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过招 下+番外——Neal

作者:Neal  录入:07-18

 Love 65 惊人发现

 由于走到门边这段时间花希越和叶铭晨都做了过多的心理建设,所以,门开启的瞬间,看到郑爽笑得腻歪万分的时候,他们的脸不约而同地一起黑了。 “噢……”花希越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叶铭晨的反应则是用力把门一甩。 “别啊!”郑爽急插一脚,卡住门缝,疼得大叫,“哦卖糕哦卖糕!!你们不要这样绝情!!!” 花希越看了叶铭晨一眼,后者意兴阑珊地把头别向一边,“我给你30秒。”花希越把门拉开一点,义正言辞地对郑爽说。 “30秒可不够……开场白都不够……”郑爽想趁此一举挤进去,无奈的是门后的男人力气太大,他咬着牙用尽全力,门还是纹丝不动。 花希越怎么会不懂郑爽的小心思,他的手一直就压着门没放松,微笑着提醒,“你还剩20秒。” “艾玛我真是来说正事儿的你们让我进去吧!!”心有余而力不足,郑爽干脆吼了起来。 “15秒。”花希越毫不留情的倒数。 “我靠!”这大帅哥也太不给面子了,郑爽忍不住爆了粗口。 “5秒。” “怎么忽然只剩5秒了?!”郑爽惊诧万分,强烈表达抗议。花希越遗憾地摇了摇头,“骂脏话,多扣5秒。” 还带倒扣的!!郑爽整个嘴角都因为不高兴下垂了,但他还是抓紧时间,在最后关头找到了重点,“是孟楠的事儿!” 听郑爽口中提到孟楠,多少让花希越有点惊讶,手倏地一松,用力过猛来不及刹车的郑爽直接摔进门来,惨嚎一声,眼泪都快掉下来,“你们俩……可真够孙子的……” 叶铭晨不置可否地抬起眉,“我不记得我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花希越耸了耸肩,笑得无辜又无害,“我也没有。” “你们……”郑爽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掸掸身上的灰,端正了表情,“既然你们这么说,那就没有吧~”一副既往不咎的大度样儿,说着他动了动敏锐的鼻子,“好香哇!你们在吃饭?” 叶铭晨一手拎住准备撒丫子往餐桌方向跑的郑爽的领子,“本人家的餐桌不欢迎你和狗。” 一本正经地损人绝对是叶铭晨的特长,花希越想笑,“你别这么说,狗还是很可爱的。” 郑爽委屈。可怜巴巴地垂涎餐桌上香气诱人的三明治和肉汤,“我承认我欺骗了你们欺骗了所有人……”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诚恳,“其实,我是一只猫。” 滚蛋吧你。花希越和叶铭晨的内心想法首次在同一时间达成了完全的一致。 “好啦,别那么在意,兄弟们。”郑爽一手搭上一个人的肩膀,推着他们往餐桌那边走,还直接开口对他们称兄道弟,自来熟到令人咋舌的程度,“咱们边吃边说。” 叶铭晨粗鲁地撩开郑爽的手,阴鸷的目光似乎在说……你给我死远点。 花希越的表情则是变得有点愁苦,郑爽这样的人,是他最不擅长对付的类型。他觉得总不能什么事都付诸暴力,但又觉得郑爽真的很欠揍。 三人坐上餐桌,郑爽毫不客气地伸手瓜分他们盘中的食物,当他腮帮子鼓鼓,还要伸手拿最后一块三明治的时候,叶铭晨拿起筷子毫不犹豫地打在他手上。 惨痛地嗷了一声,郑爽老实了。 “郑爽,我说你这不是欠打是什么?”花希越从没碰见过郑爽这么特立独行的人,又乖张又古怪,混到家了不说还极端自恋,还跟谁都自来熟,一天到晚神经兮兮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从不按牌理出牌。如果不是他那么有钱,一定会被所有人当做变态。 “我这是记得住疼,耐得住苦。”郑爽捂着手,大言不惭地说道。他的手今天真是饱经风霜,先前被李斯特打肿的手背现在还红通通的,然后他咽下食物,喝了口汤,“哦,对了,我来是想告诉你们,孟楠不是Unsub.” “怎么可能。”叶铭晨听不下去他的玩笑了,这家伙满嘴跑火车,没句正经的。 “我们今天都看到了,他登陆了应用的发布页面。”花希越也觉得郑爽太不靠谱了,“要是他不是Unsub,谁还能是。” “我啊。”郑爽眨眼微笑,举起他那只肿到可以算作是惨不忍睹的爪子。 “这不好笑,郑爽。”叶铭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你扯皮也要扯得像样一点。” 花希越点头表示赞同,“别胡闹了,郑爽。” “叶铭晨,你不知道咱们公司有很多你的粉丝吗?”郑爽抿着嘴笑起来,“我曾经收到过曝光你住址的私信。” 所以他才能找到这里?叶铭晨开始真的觉得这不好笑了,“你的意思是我经常被跟踪?” “嗯哼~”郑爽咧开嘴笑,露出光彩照人的洁白牙齿,漂染的桃红色头发在灯光下显得十分艳丽,“你和前前前前任分手的消息,就是窝亲手爆料滴!”他的语气听起来……很自豪! “你这个混蛋……”叶铭晨揪着郑爽的领子,蹭地把他从椅子上拎起来,“我一直就在想,到底多么闲多么心理变态的人才会去开发这种应用!” 事实证明,这个人真的很闲很变态。 “唉唉唉唉,别激动嘛,这,这只是小小的兴趣!”郑爽觉得自己呼吸困难,使劲想掰开叶铭晨的手。 “你先让他说完。”在花希越的劝阻下,郑爽的呼吸道终于重获自由,在椅子上坐下,大口吸气,“好险……肺要窒息了。”说得好像那不是他的肺似的。 “我不明白,从我入职以来你就一直在针对我们,是因为你和孟楠在合作?”但如果是那样,为什么孟楠对郑爽的到来会那么吃惊和不悦?到底是什么改变了?甚至这个Unsub还亲自找上门来,跟他们坦白? “很简单。”郑爽嘟着嘴耸了耸肩,“我被盗号了。” “什么!”叶铭晨满脸乌云,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吓得郑爽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Unsub居然会被盗号,说出去谁都不会信的。 “哎……世风日下啊!”郑爽一副沉痛至极的样子,“那天有个人发了封私信给我,附带一个网址,我一打开,电脑就黑屏了。然后……账号就再也登陆不进去了。” 可想而知,附有病毒网址的私信是孟楠发的,其目的就是黑掉Unsub的账号。于是接下来的爆料就开始走样,未经查实的消息也被公布出来,应用推送成了真正为了炒作而生的八卦网站。 “你怎么会这么蠢,打开一个不可信的链接?”叶铭晨觉得不可思议,能将自己隐蔽得如此之好的Unsub竟然愚蠢到打开不知名的链接。 “呃……那个啊……”郑爽皱了皱眉,小声说,“因为标题写着‘爽射爆乳人妻,激情三十三天’。” 郑爽平日从不缺女人,但是那时候刚好气跑了一个大客户,被他老子锁在家里不准出门两星期,那叫一个寂寞难耐啊…… “你知道就因为你想上个黄网,给我们添了多少麻烦吗?”叶铭晨的脸色就一直没好看过,花希越的脸则是郑爽说出人妻二字时就开始黑了,忍不住一拳揍在抱歉地嘿嘿笑起来的郑爽脸上,“黄网那么多,你他妈的为什么就非上那一个?” “我哪知道哇!”这小子抗打击能力真强,刚才脸都被打歪了,现在揉着腮帮子,马上就强词夺理起来,“我想上就上了呗!这不是挺正常的吗?” “但你怎么知道孟楠就是盗你号的人呢?”花希越那一拳使出了十成的力气,现在觉得手指关节微疼。 “我不知道呀!那是意外发现!”眨着闪亮亮的绿色眼睛,郑爽的笑容中带着疼痛,“但也就是因为被盗号,我才知道你俩原来这么有意思哇!” “难道你是,特地为了见我们?”叶铭晨向来同情精神不正常的病人,但他现在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对哇!你们是不是很感动!!”郑爽又开始露出自豪的表情,原来真的是冲着他俩。 所以一听说徐邵停职,他就紧跟着孟楠跑来了……耶稣!这真是太要命了! Love 66 商量对策 大概其是在郑爽到访财通天下的第一天,叶铭晨和花希越就得知了一个他们完全不想知道的真相,不只是他们,任何被应用爆料过的人知道郑爽就是Unsub的话,都会想把他揍到二级残废的。 “所以你来这里,是想让我们帮你拿回管理员账号?”花希越强压着把郑爽扫地出门的冲动,动作优雅地把空盘子和碗落到一起。 “对啊,孟楠破坏了我和应用间深刻的感情,这个该死的小三……”郑爽一脸幽怨,用指甲刮过桌面,“我祝他下辈子屁股都只会流翔!” “……我忽然觉得我这辈子都无法正视刘翔这个名字了。”在郑爽话语的影响下,叶铭晨开始厌烦自己的联想能力。 “当然,帮助是相互的。”说出这句话,郑爽晶亮亮的莹绿眼眸中玩笑的意味顷刻全消,露出难得严肃又高深莫测的表情,“我知道你们想让孟楠离开,这是一场互利的合作,好好考虑一下吧。”他的语气像在认真进行谈判的商人。 “其实你想拿回账号并不难,你只是想借我们的手惩罚孟楠一下,我说的对吗?”头顶的灯光照进花希越眼底,他在微笑,眼里却毫无笑意:“你不是笨蛋,更不是人们传言中的疯子,你制造麻烦,让自己时刻处于风暴地带,因为你知道只有站在暴风中心才最安全。”他看透了他,“你比任何人都会演戏。” 郑爽觉得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花希越此时此刻的眼神,清清冷冷的目光,犀利直接地穿透了表面的一切假象,抽出纸巾擦了擦手,他的舌头舔过嘴唇,像只偷腥却被主人不慎发现的猫,不但不知悔改,反倒摇晃了尾巴,肆无忌惮地显示着他的任性,“花希越,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有意思。” “我想任何和你相处过的人最后都会喜欢上你的,你很有吸引力,就像咖啡因,明智危险,明知会上瘾,还是令人情不自禁。”说着郑爽督向叶铭晨,“我说的对吗?夜家的男人。” “是这样。”简短的回答,叶铭晨挑动一边眉头,只要与花希越短暂接触过的人都能感受到他那种惊人的奇特魅力,你和他相处,会觉得很舒服,他能理解你,就像他能理解任何人,你在他面前无需刻意隐藏,当然,也藏不住。当你们一起做事的时候,他会无意识地调整自己配合你,举手投足间都能让你感觉到一种似曾相识的默契,这不仅仅是高情商的体现,还与他的个人魅力有关。 “而且,如果你足够聪明,就该跟夜家的男人保持适当的距离。”叶铭晨不意外郑爽会知道他的身份,郑爽的确具备那个资格。郑爽却在这时候朗朗而笑,“你清楚Uusub最喜欢什么。” 就像他扮演的Unsub喜欢热闹和灾难一样,郑爽对冒险和刺激情有独钟,越是危险的事他越觉得有趣。 “而且,”郑爽用叶铭晨的起始语作为开头,灯光打在他略显阴暗的绿眸上,他举起打开相册的手机,照片中两个相拥而吻的男人正是花希越和叶铭晨,“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秘密。”狡黠的笑容在他唇边扩散…… “但是请不要担心,我对此没有偏见。”郑爽敛起那种阴险的笑容的瞬间,表情立刻恢复了一派天真,随着他身体动作,漂染过的头发在空气中摇晃,“因为这是个全民搅基的时代哇!” 