹给朕听吧,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北堂傲越好整以暇的笑望着他,他一时间有些窘迫,终是厚着脸皮说:“谢谢你。” “你的脸色很苍白,昨夜没睡吗?”北堂傲越故意扯了扯话题,让殁烎尽量能放松下,不过这招还是有用的,至少殁烎摇摇头后,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道:“我就直说了,陛下可考虑过适龄皇子的婚事?” 北堂傲越眉一挑,适龄皇子的婚事?他迅速的搜寻下自己脑袋传来的讯息,皇子中也唯有他的二子和殁烎有过交流,其他的应是没有。二子……完全可以去除在外,在这之外能让殁烎关心这种事的,或许只有他的皇孙——北堂鸿煊? “鸿煊年后也要十三了,是该赐婚了。” 殁烎惊愕的望向北堂傲越。北堂傲越居然如此的了解他,也许应该说是对他的事情了如指掌?他说得如此的含糊其辞,北堂傲越都能猜到他要说的是什么,不得不说他败得彻底。 他把自己的焦距都集中在桌子上静置的笛子上,“鸿煊……不知陛下可有适当的人选?” 北堂傲越手掌覆在殁烎的小手上,“你有何建议?” “这事不是我能过问的事。” “朕知晓你对鸿煊有多好,你可以说说想给他找什么样的妃子,朕会参考参考。” 殁烎撇过头,脸侧向北堂傲越的反方向,然后在心里想象适合北堂鸿煊的女子应该有怎样的脾性,“鸿煊毕竟是太子嫡子,也是之后的皇储,他的嫡妃身份定是要在大氏族里挑选出来的,还要是嫡女。”北堂傲越点了个头,他就继续往下说,“如果那嫡女不骄不躁的话,可能会更适合鸿煊,”北堂傲越继续点头,“容貌不必太出众,品性是只要的,倘若以后能辅助鸿煊的话,就更好了。”其实他最想说的是,假如那女子是氏族族长的嫡女兼独生女就更好了,这样的话才能保证那氏族的族长会一心的辅佐北堂鸿煊。假如还有一个嫡女的话,保不定那族长会不会生出异心,选择多了,相对的忠诚度也会减少。 “朕会考虑看看,不过这种人可不好找。”北堂傲越没有诓殁烎,符合这些条件的女子确实是极少,容貌妍丽者必有其他的不足处,品行才情好的在大氏族里就更不多见了。 北堂傲越不禁有点嫉妒起他的皇孙了,能得到殁烎关怀备至就算了,还事事为他筹划得当…… “我知道,陛下……到时可以的话,我想见下您选好的女子。” “好。”北堂傲越收回手,吃点豆腐点到即止便可,不可过火。 逵釉殿内小福子来回的走来走去,把侍卫们搞得一个头两个大,他们不知道这小福子公公到底是怎么了,走了一天都不嫌累? 小福子也在苦恼,昨日太子殿下让他派人去调查国师,他立刻就囧了,这叫他如何查?有耳朵的人都知道,每一任国师之前的身份都是极为保密的,有时或许连陛下无法得知国师登位前的身份是什么呢!他如果现在就进去和太子殿下禀告,太子殿下再逼问一番,他一问三不知,不会挨板子吧? 他踌躇了。 北堂鸿煊路经的时候就看到小福子像个无头苍蝇一般,本就心情不佳,看到小福子这样就更心烦了。 “小福子!” “在!”小福子下意识的速度举手,然后整个人懵了。他又干傻事了! “你在干什么?” 说,不说?小福子心里正在天人交战,听说最近这小王子和神殿里的那位感情还不错,不知道会不会知道些什么,可是这又是太子殿下交代他做的事,如果他擅自和其他人说了,会不会被砍了?小王子算其他人么? “小福子!”北堂鸿煊脸阴沉得可怕,抓住小福子的后背的衣领,“别在本王子面前晃来晃去,烦!” “那个……小王子,奴才之罪,不过奴才能不能请教小王子一件事?”死马当活马医吧,我豁出去了!小福子视死如归的表情让心情不佳的北堂鸿煊有点好奇了。 “说。” 小福子鬼鬼祟祟的前后瞄了好几下,扭动了两下身子,北堂鸿煊松开他的后衣襟,“快说!” 小福子低下头,贴近北堂鸿煊的耳朵边上,“太子殿下让奴才查国师的来历,不知小王子可知晓一二?” 134、 北堂鸿煊心底‘咯噔’了一下,表面上处变不惊,很是淡定的对神经兮兮的小福子说:“本王子怎么会知道这些,嘁~本王子要去上谕阁了,以后这种事别烦我。” “……诺。”小福子委屈的道,他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疯,居然会认为小王子会知晓一二?“奴才拜托小王子别把奴才刚刚说的和其他的人说,行不?”只要走漏风声,指不定太子殿下怎么惩戒他呢。 “本王子像碎嘴的人吗?!”北堂鸿煊呲牙咧嘴的说道,眼角瞥视小福子一眼,余光中尽是嘲讽,倨傲的从小福子身边走过,可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心里是有多紧张。 父王好像已经发现了一点点的端倪。想到父王对小皇叔……与他一样禁忌的情感,那眼底的占有欲看得让人心惊。他不知道父王知晓国师殁烎的身份后会做出什么,只是唯一能肯定的是,这事绝对不能让父王知道!北堂鸿煊的后背寒毛直竖,却并不是因为寒冷。 北堂鸿煊毫不意外自己再次被挡在神殿门口,他平心静气的呆站着,他就不信小皇叔能一天到晚的都在神殿窝着不出来。 ‘吱——’大而厚重的门开开来,依旧一袭白衣,外披一件暗红色斗篷的国师殁烎,身后跟着的是撑着伞的伏召。只见殁烎不急不慢的像他走来,为了让伞持续遮挡住殁烎,伏召紧紧的跟随着,在殁烎和北堂鸿煊看不到的情况下阴沉着脸,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盯着北堂鸿煊。 “鸿煊……”殁烎走到北堂鸿煊面前,把斗篷上连着的宽而大的毛茸茸帽子弄到身后,“下这么大的雪,怎么不带一把伞?”殁烎止步不前,为了避免过于亲近,他只是站在离北堂鸿煊十米处说,“伏召,伞给小王子。” 北堂鸿煊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一转不转的死盯着殁烎,一张小脸尽是倔强,“我不会收回之前的话。” 执迷不悟啊~!殁烎暗暗感叹了声,年后只要鸿煊成家了,或许就会明白,他对于自己的感情绝不是爱。 “你今天来只是为了说这个?”殁烎拿过伏召手上撑着的伞,伞柄朝北堂鸿煊的方向递进,北堂鸿煊却一直没有接过,无奈殁烎只能向前跨了几步,亲自为北堂鸿煊撑伞,“小皇叔只想和你说,不管是出于什么,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挨饿受冻也只有自己才能体会,旁人只会在一边冷眼旁观。你可懂。”殁烎轻语道。 “我只想要小皇叔,其余人我根本就不需要!”北堂鸿煊用受伤的眼神看着殁烎,许久后,头顶上都积了层白雪,北堂鸿煊才继续说道:“我今天过来只是想和小皇叔说一句,小心我父王。”幽怨的看了眼殁烎,北堂鸿煊转身跑走。 伏召心疼的走过来,用自己的温热的手摩擦他已经冰冷刺骨的手掌,摩擦了好久还是不能驱散那寒冷。 “国师,我们回神殿吧。” “……”殁烎看着北堂鸿煊跑离的方向久久不语,琢磨着北堂鸿煊说的那句话,‘小心我父王。’脚底好像被冰水侵袭,让他开始颤抖,双手环抱住自己,“伏召……扶我……扶我回去……” “诺。” 伏召默默的拽着殁烎的臂弯,“国师?”看着殁烎失魂落魄的模样,伏召不禁好奇北堂鸿煊刚刚究竟对他皇兄说了什么。 “恩。” 桃红在一排排摆放整齐的饰物中选出一支镶有红色玛瑙吊坠的簪子,满意的插在一个头梳云髻的年轻女人头上,女人化着浓妆,五官偏小巧,细长的眼睛用黑色描绘,右眼角下贴有一张红色罂粟花,尽显妖娆,嘴唇是采用的是最红的唇色,僵硬的脸好像从没有展露过笑颜。 “娘娘,您看下这样如何?”桃红笑着看着铜镜里的女人,下一刻笑容凝固,上一刻完整的铜镜已经支离破碎的摔在了地板上,在桃红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头顶上又传来一句话,“更衣。” “是,娘娘。”桃红赶紧拿出早就备好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给女人穿上。看着面前穿戴得妖冶的女人,桃红有一瞬间的晃神,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忘记了。唯一清楚记得的便是某一日她的主子开始爱上冶艳的红色,有点如痴如狂,她明明记得主子最爱的便是素色,还有清丽可人的妆容,而不是如今的浓妆艳抹。好在五皇子喜欢主子这样的改变。 “发什么呆?”女人从上往下的用余光凛视桃红,道。 桃红赶忙两手并拢,恭敬的躬身,“没有,娘娘。” 女人又看了桃红两眼,才继续道:“王爷去了皇宫,这会儿估计还未回来,你与本宫一道进宫吧。” “诺。” 桃红紧步跟随走在前面的主子,这皇宫主子可比她熟悉多了,她只管跟着就好,一路上瞄到比她等级高的就行个礼,看着主子在一处宫殿停下,她好奇的抬起头看了眼,这里的位置并不偏僻,相反还算是不错的位置,附近的殿所都是人声鼎沸,可是唯有这里静谧的让人颤栗,倘若不是附近的环境影响,桃红一定会认为这是一处冷宫。 “娘娘,恕奴婢多嘴,这是您以前呆的宫吗?” 女人只是点了个头,然后在桃红的注视下进入黑色牌匾上用古文写着‘冉荷宫’三个大字的宫殿。 “娘娘!”桃红无奈只得跟上。 我终于回来了,可是物是人非,云月又该去哪里找您呢?最可笑的是云月连您最后逝世的殿所都无法打听出来。 桃红看到她的主子一脸的缅怀之情走遍冉荷宫,最后走到主殿旁的偏殿。在桃红的呆滞中,云月亲自推开染满了尘埃的木门,桃红忍不住咳了两声,云月严肃的会过头,用食指放在自己的红唇上,“嘘——!”桃红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以防它再次发出噪音。 “……我回来了,主子。我终于还是回来了……!” 桃红看着她的主子双眼噙着泪珠,溢满了眼眶却还是不舍得落下,配上那妖艳动人的脸庞竟有点楚楚动人,她看着主子用细皮嫩肉的手,珍重的直直抚摸过屋里的所有装饰物。可能是心情压抑了太久,导致云月有点精神崩溃的瘫坐在地上,厚重的尘埃轰散开来,红艳的裙摆上布满了灰色。 “娘娘!”桃红跑过去,试图要扶起云月,可是看到云月瘫倒在地上,眼眶的泪水决堤般滑落,一滴滴落在尘灰上,留下一点点的水滩,“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云月失控的抱着椅子痛哭起来。 这样子不行,看来要先把五皇子带来,让五皇子马上带走主子才是重要的!桃红看了眼精神崩塌的云月一眼后,头也不回的奔跑起来。 云月哭累了,没有擦拭脸上的泪痕,踉踉跄跄的离开冉荷宫,她不能这么懦弱,这里是十五皇子的房间,她岂能玷污了他的房间?像她这般无耻的人,怎么有面目踏入那个房间。 云月一路上磕磕碰碰、漫无目的的往前走,脚下好像踢到了什么,导致她还未清醒过来就被狠狠的往前倒去,右腿率先着地,云月脸色一白,她分明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膝盖传来阵阵的刺痛,云月自暴自弃的坐在地面上,把头埋在双膝间。 “你摔倒了吗?” 一瞬间云月以为自己有了幻听,如此熟悉的声音她怎么会认错?!她猛地抬起头。 殁烎被眼前带着沉痛的眸子吸引住,伸出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 即使她变化得有多大,连续两世都服侍他的云月,是怎么都不会忘记…… 云月好像要把面前的瞪穿了,双眼都不敢移开一下。那眉目……分明就是十五皇子,尽管那头发不是她熟悉的黑发,眼瞳颜色也不是同样熟悉的墨黑,可是她依旧能清楚的分辨出来。如果那碍眼的珠帘面罩可以取下的话,就完全可以确定了!云月把自己的手搭在殁烎递出的手掌上。 “十五皇子……”云月迷乱了心神,痴痴的道出口。 “你认错了人了。”话音刚落下,一个重重的推力把他推开。 “云月,你没事吧?!来,给我看看!”来人紧张的东摸摸西摸摸,看到人没什么大碍才紧紧的抱住云月。 “我没事。”云月冷声说,眼神一直停留在殁烎身上。 听到怀里人说没事,五皇子才放下一颗吊着的心,转眼想要瞄是谁这么大胆,胆敢扶他的王妃。不看到还好,五皇子无力的弯下背脊,带着一点恭敬的声音朝那白衣男子说:“国师大人安好。” 殁烎点点头,“您是?” “国师大人可能没看过我,我比较少出入皇宫,在下是陛下膝下第五子,这次是因为两日后便过年了,特地向陛下请安的。” “原来是五皇子。”殁烎继续往下说:“我还要去觐见陛下,就不和五皇子多聊了。” “哪里哪里,国师请慢走。” “嗯。” 没有任何的停留,在云月的注视下,殁烎从容的离去。当他成为国师的那一刻起,十五皇子北堂未泱的命运就与他完全的错开,他再也不是北堂未泱,当然就不会承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云月,对不起,你为了付出了这么多,我却什么都不能给你。看得出五皇子是真的很爱云月,他便放心了。 135、 北堂傲越亲自为殁烎倒好一杯君山银针,尖细的茶叶漂浮在上面,很是好看,茶水清透碧绿,北堂傲越笑着放下手中的茶盏,“听说你刚刚看见那个之前服侍你的婢女了?” 殁烎习惯的摘下脸上的珠帘面罩,纤长的十指无意识的在石桌上的水渍上乱描画,不时露出一点若隐若现的浅笑,北堂傲越很庆幸自己的视线从没有离开过坐在他对面的人,否则必是看不到这难得的一笑,但是时间久了,北堂傲越就有点担心了,毕竟石桌并不是很平滑的那种,殁烎的指腹不知道会不会擦伤。 在殁烎不知道的情况下,北堂傲越在后面把皇宫的石桌全部换成了平滑的大理石石桌,隐秘的举动不是有心人是绝对不会发现了,最多就觉得帝皇可能在某些时候看不惯这些东西了,所以要换一换。 “嗯。”莫伊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她叫云月。” 一个背叛者而已。 北堂傲越腹诽道,表面上还春风拂面,“朕记得了。”没一会儿北堂傲越手掌拍了下自己的大腿,恍然大悟的说:“朕还道有什么忘记与你说了,原来是这个。”北堂傲越很满意的看到殁烎投来一个疑问的眼神,他很喜欢殁烎把全部的关注都投注在他身上时的感觉,并且乐此不疲,等殁烎脸上显露了点不耐烦,北堂傲越才继续说道:“适才五皇子有来找过朕,想必你也知道吧?” 殁烎脸色一沉。哼,北堂傲越居然连五皇子和他说什么都知道,存心是要告诉他,北堂傲越的暗首会紧密的监视他,最好不要搞什么小动作。 殁烎点头,“我刚刚有看到五皇子,他说是因为年关即将来临,所以特地来向你请安的。”既然北堂傲越都知道,他也不躲躲藏藏,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说。 北堂傲越倒满殁烎面前放着的茶杯,一副高深的模样说:“这只是其一而已,最重要的应该是后面的。” 殁烎投来一个眼神,好似说着‘有话直说,不要拖拖拉拉的’。 北堂傲越扮完了高深莫测,慢慢的喝下自己面前的茶,“还不是为了那个迷得他神魂颠倒的女人。”口气里不乏鄙视的意味,殁烎不悦的看着北堂傲越,北堂傲越只得收敛收敛,“他要立那婢女为正妃。” 殁烎这才明白。云月是宫婢出身,倘若没有高高在上的傲帝的允许,她是不能被容许拥有正式的正妃名。虽然云月现在在五皇子的府邸里已经被称为皇子正妃,可是一天没有圣旨,就没有正名,待百年之后,五皇子和云月双双入黄泉时,她还是会顶着侧妃的名分,而不被允许合葬,她所生的孩子也不能被封为嫡子,继五皇子的爵位和产业。 五皇子果然是云月的良人,蕖妃当初的决定没错。还好他没有阻止。 殁烎心安了。 “……不知陛下……同意了吗?”殁烎断断续续的开口。 “云月的出生并不能拥有堂堂皇子正妃的名头,你应该知道。”北堂傲越没有正面的回答。 “嗯。”点头。 “五皇子的嫡妃也还健在,只是单方面被五皇子休了,没有朕的容许,这休息并不能作数。” “嗯。”再点头。 “只有两种情况下,云月才能被册封。” “是什么?”殁烎忍住自己难耐说。云月……他亏欠了太多,他会尽最大的努力也要她过得衣食无忧,五皇子现在很宠爱她,一旦芳华逝去,之后的事情又怎么说得准? “最简单的就是她被正一品的官员收为义女,不过这一点可以直接剔除了,现在的正一品只有丞相安陵墨垣,他自是不会收一个小小的宫婢为义女的。”当然,安陵墨垣现在还是孤家寡人,连个嫡妻都没有,怎么收个义女? “还有一个是要炎烈至高的皇权拥有者——傲帝陛下开尊口册封。”殁烎直截了当的戳中真相。 北堂傲越满意的笑脸相对。 “你要什么?”既然绕了这么大的弯子,那就一定有很大的阴谋等着他。他印象中的北堂傲越从不做亏本事,凡事都会有等同的代价。毕竟封一个出身低微、还曾是宫婢身份的女子为皇子妃,很容易招人口舌和诟病。 鱼儿上钩了,“当朕的帝后,唯一的帝后。”北堂傲越怕他听不清,继续清楚的复述了一遍,“朕要国师殁烎当朕唯一的帝后。” “……”其实他已经隐隐察觉到了北堂傲越的打算,可是在听到的那刹那,他还是无法接受的将手里的茶杯掉落在地,杯里剩余的茶水倒在他的腿上,好在茶水已经放置了一段时间,不是沸腾的水。 北堂傲越变了变脸色,急匆匆的起身,跑到他身边,呼吸急促的撩开他的裤脚,不带任何杂念的检查他的腿上是否有红肿烫伤的痕迹。 “怎么样,会不会很痛?” 如此担心的一面并没有换来等同的回应,殁烎不发一语的把自己的裤脚弄下,北堂傲越阴沉的板下脸,露出自己一直隐藏在人下的真实性格,北堂傲越手极快的箍住他的手,眼底有着深深的愤怒感,唇紧抿着,“虽然这是你自己的身体,但是朕绝不容忍你如此的忽视它!” 殁烎被北堂傲越眸子里反射的情感迷惘了一下,继而闭上双目,缓缓的说出,“为何一定要我当帝后,……即使我现在是国师你都不肯放过我?你不是只想要这身子,我给你啊!”说到后面他的语气也加大了很多,紧闭的双目猛地睁开,灰白的双瞳被泪水滋润,睫毛上都湿了,情绪还有点失控的情况。 北堂傲越想要压住心里翻滚的怒气,可是压抑了太久,频临爆发的阴沉性子都有点冒头的冲动,为了不伤害到殁烎,他只能重重的拍在石桌上,巨大的重力没有让石桌分裂,只看到石桌上慢慢脱落的石屑,还有一点点的殷红。 “朕可以让你一次一次的拒绝,可是有一个要求,”一双泛红的眸子专注的看着殁烎,让殁烎无处躲闪,只能正面交锋的对看,“以不伤害你自己为前提,知道吗?!” 殁烎冷静了下来,“我不当帝后,这是第三遍,我希望这是最后一遍。” “好。那么那宫婢只能继续当她口头上的嫡妃了。”一个永远不被人承认的嫡妃。 “你——!陛下当真要强人所难?!” “朕已经给了你选择。” 殁烎重新戴上珠帘面罩,动作稍大的起身,疾步向前走,快出亭子时,他却又矛盾的停下,“我会再考虑下。” “朕只给你两天的时间考虑,两天后……便是新年,朕会在除夕之夜在龙璃宫等你的答案,假如你那天没有出现……朕就会当你放弃。” “……好,两天后……” 在殁烎离开后,石桌应声倒塌。 只剩一年的时间,一年的时间内他一定要尽最大的能力来保住殁烎的生命,帝后之事已经迫在眉睫,他不容殁烎说不。 一年后,这天下都会被他踩在脚底下,他可以在最高的山顶上看他筹划了这么多年才得到的江山,到时江山美人都到手,何其美哉! 一年后,就只剩一年,到时假若殁烎不想留在皇宫,或许他会放下所有,陪他一起找一处安静的地方隐居,前提是江山到手。 张烙拿着一盘殁烎最喜欢吃的糕点到的时候,等待他来的只有一地的碎石头,看了眼呆坐的北堂傲越,他了然的对北堂傲越揶揄了下,“陛下,您操之过急了……” “朕没有时间让他考虑了,年后朕就要开始征战了。”所以他才会更加的着急。他不在皇宫,他怕又更多的变数等着他,还有那个一直虎视眈眈着殁烎的太子,一旦被太子发现殁烎真实的身份…… 也许他该考虑把殁烎一起带走。 安陵墨垣挽起衣袖,陪着一名穿着简单素服的男子洗衣服,脸上带着的居然不是他惯有的邪魅笑容,而是一个发自肺腑的真心笑容,不时二人还会耳语一番,颇有亲密的模样,只可惜一人的眼里只有亲近而非爱慕,另一人却满眼的爱慕之情。 “今日我不用上朝,陪你洗了一大早的衣服,开心了吗?” 李宥鸢扁起嘴,“只是那么一天而已,墨垣,下次我们能不能换换,不要洗衣服了好吗?大冬天洗衣服真的很考人的毅力的!”语气里满是抱怨,不过倒是没有多怨念,嘟哝的嘴让安陵墨垣看了有些开怀,安陵墨垣居然用他全是泡沫的手摸上李宥鸢的脸颊,重重的捏了下,笑声掺杂着惨叫声不断。 “模……元……饭手!脏……细了!”被捏着脸颊的李宥鸢口齿都发音不全了,可是罪魁祸首还是没有放下作孽的手,还有点上瘾的感觉。“饭手啦!”李宥鸢怒瞪着安陵墨垣,安陵墨垣这才放下手,放着肚子肚子乐呵,让李宥鸢气得更惨,一个猛扑,吧安陵墨垣扑倒在地上,上下其手,一边得意洋洋的对安陵墨垣说:“让你再捉弄我!哼!”说完这句话后,李宥鸢终于发现了一点不对劲,他好像是跨在了安陵墨垣的身上?脸一红,李宥鸢快速离开安陵墨垣的身体,“我……我走了!再也不洗衣服了!下次和你赌,也再也不赌洗衣服了!” 地上只剩下一个浑身沾满水的安陵墨垣,安陵墨垣在李宥鸢离开的瞬间就变了脸色,换上他标志邪笑,若有所思的笑了起来。 陛下啊陛下~ 136、 云月依旧维持着妖冶的形象,才午睡完的她脸上还全是睡意,昏昏沉沉的脑袋还沉浸在朦胧的状态中,桃红猛地推开门,较大的门声让云月吓了一跳,带着王妃的威严凛然看向桃红,“桃红!” 桃红这才匆匆行了礼,急促的呼吸还在持续着,“娘娘……娘……”喘着气的她一句话都还未完整说出口。 云月蹙眉的看着桃红,“本宫说了几次,做事要不慌不忙才得体。”给自己插上一支小簪子,“有什么事,说。” 桃红缓了口气,心跳平复了之后才道:“娘娘,府外有人找您。” 云月手上的动作一顿,会来找她的也只有他那个不成器的哥哥了吧?上次王爷给他的钱难道又花光了?“让他等等吧,一会本宫就出去。” 桃红疑惑了下,但还是没有说出后面的话,沉默的点了个头,合上门准备出去和府外等候的人传达云月的话。 这么一等就是半个时辰,云月是故意拖延时间的,为的就是让她的哥哥吃点苦头,现在外面还凉着呢,临近过年也是炎烈最冷的时候。 桃红在府门口站着等待她主子的到来,耳尖的听到不远处有轻盈的脚步声,桃红赶紧回头看去,“娘娘,您可算是来了。” 云月没有理会桃红的失礼之处,继续往前走去,一跨出府门,阵阵的凉意袭来,她浑身不禁一颤,抬头看外面,没有看见她那只会惹麻烦的哥哥,只有两个人站在离府门较远的地方,两个人打扮都有些怪异,其中一个打扮比较正常的是个瘦小的孩子,估计都没有十二岁,虽然容貌气质都不错,可是看他低垂的眉眼和微躬的身子,他应该是服侍人的。属最特别的应该是那个个字较高的人,身上披着一件精贵的貂毛披风,从头到脚包的十分的严实,愣是让一点风都吹不到他的皮肤,手上还有精致绣纹的手套,以致她看到都觉得自己的身体暖和了。那人头上还戴着一顶斗笠,斗笠上带有长至腿部的黑色纱巾,风一吹估计都不会吹起来,只是这么静静的站在尘嚣下,却依旧能维持自己身上独有的气质,云月又一瞬间的失神。 愣神的云月不自觉的吐出四个字,“十五皇子……”小小的脚更是不由自主的朝那人走去,离得越近,那人身上带有的独特香味就更明显,更浓郁。 殁烎的腿已经有点麻了,毕竟以致维持着一个姿势不动,身上更是被寒风肆虐,终于看到他要找的人,心情自然愉快起来了,“云月。”他温柔的说出面前穿着艳丽,盘着少妇发髻的妇人的名字,一说出口就被迎面而来,等他回神时,身上已经挂着一个软绵绵,带着脂粉味的女人身体。他脸色不禁一红,这是他第一次和女人如此的接近,上一世的云月都未敢如此的拥抱他。 殁烎无奈的一笑,右手抬起,把自己的掌心覆在云月的头顶上,一下一下的轻抚,下一刻他就敏感的感受到他胸前的衣服带着一点点的湿意,冰凉的贴着他的肌肤。 “……十五皇子……是吧?”口吻中带着一抹似不确定又肯定的语气,殁烎发现箍住他身体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气,他心疼的回抱云月,轻声的回应她,“嗯,云月。” 伏召看着眼前发生的事,冷眼旁观着,只有站在不远处的桃红发现,被她主子紧紧抱住的人,那被忽略的另外一人,弥漫的阴霾可怕得让人瑟瑟发抖。 “您真的没有死,没有,我就知道,十五皇子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呢?”云月破涕而笑,终于松开自己的手,释怀的一笑。 她还记得,如今的她是五皇子的妃子,再也不是那皇宫里小小的一名宫婢,她的行为一直被很多人监视着,她不敢想象如果陛下知道她今日和十五皇子如此的亲密,是否会痛下杀手。她死不要紧,就怕连累了她最爱的人。 “恩,我好端端的,不过这外面太冷了,云月可能请我进去喝杯茶?” 云月冲殁烎嫣然一笑,“当然可以了,请进。” 云月让桃红出去冲泡她收藏起来的上好君山银针。 那是十五皇子最爱喝的茶。 殁烎一进屋就摘下了头上的斗笠,斗笠下的脸是云月既熟悉又陌生的脸,银白的发丝垂放在脖颈处,长长的刘海盖住他的半边脸,另外半边脸上盘踞着凤涅盘的图案,不细细看的话都不能分辨出那霸着半张脸的究竟是用绣的还是纹的。 云月的眼睛凝聚了一点水意,她走到殁烎的面前,盈白的手慢慢抬起,就要抚上那张脸时,却被人狠狠的拍下,她不悦的看过去,是跟在主子身边的人? “没有国师的允许,谁都不能触碰国师。”伏召面无表情,一副秉公办理的模样。 云月‘哧’了声,“本宫是皇子妃,一个小小的太监……!”在她还没有训斥完毕时,殁烎就制止她继续往下说。 “不要怪他。” 云月怔楞的看着殁烎,良久才说:“……是。” 伏召看到殁烎这么对待云月,心里有点舒爽,这女人真是碍眼。 云月忽略伏召的存在,继续往下说她早准备好的问题,“当时……脸一定很痛吧?”这么一大片,怎么会不疼?“为什么您又会从十五皇子变成国师?” “以前的事就不说了,现在我已经是国师,日后见到我要记得叫我国师,不要再说漏嘴了,十五皇子……这个人已经从这世上消失了。” “诺。” “其实我今日来是另外有事和你说。” “十五……不,国师大人请说。”云月很不习惯叫北堂未泱国师。 “你可想当五皇子的正妃,就是所谓的嫡妃?” 云月伪装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指蔻无意识的往桌子上敲击着,“我已经是五皇子的嫡妃了,国师为何会这么问。” “没有傲帝的昭示,终究还是名不正言不顺。” “云月已经知足,一生拥有五皇子的爱意,云月就要感恩戴德了。”云月心里正泣着泪,她根本不稀罕五皇子的爱,即使五皇子对她的情意,有一段时间她非常的感动,但是也止在感动,其他只有内疚,再无其他。 “我今日来这……只想问你一句,你想当五皇子真正的嫡妃吗?” 没有任何犹豫的,云月马上回答,“不,我已经很满意如今的现状。”云月比谁都明白殁烎为何会这么问,想必是陛下有什么要求吧?一次次的压榨,还不够吗?“云月不想余生都被人议论,现状不是挺好的吗?除了那不要紧的诏书,全府上下都知道我是五皇子唯一的妃子。”所以必须对我毕恭毕敬,无一丝的不敬。 “倘若到时五皇子另结新欢呢?” 云月苍然一笑,“云月区区一名宫婢,能到这个位置已经很开心,年华逝去,失宠也就不可怕了,最多一人守住一个小房子过活。”所以您不必为我牺牲任何。 “云月,其实我一直很想当面问你,你开心吗?” 云月点头,只要您和我一起活在这个世上,那我便开心。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殁烎起身冲云月一笑,“我要回宫了,陛下还在等我。” 云月着急的起来,颇不舍的说:“国师!”转而一想,如果十五皇子多呆的话,还指不定陛下会如何呢,云月勾出一抹勉强的笑容,眼睛里尽是哀伤,“国师……有空可否来看看云月?”他日要见到十五皇子,怕是比登天还难了吧? “恩,外面天冷着呢,我自己出去便好。” “好,国师慢走。”云月半阖双目,迟钝了一会,微启唇,“国师,小心陛下。” 殁烎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我知道。” 等殁烎和伏召都离开了,云月趴卧在桌子上,一滴清泪流下,“你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十五皇子还活在世上,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今后的你就只是五皇子的妃子,也只能是。”云月呐呐的喃喃自语。桃红拿着茶盘,侧站在门口处,脸上有些动容。 她从来都不知晓,原来她的主子心里装的不是五皇子,而是刚刚的男子。不过那人……是国师吧? 殁烎迟缓的走出五皇子府邸,身形微微不稳,伏召担心的顺势扶住,“国师?” “我没事。”殁烎牵强的笑容引来伏召更大的不满。伏召愤恨的往府邸里面看去,假如现在有人看到的话,就能看到他的双眼正诡异的变化,黝黑的双眸变成了淡金色的竖瞳,一双只有兽类才会拥有的竖瞳,可是没一会儿又恢复了原状,好像刚刚的都是假象一般。 一回到皇宫,殁烎就打发伏召回神殿,自己则去了龙璃宫,一路上都张灯结彩的,喜气正浓,殁烎慢一拍的发现,明日便是年三十。 撇去多余的心思,殁烎继续往龙璃宫的方向走去,还未到达就看到张烙老远的就冲着他笑,好像是料到了他一定会来的一样。 “奴才叩见国师大人。”张烙行礼后,径自推开龙璃宫的大门,“国师请进。” 殁烎沉默的解下自己身上披着的貂毛披风,拿给张烙后就进去了。 北堂傲越翘首以盼的终于等到殁烎的到来,他无声的一笑,把手上握得紧紧的,绣着龙纹的黑色谕旨递给殁烎,“明日昭告天下,好吗?”脸上虽然表现得十分的自信,可是谁都不知道他的手心已经全被汗水浸湿,他一整日都绷紧了神经,双眼就没有离开过殿门。 137、 殁烎停留在原地,珠帘面罩下的脸面无表情,一眨不眨的看着站在上方的北堂傲越朝他伸过来的,那让他感到无比的耻辱的黑色谕旨,就这么一直看着,看着,无数次的让北堂傲越以为是不是自己失策了。 面对殁烎,他从来都没有十足十的把握,这一次更甚。 只要殁烎同意,那么他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北堂傲越的眼里不敢透露出一点点的信息。 “……一次,”殁烎脸上的珠帘面罩应声消失,那张半平凡半惑人的脸颊透着隐忍,灰白的瞳目犹如幻化成利刀,恨不得全部插入眼瞳里映射出来的人,“一次……”带着咬牙切齿的声声,“又一次的逼我做我不想做的决定,这样您……才会开心吗,父皇?”为什么任何人都有权利选择的事,到了他的手里,就一次次的变了样?“您真的要让我一辈子都遭人唾弃吗?”灰白的双目并没有多余的水雾,冷静得可怕,好像他只是在叙述一件事,偏偏他的口吻中带着深深的恨意,北堂傲越只得握紧自己手上的谕旨,对他说:“这是最后一次,朕以后都不会在胁迫你做任何事,朕以父皇的身份向你承诺。” 殁烎轻声笑了下,用丝毫不相信的眼神看向北堂傲越,带着深深的鄙夷声,说:“您认为我还会相信吗?” 北堂傲越一步一步步下台阶,又有谁理解,这几个短短的台阶却是有如万金重,每跨一步,他内心的煎熬就多一分,他如今最想守护的人,似乎真的不会再对他有任何好感了。 陆白卿,你果然还是赢了。 直到走到殁烎的面前,北堂傲越把手上握得紧紧的谕旨伸向殁烎,“最后一次,这是朕最后一次逼你。”因为对于他来说,保住殁烎的命是他最重要的事,所以被眼前人唾弃又如何? 这仅仅是身为帝皇的北堂傲越保护最爱之人的方法,过程不重要,最后的结果才重要。 “朕向你承诺。”也许北堂傲越也不知道,现在他的目光里只剩下了执念。 殁烎瞥向那绣着龙纹的卷轴,几次即将伸出的手最终还是没有伸出去,他内心非常的挣扎。 一旦他接下这圣旨,就意味着他要以男子的身份成为受万人诟病的帝后,一朝为帝后,除非身死魂灭就永生永世都为帝后,等于是和北堂傲越死死的缠绕在一起。 再也没有任何退路。 “今日是最后的期限。” “朕不会让你以国师的身份成为帝后,只需要你在大婚时扮以女子之身嫁与朕,大婚过后你依旧会是炎烈唯一的国师。” “朕向你许诺,不会有任何人阻挡帝后真正的身份。” 北堂傲越每隔一会就说一句话,让殁烎在挣扎时更加的混淆起来,一步步的蛊惑着。 殁烎半阖眼,一言不发的踌躇了几次,终究还是从北堂傲越手上接过沉重的御诏。 北堂傲越满意的一笑,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一半。 “你要记住今日你说的一切。” “定不会忘。” 十日后,你便会是朕炎烈唯一的帝后,终此一生都将脱不开朕给予你的枷锁,牢牢的锁住了你。 “云月变五皇子正妃的旨意什么时候才会下达。”殁烎半阖的双眼一直看着自己手中的谕旨,说。 “年后,不出五日。”毕竟还要时间给那女人洗白。 “好。”殁烎没有和北堂傲越打一声招呼,就直接拿着谕旨离去。 北堂傲越看了下空了的手心,“还好……他还是收下了,不是吗?” 或许晚上要去找找那火麒麟? 在北堂傲越失眠的第二天,也就是除夕,朝堂上被一昭告震了下,一时间各官员纷纷交头接耳,不过北堂傲越心情还是很愉快的,所以也放纵他们把肃穆的殿堂弄得和宫外的集市一样。 北堂傲越好整以暇的调整了个自认为很舒服的姿势,身形微微斜靠,右手握拳,支撑自己的下颚骨,左手放在宽大的御座扶手上,嘴边的弧度一直没有改变。 北堂昊和安陵墨垣或许是整个嘈杂的殿堂上唯一还保持着理智的。对于一早就扔来晴天霹雳的消息还算淡定。 北堂昊还在想着北堂傲越突然宣布十日后会迎娶闲置了将近三十九年的帝后人选,偏偏不和说被选为帝后的是哪家的千金。他早就知晓,现在与前世的际遇相差了太多,比如他的父皇没有在他二十二时离宫远游,没有在二十六岁时把帝位传与他,连盛宠一时的蕖妃在这一世下场都有点凄凉,如果他打探的没错,蕖妃只被北堂傲越宠幸过一两年,并没有前世将近十年的圣宠,蕖妃这一世还在芳华依旧之际就魂归皇权,最令他觉得不解的是,蕖妃还胆敢篡位?!上一世孤老深宫、安稳一世的蕖妃这一世只换来遗体被随意丢弃在宫外,可能连个凉席裹身都没有。 一切的一切就好像乱了套,完全搭不上边,偏偏他连个合理的解释的都没有。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这一世该有的和不该有的?有一瞬间北堂昊脑海里出现了诡疑所思的猜想。 是不是也有人和他一样,以异样的姿态重生了?这样才可以解释,为什么历史完全偏离了前世。而那个人……会不会是这一世偏离了最多命数的北堂未泱? 安陵墨垣则在一旁有趣的观察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有失望的,有怀疑的,更多的是在猜想谁会成为北堂傲越的岳父。 他促狭的扫了一圈,最终目光停留在北堂傲越的脸上。 陛下……诡异的十分开心啊~ 不对劲,极不对劲~ 按他的了解,傲帝对于北堂未泱一直都有超越伦理的爱恋,曾经一度他都发现过,随着十五皇子的‘死去’,换了个身份的国师殁烎应该也承继了这份畸形的爱恋。 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大胆的想象…… ——傲帝是另有打算? 安陵墨垣有趣的轻挑自己的眼尾,看来这事还是得查查啊~,不然如果一不小心真被他猜对了,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十五皇子……可是他要的人! 大约一刻钟后,朝堂上才渐渐安静了起来,北堂傲越放下自己的右手,摆正好姿势,恢复了威严的坐姿,一双鹰眼眼利的俯视底下密密麻麻的大臣。 一名官员哆哆嗦嗦的出列,行了个礼后,结结巴巴的道:“陛下,不……不知……不知帝后……娘……娘娘……是何……何……何许人是?” 这一出糗,让一旁的官员暗自抿嘴窃笑,安陵墨垣有一刹那也觉得颇有点无颜,比较那是他那派的人不是?! 北堂傲越今日心情极好,自然不会与这官员失礼计较,“帝后是朕一次出宫时遇见的,之后便一直把他藏于深宫,思考再三之后,朕觉得他完全有当炎烈帝后的资格。”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了,炎烈的守护者啊~。 被北堂傲越一懵,众大臣就更不知所措了,他们能冲陛下说,您这说等于没说吗? 又一官员出列,“臣斗胆请问陛下,不知道帝后娘娘可出自哪家的千金?” 北堂傲越依旧笑着,“他无父无母。”作为国师面世,的确无父无母,但是简洁有力的声明瞬间却又让底下的人炸锅般的吵闹起来。 无父无母?!那不就是来历不明、身份低微?!他堂堂的炎烈大国岂能让这等人坐上帝后之位?!每一任的帝后必是出自一些大家族里,再不济的也是没落的世家,怎么也没发生过平民为帝后之事啊! 安陵墨垣看北堂傲越的样子就知道,这谕旨不管他们的意见怎么样,必是不会有任何阻碍的继续,不会改变。 在安陵墨垣还没有出列表态的情形下,北堂昊居然率先出列,他行了个礼,朗声对北堂傲越说:“父皇,儿臣认为帝后之事还需商讨一番,这么快下定论,可能众臣也难以信服。” 官员纷纷点头,如果帝后人选出了问题,有可能这块大馅饼就会落在他们的头上,虽然这可能性小的不能再小了。 敲打出头鸟,既然北堂昊先表态了,那他安陵墨垣也能放心的附和了,“臣附议太子殿下的看法,帝后一事太过仓促,需从长计议,望陛下三思。”安陵墨垣心底其实已经有七分肯定,所谓的帝后只是个幌子,一个能让帝皇光明正大亵玩亲子的名目。 一人接一句的附议,北堂傲越却丝毫没有变过脸色,依旧笑脸盈盈,“朕要娶的帝后与你们何干?难道还要你们替朕洞房不成?朕意已决,十日后变会迎娶帝后。” 虽然帝皇是笑着说这段话的,可是为什么他们的后背都觉得阴森森的?这句话明明没有一丁点的威胁语气来着…… 北堂昊没有后退,“陛下请三思。” 安陵墨垣笑着跟着继续附议:“望陛下三思。” 众大臣齐齐跪下,头纷纷点地,同声道:“陛下三思!!!!!” 北堂傲越不在意的起身,俯视底下还站着的两人说:“既然你们如此喜欢跪着,那便继续跪着吧,爱什么时候起来就什么时候起来,朕还会吩咐太监给你们备好三餐,爱卿们大可放心。”说完话就领着张烙离开大殿。 大臣们以为北堂傲越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跪到午时时,一排排拿着午膳的太监蜂拥而至,强行给他们塞入米饭那些,他们大声喝退,太监们也不痒不痛的回答,“陛下有令,一定不能饿着了各位大人,必须让大人们用完膳食,至于怎么个吃法,陛下说……随意。” 138、 皇宫寻常路径上最近都聚满了人,开口闭口的就只有那件事,只见又有几个宫女聚集在一处林荫,纷纷左右看了好几遍,确定没有多余的人了,才窃窃私语起来。 “你们听说了吗,陛下终于要纳帝后了!”一个较大的宫婢表情夸张的说,话音虽然高昂,但是语气里并没有多少兴奋感,只有浓浓的惆怅,她用手扫了两下鬓角,虽然才仅仅三十岁,可是两鬓间却已经长有几簇白发,眼角也有了无法用任何养颜圣品抚平的细纹,只是这么微微皱了会眉头,眼周附近的细纹也会跟着起来。 “是啊,我们也该死心了。”附和的宫婢应该是和第一个开口的宫婢一般大的年纪,只见她看着身旁站着的艳丽宫婢,‘啧啧’了两声,颇为可惜的道:“小容啊,可惜了。这里就属你最年轻漂亮了,可是在皇宫里……估摸着你也会和我们一样,只能坐等容貌老去……” 那带着幸灾乐祸的一句话,让唤作小容的宫婢笑吟吟的盯住那人的眼睛,“这就不劳烦姐姐您担心了,姐姐还是先用大姐送给你的细肤露吧,指不定用个十来月,”带着讥讽的眼神瞥向刚刚嘲笑她的宫婢,“指不定呐~姐姐您可能还能恢复了往日的生气呢~!”然后眼角挑高,心高气傲的说:“再说了,这还没大婚,谁能确定帝后的位置就真的坐稳了,即使大婚了,又有谁确定陛下不会宠幸我们呢?我们要对自己有信心,精心的保养自己,总是有好处的。” 其余人不语了,估计是习惯了艳丽宫婢大言不惭的话,众人一致缄口,然后讨论起另外一个话题,“对了,你们知道帝后是哪家的千金吗?” “我听说啊~”说话的宫婢神秘兮兮的往自己的左边看了眼,手掌侧边贴脸,窸窸窣窣的说:“我们这帝后娘娘是个男人呢!” 这个消息够劲爆,一时间个个人的焦点都集中在抛出惊人秘密的宫婢身上,宫婢挺了挺腰板,脸上好像写着几个字“还是我消息多吧!”,如果她是若无的话,估计这会儿要摇摆起身后的尾巴来了。 “真的吗?” “恩,你想啊,陛下已经好久没有宠幸后宫了,听说陛下最近是爱上了男色,前几年还有男宠到宫里呢,不过听闻没多久就被陛下遣走了,不过……” “不过什么?!”几个人着急的同声问道。 “不过……有人说那几个进宫的男宠长得都很像一个人。”说到这,宫婢居然不敢说下去了,女人的第六感告诉他,假如她说了,可能后面等待她的就只有死亡。 “长得像谁?!” “不说了,我先下去干活了,下次再说吧。”宫婢拿起地板上放着的东西,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就跑走了,那跑步的姿势会让人以为后面是有只野狼跟在她后面。 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搞不清状况的散去,不过留在她们心底的问题一直没有消散。 那些个男宠是像谁呢? 一双金色竖瞳隐藏在树荫后面,平时可爱的小脸蛋现在已经荡然无存,嘴角上还留有吞吃玩毒物的血液。 