此言一出花希越便默默翻了个白眼,郑爽这个人很复杂,比叶铭晨和旁人眼里的他还复杂难懂,极具欺骗性的表象让所有人觉得他是个变态自恋狂加疯子破坏王,但严肃说起来,也很难分清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最后花希越决定不再去思考郑爽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干脆把他归为人格分裂还更为省心,“郑爽,我以为你是来找我们商量对策的。” “是哇是哇!”郑爽在花希越的提醒下,终于把游离在宇宙之外的思绪拉回,重新端正态度,“要扳倒孟楠其实不难,你们应该也猜到了他接下来的动向。” 趁着徐邵离开,孟楠必然会组建一支属于他的Team,但这需要时间。 “在他筹备,盅惑人心,招兵买马的时间里,你们能做的就是去拉单子,大量的单子。我可以为你们提供一些资源。”作为大股东的儿子,郑爽手上有的是客户的名单,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那些人也很难说出‘不’字,他站起来,走到酒柜边拿出一瓶蓝牌尊尼获加,“咱们就凑合将就着喝这个吧。” 价值上千的蓝牌威士忌被他说得一文不值,显然他也有着昂贵的品味。 “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我们谈下的单子只会算在孟楠的业绩上。”花希越不置可否地抱起手臂。 “你是个聪明人,但却不够精明。”郑爽摇了摇头,看着叶铭晨,“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叶铭晨想了想,缓缓开口,“如果我们的业绩能翻上三倍,那就没有组建新Team的必要了。” 如此一来,孟楠的提议还未走完流程便会被驳回,因为不合理,甚至在集团上层看来会变成神经质的无理取闹。 “没错,这就能让孟楠浪费大半个月的时间。”郑爽把酒杯摆在桌上,倒入威士忌,黄色的酒液在灯光下看起来就像甘甜的蜜水,“他的提案被否决那天,就是我们反击之时。” “可以用上姚玲,她是孟楠的人。”花希越认为以孟楠和姚玲的合作关系看来,两人之间必然有些什么,“如果能制造一些爆料,孟楠的名声会迅速被搞臭,但是……” 但是管理员账号已经不在郑爽手上了,这是个问题,他们得想办法先帮郑爽拿回账号。 “其实这个吧,”郑爽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两圈,“账号是有办法拿回来的,我在开发应用的时候就留了后门,只要键入几个当初设定keyuronds,就能破解程序,重置密码。” “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这么做?!”叶铭晨啪地放下酒杯,窜起火光的双瞳看起来有些可怖。 “但是……人家忘记keyuronds是啥了哇!”郑爽对着手指,表情委屈至极。设立keyuronds是两年多以前的事了,他显然没想到会遇到被盗号的情况。 “为什么我觉得我已经习惯了。”花希越扶着额头,“所以你要我们争取时间,让你去回忆那个根本不知道能不能想起来的keyuronds?!” “Yes!!”刚兴高采烈地喊出这句话,郑爽脸上就挨了叶铭晨结结实实的一拳,“你这个家伙!” 叶铭晨揪着他的领子,“需要我用特别一点的方式帮你回想吗?” “呜!”郑爽痛苦地哼着,“你这样让我好紧张,我一紧张就更想不起来了哇!!” 真是服了他,叶铭晨把他扔回椅子上,冷声道,“你最好别逼我让你紧张到躺进棺材。” “先说说姚玲的事吧。”花希越努力让话题重回正轨,“我们可以让李智盯住他,李智是我们这边的人。” “那个二百五?”郑爽一瞬间诧异,完全忽略了自己在他人眼中也是个二百五的事实。 “然后我们需要扩充人手。”花希越知道洛风之前是跑汽车广告的,汽车行业是块大肥肉,如果他们想提高业绩,必须有人把这部分业务捡起来。但现在是关键时刻,他们不能随便找个不知底细的人进来,万一是孟楠安插的线人,把事情搞砸了,一切会变得更糟。 “我倒是想到一个人。”叶铭晨坐下来,喝了口酒,“此人能言善辩,对生活有激情,自信,又对金钱有着向往,可惜不得志,做了个消防员。” “你说那个消防队长?”花希越想起了酒店失火那天,指挥人用水柱把叶铭晨淋成落汤鸡的家伙。 “仇富的人往往最想变成富人。”没错,叶铭晨说的就是那个嫉富如仇的琼驷,以他臭贫的能力和那股得瑟劲儿,谈下几个客户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只要他们给琼驷资源,他一定能做好。 在花希越的注视下,叶铭晨的微笑透露出绝对的自信与霸气,“我们让他加入,给他金钱,让他为我们所用,就这么简单。” “好,那就这样。”郑爽今晚很开心,他觉得收获不小,举起酒杯,咧开嘴笑道:“让我们整死孟楠。”纯粹天然的笑容,说出来的却是异常阴毒的话。 喝完酒,郑爽没有多作逗留,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花希越和叶铭晨把郑爽送到门边,就见他从裤子口袋里抽出一串杜蕾斯,“这是我一点心意,你俩千万别客气啊。做这种事儿吧,总得考虑考虑安全不是,虽然今天不是艾滋病日,艾玛你们把脚抬起来干嘛!!!” “滚蛋吧你!”异口同声说出这句话,花希越和叶铭晨随即抬起脚,一人负责一边屁股,把郑爽踹出了门外。 Love 67 饭后运动 关闭的门隔绝了惨叫声,花希越打了个哈欠,饭后脑供血减少,脑细胞由兴奋转向抑制状态,让他觉得很疲乏,“没事的话,我也回去休息了。”慵懒的姿态,性感的呼气声听起来意外的煽情。火热的视线点燃四周的空气,叶铭晨转身把他压到门板上,重吻下去,“你没事,我有事。” 叶铭晨咬住花希越的嘴唇,反复吮吸,品尝,他们刚饮用过烈酒,辛辣的味道和烟草味混合在口腔里,它们在味蕾上欢愉地跳跃,刺激着人的神经。花希越感觉到对方比女人更粗糙的舌尖在他的上唇刮过,湿热的舌头磨在嘴唇的细纹上,摩擦出火光与热量。 接吻高手都会知道,上唇的神经系统比下唇丰富数倍,稍稍轻啮就能令人兴奋起来。 “你急什么?”花希越经历了混乱的昨夜,严重缺乏睡眠,再加上今天一天的精神高度紧张,疲惫积累在身体和大脑,现在它们爆发了,拉低人的意志,所以纵然他和叶铭晨之间一直存在着某种难以言明的强大磁场,也不像平时那样容易被撩拨,“我很累,我想睡觉。” “可是我想干你。”叶铭晨浅啄着他的嘴角,急切低沉的嗓音里带着热忱,“希越,刚吃完饭就睡觉对身体不好,你需要运动。” “我们已经运动过了,每一次接吻,会消耗12卡路里。”花希越昏昏欲睡,强打精神继续往下说,“不止如此,还能长寿,增强免疫力,连蛀牙都可以预防。” 他说的没错,这些都是经过科学研究鉴定出的结果。叶铭晨的动作突然停顿,眯起眼向上看他,“你经常对女人这么说吧?” “经常?没有,只说过两次。”话一出口,花希越就感觉下颚被重重咬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顿时睡意全无,“你干什么!”严厉的声音冰冷刺骨。 “你说呢?”叶铭晨很不高兴,原本是随意问出的话,没想到对方竟然当真回答,而且回答得毫不顾忌他的心情,没有松口,维持着咬合的动作让他低沉的声音被模糊,透过肌肤,牙齿能够感受到那线条凌厉的骨骼,“既然接吻这么好处多多,我建议把它纳入我们的常规运动……希越。” 明白对方话里的暗示,花希越嘴角抽动一下,“要我说……” 下一刻,他眸色骤暗,握紧拳头猛地挥向叶铭晨,“揍你也算运动——” 叶铭晨这次没能避开,因为花希越先前很没精神,而且他们太过靠近,结结实实的一拳让他向后摔去。但毕竟是叶铭晨,他立刻就做出了反应,手撑住身后的地面,双脚同时用力,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滑出一段距离停住,他的脸破了皮,连带着浮起一片红印。 “脾气这么大,让我很伤心啊。”华丽的男低音带着玩味的口吻,叶铭晨用手背擦去伤口流出的血的同时,花希越也抬手蹭去了下巴上的口水,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要哭一会儿吗,桌上有纸巾。” 叶铭晨从他的话里听出讽刺和毫不掩饰的嘲弄,一如相见之时,奇妙的感觉像条无限延伸的藤蔓,他站起来,朝着花希越走去,“你真的很难懂。” 一步一步沉稳地走着,叶铭晨始终用视线将他浅色的双眼锁定,这个男人的心思真的复杂难辨,大多数时候你会觉得他全身上下透出一股引人亲昵的气息,特别是在他笑起来的时候,像在说‘嘿,欢迎你!’,你迈出脚步走近他,走入那道无形的边界之内,立刻又被推出来,冷漠刻薄的表情似乎在说‘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太善变了,使人看不见真心。 “这话很多人说过了。”逐渐迫近的人体带来强劲的压力,花希越却不退反进,主动迈步向前,然后他们在餐桌旁相遇停下,“我不明白人为什么总想要去了解另一个人。” “你以为我曾经不是这样想的吗?”沉闷的声音像是填塞过火药。 “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喜欢去了解一个复杂到你永远摸不清他情绪的人?”不靠近就不会被疏远,叶铭晨很清楚这一点,他伸出手,捏住花希越的下巴,“如果能忍住不去接近你,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但是你太诱人了,希越,要去克制这种吸引,我会过得很辛苦……” 人有三样东西是无法隐瞒的:咳嗽,贫穷和爱,越想隐瞒,越是欲盖弥彰。 “知道辛苦了?”火星在他们的视线间迸蹿,花希越啪地打开他的手,“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叶铭晨的手从后方抓住他的头发,痛吻下去,“我最不想听到的就是你这样的回答,我的字典里没有后悔两个字。”结果在他人眼中是好是坏都并非叶铭晨所关心的,要付出代价他也不在意,无法自持地不断加深这个吻,他们的呼吸中染上粘稠的热度,“希越,我想追你,想得到你,而你如果真的不讨厌,就该给我一点回应……” “我已经给你回答了,只是你不喜欢。”亲吻中,花希越被叶铭晨压到了餐桌上,他的手顺着叶铭晨紧实的胸肌而下,恶作剧似的狠拧对方胸前的突起,“你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和占有欲,然后游戏就结束了。”他挑起眉,“这样有意思吗?” 人的当前无法用过去的标准去衡量,不论曾经是怎样的人,他们已经改变了。 现在的他们都是游走于爱情游戏之间的猎人,很清楚在爱情中谁先彻底沦陷,谁就会处于被动。 所以尽管这场游戏早已进行不下去,也没人会说出真正意义上的表白。猎人之间或许可以存在奇妙的电磁场,也可以存在不可忽视的吸引力,但唯一不容的就是爱情。 在对方手指突然的刺激下,叶铭晨倒吸了一口气,因为欲望紧绷的脸孔有些狰狞扭曲,“我也不想,但你和我一样明白为什么我不对你说出那三个字。” 因为是猎人,所以清楚猎人的心理,只要有任何一方说出‘我爱你’,恐怕,一切就真的结束了。 “花希越,你让我患得患失。”叶铭晨的大手解开花希越衬衫的纽扣,由上至下,从容如流的动作一气呵成。 “我不想放手,也不想失去。”