帝后……是谁?伏召蓦地想起那日看到颠鸾倒凤的情景,在他看来,北堂傲越对殁烎的爱已经深入骨髓,不是纯粹的发泄欲望那些。 那么……帝后? 不,北堂傲越应该不敢,一旦被人发现……! 伏召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干净的白帕,慢慢擦拭他嘴边留下的血迹,直到白帕上染上了暗红的血液后才停手,随意把帕子扔在附近的河里,一走了之。 路过的侍卫很无措的看着之前还在游来游去的鱼儿下一刻就一只只扁着白肚子,无力的漂浮在河面上,成群的鱼儿死得一只不剩。 伏召先回自己房间换了一件衣服,然后马上去殁烎的寝宫,他要好好的看看,究竟是不是那人。 殁烎早就在寝室里等着伏召了,乍一看到伏召他就喊了下伏召了名字,伏召赶紧进去行礼,“叩见国师。” 殁烎皱起眉头,是他的嗅觉出了问题么?为什么在伏召进门的那一刻,他闻到了一股腥味,如果没有估算错误的话,应该是血腥味。他暂时把这事搁在心里,冲着伏召说了句:“你最近收拾我寝宫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小盒子?” “盒子?”伏召故作惊讶的疑问道。他装出一副思索的模样,老半天了才说:“回国师,奴才没有看到什么小盒子。” “没有吗?那没事了。”说完了话,殁烎就转过了头,视线没有焦距的望着某一个地方。 伏召静默不语了半天才退出了殁烎的寝宫,关上门的瞬间,他的嘴角露出个与蛇伸出蛇信一般的笑容,金色的竖瞳好似冲破了什么阻碍,肆无忌惮的出现,隔了不久金色竖瞳渐渐消退,墨黑的眸子重现在人前,伏召没有爱惜之意的用力敲击自己的头部。 又差点失控了。想到这伏召小脸皱成一团,看来最近还是少吃点毒蛇吧。 在伏召还没有完全恢复神智之际,一个人影越过他用力的推开门,他身形不稳的扶住一旁的柱子,下一刻也跟着进入殁烎的寝宫。 “国师!”伏召着急的大喊出来,叫完之后才看到房内的两人同时看向他,殁烎颇无奈的看着他,而另外一个人‘杀气腾腾’的怒视他,他以为是陛下,没想到……却是许久没见的小王子北堂鸿煊。 “小王子,没有暗首的放行,您是怎么进入神殿的?”伏召板着脸说出严肃的话,可爱的脸庞偏偏没有赋予他这样,显得尤为的可笑。 “滚开!”北堂鸿煊冲着伏召怒喊了一声,接着就眼睛一转不转的只专注于殁烎,肩膀忍不住的微微颤栗,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口银牙咬得死紧,面部表情也狰狞得可怕。 “小王子,没有国师的命令,您不能私闯神殿,否则……”伏召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殁烎打断了。 “伏召,你先退下吧。” “国师!”为什么每一次都要把他剔除在外呢?!伏召心里天人交战了一番,才带着让殁烎不甚了解的眼神离开。 “鸿煊。”他的手放在北堂鸿煊的肩上,他的手好像带着一股神奇的魔力,让精神暴走的北堂鸿煊渐渐清醒过来,肩部的耸动终于不再颤着。 “为什么?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北堂鸿煊在斟酌着怎么说话,可是越想就越不安,他豁出去的说:“为什么……要当帝后?!”在听到他皇爷爷要立帝后的时候,他就清楚的明白,帝后根本不是被人说的什么是皇爷爷在宫外偶然遇见,带到皇宫宠幸后,得到皇爷爷的宠爱,近而一步登天,用平民的身份一举跃为炎烈的帝后。 嘁,居然还说是个女子?! 皇爷爷对小皇叔的占有欲,不用看都知道,不可能会喜欢上什么女人,不用想也知道,所谓的帝后……指的其实是小皇叔。 听到北堂鸿煊说的话,殁烎脸色一变,好在有面具的遮挡,才没让北堂鸿煊发现,可是他搭在北堂鸿煊肩上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却清晰的传达给了北堂鸿煊。 “为什么……要当……帝后?”低着头的北堂鸿煊猛然抬起头,一双倔强的眸子现在禽满了水雾,无声的控诉着他。 “……鸿煊,”他哽咽了一下,“你以后就会明白,不管我的选择如何……等待小皇叔的只有被傲帝陛下随意摆布的命运。” “皇爷爷胁迫小皇叔的吗?!” “不,不算。”他艰难的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或许算是交换吧,等价交换。” 在殁烎无心的话语中,让北堂鸿煊开始明白,手上既无权势又无可以让人诚服的东西,等待他的就只有一件一件的私有物被剥夺。 “帝后……非当不可?” “小皇叔只能说,我没有拒绝的权利。”所以只能承受,不过终有一天他会让北堂傲越后悔今天的决定。 脸上有一下冰凉,在他的震惊中,他分明感受到一个柔软的东西压着他的珠帘面罩,亲吻了他的脸颊。 “小皇叔,三年,三年后鸿煊一定会让您恢复自由。” 北堂鸿煊的话让殁烎无语,北堂鸿煊想象得太简单了,让他恢复自由?是打败北堂傲越还是越过他的父王?不用想都知道不可能,况且他也等不到三年。 “鸿煊,或许小皇叔要和你说实话,”他不能再让鸿煊沉浸了,“小皇叔不可能会接受你,现在也只能把你当成亲人而已,不要逼迫小皇叔连你都疏离了,好吗?” 又不是第一次疏离。北堂鸿煊心里暗道。 “不管是出于什么,小皇叔就不能先忽略吗?只要乖乖等待鸿煊便好。” 殁烎无声的一笑,他现在才知道虽然鸿煊小他三岁,可是长得却与他一般高了。 “鸿煊,如果你能一直是从前无忧无虑的鸿煊,那该多好,那么小皇叔或许就不会这样担心了吧?”殁烎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可是不可能,无忧无虑?这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伪装。北堂鸿煊装成没有听到一样,困惑的问道:“小皇叔你说什么?” “没有。” 139、 北堂鸿煊一夜未睡,屋外一片通明,一盏盏红得让人想要扯下的灯笼高高挂着,虽然现在已经是半夜,可是殿门口还是络绎不绝的看到一拨又一拨人在他面前走过,脸上基本都是笑靥,只因为今天是炎烈的帝王北堂傲越的大婚之日。 小皇叔这时候估计应该已经在准备梳洗了吧? 北堂鸿煊没有猜错,此时的殁烎的确是坐在梳妆台边,房间里并没有挤满了人,毕竟他出嫁的事情在皇宫尤为的保密,北堂傲越怕他尴尬,也只是请了几个手底下绝对能信得过的宫婢过来,一点点的给他装扮。宫婢一共七人,其中二人在给他备好大婚在穿的衣物,一人给他整理好待会要用的头饰,一人备好他要用的脂粉还有其他的东西,还有两个人则在他的脸上不厌其烦的一次次抹上一层又一层的东西,最后的一人摆弄他的头发。 过了一个时辰后,在殁烎亲自见证下,看着自己慢慢的蜕变。在那一双双妙手之下,他早已不能认出自己本来的面目。本来平凡的半张脸颧骨上扫上一点樱红,仔细描绘的眉目变得楚楚动人,一副在寻求人保护的弱者姿态,另外绣凤涅盘的半张脸则是被人用红色的特制彩色笔一点点的描绘出整只凤涅盘的形态,尤其是他眉梢处的凤头的眼睛处点上一点朱砂,在凤冠图案边上小心翼翼的贴上一粒粒呈透明状的细小琉璃,平时都是随意绾上的发丝今天一反常态的用上的极具美态的发髻,只见有两把小的发髻朝后脑勺那倒去,露出一个完美的倾斜线,发髻后分别插有三串长至后背的玛瑙饰物,两鬓间都插有两个黄金打造的精致饰物,无一例外的,上面都镶嵌着红色的玛瑙石。 镜子里的人分明就是一个女人……是吧? 殁烎情不自禁的抚上自己的右脸,一脸迷惘的盯着镜子里映射出来娇媚动人的‘女人’,久久不语。 早就准备好吉服的两名宫婢走到他面前,动作统一的向他行礼,异口同声的道:“吉时快到了,请您更衣。”下一刻一件黑色绣着凤凰的吉服出现在殁烎的面前,他看着那红色的衣襟上都缝有一只又一只的小凤凰,半天不语,等到两名宫婢想要再次催促的时候,他才渐渐起身,动作缓慢的平伸出两手,像具没有思想的傀儡人,任由她们在他身上摆弄来摆弄去,直到红色边缘,黑色绸缎为主色,在中间处绣有炎烈国标的腰束弄好后,他才有空转身看镜中的自己。 吉服的下摆完全就是罗裙,他僵硬的走动了几下,凝重的看着自己脚下迈不开步子的两腿。一旁的宫婢示意他坐回桌子上,然后一件一件的给他的脖子和两手腕间戴上黄金饰物,最后抚摸他的两手,殁烎惊了下,“你在做什么?!”被弄了一整天,他早就频临崩溃的边缘,他从不知当一个女子会是这么累,成亲更是累,最主要的是一身女子的装束让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屈辱。 宫婢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不过倒是和他解释了起来,“奴婢在给您按摩,一会再给你上点滋润皮肤的膏体,这样手会比较好看些,等会也好上蔻丹和指套。” 殁烎不语了,只能尽量让自己不在意一直抚摸他手背的手,对他来说,女人的碰触更加让他害怕,除了云月和蕖妃。 感受到指甲那有一点冰凉感袭来,他就知道,这就是那宫婢所说的上蔻丹,从前看蕖妃那涂满蔻丹的指甲他还能抱着欣赏的姿态看着,如今换了个人……他真有点消受不起,等到两手的无名指和尾指都戴上镶嵌着红玛瑙的指套后,他不禁呼了口气。 总算是好了。 “请您戴上这纱巾,随奴婢从暗道离开。” 他接过红色的纱巾,轻轻的挂在自己的两耳处,看到床后出现的暗道,他提起自己拖地的裙尾跟在宫婢的后面离开。 国师大人今日身体十分不佳,所以要缺席炎烈一大盛事,傲帝迎娶帝后的大喜之日的消息已经传遍炎烈,他自是不能从神殿离开。 北堂傲越早就更换好吉服,脸上无法掩饰的喜意让张烙看到也一起跟着开心。 陛下还是得到了那人。 “张烙,好了吗?” “回陛下,暗首回报娘娘已经从密道口去到了偏殿阁,只要等礼炮一响起,娘娘就会和陛下一起出去。” “好。”他的未泱,最终还是属于他的,这就足够了。爱不爱早已不再重要。“张烙。” “奴才在。” “朕大婚后,你就恢复回以前的身份吧。” “陛下,奴才这样很好。”张烙急不可待的回道,生怕自己被主子舍弃了。 “大婚后不久,朕便要征战四方,在这段时间朕唯一相信的只有你,到时你就跟在国师的身边,一步都不得离开。” “陛下……!” “不用多说了,朕已经决定了。当初朕答应过你,会把那太监赐予你,朕不会食言,等你变回暗首时,就把那太监带在身边吧。” “陛下!……”张烙还想说什么,可是被北堂傲越一个眼刀扫过,“……奴才遵旨。” 在太阳快要高升之际,一阵接一阵的响亮礼炮响起,彩带从高处飘落下来,带来丝丝唯美感。 张烙再一次给北堂傲越整理衣物,然后推开门,隔壁的房间同时也出现开门的声音,北堂傲越和殁烎同时踏出门,对视无言。北堂傲越高兴的笑开了颜,对着殁烎用药物改变过眸色的黑眸笑得异常的灿烂,眼睛里迸发出的神采亦是殁烎从没有见过的,一刹那间,殁烎觉得自己好像沉迷在那双眼睛里,许久都没有回身,等他恢复神智的那一刻,只看到面前递来的一只宽大的手掌。 ——这就是他的父皇,他需要用尽所有的生命才能报复的人,如今却可笑的成为了他的夫君? 他身为男子,前世被人当成妓子玩弄,这一世被当成女子一般亵玩。 母妃,看来我们天生都欠这炎烈皇室呢~ 面纱下的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在北堂傲越期待的眼神下,没有一丝犹豫的伸出自己的手,把它放在北堂傲越的手心,手心瞬间被包裹住。 殁烎永远都记得,那天他认为最恨的人传达的热度竟然让他烦躁的右胸口平静了起来。 “和朕一起走可好,朕的帝后?” 看到眼前的人点头,北堂傲越更加的欢喜,握住殁烎的手掌更加的用力,“谢谢你,”在殁烎以为自己幻听时,北堂傲越继而说了句,“谢谢你,谢谢你肯嫁于朕,永生永世朕必不负你。”这是朕的诺言,亦是朕一定会实现的。 殁烎撇过头,不再看北堂傲越。在这一刻的北堂傲越,他竟然不忍直视。 为什么会这样? “走吧。” 办喜宴的地方就在北堂傲越寝宫附近,那里早就坐满了人,以致于殁烎看不到一个空位,每个人脸上和北堂傲越一样,都挂满了喜意,即使那些人曾经很剧烈的反对他当帝后,可是在看到北堂昊探究的眼神和安陵墨垣了然于心的神色,再看到在北堂昊身旁坐着的北堂鸿煊时,殁烎突然有点后悔,想要逃离这个地方,还牵着他的手的人好似有所警觉一般,马上加重力气,让他没有了那心思。 北堂昊:这帝后好像有点眼熟? 可惜在一堆酒味的充斥下,北堂昊没有问到帝后经过他身边时传来的香味。 安陵墨垣:陛下,您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然而他没有看到北堂傲越传递过来的,那是毫不加掩饰的警告。 北堂鸿煊:为什么……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和我抢小皇叔呢?父王是,皇爷爷也是,那个倒胃口的安陵墨垣也是!假如他们都能消失就好了,那么就没有人可以妨碍我和小皇叔了。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被巨大的哀伤笼罩着的他没有看到北堂傲越投来的若有所思的眼神,其中伴随着一点点的冷意。 北堂傲越牵着殁烎一步一步跨上台阶,做到主位的两个位置后,北堂傲越还是没有松开他的手,此时所有人无一例外的全部起身,好像被排练过一般的集体跪下,右手附于左胸处,分别用自己最响亮的声音说:“恭贺陛下,恭贺娘娘!恭贺陛下,恭贺娘娘!愿陛下与娘娘鹣鲽情深,天下共荣焉!” “起。” “谢陛下,谢娘娘!” 下面一次又一次的精彩表演愣是没有一点入殁烎的眼睛里,相反带来了更多的睡意,倒水声传来,他习惯的看过去,只见北堂傲越已经将一杯酒递到他唇边,隔着一层纱,磨蹭着他嫩滑的唇瓣。 北堂傲越看到殁烎投来不满的目光,只得悻悻然的放下拿着酒杯的手,“和朕喝一杯都不行吗?” “我不善酒力。”殁烎简言意骇的拒绝。 “今日不同,就喝一杯好吗?”北堂傲越死磨硬泡的说着,两人无声的僵持。 在北堂傲越不要脸皮的情况下,殁烎终于端过那杯酒,轻掀起一点纱巾,一口喝下。 神殿外的伏召很高兴的喂若无吃水果,听着那嘲杂的礼炮声他都很欢喜。 之前都是他多虑了,原来帝后的人选真的不是国师。 伏召不知道的是,他认为在寝宫里修养,外人不得打扰的国师殁烎现在正在接受万人的景仰,而他却傻傻的以为北堂傲越会放过殁烎而偷偷高兴了好久…… 140、 殁烎是被北堂傲越牵着进寝宫的,一入寝宫北堂傲越就揭去他的面纱,露出那张被人精心打扮的娇媚脸庞。 殁烎处变不惊,眼下留下一片阴影,他以为北堂傲越会对他做出那让人无法忍受的情事,没想到他只是默默的唤张烙拿了一盆水进来,“先洗把脸吧,那东西在脸上很不舒服吧?” 北堂傲越没有猜错,的确是很不舒服,好在现在还是冬天,如果是夏天的话,他一定会更加的忍受不了,一层包一层的女人衣物也让他无比的厌恶。 他微皱眉头,手上的动作却是十分的快,马上在脸上擦洗了一把后就准备脱去身上繁重的女人衣服,可是动作一停顿,看着那繁复的衣物,他手拙的东解西解,导致一件漂亮的吉服在他胡乱解衣的情形下变得看不出原形,甚是狼狈。 殁烎听到近处的人发出了一声忍不住嗤笑的声音,他脸上一红,有些困窘的继续除去身上的衣物,无奈他对于女子的衣物了解太少,手下一片忙乱还是不得窍门。就在这时,一双大手把他的手扫落,手上的动作很是灵敏和娴熟,不花多长的时间就把他多余的衣物都脱光了,只剩单衣在身上,他感觉到胸口那传来了粗重的喘息声,他请转个身,背对着北堂傲越,“我先去沐浴了。” “……好。”明显被情谷欠充斥的声音,殁烎不由分说的就赶忙去浴池,生怕下一刻就被北堂傲越拉扯着,直接躺于北堂傲越身下。 北堂傲越看到殁烎惊慌的模样,无奈的摇了个头,双眼的谷欠色更甚,半响后他终于把自己的右手探于自己的下、、体,不时发出一点粗气,来回几十下后,直到手上一片黏腻,北堂傲越才把手拿出来,看到手缝间的乳、白、浊、液,“朕何事要靠这个来纾解谷欠望了?”为了让你好受点,情愿压制住自己急谷欠喷发的谷欠望……朕已经不再是朕了。 殁烎带着一身的湿气出现在北堂傲越面前,因为身上还有水珠,薄薄的单衣贴在殁烎的肌肤上,胸前两粒若隐若现,北堂傲越觉得自己的身下又灼热了起来,在他快控制不住时,他不敢再看殁烎一眼,“朕去洗浴了。”不等殁烎的答话,他就匆匆忙忙的进浴池。 殁烎不解的看向浴池的方向。北堂傲越什么时候起会隐忍自己的谷欠望了?他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在木制衣橱里取出一件他的衣服,直接披在自己身上。虽然殿里很暖和,但是只穿一件衣服还是会冷的。 等北堂傲越沐浴完毕出来时,偌大的殿阁里只有他一人呼出的空气,还有一地的黑色吉服。 “什么时候……你才可以接受朕?” 殁烎一回到自己的神殿寝宫就马上脱去了身上沾了湿气的单衣,换上一件新的乳白色单衣,然后烫到床榻上,扯过自己的被子,慢慢的阖上自己的双目,不消一会就睡死了过去。 北堂昊好不容易才敷衍好莫名粘人的拓跋嫣儿,心烦意乱的在逵釉殿附近走走。他看了下自己忍不住颤抖的双手。 刚刚……差一点……差一点就要拧断拓跋嫣儿那贱人的头颅,好在他忍下去了,就这么杀了她,实在是太便宜她了。不过拓跋嫣儿居然现在就变成了废人,这事还是让他有点吃惊的,毕竟跟在她身边的可是鼎鼎大名的李太医李锡游,那个怂恿他活生生取走北堂未泱心脏的人。 北堂昊想到那两人前世最后的结局,不由的伸出舌头,在自己的嘴角边上舔了一圈,眼底尽是噬血的冲动。 突然草丛里有一阵声响,如果不注意听的话,根本就听不到。北堂昊撤下此时脸上的神色,带着一抹探究的精神,放轻自己的脚步,慢慢的接近草丛。 这一看,北堂昊的脚就好比被什么东西黏住了,紧紧的,离不开脚下的地板。 眼前的景色有点让人小小的骇人,特别是在半夜,月亮挂于高空时就显得更加的恐怖。 还没有他手掌大的巴掌脸上,唇下染满了红色的血液,空气中隐隐夹杂着一点点,不浓厚的血腥味,看似无害的脸庞,此时看起来却是恐怖异常,特别是那一对只有畜生才会拥有的竖瞳,带着敌意的看着他。 有趣,有趣。 “你是殁族后裔?!”虽然是疑问的口吻,可是却带着肯定的语气,北堂昊嘴角咧得老高,“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传说殁族后裔的双生子,一子可助帝皇夺得天下,天生心室偏右,是为每任帝皇册立国师人选,另外一子嘛~……”北堂昊似笑非笑的盯着草丛中的人,看着那人好像是被拔毛的鸡一样,准备进攻他,他就忍不住的直笑,待笑声过后,只留下深冷的眸光,“另外一子便是天生与常人无异,如若一辈子没有意外的话,也可平安过一世,不过若是幼时吸食过动物的血液,就会变成怪物,一个只会吃毒物的怪物。假如本太子没有猜错的话,你第一次吃的是蛇吧?”否则也不会有这竖瞳。 听到北堂昊毫无顾忌的继续往下说,草丛里的人突然身体往前倾,额间出现一束金色光芒,伸出自己的蛇信,挑衅眼前的北堂昊。 “你是国师殁烎的弟弟,是吗?”也就是他那素未蒙面的十六皇弟。 只见草丛的人突然弹跳起来,瞪大的竖瞳恶狠狠的瞪向北堂昊,牙口张得老大,好像是要一口将北堂昊吞下一般。就在即将靠近北堂昊的时候,刹那间出现的一个人攻击他的头部,并且每一次都用食指轻触他的眉间金色光芒所在,连续三次之后,眉间的光芒越来越弱,直到真正消失不见,双眼的竖瞳也消失不见,恢复成人前的模样,只是唇下那可怖的血液干涸了,给他加深了一点妖异感。 他虚脱的倒在冰凉的石板上,无力的低喘着,眼睛没有焦距的看着北堂昊的方向。 “看你这样,估摸不要个三年,你就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北堂昊嬉笑的走到他身边,然后一只手指扣住他的下巴,仔细的端量他的五官。“谢谢你,有了你,本太子才能完全肯定,国师就是本太子的十五皇弟。”本来北堂昊只是试探他一下,没想到他居然不打自招的朝他发出攻势。 殁族双生子缺一不可,死了其中一个,另外一个也必死无疑,至于为什么这人的脸和北堂未泱差距这么大,也许只有等人清醒过来,好好盘问一番才是。 “带走。”北堂昊对身前的人说。 “诺。”刚应话,按照吩咐的护卫就抬起地上瘫软、没有动静的人往自己的肩上扛。 北堂昊悠闲的翘着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的翘高自己的右脚,眼睛不时的往墙上瞟去,跟随着他的目光可以看到,那是一个男人的画像,画工并非巧夺天工,不过还是能清楚的分辨出画里画的究竟是谁,只见右下角处有一个印章,印章上刻着‘北堂鸿煊’四字。 “没想到朕的儿子居然也不顾伦常,暗恋自己的皇叔。只可惜那人不时别人,而是他父皇看上的人。” 幽幽转醒的伏召迷迷糊糊中听到这么一段话,他闷哼了一声,引来北堂昊的注目。 “你总算是醒了。” “你是谁?”伏召眼睛还捉不住焦距,只能看到迷迷糊糊的影子。他尝试着起身,这一动才知道自己被人捆绑得严严实实的,连爬都成了问题。“为什么抓我来这。” 伏召听到那人冷笑了一声,说:“你忘记自己之前怎么了吗?你不认识本太子,本太子可认得你。”那天北堂昊跟在北堂鸿煊的后面瞧过一眼伏召的容貌,不过北堂昊万万没想到那身穿太监衣服的,看起来最多才十一二岁的少年居然会是北堂未泱的双生弟弟。 还是个即将成型的‘妖物’。 “你是……太子殿下?”伏召抓住一点矛头,他皱着眉头,“不知太子殿下为什么要把奴才捆成这样?” “还装吗?别和本太子说你什么都忘记了。” 伏召扭过头不语。 “为什么要伪装成太监跟在未泱的身边?” “……” 不说?北堂昊冷笑着,他可还记得前世他还在感怀北堂未泱死去的事实的时候,听到暗首传来冷宫处发现一具腐烂的尸体,那天不知怎么的他居然去冷宫亲眼看了那具腐烂的尸体,那具尸体其实很恶心,导致当时和他一起去的暗首到最后的日子都还记得那天看到的景象。 腐烂的身子上爬满了虫子,那并不是所谓的尸虫,而是一只又一只没有见过的毒物,它们长着蛇的竖瞳,蛤蟆的嘴巴和蜈蚣的身体,动作缓慢的拨开那一层层的死肉,挣扎的从死肉里钻出,它们身上全是粘稠的脓液,每当它们冲破死肉爬到地板上时就会引导出一阵阵的恶臭,身体末端的蝎子尾后面还拖着常常的稠液,直到那些虫子再也没有死肉可以钻出来后,它们换到了那张腐烂的脸上,从眼球里一只一只爬出。 暗首第一次失去了强大的精神力,忍无可忍的呕吐起来,他记得当时的自己忍住那股恶心感,带着暗首离开那屋子,“烧了。” “……诺。” 后来北堂昊才知道殁族后裔中,除了北堂未泱其实还有一个,他们是双生子,双生并存,缺一不可。这事还是从他父皇的手记中得知的。 141、 “本太子知道之前的事情你都还有记忆。”北堂昊笃定的说。 伏召也不再装傻充愣,毫无顾忌的露出他的金色竖瞳,带着一些阴狠的眼神朝北堂昊道:“我在国师的身边关你什么事?” 北堂昊不打算和他废话,“是谁派你去的?本太子只想知道这个。” “你认为我会说,皇兄?” “从你这张嘴说出本殿和你的关系,真是让本殿感到万分的作呕。不过本殿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吸食毒物?”没有特殊原因的话,北堂昊想不出谁敢吃毒蛇,除非不怕死。 伏召金色竖瞳一暗。 “不关你事。如果没事就请你放我回去,等下国师大人找不到我的话,一定会派若无在找我。” 北堂昊轻笑一声走到伏召的面前,作势扯了扯捆绑住他的麻绳,“你接近未泱……到底是图什么?不说的话,”北堂昊扯出一个令人心生寒栗的笑容,“本殿不介意将你永远都禁锢在这里生、老、病、死。” 伏召好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威胁一样,露出个不在意的笑容,“皇兄,其实我也很想问您一件事,您怎么知道我的存在,还有……连殁族的秘辛都知道?”他的存在可一直都是父皇一直藏匿起来的秘密,至今为止应该只有父皇和父皇身边的太监,当然还剩下那个化为白骨的嬷嬷。 “这些你不必知晓,说,你为什么要接近未泱。” 果然是有内幕么?伏召不以为意,“是陛下派我接近国师的。”他直言无讳的说,“现在可以放我回去了吗?” 父皇?北堂昊暗暗思着,父皇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将这个人安排到未泱的身边? “来人!” “叩见太子殿下。” “放他回去。” “诺。” 侍卫将伏召全身的麻绳解去,伏召尝试扭动扭动自己的手,发现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才大摇大摆的走起来。在他还没有离开密室的时候,北堂昊道出一句话,让他停下脚步。 “本殿劝你最好停止修炼那邪功,不出一年,你身上的气味除了可以吸引毒物,还会招来一些你对付不了的物种,到第三年,你就会成为毒物的储存容器,最后被完全吞噬,连根骨头都不剩。” “不需要你担心。”伏召头也不回的离开密室。 “并不是担心你。”密室里又只剩下北堂昊一个人,只见他喃喃自语道:“只是担心你拖累了未泱。”北堂昊冷然的看着伏召离去的方向。 身上的衣服已经有点脏乱,伏召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果然一出去就看到殁烎正朝逵釉殿的方向寻来,前面带头的当然是那只只会吃水果的若无了。 若无对他叫了几下,让殁烎提早发现他的存在,他窘迫的想逃,可是却被殁烎叫住。 “伏召。” 伏召抓紧两侧的衣服,唯唯诺诺的说:“……奴才叩见国师。” 殁烎好像在看什么,观察着伏召的脸,伏召闪躲起来,他还以为是自己的眼睛还没有完全恢复,没想到下一刻殁烎就笑了起来,“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伏召放下心来,“没,只是路过。” “你昨日一夜未回?好了,不说了,和我回去吧。”殁烎看伏召的脸色,知道他其实并不想说,想了想还是觉得先回神殿为妙。 “诺。”殁烎走在前面,若无摇着尾巴跟在殁烎身后,伏召则一直看着殁烎的背影。 哥哥,我唯一的哥哥,母妃不会骗我的,是吗?我怎么可能会变成怪物?明明只要练成那武功后,我就可以拥有保护你的力量,到了那时,父皇算什么?!什么都会变成我们的囊中之物! 幽幽的金光在伏召的眸子里闪过。 殁烎远远的就看到神殿的外面站着两个人,从后背看到的装束,他已经知道那人是谁。 “云月。”殁烎走到云月的背后。 云月猛地转身,着急的扯了殁烎一把,殁烎身形微微不稳,“云月,你镇定点。” “国师……”见到云月凄然的看着他,他走到云月的前面,“跟着我吧。” “是。” 在后面远远尾随的伏召当然是和桃红一起进去了。桃红感受到走在旁边的人带着一点敌意,根本就不喜欢她的靠近。 伏召守在主殿门口,房内的声音根本传不出来,他一直在想那女人来找国师是干什么,越想他就越心急,恨不得冲进去把那女人给肢解了。 房内其实一直都是安静无声,进了主殿的云月变得异常的安静,殁烎受不了如此的安静,先一步开口,“云月,你来找我是所谓何事?”以致于失了分寸。 云月一直低头不语,老半天了才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卷轴,“为什么?” 殁烎明知道那是什么,可是还是装成不知道,轻笑了下就接过那卷轴,并且好奇的问道:“是什么?” 在殁烎即将打开卷轴时,云月才有气无力的说:“册封五皇子正妃的圣旨。” “那很好啊,你不高兴吗?日后你便是五皇子名正言顺的正妃,再也没有人敢小瞧于你。” 殁烎为云月感到高兴的口气却让云月眼睛温热,“为什么,为什么要为奴婢牺牲这么多?陛下无端册封奴婢,难道不是因为殿下……不是因为殿下和陛下做了某些交易吗?”这代价绝不会小! 殁烎取下脸上的珠帘面罩,单膝跪地的握住云月的手,“这都是我欠你的,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以后……以后你就会知道,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是奴婢对不起你啊!为什么说的好像是您亏欠了奴婢一般,明明最不堪的就是奴婢,奴婢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你,如果不是奴婢,您的身体也不会连个冷风都吹不得,如果不是奴婢的话,您也不用委曲求全。 奴婢何德何能能得到您这样的眷顾?! “云月,不必感到愧疚,是我欠你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欠你的。你心安理得的收下便好,再说陛下也没让我做什么。” 云月看着殁烎那无所谓的笑容,心更是抽痛。她将自己的手从殁烎的手掌中脱离。再也没有资格享受主子给的温柔了。 “殿下,奴婢答应你,为了主子,奴婢一定会好好的,不会再让你担心。” “你知道便好。好了,你回去吧,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回去和五皇子好好的分享吧。不要再回到这皇宫了。记住,你现在是五皇子正妃。” “嗯。”云月从腰间拿出一枚玉牌,递到殁烎的手上,“这是奴婢这几年在宫外培植的势力,都是蕖妃娘娘嘱咐奴婢弄的,倘若有一日……殿下想离开了,可以拿着这块玉牌到皇城门口,找到一名腰间同样佩戴相同玉牌的人,他会帮助殿下的。” 蕖妃?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蕖妃居然连这个都给他谋划了?他握紧手中的玉牌,“好。” “奴婢就先告退了,您……保重。” “你也保重。” 看了下又空荡的屋子,殁烎叹了口气,终于云月可以脱离前世的轨迹,不用再以奴婢的身份活着。 张烙来的时候就看到云月出神殿的样子,敛去心里的猜疑,他直接步入神殿的大门。 “张公公来了?”伏召还穿着那脏兮兮的衣服,微笑着看着张烙。 “嗯,你怎么这副样子?” “刚刚有事就变成这样了,一会之后奴才就会去换的,张公公就先进去吧。” 张烙点了个头,敲了几下门,并且事先禀明了自己的身份。 “进来。”清冷的声音传出来,张烙微点头就推开门进去。 “奴才叩见帝后。” “还是叫我国师吧。”殁烎打从心底讨厌这称谓。 “帝后恕罪,无外人在的时候更加不得失礼。”其实是还要叫娘娘的,看在国师大人一脸不自在的样子,他才省略了部分称谓。 殁烎不想再为这事情上争辩,“是陛下要找我吗?” “回国师大人,陛下说有事要和您商议,请您务必在一刻钟内去与陛下相见。” “退下吧。” “诺。” 另一边怒气冲天的老太傅快步走到逵釉殿,逮到一个太监就张口闭口的问“小王子呢?!”,气得连五官都变形了,胆小的太监要不就直接翻白眼装晕,要不撒腿就跑。 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的老太傅势要捉到北堂鸿煊,不甘心的往逵釉殿里面走去。 小福子在看到老太傅的胡子时就率先转过身,准备落跑,没想到却被人抓个正着。老太傅虽然老了,可是保养得宜,居然‘身强力壮’的追赶上了小福子,扯住了小福子的头发,得意的‘哼哼’两声,“你个小兔崽子,再跑啊,再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去?!” “太傅,奴才知错了,您就放开奴才吧。” 老太傅不理小福子的求饶,“哼,除非你和本太傅说小王子现在在哪?!”说到后面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小福子后背一凉,连连摆手说:“太傅,奴才不知道小王子去了哪里啊,小王子一早就走了!” “真的?”明显不信的语调。 “真的!”加强肯定性的语气。 “如果老夫在逵釉殿找出小王子的话……”老太傅拉长了语调,伴随着威胁说:“到时你的小屁股可得护好咯!” “……” 不负众望,老太傅终于在假山那揪出了那个看着河水发呆,装忧郁的北堂鸿煊。 小福子躲于暗处,不敢多言。 “太傅,如果您回答我一个问题,那么以后我一定好好听你的话。” 老太傅挑了下眉,“说。” “怎么才能不失去自己想要的?” 142、 殁烎坐在自己惯常坐的地方,收执一本书看了起来,玉案上的也有翻动折子的细微声响,两人静谧的呆在一处,竟然有点意外的和谐,很是融洽的感觉。知道日落黄昏的时候北堂傲越才处理好所有的折子,笑着看趴在玉案上睡着的人儿。 北堂傲越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来,轻轻的盖于殁烎的肩上,然后就坐在殁烎的旁边,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着殁烎的眉目,并且小心的勾勒起来,温热的指腹停留在殁烎绣有凤涅盘团的眼尾,久久不移动,平时习惯用温柔掩饰自己冷漠的双眼现在却是从里到外真正的温柔起来,不带一点的伪装。 殁烎啊……怎么才能真正的放下你?如果当年你真的胎死腹中的话,或许朕要花更多的时间才能夺得这天下,但是却不用像现在一样,恨不得把你拴在自己的腰上。 张烙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对北堂傲越耳语道:“陛下,暗首传来消息说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可能要陛下亲自过去查阅。” “恩。”北堂傲越收回自己的目光,力道适中的推了推殁烎的肩膀,“殁烎,刚起了。” 殁烎本来就没睡很熟,趴在玉案的感觉其实很不好,不过毕竟是刚醒,还有点浑浑噩噩的,“好了?” 看着殁烎难得的模样,北堂傲越笑了开来,这种场景也只有殁烎刚睡醒的时候才能有幸看到。“恩,好了。和朕去一个地方,好吗?” “我能说不吗?” 北堂傲越不置可否的冲殁烎一笑,“走吧。” 殁烎跟着北堂傲越换了一身黑衣,显眼的银发全部盘于头部,用一块布巾遮挡住,看着镜子里的这套装束,殁烎只能撇开自己的眼睛。 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北堂傲越给他戴上一块遮住脸颊的纱巾,“我们走吧。” 出了房间殁烎才知道现在已经夜幕降临了。殁烎由着北堂傲越牵着他的手,张烙一路似笑非笑的跟在他们后面。 怎么会来这里?殁烎看着眼前不怎么熟悉的宫墙,困惑了。北堂傲越难不成要在这大晚上带他出宫? 北堂傲越接收到殁烎投来不解的目光,突然一手捂住殁烎的唇,顺便再搂住殁烎细细的腰,在殁烎的惊愕目光中,轻身一跃。 张烙跟着轻跃。 北堂傲越和张烙的速度都很快,导致看守宫墙的侍卫什么都未感受到,就出了宫门。 他复杂的看了眼那高得不像话的墙门。原来他是这么不了解北堂傲越。 出了宫墙后北堂傲越就不像在皇宫漫步了,而是抱住他,重复的轻跃、点地,轻跃、点地。终于在半个时辰后到了一个鸟不生蛋的地方。 这地方其实还和禁地有点像,也是四周都只有干枯枯的枝桠,还有雾气蒙蒙看不到前方的路。北堂傲越渐渐放满了速度,只是脚步加快了而已。 “这是哪里?” “就快到了。” 殁烎耐着性子继续前进,终于在不足二十米处看到一幢犹如铁墙做起来的房子。或许应该说是秘密基地? “这是什么地方?” “朕今天就是带你来这看看。” 当他们走到门前时,固若金汤的铁门打开,出来了两列的侍卫,“叩见陛下!” 北堂傲越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牵着殁烎的手,直直的走进铁门内。 铁门内并没有殁烎想象的一样,会有不一般的景象,相反这地方就和这房子外表表现的一样,冷冰冰的,毫无人气,只有‘咚、咚、咚’的敲击声。 里面几乎都摆满了炉灶,一点点的火星不时的四溅而起,一个个光着膀子,黝黑的身上一滴滴的留下汗水,估计甩个头,头发都能甩出水来。而其他空余的地方则摆满了铸造好的兵器,整齐的放好。 “你……” “你不是希望朕尽快的发展自己的野心吗?现在,”北堂傲越眼眸带笑的盯着殁烎,让殁烎的心室不由的没有频率的跳动几下,“朕决定将朕所有的野心都摆放在你面前,从此以后……朕不会再利用你,一切朕都会如实相告,不再隐瞒一分一毫,这是朕的帝后才可以拥有的。” 殁烎有刹那间的错觉,感觉北堂傲越好像把他整个人都放在他面前,和他说,即使现在他想要杀了北堂傲越,北堂傲越都不会眨下眼,心甘情愿的奉上。 嘭——!嘭——!嘭——! 殁烎无措的捂住自己的右胸口,额间冒出一点点的细汗。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会——?!不可能!!! “你怎么了?!”北堂傲越发现殁烎的异状,紧张的搂住殁他的肩膀。“好端端的怎么回事?” “……没事。” 北堂傲越不悦的板起脸,看殁烎瞬间虚弱成这样,还不想与他说,搂着殁烎肩膀的手不禁加重了力道,等殁烎发出吃痛声后他才赶紧松开。 “不管你有多讨厌朕,多恨朕,朕还是想和你说,只要朕在的一日,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这是朕身为炎烈帝皇给你的承诺。” 殁烎一直都没有说话,默默的看着当他们是透明人的铁匠一下下的敲击手上被烧红的铁。 他好像已经知道北堂傲越今晚是要和他说什么了。 北堂傲越要离开了。 他的确没有猜到,第二天伏召急急忙忙的跑到神殿,兴高采烈的对他说:“国师,陛下要开始亲自征战了!就在三日后!” 三日?时间如此的赶,那为什么要在这么急迫的时候立他为帝后?其中是有什么关系? 伏召没有看到殁烎脸上出现他期盼的表情,下一刻笑意满满的一张脸垮了下来,试探的问道:“国师不开心吗?”不料殁烎反问一句:“我为何要开心?” “……”伏召一直认为殁烎听到这消息时一定会高兴的睡不着觉,没想到只是他自己的自作多情。看来殁烎也不是很恨北堂傲越。 “你先下去吧,我要静一静。” “诺。” 三日,三日…… 看来他很快就可以解脱了。殁烎释然一笑。 北堂昊也十分震惊一早北堂傲越在朝堂上扔出的决定。因为北堂傲越事前一次都没有找他去商讨,更没有透出任何口风,而且前世……明明是他统一了炎麒大陆,虽然也是由父皇辅助的。 事情过于突然,让他手足无措不说,更加让他不确定今生到底是和前世偏离了多少,他觉得稳操胜券的帝位……是不是也会有异变? “太子殿下,陛下派人让您过去。” “恩。”北堂昊对这召见倒是一点都不奇怪,朝上北堂傲越已经说了,在他征战在外的时候,朝中所有事情全权由他处理,他会暂时保管玉玺。 不过,如果北堂傲越回不来的话,那玉玺就永远都是他保管了。 北堂昊换了身衣服就表现得匆匆忙忙的往龙璃宫方向走去。 张烙做了个引导的姿势,“太子请。” “恩。” “儿臣叩见父皇。” “起来吧。” “诺。”北堂昊微微甩了下袖子,“父皇,为何突然准备亲征?”他不准备多说废话,直入正题,平时表现得稳重的性子现在也特地装成一副没有任何前兆的不安模样。 北堂傲越拍了下他的肩膀,“朕很早以前就筹划好了,只能说到了今天已经时机成熟。之前我们最大的敌国便是边国,如今边国内忧外患,正是我们炎烈出击的好时候。” 北堂昊点头。的确,现在的时机刚刚好,不说边国刚刚经历了更换国主的变故,边国极多的臣子因为不满禄以桑大逆不道的杀亲父夺权,自立为帝,如果他登基后勤于政事也就算了,偏偏他将骄奢银逸发挥得淋漓尽致,并且还残杀了数位先王的亲臣。 可谓是人人自危,一时间很多人纷纷离开边国朝堂,蜗居在边关准备伺机而动,推翻由禄以桑统治的王国。 好吧,北堂昊承认,其中有一部分的事情是他搞出来的。 “可是父皇也不用亲征……”他还想要继续往下说,却被北堂昊制止。 “昊儿,你知道身为一个合格的帝王是怎么样的吗?” 他岂会不知?不过明面上他还是表现得只知一二的模样,等着北堂傲越往下说。 “合格的帝王不仅要有容人的大度,但是更重要的是开拓版图的野心。朕这么多年来只有一个愿望,就是用朕的双手亲自打下这片天下,看着自己带领的铁骑踏遍整个天下!” “儿臣明白了。” 北堂傲越满意的点了下头,继续对北堂昊敦敦教诲,“所以在朕征战的日子里,朕希望你能帮朕好好守护炎烈,以后也会是属于你的炎烈,懂吗?” “儿臣必不负父皇!” “恩,具体要做的事情朕明日再嘱咐你,你先退下吧。” “诺。” 北堂昊退出龙璃宫后,看着张烙继他之后进入殿阁,多心的瞧了一眼之后便转身离开。 “陛下,太子殿下走了。” “恩,朕知道。”北堂傲越面对着张烙,“在这不在的这段时间,朕要你保护国师,你可以做到吗?” “属下遵命。”此时的他不是太监总管张烙,而是陛下的暗首。 北堂傲越沉息了一会之后悠悠的吐了口气,“帮朕好好的监视太子,如果太子对国师有任何的行动,到紧要的关头……护住国师便可,死伤不论。” “属下遵命!”张烙自是明白陛下说的死伤不论是针对谁。 143、 第三日终于在各类怀着不同心思的人期盼中来临,早已在上月就编排好的二十万大军声势浩大的聚集在教练场上,北堂傲越换上一身的戎装,英姿飒爽的站在人群上方,殁烎站在他身旁,看着落入眼底浩荡的大军,心底居然也有一丝激动,带着一点疑惑的目光望向北堂傲越。 这人……真的要去出征了吗?