漆黑的瞳眸逐渐深邃阴暗,叶铭晨用深沉的语调坦诚内心。 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成功,却也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失去。或许这是比较自私的一番话,但事实上,他最终的确只会得到两种结果中的一个。 叶铭晨不想冒险,失败的百分之五十让他觉得难以承担,所以只能装作不去审视这份感情,肢体接触不必用上语言,也不用正视内心。 胸膛和腹部被情色地舔弄,花希越皱起眉,嗓音因为被撩拨而起的欲望变得沙哑,“不是只有你苦恼。”如果能放弃,他们就不会走到这样进退两难的地步,“我们只能不去看它。” 不去看那种失败的可能。 心被震动,原来花希越同样为他们之间的那该死的吸引力感到困扰,在这时候表达高兴或许为时尚早,但确实有喜悦的心情在萌生。叶铭晨强行压下这种感觉,嘴角浮起的一丝笑意却出卖了他,“所以?” 眯起眼询问,叶铭晨想要探寻花希越话中的含义,拒绝还是接受?答案在被验证前一秒永远难以猜测。 骤暗的眸底析出危险的气息,花希越忽然猛地一推他的肩,把他压到桌边的收藏柜上,相撞的硬实男性躯体紧密贴合,像火山爆发,深深降下的吻混合着出乎意料的火热与浓情。花希越修长的手指从叶铭晨结实的腰板向上攀升,捧住他的脸注视着他,语气因为高涨的情欲变得急促,“先做了再说。” 叶铭晨发出舒服的吐息声,用手搂紧了花希越的后腰,“边走边看是个不错的主意。” 现在他们决定舍弃那些不必要的烦恼,与其不断与内心做站确认,倒不如直接放手一试。 不需要承诺,不需要明确关系,也不再需要追逐。就像任性和眼泪是女人的特权一样,他们是凭借感觉行事的男人,可以自行界定开始与结束。 Love 68 挑战 叶铭晨将花希越反压到墙上,一手拉下他的衬衫,贴近他的脊背,吻他,饱含了情欲的声音变得低哑,“你真会折磨人,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吗?” “我不认为你的字典里有等待二字……”游走在后背的火热舌头不断发掘着敏感带,花希越忍不住从鼻腔中发出轻哼。 “如果你是女人,我早就把你扔上床了。”吻至后颈,叶铭晨在他的耳际危险地低语,握住对方的手腕按在墙上,他猛地接近,两具硬朗的男性躯体的碰撞充满了力量感。 花希越的下巴在冲撞中顶到了墙上,紧贴后背的人体滚烫得像块烙铁,他深呼吸,喉咙中呼出的气体像在燃烧,瞬间,他抽出手转身,在叶铭晨胸前落下细细密密的吻,顺着饱满厚实的胸肌往下,轻啮对方隆起的腹肌中心,肚脐的四周……他感到叶铭晨的皮肤在这一刻突然收紧,这个反映令他满意,挑着眉向上看去,“上床?那你还不赶紧躺好。” 野生的雄性气息无限扩散,空气里漂浮着暧昩的味道,血液中盛放的欲望攫取人心,战栗的肌肤,愈发沉重的呼吸,以霸道力度抓紧彼此身躯的手……终于彻底夺走了全部的理智。 “躺下让你坐上来吗?品味真特别啊……”性感的嗓音,沙哑低沉,叶铭晨的眸色越来越深,钳住花希越的手腕将他拖向卧室,后者当然不会乖乖顺从,毫无一脚横扫过来的一脚威力十足。叶铭晨侧身避开,立刻感受正面袭来一股强劲的力量。 花希越扑上来把他推向卧室,但显然叶铭晨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在这时他紧紧抱住了花希越的腰,两具纠缠在一起的成年男性的身躯将门一举撞开,发出砰地一声闷响。 室外的争斗转到室内,他们摔在铺了羊毛地毯的地面上,四手相抵,谁都不敢放松半点力气。作为主动发起攻势的一方,花希越以微弱的优势处于叶铭晨之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叶铭晨,对抗中咬着牙发出的声音如此清晰,“我会让你知道有多特别……只要你等等别喊疼……” “亲爱的希越,你肯定不会以为我说的上床是让你干吧?”叶铭晨感觉他可能忽然意识到一个他们以前从未考虑过的问题,随着距离急剧加近,现在这个未经考虑,也毫无对策可言的问题逐渐浮出了水面。 “不好意思,我只上别人,没尝试过被人上,也不打算尝试。”花希越注视着对方那双蹿腾起欲焰的深黑色眼瞳,语气开始变得讽刺,叶铭晨忽然松手,任由他吻过来,紧接着他握住花希越的侧腰,将他的身子翻转,咬上他的喉结,“我也是,所以只好委屈你勉强尝试一下了……”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逻辑很奇怪?”花希越克制不住的发出舒服的呻吟,手却在同时攥紧,凌厉一拳挥向叶铭晨的脸,声线因为亢奋稍显扭曲,“为什么不是你委屈一下?” 叶铭晨抓住花希越的手腕拉向一边,十二万分地坦然接受他的质问,“如你所想,我是个控制狂。” 因为喜欢控制,所以要占据主动,占据上风,占据所有,观察对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与反应,光是想象那幅画面,都足以让叶铭晨血脉贲张。现在机会来了,猎物就在他身下,只要是男人都不会在这种时刻妥协。 “很好……”空余的手臂蓄力肘击,撞向叶铭晨的腹部,随即耳边传来一声沉痛的闷哼,花希越挑起嘴角微笑,“我最讨厌控制狂。” “但控制狂最喜欢难以驯服的猎物。”绞肉般的疼痛带来的不只有怒意,还有剧烈的兴奋感,叶铭晨用长长的手指细致地撩拨着花希越的耳边的碎发,他的笑容看起来邪肆狂妄,就像暴风雨般充满了危险,“攻陷你是件很有挑战性的事,花希越,我喜欢挑战。” 说完他俯下身,顺着对方两块结实的胸肌之间的缝隙向下舔吻,大手托住对方挺起的腰部,啃噬腹肌边缘突起的骼骨,向内收紧的骨骼线条有种硬质的美感。 “既然如此,你何不去挑战一下自己……”花希越坦然承认了对方同样不好对付,是难题也是挑战,他仰起头,呼出的灼热气息逐渐加重。 “你心知肚明。”叶铭晨解开了花希越的皮带扣,将他的西裤连带内裤一起向下拉,紧绷的欲望得到了释放立即弹了起来,傲然挺立在空气中。 “对你我而言,征服自己原本不是什么难事。”遗憾的是他们都遇上了自己的劲敌,都怪那诡异又强大的吸引力!事态发展的方向总在挑战他们的自控能力,一次次的对抗与妥协将他们拉近,然后不知不觉中有什么被什么改变了。 叶铭晨托着花希越腰部的手顺势向下,用指尖描绘骨盆后壁的骶椎,连接着第五腰椎和尾骨之间的骶骨起伏有致,仅仅是抚摸就能激发出更为磅礴的欲望,他张开口,声音在压抑下变得粗哑,“花希越,记住这种感觉,你还会想要的……” 花希越看着叶铭晨埋下因为欲望而紧绷的脸孔,下一刻,盆骨所在的地方传来一股力量,他的下身积蓄着欲念的部位立刻被一股湿热的感觉包围了,对方火热的口腔紧紧包裹着他的欲望,从舔弄到细啄,吮吸间牙齿轻轻的撕咬,快感伴随着疼痛汹涌袭来,每一根神经都随之颤动,猛烈地将那些欢愉的感觉灌进大脑——和曾经的每一次都不同,男人对男人的身体有着更深层的理解,花希越必须承认,叶铭晨这种大胆冒险又强硬的刺激方式……很惹火。 “你……”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同样身为男人,对方竟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从前他交往过一两个男性,除了直接进入以外,最多也就是用到手。强袭而来的快感让他放弃了反抗的念头,这种美妙的感觉是无与伦比的,只要是男人就难以之抗衡,更何况他已经两周多没有过性生活了。 叶铭晨也是一样,认识花希越以来他就没做过爱,两星期的时间足以让体内蹿动的暗火燃烧得更加猛烈。和女人不同,男人的欲望会不断挤压,累积到一定程度就必须得到释放,而他们必须直面这种渴望。 蓄势待发的部位顶住裤子布料,让叶铭晨感到疼痛,他索性解开皮带扣,拉下拉链,让它赤裸在空气中。 耳边传来的喘息声就像汹涌的浪潮,叶铭晨品尝着花希越的味道,用舌尖刺激那开始分泌出粘稠物质的顶端,随即感到对方身体猛地一颤。他抬眼,将花希越因为忍耐和压抑变得痛苦的表情尽收眼底,满意之余,手还不忘在对方的臀部游荡。 经过长期锻炼的男性臀部结实饱满,揉捏时柔韧的触感最大限度地刺激了人的感官,还有不时回荡在耳边的那种极尽低沉的呻吟声……让叶铭晨觉得,这或许比高朝时更令他兴奋。 汗滴顺着额头洒落,沾湿松散的发梢,花希越的脑袋向后仰到了极致,长长地发出一声低喘,他的手向下伸去,攥紧了叶铭晨脑后的头发,“啊……我早该想到你是个卑鄙的家伙……” 他给他无上的快感,目的是为了引领他走向堕落,对于一个想占尽上风的人来说,这是非常有效的手段。但令花希越感到可笑的是,明知这是手段,他却无法将自己剥离出来。 讥讽换来一声低笑,叶铭晨用行动验证他的话,口腔忽然加大的吮吸力度让花希越抓住他头发的手指收得更紧,湿润的水声与粘稠的呼吸声交织着在安静的室内回荡。 强烈的刺激让快感飚至顶点,“让开!”花希越低吼,伸手粗鲁地推开叶铭晨的脑袋。 终究还是慢了,随着唇与勃发的欲望分离,白灼的液体无法抑制地喷发,挥洒在空气里,一部分落在地毯上,一部分溅到叶铭晨的侧脸和唇间。 “希越,其实我不介意。”银靡的气味在房间中扩散,叶铭晨用长长的手指抹去脸颊和嘴唇上的体液,放在眼前端详了一会儿,然后含入口中品尝,意犹未尽地看向躺在地上闭着眼,试图平息呼吸速率的花希越,“我喜欢你的味道。” Love 69 嫉妒 夜色深邃,因为前一晚下过雨,异常透澈的夜幕中散布着点点闪亮的繁星,在空气污染较为严重的大都市,这样的场景难得一见。 花希越平复了呼吸,微微泛红的红潮逐渐从他侧脸和眼底散去,他缓缓睁开眼,浅咖啡色的瞳眸转向叶铭晨,那双眼睛里不再有欲望,却倒映着清晰的月光,流动闪烁,“过来。”他对叶铭晨说,口吻超乎寻常的强硬。 叶铭晨不太意外对方会有这样的反应,在同为男性的挑逗下高朝,任谁都不会觉得这是件令人多么愉快的事。他在花希越上方俯下身,手臂撑在对方脸的两侧,“怎么,是要为我刚才的服务评分吗?” “你觉得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花希越为对方不合时宜的幽默感到无聊,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锁骨,延伸至下,经过隆起的胸肌,它们并没有被锻炼到夸张却徒有其表的地步,但却充满强势雄性特有的力量感,因为欲望还未释放,他紧绷的皮肤仍如火般滚烫。 “几分?”叶铭晨没有放过这个话题,扣住他的手,拉着向下,花希越没有抗拒,事实上他正打算这么做,他那该死的公平主义偏偏在这时候作崇!如果不回敬过去,总觉得似乎亏欠了对方什么似的,他握住那根粗壮的庞然在硪,揉弄头部,“你很低俗,叶先生,这种事是不需要被评价的,那显得很不礼貌。” 用刻薄的语气说出一句敬语,颇有种挑衅的味道,“谢谢夸奖。”叶铭晨埋下头,堵住他那张该死的嘴,“但我很怀疑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礼貌。” “我对有礼貌的人一向很礼貌,如果你不觉得,那么我认为你可能需要先去反省一下自己的态度……”有点拗口的一句话被用流畅均匀的语速说出来,末了,他的拇指用力按压对方敏感的前端,针刺般的疼痛令叶铭晨登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脸都臭了,“花希越,你太卑鄙了!我要给你扣分——” 花希越不给他说完的机会,猛地吻了上来,趁势压住叶铭晨的肩膀,反身将他按在地上,即使隔着一层厚厚的地毯,地板还是被他们激烈粗暴的动作撞出闷响,话语声在捕捉嘴唇的动作中变得模糊,“你扣吧,扣到负我也不在乎。” 男性的弱点被掌握在对方手中,接吻的间隙抚弄的动作也没有停下,不得不说的是,尽管粗鲁至极,却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快感,叶铭晨的呼吸渐渐粗重,咬着牙狠狠地说,“扣到地平线以下。”说着他向上注视近在咫尺的那张脸,长相斯文的男人冰冷的目光也朝他扫来,“你直接扣到太平洋海底更省事。” 这副场景若是让旁人看了,恐怕会觉得他们不是要做爱而是要吵架。 手指连续的强烈刺激挑衅着神经中枢,叶铭晨抓紧花希越的侧腰,漆黑眸子里的暗光越发凶狠,用沉闷的嗓音发出威胁,“你现在尽管得意,信不信我等下就办了你?” “别表现得像个记仇的小姑娘。”恐吓换来一句嘲笑,花希越勾起唇角,凑近叶铭晨耳边,舔咬他的耳垂,轻声低语,“我最喜欢吃掉小姑娘……” 危险的话语在空气中缓慢消逝。 酒精在过激的运动中跟汗水一起蒸发了不少,随着花希越的接近,叶铭晨闻到一股他原本的味道,长期待在咖啡店,常与咖啡与柠檬相伴,那种浓郁的苦涩香气与柠檬的清新气息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就如这个男人,第一眼你会觉得他温和得像只无害的驯鹿,接近才会发现,这是一只善于用身上的花纹作为伪装,不动声色地吸引猎物靠近的豹子。 叶铭晨知道自己被嘲笑了,却莫名地不觉得生气,如果几个月前有人走到他面前,对他说一样的话,不论是男是女,他会朗声大笑,然后用实际行动让对方后悔说出这句愚蠢的话。 但现在,他却把说这话的人圈进怀中,攫取那危险笑容透出的冷意,“这就是你的惯用伎俩?”嘴唇凑近对方的耳根,沾染了情欲的嗓音沙哑不堪,“你和女人上床,然后在她们耳边柔声细语,用这种危险却又诱人的话语将她们灌醉,任你摆布?” 花希越赫然眯起双眼,他为对方这样的猜测感到很不愉快,这不是他常做的事,也不是手段,“是啊,这个方法很有效,百试不爽。”轰然而至的怒意使他言不由衷,不只是手上的动作,连语速都被加快,“所以也打算继续用在你身上!” 持续加重力度的律动加上前段拇指与食指的揉捏按压带来电击一般的快感,叶铭晨眼底泛起赤红,“现在看看谁才像个赌气的小姑娘。”语声不稳,但很有力量。 “希越,你真可爱。”感慨的口吻充满了调戏的味道,事实上叶铭晨的确很高兴,他喜欢看到花希越生气,喜欢撕破那层该死的伪装,碰触到那颗深不可测的心,然后他们之间再也没有距离。 不断升温的空气环绕着他们不肯散去,汗水,夏日的湿气,灼热的喘息声……借由一次次的碰触,冲撞,在幽暗卧室欢腾不息的火苗让人的身体时刻处于紧绷状态。 欲望冲到巅峰,叶铭晨猛地咬上花希越的下颚,鼻腔中发出闷哼——粘稠的液体在花希越手中释放,喷溅到他的腰腹上,还残留着体温。 这幅画面看起来可能有些迷乱,汗液顺着花希越赤裸的胸膛缓缓流下,与情事的痕迹融合在一起……他的头发在激烈的运动中被打湿,现在坐在地上,微喘着气。 叶铭晨没有太多时间恢复,一睁开眼便紧紧盯住了花希越,视线自上至下游弋,欣赏自己在对方身上留下的印记。 当事人自然不会没有发觉喷到腹部的热度,低头看向那道白灼的痕迹,用手抹去,然后眼中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嫌弃。 这对叶铭晨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但他不会也不想选择在前戏过后发作,挑起眉看着花希越,“我觉得我们应该去床上。” “我觉得我应该把你从窗户扔出去。”花希越似笑非笑地接话,毫无笑意的眼底闪烁着不悦的情绪,“如果你一定要选择在那种时候说些煞风景的话,我认为没必要继续。” 他并不是不介意叶铭晨说的那些话,这不是一次两次了,用毫无礼数可言地胡乱猜测他过去。这样的行为显然踩爆了花希越的底线,之前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可大不一样,他觉得他已经还清了人情,“我要走了,你去找个没有过去的人继续吧。” 他令他不愉快,所以他必须付出代价。 “你不许走。”叶铭晨跳起来拖住他的手,阻止他向前的脚步,“你难道会不知道我为什么说那些话?”带着狂躁情绪的声音有如落雷,他用力地扳过那具去意已决的身子,“我也不愿去想,但你说的那些话……”他沉重地摇头,“我无法忽略。” “所以这是我的问题?”花希越嗤笑,眼底的轻蔑像是从骨头里钻出来的一样,“我可以坦白告诉你,这是我第一次用手帮男人做这样的事,也包括我自己,但是你?”耸着肩笑出声,眼神却掩饰不住透出几分落寞,“还是算了,我很失望,叶铭晨。” 随着花希越把裤子穿好,拎起衣服走向门边,惊异的光在叶铭晨眼底划过,瞳孔微弱又放大,这种震撼的感觉令他说不出话来。 他为了他做了第一次尝试,他却嘲笑他的过去,花希越确实有理由对他失望。 “好,是我不对,我承认,是我嫉妒了,你太有魅力,让我无法停止那些该死的联想。”叶铭晨将他的手握紧,主动承认错误,然后用苦恼的表情责备他的魅力…… 那些猜测并非出于恶意,他只是想拉近和他的距离,却让他们之间的距离变得更远,就像弓箭,你把弦拉得离自己越近,反作用力下箭就飞得更远。 突如其来的致歉让花希越的表情稍有所缓和,有慰藉,也有诧异,原来这个自大倨傲的男人也有知道自己做错的时候。 然而,就是花希越这么想的时候,忽然转变的问题像倒打一耙似的重新把所有问题归结到了他的身上,“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是你第一次这么做?早点告诉我,我会适时激励你的。” 刚刚平复些许的面部表情再一次僵硬,却与之前那种盛怒的状态截然不同,花希越抱起手臂,睁开眼睛,眸底闪烁着仿佛不可置信的光,他为对方的问题感到滑稽,“我像是那种需要用手安慰自己的男人吗?” 很清楚那句话意味着什么,叶铭晨一把拖过他的后颈,用力吻他,反复咀嚼那两片薄薄的嘴唇,近似冷酷的火焰在那双漆黑的瞳眸中灼灼燃烧,“那我就更嫉妒了……” Love 70 制衡 昏暗的房间里两具男性的身躯纠缠在一起,冗长深刻的吻几近抽离了肺部所有的空气,花希越用手推开叶铭晨的脸,粗喘着问,“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占有欲很强?” “人对自己喜欢的东西就想完全占为己有,这有什么不对?”叶铭晨说得理所当然,从身后捧住花希越的下颚,在他后颈落下深深一吻,才放开他,“去洗澡,你需要休息。” 释放了连日来积压的欲望,疲惫感便一刻不停地向着他们滚滚袭来,不只花希越,就连叶铭晨也明显体会到那股铺天盖地的沉重倦意。 多灾多难的昨日和混乱至极的今天耗尽了他们全部精力,花希越甚至觉得现在给他一张沙发,他倒下就能睡着,“我要睡觉……”被疲乏拖拽着渐渐模糊的声音。 叶铭晨看到花希越走向床边,躺下去,连被子都没盖,呼吸就轻了。那是一个身心都累到极致的人最正常的反应。他迈出脚步,缓缓走至床前,凝视对方的睡脸,不加防备的表情像个疯玩一天后筋疲力尽的大男孩。 人在睡着时露出的表情,往往最真实,就像有些人的本质是善良,用虚伪包裹,垒砌好心墙,最终也都只是为了把可贵的东西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不让人来破坏。 叶铭晨有这样的感觉,但他也说不清这样的猜测有几分是准确的,“希越,你占了我的床。”他凑近花希越,低声在他耳边说。 “那你睡沙发去……”闭着眼的人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咕哝,谁也搞不懂他这到底是听进去了,还是在说梦话。 他居然在他家,躺在他的床上,让他去睡沙发!叶铭晨眯起眼,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我不喜欢沙发,而且我也没有和人一起睡觉的习惯。”他盯着花希越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和一个睡着的人讲道理有没有用,“花希越……” “你真烦!”随着话落,软乎乎的枕头被用极大的力气拽到叶铭晨脸上,花希越从沾到床就一直处到浅眠状态,他累透了,但却有个男人站在他身边,孜孜不倦用说话声打扰着他的睡眠。 毅力有时也是顽固的一种形态,拿下枕头放回原位,叶铭晨皱起眉头,“和别人在一起床上我睡不着。” “那就别睡。”花希越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别睡?叶铭晨感觉脑子里像有根弦绷断了,猛地拉回他的身子,“你给我下来!”一字一顿的命令口吻。 “你滚蛋……”床上半梦半醒的家伙发出有气无力的回应,而这个回答显然挫得某人肝火大发,“你下不下来?” “我就不下去,你怎么着?”花希越抬脚就想踹这个烦人的家伙,然后他的脚踝被用力握住,惺忪的睡眼缓缓睁开,看向对方的视线朦胧模糊。 叶铭晨本想一把将他拖下床,可当他看到那双尽显疲态的眼睛时,动作却猛地顿住了,他开始觉得这样的争吵幼稚无聊,在以前他绝对不会就这种问题浪费哪怕半秒的时间,但现在,一切就这么发生了,自然而然,“我不怎么着。” 他松开手,爬上床,对方不肯下去,那他上来总行了吧。 “我还以为你和别人一起睡不着。”花希越的眼睛再度闭上了,随即感受到人体的温度贴上了他的后背。 叶铭晨哼笑一声拉起了被子,他可不打算和浅睡眠状态下神志不清的人争辩,用手臂将怀中的人圈紧,“你又不是别人。” 花希越没有回应,死者的那双眼睛终于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了。 “你睡着了?”叶铭晨长长的手指撩过花希越耳边的头发,亲吻他的脖子,对陷入梦乡的怀中人低语,“花希越,我们在你进我退中浪费了太多时间……”因为那些看似丰富的经历和过去兜兜转转,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无法明辨,“晚安,我的爱人。” 沉稳的话语随着呼吸声融入静谧的黑暗,背光处,那张干净斯文的脸上,睫毛轻轻抖动了一下。 寂静的夜,蓬勃的心跳。 玻璃窗透出太阳盛放的金辉,照在人的脚踝上,放在床头的闹钟早已响了无数次,但毫无作用。叶铭晨和花希越醒来时面对的是同样的窘境,他们竟一起睡过头了,而且谁都没有发觉。 “你的生物钟不是很准吗?”花希越跳下床冲向浴室,完全没了平日那种慢条斯理的态度。 “性爱会导致生物钟紊乱。”不负责任地摊了摊手,叶铭晨的嘴角勾了起来。 花希越快速地冲了个澡,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叶铭晨还悠闲地坐在床上,衣不蔽体的男人两腿之间只搭着一条被单,看着他欣赏他的慌张,“别担心,我让刘康帮我们打过卡了。” 