为什么感觉如此的不真实?为什么北堂傲越要特地在出征前迎娶他为帝后?他如果这么问,北堂傲越会对他实话实说吗? “你在想什么?”北堂傲越笑着问道。 “没有。” 北堂傲越收回目光,隐去眼底的温柔,换上一副威严的神色,没有一点开玩笑的声音吼道:“今日朕只和你们说一句,你们想不想炎烈成为炎麒大陆唯一的国家!?”声音之大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清楚的听到。 回复北堂傲越的只有更加强烈的、更加激动的喊声,“想!!!!!” “你们愿不愿跟随朕,用炎烈的铁骑踏遍整个炎麒!?” “想!!!!!” “那么就和朕约定,每个上战场的兵都不会成为逃兵,对于征战过程中会出现的事情都要勇于面对,朕向你们许诺,朕会与你们同甘共苦,共同面对一切的难题,好不好!?” “好!!!!!” 殁烎听着震耳欲聋的回应声,身上仅剩的一点点的男子气概似乎都被激发出来了,身上的血液都滚烫着,在这一刻他都想出列,告诉北堂傲越他也要上战场,但是他知道还不是时候,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上前一小步,悲天悯人的看着底下成群结队的兵士,即使他的半张脸都被珠帘面罩掩盖住,可是他那一双灰白的瞳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们,眼里微泛泪光,他双手向前伸出,好像面前站着他最爱的人一般,用清脆的声音轻轻的吟唱。 底下站着的士兵又有多少个是读过书的,上过私塾的估计也不会听懂他在唱什么,可是他们从那歌声中听出了祝福和期盼,然后想起家中的亲人,眼里也不禁布上一层蒙雾,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落下泪来,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是即将上战场的兵,在战场上都不能表现的脆弱,现在更不能,要哭怎么也要等胜利的时候。 北堂傲越痴迷的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人,手快忍不住的向前伸去,想要从后面抱住身前的人。北堂傲越终究没有这么做,在这么众目睽睽之下,倘若他这么做了,到时国师的威信就会大大的减低,现在这个时候可不行。 悦耳的歌声骤停,“我,炎烈第八任国师殁烎在此祈祷,炎烈的二十万兵士可以完整的回来,以此愿用三十年的寿命来向神祈愿并发誓,不管战事如何,我国师殁烎都会守护住炎烈,守护你们的家人,除非身死。如有违誓,便让我灰飞烟灭,永不超生。” “国师……” “国师……” “国师……” 他们从不知道,有一天他们的信仰居然会对他们许诺,有一刻现场都是安静得连一根针掉下都会清楚的听到,下一刻人群发出喜悦的叫喊声,情不自禁的齐声喊道:“陛下万岁!国师万岁!愿我炎烈称霸天下!!!” 回音久久不落。 殁烎嘴角微弯,然后感觉身后那束令人发憷的目光,不解的望过去。 “朕可以容忍你做任何事,可是唯一不允许的就是你随意的许誓言!”北堂傲越用一种警告的目光直直的看着他。 国师许的每一个誓言都会有神倾听,如果有一点点的违背就必须付上你许下的承诺。 “……”殁烎并没有回答,后面沉默的看着北堂傲越率领着所有的兵士离开了教练场,整齐的脚步声清楚的告诉他,他最恨的那个人终于离开了他的世界,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可是为什么他总感觉胸口有点闷闷的? 谁可以告诉他? 殁烎没有看见教练场下还站着的几个人用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目光看着他,没有移动过身躯。 最先清醒过来的居然是安陵墨垣,他勾起一侧的嘴角,有趣的看着从左到右依次站着的北堂昊、北堂鸿煊,还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太监? 假使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就是代替那嫁给五皇子为正妃的那小宫婢做贴身太监的小孩?可是小孩又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目光? 张烙走到殁烎的身边,“国师大人,该回去了。” “张公公,你怎么?”他现在才发现张烙居然没有尾随大军而去,那么那习惯被人服侍的男人……要怎么办?瞬间这种想法就被他剔除,他怎么会想到那方面去? 张烙了解的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陛下吩咐奴才在他走的这段时间全力侍候国师大人。” 是监视才对吧?! “走吧。” “诺。” 殁烎本来想转身就走,没想到却许久没有见过的人喊住。 “国师大人,下官有一事请教国师大人,不知国师大人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屈尊降贵到臣府上一次?” 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张烙走过来,“国师大人,丞相大人在等您开口。” 殁烎背着安陵墨垣说:“过两日本国师自会去府上拜访。” “那下官就先谢过国师了。”安陵墨垣得意的笑起来,引来北堂鸿煊的注目。 “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北堂鸿煊没有看着安陵墨垣,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小王子多虑了。” 北堂昊有点讶异北堂鸿煊和安陵墨垣的对话,然后好像是理解了什么,神情自若的看向远处已经没有人的出口。 “鸿煊。” “父王,儿子在。” “随父王去龙璃宫,你也该学学怎么处理政事了。” “诺。” 北堂鸿煊表现得十分的顺从。看到这一幕,安陵墨垣不禁‘扑哧’一笑。 “不知丞相大人在笑什么?本殿有点好奇。” “没有没有,下官只是有点羡慕太子殿下父子关系如此和睦,太子殿下也知道下官……哎,不说了,下官就先行告退了,太子殿下和小王子请勿介意。” 北堂昊诶有再说话,只是等安陵墨垣走后,才朝北堂鸿煊幽幽的说了句:“虽然他曾经为我们所用,不过从现在开始,你要开始防着他,懂吗?” “诺,儿子知晓了。”父王,你根本不用担心这些,儿子从来都没有把那人当成朋友或者盟友,他比谁都想先铲除那人,因为那个人……太过阴暗,还有那见不得人的恶心心思。如果不是这个人,他又怎么会落得今天这般下场?如果不是这个人……他还可以很开心的面对小皇叔,不会像现在一样,脑子里被嫉恨和羡慕交替充斥着,也不会引来小皇叔的疏离,你说你如何不让我讨厌? “回宫吧。” “诺。” 伏召看着张烙占据了他的位置,有点怨言,可是一点都不能显露出来,他又要开始变成那无时无刻都装成无害的孩子了,明明他已经十六岁了……和皇兄一般大的年纪。 “伏召,若无呢?” 还在想七想八的伏召脑筋还转不过神来,“哈?啊,若无应该是在神殿那颗苹果树下。”眼巴巴的盯着苹果树上什么时候才可以掉下颗大苹果来。 “……”苹果……若无还没吃腻么?一只狗不爱吃肉就算了,偏偏爱吃苹果,说他像兔子都不行。他一脸的高深莫测,盯着张烙。 张烙似有所感,微躬身,“国师大人,那只……的确是狗。” “……” “伏召,你带若无过来吧,我已经两天没有见到它了。” “诺。” 伏召知道这是殁烎支走他的手段,他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去乖乖找伏召。 “国师可是有话和奴才说?”张烙很有自知之明的说。 殁烎点了个头,“能告诉我,陛下为什么要让你留在我身边吗?” “如果奴才说陛下是担心国师大人,所以才派奴才守在国师大人身边,国师大人可会相信?” “会。”不过更多的却是监视,是吧?!“张公公,你和从前一样。” “哦?” 殁烎接着往下说,“聪明过了头。” “国师大人夸大了,不过奴才有个不情之请。” “张公公请说。” “不知国师大人可否把小晨子调来神殿?奴才习惯了身边有吵闹,一时这么干净,怪不习惯的。” “张公公安排吧。” “诺。” 夜半无人之际,殁烎悄无声息地起床,从房间里的密道走去,先走到北堂傲越的寝宫外想方设法的离开,终于在半个时辰后走到禁地附近,看了眼禁地的石碑后才不加犹豫的走入禁地。 “汝来了。”声音比上一次显得更加的老成,只见火麒麟依旧附在巨大的石壁上,身上有着若有若无的火焰。 “你这么急匆匆的找我来这是有何事?” 因为睡梦中一次次的被呼唤着,睡得太不安生了,只能带着睡意起来,所以殁烎现在的口气并不太好。 “不知最近汝可有何不适?” “不会。” 火麒麟不加掩饰的再次问道:“真的?” “你为什么问这个?” 看来那人还没有……“没事,吾就是想让汝提高警惕,如果发现身体有任何不对劲就尽早过来找吾。” “……知道了。” 离那个日子越来越近了,所有的事情都会有个结束,终于…… “汝最近可以观察身边的人。好了,汝回去休息吧。” 144、 殁烎一大早就收到一张邀帖,邀帖里写的十分简洁,只有短短的几个字——望国师大人如约至,安陵墨垣。 他把邀帖拿给张烙,“安陵大人好像很着急。”话说完,他就马上起身,“张烙,你跟我出宫吧。” 张烙立刻低头,“诺。” 一直呆在一边的伏召急忙的问道:“国师大人,不带奴才去吗?” 殁烎看了眼伏召,眸色微微一深,“你先留在神殿,若无也要照看着。” “……诺。”伏召知道自己没有反驳的权利,假如现在……可以理所当然的出现在皇兄的面前,那该多好? 胸口猛地抽痛一下,殁烎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右胸处,眉头紧皱,张烙赶忙扶住他不稳的身体,“国师大人怎么了?” 殁烎犹疑的看了眼伏召,看着伏召脸上比他还紧张,他收起所有的疑惑,装成没有事情发生过一般的对张烙说:“张公公,没什么,只是有点心悸,这是老毛病了。” 张烙这才反应过来,之前的十五皇子的确身体很虚弱,即使在当上国师后,身体也不是太好。张烙没有多疑。 殁烎一直都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在那次伏召看到北堂傲越侵犯他时,脸上的表情就和现在如出一辙,当时他的胸口也有一瞬间的抽痛,可是……没有道理啊,明明……伏召只是一个太监而已,不可能会影响他才对。 “张公公,我们走吧。” “是,国师。” 留下伏召一人呆呆的站在原地。 殁烎整理好出宫的行头就步行出宫,一路上欣赏着极少看到的景色,心情也好了不少,张烙也是一路上都带着笑意,虽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不过还是看出张烙的心情不错。 他突然停下脚步,冲在身后的张烙问道:“张公公,伏召是哪里人?” 嘴角的笑意一僵,“国师怎么好端端的好奇起这个来了?” “只是问一问而已,张公公不知道吗?”说完他又开始走起来,边走边看脚下的树叶,神情自若。 “奴才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好像是京城人士,家道中落才会沦落到皇宫,也只是个可怜人罢了。” “是……吗?”那就是说他的异样和伏召无关,是吧?虽然他和火麒麟说身体并无大碍,但是他自己却知道,自己的身体真的开始出现了异状,胸口抽痛是一个,还有一个……或许就是情绪的变化。他总感受到自己能感受到另外一个人的情绪,在前世偶尔也能感受到,但是不如这一世来得明显,当时的他以为是自己生活得太压抑了,才会导致出现这种状况,现在想想,也许跟火麒麟前日说的话有关。 是不是会出现什么变数? 喧嚣的声音渐渐离他们很近,估计是集市到了,张烙对他说:“国师大人,走过这条街就能到丞相大人府上了。” “恩。”他看向前方人来人往的街道,距离上一次出来好像也才半月不到,可是为什么现在只有和北堂傲越出来玩过那两次记忆是清晰的? 他最恨的人啊…… 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模糊中似乎听到张烙和他说“国师大人当心!”,下一刻就被人拉扯到一边,他立刻清醒过来,有些慌乱的看着张烙,在看街上奔跑的两匹马的主人双双回过头来,他凝神一瞧,马背上的是一男一女,男的颇为俊俏,女的带着面纱,看不清模样,可是他却看出来了。 那男的他一定见过。 “国师,您没事吧?奴才一时走神,没有及时带走国师,请国师恕罪。” 殁烎收回目光,“张烙,是我自己大意了,不关你的事,还有不要叫我国师了,现在是大街上,等会要是影响到人就不好了。” “诺。” 另一边‘驭!’的一声,奔驰的马停了下来,另外一匹也跟着停下来,只见那穿着粉色衣裳的女子一脸困惑的对另一匹马上的男子说:“主子,怎么了?” “那个人……你去查一查。” “主子,现在还是先办其他事要紧,再慢一点,我们这几年的心血就全没了。”女子着急的说道,马上抓紧手上的缰绳,‘驾!’。 男子收下多疑的心,也同时用马鞭鞭了下马的屁股,让马重新奔驰起来。 殁烎站在丞相府前,让张烙上前去让家丁传话,没想到张烙才上前门就被打了开来,家丁一脸的奉承嘴脸,对着他们一边哈腰,一边说:“两位请,丞相大人有吩咐过,这个时辰会有贵客到,请进请进。” 张烙看向殁烎,“国师?” “进去吧。”他真猜不到安陵墨垣来找他是所谓何事。他一点都看不透安陵墨垣,除了小时候救过狼狈的安陵墨垣,其他的就只剩安陵墨垣当北堂鸿煊侍读的时候,常常都是一个人站在一边,扮演着看他和鸿煊顽耍的角色,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刚踏入丞相府,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丞相府仙境般的景色,而是刺鼻的血腥味。如今的安陵墨垣为了这个丞相之位到底牺牲了多少人命,或许那血腥味可以告诉他答案。 张烙看到他停留在原地,问了句“国师?” “张公公,丞相府的味道很难闻,你觉得呢?” 张烙还没有回话,跟在他们身后的家丁就马上插嘴道:“国师大人这就误会了,丞相大人的府邸栽满了花朵,说满是花香才对,怎么会难闻呢,难道是这某些花粉味不合国师的心意?奴才马上命人给拔了。”家丁是有点眼色的,听到张烙如何称呼贵宾的,自是知道了眼前的贵宾真是炎烈唯一的国师大人殁烎,他有幸能见到国师一面,甭提多高兴了,况且看丞相大人紧张这国师大人的程度,区区的花草移走又何妨? “不必麻烦了,你在前面带路吧。” “诺,国师请往这边走。” 才走了没多久,殁烎就看到站在外面的安陵墨垣直直看着他,对着他恭敬的弯下身,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样子,可是那习惯上翘的眼角和与生俱来的邪气却是怎么都无法隐藏起来,一来安陵墨垣没有北堂傲越的老练,二来安陵墨垣在官场打滚的时间也不长,还不足以让他学到怎么才能收发自如自身的气质。 “下官恭迎国师大人。” “起。” “国师大人请进。” 殁烎走进偏厅,看着偏厅的里面站着的人,呆了一下。 他……不是回到自己家中了么?怎么会出现在丞相府?这人变化得太快,愣是让他有一点点的不确定,假如不是他脸上的憨厚表情和上唇处的紫色痣……他还当真认不出这是就当年的小胖子,他当成朋友的李宥鸢。 李宥鸢今天穿了一身的灰衣,可是一点都没有遮盖住自身带给人的轻松感,只见他咧开了嘴,露出他四颗白的让人嫉妒的牙齿,说:“墨垣,这就是你的贵客?来来来,我已经泡好了茶,贵客请上座!”傻兮兮的笑容一点都没变。 殁烎以为以后再也不会见到李宥鸢了,没想到…… 傻厚的人终于发现了贵客身后站着的人,惊恐的跑到张烙的身边,用他的大嗓门说:“张公公,你怎么会这,难道这贵客是陛下?!”陛下这是要看他的进度?!他不是每月按时上交一份关于安陵墨垣的情报么,难道是露馅了,陛下知道他欺瞒了?怎么办,怎么办,陛下一定不会放过父亲母亲的。 死了! 就这么一想,就让刚刚还红光满面的人白了眼,连唇色都一并苍白了起来。 张烙对李宥鸢点了个头,“奴才见过李公子,您瘦了不少。如果奴才没有记错的话,李公子应该在李府才对,怎么会在丞相府呢?”张烙装成毫不知情,假模假样的说道。 “呵~呵~”李宥鸢干笑着不敢再说一个字,不过他更怕的是让安陵墨垣看出什么端倪来。 “宥鸢被我举荐进了户部,户部离李府有点远,所以本相便让宥鸢在丞相府住下了,张公公可还有疑问?” “丞相大人言重了。” “国师,真是不好意思,让您见谅了。”安陵墨垣假意陪着笑,然后拉过呆着的李宥鸢过来,“他叫李宥鸢,之前是陛下膝下十五皇子的侍读,您应该没见过。” 呆呆的李宥鸢这才反应过来,一点一点的扭头看安陵墨垣,不可置信的说:“国……国师?”不是陛下?站在他眼前,包得完全看不到人居然就是鼎鼎大名的国师?!李宥鸢瞪大了眼睛,好像要瞪穿殁烎的纱帽。 殁烎被李宥鸢的举动逗笑了,语气也不禁好了起来,“安陵丞相不知找本国师有何事?直说无妨。” 安陵墨垣看了眼李宥鸢,“宥鸢。” 李宥鸢很是明白安陵墨垣动作、口吻所要表达的一举一动,“哦,知道了。”马上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闪身出去了,还吩咐任何人不能靠近偏厅。 “现在可以说了吗?” “谢谢国师大人可以抽空过来,今日下官是想和国师商讨一件事,就是关于太子是否能担任下一任继承人的身份。”安陵墨垣一点都没有拐弯抹角,直入主题。 “哦?丞相何出此言?再说这事和本国师商议也无用,不是吗?” “国师大人真是自谦,如今陛下亲征,一切事情都交由太子殿下全权处理,炎烈皇朝上下现在除了国师大人,下官还真找不到其他人可以办这件事。” “是吗?”殁烎隔着纱帽继续往下说:“就是不知道丞相大人是依何理据认为太子殿下无法担当皇位继承人的身份?” 145、 安陵墨垣好像早就知道殁烎要问什么,很快便接上了话,“太子殿下罔顾炎烈皇朝的利益,身为一国太子却主动策划了边关一代遭受暴乱,损失惨重不说,更是引得边关灾民增多,民不聊生,国师大人认为这样的太子还有资格成为下一任的帝皇吗?” 那一次的暴乱居然是北堂昊搞出来的?原因又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张烙依旧站在殁烎的身后,对于自己听到的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即便震惊了,也不能表露一分。 殁烎看着桌子上放的茶杯,烟雾缓缓的往上漂浮,“安陵丞相,本国师认为这事轮不到鄙人做主,陛下亲自选定的继承人,就应该由陛下定夺,陛下还健在,越俎代庖一事要不得。” 安陵墨垣没有气恼,反倒是很坦荡的斜睨了一眼殁烎身后的张烙后,继续说道:“下官还以为国师大人会很希望铲除太子殿下,看来下官估算错误了。” “何出此言?本国师与太子殿下既无过节亦无仇怨,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殁烎轻笑出声,语气虽然表现得云淡风轻,可是纱帽底下的脸却绷紧了,嘴角一点弯度都没有。 安陵墨垣走了过来,张烙突然挡在他的面前,“丞相大人,国师大人有点累了。” “哦?可是下官就只有几句话没说了,难道国师大人连这点时间都不能给下官吗?” 殁烎让张烙走到旁边去,“丞相请说,本国师洗耳恭听。” “国师大人可是要下官直说?” 他点头表示同意。 安陵墨垣凑近他耳边,带有一点调情的语气轻声漫语的说了几句话,“太子殿下不是对国师大人有臆想吗?国师大人觉得太子殿下登基后悔放过您吗?不,或许应该唤您一声……十五皇子,不知道下官说的对是不对?” 殁烎没有多余的动作,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只是握着杯子的手加重了一点力气,没一会他把杯子推离开,“本国师听不懂丞相说的是什么?十五皇子?本国师没有记错的话,十五皇子似乎是前段时间病逝的皇子,不知对不对。” “继任国师大人对十五皇子没有印象的话,下官就和国师大人细细道来,”安陵墨垣看到自己贴近的身体带给殁烎够大的压迫感后,带着一抹狡黠的笑意稍稍站直了,无视张烙投来的敌意,毫无遮拦的道:“十五皇子的生母是陛下绮妃,当年绮妃深受宠爱,不过在被太医检查出怀有身孕后就突然失宠,在诞下十五皇子后,在所有人的震惊下容颜急剧衰老,被陛下下了禁足令,绮妃生性善妒,因为一直觊觎着皇后的位置,所以买通了太医得到一剂毒药,那一剂毒药导致皇后和大皇子双双薨逝,因此陛下下旨,命人将年仅五岁的十五皇子打入冷宫,绮妃则被赐死,并弃尸于渝河,不得私立排位,更不得祭拜。” 张烙担心的看着被纱帽遮掩了所有情绪的殁烎。安陵墨垣果然是安陵墨垣,够狠。短短时间内已经把所有事情都检查得一干二净,可是他是怎么知道国师殁烎就是十五皇子的?这事情根本没有几个人知晓。 殁烎被冻红的手变得更加的冰冷,继续听安陵墨垣往下说。 “十五皇子九岁时被小王子意外带到了逵釉殿,陛下看他年幼,特恩赐十五皇子可以离开冷宫,还命太子殿下代为照顾,之后便被陛下让蕖妃做其母妃,从而恢复了十五皇子的身份,一段时间内极受宠,多次被陛下带于身边教导,后面蕖妃叛乱,十五皇子遭受牵连,被重新移居在冷宫,美名为养病。不知道国师大人可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不知道这些和本国师有什么关系?” 安陵墨垣勾了下嘴角,“还有一件事下官忘记说了,”卖关子的停顿下,“十五皇子身有异香,这一事或许连十五皇子本人都并不知道。” 异香?!他的确不知道。 张烙闭上眼,陛下当年真当杀了安陵墨垣。安陵墨垣当年利用暗首之首的身份到底知道了多少事情没人知道,而且手上握有谁的把柄也不能知晓。 “太子殿下对十五皇子有不容于世的臆想,国师总知道了吧?还要下官说得更清楚吗?” “本国师完全听不懂安陵丞相说什么,张公公随本国师回宫吧。” “诺。” 安陵墨垣笑着目送殁烎离去,下一刻肩膀就被人重重一拍,“墨垣!” “宥鸢……” 看安陵墨垣带着不善的眼神,李宥鸢瑟瑟发抖了下,“好冷啊,好冷啊~墨垣,你冷不?我给你暖和暖和?” 安陵墨垣邪笑的凑到李宥鸢脸上,灵活的舌头伸出,在李宥鸢脸上留下一点点的湿漉,眼尾处带有一点魅意,感受到舌下冰冷的脸马上滚烫了起来,他收回自己的舌头,和李宥鸢四目相对,“你要怎么温暖我?” “我……我……我……墨垣,我……我!喜欢你!”李宥鸢使劲闭上眼睛用力的喊出,胸口一直噗噗噗的跳个不停,肩膀的起伏也很大,四周窦地变得很静很静,李宥鸢偷偷的睁开一只眼睛,下一刻双眼睁大,看着面前空无一物的地方,他怅然若失。 “您又痴心妄想了吧,墨垣怎么会看上你呢?人家只是戏弄你一下,你就傻傻的说了那种话,以后该要如何面对墨垣?”平时只会弯眼笑的眼睛被失落代替,一点点的泪痕顺着眼尾流出,“呼~好冷,冷的眼泪都出来了,看来还是要去干活,对,干活!”手足无措的转身准备跑走,没想到手却被人牵住,他根本不敢往后看,就怕得来的是更大的嘲讽和嗤笑,“我要去干活了,放手!” 一个旋转,他整个人被环住,鼻尖闻到熟悉的味道,他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有往外冒的趋势,感受到后背被人轻轻的拍了拍,他双手紧紧的攥紧那人胸前的衣服。 “小傻瓜,衣服要坏了。” “没有!我才没有这么大的力气!” “好好好,随你了。” 头顶上传来宠溺的话语,李宥鸢把头整个埋在那人的衣襟中。墨垣不喜欢他,他一直都知道,他不是真的傻,只是想骗自己,以为只要守在他身边就足够了,可是刚刚在门后看到墨垣望向国师的背影是如此的充满眷恋,他又忍不住的冲出来打断墨垣,墨垣……墨垣……你一定会很讨厌这样的我吧? 张烙默默的跟在殁烎的身后,一声不吭的直到即将走到宫墙时才开口,“国师大人,您有何想法?” “什么?”殁烎迷惑的看着张烙。 “奴才想问国师,可要将这事通知于陛下?” 殁烎‘嘁’了声,带着一点自嘲的笑说:“说什么?说太子殿下策划了那场暴乱?还是说安陵墨垣知道了我的身份,并且还知道太子殿下对我抱有什么心思?”这一切都在北堂傲越的掌控之中,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殁烎差点这样冲张烙说,可是他知道不可以,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奴才失言了。” “进去吧。” “诺。” 宫墙的侍卫看到张烙就马上打开沉重的大门,就如殁烎如今的心情一样,假如可以永远的远离这扇宫门,他的人生会不会变得不一样?隔着一层纱,他抚上自己的右脸,即使绾丝线薄如蝉翼,可是手摸上去还是有触感,就好比现在,表面看起来相安无事,背地里却你争我抢。 “张公公请进,小福子公公已经在这等候您许久了。”侍卫并不知道站在张烙身旁的是谁。 “哦?”张烙听言瞥了下宫门内,小福子笑脸相迎的过来,对他恭敬的行了个礼,然后看见站在他身边的殁烎,姿势更加的虔诚,“奴才叩见国师大人。” 国师?!他们赶忙下跪,“叩见国师!” “起,不必多礼。” “国师大人,奴才是奉太子殿下的命令,特来恭迎国师大人到龙璃宫一见的。”小福子躬身。 殁烎一摆手,疲惫的语气说:“如果没有重要的事,请转达给太子殿下,就说我今天很累了,明天必会去找他。” 小福子为难的看了一眼张烙,张烙只是深沉的看了他一眼,不置一词。 “国师大人……太子殿下让奴才一定要带您去龙璃宫……”最近的太子殿下很阴晴不定的,他才不想上去撞墙呢。 殁烎不耐的皱眉,“你就将我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达给太子殿下,让太子殿下对我有任何不满都可以找我,好了,我要回神殿了,张烙,走吧。” “是。” 张烙经过小福子的身边时,叮嘱了一句:“国师大人今天的确很累,你这么和太子殿下说,想必太子殿下不会怎么样的,就说国师大人明天一定会去找太子殿下便好。” 小福子感激涕零的回道:“谢谢张公公指教了。” 北堂鸿煊听说父王会找国师殁烎到龙璃宫,特地一直呆在龙璃宫不动,十分乖巧的看了大半天的折子,没想到只见小福子灰溜溜的回来,对他父王说一句,“国师大人回来有些疲惫,所以要先回神殿休息,明日再觐见太子殿下。” 北堂昊不愠不愉的说:“恩,下去吧。” 小福子如临大赦的点头道:“奴才告退!” 只留下北堂鸿煊心下暗自思量。 146、 北堂鸿煊蹲守在龙璃宫外,他知道今天殁烎会来见父王,为了以防万一他还事先对太傅说身体不佳。 一小阵窸窸窣窣后,北堂鸿煊往外看了一眼,只见他父王匆忙的走出龙璃宫,手上还拿着蘸着墨水的狼毫笔,凝着脸双唇紧闭,小福子也是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迈着小步子牢牢的跟在他父王身后。 突然有点隐隐的不安,北堂鸿煊冲了出去,抓住跟在小福子后面的太监,狰狞着脸问道:“出了什么事?!” 小太监被北堂鸿煊吓了一跳,抖着颤音说道:“回小王子,神殿有人传话,说是国师突然晕得不省人事,太子殿下听到后就放下政事,马上赶往神殿。” 不省人事?怎么会?!他猛地把太监推开,小太监向后急蹬,好不容易才固定好身子,不敢再看北堂鸿煊,低着头迅速跟上小福子的脚步。 张烙守在殁烎的身边,神殿外则由小晨子把手,一直跟在殁烎身边的伏召却不见了踪影,怔是让人遍寻不到。一名神殿侍女跑了进来,对着张烙行礼,“张公公。” “怎么样,找到没有?” 侍女摇了摇头,“奴婢已经把整个皇宫搜遍了,还是没有消息,他好像完全从人间蒸发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他房间奴婢也搜过,没有任何线索。” 张烙暂时闭上双眼,等再次张开时,眼里已经全是镇定,“再找,一定要找到不可!” “是!奴婢告退。” 张烙点头,复又看着床上苍白得完全不见血色的殁烎,重重的叹了口气,这一切来的太过于突然,让人不知所措。张烙回想一早殁烎已经用完早膳,正准备去见太子殿下的时候,突然向后后退了几步,手指撑额,双瞳突然放大,呈一种诡异的张大状,好像下一刻眼球就会被突出来一般,灰白的眼眸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然后在下一瞬间整个人完全没有力气的倒在地上,一切发生得太猝不及防,等张烙回神赶忙要抱住殁烎的时候,他看到殁烎的额头出现了一条竖线,暗沉得几不可见,没一下子又完全没入额间,替代的只有这死人一般的脸色。抱殁烎到床上时张烙也感受到手上抱着的人如若无骨,整个人轻盈过头。 “陛下……”如果陛下知道的话,他真不知道如何解释。 考虑了一下,张烙终于还是决定执起毛笔,在白白的丝绢上写上几字‘危,速回。’后,便把丝绢卷成圆筒,放到一个竹筒里去,推开门把竹筒交予小晨子,“给侍卫长,让他无论如何就快通知陛下,否则后果自负。” “是,师傅!” 小晨子前脚一走,后脚北堂昊就到了,张烙看着跟在北堂昊后面浩浩荡荡的太医队伍,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沉默的把刚刚自己推开的那扇门旁再拉开一扇,弄出个足以让那么多人不用挤着进门。 “奴才叩见太子殿下。” 北堂昊瞥了下张烙,“免礼,国师怎么样了,还是没有醒来吗?” “诺。” 北堂昊直接越过张烙,跟在北堂昊身后的太医们也逐个越过张烙进门,张烙就这么被挤到角落,他无声的一笑,不可置否的最后一个进屋。 北堂昊毫不犹豫的牵起殁烎细弱的手骨,不理会众人骤变的脸,眼里的情绪毫无遮掩,导致大半天了还没有一个太医敢上前诊断。 “你们都活腻了吗?!”北堂昊冷言道。 “臣该死!”太医们集体跪下,双膝跪地,等着北堂昊再次发话。 北堂昊心疼的看着殁烎除却面罩,其余尽数露在外面的苍白肌肤厉声道:“还不过来诊治!” “诺。” 身为太医之首的吴太医当仁不让的第一个上前,带着凝重的表情挤走了北堂昊坐在床沿,一语不发的将自己的手搭在殁烎的手腕上,根据脉搏不停的跳动,他的眉头皱得一次比一次深,还有化不开的疑惑。 这种脉搏他并不是第一次把过,可是那一次却算是奇脉,世间少有,而那人也早已病逝,按理来说不会这么巧的又在皇宫发现,可现在手上的触感告诉他,没有错。 这人与那病逝的十五皇子一样,天生虚冷体质,天生的短命,天生的……算是有命根子却没有资格享受鱼水之欢,咳咳,人家是国师,估计也用不上,吴太医也就不纠结了。不过太过相同的体质,让吴太医不禁跑了主题,只顾着想着二人的相同之处,完全忘记他面前的是炎烈举足轻重的国师,并且在此时还晕厥着。 北堂昊看这花白了胡子的太医搭在殁烎的腕上不亦乐乎的迟迟不放下,颇有不愉的说:“还没有好?” 糟了!吴太医赶忙放下自己的手,惶恐的对北堂昊说:“太子殿下恕罪,下臣诊不出国师这是所患何症,从脉象上来说,应无大碍才对。”只是很虚,很虚…… “下一个。”北堂昊没有多说,只是沉声换下一个太医上。 来来回回听了十多个太医都说没病,北堂昊自己都有点怀疑了,是不是因为北堂未泱不想见他,所以才会故意装病,可是那肤色一点都做不的假,入手的冰冷也不能说是假的。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吴太医冒着被臭骂的风险走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对北堂昊说:“不如太子殿下就这么观看两天,可能国师大人就好了也不一定。下臣等回去后好好的讨论讨论,看看有没有解决之法可行,如何?” “退下。” 这句话相当于同意的了吴太医的意见,吴太医无声的呼了口气,皇宫果然不是人呆的地方啊。这年轻的太子看起来也不比陛下好惹,忒阴晴不定了! 北堂昊让所有人都出去,连张烙也不例外,所以等北堂鸿煊到的时候,只有一扇扇关起的门。 “张公公,放我进去。” “不好意思了,小王子。不是奴才不放您进去,是太子殿下下令,没有太子殿下的旨意,所有人都不得进入。”张烙毕恭毕敬的说道,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来。 “……是吗?”北堂鸿煊脸上的急迫几乎挂不住,只剩下那深深的不安在心里蔓延开来,越滚越大,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父王他……终于还是发现了小皇叔吗? 北堂昊摩挲着殁烎冰冷的手背,眼里浓厚的眷恋一次性没有任何遮掩的暴露出来,嘴角禽起一个弧度极大的笑容,可是偏偏让人有点不寒而栗,带着叠音的声音从北堂昊的口中出现,“未泱,还好你还在,皇兄很想念你,你知道吗?” 北堂昊将殁烎脸上带着的珠帘面罩轻轻的摘下,把面罩放在一旁,手肆无忌惮的抚摸着殁烎的整张脸,然后停留在殁烎的右脸,摩挲着那半张凤涅盘绣纹,“很痛吧?为什么要弄这个?不过弄了这个,你依旧是皇兄的未泱,没有任何的变化,是吗?”他的脸几乎都要贴在殁烎的脸颊上了,带着糯音的旖旎语调,覆上他想念许久的唇,轻咬轻舔,感受着殁烎的温度,“呵呵~不醒也没关系,只要你还活着就行,只要活着……”叠音一直存在,仔细看的话,就能看到一个很灵异的幻象,北堂昊的身体分裂成两个人,两个人叠加在一起,表情却是一模一样。 “未泱,其实这样的你更加的迷人,你知道吗?现在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不,父皇还在,父皇死后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不怕,皇兄会把所有阻挡在我们前面的人都铲除,谁都不例外,高兴吗?你一定很高兴,是吧?!” 北堂昊就这样一直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脱离不出来。 北堂傲越双眼布满了血丝,视线就没有离开过桌上放着的地图,看着地图上凹陷处,蹙起的眉就没放松过。霖国是他第一个要攻打的国家,虽然是一个小国,可是霖国却也有他的胜处,霖国地方不偏僻,也不富裕,可也算是安居乐业的小国,只可惜国主不励精图治,所以在炎麒大陆一直算是末尾小国,假如不是地图上凹陷处的话,或许早就不复存在。 一名黑衣人出现在帐篷中,在黑漆漆的夜晚,他的影子被烛光拉得老高,只见他恭敬的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的对北堂傲越说:“陛下,宫里有消息传来,请您查阅。” 北堂傲越离开座位,从黑衣人手上拿过竹筒,竹筒上有一个圆形刻痕,是张烙专用的标记。 北堂傲越快速扒开竹筒盖子,从竹筒中取出圆筒状的丝绢,然后马上变了变脸色,身上传递出来的愤怒连黑衣人都深有所感。 “张烙!” “陛下息怒!” “立刻找千面前来!” “诺!” 他才走了短短的几日,殁烎就出了事,原以为张烙在就足以,看来他真是高估了张烙!也许就该将殁烎放在自己的身边,有自己看着怎么都放心得下。 北堂昊焦急的等着千面的到来,让千面快速换好他的衣物后,他吩咐千面要如何作战,每天的行程都要和他说明,才敢换上其他的衣服,编编,离开战区。 千面看着镜中的模样,“哎……”了一声后就转过头不看了。 主子还是堕落了情网,还泥足深陷呢! 他千面何德何能能在沙场上扮编编,演陛下的角色,主子太高看他了吧?! 147、 在两天都还没有找到伏召后,一直都是冷静表情的张烙终于有一点发急了,偏偏这时陛下又没有回来,看着太子殿下这两日都没处理国事,一直都呆在神殿,张烙就更加急切的想要找到伏召。 张烙:“还是没有消息吗?” 神殿侍女:“是,张公公,奴婢已经找了三天,依旧是一无所获,宫里能找的地方都已经找过,奴婢该死。” “不关你的事,连你都找不到的话,也许只能等他自己出现了。”只怕殁烎等不了……“算了,你先退下吧。” “诺。” 小晨子端来一小叠花生米到他面前,带着讨好的笑容对张烙,可惜张烙现在完全没有心情,否则一定会很高兴,小晨子每次讨好人都像一只可爱的小老鼠一样,带着无邪的眼神和本身不对称的狡诈笑容。 “师傅,您不喜欢吃吗?”小晨子气闷的看着被退回来的花生米,香喷喷的,那花生米可是好不容易从御厨那抠来的,虽然是打着师傅的名号,但好歹是他辛辛苦苦拿来的呀! 看着小晨子扁起的小嘴,张烙无奈的蹂躏了两下小晨子的两边脸蛋,“师傅没有不喜欢,只是现在国师出了事情,师傅真的没有心情,你可以谅解吗?” 小晨子听张烙这么一说,虽然是表示可以谅解,但是心里还是有点不爽,委屈的说了个“哦。”拉长了尾音。 听到小晨子的回答,张烙这才放下心来,放松了下面部的表情,“有什么事情,说吧。” “没事。”还觉得委屈的小晨子。 “真的?如果现在不说的话,这几天就别怪师傅把你的话都驳回了。一、二……” 小晨子看他数起数来,有点害怕了,赶忙捂住张烙持续数数的嘴巴,太过着急的他自然是没有看到张烙不仅没有计较他的无礼,眼睛里的柔情也可以溺死人。 “师傅,我认输了还不行吗?!” 张烙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边上,带着玩弄的眼神看着小晨子,“说吧。” “……我想回家一趟,行不?我娘病得有点严重……” 张烙看小晨子瞬间萎靡的小脸有点心疼,他护在怀里这么久的孩子啊~,“嗯,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师傅批你十天的假期吧。”刚好也可以避过陛下,他真的不确定陛下回来后看到最爱的人变成这个样子会怎么样,是否会迁怒他。把小晨子暂时安排离开也不错。 小晨子噙着感动的泪光,激动的说道:“谢谢师傅!” 张烙没有再多话,思绪又转到殁烎的身上。 远在一边的北堂傲越却一直凛着脸,手中挥动的缰绳更加的用力和急切,双目好像只关注前面的方向。如果他的异力是瞬移那该多好,那么就不会像现在一般的无助,连最爱的人到底怎么样都不清楚。 疾奔的宝马就这样甩掉了一个又一个跟在他后面的马匹。 北堂昊不时的看着床上气息越发微弱的人儿,一边听着下属的报告,心不在焉的样子谁都看出来。 “太子殿下,现在是我们下手的最好时机,现在不的话,就没有机会了!您要赶紧做出决定啊!” 心腹横眉竖眼的想要得到答案,偏偏那问话的主人却不知道没有任何心思想这些问题只顾看床上的人。 “殿下!”另外一名心腹也有点火气上升,一时忘记现在站在他对面的是他的主子,而不是他家中可以肆意喝叫的奴才。才这么一开口就被一道冷光射来,他抖了下,眼睛开始躲避起那道冷得刺骨的眼神。 北堂昊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在场的几人,凉凉的说:“不要忘记了你们的身份。”关注点慢慢从床上的人儿那移开,“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几人面面相觑的几下,推出了一个目前为止还没有得罪太子殿下的人出来说话,那人颇有些淡定的说:“太子殿下,臣等认为现在正是刺杀陛下的好时机,只要陛下在战场时被‘敌人’弄个致命的一击的话……谁都不会怀疑到我们的头上,更不会影响太子殿下日后登基后的名声,您说是不是?” “你以为本殿的父皇是你们口中的草包吗?你们以为堂堂的炎烈皇朝的帝皇会没有一点护身的武功?是你们太单纯了,还是你们将本殿看成了傻子?!”北堂昊给他们一个嘲笑的眼神之后,继续的往下说:“你们手底下有谁的武功是数一数二的?可以敌过本殿父皇身边的暗首?” 几人一致的摇摇头,暗首是经过十几年的训练,而且还是在塑造期最好的时候,江湖上的人又有几个能敌过他们?就算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么一两个,还要看人家肯不肯帮你干这么冒险的事,还甭说陛下在民间的声誉…… 几人左瞥右瞄了好半会,只能沉默的摇头,无言以对。 “丞相那可有动静?” “回太子殿下,没有。这几天丞相府可谓是风平浪静,丞相一天到晚都闭门不出,除了那住在丞相府的李大人会时常走动外,其他都没什么异样。” “李大人?”应该不是他认识的人,他可还记得安陵墨垣一向不与朝廷中的某个官员交好的。 “太子殿下可能不认识那李大人,那李大人是一个三品官的小儿子,之前是陛下指给十五皇子的侍读,后来出宫之后就与当时小王子的侍读,便是丞相大人交好,去年的时候被丞相大人举荐到了户部当个小官,之后便一直住在丞相府里面。”说话的人摆出个看好戏的姿态岁北堂昊说:“听说啊,那李大人其实是丞相大人的禁脔,见不得光的!” “哦?有这事?!”北堂昊突然对那所谓丞相禁脔有点好奇了,“注意点那李大人,看看他有和什么人接触,你们先退下吧。” “诺。”太子的话一定是有原因的,他们可以完全不用想这么多,反正按着太子殿下说的话去做,就一定没有问题。 “他们都离开了,终于清静了,你觉得怎么样,未泱?” 看着床上比前两天更加微弱的人儿,他抚摸了一下殁烎的银发,“你不用担心,你会一直呆在皇兄身边,皇兄再也不会离开你,前世的事情也不会重演。”北堂昊爱怜的看着戴着面罩的殁烎,带着一点疯狂的声音继续说道:“如果那群废物真的不能治好你,那么皇兄只有先一步行动了,只要把拓跋嫣儿和李锡游弄死了,不,还落下了一个人,你最讨厌的是折磨你,把你不当人看的禄以桑是吗?皇兄怎么会少掉他呢,到时让他们全为自己的过去付出代价如何?那个时候,我们便可以永远在一起,我们一起呆在那冰室,怎么样?” 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北堂昊不悦的回头,不耐烦的说道:“谁?!” “太子殿下,是奴才……” 小福子?“进来。”北堂昊帮殁烎提了下被子,让被子完全裹住殁烎的身体,对进来的小福子说:“什么事?” “太子殿下,小王子……”小晨子欲言又止,为难的看着北堂昊,无奈北堂昊根本就没有看他一眼,自然也就看不到他的表情了。 “怎么?又吵闹着要进来?”北堂昊讥讽的说,他的嫡子有些不对劲啊,隐瞒了殁烎的身份不说,还对他这个父王如此的戒备。 “殿下……”太子殿下真是神了,这都知道,好吧,其实这也不用猜,毕竟小王子已经闹了两天了,偏偏连这寝殿门一脚都没踏入过。 “不用管他,就和他说只要本殿不松口,谁都别想进来,就这么明说。” 可以?小王子不把他皮给拔了才怪!小福子舔着脸,“诺……” “出去吧。” “诺。” 关门声后,北堂昊看着入眼能见到的桌子上的黑色谕旨轻勾了下嘴角,然后慢慢消失,变成冷意。 他唯一的嫡子……真该成家立室了,才不会想现在一样,如此的放纵。 在外面一直等着消息的北堂鸿煊脸色并不好,他一点都没有对可以见小皇叔而抱有期待,可是他又不死心的一直闭着小福子去问他父王。 果然,小福子又带出这两日一直听到的答案,只不过这次稍微有些不同,这次话很直截了当的粉碎了他所有的期待,他真的不能期待。 “小王子,奴才劝您还是放弃吧,太子殿下最近可烦着呢,估计不会有心情再听您说的同一句话了。”所以您也别老叫我传达一句话了,行不?! “嗯。”他会靠自己的能力进去的!北堂鸿煊心理暗道。 在一个极其阴暗的地方,里面四处可见的爬虫和潮湿是任何正常人都不能容忍的,可是在那散发着恶臭的不远的小水沟里却有一具小小的漂浮在上面。 只见那污黑的水沟里都遍布爬虫,一只只在岸上的各式爬虫络绎不绝的钻到水沟里,攀附在那小身体上,好像一只只都想要吞噬下那具好不容易才有的食物,可是却一直没有办法,只能在外面馋着,不能有任何动作。 原来是小身体的身上有一层层淡淡的粘膜,那层粘膜就像是保护身体的一样,牢牢的阻止爬虫的入侵。 全是恶臭的水沟并没有淹没那身体,身体的主人慢慢睁开阖上已久的双眼,“皇兄……” 148、 那是一个漫无天日的地方,好像眼睛能看见的所到之道都是黑暗的,没有一点的光亮,他想挣脱开来,却无力抵抗,只能在这个地方不知道时间的一直呆下去,隐约中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一直在呼唤着他,他尝试的想要知道那是谁,可是完全没有办法。 “皇……” 他马上回过头,可是入眼的依旧是那满片的黑暗,声音的主人或许根本就不存在。 “皇兄……救……救我……” 又是那声音,这次是第一次突破了三个字,也总算让他听出了那人想要诉说什么,只是那语调似乎是在剧烈的挣扎过后才嘶哑的发出,就这么简短的几个字都好像要那人倾覆一切才能说出口。 那人是在叫他吗?应该不是吧?皇兄……并没有人这么叫过他,其他的皇弟们他都没见过几个,更甭说现在他的身份是国师。 北堂昊脸色极为不好的看着年岁已大的吴太医,看吴太医又想上次一样把脉了许久,只会抿着嘴巴摇头之外就一句话都没有了。 “吴太医……”冷冽的口吻中夹带着一点点的压迫,就那么一点点的压迫就让非常珍爱生命的吴太医更加的不安。要知道这太子殿下可不像陛下,陛下至少还会顾念他多年来在皇宫的付出,太子殿下一直不与他相熟,对太子殿下而言杀了一个他,还有下一个他,着实是没什么大不了的,连他自己都这么觉得,你能说什么? 小心的偷瞄了下太子殿下的神色,想着今天再次把的脉,他心微沉。他现在很后悔,干嘛不跟着陛下去战场,伙食虽然差点,睡眠可能不佳点,舟车劳顿了点,至少也是个军医,没人敢爬到他头上是不是?! 现在—— 吴太医硬着头皮,一字一顿的说:“回太子殿下,微臣无能,还是不能弄清楚国师多日来昏迷不醒的原因……”当然还有脉搏越来越微弱的原因,如果现在安太医在的话那该多好,至少能多一个人分担怒气,哎,只可惜安太医年纪轻轻就‘告老还乡’,当时自己还嘲笑安太医来着,现在想来那是自己笨才是!连养老钱都没有,一颗白发苍苍的脑袋也朝不保夕。 “吴太医,按这个情况下去,国师大人会清醒的几率有多大?你直说。” “下臣不知……”要知道他也不用这么发愁了! “吴太医,这事不要和任何人说,你明天就出宫吧,对外就说……年龄大了,想要回家乡养老,知道吗?” 这是给他活命的机会?!和上次一样!上次也是在他以为要死的时候,奇异的没有上断头台。 只是……太子殿下说让他回家乡,他应该和太子殿下说明他老家就在皇城吗?还是那近的不能再近的皇城内…… “诺。奴才告退。” “嗯。” 北堂昊本来想要和殁烎一起午睡的,没想到小福子突然说有事,他只能依依不舍的看着床上的人一眼后便去龙璃宫。 原本清静的神殿因为北堂昊的离去变得更加的安静,直到一阵衣服的窸窣声后,头发整齐扎好,穿着一身黑衣的北堂傲越出现在寝殿中央,雕刻般的五官变得比以往更加的僵硬,自然上翘的嘴角也没有一点点的勾起,只见他迈着比以往着急的步调快速走到殁烎的床前,担心的看着殁烎已经快要接近透明的脸颊,连右边用红参金色绾丝线绣的凤涅盘都好像失去了原本的艳色,带了一点北堂傲越极为厌恶的死气。 “未泱,朕回来了……”看床上紧闭双眼的人儿,北堂傲越苦笑,明知道这人还没有清醒过来,自己却还特意的梳洗一番,看来是白费了。 感受殁烎手心传递过来的冰冷,北堂傲越更加的心疼,他只是离开了五天,就五天,他用心保护的人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张烙恍若无人,很自然的抬了一脸盆的水进殁烎的寝殿,美其名曰说是给殁烎洗下脸,进屋后毫不意外的看到笔挺的北堂傲越,他放下手中端着的脸盆,“陛下。” 北堂傲越看都没看张烙一眼,“怎么一回事。” “是奴才失职,请陛下责罚。”张烙直接跪下,没有任何的狡辩和解释。 “朕不想问第二遍。” “其实具体情况,”张烙扯出个难看的笑容,渐渐变成苦笑,“奴才只知道在国师大人昏睡的前一天去了丞相府,之后回来便一直睡着,本来打算第二天去面见太子殿下的,所以一早就起床梳洗那些,可是等一切都弄好之后,国师大人就突然好想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完全的昏死过去,太医们都看不出什么情况来。奴才罪该万死,请陛下处罚!”张烙没有任何畏惧的说,无怨无悔的等待着将有的处罚。 “小晨子呢?” 张烙这才脸色急变,“陛下,一切都是奴才的错,和小晨子没有任何关系,奴才愿意一人承担所有过错,希望陛下再去追究其他人!” “朕可以换回朕的未泱吗?!”北堂傲越阴沉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张烙,杀意尽显。 “求陛下看在奴才多年侍奉的份上,饶了小晨子一命。”张烙哽着说,他是实在害怕了,陛下一旦怒气来了,谁来都没有用。 “张烙,你当时就该好好的替朕守护好未泱,否则也不会像现在一样。” “奴才有罪,不奢望陛下的宽恕!” “好,朕给你两个选择,一自废武功,以后再也不是暗首,只是太监张烙,而且还要亲手杀了小晨子。二,”北堂傲越稍微停顿了下,“给朕找出可以治好未泱的法子。”语气里有一点苦涩,他不怕任何人,唯独就床上如同娃娃的人儿…… 张烙无奈的苦笑,他该怎么选择,自废武功他想都不用想,可是让他亲手了结小晨子的生命,他是不可能做到的,即使那是他忠心了三十年的主子。 “陛下,奴才选第二个。还有一事奴才应该有点蹊跷,觉得应该要和陛下说。” “说。” “伏召失踪了,就在国师大人突然昏睡的前一天。” 北堂傲越弄出个玩味的笑容,之后笑意慢慢变得森冷,他怎么会忘记了那个人。“找了没有。” “回陛下,找了,是暗首里面最终最好的去找的,可是一无所获,暗九说伏召最后一次应该就是在神殿,但是神殿前前后后翻遍了,还是没有踪影,奴才不敢擅自揣测。” “只要他没死,就一定可以找到。看殁烎的样子就知道了,他一定还活着。”一切的疑惑或许只能找那神兽火麒麟来解答了。“这几日太子殿下日日都宿在这里吗?” “诺。陛下现在不宜出面,所以……” “朕知晓。你先照顾未泱,朕去去就来。太子那……”北堂傲越禀息了继续道:“朕自会处理。” “诺。” 北堂傲越不敢有一丝的延误,马上运用轻功快速到达禁地的洞口。 他看了眼洞口才踏入进去,看到平时光亮无比的山洞现在就像失去了所有的支撑点一样,变得阴阴沉沉不说,还阴凉不已,北堂傲越心里好像突然没有了底,只能继续往前走。 直到看到石壁上镶嵌的火麒麟身上只有微弱的光芒后,好像一切都得到了解释。 那个作为替代品的伏召真的出了事情。 “吾早就猜到了……”火麒麟半阖着豆大的双眼,有气无力的说。 “什么意思?”北堂傲越明知故问的回道。 “汝准备献给吾的替代品,已经不能用了。”火麒麟语气里并没有惋惜,只有深深的绝望,“而唯一可以当成祭祀品的殁族后裔也在生死一线间,这是天谴,吾遭到了神的抛弃。”是他留恋凡尘的后果。 北堂傲越能听出火麒麟话间的痛苦,“那个替代品到底怎么了?!”他现在只想知道这个。 “难道汝没有看出来吗?” 北堂傲越挑眉,他从没有关注过那替代品,又何来的看出? 火麒麟继续说道:“那孩子早就抛弃了纯洁的魂灵,投身于黑暗中,即使他依靠那个人存活了下来,也只是个怪物,一直丑陋的散发着恶臭的怪物,即使外表和常人无异。” 是绮妃!那修炼的方法只有他和绮妃知道,没想到那绮妃还留有一手!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果然是心如蛇蝎! “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那修炼的方法最后一条根本无法做到,那孩子是怎么办到的?!” “吾也不知道。”现在他只能吸收微弱的能量,能说话已经不错了,不过殁族后裔比他还困难。“汝还是趁早多陪陪那孩子吧。他活不了多久了,现在那堕入黑暗的孩子也危在旦夕,作为双生子,他会源源不断的供给自身能量给那孩子,即使假设那孩子能熬过这一关,真的完全黑化成功,他也保不住性命。因为吾能量急剧的消失,他也会身不由己的将最后的能量奉献给吾。” 一句话就是殁烎是无论如何都活不下去了。 这个时候的北堂傲越偏偏冷静得过分,“朕舍了这天下也要留下他一命。只要杀了你和那个替代品的其中一个,他就可以活下来,对吧?” “是,可是一旦吾消失,汝的炎烈就会变成一片空地,从此在消失在炎麒大陆。”一切都会化为泡沫。 所以消失的只能是那个恶心的替代品,是吧? “朕明白了。” 149、 就在北堂傲越要走的时候,火麒麟又叫住了他,他表情不甚明显的表示不悦,他要赶在那个替代品还没有成功的时候找到替代品,来让未泱最快的清醒,迟一下子也是问题很大的。 “还有什么事?!你解释得很详细了,朕完全能听懂,朕可以走了吗?” 火麒麟讪讪的道:“汝是不是忘记了那个所谓的替代品的身份是什么?他们可是双生子,缺一不可的,如果死了其中一个,那么另外一个也会随之死亡。” “那你说怎么办!这不行那也不行!”北堂傲越烦躁的喊道。 火麒麟虽然全身无力,但是还是轻轻的瑟抖了下,北堂傲越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失控呢。 “先找到那孩子是重点。到时汝找到了那孩子,就将那孩子和吾困在一起,等吾恢复了体力再想怎么处理吧。” “这样未泱会没事吗?!”北堂傲越怀疑的看着虚弱不已的火麒麟,就算他是火麒麟,他也是不相信的。 “吾也无法保证。” 北堂傲越忍住自己接近暴走的情绪,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的说:“朕该怎么找到他?” 火麒麟沉思了一会,“吾倒是有个法子,但是不知道管不管用。” 北堂傲越让张烙找来一只剧毒无比的蜘蛛,让张烙在蜘蛛毛茸茸的脚上系上一条红色丝线,然后把它放在地上,让它随意的走动,张烙就紧跟在蜘蛛的后面,这一切都是在北堂昊不知道的情况下做的,北堂傲越还不能出现在人前,千面又不在,所以北堂傲越只能暂时呆在自己的寝宫中,这种感觉让北堂傲越很是不愉快,什么时候起他连看未泱都需要偷偷摸摸了,还有他的太子……呵~,还是发现了未泱的真实的身份。 寸步不离,好,真是好!憋气的看着寝宫的四周,竟然觉得空荡得可怕,他何时就开始不习惯一个人呆在一个空间里了? 张烙按照北堂傲越的吩咐,一直紧跟在蜘蛛的后面,越来越近某个地方,张烙的脸色就更差了一分,他不知道一只怕水的蜘蛛怎么会如此的接近这阴暗潮湿之地,碍于北堂傲越的命令,他硬着头皮,忍受着熏死人的臭味推开石门,在推开石门的刹那间就看到瞬间飞出了好几只飞虫。 张烙皱眉的想要继续看蜘蛛跑去了哪里,可是昏暗的地方早就让他找不到蜘蛛的踪迹,他掏出腰上放着的火折子,吹了几下之后用小小的火种点燃墙壁上的火把。 光亮的烛光所到之处都是一片的狼藉,肮脏至极。张烙算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都无法直视这地方,皇宫最肮脏的地方——下水道。 张烙取出一块布巾捂住自己的口鼻,往里面走去,越往里面走去,他就越发的明白为什么陛下要给他那包药了。 在下水道的聚集处那里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恶心爬虫,任一个正常人看到都会头皮发麻,张烙表情十分的复杂,只见他看都不看地上各型各样的虫子,拿出怀里揣着的药粉,一点点的洒在自己的四周,然后就看见虫子一只一只的急剧死亡,不消几刻爬虫就只剩下几只了,张烙这才往前继续走。 北堂傲越在寝宫里面等待张烙回来,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他的心情就更加的落到极点,一想到殁烎昏睡不醒的模样他就想要把那个替代品杀了! 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味道传到北堂傲越的鼻尖,他转过头看过去,只看到张烙一副狼狈之像,全身湿答答的不说,头发上还有一点他不认识的水草和垃圾,“张烙,怎么回事?” “陛下,找到伏召了。” “哦?在哪里?!”北堂傲越往张烙的身后看去,没有看到期待中的人,他板着脸说:“你怎么这副鬼样子,还有伏召呢?” “回陛下,伏召在奴才的屋里,因为他……实在不宜出现在这里,会污了陛下的眼睛。” 张烙这句话反倒是让北堂傲越更加的好奇了,他倒要看看炼成那邪功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朕随你去看看。” 张烙没有理由反驳他的主人,只能应道:“……诺。”看陛下的神色,想来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张烙没有处理身上的污浊,反正陛下都不在意,他就更加不在意了。 北堂傲越拿好绢巾捂住鼻子,看着床上依旧瘦弱的孩子变得更加的瘦弱,整个身子蜡黄蜡黄的,就好像长期营养不良一般,双眼没有意识的直视床顶,变异的竖瞳微凸,遍布了满脸的斑驳痕迹,就好像一只只虫子在皮肤地下爬动一样。 即便看到自己的亲生子变成这样,也不能让北堂傲越有一丝一毫的怜惜,更多的憎恨,假如他愿意乖乖的当殁烎的替身,现在就不会变成这样,前后进退两难,连炎烈都有危险,果然是尽得绮妃的真传啊! 张烙敏感的发现自己主子的心情变化,担心的看了眼躺在床上,已经没有意识的伏召。 从今天才知道他张烙也会有看错人的一天,他以为单纯无害的伏召原来一直都很有技巧的隐匿了自己。想到今天在下水道看到的场景,张烙一阵恶心感又袭来,当时的伏召就和现在一样,唯一不同的便是身下的床变成了散发恶臭的水,伏召浮在上面,身体全部都是一只只虫子缠缚在上面,他已经忘记了当时的自己是怎么把伏召带上岸,还帮他清洗了身子放置在自己的床褥上。 明知道这人不是可以可怜的对象,偏偏看到伏召变成这样,还是忍不住放下心防,保有一点点的同情心。 “陛下……” “他洗过了吗?” “洗过了。” 其实北堂傲越更想说的是怎么还这么臭。 “是在哪里找到他的。” 张烙欲言又止的闷了好半天才说:“回陛下,……下水道。” ‘哧~’果然是够阴寒之地,的确是个修炼的好场所,可是按道理来说伏召应该不会知道那地方才对,是因为什么伏召才会出现在那里的? 是不是有人在他不注意的情况下,做了手脚?! 北堂傲越一阵思量过后,才移动了步子,一脸嫌恶的抱起床上臭味直冒的伏召,对张烙说:“朕先走了,你好好照顾好殁烎,知道吗?” “诺。” 张烙不敢抬头看北堂傲越的神色,更加不敢问北堂傲越要把人带到哪里去,陛下没有处置他已经是宽待了,他要适可而止。 北堂傲越抱着人一路往禁地狂奔,等看到洞口他才停下脚步,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气息之后,就抱着伏召进入洞里,一进去就把手上轻的不得了的伏召扔到一处空地处,“朕来了。” “汝的速度真快。” “朕已经觉得很慢了,废话少说,马上把他加到你的封印中去。”最好永生永世和你一样都不能出来最好。北堂傲越在心里加了一句话。 “汝何必心急于一时。” 北堂傲越感觉自己又有想要杀人的冲动,他忍着怒气说:“朕没有时间和你耗!” 阴厉的口气让火麒麟闷声一笑,“不是吾想拖延,其实拖延对吾并没有任何好处。汝先用一把匕首将他全身的血液放光,一定要快。” 北堂傲越没有问什么,只是沉默的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走到伏召的身边,把刀鞘扔到一边去,寒光一闪,北堂傲越表情都没有变化一下,看着面前如同没有思想的木头人持续留着污黑的血液,一点都不关心血液都放光后这人是否会存活。 火麒麟继续说道:“汝走开一下,吾要净化他的魂灵,否则这些血液又会重新回到他的身体里去。” 北堂傲越沉默的走到一边,看着火麒麟带着一点点的喘息声消耗仅剩不多的能量,一点点的净化地上流淌的血液,北堂傲越没有任何惊讶的看着黑色的血液渐渐变回了鲜艳的血色,然后顺着伏召手腕上的伤口一点点的回到他的身体里。 伏召此时突然挺了下上身,好像是身体里的血液正在做着挣扎,呆滞的竖瞳也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一下子是异人的金色竖瞳,一下子又恢复成原本的黑色本质,脸上盘踞的不明物体也在四处的逃窜,导致伏召的一张脸有一瞬间的变得十分的畸形,坑坑洼洼、不堪一击。 就算流淌着同样的血液,也不是同一个人。他的未泱即使再怎么变也不会成这样,而这个人天生就是个阴暗体! “汝的眼神很可怕。”已经休息一会的火麒麟凉凉的说道。 北堂傲越眼中的幽光滑过,“你很闲?朕不介意让你再虚弱点。” 火麒麟没有理会北堂傲越的威胁,继续往下说:“同样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你不能把一点点心思放在这个人身上,如果你当年没有做出那样的决定,他也不会沦落成人不人鬼不鬼。” “当年?当年不是你提出的吗?未泱天生命弱,而他的体制却比未泱好很多,是你这个伪善者建议朕把他们从小分开抚养,以防止未泱熬不到你冲出封印之日。始作俑者的你,”北堂傲越讥讽的看了眼火麒麟,“有什么资格说朕?!” 的确,当时是他建议把这孩子当成替代品,在未泱快死的时候将二人的命脉连在一起,从而自己则不会断了祭祀品。 火麒麟不再说话。 150、 殁烎再一次重复每隔不久就会经历的事,那一声声的‘皇兄’喊的次数越来越多,从开始的急迫到奢望再到绝望的叫喊让他感觉自己的心在抽痛。 到底是谁在叫他? “皇兄……” 他朝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入目的又是一片漆黑,什么东西都没有。 “你究竟是谁?” 没有回答他的声音,渐渐黑暗的空间内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躺在地上,正准备闭上眼睛休息的时候,听到了熟悉无比的声音,第一次他感觉那声音就好比及时雨,就在他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 ——北堂傲越。 呵~,他轻蔑的笑出声,怎么可能呢?是他幻听了吧?想不到他居然会想念北堂傲越?……北堂傲越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不是吗? “未泱……” “未泱,未泱,没事了……” “未泱……” 他速度的起身,看向四周仍旧漆黑的地方,听着耳边传来的一句又一句的‘未泱’,勾起了一抹若隐若现的微笑。 北堂傲越真的回来了。 北堂傲越目光就好像已经定好了焦距,一刻都离不开床上接近透明的殁烎,眼睛似乎能柔出水来一般,用溺死人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唤着‘未泱’,双手紧握住殁烎纤细的手。 “未泱,未泱……” “陛下,太子殿下正前往神殿来。”潜话就是陛下,到您离开的时间了。张烙站在北堂傲越的后面说道。 “拖住他。”只有朕能亲眼看到你的苏醒,你说是吗?朕的未泱,朕唯一的帝后。 张烙看到北堂傲越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禁有些着急,他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让太子殿下打道回府?又有谁能肯定的告诉他,陛下会在国师殁烎醒来的那一刻马上回到战场前线? 陛下现在岂会放手?! “陛下,”话还没说全,张烙就收到了北堂傲越的眼刀,不敢露出一点点为难的脸色,只能低头道:“……诺。” 在张烙离开不久后,北堂傲越就感受到手中传递的轻微触感。北堂傲越喜颜于色,“你醒了?!” 殁烎觉得自己的眼皮犹如千斤重,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能勉强睁一只眼,然后再一只眼,映入眼帘的再也不是满目的黑暗,虽然暂时还只能看到迷迷糊糊的影像他也很开心。 “未泱。” 他朝声音的地方看去,只能勉勉强强的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北……堂……傲……越?” 看到殁烎一脸迷茫的表情,北堂傲越不客气的笑出声来,“你还没有完全清醒,闭上眼再休息一下吧。朕会在这里陪着你。”如果清醒的话,殁烎不会直呼他的名讳。 “嗯。”奇怪的,北堂傲越简简单单的说一句话,能让他觉得无比的安心,但是右胸处却空洞无比,好像失去了什么,带着微不可察的哀伤心情,还有心疼。 怎么会这样?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没有记错的话,陛下此时应该要发动攻势了。”他紧闭双眼,冷冷的说道。 “你有事,朕怎么能不回来?” 殁烎还想要说什么,耳尖的听到门外的吵闹声,他睁眼看过去,依旧是模模糊糊,看不真实。 “太子殿下,国事要紧,您还是先回去吧。国师这里奴才自会尽心服侍,殿下大可放心。” 北堂昊神色不佳的看着紧闭的门,不知为什么心有点发怵,看都不看张烙的说:“让开。” “殿下恕罪。”张烙硬是没有移动一分。 北堂昊没有多费唇舌,直接一把推开张烙,没有防备的张烙被轻易的推开,即使有防备,他也不能露出一点会武功的迹象,毕竟他是贴身保护陛下的暗首,最要紧的就是保住自己的身份。 “殿下!” 任凭张烙怎么叫喊,也不能让北堂昊停止迈着的步子,他极快的走到寝殿里面,四周都看了一遍,没有发现多余的人,他才放下心到殁烎的床边。 北堂昊俯身在殁烎的脸颊上轻印一吻,用拇指指腹轻轻的在殁烎的眼皮上滑过,再重复一次,“皇兄来了,未泱。” 装睡的殁烎觉得身体一阵的发凉。 “你还是不准备清醒吗?” 即使如何的伪装语调,殁烎还是觉得全身发寒,似乎现在又回到了北堂昊困他在密室的日子去,浓厚的禁锢意味。 感受到北堂昊正在慢慢脱去他的衣裳,他有些难以忍受,想着要不要装作刚醒过来,可是是又不确定醒过来之后北堂昊会不会失控。想到刚刚北堂傲越说的话,他继续憋着,任由北堂昊上下其手,冰冷的指腹在他的胸口流连着,最后停留在他的凸起处,似逗弄的轻拨一下,口中发出愉快的笑声,“这里就和你一样,美得惊人。”特别是右胸处的昙花纹身,带着一股清冷的味道。 北堂昊说错人了吧?他可从来都不记得自己有一张漂亮脸蛋。 “之前皇兄怎么就没有发现呢?”脸极为贴近殁烎的胸口,在北堂昊看不到的情况下,殁烎皱下眉。下一刻就感受到灵巧的舌尖带着热度舔上他的凸起,这么一弄差点让殁烎叫出声来,他尽可能的放松再放松,可是没想到在身上游移的手不仅摸遍了他的上身,在腰间徘徊许久之后,居然往下面青涩处摸去。 北堂昊!连你都当我——!羞耻和愤怒让他接近崩溃的状态,就在他再也不准备忍受的时候,北堂昊居然停下手中的动作,主动离开他的身子,没有了北堂昊的抚摸,身子也逐渐恢复了寒气。 细微的声响传来,感受到床边有一点的重量感,他蓄势待发的准备在北堂昊得寸进尺时攻击,没想到只感受到衣服的——触感?! 北堂昊让殁烎靠在自己的肩上,认认真真的给殁烎穿上衣服,闻着殁烎身上隐隐的幽香,北堂昊差点心猿意马,他的呼吸重了起来,赶紧给殁烎穿好衣服后,把殁烎放在床上,不含一点杂质的给殁烎系上红参金线绣满罂粟花的腰束,最后才终于松了口气的说:“未泱,你这么穿才是最好看的,红色非常的适合你,非常。”如血一般的艳红配上殁烎有脸的艳红,很是相得益彰。 “皇兄其实很喜欢你穿红衣。从前的你容貌虽然平凡,可是却带着一股让人无法直视的真诚,也许也能叫做纯净?就是那纯净,才会让那些人一遍遍的索求你,你可知道?”北堂昊扶上他的脸侧,一遍又一遍的揉摸他小小的耳垂,“越是难得到,越是渴望。”那些人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逃不了,所有人都会为你前世的死陪葬!北堂昊阴狠的想。 北堂昊……你真的和我一般重生了!?在殁烎震惊的同时,北堂昊继续放出一个惊人消息。 “皇兄其实一点都不想依靠你的能力稳固朝堂,稳固江山。父皇说只有对你如此才能让皇兄继位,皇兄不知道父皇究竟有什么目的,唯一确定的就是父皇在这一世……和前世十分的不相符,你不会知道,也不会了解父皇的冷酷,”北堂昊停顿了下,轻柔的说:“放任你母妃毒杀我的母后和皇兄,让我们落得这般下场,父皇难辞其咎!” 北堂傲越——!殁烎差点大笑出声。北堂傲越……我两世这般,原来都是出自你一手策划的吗?!母妃毒杀皇后的毒药也是你提供的,是吗?!我被人肆意的玩弄,终日躺于他人身下,被人奚落、鄙视、不屑也是你‘辛辛苦苦’安排的吗?! 心一度一沉再沉。 无比的可笑。 前世你这般算计我,今生却爱我如斯,不可谓可笑! “谁让你殁族后裔呢?你不知道吧,父皇知道我把你的心挖了之后,脸上的表情现在想来我都想笑呢。”北堂昊笑了起来,“不是懊悔,而是愤怒。他本来打算把你心献给火麒麟,来让火麒麟发挥最大的能力助他得到天下,没想到……如果他真的这么干了,你会更伤心吧?你一直儒慕的父皇其实一直惦记着你的心,他没有一刻忘记你的存在。” 我不想听,你能不能不要再说了! 可惜没有人听到他的心声,北堂昊继续往下说。 “再和你说件事,你会更恨父皇的。” 还有什么事比刚刚说的更有冲击力?! “你还有一个弟弟,双生弟弟。” 心揪疼起来。 ——弟弟?! “你弟弟和你长的一点都不像,不过他长什么模样,皇兄就不告诉你了,不然你会失望的。你的弟弟前世……假如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你会更恨父皇吧?强大的他却玩弄你们兄弟于股掌之间。” 死了——?! 在勾起他的好奇心后,北堂昊却不想再说了,“好了,不说这么多了,你一定很累了,皇兄去看折子,你就在这乖乖躺着,好吗?” 北堂傲越……你究竟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你又究竟在暗地里划算了多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才会如此待我?!我也是你的儿子,你却让我爱慕的人亲手将我推到火坑,洗多少次都洗不干净,天下就真的这般重要?! 眼角控制不住的滑落泪水,濡湿了发丝。 151、 殁烎幽幽的睁开眼,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一切,眼里满是迷茫,好像已经找不到前方的路,只能一点点的往前走,踌躇着,心里又同时在期待着下一刻有人能将他带离这个肮脏不已的地方,可是不管他走多久,等待他的却一直都没有变过。 他穿上靴子,冰冷的空气侵袭他单薄的身体,看着轻飘飘,雪白的袖子,他不禁想到北堂昊说的……和他拥有一样血缘的弟弟。不知道此时他的弟弟可会挨饿受冻?就好比九岁前的他。 他不由自主的在脑海中勾画没有见过的弟弟的脸庞,他的弟弟一定长了一张人见人爱的脸蛋,一对圆目里全是欢愉,没有一点点的不安和无措,性子一定不会像他一样温吞,应该是活泼有朝气,就像鸿煊一样…… 他想了很多很多,越往后想,轻勾的嘴角就更加的上扬,倏地恢复到原来的平淡,脸色还弱了一分,“你的弟弟前世……假如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你会更恨父皇吧?” 手微微颤抖了下,撩开自己白色的单衣,看向自己的右胸口处的雪昙花,低垂的似有所思,许久后才把衣襟并拢,时间不多了…… 他的弟弟一定不会有事,是吗?! 细微的声响传来,他看过去,只看到全身黑衣的北堂傲越出现在他面前,依旧挂着那温柔宠溺的笑容,缓步朝他走来,还没到面前就伸出两手,做出要拥抱的姿势,他撇过头微闪离。 北堂傲越眸色一暗,没一会就笑着把手放下来,“恢复得怎么样?” 殁烎:“很好。” 北堂傲越:“那就好。” 满室又开始静默起来,北堂傲越尝试的想要找其他的话题,却敏感的发现殁烎的状态有些奇怪,他敛去心里的疑惑,继续笑着,“朕一直在等你清醒,对了,你怎么突然昏迷。” 关心的话只得来殁烎冷漠的回应,见殁烎一直讲视线转移到其他的地方,对于他的问话也只是微微颌首,北堂傲越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不见。 “你又开始了。” 殁烎没有转过头,“我不懂陛下说什么?” “又开始对朕冷漠了,你现在这样就好像回到了朕第一次抱你的时候,你知道吗?你的眼睛都不敢正眼和朕直视。”那么让人无法忍受,偏偏没有任何办法。 “如果殁烎没有记错的话,陛下这个时候应该不在炎烈才对。” “你这么想朕走?!” 是!我讨厌看到你伪善的嘴脸!殁烎很想这么回,可是他知道他不能。 “……”他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北堂傲越自嘲的笑了声,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和动作,安静的转身。 在北堂傲越走后,殁烎强装的表情终于决堤,慢慢的蹲下他的身体,偏瘦弱的身板很细微的颤抖着,捂住自己要泣出声的嘴巴,源源不断流下的泪水尽数埋入指缝空隙后再流到手腕,一滴、一滴跌入地板。 北堂昊站在没有一个人把守的寝殿外,嘴角露出个得意的弧度,双眼迸发出一个势在必得的光芒。他早就知道父皇已经回到皇宫,按照父皇宝贝未泱的程度,不用看都知道,吩咐这些人一直绊住他的一定是出自他父皇的手。 北堂昊把手贴于寝殿的门上,似乎没有门的阻碍,他能清楚看到北堂未泱伤心的样子,而他则在一旁冷眼旁观。 “别怕,你只要有皇兄就好了,皇兄会给你扫平一切,一切……”北堂昊在心里默言。 昏暗的洞里还有弱弱的光线,伏召勉强睁开自己的眼睛,浑身僵硬得连动一只手指都困难,他想要开口问这是哪里,可是偏偏连嘴巴都不能张开,他想要求助一直寄生在他体内的毒虫,意外的发现此时的自己连催动的能力都失去了。 不远处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不用再白费时间和精力了。”语气中听不出什么,伏召想要看过去,可是全身上下除了眼珠子能转动意外,愣是一点都动不了。 为什么会这样?! “汝邪功失败了,只差两天,两天后的汝本来会成为炎烈最恐怖的怪物,可惜了,就这么两天,汝以前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你……! “没错,吾能听到汝的心声,汝现在连嘴巴都不能动一下。” 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起又重新练那邪功了?!伏召质问道。在北堂昊警告他以后,他就再也没有修炼那武功了,为了就是怕最后连叫哥哥一声的机会都会失去。 “那邪功不是汝想不练就行的,汝吞噬了这么多的毒物,汝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了,最后只会造成毒物侵蚀汝的肉身,把汝弄成一个储存体,除了躯壳,汝什么都不会剩下。” 经由那人的提醒,伏召才勉强想起自己那天似乎突然失去了神智,就好像是个木偶人一般,无意识的往一个方向走去,后面怎么了他都忘记了,只记得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皇兄,想要见到皇兄,可是却没有任何回应。 伏召阖上眼,想要回想起,可是一片空白。 “汝很爱汝的皇兄?”火麒麟不要脸的再一次偷窥伏召的内心,没有遮掩的说出。 并不是爱,而是憧憬。皇兄他一出声有母妃的陪伴,而他才开始懂事时只有一个嬷嬷陪伴着他;皇兄摔疼了,会有很多姐姐紧张的查看伤口,而他呢?只能一个人默默的泣泪。母妃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他,不,好像有,当时好像是晚上?他还隐约的记得母妃第一次对他展露欢颜,给了他一本书,他依稀记得母妃是这么对他说的,“只要你能读懂这本书,母妃就带你出去,让你和皇兄一起玩,好吗?”当时的他很天真的以为母妃说的话是真的,他每天都缠着嬷嬷教他识字,可是到最后等他终于会半本书上的字后,他开心的和嬷嬷说,希望嬷嬷帮他转达给嬷嬷的时候,嬷嬷只是沉默的流泪,第二日才和他说,母妃再也不会来这里了,因为她去了个很远的地方,那地方不是他可以去的,所以她不能履行诺言。 这句话就好像把伏召打回了地狱,他一直日思夜想都希望和皇兄一样出了这个屋子,和皇兄一样有好多姐姐一起玩,可以得到母妃的关注,还有父皇偶尔的一看,就这么全部化为了泡影?! 后来他慢慢将这事遗忘,嬷嬷却把他丢弃已久的书本拿到他面前,说:“你母妃希望你学会这本书里面的武功,你母妃的遗愿,你会完成的,是吗?!” 他没有任何选择,只能被迫接受,当时的他已经能看懂书里面所讲述的内容了,当看到要生吃活物的时候,他足足吓了好多天都不敢碰那本书,嬷嬷却逼迫他面对,让他想想,第一次吃那恶心的虫子是什么时候呢?似乎是五岁还是六岁时?从那以后每隔不久桌上就会出现几只活物,一开始都是小小的,面貌丑陋的小虫子,到七岁后他就发现嬷嬷已经不满足了,她千方百计的让宫里认识的人给她带点药,一种能吸引毒物的药,从此以后,他的餐盘上就多了像蜈蚣、毒舌的东西。 日复一日的等待,让伏召越发的忍受不住,嬷嬷从来都不会担心他吃这些毒物会怎样,也不会关心半夜时他究竟有几次被惊醒,终于在他十四岁时有了某个契机,接近年老的嬷嬷开始了必经的体衰,在她再一次把恶心东西端到他房内时,他终于狠下心,把嬷嬷敲晕了,然后捆绑住她,塞住她的嘴巴,让她不能求救,然后他关上门,等待嬷嬷活生生被饿死、渴死,他则自己出去寻找食物。 五日后嬷嬷终于死去,他解去嬷嬷身上的绳子,给嬷嬷穿上了长长的衣服,之后就是父皇身边的太监张烙突然说要带他出去,他记得当时的自己十分的高兴,他终于可以见到父皇了,还有自己的双生哥哥。 还没高兴多久,他就知道,父皇带他出来是有目的的,父皇根本就不准备认他并恢复他的身份,而是让他当一个下贱无比的太监,他接受了。他吸收着张烙教他的知识,没有多久后张烙说要带他去见自己的新主子,他没有任何抗拒的跟去了,当时只是远远的看到那吹笛的人,微风吹起了那人的发丝,即使那人的脸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可是那温润的气质连他都能感受他,心好像有感应的多跳动了几下,心底无来由的很高兴,从那时他就知道,那人就是他的双生哥哥,也是那时候他才慢慢的从其他宫人口中知道,他一直羡慕不已的皇兄其实并不比他好多少,九岁前一直在冷宫居住,皇宫这么多废弃的宫殿,愣是让他们兄弟没有相见之日。 每每看到皇兄认为蕖妃对他很好时,他就在暗地里笑着,他的皇兄怎么会这么单纯呢?他一定没有看到蕖妃在他不在时表现的模样吧?伏召想他一定不知道。 后面蕖妃死后,他被张烙领回父皇的身边,当时的他已经不再妄图父皇的关注了,再一次出现在皇兄面前时,他依旧是太监,而皇兄却已经变成了国师,虽然一切都是父皇精心安排的,他还是欣喜,至少可以陪在皇兄的身边,他很满足。 每日陪伴在皇兄身边的日子其实很快,如果不是那日——!!!他眦目具裂的看到皇兄躺在他人身下承欢,上方者居然是自己的父皇——! 他如此憧憬的皇兄怎么会——! 152、 皇兄,我终究还是不能触碰到你,我有的时候真的很嫉妒那北堂鸿煊,他可以拥有你的疼爱和珍惜,而我身为你的弟弟却只能在一旁干看着,我真的很嫉妒,很嫉妒——! “哎。”火麒麟轻轻的叹了口气,何苦呢?注定的便是注定的,无论你想要怎么反抗,结果都是一样。 我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可以告诉我吗?伏召问道。 “吾凝结了汝的时间,只有这样他才能活下去,否则任由汝体内的毒血蔓延,两个都不会逃脱一个死字。”虽然他给这人更换了血液,但是残留的毒血必须凝结住三个月,才能完全的不见。 …… 火麒麟看到伏召渐渐的安静下来,自己也闭上眼睛休息起来,顺便吸收下殁烎醒来时传递给他的微弱能量。 北堂鸿煊已经在神殿徘徊了五六天,还是没有找到能进入神殿的方法,即使被北堂昊无数次看到,北堂昊也没有给他一个眼色,只是当他不存在般进入神殿,北堂鸿煊找到自己不能有任何的怨言,要怨就怨自己没有权利,连一个小小的神殿都不能进入。 伸出自己的掌心,上面已经开始有了厚茧,张开五指力道也已经赶得上成年人了,他握紧拳头,看着手背上冒起的青筋,看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手心。 “小皇叔……” 在他喃喃自语时,伴随着讥笑的声音传来,他愤恨的往后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最讨厌的人。 ——安陵墨垣。 “你来这里作甚!?这里不欢迎你!”北堂鸿煊怒斥道。 安陵墨垣无所谓的耸下肩,带着轻浮的笑靥朝北堂鸿煊越走越近,双目直直对视北堂鸿煊带着血丝的眼睛,说:“小王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臣,臣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让您如此的憎恨?” 北堂鸿煊撇过脸,好像是看一眼安陵墨垣都觉得污了自己的眼睛,“本王子就是讨厌你,如何?!” “那臣只能无礼的说句,小王子您肚量小的可以。今后我们都得在一个朝堂上,何必闹得如此僵,对你我都没有任何好处,不是吗?”安陵墨垣貌似很中肯的说,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他一直很看不起北堂鸿煊。北堂鸿煊对于自己想要的,就和其他皇室中人一样,带着掠夺性质,可以说是不择手段,偏偏又畏首畏尾,连太子殿下的一半气度都没有,一点都不像干大事的人。 北堂鸿煊好像不想再和安陵墨垣纠结在这个问题上,脸色稍显不耐,“你是来找谁的?别说是找本王子,本王子不信。” 