花希越眯起眼,浅咖啡色的瞳眸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色,“你这是以权谋私。” “这么说就太难听了。”窗外柔和的光线衬托出叶铭晨脸部深刻的轮廓,他耸了耸肩,漫不经心地道,“我这是合理利用资源。” 显然,他向来不是什么喜欢循规蹈矩的人,特别是当规则是由他提出的时候,他很乐意亲手破坏。 “是的,就像你说你没办法和人一起睡觉。”充足睡眠滋养过的大脑恢复了正常运作,花希越挑起眉,被日光打亮的脸上,水滴顺着湿润的头发缓缓滑落。 “那是实话。”叶铭晨掀开被单,从床上站起,就这么全身赤裸裸地走到花希越面前,语气忽然变得严肃,“别以为我有多么滥情,我从不带女人回家,也从不留在女人家过夜。” 他是个能够很好地将感情与性拆解开来的男人,他分得清什么是爱,什么是欲望。 花希越的手指轻轻动了动,视线从近在咫尺的脸上转移,“照这么说我应该感觉很荣幸了?还是你在暗示些什么?” “你觉得我暗示了什么吗?也许是你的心理作用。”叶铭晨拒绝承认更多,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性感低沉的语声听起来就像是另一种诱惑。 “我也希望是。”花希越倏地凑近他的脸,微笑起来,“你很擅长让人产生错觉不是吗?” 叶铭晨轻挑眉宇,看着那张灿烂的笑脸,不得不承认,花希越的笑容实在很有魅力。他伸出手,解下花希越转在腰间的浴巾,“你误会了,我只是阐述事实。”说完,他拿着浴巾从他身边走过。 花希越注视着他的背影在门口消失,英挺的眉宇不由得皱起。 昨夜入睡前的最后几秒钟,他听见了男人的告白,他本想给出回应,但此时此刻,他意识到没有回应才是最好的回应。 他们之间看似胶着的状态其实布满了危险,因为侵略和占有这两样东西是在男人血液中根深蒂固的,是雄性自远古时代就继承的野生的本能,而一旦得到,便会迅速地转向别的目标。 他们的相处模式就像跳探戈,当有一个人接近,另一个人便会疏远,你进一步时我退一步,紧贴过后是背离,有一条看不见的线维系在他们之间,距离最大限度地抻开以后,便会有更强的力量把他们拉回。 花希越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暂时没什么能将这场舞曲终止,毕竟谁也无法保证确定关系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有可能那是新的开始,也可能以失败告终。他们都不是十七八岁的冲动小鬼,好不容易找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如果将耐人寻味的对垒过程省略,将来回忆起来怕也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 “你在想什么?”叶铭晨忽然出现在花希越身后,他身上带着沐浴露的芳香,花希越抿起嘴转头,笑道,“你闻起来相当可口。” 叶铭晨一边的眉头动了动,水珠从他因为湿润微微卷曲的发梢落下,终于来了,一味被动后退可不是花希越的风格,他终于也向他发起了攻势,他注视着他,嘴唇距离就在咫尺,“那你还等什么?” 反身回头的姿势造成了微弱的身高差,花希越抬眼向上看着他,嘴角的笑容愈发意味深长,“等你投怀送抱。”    Love 71 惊喜 浅色的眼底闪烁着狡黠的光,花希越做了出他的选择。 不想被逼得连连后退,就只有以攻为守。 所以他主动发起攻势,压制对方更进一步的进犯。 这是很明智的做法。叶铭晨埋下头,用力咬住花希越嘴角那抹魅惑力十足的笑意,压低声音警告他,“你不想去公司了?” 疼痛感从神经密集的唇部向大脑传递,花希越却在这时伸出舌头勾住叶铭晨的牙齿,湿漉的舌尖缓缓舔过牙齿的边缘,从平整的门牙起,掠过锋利的虎牙,停住收回,“不是已经打过卡了?”笑意没有从他脸上散去,继续捕捉那咬伤他的男人的嘴唇,话语声在亲吻中被模糊,“我习惯迟到,但你呢?” 叶铭晨永远是办公室到的最早的一个,因为他是领导,领导决定下层态度,一个懒惰的上司不会拥有勤快的下属。 血腥的气息在他们唇齿间蔓延,铁锈味总带着微甜,火热的血液刺激着口腔内膜。叶铭晨的手顺着他的胸膛向下摸去,平滑的皮肤紧贴着肌肉,只是轻触就能让人产生不想放手的欲念,他贴近花希越,任由灼热的吐息尽数挥洒在对方耳边,“我可以从现在开始习惯。” “是个好主意,不过郑爽会气疯的。”花希越用手肘敲在叶铭晨胸口作为提醒,然后他拉开距离,走向衣柜,“我想你应该不介意我穿你的衣服。” 花希越说的没错,郑爽还在为自己的账号密保纠结,等待着把手里的资源转给他们。结果,他们不仅迟到了,并且还打算把这次迟到的时间继续延长。 “右手边那个门。”叶铭晨从门后的挂钩上取下白色衬衫和领带,边扣着扣子边说。 花希越将衣橱打开,里面整齐挂着手工西装,大部分属于深色系,只有一两套是浅灰和白色。空余的置物架上放着一瓶挥发式的芳香剂,淡淡的烟草味像某种男士香水的味道,算不上浓厚,但底蕴极强,有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他很喜欢这种味道,踏实,稳重,优雅却不让人觉得华而不实,就像柜子里的这些衣物。 叶铭晨总会不定时地展现出花希越意料外的一面,比如说现在。他从一堆叠好整齐码放的衬衫最上层拿出一件,他和叶铭晨的身高相差无几,西裤和FreeSlge的衬衫刚好可以共用,但外套就显得不太合身。 叶铭晨的肩膀非常宽阔,那是一个能够完美的撑起西装外套的身材。虽然花希越的身材也很符合成年男性的最优标准,但两者之间还是有着一定的差距。他干脆把衬衫袖口挽起,准备就这样轻装出行。 他看着花希越低头将皮带系好,被收进西裤的衬衫完美地勾勒出花希越的前胸后背到腰腹间柔韧的曲线,他觉得,花希越或许更适合去代言名牌时装,如果哪个独具慧眼的负责人请花希越来担任时装发布会的走秀模特,大概在发布会结束之前商品就会被订购一空了。 “怎么了?”花希越抬起脸,发现叶铭晨正在注视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道,“我明白了,控制狂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东西,如果你介意的话……”他站在他面前,直接解开领口的扣子。 漆黑的瞳眸中残留着欲望的余烬,他们本来就快被扑灭,现在却仿佛死灰复燃,“不,我不介意,”叶铭晨果断拦下他准备解开衣扣的手,说,“特别是当穿的人是你的时候。” 握紧他的大手传来一股热度,花希越顿了顿,勾起嘴角笑着问他,“有什么不同?” “它们被你穿在身上的时候显得很……”叶铭晨眯起眼,唇边浮起的笑意将他的脸部完全柔和,“很诱人?”牵起对方的手背吻了吻,他放开手,“我去开车,你可以慢慢来。” 花希越看到叶铭晨边打着领带走出门外,他胳膊上还搭着一件深黑色的西装,高效利用时间的样子,使他看起来就像是个忙碌的上班族。 楼下,大门的对面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坪,没有了玻璃的遮挡,洒在绿地上的阳光显得更胜,耀眼到快要刺痛虹膜。花希越眯起眼,走到停在门口的车前,打开门坐上去,系上安全带,听着汽车发动的引擎声,望着前方一片阳光明媚的道路,忍不住感叹,“三年前后,截然不同。” 三年前叶铭晨和花希越过着富家子弟的生活,享受家族的荣耀,尽管一直锻炼保持着独立生存的能力,但恐怕谁都想象不到,有一天他们会与自己的家庭完全脱节,面对现在这样的生活——工作、困境、复杂的人际关系…… 自由是需要代价的,也是有限度的。跳脱出一个圈子,你才发现,还会有其他东西束住你的手脚。 “是啊,谁能想到会有今天。”叶铭晨对这个过程的体会不会比花希越更少,一切都没有原本想象中那么容易习惯,但最终还是习惯了。 车上饿CD机放着碟片,混合式的越野车音乐轻快明朗得就像从天空挥洒下来的阳光,柔和的光线却温度灼热,将人的脸照映得发烫,花希越目光下沉后转向了窗外,用手托着下巴,修长的手指遮住了嘴角翘起的弧度,“不觉得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个惊喜吗?” 叶铭晨瞥了他一眼,这个男人就这么坦然地将不幸的转折诠释成人生中的惊喜,他实在没办法不欣赏这样的乐观和豁达,从遮阳板后取下一幅墨镜戴在脸上,叶铭晨踩下油门,稳声说,“你才是我的惊喜,花希越。” 过了高峰期的路面上,黑色轿车顺畅地行驶着,配合着音乐的节奏不断提速,再提速——但花希越和叶铭晨到达广告部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推开总监办公室大门,郑爽毫无坐相地瘫在椅子上,而在他面前,是一桌子的早点,西式的、中式的、日式的、港式的,还有混合的。 正常人看到这样的排场不会觉得这是要吃早餐,而会觉得这是皇帝在用膳。 “你俩终于来了哇!”郑爽看到两人立刻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像瞬间充满了电一样精神抖擞,“这里的人太他喵的没意思啦!我都快无聊死啦!” 对郑爽而言,他们是他的乐趣。 “你这是做什么?”花希越看着摆满桌子和椅子上的餐点,别说正常办公,就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了。 “我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哇!”郑爽笑嘻嘻地活动腰部,看起来就像在做健身操,“所以我只好让洁西卡把附近的早餐店买了个遍。” 洁西卡……大概是在称呼那位被他交错名字八年的可怜女秘书,叶铭晨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仁,“那你就没考虑过这么盛大的早餐我们根本吃不完?” 郑爽扁了扁嘴,耸肩,“吃不完就扔掉呗。” “你知不知道非洲很多小孩没饭吃?”叶铭晨严厉地看着郑爽,他讨厌浪费。 郑爽被他恐怖的表情吓了一跳,随即悻悻地摆了摆手,“别担心哇,我家每年也给南非大学失学儿童捐钱——” “问题不在这里吧。”花希越开始收拾座位上的餐盒,一个个盖好了盖子,装进原本提来的巨型塑料袋里,他佩服洁西卡……不,女秘书的体力,她究竟是怎么做到把这么多东西提到这里来的? “郑爽,我们吃不了这么多东西,你把它们拿出去,分给其他员工吧。”说着,花希越把装好的两大袋早点递向郑爽。 “好说好说,不久这么点事儿嘛。”郑爽一脸悠然地从花希越手上接过袋子,下一刻,两袋东西就重重落到了地板上…… “我操!!”郑爽倒抽了一口气,揉着疼痛的手腕,“肿么可以重成这样!!!艾米丽到底怎么把它们提上来的?!!” “我也想知道……”花希越对女秘书的同情又多了几分。 “郑爽,你等我们该不会只是为了吃早饭吧。”叶铭晨看着花希越从地上提起袋子,走到外面将餐点交给刘康他们去分配,转身问郑爽。 “那,肯定不是嘛。”郑爽的脸上堆满了贼笑,神秘兮兮地把手放进口袋,然后掏出一张光碟,“生化危机4终于出了哇!咱一起玩儿吧!” “说重点,不然再过20秒钟我就会揍你。”叶铭晨感觉他的耐心就快被透支。 “别!别啊!!”