安陵墨垣露出自己白白的牙口,带着清脆的笑声闷笑了几声,笑声越来越小,脸上的邪笑没有了勾痕,“臣的确不是来找小王子的。臣来这是找神殿的主人,就是不知道小王子是不是也是了?” “神殿并不是谁想进就想进的。”眼尾小瞄了下安陵墨垣,带着轻蔑的意味说道。心下又有一点空洞,看着被人严格把守的神殿,北堂鸿煊更加的烦躁和低落。 “是吗?”安陵墨垣反问了句,然后就在北堂鸿煊的注视下,在神殿门打开时,摆出倨傲的样子进入,丹凤眼看了几眼北堂鸿煊后就不见了背影。 安陵墨垣这是示威?!北堂鸿煊很是恼火,原地跺了下脚,此时他的动作才符合他的真实年纪。 北堂鸿煊此时觉得那神殿的门就好比他和小皇叔之间的隔膜,即使他再怎么想靠近,可是每当他靠近一步的时候就会发现寸步难行,就好比现在,他连跨进一步的能力都没有,那是他再怎么努力都没有用的。即便他得到了所谓的权利,小皇叔也依旧会疏远他。 北堂昊自是不知道安陵墨垣和北堂鸿煊在神殿外的剑拔弩张,他其实有点欣赏安陵墨垣,虽然对于日后,他可以很肯定的说他会除掉安陵墨垣也是基于安陵墨垣的能力让他有点忌惮。 安陵墨垣,一个安陵氏族中最受人看低的孩子爬到现在的丞相之位,还有对族人毫不留情的打压,不畏惧天下人的魄力北堂昊自己都不能确定,假使他处在安陵墨垣的位置上,他是否敢于如此。 “下官叩见太子殿下。” “起。” 小福子及时给安陵墨垣奉上茶,闻着淡淡的茶香,安陵墨垣坐在椅子上,没有掩饰自己的行为,没有顾忌的观察视线内的神殿。 “事情办得如何?”北堂昊说完就喝了口茶。 安陵墨垣成竹在胸的对北堂昊说:“臣虽然不能夸自己做事一定没有问题,但是区区的小乱子怎么可能出现问题?” 北堂昊听到安陵墨垣的回答就马上放下心来,基本安陵墨垣这么说都是有十足的把握。 “不知丞相认为大概什么时候边国才会腐朽得不堪一击?” 安陵墨垣没有多加思考,直接带着自己招牌的笑容说:“太子殿下何必操之过急?有陛下在的话,边国迟早都会拿下,当然要边国更快的到我们之手,有个更快的方法……”安陵墨垣拖足了尾音,颇有卖关子的嫌疑,让人想要听下文。 北堂昊不让自己表现得过于着急,也就没有开口,一时间屋子里安静得可怕。小福子尽可能把自己隐藏到角落,不让人发现自己的存在,连呼口气都要仔细衡量。 终究后面先开口的是北堂昊。 安陵墨垣自得的说:“听闻边国新王有个谁都知道的癖好。” 北堂昊撇眉,“你是说好色?” “没错,不过臣认为那只是边国新王为了掩饰自己而做的伪装。他的演技非常好,只可惜每次看到美人那一副色谷欠熏心的模样,不过……还是有一点端倪可察的。”他手下堪比暗首的坛子可是打探得一清二楚,绝对不会有差错。 “哦?!”北堂昊这时到时好奇了,前世死于银欲,当是不会有错才对,不过没有证据的话,安陵墨垣也不会这么说。 “臣还查出边国新王偏爱难得手的,就是平时表现倨傲的人,男女不挑,只要合胃口便好。” “然后?” “太子殿下认为挑选自己色诱边国新王的方法如何?一个不行就送两个,两个不行就送三个,知道边国新王宠幸为止。”安陵墨垣现在就好像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好似在前方看到了食物一般的饥渴,阴沉得让人害怕。 小福子寒毛一竖,闪到更角落的地方。 “本殿不认为这办法有用,宠幸了又如何?难道还能迷倒边国新王,让他沉迷于色谷欠中?”这招已经用烂了,北堂昊不觉得还有用,更何况谁知道禄以桑会不会将计就计,暗地里谋划其他的?! 安陵墨垣端起自己面前放置的茶,殷舌舔了下杯口,双眼牢牢箍住北堂昊的双眸,“假使那些人都有花柳病呢?一国之王患上这种病的话,朝堂上一定会大乱,您说是吗,太子殿下?!” 花柳?!这个安陵墨垣果然够狠。 “得了病的男女能逃过边国的检查安全进入皇宫中吗?而且还要容貌性情合适,哪有这么容易?” “这方面就不用太子殿下担心了,臣自有方法和适合的人选。” 北堂昊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安陵墨垣后就收回审视的目光。 安陵墨垣手底下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势力,只是不知道这势力已经发展到何种地步了,不过连边国皇室中都有他的人的话…… 那就不容小觑了。 因为北堂昊打发安陵墨垣离开后,就在神殿的主殿研究手上的地图,所以并没有发现安陵墨垣没有往大门的方向走去,而是转了个过道。 安陵墨垣早就了解了殁烎神殿寝宫的位置,早早的就在那附近徘徊,看那一层又一层的侍卫,他无声的勾勒笑意,连张烙都被拦截在外面,看来太子殿下是铁了心不准任何人进入了,那么他又该怎样才能进入? “丞相大人?您不是出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小福子按照太子殿下的吩咐,准备了一些茶点拿到国师的寝宫去,当时他就纳闷了,国师大人这是醒过来了?否则太子殿下又怎么会让自己拿食物过去?没想到才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丞相大人和他走一样的方向。 丞相大人这是迷路了?!不会吧?那样的人——会迷路才怪吧?! 没想到安陵墨垣不知廉耻的冲小福子咧嘴笑了下,“本官迷路了,不知道小福子公公能不能送送在下?” “哈?!”小福子呆了下,看了下手中的食物,为难的说:“可是……”还未等他说完,安陵墨垣马上又说:“小福子公公这是给谁备给谁送东西?” “没,那是太子殿下吃剩的,奴才想要找个地方偷偷吃了,丞相大人可千万别说出去。”小福子装作神秘兮兮的说,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谎话是有多扯,摆放如此整齐的糕点又怎么会是吃剩的?! 安陵墨垣意会的不再多言。 “小福子公公还是先带下官出去吧,在神殿逗留久了估摸着也不太好,你说是不是?” 小福子苦巴着脸,他能说什么?!他什么都不能说! 小福子灰溜溜的端着手上的糕点应了声‘是’,然后就往神殿大门的方向走去,没有注意到安陵墨垣若有所思的看了国师寝宫门许久许久才跟上自己的步伐。 153、 安陵墨垣回到丞相府后就马上让侍从去户部,让李宥鸢马上回来。侍从到的时候李宥鸢还在埋头苦干,听到安陵墨垣有事找他,他马上抛下手中的事物,匆匆地与身边的官员说一声,官员不耐烦的点了个头,在李宥鸢走后,酸溜溜的和身边的其他同僚说:“这李大人仗着和丞相大人交好越发的不安分了。” 官员的这番话引来同僚的嘲讽,“你能怎么样?如果你也有李大人一半的样貌,再年轻个几十岁,你也能爬上丞相大人的床,也能享受特殊的待遇。” “……” 李宥鸢加快脚程,快步赶回丞相府,身后的侍从赶得气直喘,他很想告诉李宥鸢,其实丞相大人大概应该可能不是很急,所以您悠着点,可是人家压根就没有给你说话的时间。 李宥鸢急匆匆的跑回丞相府后,着急大喊道:“墨垣,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安陵墨垣没有摆出平时惯用的笑意,而是带着一点的沉重。 “墨垣,这么急让我回来,是出了什么事吗?不会是你有事吧?!”不等安陵墨垣开口,李宥鸢已经擅自想了一堆有的没的。 安陵墨垣牵住他的手,安抚的拍拍他的手背,“我没事。进来,我有事和你说。” 还在呆愣着的李宥鸢慢半拍的回道,“啊?哦。” 李宥鸢自觉的关好门,“墨垣,有什么事?”否则何必搞得这么神秘。 “边国……太子殿下要让我出面。”安陵墨垣摆出为难的样子,慢吞吞的说道。 李宥鸢明显比安陵墨垣还要着急,“然后呢?太子殿下还逼你什么?!” “你不用担心,记得我让你管的地方吗?我希望你从里面挑出十个最出色的,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他们患病,最后在他们身上还未显现出来病症时,送入边国皇宫孙悟空大闹异界最新章节。” 李宥鸢听安陵墨垣一一道来,本来放松的心再一次绷紧,嘴唇就好像被什么黏住了一般,说一个字都好像要花很久的时间,“墨垣……那……是我的朋……友,我并不想推他们入火海。”一旦染上了那个,就再也没有退路了,前方就只能是死路一条。他没有办法看着他的朋友们被那恶心的病折磨得不成人样,死的时候还要全身化脓,再说一旦边国新王染上的话……他们一个都逃不掉,估计等不到身上化脓就被五马分尸了。 他真的做不到。 和他们相处了两年,这两年的时间真的不短,他们的身世已经够可怜了,还要呆在那楼子里为墨垣打探消息,最后又换来这般下场…… ——何其心寒?! “宥鸢,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他们不去的话,我还能找谁去?”安陵墨垣走到李宥鸢的身后,轻轻的环抱住李宥鸢,声音中带有一丝的蛊惑意味,轻柔的声音在李宥鸢耳边流传,“宥鸢,他们不会白白死的,你还不相信我吗?他们都还有兄弟姐妹,您相信我,你和他们说的话,他们会更高兴的,用一条命换来全家人的前途,值得。”嘴角噙着一抹得逞的笑容,“我记得里面有一个最出色的,好像是男子?叫做顷聿吧?就让他当前锋吧。边国的新王一定会喜欢他的,一定会。” 李宥鸢瞳孔微微放大,顷聿…… 他还记得顷聿一脸期待的说:“小鸢,我想带你离开这里,到时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他还记得顷聿笑靥如花,笑弯了他的眉眼,虽然身上还留有大大小小的伤痕,“小鸢,很痛。以后我绝对不会让你这么痛,到时我就委屈点在下面呗,你说怎么样?!” 他还记得顷聿在母妃闹事时,挡在他的前面,生生的挨了一巴掌,可是顷聿一点都没有退缩,用他坚定的眼睛吓退了他的母亲,他记得顷聿当时似乎是说:“有我在,谁都不能碰小鸢!” 安陵墨垣就这样看到李宥鸢低着的头一滴滴的泪水划过他的下巴,一滴、一滴跌落在地板上,安陵墨垣不喜欢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喜欢,因为那泪水第一次不是为他而流。 李宥鸢倏地抬起头,眼睛里还全是泪水,可是却不见忧伤,嘴角轻勾,用他最熟悉的糯音说道:“墨垣,对不起。他们或许心甘情愿赴死,可是我……不能。顷聿……不能给你,”他是除了你以外最在乎我的人,也是这世上最爱我的人,我不能。“顷聿……我希望你能尽快放他走,可以吗?” 安陵墨垣嘴巴虽然笑着,可是眼底却一点笑意都没有,李宥鸢没有看出来,只听到安陵墨垣说了声“好。”之后就放下心来,傻傻的对安陵墨垣点头哈腰,口中一直重复着“谢谢你,墨垣!谢谢你!” 谢谢?真不知道这谢谢是冲那几个人说,还是冲着那名叫顷聿的说。安陵墨垣暗下神色。 李宥鸢高兴的想要和顷聿说这件好消息,没想到到达除楚毓楼之外最大的青楼时,并没有见到会在二楼扶栏那等待他的人。 “顷聿……呢?”李宥鸢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声音颤抖成这样,只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傻得可以,可是站在他面前的老鸨没有一点取消他的意思,只是带着抱歉的眼神看向他。 “您来晚了,李公子。” 李宥鸢脸色苍白了一分,“你这话什么意思?”心‘喀’了下,脚底发凉起来。 “主子已经把他们都接走了,就在您来的前一个时辰。” 前一个……时辰?那不就是墨垣从户部召他回来的时辰?墨垣根本就没有在乎他的意见,墨垣既然早就做好了决定,又为何要答应他?! 顷聿……走了?是去边国了么?那是不是墨垣早就安排好了?顷聿染上了必死无疑的……病症了么? 老鸨看面前的人脸上失去了最后一滴血色,唇色苍白得骇人,摇了摇头,也不枉顷聿如此的护他,为了他甘愿躺在一个全身化脓的男人身下殿下,别逃了全文阅读。 “李公子就不要怪主子,这都是他们的命,生也罢死也罢,半分不由人。”老鸨话说完后就踩着小步子离开李宥鸢的视线。 李宥鸢感觉好像周围都天旋地转了一般,让他分不清方向。他精神恍惚的离开了青楼,双眼定焦在二楼的扶栏上,好像上面还站着那个喜爱穿青衣的男子,用一双无比耀眼的眼睛看向他,对他笑一个比太阳还要灼热的笑容,温柔得可以将人融化,就好似他们第一次见面,顷聿第一次被人强迫交合,一个人无措的躲在角落,手无力的环抱住自己,当时的他就站在顷聿面前,轻轻的拍了拍顷聿的背,顷聿小声的哭泣,最后抬起头就是用温柔得能将人融化的双眼看着他,沙哑的问他,“你是谁?” “……我叫宥鸢,李宥鸢。”稚气的他傻乎乎的说。 “那我以后可以叫你小鸢吗?” 应该可以吧?! 那个会对他笑的男人再也不会出现了……是吗? 安陵墨垣坐在庭院里,暖光倾覆他的周身,看着面前摆放的一个小挂件,眸色渐渐冷起来。那个卑贱的妓子,居然敢挑衅的看着他,“原来你就是我们的主子?”然后欣然的对他笑了下,“请你好好珍惜小鸢,小鸢很爱你,很爱你。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你,可是我知道小鸢爱的就是你,不会有错,所以请你好好对他。” 小鸢?嘁~,就算他从来没有把李宥鸢当成自己人,可是也并不代表那个卑贱的妓子能指挥他对谁好。他充分的发挥自己的报复,其他人都是与刚患病的男子交苟,只有那叫顷聿的男子是和一个全身化脓,已经命不长的男子欢爱。 “安陵墨垣!”一声喝音让安陵墨垣往后看去,只看到李宥鸢面无表情的看向他,眼睛里满是失望、受伤和一丝的恨意? “有事?”那可是李宥鸢在出皇宫见面之后第一次叫他的全名。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你既然不想放过他们,为什么还要给我希望!为什么!?”李宥鸢嘶哑着嗓门吼道。 安陵墨垣收回目光,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我别无选择。这也是他们的选择。你应该尊重他们,不是吗?你如今这般是为了那十个人,还是为了那个叫顷聿的?” “你明明知道,顷聿对我而言代表了什么!为什么……!”李宥鸢好像开始认不出背对着他的男子,是他一直都将这人美化了么?所以才会感到如此的落差?! “你不觉得太晚了吗?现在他们已经在路上了,”似乎觉得自己说得还不够狠,安陵墨垣低讽了一声,“一切都已经晚了。”就好比石桌上放着的挂饰,离开了人身就凉得恐怖,再无一丝温暖可言。 “你真的是墨垣吗?”李宥鸢崩塌了防线,跪倒在地。他认识的安陵墨垣是不是从来都只是一个假象?即使是个假象,为什么还能让他放不下心来? 安陵墨垣,你好狠,好狠。 一切都已经太晚,太晚。 顷聿,我后悔了,怎么办?你能回来吗?可以回来对我再笑一次吗? 安陵墨垣看着笑得比哭还难看的李宥鸢,蹙眉。 这就是真正的安陵墨垣,李宥鸢你知道这样的安陵墨垣,还会爱着他吗? 154、 殁烎看着桌上摆放的糕点,沉默的看着还在他屋里呆着的小福子,无声的询问。 “禀国师大人,这是太子殿下吩咐奴才带来的。”小福子意会的说,其实他也很郁闷,国师是什么醒的,太子殿下愣是一口气都没通过。 “知道了,你退下吧。” “诺。” 原来也会有这么一天,北堂昊会关心起他,前世的北堂昊可是只会颦眉看着他,一脸的不耐。他觉得命运真是个很好玩的东西,前世他求之不得,却遭人嫌弃,今生他躲之不及,却变成了一个香窝窝。真是可笑至极。 门外传来请安的声音,殁烎也不再装,继续坐着不动,双眼停留在盘子里摆放整齐盛着的糕点。 “你醒了?”北堂昊一进门就开口道,顺手把门关上,阻去了张烙探视的目光。 殁烎默而不答。 “这些糕点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你尝点试试,不喜欢的话我就命御厨再弄点。”北堂昊没有任何发怒的迹象,只是自顾自的拿起一双筷子,夹起一块糕点到殁烎的嘴边。“你试试,嗯?” 殁烎扭头不吃,“不知道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既然一早就知道他醒了,为什么还要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北堂昊把糕点放回盘子里去,“我只是想让你看看这些糕点如何,就这么简单。”沉默了一下后,北堂昊继续开口,“我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更了解你。你偏爱吃甜食,以前小福子总爱给你端一些腻死人的小糕点,每次你都可以吃得一个不剩,”虽然下一刻听到我说的话后就停下,“您能昏睡时呼吸总是若有若无的,就和你这人一样,没有任何存在感,醒着的时候会比较急促,你昏睡时眉头会不自然的皱起,醒来时却不会。”北堂昊一点一点的仔细描述,说出自己对殁烎的了解。 只可惜每当北堂昊说一句话,殁烎的脸色就会阴沉一分武道傲神。 “以前?我可不记得我们有什么以前,太子殿下。” “未泱,事到如今你还要装吗?” “装?”殁烎反问道,“我不懂太子殿下的意思。” 北堂昊没有回答,只是突然走到殁烎的身边,手覆在他的右胸室上,“我还记得。”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一瞬间开口的北堂昊的声音居然有点回音。“我还记得这里流出鲜血的感觉,还有那颗心在我掌心跳动的触动感,”北堂昊放下手和殁烎对视,看灰白的瞳孔里映射出自己的影响,反倒是很开心的笑了起来,下一刻笑得十分的开怀,“就是这个眼神,你……最后的眼神就是这样,不可置信中带着一点的幽怨,没错,未泱,你还想要骗我吗?”北堂昊有意避开那个‘死’字,好像是找到了珍贵的宝贝一样,爱抚殁烎的眼皮上。 “你和皇兄一样重生了,是吗?” 殁烎冰着脸,一掌拍掉北堂昊覆在他眼睛上的手,冷冰冰的说:“太子殿下,我看您是迷障了,并不适宜当炎烈的继任者,您觉得呢?” “什么意思?”北堂昊抓住了重点,然后好像想通了什么,简单的笑开,“这就是安陵墨垣找你去他府上的原因?” “我想要休息了,请太子殿下离开。” 北堂昊嘴角的弧度凝固,渐渐变得癫狂起来,眼中尽是疯狂,抓住殁烎的双肩,十指牢牢箍住,“不可能,不可能!我绝不会放弃!我已经失去了一次,绝不会再失去你一次!父皇……呵呵~,我现在占着太子的位置都没能将你抢过来,失去了太子的位置之后……就更不可能了,”北堂昊一字一顿的说:“今、生、我、绝、对、不、会、再、失、去、你,绝、对!北、堂、未、泱。” 殁烎没有顾及到肩上的痛楚,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北堂昊的双眼,看着北堂昊的双眼渐渐迷离起来,“我不属于任何人,北堂昊。今生的我也绝对不可能再爱你。如果你真的想要我开心的话,就从这位置上退下,如何?” 北堂昊浑浊了双目,好像双目放空了一般,不管他的内心是如何的挣扎、抗拒,依旧呆滞的点了下头。 鸿煊,就由你坐上太子的位置,怎么样? 小福子站在宫外一脸的茫然,他已经许久没有出过宫了,一来他宫外没有什么亲戚了,二来也没人让他出来,不过今天倒是奇怪,在他给国师殁烎送完糕点之后,一个侍卫拿了一个纸条给他,纸条上写什么他也不怎么懂,只能让那侍卫和他说说,侍卫居然说他这是他宫外的亲戚拿到宫里的信,目的是为了见他一面。小福子疑惑了,他还有亲戚?半信半疑的小福子还是选择出宫溜一圈,想着反正他是个太监,也没什么人要骗他,就出去看看,有可能真的是自己的亲戚呢。 一个穿着素色衣服,样子偏老相的平民站在他面前,窘窘的看着小福子,憋了好半天才开口问道:“请问您是小福子公公吗?” 小福子点头,这人是他亲戚?不是吧? “有人让我来带您去会合,你看看……要不要?”生怕别人把他当成骗人的,骗老相的平民有些急促,脸涨红着。 小福子不疑有他,“啊?哦。走吧。”小福子是这么想的,反正他也不知道往哪里去,这人能报的出他的名号,估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然后就跟着那人一直的往皇城里最繁华的地方走去,直到走到一家店铺前才停下来。 “就是这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啊?哦。” 小福子等他走后才抬头看店铺的名字。 ——楚毓楼?重生之潜龙传说最新章节! 是什么地方? 小福子还在奇怪大白天的怎么这楼子没有开门,疑惑了一下,还是上前敲了下门,没一会就有人打开一条门缝,“谁?” “我是小福子,有人让我来这找他。” 听到了这句话,没有半刻犹豫,门就打开来,恭敬的欢迎小福子进去。 小福子踩了进去,看到里面雕梁画栋的格局微微吃惊。这地儿……忒大气了点!他的亲戚中原来有这么有钱的?想到自己下身的缺陷,如果当时早知道肯去借钱的话,也不比至于断子绝孙。 这时楼上传来一声声响,小福子往上看去,“小福子公公,许久没见了,你还是一个样子。” “……刘公子?!”小福子一眼就认出了楼上缓缓走下的人,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粉衣,带着面纱的女子。直到走到他面前,刘梓卿冲他微微点头,身后的女子行了个礼,小福子有些局促的避开,“奴才受不得这大礼。” “小福子公公真是客气了,当时倘若没有小福子公公给的那点金子,又怎么会有我刘梓卿的这么一天。” 小福子傻了眼,讶异的开口道:“这楼子是刘公子的!?” 刘梓卿笑着点头。 “幽兰,过来给小福子公公看看,估计小福子公公会很高兴见到你的。” 幽兰?很陌生的名字,小福子不记得他认识什么叫幽兰的人。 刘梓卿身后的粉衣女子道了声‘诺’后就走到前面,“小福子公公,许久不见了。”声音十分的粗嘎,小福子认为世上再也没有比这声音更难听的了,他用可怜的目光看向那粉衣女子,只见粉衣女子用她那难听的声音笑了几声,“小福子公公也觉得奴婢这声音难听么?”在小福子的注视中,粉衣女子动作缓慢的摘下脸上的面纱,一张面目全非、极为恐怖的脸出现在小福子的面前,小福子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怕自己的叫声会让面前的女子难堪,可是就在那一道道的伤口中,他却能隐约的从她脸上的轮廓看出一个熟悉的影子。 “……泊儿?”极为不确定的语调,小福子就算是叫出了那名字,也不能讲面前的女子想象成那记忆中灵巧、老是算计他的宫婢。 “小福子公公,奴婢该多谢您还记得。”女子默认了她的身份。 “你真的是泊儿?!你怎么会?你不是出宫回乡了吗?”嫣姬娘娘是这么与他说的。 听到以前主子的名号,小福子看到她脸上大大小小凸起的疤痕扭曲起来,十分的可怖,手背盖住嘴巴,那让人寒毛直竖的声音更加的恐怖,小福子缩了缩脖子,不敢看摘去面纱的泊儿。只见泊儿笑声刚落转而一脸的哀伤和怨恨的摸上自己满是疤痕的脸颊,“小福子公公大概不知道,奴婢这满脸的伤疤和这嗓子变成这样,都拜嫣姬娘娘所赐!” “什么?!” “看来小福子公公已经忘记了嫣姬娘娘是什么人了。奴婢跟了她二十年!二十年!只因为奴婢珠胎暗结,嫣姬娘娘就命李太医除去了了奴婢那未成形的孩儿,还将奴婢……!小福子公公,奴婢怨啊!你可能帮奴婢?!” 小福子被泊儿眼中承载的巨大怨恨吓住,整个人都不敢动,呆愣着看着泊儿走到他面前,用依旧滑腻的手抚上他的脸,幽幽的说:“小福子公公,脸可否借幽兰一用?” 刘梓卿有趣的看着小福子,笑而不语。幽兰已经等了许久,不会再容许自己等下去,此时不动手,日后只怕更难。 155、 守护宫门的侍卫看着穿着太监服,一直低着头,无声无息的取出自己随身携带,表明身份的玉牌的小福子,疑惑的问:“小福子公公,按照规矩您应该知道入宫要干嘛吧?”虽然现在是太子殿下掌政,这小福子公公也不能这么放肆,是吧? 只见小福子公公闻言,带着一脸的灿烂笑容直视说话的侍卫,“不好意思了,我出去了这么一会儿就发现自己染了风寒,果然天冷的时候就不能出去,您别介意哈。” 侍卫看到小福子公公如此的放低姿态,不由的也软下态度,“小福子公公请进。” “谢谢了。” 小福子望着熟悉的宫墙湿润了眼眶,缓缓的迈进,直至听到身后传来巨门关上的声响才回过头,嘴角噙着的微笑立刻撤下,变得微微阴鹜,然后头也不回,熟门熟路的向自己要去的地方走去。 拓跋嫣儿看着站在自己床沿,笑得云淡风轻的人,本来没有血色的唇变得红润起来,只不过唇上留有几个淡淡的齿印,眼睛迸发出屈辱、嫉妒的目光。 “……你来这做什么?”因为一件许久没有开口说过话,拓跋嫣儿的声音失去往日的柔美之音,变成了虚弱无比,说上一个字都得喘一口气似的,她的十指牢牢并拢,隐藏在被褥下,怕面前站着的人看到她的狼狈,还有那足以湮没人的妒意。 习惯身穿白衣的男子轻轻的把滑落的耳际旁的一缕银白发丝拨到耳后,有趣的看着床上满身戾气,却没有力气反抗的女人,温和的一笑,不过这笑容成功的隠在覆盖他半张脸的珠帘面罩下,一点、一点的弧度让那杯妒意覆盖周身的女人误以为那是嘲笑,带着敌意的说道:“你在笑什么!?” 白衣男子‘呵~’笑了一声,“嫣姬娘娘何必动怒,本国师并没有任何恶意,请你不要误解。” 拓跋嫣儿轻蔑的哼笑,“北堂未泱,你认为你能骗过我?国师,哧~,你也配?你不过是陛下身下的区区脔宠!” 白衣男子并没有如拓跋嫣儿所愿发火,反倒是很自然的坐在床沿,拿出拓跋嫣儿被褥底下的手,不算温柔的放在自己的冰冷的手心下,感受到被钳制住的柔荑被自己的温度弄的瑟抖了一下,他才慢慢开口道:“拓跋嫣儿不会和你说这个的,本国师很好奇,嫣姬娘娘是如何知晓的?” “你之前眼瞳和头发都变过色,而让你恢复正常人的颜色,”拓跋嫣儿眼角瞥视了一眼白衣男子,“可是陛下求本宫师傅研制出来的,你认为本宫会不会知道吗?”从一开始她便知道,那在冷宫死去,被草草埋葬的‘北堂未泱’根本就不是‘正品’,“你为什么就不能死呢?你死的话……”拓跋嫣儿迷离了视线,喃喃地道:“他就会知道最爱他的只有我,只有我……只可惜……”你没有死!为什么你没有死!? “本国师有些惭愧了,让嫣姬娘娘失望了。不过日后的日子里,可以陪在他身边就只有你了。”白衣男子注视那双散发出不可置信的目光的眼睛,“你说……失去了一切的北堂昊每天面对你这个残废,会怎么样呢?总有一天他会忍受不了和一个大小便都不能自理的女人在一起,容貌憔悴的如何枯槁,只是不知道到时北堂昊是否忍心亲手结束你的生命呢?死在自己最爱的人的手里,想必你也会觉得很幸福,是吗?”边说话白衣男子边取下脸上的珠帘面罩,把自己残酷的笑容毫不隐藏的暴露在拓跋嫣儿面前,平时平静如湖水的眼睛里也全是森冷的凉意。 拓跋嫣儿原本瘫痪,没有任何知觉的身体隐隐在颤抖,她躲避那双异人的灰白瞳,伪装镇定的说:“这便是你的真面目吗?人前总是一副柔弱样子,嘁,真该让殿下看看,本宫到时要看看殿下那时是否还会倾慕你。”拓跋嫣儿用咄咄逼人和嘲弄的语气掩饰心里迅速扩大的不安。 “本国师从来都不需要任何人的倾慕,特别是你的殿下。不过不用担心,你的殿下什么都知道,相信他会代本国师抱负你对本国师做的种种。” “本宫不记得有怎么针对你。”她一直都不把北堂未泱放在眼里,等她想要对付北堂未泱的时候,却变成了一个残废。 白衣男子将手心里的暖手随意的扔在凉凉的被子上,站起身,用尾光俯视拓跋嫣儿,“不知道嫣姬娘娘知道前世因后世果吗?” 拓跋嫣儿蹙眉,不答。 “前世的种种,本国师都清楚的记在脑海里,”白衣男子将手覆在自己的右胸口上,“嫣姬娘娘今世却是如何都得不到这东西了,希望嫣姬娘娘会喜欢本国师给你安排的余生。” “什么意思!?”拓跋嫣儿拔高了音量有些急促的问道,“李太医呢,本宫要见李太医,你马上给本宫找来!” “娘娘终究是太单纯了,李太医?估计在某个地方等着娘娘团聚呢。”白衣男子冷下脸,余光藐视床上任人宰割的女人,想着今后床上女人会经历的,他不经出现了一点点的快感,报复的感觉如此的好,他终于明白了拓跋嫣儿为什么要对自己的情敌如此的狠了。 只可惜现在的他只是想要报复前世积累的仇怨,最近一件件的不堪入耳的事情堆压在他的心底,再不发泄的话,他不确定会不会毁掉炎烈,这个让他痛苦了一辈子的炎烈。 前世懦弱的北堂未泱现在真的完全消失了,再也与他无关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是偏偏有人喜欢一次又一次的玩弄他,他一点都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 困在石壁中的伏召突然心室一阵绞痛,被固定得不能动一分的身体让他的痛楚加剧,他表情狰狞的嚎叫,引来一旁一起困在石壁中的火麒麟的注意。 “汝怎么了?” “皇兄……皇兄……皇兄……!”伏召只会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这两个字,因为痛楚睁大的双眼渐渐失去焦距,然后落入黑暗,失去意识。 火麒麟深沉的看了一眼黑暗无比的洞外,一言不发。 还沉浸在北堂未泱带来的强烈压印中的拓跋嫣儿看着门口有声音,以为北堂未泱又回来了,想要解决掉她的生命,警惕的看了看门的方向。 “谁?” 回答她的只有一片黑暗,和一丝丝夜晚的凉风。 “点灯!给我点灯!” 细弱的脚步声传来,拓跋嫣儿感觉到那擅闯进来的人离她越来越近了,她心猛地揪紧,“你到底是谁?……北堂未泱?”她试探的出声。 一点微弱的烛光瞬间出现在拓跋嫣儿的眼睛上方,拓跋嫣儿吓了一大跳,惊惶的看着烛光映射在一张熟悉的脸上,猛地松了口气,带着微怒对那人吼道:“你好大的胆子,胆敢来下本宫!” 只见那人的唇角勾勒出一个让人寒毛直竖的弧度,琥珀色的瞳孔变得阴狠,犹如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爬出地狱恶鬼,阴霾的看着拓跋嫣儿,“呵~,呵。呵——呵呵——呵呵!嘁嘁嘁嘁——。”带着愉悦的笑声出来,然后渐渐变为尖锐的,刺耳的笑声,拓跋嫣儿快速的闭上眼,然后再马上的睁开,再重复两次,终于警惕的看了下熟悉的人带来完全不同的感觉的人,“你不是小福子,你是谁!?” 捧腹笑得眼泪都流下的人停止了动作,上一刻眼睛里还全是愉悦的眼神,乍一变,带着迷惘后又变得阴冷,“娘娘,您这么快就忘记奴婢了吗?奴婢真是太失望了,奴婢可是天天想着娘娘,念着娘娘呢!” 拓跋嫣儿一听到那刺耳难听的声音,下意识的撇过头,嫌恶得毫不掩饰,那人掰过她的脸,让她的脸可以正视自己,“娘娘,这都是拜您所赐,您怎么能用这种神情看着奴婢呢?” 拓跋嫣儿看着顶着小福子脸的人,楞是没有一点想象出来这是谁,不过从她的语气中可以知道,她是皇宫的。 难道是以前她以前处置过的宫婢?拓跋嫣儿不禁怀疑到。 “虽然本宫变成这样,但是并不代表你可以放肆的以下犯上,有本事就让本宫看看你的真面目!”拓跋嫣儿挑衅道。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有人装神弄鬼。 那人惋惜不已的说道:“奴婢真是太伤心了,娘娘居然忘记了跟着您身边二十年的奴婢。” 二十年……!二十年……!二十年……! 拓跋嫣儿抖擞着嗓音,瞪大了眼瞳,“……泊儿?” “多谢娘娘还能记得奴婢的名字,真是太感谢了,不是吗?” “你不是回到拓跋府了吗?怎么会……”怎么会以这种姿态回到宫中,还有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拓跋嫣儿很想这么说,可是一切都止于泊儿那阴狠的双眼中。 泊儿阴森的嗤笑着,再一次笑出泪水,“拓跋府啊……小姐,泊儿对您忠心不二,为什么您却要让奴婢一次又一次的对您死心呢?!奴婢为了您,不惜趁太子殿下醉酒时承欢,希望能怀有一个孩子,到时小姐就可以有个依靠……” 拓跋嫣儿震惊的看着泊儿。 为了她? “奴婢是这么的期待这孩子的出世,一旦孩子出世,娘娘便可以倚仗这孩子,让太子殿下给您一个正妃的妃位,是你!是你!是你毁了这一切!可是您呢?您不但亲手除掉了您的孩子,还让李太医扔我出宫,让我轮番的受到侵犯,您知道奴婢是怎么度过的吗?拓跋府的奴才——!没有一个人把奴婢当人!没有一个!!!!!”泊儿想到不堪的过去,整个人都散发着骇人的戾气。 拓跋嫣儿觉得自己根本就听不懂泊儿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师傅不是说泊儿在拓跋府过得很好吗?毕竟那是泊儿和她一起长大的地方,没有她的允许,谁敢欺负泊儿?! “本宫不知道你说什么!”拓跋嫣儿矢口否认。 泊儿没有意外的听到拓跋嫣儿的语气,“就算是沦落到如今的境地,娘娘依旧还是拥有与生俱来的傲气,奴婢真的好羡慕,如果奴婢也和娘娘一样,就不会浑身赤裸的被扔在小巷子了吧?也不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了吧?” 拓跋嫣儿还来不及消化泊儿说的话,就看到面前一点点显露在她面前的——一张面目全非的脸,让人不由的迅速转目的脸。 156、 小福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着完全陌生的房间,“这是……哪里?”空无一人的房间让小福子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声音。 “小福子公公醒来了?”刘梓卿端了三盘小菜进来,“小福子公公大概饿了吧,要不要先来用点膳食?我们楚毓楼的饭菜烧得还不错,很多达官贵人都常来的。” 小福子拘束的正襟危坐起来,瞄了一眼桌上放的菜肴,那与皇宫里膳食差不了多少的色相,小福子却是一点都没有提筷子的冲动,奴才就是奴才,吃的东西自然也是有分别的。 “多谢刘公子了,奴才还不饿,浪费了刘公子一片好心。” 刘梓卿看了眼饭菜,再往小福子的方向看去,“小福子公公可还是怪我?幽兰的事情其实情有可原,当时如若我没救她的话,她早就死了,而且会在全部人的指指点点中,被人随意的扔在一个地方去,连个埋葬的地都没有。嫣姬娘娘与我一向不和,可是我也没想到那女人居然对她最亲近的宫婢下如此的狠手。”刘梓卿看到小福子那躲闪的目光就知道,这胆小假好人的太监在皇宫呆了这么多年,最失败的就是心太软,还有过于相信人,虽然他并未说谎。“小福子公公暂时就呆在这楼里吧,幽兰大概是不会回来了,你也很难再回到皇宫了,不过你大可放心,你与我而言,就犹如恩同再造,梓卿一定会厚待公公你的,你说呢?” “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不能回皇宫了?我一个太监怎能留在宫外!?”小福子情绪不稳的问道,其他的太监或许会对刘梓卿的建议很感激,可是他却一点都不会,他从小便在皇宫长大,离开了皇宫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如何,更何况太子殿下还在皇宫里呢,即使他有害怕现在的太子殿下,他也不会离太子殿下而去的! “小福子公公,你现在即便想要回到皇宫,估摸着也不可能了。” “为什么?”他不懂。 “幽兰已经代替你回了皇宫,明日皇宫就会发生大事,你回去的话,只会引来杀身之祸。”刘梓卿善意的说道。 “杀……杀身之祸?” 神殿内聚集了很多人,殁烎无精打采的看着一群人在那叽叽喳喳,嘴角一直噙着一抹讽刺的笑容。 “国师大人倒是拿拿主意啊!太子殿下现在闭门不出,嫣姬娘娘身为拓跋族的嫡女,惨死于皇宫,到时拓跋族非来皇宫理论不可!” “是啊,国师大人。如今就您能拿主意了。” “嫣姬娘娘被烧得谁都不忍目睹,死状太为恐怖,宫里人心惶惶的,希望国师大人能及时说出解决之法。”毕竟嫣姬娘娘还是一国太子之妃。 殁烎扯出个轻蔑的笑,不过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看出来,“本国师听你们的禀报,似乎嫣姬娘娘房内有两具烧焦的身体,你们如何确定那是嫣姬娘娘而不是其他人?” “……”在嫣姬娘娘房内的焦尸还可能是谁?嫣姬娘娘还不能动,那国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几人面面相觑,脸上传达的都是同一个疑问。 “既然大家都不能肯定焦尸是谁,本国师决定此事交由丞相大人办理,你们觉得如何?” “……这……”几个人都拿不定主意,终于一个人提出疑问,“国师大人,太子殿下可在逵釉殿?臣等认为此事由太子殿下处理最为妥当。”他们本来就打算去找太子殿下的,毕竟太子殿下如今掌国,可是没想到太子殿下一直闭门不见,实在没办法了才找国师大人。 “太子殿下估计身体不佳,这事情本国师还是拿得了主意的。”殁烎一副悠然模样,没有摆出多余的神色,让人摸不透。 “那好吧。”几个人没有办法,他们专门管理宫中发生之事,宫中能请示的就那么几个,除了太子殿下和国师大人,就只剩下一人可以找,只可惜那人从来都没有出现在宫中的某个角落,那人便是傲帝亲自封的帝后,身份高于皇后,由他查办其实再好不过。听闻帝后娘娘一直都居住在陛下安排的殿中,终日不出门,宫中大小事务都撇手不管。 “臣等告退。” “嗯。” 张烙走上前,“国师大人,大人们都走了。” 殁烎抬头轻声‘啊’了一下,“张公公,帮我去叫鸿煊来神殿一趟吧,就说我有事找他。” “诺。” 张烙关上门,眼波中一抹困惑,国师大人在此时召见小王子,可是有何喻意?是否要和陛下说下? 北堂鸿煊目光悠长的凝视神殿的匾额,考虑再三才跨进神殿,张烙紧紧的跟在他后面,就好像下一刻他就会失踪一般,若是平时的他,一定会喝斥张烙一顿,现在……却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了。每走一步,他就越发觉,他与小皇叔的距离拉得越来越大,似乎那杯打乱的湖水从没有泛起过涟漪一般。 “小王子,奴才斗胆问一句,您可是有心事?”张烙看到步子越来越小的北堂鸿煊,憋了大半天还没到神殿的目的地,终于开了口。 北堂鸿煊听言,停驻。 “张公公。”北堂鸿煊有气无力的说。 “奴才在。” “国师大人如今过得可开心?” “奴才想小王子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不是吗?” 是啊,他早就知道了。小皇叔从未开心过,从他第一天发现小皇叔开始就发现了,明明和他差不多的年纪,却比任何人还会隐藏自己,掩饰自己的所有。在他面前的小皇叔也许算是比较真实的,也比较开朗,但是他知道,那只存在于表面。小皇叔的身上一直弥漫着一种深深的忧伤,好似深入骨髓般,即便他一直对着你笑,你看穿他的双眼就能发现,一切并非是你想象中的。 张烙推开门,“小王子请进。” “嗯。” 北堂鸿煊收起自己所有的心思,快步走了进去。 长至腰下的银发披散在脑后,头上没有扎任何发髻,极为随意。听到门响动的男子侧过脸看向他,灰白的双瞳里带着笑意,摘去了面罩的五官洋溢着动人的神采,柔柔的注视着他,好半天才呢喃说出,“鸿煊。” 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不小心后腰撞到桌子,两手向后撑住桌子的边缘。 殁烎神色一暗,不过在还没有人注意的时候就马上更换过去,恢复刚刚展现在北堂鸿煊面前的神色。“鸿煊?” 北堂鸿煊迟钝的‘啊?’了声,“小皇叔,您找鸿煊有事吗?” 您?鸿煊可从来不会这么尊称他的。殁烎无奈的扯出个难看的笑容,站起身,缓缓向北堂鸿煊走去,北堂鸿煊还想要往后退,可是又不忍心,北堂鸿煊知道,小皇叔会难过的。 “鸿煊。” “在。” 殁烎已经站在北堂鸿煊的面前,“鸿煊,以前的你从不会退离脚步,只会一步一步的靠近我,如今你也变了吗?”眸中全是受伤的眼神。 “小皇叔……” 殁烎看了两眼北堂鸿煊,无声的叹了口气,“算了,你走吧。” “小皇叔!”北堂鸿煊急促的叫道,他受不了殁烎摆出那个表情,好像极度的失望,“小皇叔……”带着一点哭音的语调,看到殁烎只是沉默的背过身,北堂鸿煊终于不顾一切的抱住了眼前的人。“小皇叔,不要怪鸿煊,不要怪鸿煊!” 故意忽略北堂鸿煊,殁烎道:“你走吧。” “小皇叔!”北堂鸿煊慌得身上冒出冷汗,他感觉只要他的手松开一分,他最爱的小皇叔就会永远的远离他,再也没有一丝可能,连在小皇叔身边陪伴的机会都会失去。 “小皇叔,你不要怪鸿煊,鸿煊只是怕你再一次推开我,小皇叔!”在小皇叔昏迷期间,他一直都见不到小皇叔,没有人注意到他越发青黑的眼眶,有谁知道他每天入梦都能梦到小皇叔一次又一次的用无情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后,就毫不犹豫的消失,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不容易知道小皇叔清醒了,每天盼着能见到小皇叔了,得到的却是失望,小皇叔并没有来找他! “鸿煊,只要你不要想那些,小皇叔永远都不会推开你的,你知道的,不是吗?你是小皇叔唯一的亲人。明白吗?” 北堂鸿煊死命的点头,“鸿煊知道了,鸿煊再也不会乱想了!小皇叔……”那禁忌的爱,他会深藏在心底,再也不会妄想。 “傻孩子。”殁烎转过身,宠溺的看着北堂鸿煊,回抱住北堂鸿煊。 北堂鸿煊带着泪痕和殁烎并肩坐在一起,“小皇叔,您找鸿煊来有事,是吗?”北堂鸿煊敏感的问道。 “嗯,我们鸿煊真的很聪明。”殁烎没有吝啬的夸奖道,果然是皇家的孩子。“鸿煊。” “小皇叔直说吧。” 殁烎直视北堂鸿煊的双眼,一派严肃的说道:“当太子,可以吗?” 北堂鸿煊睁大了眼睛,没有消化掉殁烎那大逆不道的话,“小皇叔,太子的位置是我父王的。” “我知道,我只是问鸿煊,你可以当太子吗?小皇叔会将江山放在你的手中,让你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小皇叔确定没有魔障么? 157、 北堂昊一反常态,一声不吭的呆在逵釉殿,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正中央挂着的红色纱衣,思绪飘得老远。 “看来你在这里过得很好。”殁烎站在一边,平淡的说出口,对于屋子中央放着的那套熟悉的纱衣选择漠视。 北堂昊笑着转身,从红衣那转移到殁烎的身上,“你来了。” 殁烎抚上自己的右脸,摩挲了一会儿对北堂昊灿烂的笑起来,“好久不见了,皇兄。” “你终于承认了。”北堂昊走到正中央那,轻轻的抚摸着用上好的布料裁剪而成的纱衣,用一种怀念的神色,说:“未泱。” 殁烎微微抬高下巴,露出完美的颈线,带着一种藐视所有人的眼神和没有任何情感的话语说:“是,我是重生了。” 北堂昊勾起唇角,“你今天来找皇兄,有事,是吧?”从他莫名其妙的就被严守在逵釉殿的第一天就明白,北堂未泱是没有打算放他出去,不过假如他想要离开的话,又有谁能困得住他?他自己要深陷其中,还沉迷于此,便怪不得谁。 “是。” 北堂昊好奇的看向他,他凝着脸说:“皇兄的嫣姬娘娘死了,是被活活的烧死的,身边还有一具女尸,不知道是谁,不过我查到皇兄贴身太监小福子前几天出过宫,回来之后就人间蒸发了。”他尝试着从北堂昊脸上看到心痛的表情,可是却失望了。 北堂昊状似惋惜的模样,脸骤地阴沉起来,冷漠的对他说:“死了?呵~,真是太便宜她了。皇兄一直以为你会先下手。”小福子……只是一个太监而已,并不重要。 北堂昊并没有猜错,他是想要对付拓跋嫣儿,只可惜了,他想了好几天才为拓跋嫣儿找了一条最好的死法,却被人捷足先登了。他只是无所谓的轻笑,“我与嫣姬娘娘无仇无怨,又怎么会对付嫣姬娘娘呢,皇兄?” 皇兄?北堂昊有趣的听着殁烎每说一句‘皇兄’就充满了贬低的语气。 北堂昊:“是吗?”虽然是疑问,可是口气中却是满满的不信。 “好了,不说这个了,不知道皇兄可满意这地方?”殁烎转移话题,灰白的眼睛里全是笑意的问道。 北堂昊心微下沉。 “满意,很满意。” “那以后皇兄就在这里终老,如何?” 另一边北堂鸿煊还处于不安中,他拿出自己偷偷藏起来的画像久久不语。 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小皇叔会突然提出让他当太子,是不是有了什么想法?北堂鸿煊并不确定。他也并不相信小皇叔说的,让他当太子之是临时起意。 小皇叔发现了父王肮脏的心思了么?由不得他这么想,不然小皇叔怎么会想要更换太子呢?父王……又肯不要这太子的位置吗? 看着桌子上放着的画像,北堂鸿煊渐渐迷离起来,眼中蒙了一层雾气。 如若他可以当上太子的话,是不是就表明了他拥有能保护小皇叔的权利了?如若皇爷爷在这一次战中‘意外’驾崩的话,是不是他就拥有陪在小皇叔身边的能力了? 丞相府内两方人还在冷战着,年老的总管一把老泪落了下来。这都几天了,李公子和他家少爷一直僵持着,谁也不肯低下头,李公子虽未搬离丞相府,可是每天都是一回来就呆在屋子里,不然就是跑到那外面的楼子喝酒,眼看丞相大人脸色一天比一天冷,总管就担心。 可怜的总管现在都还不知道丞相大人和李公子是为了什么事情闹别扭,想要开解都没有法子。他为难的看着他家少爷下了朝后又一直凝望李公子住的方向,按耐不住的开口道:“大人,李公子今天没有去户部,要不要和李公子出去散散心?” 安陵墨垣没有说话,依旧维持着目光,时辰越久,他脸上的神色就更加的冷酷,“他有几天没有出门了。”安陵墨垣突然问老总管。 老总管怔了怔,迟钝的脑袋好不容易才绕回来,赶忙回道:“回大人,老奴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有十天了。” “十天呐……”安陵墨垣无意识的重复道,然后突然抬起脚,走了起来,老总管赶紧跟了上去,看到离李公子的房间越来越近,老总管安心的笑了。 丞相大人是肯低头了吧? “大人,老奴先上去敲敲门吧。” “不必。”安陵墨垣直接上前试图推门进去,没想到门居然推不开。安陵墨垣冷言道:“开门!” 回应安陵墨垣的只是满室的寂静。安陵墨垣并没有表现得多有耐心,二话不说的就抬脚一踹,两扇门没有疑问的开了,不过代价很大,至少晚上风是绝对能吹进去了。 老总管捂住眼睛的手放下,看着那摇摇晃晃的门,心里一阵心酸。 那是钱啊! 安陵墨垣走进去,“李宥鸢。” “……”没人回应。 他看了周围的环境,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快步走到床榻的摆放地方,果然没有人影。 “李宥鸢!” “李宥鸢!” “李宥鸢!” 一连喊了三次都没有人回应,安陵墨垣发怒的扯下床帘,看着一手的帷幔,他心情更加的复杂。 李宥鸢,你竟敢……! 老总管颤抖着摇摇欲坠的身板,小心的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一张纸,看着纸张上轻描淡写的几笔,他居然后悔了自己看到这张纸。 “大人……”老总管苦着脸将手上的纸张递给盛怒中的安陵墨垣。 安陵墨垣粗鲁的接过,双目充血的看着纸张的上熟悉的字迹,没过一会儿就将手中的纸张揉成一团,紧紧的握在手心里,“派人马上快马加鞭去边国,务必在李宥鸢进边国皇宫之前给我逮回来!” “……诺!老奴这就去!”老总管一刻都不敢耽误,拔腿就跑了起来。 安陵墨垣在环视了整个屋子后,沉者气离开。 边国皇宫内,一名太医被人狠狠的踹了一脚,嘴角流出鲜血还要维持跪着的姿势,近乎虔诚的趴下自己的上身,让自己的脑袋贴在地板上,哆哆嗦嗦的说:“陛下息怒。” 禄以桑听到这话马上又补上一脚,让太医不能保持原有的姿势,盛气凌人的说道:“你说让本王息怒?!你胡扯成这样,让本王如何息怒!你个庸医!”睥睨的看着脚底下踩着的太医,“来人!把他拖下去砍了!” 一旁站着的侍卫听到王的指令,立刻将王脚底下的太医拖出去。卢先生摇了摇头,劝诫道:“王何必发如此的大的火,为了误诊一事而砍了太医,会给臣民一个很不好的印象,到时又会有流言出现,如今傲帝四处征战,短短两月内已经攻陷了五个边缘国,再不用多久就会打到我们边国来了,此时王应当维持一个良好的形象,让您的臣民对您抱有信心。” 自从禄以桑登基为王后,边国就一直处于动乱中,虽然禄以桑做了努力,希望可以将边国管理得很好,可是继禄以桑弑父杀兄事件过后,满朝人员都人心惶惶,认为自己曾经是谁的党羽,一定逃不过,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四处散播对新王不利的传言,还有人说禄以桑天性残暴,不是明君之选,他统治的边国一定会变成人间地狱,禄以桑发布的新律条又一直得不到实行,一系列的事件下来,禄以桑楞是年纪轻轻就两鬓染了白发。 禄以桑听到卢先生的言辞,嘲讽的嗤笑一声,满脸不屑的说:“信心?他们何曾对本王抱有信心过?适才那太医居然敢说本王患了花柳之症,虽然是假的,可是倘若他不死,这事情一旦被人流传出去,本王想卢先生应该更明白其中的厉害!” 卢先生没有否认禄以桑的话,“为了安全,王是不是要再请名太医前来诊治?”即使他也认为那太医一定是诊断错了,可是为了安全起见,再召几名太医来看看,安下心也并无不可。 禄以桑右手抬起,“不必!本王岂会染上那种病症?!”禄以桑轻轻勾起卢先生的下巴,倜傥道:“如果先生当真在意的话,大可出宫让人给先生看一看,本王患有花柳之症的话,卢先生也逃不掉的,你说呢?” 卢先生为难的点头。的确,此时禄以桑并不适合让太医来诊断,如若真的患上了那病,一时间砍这么多太监也不是解决之法,反而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好了,先生先退下吧,顺便让人穿顷聿过来,就说本王想他了。” 顷聿,最近禄以桑最受宠的男宠,就是因为这个人的出现,他才能逃脱禄以桑的宠幸。只不过那心高气傲的顷聿,总是让他有种不安感,每见到顷聿一次,这种感觉就越强烈,他查过这人,没有任何的问题,顷聿虽然是炎烈人,可是从小就被人拐带到边国,十多年来从未回到炎烈去,家境贫寒,却天生容貌艳丽的他被鲁大人偶然发现,没过多久被鲁大人送到了皇宫,短短时日就得到了禄以桑的宠幸,已经一月有余,至今没有丝毫减弱之势,而且那顷聿在宫中的口碑一直都很好,听说他待人和气,服侍他的宫婢和太监简直就是三生有幸,还有更夸张的就是有人说,假如顷聿是个女子的话,王后的位置一定非顷聿莫属。 “诺。” 158、 千面站在帐外许久,还是没有踏进那帐篷里去,他手上还拿着几瓶伤药,眼睛闪烁不定。怀中放着的密折好像能烫到他的皮肤,他在犹豫着,是否要将密折交给陛下,本来他身为陛下的暗首,选择交上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一想到上次陛下看到密折就抛下几十万的大军不理…… 北堂傲越看着帐外存在许久的黑影,继续绑着腰上的绷带,即使那绑带上染上新的鲜血,他都没有蹙眉一次,似乎已经司空见惯到熟悉那种痛楚,出征打战之后的北堂傲越肤色比之前黑多了,但是却充满阳刚之气。他用力的在腰上系上一个结,喑哑的说:“千面。” 拿着伤药的手不着痕迹的抖了一下,强迫自己露出个不羁的笑容,直接挽起一侧的帐幔,将拿着伤药的手提高,让它们可以充分的让北堂傲越看见,露出自己白得闪亮的牙齿,“陛下。” 北堂傲越看了眼之后就没有再看着千面那方向,起身慢慢给自己穿衣服,裸着上半身,大大方方的露在属下的面前,前面眼尖的发现,他面前的帝皇好似比以前更有魅力了,从前光滑的胸膛,现在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有刀伤、箭伤和一些无法辨别的伤痕。他们都道陛下领军英明,所以才能在短短的二月间取下大大小小的城池,只差两个小国,陛下就能攻打到边国,然后就能让炎烈成为炎麒大陆最大的国家,可是又有谁知道,陛下总是跑在最前面,即使知道前方会有很多的变故,依旧没有任何犹豫的往前走。 在宫里一直养尊处优的陛下,自从到了战场上,吃的和他们一样,住的也一样,没有其他的优待,如果睡觉时一个人一个帐篷算是优待的话。 北堂傲越穿好衣服都还没听到千面再开口,又叫道:“千面。” 神游中的千面回过神,脸惨白了一下。他怎么忘记了,陛下不是他们这些暗首可以随意观瞻的人。 “陛下。” “没事的话就退下吧,如今天色有不早了,明日还要启程。” 千面迟疑了一会儿,道:“……诺。”怀里的信件却让他不能移动一分。 “千面,到底是什么事?”北堂傲越终于发现了一点不对劲,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千面,让千面一点都没有机会逃离,北堂傲越一点点的逼近又逼近,千面不知所措的往后退了两步,眼皮频繁的眨着,终于在北堂傲越的逼迫中,全身痉挛了一下,倏地跪倒在地上,“陛下,属下知错!” 北堂傲越眼睛微眯着,“从实交代。”没有带一点耐心的语气说道。 千面闭上眼,豁出去一般的取出怀里放着密折,恭敬的双手呈上,头一点都不敢抬起。 看着密折上不怎么明显的印记,北堂傲越一脚踹向千面,冷冽的对千面说:“如果你耽误了,朕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千面紧闭自己的双眼,没有狡辩,只是认命的埋头说:“诺。” 北堂傲越着急的打开密折,不由地呼了口气,他还以为,不过密折上说的事…… ——国师欲更换太子,太子被软禁于逵釉殿。 更换太子,可不是什么小事情啊,至少此时炎烈不能出现这种么蛾子,不然谁能肯定炎烈不会出现和炎烈一样的问题,只怕到时太子的党羽会联合起来攻击国师,他的殁烎。 北堂傲越马上做出决定,冰着脸对千面说:“你让大军继续前去边国,一刻都不能耽误。” 千面着急道:“陛下呢!?”觉得自己失言了,继续低下头不语。 北堂傲越深呼吸了一下,说:“千面,这次朕就饶了你,但是死罪能免活罪难饶,朕会记着。朕要回炎烈,明白怎么做了吧?” “诺。”他还能说什么? 北堂傲越动作极快的换上夜行衣,因为动作过猛,腰上还未愈合的伤口又撕裂开来,空气中有淡淡的血液独有的铁锈腥味。 千面自然是闻到了,他着急的起身,“陛下,您的伤!” 北堂傲越一摆手,“不碍事,朕一定会敢在攻打边国的时候回来,你的任务就是将大军带到边国,压迫边国,明白吗?” “是,属下明白了。”千面这次再也没有开口,只是认命的坐在刚刚北堂傲越坐着的床上,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工具,在脸上涂涂抹抹,不消一会儿,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颊出现了。 北堂傲越瞧了一眼换装完毕的千面之后,就没有丝毫留恋的离开帐篷。 或许对于北堂傲越而言,江山固然重要,可是与之相比,国师殁烎占的位置却更加的重要。 孰轻孰重早就没有猜疑可言,连区区暗首的千面都了解,更何况其他人,就是因为这样,张烙明知道自己写的东西会影响到北堂傲越,又肯定北堂傲越一定会抛下所有也要回来,还是选择写上国师殁烎的一举一动。 更换太子啊~可不是小事情。 殁烎泡在浴池中,享受着温度适中的水温带给他的舒适感,迷茫的眸子再睁开却是无比的清明,眼睛里好像覆着一层纱,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想法。 明天就能将那个人永远关押在逵釉殿了,从此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害怕的东西了,不是应该高兴吗?可是为什么一点雀跃的心情都没有,是因为北堂昊说的,——他的双手弟弟么?他多希望此时有人可以给他依靠,他变得越冷酷,心就越冰冷,总有一天……他会变得和北堂昊一样,残酷无情,是吗? 此时的他,连最宠爱的侄子北堂鸿煊都利用了,还有什么他不能的呢? “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逼我!”他往池里用力的拍了下,极大的水珠往上窜去,然后又尽数浇上殁烎的头,一滴滴的水珠沿着发丝流到白皙的脸颊上,右脸的凤涅盘变得更加的鲜艳似血,妖媚动人,本来平静无波的双眼,此时也被水珠弄到长长的睫毛上,让他灰白的眸子带有一丝的无措,看起来就好像一只迷惘的兔子,对前面的路没有了方向,等着有人解救他一般。 寂静的浴室里不知何时来了人,直到来人入了池子,殁烎才警觉起来,还来不及转身看是谁来了,下一刻抱住他胸膛的手,却不言而喻了。 “你怎么会回来?”殁烎平静的说出口,感觉好像有了心理准备,一早就料到这人会回来一样。 “也许,只有这池子才是你想踏进朕寝宫的原因。”北堂傲越自嘲的说,手上的力道无言的加重力道。 “……” 北堂傲越缓缓放开手,心里甭提有多不想放开了,不过脸上还是装成大度的样子,“带换洗的衣服来了吗?”刚说完就马上恍然大悟的道:“朕怎么忘记了,没有带的话,寝宫里还有很多你的衣服。” “我自己有带。”殁烎站起身,没有理会北堂傲越近乎贪婪的目光,一件一件的穿上衣服,没有露出一点除脖子以上的肌肤。背后灼热的目光依旧没有停止,殁烎轻挑眉,“陛下可以收回你的目光吗?我会认为自己好像没有穿一件衣服。”殁烎没有客气的讥讽北堂傲越。 北堂傲越听到这话,却是一点都没有生气,笑着说:“是吗?” 北堂傲越笑容其实有点牵强,可是背对着他穿衣的殁烎却是一点都看不见,只有他自己能看见透明见底的池水中飘着一点点红色的液体。 北堂傲越日夜奔波赶回炎烈,身体已经严重超负荷,本来结痂的伤口一次又一次的裂开再裂开,如今泡在温热的池水里,伤口的位置就更加的刺痛。 殁烎转过身就看到北堂傲越赤裸的胸膛上那一道道证明北堂傲越上过战场的疤痕,他认为无所不能,无坚不摧的父皇北堂傲越终于像个正常人一样,一样会受伤,一样会在身上留下疤痕。目光慢慢往下看去,终于看见北堂傲越捂住腰间的手,那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的腰,边缘上还有红得刺眼的血色。 殁烎皱着眉头,“你先上来。” 北堂傲越笑着点头,一上岸就把手放下,无所谓的对殁烎说:“只是小伤,你别担心。” “是吗?”显然,殁烎是不信的,他沉默的牵住北堂傲越明显粗糙的手掌,拉着他一路去寝宫。 北堂傲越噙着笑,看着殁烎笨拙找伤药,然后慢摸摸的找了一瓶白色的药瓶,板着脸走了过来,没有好气的将他已经湿嗒嗒的绷带小心的取下,然后看到绷带上黏着的一点腐烂的皮,轻皱眉,“侧躺。”北堂傲越依言躺下,乐在享受殁烎在他身上东擦擦西擦擦,然后把他腰上那早已化脓的肉一点点的夹掉,北堂傲越忍着痛感,无奈的看着殁烎很是认真的夹肉,他很想说那些腐烂的肉是要把刀子烧通红了,迅速刮去那块肉才有用,可是偏偏他还乐在其中,不想让殁烎停止对他而言是慢性惩罚的动作。 待殁烎在他伤口上洒下一大片的白色粉末后,慢慢的将他的伤口包裹好了,他才轻轻开口,道:“殁烎。” 殁烎没有抬头,一副倾听之意。 “太子之位,不能让与他人。”北堂傲越顿了下,又说:“即使是朕的嫡孙,也不可以。” 159、 正在固定绷带的殁烎手上的结一扯,对于北堂傲越说的话选择了无视,“好了,短期内最好不要碰到水,伤口再溃烂的话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眼睑轻微下垂着,自顾自的收拾好床榻上放的多余的绷带和伤药。 “殁烎。”北堂傲越对这样的殁烎一点法子都没有,扯出个无奈的笑意,又说:“太子废不得。” “是吗?”他偏偏就想着废了!殁烎没有将他真实的想法透露出来。 “殁烎,太子的位置除了北堂昊,谁都坐不得。暂且不说他的能力,他的母族也是个问题,一旦北堂昊被废,他所有的党羽会将他逼到绝地,朕出征在外不能像以前一样看着你,你明白吗?听朕的话,放弃那种想法,好吗?”北堂傲越用敦敦教诲的语气说道,没想到这一番话丝毫没有让殁烎动摇废太子的决心,反倒是更加加深了信念。 收拾的手一顿,眼睑轻轻的抖动,胸口突然凝聚了一股怒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鬼附身般脱口而出一句,“那么你能将我的弟弟还给我吗?”噙着泪的灰白瞳里面丝毫没有任何情感,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北堂傲越脸上所有的面部表情。 北堂傲越心底倏地‘咯噔’一声,脸色稍稍白了一分,“弟弟?什么弟弟?朕不知道你说什么。”北堂傲越摆出个轻松的笑容,似乎真的一无所知一般。 这一幕落入殁烎的眼底,他惨淡的一笑。 果然,北堂傲越不会承认有他弟弟的存在,这十六年来生生的全部成为了笑话,不,或许是三十二年?毕竟前世他到死都不知道,果然笨到不能再笨的地步了。他怎么能这么傻呢?! 北堂傲越凝视着殁烎,心里猛地抽痛一分,可是心里却一点都没有后悔,除了殁烎和天下,谁都不重要。那个孩子……他反倒还嫉妒着,至少殁烎是绝对不会讨厌那孩子的,不是吗?! “朕的确不知道你哪里有什么弟弟,信不信由你,朕只想和你说太子之位不能变动,明白吗?否则到时朕的嫡孙也会有危险,朕不想重蹈边国的乱事。” “呵呵,为什么,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我都要被你们耍?我受够了!”殁烎突然拔高了声音说,细细的脖颈侧边的经络都突了起来,噙着的泪沿着眼尾流下,再沿着脖颈流入衣襟中,淡色的嘴唇幅度很小的抖动着,一下又一下的粗喘声尽数传人北堂傲越的耳中,北堂傲越被吓了一跳,赶紧抱住殁烎,用手用力的将殁烎的头固定在自己的左肩上,然后下一刻左肩上就传来剧痛,北堂傲越只是闷哼了一下,没有任何动作的承受殁烎的怒气。 前世,……今生? 北堂傲越捉住两个重点词后就没有时间考虑其中的关系了。 “朕,没有骗你。”北堂傲越对盛怒中的殁烎说道,然后又道:“你没有弟弟,一直都没有。”北堂傲越的眸色一暗。那只是一个怪物,一个怪物而已,怎能当你的弟弟?朕最珍惜的人不会有这样的弟弟。 北堂傲越早就将伏召剔除在外,或许从一开始北堂傲越就不承认有伏召这个人的存在,如若不是伏召和殁烎的命连在一起,估计早就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殁烎的牙口再次用力。 又骗我,又骗我!你们所有人都欺骗我!前世的你故意装作不知道我的存在,然后又安排北堂昊进入我的生活,在我好不容易能脱离皇宫时,又布下一个饵,让我承欢男人身下整整两年!最后如果不是北堂昊将我的心掏走了,也许到时便是你亲自来取走我的殁族后裔之心,容我想想,到时的你会怎么处理我的尸体呢?是不是用看一只蚂蚁的眼神不屑的往地上一看,之后就让一个小兵随意的将我的尸体扔到哪里?! 呵呵,讽刺,当真是极为讽刺! 前世对我视如敝屐,现在却爱我如斯,这是报应吗?! 当真是讽刺至极。 禁地的洞口里出现一个陌生的痛苦叫声,困在石壁中的火麒麟看了过去,只见到那个伏召整个人居然突破了他下的钳制,整具身体在窄狭的石壁中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的环臂,火麒麟担心的问道:“汝无事吧?” 伏召额头已经布满了一滴又一滴的冷汗,他颤抖着音量回应火麒麟:“好痛,好痛!” 火麒麟对伏召看了一眼,暗暗的想道,自从伏召被困在这里之后,就越发的能感受到自己双生哥哥的情绪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火麒麟自己也搞不清,不过其中绝对是有缘故的。 难不成是他们二人都知道了彼此的存在,心意相通了?! “好痛,可不可以帮我?” 火麒麟困难的动了下身子,身上的火焰又弱了一分,“汝想出去?” “是!”伏召没有犹豫,马上回复道。 火麒麟幽幽的开口,“吾如今自身难保,汝也看到了,吾身上的火焰越来越小了,能不能捱到汝皇兄恢复都不知道。” 伏召微微痉挛下身体,带着抖音说道:“我的血……能不能用?” 按理来说,清理过后的血液中海油残存的毒液,不过伏召在石壁中呆了这么久,大大小小残留的毒液已经没有多少了,是可以供奉他了。 火麒麟难为的点点头。 得到答案的伏召说:“那么……我的血给你用。”想同的殁烎后裔,得到的结局也一样。终究是逃不过啊…… 边国王宫内,一个面如桃花,一直维持着笑容的小太监提着一个食盒出现在王宫的某一角,笑眯眯的听着面前几个说着八卦的宫女聊天。 “那个顷聿公子昨天好像伤得有点重呢,王真是……!” “谁说不是呢。王本来就爱那玩意儿,人家都道得王宠幸,便是三生有幸,在我们边国这话倒要反着说了。” 小太监手上的食盒动了下。 “顷聿公子估计也习惯了,毕竟日日受着。” “是啊。昨天太医还和王说,让王节制节制呢,可是呢?王根本就没有听,自顾自的玩,一点都不顾虑别人的感受。” 小太监原本红润的脸渐渐失去桃粉,在那些宫女没有反应过来时,偷偷的离开,只留下一个食盒空置在冰冷的地板上。 穿着普通宫服的小宫女轻轻的给床上浑身赤裸的人上药,口中还一直叽叽喳喳的说,“王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如果王晚上又来的话可怎么办?公子身上都已经密密麻麻了,再加那么几个……又好不全了!” “随遇而安吧。”床上的人有气无力的说道,身上传来的痛楚他最近已经十分习惯,没有任何神采的眼睛空洞的看着某一个方向。 现在宥鸢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又呆在户部,一字不漏的看着户部的大小折子,然后对于身旁的冷嘲热讽视若无睹?还是……呆在他最爱的丞相大人身边笑靥如花的讨论今天听到的,见到的,然后就困得睡着了?不,也许是吃着吃着睡着了…… “公子您老说随遇而安,但是王一点都没有放过您,您就不想想自己么?”小宫女娇嗔道,脸上满是不赞同。 “不会有任何改变。”上位者就是上位者,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取悦上位者,再说如今这具身体估计也熬不了多久了吧?再过阵时间,他身上估计也会出现病症,到时不管是侍候他的宫女太监都会下个半死,连王都会跑得很快。 到时一定很热闹,到时的他也可以解脱了。 只是到时的他,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宥鸢了,一切都会终止。 “公子,奴婢先出去了,您好好休息休息。” “嗯,去吧。”说完话床上的人就径自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顷聿一直都睡得不熟,即使是半夜也一样,何况现在是大白天。 身体颤栗了一会儿,感受着没有着衣物的背脊那有人爱抚似的抚过他的伤口,他不敢出声,还以为是禄以桑又来了。 “顷聿。”带着熟悉的哭音让顷聿马上睁开眼,猛地给自己盖上被子,不敢让人看到他身上的一寸肌肤。 “你怎么来了。”顷聿冷言道,“这里可不是丞相大人能触手的地方,你赶紧会去吧,否则到时我都保不了你。” “顷聿,跟我回炎烈,好不好?” 没想到在最后的日子里还能见到宥鸢,看来上天也并不是待他如草芥。 “我这副身子还能去哪里?你走吧,就当我求你,好吗?” 身穿太监服的李宥鸢倔强的说:“不要!我一定要带你回去,你再呆在这里会死的,一定会的!” “即使我不留在这里,也会死。”顷聿轻扯唇角,“如今这副身子看似完好,其实早就亏空了。在楼里这么久,能活到现在已经极为不容易,即使丞相大人不派我来这里,按照我身体亏空的速度,下场也会是一样。” 李宥鸢知道,面貌清秀的顷聿每天晚上都要伺候好几个人,每日每夜的承欢,眼下的青黑他都看在眼里,只是不知道顷聿会这么想。 “顷聿,墨垣答应了。” “答应什么?” “墨垣说你可以离开楼子了,到时我们一起离开,好不好?我都和墨垣说咯!”李宥鸢貌似轻松的说着,没有看到顷聿一点又一点冷下的脸色。 安陵墨垣怎么可能会同意?宥鸢又上当了吧?即使安陵墨垣不喜欢宥鸢,还是会自私的将宥鸢放在身边。 因为安陵墨垣需要宥鸢全心全意的爱和奉献。 他早就看出来了。 “对不起,宥鸢。” 160、 李宥鸢牵强的一笑,“顷聿,你说什么呢?你不是一直说要和我一起离开吗?现在我答应你,我们去你老家,隐姓埋名的生活,不是很好吗?”语调中带着一抹急切,或许李宥鸢也发觉了,顷聿根本就没有跟他离开的想法。 “宥鸢……你终究是太年轻了。”顷聿苦笑,又道:“这世上并不是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倘若你能提前个两个月和我说,”臆想那之后的事情,顷聿忍不住露出个幸福的笑容,黯淡无光的双眸重新布上神采,用向往的语气说:“我一定会很开心,很开心。”唇角的笑意撤下,“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宥鸢。” 李宥鸢慌乱的握住顷聿,急忙忙的拉住顷聿说:“不会晚的,我有能力带你出去的,墨垣安排了谁进来我都知道的,到时可以让他带我们出去的,你不要担心。” 顷聿将自己的手抽出,看着宥鸢无措的目光,嗤笑一声,“看到了吗?我根本就不敢让你碰触,怕你也得那种病,等会你出去了记得洗手,我就不送了。” “顷聿……” “走吧,求你。” 还没有等李宥鸢回话,门就猛然推开,一个熟悉却又害怕的倜傥声音传来,“说什么走呢?本王也听听。”穿着一袭暗青色王袍的禄以桑走了进来,颇有趣的看着里面的两人,一个是他的妃子,一个是——太监?! 顷聿震惊的看着李宥鸢,他很害怕李宥鸢会被禄以桑发现,到时李宥鸢该怎么办?下一刻他巧笑如花的对禄以桑展开,柔柔的语调是禄以桑最喜欢的,“王,他是给我上药的,您也知道的,我怎么可能让除王以外的人看到伤处呢?”摆出个羞涩的模样,对禄以桑暗送秋波,禄以桑下一刻就发现下身有了明显的变化,果然是他宫里最迷人的男人,让人欲罢不能。 “你,退下。”禄以桑和穿着太监衣服的李宥鸢说道,李宥鸢心痛的看了一眼顷聿,看到顷聿满眼的恳求,李宥鸢闭上眼不忍再直视,低下自己的头,快步绕过禄以桑身边走过,并且关上门。 李宥鸢无声的摸着眼睛源源不断流下的温热水质,露出个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听着隔一扇门传出来的银声浪语,李宥鸢捂住自己的耳朵,没有隔多久又听见顷聿吃痛隐忍的闷哼,还有房内传来的一声声刺耳的鞭子声。 李宥鸢站得笔直,牙齿上下敲击着。那些人说的是真的,边国的王的确偏爱性虐,顷聿身上那大大小小的伤痕就是那边国的王造成的! 这一切墨垣一定知晓的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边就站了一个人,当李宥鸢发现他时,身形早就僵硬了,脚挪不动一分。 “李公子,对不起了。丞相大人让奴才带您回炎烈,日后就不要再踏足边国了。”那人直接扛着李宥鸢离开,李宥鸢却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顷聿——! 那人没有一丝的犹豫,只是自顾自的带着李宥鸢离开,他心想这李公子应该是明白他说什么吧?没有了来边国的理由,李公子就没有必要再来边国,再过一小段时间,这边国定会乱套,到时那个顷聿公子定是被挫骨扬灰,死无全尸,可以肯定的就是死相会极为凄惨。 北堂傲越担心的看着床榻上的人,将指腹轻轻按在殁烎皱起的眉间,轻叹息,“为何就要钻牛角尖呢?之前都是父皇的错,日后父皇会加倍的补偿你。” “陛下。” “朕知道了,你在这里好好看着他,不能让他做出越距之事。” “诺。” “朕先去看看太子,他醒来后就和他说朕走了。” 张烙低首道:“诺。” 北堂傲越轻松的躲过了侍卫的眼线,成功的到达逵釉殿,无声无息的进入北堂昊居住的寝宫,出现在房内就让北堂傲越一阵的不悦。 那中央宽敞得很,只放了个摆放衣服的架子,上面挂着一件红衣,就是这件红衣让他心情低落,直觉告诉他,那红衣他很不喜欢,很不喜欢。是何原由北堂傲越没有兴趣知道。 空气中多出了除他意外的气息,北堂昊冷下脸,“谁?!” 北堂傲越也没藏着掖着,“是朕。” “父皇?您不是在前线吗?怎么会?”北堂昊虽然表现得很惊讶,可是北堂傲越却知道,北堂昊早就料到了他这几日一定会回来。 他最得意的儿子啊—— “为什么要纵容国师软禁你。”北堂傲越平音说道。 “儿臣不懂父皇说的意思。” “你不说朕也不会逼你说,不过朕要和你说,你的太子之位绝不会有变动,相应的你一定要答应朕,在朕不在的日子里,帮朕照顾好国师,不得有越轨的行为,明白吗?”北堂傲越一边给北堂昊打定时针,一边让北堂昊安守本分,不要做让他不悦的事情。 北堂昊不解的说:“儿臣不懂父皇说的话。您有帝后,国师大人就变得不再重要,不是吗?更何况……等儿臣继位后,国师自然也是属于儿臣的,不是吗?” 北堂傲越眯起眼,端量起眼前明显胆子变大的北堂昊,之后肯定的说:“你是谁?” “儿臣?儿臣是陛下最得意的儿子,也是炎烈的太子,炎烈下一任帝皇,就是这么简单,父皇还有什么疑义吗?”北堂昊挑眉道,轻松的对答北堂傲越说的话。 “也许是朕看错了,太子只是胆子变大了,就是这么简单。” “父皇下次可要好好的看看,千万别再搞错了。”北堂昊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北堂傲越的底线。 北堂昊的意思北堂傲越自然是明白,就是说北堂昊要和他竞争,得到殁烎。此时他不在皇宫的话,殁烎真的不会有危险吗?是不是应该维持原状,将北堂昊继续软禁在逵釉殿? 看着北堂傲越失去的身影,北堂昊勾起个嘲讽的弧度。 父皇果然是怕了,将一个人看得太重,就越容易患得患失,看着四周封闭的空间,北堂昊很得意,他不会离开逵釉殿,他要等着殁烎再次来找他,做一场交易。 安陵墨垣凝着脸看着呆滞,好像没有已经没有了任何思想的李宥鸢,“我让你见到了顷聿,如今这副样子又是想要做什么?!” “……”李宥鸢没有回答,沉浸在自己创造的思绪中。 “宥鸢。”这一次安陵墨垣的语气明显低沉了许久,可是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回应,冰着话语再道:“李宥鸢!”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回答,他靠近李宥鸢的脸颊,低语说:“宥鸢,那个人到底有什么好的?现在的他命不长了,你最好和他少接触为妙,你在这里静养一段时间后就一定会想通的,我今天要去面见太子,你先在这里休息,好吗?” 如果是平时的李宥鸢听到安陵墨垣这么和他说话,一定会迷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可是如今的李宥鸢,却是一脸的呆滞相,对于安陵墨垣没有一点的情绪波动。 安陵墨垣只是看了眼没有动作的李宥鸢之后就起身,准备离开丞相府,没想到在他起身的瞬间,李宥鸢居然开口了。 “顷聿——很重要。比墨垣你还重要。”虽然顷聿的身子不干净,可是在他的眼里却比任何人还要纯白无暇,连他这么傻的人都,顷聿其实很单纯,只是倔强的强迫自己接受一些自己不想接受的东西。 顷聿也是第一个将无所谓的他看得比谁都重的人。 “哧~,他比我还重要?李宥鸢。”安陵墨垣停下抬起的脚,阴霾的看着没有看向他的李宥鸢,“李宥鸢,你不会现在跑来和我说,你其实喜欢的是那妓子吧?”浓浓的低讽。 李宥鸢依旧没有抬起头,幽幽的说道:“他不是妓子。不是。”停顿了一会儿,“或许我喜欢的真的是他,超过你。”过往的也许是被迷花了眼睛,所以才会误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安陵墨垣,可是现在安陵墨垣揭下所有的假象。 “好,很好。那么我也不强留你,要去边国随便你,不过等你再到边国的时候,就不知道你面对的是满身长脓包的心上人,还是……”安陵墨垣看着李宥鸢唰的惨白的脸,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残忍的继续开口道:“还是被人碎尸万段,还要东凑西凑才能勉强看出个五官的尸体呢?” 大笑着离开房间,留下李宥鸢一个人。 顷聿,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殁烎醒过来后就看到守在床边的张烙,讥笑了一声,北堂傲越走了。 他掀开被子就准备走了,张烙伸出手阻拦,面对他不赞同的目光,张烙说:“陛下有吩咐。” “滚开!”他戾气道。 “国师大人,请不要让奴才不好做。” 殁烎没有再多说话,只是低下头,强迫低着头的张烙看着他的灰白瞳,看到渐渐迷离的眼睛,“让开。” 张烙没有意识的回答,“诺。” 殁烎凝着脸绕过张烙离开,直奔逵釉殿的方向走去。 看守的侍卫看到银白的头发就知道这是国师,恭敬的集体行礼,并齐声道:“叩见国师大人!” “起。”走到北堂昊的门前,“开门。” “诺!”站在边上的侍卫马上推开门,“国师请进。” 北堂昊意味深长的看着门口。 你还是来了,未泱。 161、 北堂昊自得的一笑,“皇兄就知道,你很快就会来见我,一定。” “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不过这次你没有猜错,我的确是来了。”殁烎凝视着北堂昊,良久才继续开口说:“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哦?”北堂昊表现得好像很有兴趣的一样,眼角微微上扬,“继续,皇兄看看你能说什么,如果能让我满意的话,就更好了。”带笑的眼睛里全是认真。 “告诉我,我的弟弟是谁,在哪里,那么我就会放你离开这里,日后不会再有人能动摇你的太子之位。”殁烎没有情绪波动的说。 北堂昊捂嘴轻笑,一双眼牢牢盯住眼前的人,“或许你不知道,父皇临走前来过逵釉殿,父皇还亲口答应我,我的太子之位不会有任何改变,所以你需要再换个交换物。” 北堂昊一步一步逼近殁烎,要摸上殁烎脸颊的手停留在半空中,“你知道我需要什么,不是吗?皇兄一直在等你,一直。只要你回到皇兄的身边,皇兄什么都会答应你。” 殁烎看着北堂昊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不屑的一笑,再看到那即将触碰到他脸颊的手,眸色有一瞬间的冷意,下一刻就被很好的隐藏起来。 “对于我而言,回到你的身边生、不、如、死!” 北堂昊看了一眼殁烎,“是吗?”背过身子,又道:“那看来我们并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走吧,什么时候等你改变主意了,再来找我。” 殁烎看着北堂昊得寸进尺,一副嚣张的模样,心底隐隐的怒气藏在最深处,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和北堂昊翻脸的时候。 他的弟弟到底在哪里?最近的他越发的急躁,脑海里好似有人一声声的呼唤他,直觉告诉他,那或许就是他的双生弟弟,他已经变成这样,他的弟弟绝不可以。 火麒麟再次吸食伏召腕上的鲜血,每吸食一口,伏召身上的血色就会变得惨白,好似下一刻就会消失一般,然后再恢复,重复了几次之后,伏召已经没有力气再动了,反倒是火麒麟身上的火焰越滚越大,已经有烧到他的架势,不过伏召一点都不害怕,毫不畏惧的看着火麒麟再一次低下的头。 等到火麒麟发出满足的吼叫后,伏召才放下戒心睡去,腕上的血液被火麒麟一滴不剩的舔去。之后火麒麟便一直端视伏召的小脸。 其实这孩子并不坏,不,应该说这双生子都不坏,只是因为他们一个个人的谷欠望都太过强烈,执念过深,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只盼到时天下一统后,这两个孩子还能活下去了。 虽然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几率是有多低。 江山和爱从来都只能二选一,就如同当年炎烈的第一代帝皇和第一任国师一般,谁都逃不过那宿命。 北堂鸿煊手足无措的看着殁烎来到他的房间,看着满地的杂乱的纸张,他的脸居然红了起来,此时的殁烎明显没有关心这些事情。 “鸿煊。” “小皇叔,你怎么会想到来这里?” 殁烎看着北堂鸿煊,说:“鸿煊,几日前的话就当我没说吧。你的父王暂时不能动。”殁烎一直以为北堂鸿煊会高兴他这么说,没想到北堂鸿煊却出乎意料的慌乱起来,颇有些急促的说:“为什么?!” 殁烎不解的看过去,“鸿煊?” 北堂鸿煊抓住自己的衣角,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小皇叔,我一时着急,还没搞清您说这话的意思呢,怎么好端端的改变了主意?”北堂鸿煊想尽量轻快的说,可是语气中的失落却让殁烎听了出来。 他一直以为让鸿煊让太子是他的一厢情愿,鸿煊身为北堂昊的孩子,自然是站在北堂昊身边的,如今看来却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记忆中的鸿煊真的只是他幻想出来的。 想来也可笑,皇家怎么可能会出现这么单纯的孩子呢?想来当时的自己真的太渴望拥有一份温情,才会这样吧?不过不管怎么说,北堂鸿煊依旧是他看着长大的,和别人终归是不一样。 他安慰北堂鸿煊,说:“鸿煊,这皇位最后只会是你的,你不用急在一时,小皇叔会尽量帮你筹划好,你放心,嗯?” 北堂鸿煊被揭穿了心思,语无伦次的道:“小皇叔,你误会了,我怎么会……”的确,我是真的想当太子了,如果当时小皇叔没有提出这个意见,他或许根本不会有这个想法,可是一旦有了拥有权力的谷欠望…… “好了,我很累了,先回去了。你继续练习书法吧。你不用担心。”他侧身,说:“至于那件事,小皇叔终究还是站在你身旁的。” “……诺。”除了这句话,他真不知道他还能说什么。 殁烎一脸惆怅的站在北堂鸿煊的门外,惋惜的看着北堂鸿煊关上的门,他的鸿煊……再也不会回来了吧?一切都在变,谁都不例外。 至于北堂昊,想要用他弟弟的下落让他妥协,北堂昊真当他没有消息得到他弟弟是谁吗? 全身疲乏的泡在池水中,朦胧的看着面向他的石壁,他依稀还记得当时他身上带着的麒麟玉佩一直吸引他进去,可是那只是一道石壁,能进去吗? 