郑爽当真被他吓到,李斯特毕竟还顾忌他的身份,打他的力度始终保持一条均匀的直线,但叶铭晨和花希越……知道他们下手有多重的人绝对不会想把他们惹急,“那个,我联系了一下平安保险,他们老总的儿子是我的朋友。” 花希越回来的时候,刚好听到郑爽这句话,眯起眼把这风骚妖娆的小子上下打量一遍,“……你居然会有朋友?”极度怀疑的语气,花希越难以想象多变态的人才能和郑爽成为朋友。 “他是我发小!”郑爽笑得一脸自豪,抬起双手,比出两个大拇指,“不过脾气有点怪!” Love 72 难搞 郑爽说完这句话去看花希越,然后发现对方的脸上别说诧异,连半点好奇都没有。 “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呢?”花希越一边眉毛动了动,瞥向叶铭晨,另一个表情始终如一的男人抱起手臂,“如果他说那是个正常人,我反而会觉得不可思议。” “不是吧你们!”谈及自己的古怪发小,郑爽心里都要地动山摇一番,这两个人居然能淡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我没开玩笑耶!那家伙真的很!奇!怪!” “能比你还奇怪?”花希越微微挑眉,眯起的眼中,那中情绪可以被称之为绝对的嫌弃。 “有过之而无不及!”郑爽苦恼,“我一直都搞不定他。” 正常人在此时恐怕都会觉得,居然还有人能让郑爽觉得棘手,但叶铭晨关注的点也总与正常人不尽相同,无表情时稍显刻板的脸上露出几分好奇,“哪种搞?” “各种搞啊!”郑爽狂抓后脑勺,转眼间那头飘逸柔顺的檀紫色头发就被他弄得一团凌乱,日照的强调下,它们看起来毛躁不堪,“那个变态的爱好和性别一样广泛,有点神经质,有点娘娘腔,可每当我说他是Gay的时候,他就会用实际行动证明我是错的,于是我想尽办法希望让他认识到自己的性取向,就算他不是,为了证明老子永远是正确的,他也必须是!” 话说至此,郑爽对自己逆天的逻辑都毫无自觉,捶胸顿足长叹一声,“但不论我怎么努力,使尽浑身解数,就他喵的见鬼了的掰不弯他!” “这样听起来……”花希越顿了顿,眼珠转向郑爽,“总让人觉得你才是变态啊。” “颇有同感。”叶铭晨认为花希越的评价十分中肯,“郑爽,有件事让我很好奇。” 被说是变态也完全影响不到这个自恋狂的心情,郑爽转头一撩桃红色的发梢,眨眼放电,“啥事儿?有不懂的就要问,我会大发慈悲地告诉你滴!” 叶铭晨对他那双充满磁力的电眼无动于衷,微微笑着道,“你说脑袋进水太久,会不会缺氧?” 用调笑的口吻说出讽刺的话大概是叶铭晨的强项,花希越忍住想笑的冲动,转过身面对着郑爽,准备看他会如何应答。 “哇咧,脑子进水,那不就死了!”郑爽惊叫,他压根没听出这是在说他,然后也不知道他产生了怎样的联想,表情惊恐的用双手捂住眼睛,“噢!这真是太可怕叻!” “他的脑子可能不只是进水那么简单。”花希越忍不住摇头轻叹。叶铭晨的表情没有改变,但是抹了把脸上的汗,“我怀疑他到底有没有脑子。” “得了得了,我不在这里做超级电灯泡了。”郑爽玩够了,打算潇洒退场,“我和那个变态约了下午3点,但你们别指望他能准时或者记得这件事。” “你不去?”叶铭晨扫了他一眼,郑爽立刻觉得有道视线把他定住了,恋恋不舍地拍拍口袋道,“人家要玩生化危机4哇!” “真不去?”叶铭晨郑重其事地又问了一次,表情严肃到极点。 “不去不去,你们,那啥,我去不是碍事嘛!”郑爽一手比划出一个半圆,边退到门边,边说,“五百二十瓦的灯泡,牛吧!” “二百五才对吧。”看着扭头推门出去的郑爽,花希越再度叹气,“还有,你想让他跟我们一起去?”花希越很怀疑叶铭晨是不是被郑爽传染了,让这家伙去,随便毁掉半层写字楼,这单子就没法谈了。 谁知这时叶铭晨紧绷的脸突然放松,“还好他不去。” 叶铭晨太了解郑爽这样的人的性格,别人越拦着他做什么,他就偏要做,而别人想让他干什么,他却偏不干。索性让郑爽以为他们想让他去,他就会产生逆反心理,偏不让他们如愿。 “唔,这样有点坏啊。”明白了对方的用意,花希越勾起唇角,食指在唇间摩挲,看向叶铭晨的目光中带着难掩的欣赏,“不过我喜欢。” “注意你的言行。”叶铭晨厉声警告他,却在下一刻倏地走进,“事先告诉你,你这样做会让我兴奋。” 四周交接,周围的空气在他们的对视中不断被加温,燃烧的视线碰撞反弹,余焰落到空气中,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拉着他们下坠。 “花希越,你该知道我不是个很喜欢忍耐的男人。”大手忽然抬起,轻轻拉住花希越的领带,帮对方将领带结调到最佳位置,然后他的嘴角微微翘起,笑容中有几分诡秘,“如果哪天我控制不住当众吻了你,你可不要怪我。” 平稳的嗓音带着少有的温和,但在他眼底,那不加掩饰的狂妄却在说明这句话的本质是威胁。 “我还真想怪一次。”花希越挑了挑眉,他确定叶铭晨不会这么做,这个男人虽然行事放肆,但也并没张扬到不顾场合的地步。至少在情势岌岌可危的现在,他不会。 “会给你这个机会的。”在心中恨恨记下这一笔,叶铭晨做了个深呼吸,平稳自己的情绪,“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确实。”花希越看了眼脚下,为了腾出地方大摆早餐宴席,堆积如山的文件与合同全被郑爽像对待废纸一样地扔到了地上,它们现在看上去毫无章法,仿如一团乱麻,“早点弄完吧,我们还要抽个时间去找趟李智。” 关于姚琳的事,还要和李智进行勾兑。 于是简单的收拾过后,花希越和叶铭晨不再交谈,专心处理手头的事物,各类文件和案子都被加速处理,当然这个过程并不怎么让人好过,叶铭晨头昏脑胀地签完最后一份文件时,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刚好跳到下午2点。 “希望李智还活着。”花希越11点多上传附件的时候抽空给李智发了短信,说等他们一起吃午饭,结果一忙起来,就把这件事给忘了。现在回过神打开手机一看,未接电话14通,除了两个陌生号码,全部来自李智。 “我不愿意去想象他现在的表情。”没有多余的时间休息,叶铭晨拎起外套走向门边,替花希越开了门。 等他们来到编辑部副总监办公室门外的时候,就看到有个眼眶发黑,嘴唇泛白,明显就是劳碌过度加营养摄入不足的憔悴男人趴在桌上挺尸,“你们,够狠的,贼狠贼狠的!”用虚弱的声音发出一句指控,李智无力地捶了一把桌面。 “才两天不见,你怎么像是从非洲回来的?”今天的话题似乎是和非洲脱不开了。叶铭晨拿起桌上的马克杯勉为其难地走到饮水机旁边,给李智接了一杯热水。 “妈的,还不是姚玲!”李智灌了几大口水,终于恢复过来,“现在她有了孟楠撑腰,什么活儿都丢给老子干,就怕累不死老子!” 发泄完,李智坐正了身子,“你俩是不是还没吃饭呢?”看到花希越点头,他马上就拿起手边的电话,打给坐在门外的助理,“小锐,你把外送单子拿进来。” 小锐接到命令,立刻就提起手边的袋子,飞奔着进来了,因为跑得太急,差点撞上玻璃门,但她无心顾及,生怕让这位没耐性的上司久等。 虽说都是领导,但领导和领导也有着差异,有叶铭晨这样让人敬畏的,和花希越这样让人敬重的,也有李智这样让人害怕的。 基本上财通天下的人都知道,编辑部李智副总监发起脾气来是多么的六亲不认,最佳体会就是这位可怜的小助理,自打她来财通天下,每月都会有那么几天被骂得狗血淋头,“李总监,您要的外送单!” “小锐。”正当助理要出门的时候,李智忽然叫住了她,她还以为又要挨骂,转身时刻就做好了以身殉职的准备,“在!李总监!” “你还没吃饭吧,跟我们一起叫外卖吧,我请客。”李智说出这句话以后,小助理的脸忽然一阵白一阵紫,整个财通网脾气最暴躁最不会体恤下属的总监忽然转性,可真是足够把人的胆给吓破,难道是散伙饭,吃完这顿就没下顿了? “呃,好。”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几经犹豫之后,小助理还是觉得吃完饭再被扫地出门会比较划算。 “我这两天觉着吧,你平时也挺辛苦的,所以觉得慰劳慰劳你,你别有心理负担啊。”李智看出了小助理脸上的不适,特地解释了一下。 老天终于开眼了!小助理的内心在泣血咆哮,嘴上仍不忘礼数,“谢谢李总监照顾!” “你想吃什么?”叶铭晨哪里会注意到小助理苦情的内心戏,拿起一张看起来还算高档的中餐馆外送单,“天德庄园,这家我去过一次,味道还不错。” LOVE 73 品味 “我觉得可以,李智,你想吃什么?”花希越还是本着东家做主的态度询问了李智。 李智拿过那叠菜单,挑挑拣拣,最后抽出一张棕色的优惠劵,上面写着‘汉堡王’,“咱吃汉堡王吧!” “你确定?”叶铭晨眯了眯眼。 李智十二万分的确定,一手拿着菜单,一手比出大拇指,“有品位的人都吃汉堡王!” “还真是不错的品位。”花希越嘴边的笑容有点僵硬,问身边的那位小助理,“你呢?” “我……”小助理死死盯着天德庄园的菜单,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放弃般地说,“我还是吃汉堡王吧,我是有品位的人。”为了和自己的上司保持一致,她不得不忍痛割爱!那愁苦的表情简直让人不忍多看。 “那你们吃汉堡王,我们定天德。”叶铭晨最后做了决定,要让他跟随李智的品位,这恐怕很难。 “你俩不吃汉堡王?”李智狐疑地看着他们。 “我没什么品味。”叶铭晨在菜单上勾选了几个项目,递给花希越。 “我也没什么品味。”花希越拿过菜单的同时接话,添加了几个小菜,小助理看他手持着笔上下挥动,故意走到他身边,轻咳一声,“花总监,那个……” “怎么?”花希越合上菜单转头,小助理双手绞着衣服下摆,“我可不可以和你们一起定天德?” 眼看着内部人员的临阵叛变,李智强忍住想爆粗口的冲动,鄙夷的眼神在三人间来来回回重复,“你们这些不懂得欣赏的人,休想改变我高尚的品味!” 接下来花希越和助理出去打电话订餐,刚一出门,就看助理愤慨无比地把手里那张汉堡王的单子捏成一团,“我跟您说,花总监,我刚才那是为了搞好上下级关系委曲求全,但您千万别以为我的品味和那个傻逼一样差。” 一转身就被自己部门的下属说是傻逼,可见李智的人缘差到了什么地步。 花希越坐在椅子上,看着她拨电话号码,随口问,“你们很讨厌他吗?” “他就是一包子!”北京土话里说人包子一般是指这个人特傻逼特弱智,所以小助理这话大概是一语双关。 “我们观察过他的生活,早餐,三鲜包子,午餐,韭菜包子,晚餐好不容易出去一回,去的还是清风包子铺!”电话第一遍占线,小助理挂掉电话的力气奇大无穷,果然是有暴躁的主就有暴躁的下属,话筒上逐渐出现裂痕,险些被拍碎,“然后难得你们来,他叫回外卖吧——汉堡王!” “还高尚,还欣赏,还有品味的人都吃汉堡王……”小助理一一复述李智所说的话,表情就像刚吃完一坨屎那样难看,“你说他是不是包子!” “照你这么说……”花希越忍不住皱眉,李智对包子的喜爱,已经到达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他还真就是一包子。” “但包子归包子,其实人心眼儿不坏,得罪了他,顶多被臭骂一顿,绝不会人前装大度,事后变着法儿去整你。”小助理按下重拨,第二遍电话通了,“天德庄园?我们要订餐,请记录一下……” 花希越坐在椅子上看着小助理一样样报着菜名,忽然觉得她嘴上虽然骂着李智傻逼,那语气回想起来,却更像是一种关爱。