百无聊赖的起身,任由自己不着一缕的走到岸上,胸口的雪昙花明艳动人,花蕊中间的火麒麟若隐若现。他走到石壁旁,仔细的端量那石壁,那种强烈的感觉再一次在他身上出现,他拧眉看那雕刻兽纹的石壁,手抚摸上去,感受那石壁上带来的冰冷感,“这浴池常年都处于高温状态,为何这石壁却会冰冷彻骨?”他很是疑惑不解,可是这石壁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有机关的样子,是他的错觉吗? 可是那强烈的指引感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伸出一只手,看了许久之后,终于还是将食指放在唇边,贝齿咬住食指指腹,用力一咬下,看到红艳的血色冒了个头,就马上将自己的指腹贴于石壁上,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 殁烎摇摇头,对自己的行为觉得很是可笑,“我怎么会想到那里去了?” 正要回到池子中的时候,看到池子四周摆放的精致龙头发出耀眼的荧光,他睁大了银白的双瞳,他真的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错觉,所以才会这些幻象。 他犹豫的走到离他最近的一个龙头那,手掌覆在龙头上面,龙头却没有任何反应,下一刻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自己拧动了龙头,他还以为龙头会固定在原位,没想到龙头居然是可以拧动的! 他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是怎么一回事?他马上快速的拧动了其他三个龙头,无一例外地都成功拧动了,然后在一声闷响中,偌大的石壁出现了一个小门,森白的雾气一直往外冒去,还带来丝丝冷意。殁烎穿上一件衣服,缓缓地朝小门走去,还未接近就觉得彻骨的冰冷,他狠下心的继续往前走,一踏入小门,身后的门就马上合上,他犹疑的看了一眼后踏下阶梯。阶梯居然都是全部用寒冰做成的,可是即便这样,赤脚踩上去的殁烎居然一点都没感觉到脚底冷,只是外露的皮肤感受到了。 他越往下走,心里就越不安,心里好像有人在和他说‘不要下去’,可是他真的很好奇,好奇得脚下加快了脚步,然后惊讶一块块叠加起的巨大冰块之后便是放在一旁整齐排列的六具冰棺。 忍着惧意,他勉强往前走,接近了那六具冰棺后,他才看到冰棺的透明棺盖里躺着的人,居然全部如出一辙。他都有些眼花了,逐个看过去,他发现那六具尸体都长得很像一个人,那个重复在他梦境里出现的人老去的样子一模一样,原来和他一样银白头发变得晦暗没有关泽,灰白的双瞳因为眼睛闭上了,所以他看不见,出尘的容颜被大大小小的皱纹取代,唯一没有衰老的就是梦境里看到的右手。 他们的右手统一放在自己的左胸处,好像还在祷告着一般,那个手势殁烎其实很熟悉,不止是因为看过一次那梦境中的人比划过,更多的是神殿中储存的一幅手势图,里面有详细的说明国师的某个手势代表的意义。 “你们是谁?”为什么全部都长成一幅模样,倘若都是国师的话,又怎么会呆在这里?这个离北堂傲越最近的地方…… 殁烎好像想起当时的他被石壁吸住时,北堂傲越冷然的表情。 哧,原来北堂傲越当时是害怕他发现这个地方吗? 这几个尸体有什么秘密?还值得北堂傲越隐瞒? 哦。 殁烎后知后觉的笑道。 是啊,他怎么忘记了,当时的他可并不知道自己是下一任的国师,北堂傲越可是用温情计谋想要将他套牢呢。他怎么会忘记呢? 不知道死后的他会不会也会变成这副鬼样子呢。不过也不错吧,这个地方还不错,还有这么多人作陪,不会很孤独。 左手抚上自己的右胸,疑惑再次出现,为什么他的心长在右边,而他们……却是正常的? 162、 殁烎带着各种困惑打开冰室小门,即将跨出去的脚蓦地停下,他回头看了那朦胧间还能隐约看见的几副冰棺,拧着眉意决的出去。 至于那几具尸体为何都是右手覆于左胸(注:国师典籍里有描述,那种手势都是放在自己的心脏上),也许他应该去找火麒麟。 火麒麟一定能知道一些吧。 他走出池子,慢腾腾的穿上自己的衣服,敛去自己多余的脸部表情,沉默的戴上放在一旁的珠帘面罩,从暗道离开北堂傲越的寝宫。 火麒麟很是舒适的呼了口气,有多少年来没有这么饱餐一顿的感觉了?它心虚的看向一旁萎靡不动的伏召,“汝醒了吗?”语气中有一点不属于火麒麟身为神兽的胆怯和亏欠。 伏召已经超过自身的负荷了,一直代替北堂未泱当它的能量源,让它不会去吸食北堂未泱的能量,可是因为他已经饿了许久许久,控制不了潜伏多年对血液的饥渴,才会每次都失控,明知道不能再吸食伏召的血液,最终却还是忍不住那强烈的侵蚀感,只顾自己的吃饱餍足,所以他对伏召一直都有股歉疚的感觉。 “……啊。”伏召恹恹的回了声,之后又恢复成之前的样子,死气沉沉。 火麒麟觉得,倘若自己再过度的吸食伏召的话,这孩子的命绝对是不长的,虽然它不吸的话,那孩子也不见得能活得了多久。 “对不起,吾下次会尽量克制的。”火麒麟压低了音量说道,犹豫了一会儿,又道:“如果汝能提醒吾就更好了。” “……啊。”伏召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嘴角勉强的牵起一个无奈的笑意。他怎么会信这上古神兽呢?这句话十五天内已经和他说了不下六遍,他还信的话就不是在皇宫长大的孩子了。这神兽每次眼睛一发红他就知道,他逃不过。 皇兄也是每次被它这么吸食血液吗?会和他一样感受到自己腕间的伤口被那骇人的嘴巴覆住,然后感受到自己的血液一点一点的从自己的身体抽离,自己都能清楚的感触到血液的流动,……又会不会和他一样,每次这样的时候,都感觉自己一定会死了,只剩下一副骸骨,或者是干瘪瘪的干尸? 火麒麟知道伏召是不信它说的话,解释的说道:“吾这次一定信守诺言。”火麒麟信誓旦旦,灼热的眼神一直盯着伏召不动,只可惜伏召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赏给它。火麒麟没隔多久又说:“想见汝的哥哥吗?” 哥哥…… ——皇兄?! 伏召费劲的半眯着眼,虚弱的声音几乎让火麒麟听不见,“你说的……是我的皇兄吗?”半眯的眼睛里隐隐透着希翼,只可惜没过半会,他就再也没有力气支撑,眼皮缓缓的落下,长长的睫毛上面都有一层细细的白雾,好像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沉睡。 “伏召?” “伏召?” “伏召?” 一连叫了三遍伏召,都没有得到回应,火麒麟叹了口气。 果然是过火了。 斗大的眼睛看着石壁边上趴着的白色软毛动物,“还不回去?” 若无慵懒的瞄了眼兴致勃勃的火麒麟,“关你何事?” 火麒麟看出若无眼睛里传达的信息,一时有些跳脚,身上的火焰也逐渐加深,没好气的对那软毛动物说:“吾这不欢迎多余的动物。” 若无斜睨了一眼火麒麟,好像是在说:“那你不是也多余?如果不是我的主人暂时顾不上我,你以为我会来这?”嫌弃之情立显。然后又撇过脸,用密语传达给火麒麟,说:“而且你不也是动物?只是等级比我高点而已。再过个若干年,我若无也能当神兽。” “就你!!得了吧!!”火麒麟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和一只狗吵了起来?而且还是个自命清高、不知天高地厚的狗! 狗也想当神兽?它当自己是哮天犬吗?! 若无把头贴着地板,身上满满的高傲之气,彻底无视火麒麟的存在。 火麒麟还想要说什么,没想到一道声音打断了它。 “看来你这里今天很热闹。” 若无的惬意被打断,可是它却很是精神抖擞,他抖了抖毛,欢脱的跑到出声的方向去,用自己的头一直摩挲着那人的靴子,讨好的小汪了几声。 那人蹲下身,温柔的在若无头顶上摸了几下,“我还以为你去了哪里了,原来你在这里啊。这些天饿肚子了没?这里可是没水果的。” 若无像拨浪鼓一般的使命摇头。它可是一只很聪明的狗,每天一到固定的时辰它就跑到御膳房去,吃他喜欢的水果,至于那堆香的冒油的食物就敬谢不敏了。 御厨们很纳闷,最近东西频繁被盗,他们想要上告,可是又有些犹豫,因为少的都是没什么重要的——苹果! 再抚摸一下若无的毛茸茸的脑袋,殁烎站起身,“若无,你先在这里,我过去一下。” 若无点了点头,安静的趴在一旁,合眼休息。 “汝,终究还是来了。”火麒麟感叹的说道,还以为能迟点,那么这人就不会被发现,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果不其然,几乎是在下一刻殁烎就看到石壁上不再只有火麒麟,还有一具蜷缩着身子的——人? 殁烎只是看了眼连正脸都看不到的‘人’,无所谓的开玩笑说:“何时起,上古神兽也要开始变成下等的兽类了?居然准备蚕食人肉?” 火麒麟侧头看了一眼陷入沉睡的伏召突然不着痕迹的动了下眼皮,对殁烎说道:“汝认为他是吾的食物?”火麒麟知道殁烎知晓他身为上古神兽是不能吞食人类的,除非他要堕入无尽的黑暗中。 “不是?那么您可以和我说说,他,”指向那石壁中恍若尸体没有动静的人,他继续道:“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可是禁地,没有北堂傲越的允许,怎么可能会有其他人可以闯入。 除非—— 殁烎不禁大胆的猜测,脸上却不敢表露一丝一毫。 “不说了,汝今日找吾是所谓何事?”火麒麟避重就轻,明显是不想和殁烎解释它身旁人的身份,可是就是因为这样,让殁烎更加的猜疑。 既然火麒麟不想回答,殁烎也不勉强,不再往那人的身上看,“我今日误入了一个地方,所以有些疑问,想要火麒麟能回答我。” 火麒麟斗大的眼睛微微搐动,它为何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这 “如果吾知道的话,会尽可能的回答汝。” 殁烎也没有多卖关子,直接说:“我不小心在陛下的寝宫发现了个冰室,冰室里面有六副冰棺,他们每个人的脸都一模一样,安寝的姿势都是一模一样,假如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就是前面六任国师,而我是炎烈第八代国师,那就应该还有一副冰棺才对,是还是不是?” 它的预感果然没错!火麒麟认命的回答,声音带着疲惫,“是……”拖长了尾音,“他们的确是前面六任国师,可是却没有少一副冰棺,因为那冰棺根本不会出现。” “怎么说?” “那是炎烈第一任国师——粼呒(lnfu,上次拼音居然打错了!跪倒)” 粼呒?他还有些印象,是上次北堂傲越给他看的画像里面所出现的人吧? “他为什么没有被放在冰棺内,并且放置在冰室里?” 火麒麟的视线渐渐放空,带着回忆的语气缓缓地、低沉地说:“说来话长,吾只能和汝说,那粼呒不是你可以挖掘的秘密。” “是吗?”看来这第一任国师……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不知道他手中持有的国师宝典内有没有描述过这位粼呒国师的事情呢? 也许唯有找出粼呒国师的秘密,就能破解为什么石室里面的六具尸体全部长有同一张脸孔,还有和他不一样的心室。 “若无,我们走。”殁烎没有再看火麒麟,任由火麒麟一直沉浸在回忆中。 一出洞口,殁烎迟疑的停下脚步,往幽暗的洞里看去,那个人……是他想的那样吗?如果是的话,北堂傲越,你就真的太欺人太甚了! 若无悠哉的躺在自己的地盘上,尽管屋里烛火有些影响自己的睡眠质量。 寂静的房间里一直充斥着细微‘簌簌’的翻书声,殁烎挺直了自己的背,一页一页往下翻那本几乎五米高的国师典籍。 他一直以为国师典籍里最先描述的一定会是第一任国师粼呒,可是并不是,至少他现在已经翻了大半本了还是没有看到。难道真的是他错了吗? 连火麒麟都说秘密的人,怎么会被肆无忌惮的写在书中呢? 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突然眼球抓到了个重点词语。 ——国师粼呒。 “我倒要看看。” 殁烎聚精会神的看着只有几句描述的宝典。 国师粼呒生为殁烎族长,天生白发,灰白双瞳,上古神兽火麒麟效力于粼呒,辅助韫帝建立炎烈,并于炎烈建年时——殒。 火麒麟……居然是国师粼呒的?那么那火麒麟究竟存活了多久,还有关在那禁地多久了? 163、 殁烎继续往下看,后面大多就没有他想要看的了,多数是以其他的国师的事迹有关,没有耐心的他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去。 ——原来每一任国师都是上一任国师选出来的啊~ 北堂傲越难得有雅兴站在帐篷外看夜晚的风景,一望无际的边土好像对其他人并不重要,更不重视,可是他却终其一生都想得到这片土地,让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都是属于他的臣民。 他知道那一天并不会很遥远,或许是时候该攻打边国了。 千面站在北堂傲越面前微微行礼,“陛下,边国探子有消息回报。” “说。” 千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才缓缓说道,“边国如今已经大乱,现在民间都传言边国王患了难言之症,而且还是坊间花柳之症。” “哦?”北堂傲越并没有表现得多惊讶,“看来太子这次做的不错,丞相也出了不少力。” “……不知陛下如今打算如何?”其实千面更想问的是‘陛下打算何时出征’。 北堂傲越抬头看了眼阴暗得让人透不过气的乌云,笑得有些诡异的说:“不急。”等事态很严重之时他就下手得更快,也可以最大幅度的减少伤亡。 千面即使再困扰也不会说出口,值得说一句,“……诺。” 李宥鸢心不在焉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睛微微放空,面前摆放的折子怔是一个字都没进去,整个人显现出一幅萎靡姿态,户部其他的官员看到他这样子,也只道他应该是被安陵丞相嫌弃了,所以才会每天摆出落魄的样子,为的就是让安陵丞相看到,生出一点点的怜惜之意。 又有谁知道每日他都睁着眼睛不敢睡觉?又有谁知道他只要一不小心放松了,陷入睡眠中的话,梦里就会出现个一身血肉模糊,凄凉的看着他笑的顷聿,一遍又一遍的对他说,“我好疼,小鸢。”每当他要靠近一步,顷聿的眼睛就会睁大一分,然后他身后站着的安陵墨垣就会将顷聿吓走。 这种情况足足出现了半月有余。他特地向京中的大夫问过,花柳症在三四个月之间会出现一点小症状,就这么点小症状就足够让人怀疑了,那么此时顷聿是不是已经…… 被发现了? 执着的毛笔,墨黑的墨水一点点滴落在案桌上,他却丝毫没有发觉。 “陆大人,你听到消息没有,那边国的王,嘿嘿,玩男人玩出毛病来了,您以后也要注意着点,小心别染上了那玩意儿!”坐在李宥鸢旁边的胖官员嬉笑道,眼尾扫了下李宥鸢,笑而不语。 “滚去,别咒我!”那杯唤作陆大人的男人伪发怒道。 ‘咯噔!’一下,李宥鸢摇晃了下身子,手不由自主的颤抖。 陆大人猥琐的摸了下自己的下巴,摩擦了几下光滑的下颌,“可惜了,听说那边国王宠幸的那男宠长得实在是不错,只可惜了,在边国王还没怀疑他的时候,就自尽了。” “可不是,虽然咱不好那一口,不过听他们说,那人长得可秀气了,不过命就不咋滴了,红颜短命啊~”胖官员一脸的惋惜样,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没有看到李宥鸢冒着冷汗的额头,继续往下说:“那人自尽的时候,边国王甭提多伤心了,没想到隔天就检查出自个害了病,这一来二去的,那人就是死了也不安稳,尸体被野狗吃的连骨头都不剩啊!不过更是证实了边国王真的害了那说不出口的病症。啧啧~还一国的王呢~!” 毛笔无声的跌落在地,剩余的墨水四溅,多数洒在那胖官员的裤脚和靴子,胖官员怒骂了几句,看着那做错事却没有任何表示的李宥鸢跌跌撞撞的离开户部,更加的发火,一旁的官员只能无奈的上前劝阻。 即使李宥鸢失去了丞相的宠爱,可是还是有一点点的小地位的。 安陵墨垣一个人坐在石桌上看着那一盘棋局。 他并不善棋局,自从上次北堂傲越让他学学之后,他也萌起了那心思,在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一个人下棋其实还不错,至少能消磨消磨时间,就是心境加了一点沧桑。 他手执一枚白子,手背撑住下巴,思考着下一步要如何,一声巨响让他诧异了下,丞相府有谁这么大胆? 看着那散落一地的黑白棋子和珍贵的翡翠棋盘碎得不成样子之后,安陵墨垣脸黑得可以。 “李、宥、鸢,你发什么疯!?” 李宥鸢细微的抖动唇,泪水一直没有停下过,安陵墨垣看了更加的烦躁,“你到底怎么了!” 李宥鸢两眼放空的望向安陵墨垣,声线抖得让安陵墨垣都差点没有听清他说什么,“顷聿……死了,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李宥鸢,需要我一再的警告你吗?没有我安陵墨垣,你什么都不是。现在你居然敢这么放肆!” “哦,我明白了。”李宥鸢没有反驳,的确,他现在拥有的东西都是安陵墨垣给他的,就连他身上的官服都是安陵墨垣给他的,李宥鸢摘下自己的官帽,不理会安陵墨垣阴鹜的脸,脱下身上的官府,“从此以后,我李宥鸢和你安陵墨垣再也无一丝瓜葛。” 安陵墨垣没有阻拦,只是沉默的看着白色的裤子上染着红色,李宥鸢一瘸一拐的离开他的视线。石桌上随意扔在一旁的官府和官帽和地板上散落一地的棋子。 看来李宥鸢最重要的人……终究不是他,那么他也不强求,反正他一个人过得挺好的。 他从来都是一个人,从未改变。 北堂未泱也不会属于他,安陵墨垣尝试着想要得到他,可是注定了求而不得。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所以他只会祈望着,想着假如有一天他能得到北堂未泱,那个可以带给他温暖的人的话,会如何呢? 露出个自嘲的笑容。 母亲,我们都是注定得不到所爱之人的人,只不过自己得不到,让别人也得不到……不是更好吗? 太阳底下那比花还更耀眼的笑容,却让人感觉到忧伤,因为那笑容里蕴含着其他人看不懂的悲伤。 边国王宫一时间人人自危,闭上眼听着脆耳的声音再一次出现,一地的狼藉,没有人敢上去收拾,只听到内室的人骂了几个难听的字眼,就让他们滚下去,巴不得离开这人间地狱的宫婢太监马上行礼离开,只留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留在屋子里。 待房间内只剩下他和那个人之后,卢先生摘去自己的人皮面具,恢复成自己原本的样貌,只可惜之前可爱的脸上长了几颗痘痘,仔细瞧瞧的话就可以看到那泛红的痘痘是含有脓包的。 他走到内室,看着禄以桑还是发泄的扔东西,叹了口气,抢下禄以桑手中的物件,“不要再发脾气了,事已至此,我们投降吧。” 满脸脓包的禄以桑现在看起来尤其的恐怖,卢先生看禄以桑阴霾的看着他,有些不安的往后退。 禄以桑用手戳破脸上的一颗脓包,卢先生撇开脸,不忍看。 “连你都敢嫌弃本王了,哈!”禄以桑一手抓住卢先生的领口,让卢先生被迫只能近距离看着他可怖的脸,“炎烈将我搞成这样,你居然要本王投降?!你没傻吧!” 卢先生忍住自己想吐的心情,呼吸尽量放低,禄以桑口中发出的腥味让人难以忍受,或许在不久后自己也会这样,才这么一想他的脸色就白得可怜。 “那王说还能怎么办?!与其和炎烈争斗,弄得生灵涂炭,还不如我们主动投降的好!” 禄以桑狐疑的看了卢先生一眼,“卢先生,其实你是内奸吧?也许那花柳病并不是那贱人传染给本王的,而是你传给本王的!本王怎么会忘记,卢先生可是炎烈人!”狠毒的目光一直锁定卢先生,好像已经确定了一般。 “王,您可不要是非不分!如果臣的内奸的话,又岂会扶您上位?何不让太子殿下继续坐他的位置,那么炎烈就会更快得到炎烈!更加不会让自己也害上这个病!这病没治的,到时王出事的话,没有人当边国王,炎烈一样能取下边国,可是到时的边国定是横尸遍野。” “呵,你以为炎烈能得到边国?既然本王要死,怎么也要找几个人陪葬,你说是不是?”况且那国师的味道他还没有尝到呢,如果炎烈的国师也患上这种病的话,到时北堂傲越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禄以桑阴毒的样子让卢先生一惊。 王——疯了。 北堂昊满意的看着面前的折子,对安陵墨垣说:“有劳丞相了。” “这是下官应该做的,太子殿下不用客气。”安陵墨垣孤傲的上挑眉,又道:“不过边国王逢巨变,太子殿下应该找出应对之策,那边国王生性残暴,下官担心那边国王会来个玉石俱焚。” 北堂昊合上折子,“这方面就不劳丞相大人担心了,对了,听说丞相派去的那人被野狗啃光了?” 安陵墨垣脸沉下,“诺。” “拿点银子给他家人,多拿点。” “诺。” 164、 北堂昊重新执掌朝政,殁烎就恢复成之前的样子,对于朝堂之事完全不插手,也不出神殿一步,让北堂昊想要去找他都不行,因为他一直闭门不出。还有一个是那个张烙就和防贼一样,每次才到神殿就满眼戒备的盯着北堂昊,连着他身边的小太监也一样。 才处理完部分的国事,北堂昊又一不留神走到了神殿,虽然没有人敢拦他,可是他却比谁都知道北堂未泱是不会出来见他的,即使之前他用那怪物的下落当饵,北堂未泱都没上钩。 假使北堂未泱没有和他一样重生,事情是否会有转机?北堂昊不知道,他只明白前世的他做得太错,已经没有机会回头,即使他怎么期盼北堂未泱回心转意,也不抱太大的希望。 一定要禁锢你,你才会乖乖的留在皇宫吗?皇兄不能没有你,所以……皇兄不会心软。 小晨子啐了口,颇有些大逆不道的对着北堂昊的背影做鬼脸,没有注意到身旁站着的张烙一脸的深沉,说:“师傅,这太子殿下以前看着还挺好的,咋现在我看他就这么惹人厌呢?”小晨子用狐疑的语气继续说道:“而且啊,我觉得太子殿下每天到神殿来有点动机不单纯,上次我看到太子殿下看着国师大人的眼神很露骨呢,就像以前在龙璃宫看到太子殿下盯着十五皇子一个样!” 张烙投了个责怪的眼神,小晨子吐了吐舌头,整个人马上变得无精打采,“师傅,我知错了。” “我不希望下次再提醒你,你明白吗?” 小晨子哪里敢还嘴,立刻回了个“一定”就心虚的低下头。他知道师傅对他很好,对他说的都是对他好的,绝没有半分掺水分的。 张烙担忧的望着神殿的出口。 太子殿下迟早会失控,国师大人这么躲着不是办法,或许……该让陛下带国师大人走了。 他不想担太大的风险。张烙看了一眼小晨子还在埋着头认错。身边的……受到牵连怎么办? 殁烎趁夜深人静的时候拧动机关,披上外袍就去了密道,兜兜转转了很久才趁人不备离开,慢慢走近没有一个人把守的禁地。 银白的头发在黑夜里尤为的明显,殁烎却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就是因为禁地没有一个人可以擅闯。 每踏近禁地深处一分,他的心就会疼一分,最近他心绞痛的次数越来越多,萦绕在他心头最多的却是那天在洞里看到的那个连脸都没有看到的人。 手不自觉的抓住一撮白发,反复在食指环了一圈用力一扯再放下,然后再重复,脚下却又十分熟路的往里走去,直到一只脚已经踩入洞口,他才放弃继续蹂躏自己的发丝,若无其事的走了进去。 这一次很意外,火麒麟居然还在沉睡着,占据了半个石洞大的石壁还是和上次他看到的一般,在火麒麟的身边还躺着一个人,也许正确的说是凝固—— 那个人殁烎根本就不确定有没有死,因为他进来这么久了,那个人就和火麒麟一样,一动不动,他试探性的往前继续走了两步,然后在之后他已经不能再前进一分。 石壁的那人整个身子连头发的凝固了,明明他进来的时候他还能确定那人是正常人的发色,可是当他前进了两步之后,观感好像都出了问题,就好像是他的幻觉一般,那人满头的头发从发尾到发梢在他不能理解的时间内瞬间变白,不是和他一般还泛着银光的白发,而是一头枯萎,没有任何生气的头发,就好像…… ——那人刹那老去。 怎么……回事? 殁烎步履瞒珊的前进,短短的几米远,他却用了一刻钟的时间,终于走到石壁前那阻隔他路的水池前,火麒麟身上的火焰常年养着这些池水,所以那池水一直都是冒着热气的,一旦有东西掉下去肯定连渣滓都不剩,殁烎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阻碍。 ‘皇兄……’ 脑海中又接收到与上次他沉睡时听到的声音,只不过这次的声音比上次的更没有生气,口吻中带着难言的哀伤和期盼,更多的却是失望。 心,顿时抽痛。 左手贴上自己的右胸,感受异于常人的心是如何闷得透不过气来,还有那一波接一波的压迫,眼眶不禁凝聚了泪水,殁烎看着那石壁没有办法动一分的人,缓缓伸出自己的手,惨白的唇慢慢开启,“皇兄……来了。” 低下头看着脚下的池水,殁烎心急的想着法子过去,一声狗吠,他转头看过去。 若无? 若无悠闲的踩着它的小短腿,就像一只高傲的波斯猫,踩着优雅的步子,在殁烎的注视下不缓不慢的走过去,然后在殁烎震惊的眼神下伸长了自己的身子,将自己的两只前爪牢牢的钳住对岸,就好像一座桥一般。 “若无,你是让我踩着你过去。” 回应殁烎的是一声‘汪汪’。 殁烎已经没有时间在顾虑什么了,迈着坚定的步子踩上若无用身子搭的桥梁,脚下软绵绵的,却很是实感,当脚落地,殁烎回身,看着若无依旧没变的姿势,还有倔强的狗眼,“谢谢你,若无。” 没有若无的话,估计等他在外面拖回可以放到对岸的木头时,一切都会太晚。 若无还想着回一句,可是能支撑自己的身体就不错了,也就不回应了。他如果真的能升为神兽就好了,也不至于连这点事都如此的费劲。 殁烎回过神,走到石壁前,手轻轻抚上隔着一层厚厚石头的身体,“是你吗?” 火麒麟依旧紧阖着双目,没有动静。 殁烎走到石壁后,想要看看那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可是才看到他就觉得不对劲了,那人的轮廓……极为熟悉。 手倏地从石壁上离开,脚不由向后退了两步,一只脚险些踩空,他稳定心神,马上拍拍自己的胸口,他刚刚还以为自己会掉下去,恐惧的看了眼冒着热气的池水,心里还一阵后怕。 其实那石壁的人已经面目全非了,可能是因为身体内的血被吸得差不多了,他的脸都只剩一层薄薄的皮粘附在人骨上一般,头发凌乱的盖在他的脸颊上,可就是这么一具身子,他却依旧能模模糊糊的想出他之前的样貌。 那个人的轮廓很像神殿近日消失得没有踪影的人。 ——伏召。 伏召就是他的弟弟……吗? 是……吗? 怎么会,他离我如此的近,怎么可能…… 伏召从自己的梦境中挣扎出来,一睁眼就看到日思夜想的人,直觉是自己又梦魇了,他闭上眼,用苍老的声音说:“我……怎么又做梦了,皇兄……怎么可能会在这里……”说是这么说,心底却还是有一点点的期待,伏召费劲的半睁开眼睛,然后痴笑了一声,引得‘邻居’火麒麟有些苏醒的迹象。 “你是伏召吗?”殁烎不敢用力呼吸,深怕那人会吓到。 伏召……他是伏召吗?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他的那个名字好久没有提了,连自己都快忘却了。 “我……是……北堂……未昀……”随着殁烎越渐失去脸色,他说出最后几个字,“傲帝的‘十六皇子’。”他的皇兄是十五皇子,他自然就是‘十六皇子’,只不过是没有人知道,还顺带被挤到了位置。 人生就是如此的不公平。 他们两兄弟多灾多难,那些人呢?就是个身世能晃悠人,其他的就只能算是狗屎运了吧? 伏召,不,或许应该是叫北堂未昀,真的是他的弟弟吗? 殁烎扯出个难看的笑容,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什么都说不出口一样,前前后后吞咽了好几次津液后他才勉强说出口,“你比皇兄好看多了。” 皇兄? 那是不是说,他现在既没有陷入梦魇,更没有幻听? 北堂未昀扯出个幸福的笑容,是他第一次从没有用‘装’表现的纯真,只可惜那张只剩下一层皮的脸颊经他这么一弄,怔是变成狰狞。 他痴痴的说:“皇兄……我终于看到你了,皇兄,呵呵,皇兄,皇兄,皇兄……”北堂未昀似乎要将这十六年没有叫的皇兄一次性全叫遍一样,反复的念道。 殁烎强忍住自己即将崩塌的情绪,咬住自己的下唇,“你一直都知道我的存在,为什么……为什么不和我说?!”你知道我有多希望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亲人吗? “皇兄,皇兄,皇兄……”北堂未昀的思绪已经混乱,只会喃喃的说‘皇兄’,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殁烎两手贴住烫得能将他皮烙下来的石壁,咬牙切齿的道:“是谁,是谁将你扔在这里的?”北堂未昀没有回答他,殁烎有些脱离的情绪终于崩塌,他用力的敲击石壁,顾不得是否会惊动沉睡的火麒麟,“到底是谁把你变成这副样子!” 火麒麟打了个很大的哈欠,缓缓睁开他比南海珍珠还大的眼睛,看到殁烎不禁一愣。 它即将能脱离这封印,所以最近它都在存储能量,让自己陷入沉睡,没想到一醒来就看到…… 再看到伏召的那鬼样子,它就知道它又没有节制的吸食血液了。 殁烎见火麒麟醒来了,恍然大悟的一笑,“对啊,我怎么会忘记这是禁地,你火麒麟的地盘呢?” 火麒麟后背一凉,明明身上燃烧了这么炽热的火焰,却还是让它发冷。 留在火麒麟脑海里只有殁烎脸上那让它看到不禁直抖的森冷。 165、 殁烎看了一眼白发苍苍,皮包骨头的北堂未昀,“火麒麟,我们还做着交易,难道你已经忘记了?把的弟弟弄成这样,你真的当我不介意吗?” 火麒麟有些难以说出口,是它贪吃惹的祸,它无从狡辩。 “吾……的确有些心急。”火麒麟庞大的身躯动了下,石壁居然跟着松动了一分。 殁烎面无表情的看着这情况,火麒麟的封印已经越来越弱,也许再来个几天火麒麟就能离开这里了,继续当它的神兽,而他的弟弟呢? “我知道你的神力已经恢复了很多,”灰白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火麒麟,“把我的弟弟放出来。” 火麒麟没有思考,马上摇头,石壁掉落一两块碎石。 “汝这样对他没有好处,一旦离开这里,他的身体就会完全失去支撑,立刻变成一具骷髅。汝真的想看到这种情形吗?” “你——!”殁烎深深的呼吸一口气,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平淡无波的眼眸看着,对火麒麟说:“继续将他放在这里,你怎么保证他不会变成一具干尸?!” 北堂未昀迷茫的转动了几下眼瞳,“皇兄,你先回去吧。他不会伤害我的。” “你相信他?!” 北堂未昀合上眼不再说话,其实是连说话和眨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火麒麟:“汝不用担心,你们是双生子,命是连接在一起的,只要汝无事他自然也不会有事。” 双生子—— 同一条命——? 意味着假如他死了,他的弟弟也会跟着死吗? 殁烎站在洞口外,遥望里面被迫固定身躯的北堂未昀,盈满眼眶的泪滴从眼尾缓缓流下,即使他放弃之前的想法,现在的北堂未昀又可以熬到什么时候?他明明承诺过会将自己的血全部敬奉给它,为什么它要这么急的来动北堂未昀? 殁烎从原来的路线回到自己的房内,暗道门一打开就看到灯火嘹亮,他心下一沉,沉默的走出来。 两名暗首正站在桌子旁,一旁跟着的还有张烙。看来他出去的事情他们早就知道了。 “叩见国师大人!”几人异口同声道。 “起。”他随性的坐在凳子上,长长的衣摆垂落在地上。 张烙对他行了个礼,“国师大人,他们是奉陛下的命令,带您去边国边境的。” “好端端的陛下为什么要带我去那里?”虽然过几日他也要去。 两名暗首躬身道:“事不迟疑,望国师马上同我们兄弟二人启程。” 殁烎盯着自己的袖摆,隔了一会儿才道:“我要收拾下东西,你们在外面等本国师吧。” 两名暗首没有动一分,僵硬的语气说:“禀国师大人,我兄弟二人奉陛下之令,一步都不能离开国师大人身边。” 殁烎也不计较,直接不理会他们,自顾自的收拾自己需要的东西,看到梳妆台上用精致的盒子装着的凰展翅簪子,将他放在自己的手心。 张烙拿着个包袱过来,“国师大人,您要穿的衣服奴才都已经备好,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奴才再去准备。” 殁烎接过包袱,把手上的簪子从一处缝子里塞进去,“就这样吧。” 一边守候的暗首走了过来,将殁烎手中提着的包袱拿到自己的手上,“这些东西属下拿吧。” 殁烎轻点头,然后面对着张烙,“张公公,可否能麻烦你件事?” “国师大人请说。” “待会我会写一封信,请你天亮后将信放在若无的身上,可否?” 若无?那只狗?即使心里有多郁闷,张烙也不会表现在脸上,只是微低自己的头,“诺。” 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漆黑的屋子里又出现几个身穿夜行衣的人,他们环视了一周后,迅速跑到床边,掀开床褥看到没有活人的生气,“糟了!” 就在这时,门被猛地推开,张烙率领着十几名侍卫浩浩荡荡的站在屋外,冷然的嘴角没有一丝勾起,张烙在看了一眼屋里的人数后,只是举起一只手,身后的十几名侍卫就马上冲进房间,刀光剑影中偶尔有几滴温热的血液溅到张烙的脸上。 禄以桑脸上已经长了好多颗脓疮,可是他却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在卢先生的注视下无所谓的抠去脸上的脓疮,伴着脓黄和鲜血的液体侧脸流下,弄脏了禄以桑青色的衣领。 “卢先生。” “臣在。” 继续抠除脸上的一颗脓疮,有一边的伤口已经很多都溃烂了,可是他没有在意,“你知道吗?” 卢先生一直等着下文,可是却一直没有等到,“臣不明白王的意思。” ‘嗤——!’禄以桑带着一抹夹杂着某种意味的眼神看着卢先生,“本王派去的探子全死了,就在一夕之间。” 卢先生好像很惊讶,“怎么会——?!” 禄以桑早料到卢先生会有怎样的神情,“卢先生会不知道吗?如果炎烈只除去本王早年派去的探子,也许本王不会怀疑你,只可惜——”禄以桑眼刀直射卢先生,“几日前派去炎烈的探子是奉本王的命令带走炎烈国师,可是现在……卢先生,本王可以很肯定,那行动没有任何人知道,除了你!”禄以桑话音一落,就马上冲到卢先生面前,一只手掐住卢先生纤细的脖子,渐渐加大力道,咬牙切齿道:“本王是如此的相信你,可是你却一次次背叛本王!”禄以桑加重力道,手上的一颗脓疮因为他太过激动,自动爆裂,脓黄的液体流下。 “呃——,我——从——没有——从没!” “你认为本王还会相信你的话!?”禄以桑再也没有犹豫,眼睛充血的深深看了一眼卢先生。 他一直以为唯一不会背叛的就是卢先生,可是如今——一切都成了笑话! “啊——!!!”将全身的内力都集中自己的手上,不消一刻钟,卢先生就倒在地上,眼睛还在圆瞪着,眼球中仿佛还留有死前留下的不甘和幽怨。 “背叛本王的人,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即使是最亲的人。”禄以桑收回自己的目光,“来人!” “诺。” “把他扔到河坝去!” “诺。” 禄以桑冷眼看着四周。 孤家寡人又如何?! 本王一点都不怕!!! 小太监沉默的拖出卢先生的尸体,将他直接丢弃于河坝中,然后在将怀里揣着的一张小小的纸团放在河坝边上,沿路做记号。 北堂傲越坐在帐中一直等着殁烎的出现,暗首今天传来消息,今天大概就会到,这么久没有见到殁烎,北堂傲越是实在太想他了。 千面掀开帐幔,“陛下,国师大人到了。” 殁烎就站在千面的身后,千面毫不意外的看到北堂傲越立刻起身,一把推开他,抱住殁烎。 他实相的离开,还小心的弄好帐幔。 “一路上可睡得好?” “我愿意来这里只是想问你一件事。”殁烎脱离北堂傲越的怀抱。 北堂傲越嘴角的弧度一僵,似乎已经知道了殁烎要问什么,“说吧。” 殁烎没有多余的精力理会北堂傲越的热情,冷淡的说道:“我的弟弟……为什么会在禁地。”才刚说完,殁烎就觉得帐内很是炎热,狐疑的往深处一看,耀眼的火光让他凝注表情,“火麒麟……怎么会在这里?” 它居然这么快就冲破了封印! “它是在昨日到的。”北堂傲越没有隐瞒。 昨日?那是说火麒麟昨日才冲破封印,然后立刻到达了边国边境? “吾已经恢复神力。”火麒麟在北堂傲越后面站着,“这人界的帝皇需要借助吾的能力统一天下。没有吾站在炎烈的一边,即使边国被炎烈收入囊中,还是会引来许多的不满。”只因为它是上古神兽。 “是吗?”殁烎踱步过去,“既然你恢复了神力,能否帮我保住未昀的命?” 火麒麟沧桑的说:“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就算吾是神兽也不例外。”不然当时那个人也不会沦落到那地步,如果当时的它能保住他的一丝元气……也不至于…… 北堂傲越适时的环住殁烎的肩膀,“好了,你先睡会,至于那个……”北堂傲越不记得北堂未昀的名字,“等一切事情结束过后,朕自然会想办法。” 殁烎看向北堂傲越,“刚刚的问题你还有回答我,为什么未昀会在禁地,还和火麒麟一起被困在石壁内?!”明明知道答案,可是他却偏偏固执的想要听到北堂傲越亲口回答他。 火麒麟决定暂时自己呆在一边,不说话最好。 北堂傲越凝视殁烎,“对于朕而言,只有你才是最重要的,其次便是江山,其他人怎样,不在朕关心的范畴内。不过你放心,只要他还有维持你生命的功用,朕就不会让他死。朕向你保证。” 殁烎捂住自己的嘴巴,狠狠的嘲讽了一声后,说:“北堂傲越,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永远都不会选择你了吗?就算你不是我的父皇。” 北堂傲越并没有表现出殁烎期待的生气表情,只是笑着牵着殁烎走到床榻处,“朕明白,你在我的身边就好。”娴熟的铺好被子,“你先休息,恩?” 166、 北堂傲越看着殁烎沉睡的脸,脸上满是化不开的温柔,常年伪装的温意也褪下,留下自己真实的一面。他将殁烎的脸上带着的珠帘面罩取下,反复摩挲着那用绾丝线绣的凤涅盘,“朕不会让你有事,不会。” 最后几天,等这几天过去了,我就会除去高贵的身份,和你一起走。你喜欢自由,我便让你自由。 殁烎平滑的额头有了几条细细的纹路,在北堂傲越的注视下越陷越深,都快变成一个‘川’字了,北堂傲越想要抚去,还没有碰到殁烎的额头级听见殁烎梦魇,“未昀,未昀,不要怕,有皇兄在,皇兄不会让你有事,不会!” 北堂傲越虽然心里不快,可是明着还是安抚陷入梦境里的殁烎道:“他不会有事,只要没有事,他就不会有事。睡吧,有朕在。” 殁烎听到这话,情绪居然真的平复下来了。 北堂傲越朝火麒麟休憩的角落看了眼,“朕知道你现在来一定是有目的,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告诉朕。”本来火麒麟只要安静的呆在炎烈,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出现在空中,让所有人景仰它神兽的威严,接受全部人对它的虔诚,可是它却来到了这里…… 火麒麟合上的大眼皮就如一颗蚌珠般大,它在北堂傲越全神贯注下睁开眼,金色兽瞳里都有火影,全然没有因为睡下带有的倦意。 “吾……无可奉告。” “哦?”北堂傲越也没有强迫火麒麟说出目的,只是露出个若有所思的笑容,“朕的要求不高,只要不要危及到朕的国师和炎烈,随你怎么做。” “……”火麒麟没有回答,北堂傲越就当它默认了。 北堂昊好像还没有从张烙的话中清醒过来。 以为北堂昊没有听到,张烙重复了遍,“太子殿下,奴才是奉陛下之令和您禀告,国师大人现在已经在边国边境,陛下还嘱咐太子殿下,没有陛下的命令,太子殿下不得离宫一步,否则就休怪暗首无礼了,必要时候——杀无赦。”张烙很是自然的说出这段话,从看见太子殿下失神的模样,张烙就知道,陛下无情的话才是唯一能制止太子殿下的唯一方法,陛下……已然把太子殿下看得十分的透彻了。 “边国……边境……”北堂昊好像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对于张烙后面的话就当没有听到,尽数忽略。 北堂昊迷离了双眼,好像自己回到了前世,那时的他还对着北堂未泱的骨灰龛说话,门口的太监向他通报,说他的父皇回到皇宫了,而且要求马上召见他,当时的他就觉得不单纯。 “你在这里等皇兄一会儿,皇兄一会儿就回来见你。”用看着恋人的目光盯着那冰冷的骨灰龛说道,溢出一抹笑意,“如果可能的话……皇兄会将父皇带来给你看看,你不是一直想要见父皇一面的吗?”即使北堂昊自己有多清楚那概率微乎其微。 北堂昊走到龙璃宫,看到龙璃宫正中央那挺拔站直的人,“父皇。” 一身粗衣麻布打扮的北堂傲越转过身,即使是这副装扮,那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还是让人无法忽视,不过从那不郁的神情,北堂昊清楚的知道,他父皇这次回来一定是来者不善。 只见北堂傲越走到他的面前,当着众人的面扇了他一巴掌,父皇是习武的,而且还武功不弱,这么一掌下来,北堂昊的脸马上红了起来,每隔多久就肿高了半张脸,可是他却一声不吭,没有叫一声疼。如今的他是炎烈的帝皇,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他都不能让自己失礼。 北堂昊冰着脸,对在场的人说:“全部退下!” “诺。” 稀稀朗朗的人全部退出后,偌大的龙璃宫就只剩下他和父皇,他无愧的直视他父皇的双眼,“父皇,儿臣不知道究竟犯了什么错,请您明示!”没有咄咄逼人,北堂昊还算清醒。 北堂傲越只是在他脸上再扇了一巴掌,冰冷的声音随之而来,“朕明明说过,在朕还没回来的时候,给朕好好看着北堂未泱,可是你呢?!你做了什么!”音量倏地拔高,北堂昊没有任何反驳。 父皇当时将炎烈交到他手上,的确有说过这么一段话,当时的他根本就没有深思,只是在想父皇一向都不看重北堂未泱,就算对北堂未泱怎么样,父皇也不会如何,看来事实并不是。 北堂昊似有所思的想到当年第一次遇见北堂未泱的情景。他本来对绮妃的孩子一直都抱有敌意,可是那天父皇居然对他说,让他接近绮妃的孩子,最好是让绮妃的孩子对他唯命是从,当时他在想,如果绮妃的孩子能像一只狗一样对他摇尾乞怜的话……也不错,就接受了父皇的提议,特地让守卫冷宫的人连续好几天放松警惕,终于等到绮妃的孩子忍不住走出冷宫,唯一的例外也许是那群没有长大的皇弟皇妹,在他还没有赶到的情况下对北堂未泱侮辱得很彻底,不过却误打误撞,推波助澜的让绮妃的孩子当他如同神祗一般,陷入他编织的网中。 当绮妃的孩子将他脏兮兮的小手放到他掌中时,他隐蔽的收起自己的冷笑和蔑视,对那孩子笑得极为温柔,不过在那孩子提出个问题后,瞬间凝固。 “皇兄,……狗……是什么?”天真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北堂昊,没有一点点的杂质,这是北堂昊在皇宫中从没有看到的。 “……一种动物而已。” 之后的日子里,他的表现让父皇很满意,每隔几个月父皇就会问起那孩子,问他那孩子现在是否依赖他,每到那个时候他都会很肯定的回答,脑中就不由浮现那孩子每次收到他礼物的表情,还有那因为带着脚镣,每走一步就会发出刺耳声音,却依旧笑得十分灿烂。 直到那孩子十四岁之后,父皇就将炎烈交到他手中。 “父皇会将炎烈交给你,不过你现在根基不稳,需要人帮助你。” “父皇请说。” “朕当时让你纳拓跋嫣儿为妃的时候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记得。父皇说拓跋将军手上有一枚虎符,掌控着炎烈三分之二的兵权。”北堂昊一字不差的重复当时北堂傲越对他说的话,就是因为这个他才会一直以爱的名义对待拓跋嫣儿,让拓跋嫣儿认为他最爱她的就是自己。 “那枚虎符朕要你一定要得到,至于那帮助你稳固朝中大臣的……绮妃的孩子可以派上用场,他是殁族后裔,又是皇子的身份,那些人一定会爱不释手。” 北堂昊看着北堂傲越十分愉悦的说出那段话,有些心拔凉拔凉。同样是皇子,父皇却要拿绮妃的孩子被人当成玩物,即便他有多讨厌绮妃的孩子,也做不到如此,只因为那孩子也算是自己的弟弟。 父皇当真是冷心冷清,即使老在人前装成一个温和的君王,可是终究还是掩盖不了本性。 “父皇,……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同情的语气得到的只有父皇冷冽的眼刀,父皇没有情感的对他说:“为成大事,朕在所不惜。”然后对着他眼前,认真的、悠长的说:“你也当如此。” “……诺。” “朕会离开一阵子,一直到父皇之时,都要保住北堂未泱的命,懂吗?” 北堂昊还记得那孩子听到他的话时,疑惑的问:“什么是服侍?” 北堂昊不管内心的挣扎,笑靥的对北堂未泱说:“不用怎么做,你只要乖乖的躺在那个人下面,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这就可以了。很简单却可以帮皇兄,好吗?” “恩!”北堂未泱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一瞬间北堂昊心底有一丝的愧疚感,却也只有一点,之后便是让人给北堂未泱‘破处’,他全程观看着,看到北堂未泱一脸的信任,在被人进入时还噙着泪水,让自己的眼泪不流下,一声痛都不敢说,事后北堂未泱说是怕他心疼。 在北堂未泱服侍了好几个人后,北堂未泱还是懵懵懂懂,不懂这叫鱼水之欢,不懂那躺在身下的应该是女子。 ——直到一个官员在北堂未泱身上驰骋时,恶意的嘲讽北堂未泱,北堂未泱才明白,那是下贱人才会做的事,有违天道。 当时北堂未泱咬着下唇,手指互相拨弄着,委屈的墨黑双瞳倔强的对他说:“皇兄,我不怕。”然后就是对他笑靥如花,灿烂的的笑脸在北堂昊看来却是哭丧着的,“皇兄穿龙袍很好看,皇兄一定会是个好皇帝,比父皇还好的皇帝!” 北堂昊当场就怔住了。 第一次有人这么和他说,可是这人却是……他最看不起的人。 北堂昊拉回自己的思绪,黯然的面对北堂傲越,“儿臣之错,儿臣以为他……并不会……”死。北堂昊这个字哽在喉咙里说不出口,“儿臣只想尽快得到虎符,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你将朕一切的计划都打乱了,你要朕在哪里再找一个殁族后裔给火麒麟!” 火麒麟?那不是传说中能助炎烈称霸天下的神兽吗?那神兽真的存在!? “儿臣不明白。” “朕本打算将殁族后裔献给火麒麟,让火麒麟离开封印之地,助朕得到天下,现在全让你毁了!” 献给……就等于是供奉…… “太子殿下,奴才先走一步。”张烙看北堂昊许久不说话,也就提出先离开,因为他这么一出声,才把陷入回忆的北堂昊拉回到现实。 父皇…… ——还会牺牲北堂未泱吗? 167、 北堂傲越一大早就出去了,只留下殁烎和火麒麟大眼瞪小眼。 殁烎不再看火麒麟,转而看向帐篷帐幔的方向。现在外面的将士应该都在准备操练,随时准备着攻打边国吧?等边国亡国后……他的怨恨或许就会少一点吧。 ——至少那个‘边国太子’一定会死。 眼底极力隐藏的一点阴狠被火麒麟看在眼底。 “吾知道,汝并没有放弃之前的想法。”火麒麟幽幽的开口,思绪却跑向遥远的地方,“汝当时说和吾做交易,明面上似乎是吾得了便宜,既可以吸干汝的血饱餐一顿,也可以完全离开禁地,再也不受禁制。”火麒麟火光充斥的瞳眼在殁烎身上固定,又道:“其实汝是想靠吾之手死去,从而达到脱离那帝皇的身边吧?如果傲帝对汝真的爱之入骨,到时他并不会放过吾。一石二鸟实在是妙。”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现在你已经从禁地里出来,我的算盘也全被打乱了……”殁烎话到嘴边突然一顿,可是他的弟弟…… “吾也是逼不得已。”它必须要在三日后出现在边国,才能完成它几百年的夙愿。为了这一天,它每天翘首以盼,好不容易,好不容易…… 殁烎意外的看到火麒麟斗大的双眼居然泛起了一点水光,火麒麟怎么也算上古神兽,理应没有情绪才是,可是这明显的水光又怎么解释。 殁烎盯着火麒麟,淡淡的吐出两个字,“粼呒。” 火麒麟全身猛然一颤,“汝说什么?!”虽然火麒麟已经尽量控制自己,不让自己露出一点端倪,可是在殁烎炯炯有神的目光下变得无所遁形,它泄气的趴在冰凉的地板上,懒洋洋的将自己的头也趴在地上,“汝知道什么,尽管说便是。” 殁烎并没有自得,一抹深沉在他的灰白眼睛里晕染开来,“上次我无意间在国师必读的典籍里发现了关键的一句话,神兽大人可知道是什么?” 火麒麟没有说话,只是模糊了双眼。 那本典籍里不可能出现关于‘他’的任何信息,当时韫帝早已下令除去关于‘他’的一切,难道韫帝?! “……” 殁烎没有听到火麒麟再说话,只能继续往下说,“国师典籍里有提到,‘国师粼呒生为殁烎族长,天生白发,灰白双瞳,上古神兽火麒麟效力于粼呒,辅助韫帝建立炎烈,并于炎烈建年时——殒。’里面提到的火麒麟不会是其他神兽,只能是你,不是吗?这说明火麒麟与我的祖辈渊源甚深。” 按理说国师粼呒是殁烎族长,他是殁烎的后裔,所以这么说没错。 火麒麟一直用沉默代替自己的回答,不过身上减弱的火光让殁烎知道,也许事情远远没有他想象中的简单。 殁烎不禁想到了某些深处,慢慢的说出自己的猜测,“将强大的火麒麟封印在禁地,如非你自愿,估计没有人可以做到吧?那么……”殁烎下意识吞咽了下自己的口水,“那么……封印你的是国师……粼、呒、吗?” 终于火麒麟身上的火光弱到最低点,恍若全部都要被水浇灭了一般,喉咙吐出的几个字苍老无比,呢喃出声,“不用再说了。” “那么我是猜对了,是吗?” “……” 殁烎继续往下说,“既然你是自愿被封印在禁地,为什么几百年来还一直找寻离开封印的方法呢?是为了什么?” 火麒麟一直压抑着逐渐暴躁的心,殁烎接受到火麒麟那挣扎的眼神,不过带给他更多震撼的却是火麒麟眼底暴露出的悔恨,他看到火麒麟的身体小幅度的动了下,然后身上的火焰慢慢恢复成之前代表着勃勃生气的光芒。 火麒麟如同珍珠般大小的双瞳牢牢的锁定殁烎,让他连后退的想法都失去,只能傻傻的钳住住自己的身体,就在这种情况下,火麒麟向他缓缓道来,“……汝,并没有猜错。”强大的精神力让殁烎冷汗都冒了出来,“吾的确是心甘情愿被封于禁地,汝知道吗?虽然前面六任国师都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可是最像他的却只有一个,当时吾差点混淆,……以为他真的回来了……” 前面……六任国师,均长得像一个人的脸,那个人是,“你说的是第一任国师粼呒吗?” “……是。”火麒麟只是呢喃着,焦距逐渐失去。 所以前面的六任国师都只是第一任国师粼呒的复制品,原来国师粼呒长得如此的好看啊~。自嘲的勾起一个弧度,也许他是历任国师中最丑的吧? “只可惜那人最终还是死了。假如他没死的话,吾还可以自欺欺人。” 那人是谁? “他就是选中你为下一任国师的人,炎烈第七任国师——陆白卿。”火麒麟知道殁烎心中所想,从实道来。 陆白卿,那个第六具棺木放着的,睡得无比安详,嘴角一直噙着一抹淡然笑容的‘老人’。 为什么这么多任国师中唯独少了第一任国师粼呒的尸体?难道是被人藏起来了? 殁烎猜疑的看向火麒麟。 “不是吾。如果他留下一具身体给吾,或许吾还会有个幻想,不会痛苦了几百年。”只可惜……“他已经化为尘埃。”自此以后,他所有的希望都化为乌有。 灰飞烟灭?! “韫帝当年只是一介平民,如果不是碰到了粼呒,也许他依旧会碌碌无为,直至一生平淡的过去。”火麒麟飘长了自己的思绪,回到了过往的记忆中,那些记忆即便过了几百年,他依旧不会忘记一丝一毫。 韫帝?这事和韫帝有关? “当时粼呒已经当上了炎麒最强大的家族殁烎族的族长,因为炎烈各国频繁的出现问题,作为守护炎麒大陆的殁烎族只能派出家主,……勘测天命。” 火麒麟顿了下,又道:“之后便是粼呒命运的开始。或许应该说是宿命。粼呒算出能一统天下的只有一个人,之后他便耗费了巨大的精神力,找到了那人的所在处。” 那人便是韫帝,是吧? “韫帝虽为平民,可是一直抱有一番野心,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得到的消息,知道伪装了身份接近他身边的是炎烈最强家族的族长,为了能实现自己的野心,韫帝一步一步的勾引粼呒,让粼呒爱上他。”这段话颇有咬牙切齿的味道,“粼呒为了他,耗费了三分之二的修为,可是还是不够,导致他只能回到殁族,作出让殁烎人怨恨他永生永世的事情。” “什么事?!”殁烎忍不住插嘴道。 火麒麟没有隐瞒的继续说,“粼呒强迫自己吸取了全族人一半的生命,导致全族人,包括他自己变成一头银发。殁烎所谓的天生银发……是韫帝编造出来的。” 什么?!这个事情出乎了殁烎的意料之外。 “之后的殁族将所有的怨恨都加附在粼呒身上,女子的怨恨更甚。女子虽然保住了自己的一头黑发,可是只要她们一旦诞下孩童,就会白发苍苍,迅速苍老,生命急剧缩减,孩童还不易存活,因此造成了殁族人丁越来越少的原因,可是粼呒却依旧没有放弃,依旧辅助韫帝起义,建立了炎烈。随着韫帝的野心越发的膨大,韫帝就越加不止于此,他广纳嫔妃,夜夜笙歌,冷落了粼呒。粼呒身为殁族族长,不能雌伏于人身下,所以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容忍韫帝的行为,直到韫帝将手伸到了殁族,粼呒的亲生妹妹身上,那是粼呒唯一的亲人,最爱惜的妹妹。” 殁烎觉得,也许他可以猜到后面了。 “粼呒的妹妹和粼呒都拥有相同的容貌,韫帝不顾粼呒妹妹的心意,强硬的霸占了她,受辱的她只得在不久后自尽,当粼呒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当时的粼呒还在为韫帝谋划何时攻占之后一个国家。” 韫帝和北堂傲越好像有点相似。 一样的自私。 “粼呒在看到她的尸体时,一滴眼泪都没有落下,只是沉默的抱着她的尸体离开,将她葬在殁族族墓里,然后回到韫帝身边,韫帝还以为经过这次,粼呒可能会一气之下离开,没想到粼呒回来了,自然对粼呒是言听计从。哧——”火麒麟直接的嘲笑,“吾……当年只是跟在粼呒身边,粼呒当然知道吾是神兽,可笑,吾当时居然还自荐为粼呒妹妹报仇,换来的只是在韫帝要出战的前三日,粼呒骗吾到禁地,告诉吾只要心甘情愿到封印里去,他就会平平安安的回来!”过了几百年,每次想到这里火麒麟还是忍不住的气结。“吾只想陪在他的身边,有什么错?!为了他吾违背了天条,再也不能回到天界,可是他却将吾永远的封印在封印去,最可笑的却是之后韫帝一个人来到禁地,对吾说粼呒已经死了,粼呒死了?!可笑!” 殁烎看向有点失控的火麒麟,莫名的哀伤。 “只有吸取足够的殁族血液,吾才能逃离那禁地,亲自问粼呒,为什么当年要这么做!吾只是想呆在他身边,能看到他就好,就连这么小的愿望都是奢侈,只能每次在新国师来朝拜吾时,吾才能重见最想看到的容颜!” 在殁烎失神的情况下,火麒麟庞大的身躯渐渐演变成一具成一个充满邪魅诱惑的赤裸裸人身。 “吾一直都想问粼呒,汝可有一点点的觉得抱歉,可有一丝丝的后悔?”身无一物的火麒麟即使化为人身,身上还是有火焰,在殁烎的注视下,他走到殁烎的面前,深情款款的望着殁烎的灰白眼瞳,在殁烎的惊愕中抱住殁烎,用无比怀念的语气说:“吾很想汝,很想。” 168、 殁烎由着裸着全身的火麒麟抱住他,思绪有一段时间的断截,当他清醒时就已经看到自己回应般的抱住火麒麟,“是你做的吗?” 火麒麟低笑一声,“被汝发现了。吾只是想透过一个人回忆他,也想幻想他如果回到这世间,是否会如此的回应吾,”语气中满是怅然,“却发现不可能。他的目光永远都只追随韫帝。”火麒麟松开手,带笑的眼睛不知为何却让殁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堂堂无所不能、万民朝拜的神兽现在却和普通的人一样,受到感情的羁绊,几百年来那根深蒂固的执念让殁烎不禁有点撼动。 “让你失望了,毕竟我与国师粼呒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火麒麟没有因为不着寸缕而感到羞涩,对于他来说,这样才能体现最真实的它,即使化作人身,它依旧是神兽火麒麟,没有改变,还是那个为了一介人类抛弃天界的神兽,守在禁地几百年只为了知道最开始它就一直想知道的答案。 “不。汝比陆白卿更像他,因为汝是他真正的后裔。”火麒麟的人身渐渐朦胧了起来,“粼呒的妹妹在韫帝侮辱她前便与一人两情相悦,并诞下了个婴孩,汝的母亲便是那婴孩的后嗣。” 殁烎倏地从脚底就有一股强烈的深冷之意,似乎隐隐猜测到火麒麟来边国边境的目的,可是又不想相信。 他一步一步的往后退,一脸戒备的看向火麒麟,这时火麒麟的身体已经恢复成兽态,“你……” “吾才刚从封印里出来,维持不了多久的人身。”火麒麟看他这幅样子,“不用担心,吾已经死心了,不会做什么对汝不利的事,只希望汝可有放弃之前的想法。” 殁烎听火麒麟这么说,释然的勾唇,“虽然我不知道国师粼呒对你的心究竟是什么,但是我确信,如果他能活下去的话,最后选择的一定是你,而不会是韫帝。” “不用安慰吾,吾都明白。”火麒麟对一切都了然于心,除了粼呒将他封印在禁地几百年一直都耿耿于怀以外,它早就其他的事情不再执着了。“可是吾不希望汝有事。” “一切都晚了。我的一生都是北堂傲越造成的,我的弟弟也是因为北堂傲越变成这样的,我们之中只能留下一个。”这样的话,事情才会有个终止。 满头大汗的北堂傲越一进帐篷就看到殁烎在和火麒麟对视,他冷脸走过来,拿过一件斗篷披在他殁烎的肩上,“怎么不再睡一会?” 殁烎隐去眼底流露出多余的情绪,低首轻笑,“醒了就想好好看看所谓的神兽长什么模样。” “看也看完了,可要和朕一起出去看看边国边境的风貌?” “好。”在北堂傲越愕然下,殁烎主动牵着北堂傲越的手,并且先行一步拉着北堂傲越离开,留下火麒麟在帐篷里。 “粼呒,吾很快就可以找你了。”火麒麟庞大的躯体倒在地板上,斗大的眼睛无神的望着一处,久久没有合住。 殁烎脸上的珠帘面罩还戴着,不过那醒目的银白头发却让所有看到的士兵清楚的真的,这是他们炎烈的国师殁烎,他们所到之处都会看到一个又一个的士兵单膝跪地,右手放于左胸,虔诚的不敢用自己的眼睛盯着殁烎,就怕自己这么一望,会污染了他们心目中代表神灵的存在。 北堂傲越宠溺的一直看着殁烎,突然蹦出一句,“你喜欢边国?” 殁烎窦地停下,迷惘的对北堂傲越说:“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边国,他怎么可能喜欢?也许如果没有那个‘边国太子’的话会变得不一样,可是那只是如果。 “你不喜欢?”北堂傲越不确定的说,他低头看脚下的草地,“这里有你最想要的自由,朕一直以为你会很喜欢这里。” 殁烎抬头看向高空,“没错,我是很喜欢自由的感觉,边国的环境也的确很适合我,只可惜却有一个人让我对边国没有一丝丝的好感。”灰白的眼瞳幽深的看着北堂傲越,似有所而发的说。 北堂傲越似有所觉,不想再在这话题上盘旋,试图的想要转移话题,但是之后他说的话却再也没有得到殁烎一丝一毫的回应,北堂傲越不禁有一点的颓然。 等北堂傲越止了口,殁烎才抿了抿唇,轻启唇瓣,温柔的话语让北堂傲越想要逃避,可是残忍的话就这么一字不漏的进入耳朵。 “父皇,”殁烎凝聚的目光盯着北堂傲越,“你知道为什么当时我说即使你不是我的父皇,我也不可能爱上你吗?” 北堂傲越晦暗的眸子暗了下,干涩的喉道连吐出几个字都困难,“为什么?”明知道问下去他们可能连现在的状态都不能维持下去,可是北堂傲越又很想知道,心里反复的挣扎。 “我的弟弟自然是其中的一个原因,最大的却是来自我的遭遇。”殁烎侧身抬头看向蔚蓝的天空,透明的泪痕缓缓沿着侧脸滑落,无声的掉落在草地上,“我不知道父皇能否想象一介皇子,所谓的皇孙贵胄却从小活的比牲畜还低贱,”北堂傲越额际青筋猛地抖动了几下,他当然记得殁烎说的是什么,始作俑者正是他,北堂傲越紧紧的抿住唇,听着殁烎继续往下说,“可是自从我懂事起就再也不敢大声说话,那种来自深处的卑微将我压得透不过气来,”听到这北堂傲越揪疼了下,自己做的事被最爱的人道出原来是这么难以忍受,恨不得扭转乾坤,“父皇又可以明白好不容易获得一份温情,在想要好好呵护的时候,就发现原来每一件‘好’的背后都带有代价,那代价也不是自己可以偿还的滋味吗?”说到这,殁烎的语气就有了些微的哽咽。 北堂傲越上前想要看他是否流泪,可是前进了几步就不敢再有动作,北堂傲越自己深深的明白,此时的他根本没有任何资格靠近他。 “父皇能为了喜欢的人,……心甘情愿雌伏于任何人身下吗?” 北堂傲越就这么看着殁烎在说完这句话后慢慢转过身,平淡无波的灰白瞳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北堂傲越第一次如此的没有形象,只能呆在原地,看着殁烎泪眼斑斓的脸一阵心慌,只能勉强自己镇住心神,口气不足的说:“朕没有。”不过却动过那念头,但是那念头也仅仅是在绮妃当年激怒他时,他阴毒的想着那年纪五岁的北堂未泱时。 殁烎一步一步的逼近,直到完全和北堂傲越的身体贴在一起,他才探过头,他记得北堂傲越很喜欢这个姿势,那么就用这个姿势说出最残忍的话,深刻的传达到北堂傲越的脑海中。 殁烎只是这么想着都觉得痛快,不过他也付诸实践了。 温热的气息一点点的传达到北堂傲越的耳垂,倘若是平时的他指不定多高兴,然后就把人捞到怀里,好好的逗弄一番,可是如今他就提不起那兴致了,只因为殁烎说的话让他的瞳孔张得一次比一次大。 “在付出了一切之后得到的只是被最爱的人活生生的取下心脏,死后还被人挫骨扬灰吗?在死之前我是这么和自己说的,如果……如果真的有下一世的话,我一定不会做人,情愿做个没有感情的任何一个品种都好,可惜终究是多想,等待我的居然重生,残忍的让回到一生中最阴暗的地方。” ——重生…… “我一步步的想要逃离皇宫,你一次次的禁锢我的自由,父皇知道我是有多恨吗?在那皇宫我没有多少快乐的回忆,甚至在皇宫随便碰到个小官都可能是前世在自己身上肆意乱为的人,而之前的边国太子,不,或许应该称他为边国王,也是其中的一员。” 北堂傲越眼皮微低落,单手固定殁烎的身子,带着强硬的口吻,说:“不要再说了。” “卑贱的人就注定永远卑贱,可是为什么是我!?父皇真的很可笑,你知道吗,在前世我想要见你一面都难如登天,到死我都还在想着假如可以见到一眼父皇的话,我要说什么,要穿什么衣服才会让父皇喜欢点,可就是如此的你今生却爱我如斯,你说这是不是因果报应?” “虽然有点怪力乱神之感,可是对于前世的事情朕一点都不知道。”北堂傲越没有多想,把殁烎说的话推得一干二净。 殁烎被北堂傲越按着头,不能动一分,导致他只能狠狠的看着远处的风景,“为什么,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为什么!您能否告诉我,您究竟是有多讨厌我,才会如此的对待我?!这殁族后裔的身份就让你们如此的馋涎?” 北堂傲越听到殁烎接近崩溃的声调,马上加重抱着他的力道,“不是朕!要朕说几遍你才会相信?!你要怎么做才能相信朕!” “呵~。”这一声笑代表了殁烎的低嘲和不予置否。 “等朕拿下边国之后,你愿意和朕一起离开吗?朕会一辈子的时间证明,那不是朕。” 殁烎在北堂傲越没有看见的情况下轻勾起得意的笑,温声回答:“好。” 169、 火麒麟几乎是每分每秒的计算着时间,想着北堂傲越攻打边国的一天,就在它无比期待的情况下,终于迎来了。 北堂傲越带着几名重要的将领到大帐,商讨着具体作案方式,殁烎和火麒麟就在一旁,等到已经制定了具体方案后,北堂傲越才收起桌上摆放的一堆纸张,让将领们都先出去,只留下殁烎和火麒麟。 火麒麟这才懒洋洋的起身,好整以暇的对北堂傲越说:“有些话但说无妨。” 北堂傲越坐到殁烎的身边,看到有些困意的殁烎,贴心的抱住殁烎,让殁烎的头困意靠到他的肩膀上,这才和火麒麟对视一眼,以绝对主导的地位俯视火麒麟,“你说的没错,你也知道边国多年来,即便在位者多腐败都安然无恙,都是多亏边国边境那一层薄薄的防护罩,听闻那防护罩从边国建国之初便有了,现在朕需要知道如何能除去那防护罩。” 防护罩?听到这里,泛着困倦之意的殁烎悄悄的打起精神,闭上眼睛专注的等待火麒麟开口。 火麒麟却只是默默的看着殁烎,不发一语,连北堂傲越都注意到它那放肆的目光。北堂傲越带有防备的敌视火麒麟,然后将自己的大手轻覆盖于殁烎的脸颊上,这么一来火麒麟就只能看到殁烎脸庞的一点轮廓了。 “那不是什么防护罩。”火麒麟没有隐瞒的说出口,“而是第一任国师粼呒在那流下的一滴眼泪。” 北堂傲越挑眉,“一滴眼泪?你是要朕相信,一介国师流下的眼泪就可以守护边国四百年?”荒诞!无稽之谈!北堂傲越的眼神了赤果果的写满了不信。 火麒麟问心无愧的看着北堂傲越,极为肯定的对北堂傲越说:“吾没有说谎。那的确是国师粼呒的眼泪凝结而成。”火麒麟看到北堂傲越不解的眼神,继续解说:“汝也许在登基时有看到炎烈皇家秘史吧?” 秘史……每一任皇帝必看的典籍,就像每一任国师登位时也会拥有一本典籍一般,唯一不同的便是皇帝手中的典籍是记录着历任皇帝在位期间发生的事,每一任帝皇登基后必须从第一页看起,直至最后一页,其中不能错过一页。因为那本典籍可以告诉帝皇应该如何避免某些事情,而国师手中的典籍就不是很重要了,看不看都随你,只要到时有何不懂的,你可以再慢慢的看,不急。 北堂傲越虽然不知道这事情和那秘史有什么关联,但还是点了下头。 火麒麟:“那本典籍应该从一开始就记录了韫帝是如何创立了炎烈,又是如何准备称霸炎麒大陆吧?” 那本秘史北堂傲越虽然才看了一遍,但是基本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特别是关于韫帝的事情,只因为少年时期登位时,他父皇对他说那幅描绘了第一任帝皇韫帝和第一任国师粼呒的战景中,那让人极为不解的。 ——国师粼呒的神情。 就是因为描绘者观察入微,所以才能清晰的绘出那幅画,将国师脸上的神情丝毫不落的描绘,然后在每一任帝皇心底都留下一道悬念。 北堂傲越记得那本秘史关于韫帝的事,大致为国师粼呒辅佐韫帝,让韫帝在短时间能傲视群雄,并且建立炎烈,不过在炎烈建国后不久,在韫帝即将攻下最后两座城池时,国师粼呒却突然陨殁,导致了韫帝之后颓然,失去了争霸之心,在五年后薨逝。 “国师粼呒的死和韫帝有关,是吗?”北堂傲越眸色一深,问道。 火麒麟在北堂傲越的注视下,点头。 “没错。倘若国师粼呒当时还在的话,也许就不会有边国的存在,汝的炎烈也早就成为炎麒大陆上唯一的国家。”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北堂傲越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急躁,为了抚平自己烦躁的心,他紧紧的握住殁烎的手,沉着气。 “吾只能和汝说,当年国师粼呒在死前曾耗费了自身所有的能量,那滴眼泪也是在那时候落下的,所以那滴眼泪才会拥有让人难以想象的能力。边国纯粹就是‘捡到’的好运。” 北堂傲越对于火麒麟遮掩的说法也没有多细想,只想着知道现在要如何才能除去那防护罩。 这才是当务之急。 “你一定知道怎么才能将那滴眼泪弄出的防护罩解除方法吧?” 火麒麟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靠在北堂傲越肩上睡得正熟的殁烎,答案不言而喻,就是不知道北堂傲越可愿意了。 北堂傲越顺着火麒麟的目光,低下头。 这就是火麒麟当年说一定要北堂未泱才能完成天下一统的原因吗?只有北堂未泱身上的殁族之血才能解除国师粼呒留下的防护罩吗? 火麒麟似乎能看到北堂傲越的意思挣扎,淡淡的开口:“吾希望汝能考虑清楚,吾言尽于此。”怎么选择就不是它能控制的了。 “你说朕要怎么做?”北堂傲越好像是在询问火麒麟的意见,可其实却是在问自己要如何抉择。 火麒麟:“……” 北堂傲越复杂的看着殁烎的脸,他不愿殁烎再失去一滴的鲜血,可是……他有选择吗?此时打退堂鼓是万万不能的。 边国早已乱得一团糟,唯一站在禄以桑身边的也就唯有太傅卢先生,可是如今连卢先生都遭到了毒手,甚至还听说卢先生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一时间本来就不安定的边国变得更加的动荡,民间纷纷有人要宣导着两件事。 ——在新王的统治下,倒不如投降于炎烈,虽然国破了,可是命还在,日后还能有希望重建边国。 ——新王身患烟花之病,已经时日无多,还暴虐成性,连自己的太傅都能下得了手,指不定哪一天一个不顺心就屠城了。 有钱的商贾纷纷想好了后路,官小的都弃官帽躲着,大官则都连通一气,等着炎烈攻打边国,将水深火热的他们解救出来,俯首称臣又算得了什么。 仅剩的几个爱国的也被人诬陷入了大狱,摇摇欲坠的边国已经变成了一盘散沙,如果不是那层防护罩,估计早就有人双手奉上边国给炎烈了。 病入膏肓的禄以桑如今也只能缠绵病榻,即使如今的他还是边国的王,可是现在全身流脓,连说个话都得喘个好好几下的禄以桑,病榻边连个人影都没有,因为那些人都吓怕了,就怕一站到禄以桑旁边就会被无缘无故拖出去砍了,或者变成狗的食物。 “水,本王……水……”禄以桑无意识的舔着自己干燥的唇,感觉到一丝水意,他难受的舔弄着,试图得到更多的.汁液,可是舔了许久,除了一开始的那一滴,就再也没有了。 禄以桑困难的睁开眼,模糊的眼睛只能看到一个影子,他抖着手指着影子的所在处,虚弱的声音还带着喝斥意,:“大胆奴才,你……你胆敢……戏弄本王!”一说完他直喘了好几口气,流脓的脸本就青白,如今就添了写死色。 那影子轻轻移动了下,禄以桑恍惚着,强迫自己打起精神,防着那人走了,那人最终还是没走,可是代替的只有脸上传来的刺痛。 “大胆!啊——!本王的脸——!”禄以桑即便现在脸上被人剐下一片,也没有手劲摸上脸颊,连惨叫声都虚弱得无力。 就在禄以桑的一次又一次惨叫声中,站在床沿的人终于在再一次剐下一块肉后,轻轻的笑了开来,可是那笑中却带着浓重的哀伤感,一滴又一滴滚烫的眼泪就这么掉在禄以桑坑坑洼洼的伤口上,带来新一轮的刺痛。 “你怎么对待顷聿,我就会让你怎么偿还。”话音一落,禄以桑的鼻头就被毫不犹豫的割了下来,可是禄以桑早就疼晕了过去,上方的人投来一个嫌恶的眼神,在手起刀落好几次后,禄以桑一张脸已经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因为连鼻子都没有了,上方的人只能靠着禄以桑脖颈的脉搏处看出禄以桑是否还活着。 “你还真是命大呢,就这样都还死不了,算了,既然你还没死,我们就继续玩吧。”上方的人尖锐的笑着,脸上的眼泪却一直没有停止过,白皙的脸颊上沾上了几滴温热的液体。 安陵墨垣坐在李宥鸢的房间,看着屋内熟悉的摆设,等待报告李宥鸢行踪的探子回报。 每次只有在这房间,安陵墨垣才真的相信,这世上唯一爱他的人也终于离他而去,他又恢复成了一个人的状态,也许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主人,属下回来了。” 安陵墨垣没有抬头,淡淡的说:“说。” 探子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在心里整理了好几次才缓缓说出好不容易才编织好的语言。 “边国王被人肢解了……” 安陵墨垣握着茶杯的手一顿,杯沿被他用力握紧,“是李宥鸢?” “……是。李公子被抓了个现行,不过当时李公子似乎已经……” “已经什么?!” “……疯了。” 浓稠的血在安陵墨垣的掌心滑落,两三块碎片放在桌台上,碎片口子上也沾有血,探子低下头,不敢再开口。 安陵墨垣好似已经没有了痛觉,沉默的取下手掌中剩余的碎片,好半天了才对探子说:“带他回来。” “诺。” 原来李宥鸢真的爱上了那个妓子了啊—— 170、 北堂傲越穿好墨黑色的盔甲,意气风发的看着殁烎,“朕终于快实现毕生所愿了,朕很开心在这个时候可以有你见证。” 一旁安睡的火麒麟听到这句话浑身一阵。 ——“朕很嫉妒你。他虽然将你封印在这里,但是至少他是不愿你受到任何伤害。” ——“朕恨他。在朕高兴得认为即将得到所有的时候,他却离开朕!说好的见证荣耀却变成了一个笑话!” 那是当年韫帝到禁地时和它说的几句话,可是当年听到韫帝说那是粼呒为了保护它才将他封印于禁地,它也表现出一丝的开心,因为它早已在心底认为那是粼呒怕它妨碍他,才会这样做。 当年的韫帝是不是也和北堂傲越一样,岁粼呒说了同样的话? ——见证荣耀啊…… 殁烎只是浅笑不语,笑弯的眉眼看着北堂傲越,然后将自己的右手腕抬起。 “做什么?” 殁烎看了眼腕上的镯子,说:“解开吧。” 北堂傲越眼底的笑意失去,铁青着脸,道:“为什么?!”心里已经做好准备,接受殁烎说出几句无情之语。 看到北堂傲越这副神情,殁烎笑了开来,“你解下便是。我就在这里,难道我还会走不成?”眼尾轻挑,戏谑的样子让人生不起气来。 北堂傲越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一会儿,然后用桌上的匕首在自己的指腹轻轻划了个口子,将伤口处覆在手镯上,之后便在手镯的一个凸起处轻轻按压了下,镯子开了一条缝。 殁烎取下镯子,在北堂傲越严密注视下,低下自己的头,身体微躬,待北堂傲越感受到一阵冰凉后,他才还魂过来,“为什么?”这几个字有些沙哑,北堂傲越冷着脸问道,但是依稀可以从他那习惯伪装的眸色看出,北堂傲越是有点震惊的。 殁烎满意的看了眼镯子,笑着说:“就当成是我送给父皇的吧,只要这镯子还在一天,我就会呆在你身边。”即使我不爱你。 “真的?”明显怀疑的腔调。 “嗯。好了,大军都在外面等着呢,我们走吧。” 北堂傲越点头,然后侧头看刚刚还躺在地上恹恹地火麒麟此时已经站起来,恢复神兽该有的光芒和倨傲。 今天……就会是结局。 殁烎灰白的瞳尽是冷漠。 禁地中唯有奄奄一息的北堂未昀,北堂未昀就这么躺在地上,骨瘦嶙峋的好不可怜,那张曾经可爱的脸已经变得和老人无异。 “……皇兄……”他低声喃语。 北堂傲越是牵着殁烎出现在大军面前的,二人接受了大军隆重的行礼和响彻天空的问候。 北堂傲越满意的看了眼大军,“出发!” 得到的当然也是非常震撼的回应。 他们到边国边境那一层防护层前,北堂傲越将匕首递给殁烎,“难为你了,只此一次,朕对你承诺,有生之年再也不会让你流一滴水,流一滴眼泪。” 这次殁烎倒是很好说话,二话不说就将匕首接过,然后将自己的袖子微微挽起,在众人热烈的、聚精会神的关注下在自己的手腕划了一道极深的口子,北堂傲越见状马上大声喝,“你做什么!轻轻的便好!” 殁烎忍着痛,笑道:“如果血不够的话,又得划一道伤口,我怕疼。”说完就把手往前伸,血一滴滴的没入尘埃中,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那层守护了边国四百年防护罩终于变得越来越稀薄。 大喜过望的北堂傲越将早就备好的绷带拿给殁烎,“你先缠着,等朕拿下边国后就用药给你抹抹。” “好。”明面上虽然是这么回答,可是却在下一刻将绷带丢弃,猩红的血就一直源源不断的从腕间流下。 谁也没有注意到跟在后面的火麒麟停下了脚步,一直逗留在防护罩的位置,用一种希翼的眼神观察仅剩的防护罩边缘。 “粼呒,吾来了……”火麒麟化为人身,用手触碰那边缘,不久之后它就看到那最后的边缘都消失了,变成了一个虚幻的人影,但还是可以看出那人拥有一人雪白的头发,眼眶下还有一滴挂着的血泪。 那人叹了一声,“你既然离开了封印,又为何要回来?”那人的声音就如同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带着一股空灵感,连走在前方很远的殁烎都似有所感的回头望去。 “吾只想问汝一句,当时为什么这么做?”火麒麟困难的维持人身说道。 稀薄的人影飘荡到火麒麟面前,用半透明的手抚上火麒麟的脸颊,明明应该什么温度都没有,可是火麒麟却能感受到粼呒手上该有的温热。 “我累了。这只是我的一丝残念,真正的我早就消失在这世上。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无奈的语气让火麒麟更加的气愤,火麒麟脸上维持的表情终于决堤,变成兽脸,怒吼了一声,带着几百年的怨念大声质问道:“汝到底有没有对吾动过心!”它比谁都明白,面前那日思夜想的人只是一抹残留的影子,正午过后连这影子都会蒸发掉,从此在这世上与粼呒有关的人和事就真正的完全消失了。 到时的它就没有一点念想可以寄托了。 “圥(ru),我无法回答你。”人影开始进入幻灭的状态,“不过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假如有来世的话,我爱上的只会是你。”只可惜……他不可能有来世。 火麒麟眼看着粼呒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才反应过来,一滴滚烫的泪水流下,身体也变回兽身。 这就是你死前一直想和我说的话吗? 粼呒—— 大批的军马几乎是在完全没有阻碍的情况下进入边国的,进城了北堂傲越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边国王已经死了,因为边国王突然病逝,所以他的暗首才没有机会出来向他禀告。 北堂傲越独自带着殁烎上了边国的城门,说:“殁烎,看到没有,从此这江山就是朕打下的!”从他激动的话语中,殁烎不难想象如今北堂傲越的心情究竟是有多激动。 “啊,知道了。” 殁烎冷漠的往下看去,看着城门下突然冲出许多边国的士兵,下一刻和炎烈的军队爆发了争斗,虽然有苟延残喘之嫌,但是殁烎却觉得他们其实是可敬的,至少比起那主动打开城门的那些人更有骨气。 他疑惑的看着北堂傲越不为所动,“你不去阻止吗?” “为何要阻止?”只有战斗过后,他才算真正的占领边国。没有血,哪里来的功勋?! “需要我帮忙吗?”殁烎主动请缨。 北堂傲越有趣的看着殁烎,“你想玩?想玩的话……你就玩吧,只要不要受伤就好。”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他会尽可能的满足殁烎的要求。 得到北堂傲越的允许,殁烎这才抬起自己刚刚被割了一道伤口的手,因为一路上已经流了许多血,所以当他抬起手来时,那血流出的速度已经很慢了。 在北堂傲越来不及的制止中,他缓缓念出一串悠扬的咒歌,刹那间刚刚还在奋力杀敌的边国士兵和边国人均在一声声惨叫后,尽数死亡,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血染遍了边国的土地。 炎烈的将领纷纷停止了动作,看着还在和他们砍杀的人就这么好端端的全部死了,然后惊恐的看着附近的伙伴。 北堂傲越干涩的说:“为什么?为什么!你做了什么!” 殁烎得意的哼笑着,“我讨厌边国,就是这样而已。”殁烎吐出自己的舌头,轻轻在自己流血的腕间婉转的舔了下,在北堂傲越的直视下,脸上的珠帘面罩掉在地上,珠子掉地马上破碎,碎珠上一点点的泣出血,“可惜了,本来打算储存血给火麒麟当食物的,如今却是不需要了。” 殁烎冲北堂傲越笑靥如花,“北堂傲越,你输了。” 北堂傲越咬牙切齿,紧握的手咯咯作响,道:“你从没有原谅朕,更加不会和朕离开,为什么要骗朕!”北堂傲越最愤怒的却是殁烎自残的行为。 殁烎俯视着城楼下尸横遍野的场景,冷漠的,没有一点情感,可是一滴血泪却从他眼眶中溢出,“当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刹那开始,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可能。我从未爱过你。” 北堂傲越看着殁烎转过的脸上那刺眼的红色,弯下身,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心脏位置,“为什么会这样?” 殁烎面无表情的走到他面前,“我一直都不想做北堂未泱,更加不想做国师殁烎。从你决定让我解去防护罩的瞬间,就应该做好我消失的准备。父皇,你喜欢吗?” 北堂傲越,我一直在想着如何做才是对你最大的惩罚,想了很久很久才发现,如果我死了话,会不会效果更好,现在我终于知道,也许……效果超出了我的所料。 你果然爱我…… 如果你不曾如此待我的话,也许我爱的会是你。 北堂傲越使用异能听到了这段话,苦笑。 “朕情愿你杀了朕,也不愿你有事!”北堂傲越几乎是呐喊出声,然后亲眼看着殁烎的身体倒在他面前,“殁烎?未泱?未泱?!”北堂傲越捂住自己的胸口,剧痛难当,为什么会这么痛?!眼睛里似乎只能看到殁烎脸上那一道血痕,如此的似曾相识。 他们现在就好像是画里描绘的场景,原来当时国师粼呒就是那时候逝去的。 北堂傲越爬到殁烎的身旁,轻轻的抹去殁烎脸上的血痕,可是血痕就好像干涸了一般,怎么擦都擦不去,北堂傲越开始急躁起来,之后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异常镇定的躺在殁烎的身边,将自己的脸和殁烎的脸紧紧贴着。 “朕不会让你有事,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 “你是朕的帝后,同生共死,只要有火麒麟在,就一定不会有事,不会!” “你永远都不会再也机会离开朕——” 抖着的手触碰到殁烎的手,满手的冰冷,“你冷吗?朕给你好好揉下,等会就不冷了。”将殁烎的手放到自己的怀中,但是即使他多努力的想要怀里的手恢复回正常的体温都是徒然。 灰白的眼睛却再也没有睁开过。 炎烈帝皇秘史中记载,炎烈傲帝在统一炎麒大陆的同时,炎烈国师殁烎——殒!这一情况就和炎烈第一任帝皇和第一任国师一般,相同的结局。 正文完
推书 20234-07-20 :世界第一婚(穿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