他们嫌弃李智的傻,但不是真的发自心底讨厌李智。 “李智,这段时间你要看好姚玲。”叶铭晨倚着桌案,手撑在一摞几公分高的文稿上,转头对桌子后的李智道,“想办法弄到点什么可以用来爆料的东西。” “得了吧,我都被虐成什么样了。”李智揉了揉下眼眶的淤青,叹气,“再说你也不是不知道姚玲这女人多谨慎,要抓住她的把柄恐怕很难。”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人性。”百叶窗投出的虚晃阳光照在叶铭晨的侧脸,强调出他右眼浓密的睫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皮抖动了一下,“如果你想过姚玲为什么要帮助孟楠,就会发现这并不难。” 一个聪明的,谨慎小心的女人,不会平白无故去帮助一个无关的男人。在认清了对方的阴暗后还愿意鼎力相助,不惜出卖肉体,缘由只会是出于爱情。 “你的意思是,姚玲和孟楠有一腿?”李智皱起眉,托着下巴陷入思考,“所以我们可以借此做做文章。” “没错。”叶铭晨很高兴李智不是在所有方面都有智商缺陷,“我们可以找另一个女人来接近孟楠。” “然后利用女人的妒忌心,破坏她和孟楠的关系。”李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发觉到自己的嘴角在微颤,他从没想过叶铭晨的城府竟然如此至深,“但要是孟楠不上钩呢?” “李智,你的任务是配合我们制造绯闻,这是你的特长不是吗?”这话听起来或许不太好听,但编辑部很大一部分的工作却是是编造,除去软文广告和正面消息的撰写以外,新闻报道本身就是一种由现实加工而来的成品。 “还有,孟楠是否上钩也不是重点。”半张脸在阳光下,而阴影中唇角翘起的弧度带着一股诡秘的气息,“重点是姚玲是否买这些爆料的账。” 人心都是难测的,而陷入爱河的女人会比平时更敏感,更容易质疑事物的真实性。 光听叶铭晨平静地叙述计划,李智的额头和脖子已经冒起一层冷汗了,“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可怕?” 这个男人似乎一眼就能看穿表象,抓住他人的弱点,而那些弱点一旦被他掌握,他就会布下天罗地网,让猎物在不知不觉间缓缓走近陷阱。他不会顾及使用何种手段,只在乎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此时此刻,李智可以感觉到对方身上那种阴暗的特质,现在他很庆幸自己没有选择成为叶铭晨的敌人。 叶铭晨听到李智感慨般的提问,眼睛微微眯起,眸底那股谈论阴暗话题时泄露出的狠辣被渐渐收敛,嘴角那抹笑意更甚,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其实更喜欢让他们说不出话来。” 话落,空气瞬间变得沉静,房间里的温度迅速跌至冰点以下,李智用力咽下一口唾沫,“我刚刚做了个决定,以后没事少往广告部那边走。” “你担心什么?”叶铭晨眨了一下眼,随即轰然大笑,“哈哈!李智,你不是我们两个的朋友吗?” 叶铭晨爽朗的笑声很豪迈,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那都是个魄力十足,英气逼人的笑容。空气中随着动作摇晃的黑色发梢,还有被声带拉着颤动的喉结,华丽低沉的音色…… 李智猛地愣住,为叶铭晨的这一面感到不可思议,过了半响,他才缓缓开口道,“如果有人能经常看到你这么笑,一定会觉得很幸福。” “今天的主题是幸福感吗?”这时花希越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外送的袋子,提到办公桌边放下,笑着随口道,“你们似乎聊得很开心。” 有点古怪的语气,但是李智和叶铭晨是谁都没有在意。 极度的饥饿感导致他们坐下来就只顾闷头吃饭,将餐盒打扫干净只花了十分钟不到,花希越看了看表,“两点半了,我们该去平安那边了。” 虽然约了三点,但因为郑爽邮件里给到的对方办公处地址离财通天下所在的大楼很近,所以他们没有将时间压缩得太紧。 在花希越和李智做简短道别的时间里,叶铭晨给李斯特和陈寻到打了电话,让他们到楼下待命。但就在他们离开编辑部副总监办公室,往回走到廊道口的时候,却和李斯特他们不期而遇了。 两伙人同时愣住,花希越很确定站在李斯特和陈寻中间的,是超级无敌破坏王郑爽。 “这家伙非要跟去……”李斯特头很疼,因为除了花希越和叶铭晨还有他以外,估计整个18层都再找不出第二个能管住郑爽的人了。 郑爽当然也看到他们了,洋溢起一脸得意的笑容,“嘿嘿,Surprise!!(惊喜!)你们是不是很高兴!!” “你们先去做下准备。”现在再说不让郑爽去显然已经没用了,他们只能选择妥协。说完叶铭晨向着饮水机走去,给花希越和自己各倒了一杯咖啡。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哈!”花希越倒是难得看到叶铭晨计策失败的时候,遇到郑爽大脑构造和常人不同的家伙,他们也只好采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措施了。 纸杯里的咖啡很快被饮用,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孟楠却忽然从饮水机所靠的那面墙边走了出来,“二位总监请留步。”隐没在阴影里的那张脸即便堆满了笑容,还是透出阴谋的味道。 人的气场是根据他们的特性决定的,这就是为什么有些恶人千方百计做出善意面孔,还是会被人觉得只是伪善一样。 “你们部门的洛风好像好几天没出现了,临走前他申请了一笔借款,但财务部却无法打通他的电话。”孟楠表现得就像是刚刚得知这件事一样,而实际上,他是在连续打了十次洛风电话无法接通后坐不住了,“我想也许你们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嗯?” “花希越眼底划过一抹暗光,他知道这件事迟早被问起,也做过心理建设,但当面被询问的感觉毕竟不同,洛风两个字从孟楠口中说出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就僵了。没有人去扼住他的喉咙,但他却感觉像有条蛇缠住了他的脖子,随着时间沉静地流逝,肺部向大脑传出窒息的讯号。” Love 74 威胁 “孟总这么关心我们部门的人,我很受宠若惊呢。”看出花希越的不适,叶铭晨走过去,挡住花希越的身躯,“没人陪你一起吃早餐所以很寂寞么?”一派轻松自然的语调,还能让人感觉出玩味的成分。 “叶总监,我吃过早饭了。不过……花总监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啊。”孟楠是何等人精,连叶铭晨都察觉到花希越的不对劲,他更是能看出几分端倪,“我听酒店的朋友说,洛风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你的房间门口,也许警察会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发出这样不加掩饰地警告,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说明孟楠现在已经不在乎是否和他们撕破脸皮了。 叶铭晨脸上却毫无惧色,他的微笑坦然又随意,“你说的酒店朋友是你自己吗?身兼数职真辛苦啊……” “想要扯开话题也是没用的,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孟楠从叶铭晨身边走过,在花希越面前停住,“刚好巧了,今天酒店那区派出所的杨局长要来找我叙旧,也许我和他可以就此探讨一下。” 花希越不回应孟楠的话,眯起眼来,冲着他微笑,游刃有余的笑容。孟楠盯住他看了好一会儿,发现无法从平静的笑容中窥见任何心虚和慌张的情绪,只得冷哼一声,“我们会知道答案的。” “我以为你心虚了。”等到孟楠走远,叶铭晨才过来拍了拍花希越的肩,花希越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但是长长呼出了一口气,“确实是。” 他刚才不是不想回击孟楠的话,但是他说不出口,因为,他确实杀了人。而聪明人知道这时候该怎么做,越是慌张越要冷静,不回应就不用担心露出马脚,微笑与沉默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沉默是人处于劣势时必须学会的技能,你沉默,敌人就不知道你的实力有多强大,因为未知,所以不会轻易冒险,它能为你赢来时间。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叶铭晨欣赏花希越在危机时刻的决断力,这个男人很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走吧,不要让李斯特他们等太久。” “等会儿我和陈寻一辆车,我需要安静,郑爽太闹了。”不止需要安静,还需要和陈寻商量一下对策。 “你想怎么样都行。”叶铭晨没有多想,伸手握了握花希越的肩头,沉声说,“让陈寻先带你去兜兜风,你们可以晚点到。”他的语气里不自觉透出关怀,尽管他自己没感觉到。 花希越点了点头,微笑,“你不用担心,做了这样的事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最多也就是进监狱……” “你想都不要想!”叶铭晨将花希越拉向自己,距离急速接近,闷雷般的声音在花希越耳边炸响,“收起你那些消极的想法,我绝不会让你出事的。” 严肃至极的语气说明了这不是一句未经大脑就说出的承诺,花希越笑着眨了眨眼,“当然,我也不想进监狱,那只是最糟情况。”而他完全不打算让这种最坏情形发生在自己身上。 “风险评估?”叶铭晨哼笑,“最好连这个也不要有。” 一路无话,到停车场他们互看一眼,交汇的视线在空气中无声碰撞,接下来便坐进了各自的车里。 “嗨,昨晚睡得好吗?”陈寻灿烂的笑容和阴暗的地下停车场格格不入,他前天刚杀了一个人,然后现在他似乎很开心。 “你看起来心情很不错。”见识过陈寻野蛮的开车方式,花希越决定以坐进来就绑好安全带。 “嗯,拜你所赐,瑞士银行又多了一个户头,100万。”陈寻的忙不是白帮的,因为除了日常收费以外,每除掉一个潜在威胁都有一大笔额外的辛苦费,所以死掉的洛风被他算在了自己头上,这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只要能拿到钱,才不会介意人是不是他杀的,他很乐意顶下这项罪名,反正从没有人能抓住他。 车向着上坡行驶,就快到达地下停车场的出口,花希越注视着越来越亮的前方,挑起嘴角,“很好,既然这样,你应该再回报我一下。” 陈寻一边的眉头动了一下,开始有些后悔炫耀那笔收入,他抬手按下CD播放键,先前被放进去的碟片开始旋转,“……你们做生意的人就是狡猾。” 不算太愉快的语调,有轻蔑也有略微的欣赏。但总体来说,陈寻觉得花希越将来会是个好商人。 很快地,碟片被机器读出,重复念着hey gire you‘re come on with me?come on with me?的厚实男声Rap与轻柔的前奏叠加在一起,然后曲声更缓,有性感的喘息声喷洒在乐曲中的每一个鼓点上,火热粘稠的呼吸声在狭小的车内空间被无限放大,显得很煽情。 随着歌手开唱,节奏忽然转急,似乎前面缓慢的节奏是在压抑、积蓄感情,等待一瞬间爆发——“你喜欢听轻摇滚说唱?”花希越很诧异。 任何人都很难把杀手这种安静的职业与轻摇滚Rap歌曲联想到一块,但正如身边这个有着文明特质却又嗜杀的男人一样,它们矛盾又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觉得不可思议?”陈寻的嘴角弯起,那是一个相当好看的笑容,“不过杀人之前更喜欢爵士乐。” 也许旁人看到会被那样温暖的笑容融化,但花希越只觉得眼前的笑容充满了森冷,他试着平复了一下心情,“我想应该有个很好的理由驱使你去选择它。” “的确,大多人觉得爵士很优雅,但爵士乐其实是压抑的,很适合积蓄沉静的心情。”陈寻浅褐色的眸底不经意闪烁其一丝期待的亮光,“等待猎物的时间是漫长的,”也是压抑的,“你不能动也不能发出声音,”否则伪装便会被识破,“不知过了多久,你看到它,毫无防备地朝你走来,有那么一瞬间你会意识到——就是现在了。” “然后你的手缓缓扣下扳机,砰!——枪响。”幽暗的语声,细致的描述,仿佛他的手上现在就有一把枪,“那就是积压的全部感情爆发的时刻,一个杀手心情最舒畅的时刻。” 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陈寻的表情是兴奋的,花希越忍不住猜测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塑造出这样的杀手,如果一个人的生活轨迹扭曲成这样,只能用死亡刺激自己,那么他还剩下什么? “这听起来让人很费解。”花希越无法由衷去体会那种喜悦,他可以坦白承认,如果有天他理解了,那他一定是离疯了不远了,“不过我知道,许多东西存在都有他的道理,有人制造麻烦,而你解决麻烦。” “差不多是这样。”陈寻转动方向盘,车子驶过一个路口,“但我似乎跟你说的太多了。” 杀手和别的职业不太一样,他们需要的是隐蔽,吐露过多心声绝不是什么好事。 “你很特别,花希越,人们和你在一起会不知不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你。”但这对杀手来说显然是危险的,“我决定以后没事的话还是和你保持距离。” “你的乐趣是把责任转接到别人身上吗?”花希越不置可否地抱起手臂,“说起来,申请借款不是需要本人签字吗?” 那时候洛风已经死了,那么他的借款申请单上的字到底是谁签的?花希越眼看着洛风的尸体被陈寻一点点处理完毕,总不可能是借尸还魂。 “关于这个……”陈寻微微翘起的嘴角带着诡秘,“有段时间我对艺术品鉴赏很热衷,仿写别人的签名不是什么难事。杀手并不是只学会杀人就能生存。” 的确,顶级的杀手绝不会只懂得枪支弹药和杀人技巧,他们还要具备很多知识,以逃避潜在的灾难以及警方的追捕。 杀手并不是只学会杀人就能生存。有心人大概可以从这句话中听出些别的东西,他一路走到现在,变得强大得像个怪物,中间怕是经历过许多花希越也无法想象的锤炼和痛苦。 “孟楠找来一个警局的朋友,姓杨,负责管辖酒店那片区域。”如果孟楠再聪明一点,就不该透露这么多信息给花希越,“他可能会着手调查那晚的事。” “姓杨?那应该是杨长安。”陈寻何许人也,他喜欢未雨绸缪,“他是市公安局罪案组的副组长。” 花希越耸了耸肩,“听起来好像你们认识一样。” “是的,我们认识。”陈寻唇角的笑意愈发强威,“几年前偶然遇见,然后我就一直对他难以忘怀啊……”轻悠地感叹声让空气中漂浮起异样的静电磁场,“如果他贪污的证据不在我手上,事情或许会很难办。但现在你可以不必担心了,我保证他不会追查的。” Love 75 帅翻了 叶铭晨一行的组合可能看起来有点反常,因为郑爽坚持要乘坐自己的车子才放心,李斯特只有妥协,坐进那停车场最中央,最容易受到瞩目,也是最骚包的那辆车里。 这辆全黑的仿蝙蝠造型的幽灵之子是意大利超跑品牌帕加尼的新车,它搭载了奔驰7291ccV12发动机,强劲的发动机最大功率478kw/6200Nm,最大扭矩可以达到780N/M.全球范围内,幽灵之子仅发行了25辆,在中国大概只有5辆。超强的引擎发动机作用下它仅需10秒不到就能从0加速到200KM/H,因此普通人即使有机会一睹真容,都不敢随便尝试。 “它看起来就像黄金鲨鱼。”在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李斯特如此评价。 黄金鲨鱼是有着最野蛮、最粗暴之称的鱼类,李斯特觉得郑爽的破坏力和它不相上下。 “也没那么夸张。”叶铭晨上了副驾驶,郑爽则独自坐在宽敞的后座,“我和我父亲都喜欢跑车,有新款我们都会试试的。” 言下之意他不是个普通的变态,而是个喜欢新鲜,热衷尝试,有着昂贵品味的变态。至少叶铭晨是这样理解的,“那你先要准备一个超过一千平米的车库。” “是三千。”郑爽笑着将身体前倾,伸手打开了驾驶席边的音响设备,充满狂野节奏感的音乐立时三刻在环绕式立体音响的作用下充斥内狭小的空间里,“当然,像梅赛德斯和宝马法拉利这样烂大街的车型,我们不喜欢。” 世界知名汽车品牌就这样在他口中变成了一文不值的存在,如果郑爽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幸站在大街上,无疑会遭来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无数普通老百姓的白眼,但值得庆幸的是,现在坐在车上的另外两个男人也都不是普通人。 立体音响里的快节奏歌曲似乎是Onepublic的everybody loves me(人人都爱我),歌名和郑爽本人一样风骚。 “这首歌很适合自恋的人听。”叶铭晨说着看了李斯特一眼,后者面无表情的脸上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后座就有一个。” “多美妙!”郑爽嘿嘿笑着,翘起一只脚,后背完全贴上靠垫,“全世界六十亿人民都该爱我的。” “会有这种想法,你该去看心理医生了。”李斯特说。 “啰嗦死啦,本少爷就是喜欢当万人迷!就是希望人人都爱我!”郑爽讨厌总被这坨大冰块泼冷水,奋起反击,“再说我也会爱他们啊!我一向不吝啬把爱平分给每个人!” “可惜只是希望,都未能如愿。”哗啦,冷水毫不留情地再一次倾盆落下。 “大冰块,你这思想太灭世太消极了,要往好的方向去看哇!”郑爽跳起来去摸李斯特的头发,那耀眼的头发在阳光下看起来金灿灿的,就像金元宝一样讨人喜欢,“不觉得自从和本少爷认识,你整个人都脱胎换骨,焕然一新地变开朗了咩!” 招惹冰山的后果自然是免不了挨打,郑爽的刚消肿,又立刻被这一下打红了,龇牙咧嘴地缩在后座上,呼呼吹着手。 不过他这一说,叶铭晨倒也发现了,自从郑爽出现了,李斯特开口的频率比日常高了好几倍。 “李……你太过分鸟……亏本少爷这么爱你……老打我,老是打我……哼。”郑爽伤心了,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六十亿分之一的爱,真可贵。”李斯特的眉头微微动了动,“还有,谢谢你的错爱,但我不姓李,我的姓氏是亚德里恩。” 李斯特——亚德里恩才是他的全名,只是到这里工作以后很多东西都被简化,再加上中国文化使然,大家都以为他姓李。 “亚……”郑爽差点喷出水来,“就是以汽车制造业闻名的亚德里恩家族?” “好像是小有名气。”李斯特的表情自始至终都很平静。 “我听说亚德里恩家族的创始人主张自主创业。”叶铭晨也为这个发现感到诧异,亚德里恩是个比较常见的姓氏,加上他待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子公司,没人会怀疑他就是那个亚德里恩。 “是的,我们家有几个兄弟,彼此之间竞争很激烈。”李斯特望向前方的目光很专注,“父亲很少满足我们的愿望,他更喜欢说——想得到什么,就必须学会自己去争取。” 和中国的世袭家族财产的不成文规则不同,在美国不缺老亚德里恩这样的富翁,纵有亿万资产,直到临终却未必愿意给子女一分钱。美国人的富豪家族对继承人要求也异常严格,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苦心孤诣打造的品牌因为后代的不善经营变得臭名昭着。 亚德里恩家族更是特例,他们高度要求子女独立,据说在子女满16岁时就会切断他们的一切经济来源,直到他们赚够100万,才有资格买下自家公司千分之一的原始股份。这也代表着,李斯特从考入大学起,就没花过家里一分钱。 这是值得敬佩的,难怪李斯特在聚运集团能这样自成一派,以他的背景,根本没有拉帮结派的必要。 听完李斯特的话,郑爽愣了一下,重新审视这个金发俊帅的高大男人,他们有着相似的背景,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道路,他看着他,感觉就像在照镜子。而他们之间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李斯特离开他的家族能过得很好,郑爽离开家族的庇护会活不下去。 郑爽忽然觉得心里不太舒服了,有比较就有落差,绝大多数普通人和他没有可比性,因为家庭环境差距太大,但李斯特不一样,他跟他比得起,而且他强过他。 音乐声喧嚣的超级跑车中,有一把名为好胜心的暗火开始在小少爷心底燃烧,并不旺盛,但难以忽视。 两边的景色不断倒退,帕加尼幽灵之子在路面风驰电掣过午后宽阔的街道,引来无数路人的驻足关注。这样的超跑名车,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在路面上看到一次。就连站在路边的交警都看傻了眼,光顾着把嘴长大变成石雕,完全忽略了对方已经超速了好几倍这个事实。等他回过神来,别说开罚单,车屁股冒出的烟儿都找不见了。 就这样,没花几分钟他们的车就飞进了人寿大楼下的停车场,确实是飞进去的,因为时间上看起来有点紧张,李斯特不得不压缩在路上的时间。 急刹车的声音如此嚣张,停车场楼下收钱的大爷感觉自己的耳朵快聋了,抬起头一看,嚯!车拉风,打开车门走下来的三个男人看起来更拉风,个个都英俊潇洒,身姿挺拔,这是好莱坞大片儿终于进驻中国了吧。 “两点五十分了。”李斯特看了看手表,对叶铭晨和郑爽说,“你们先上去,我去交停车费。” “好,你这边弄好就直接来16楼。”叶铭晨点点头,拉着左右张望的郑爽衣领就朝人寿的大门去了。 “大爷,多少钱。”李斯特走到桌前挂着停车场收费处牌子的老大爷身边。 “这,那,我不能收明星的钱,脑残粉会把我踏平的!”老大爷自认为很懂行。 “我不是什么明星。”李斯特默默从钱包里抽出一百,放到老大爷桌上。 “啊,你们不是来拍戏的?”老大爷收起钱,连验钞的环节都省了,拉开抽屉扔进去,然后开始找零。 “你以为呢?”李斯特的眉头轻轻皱起来。 “我……嘿嘿,还以为你们是来……帅瞎俺的。”老大爷的花痴本性暴露无遗。 李斯特当场汗颜,接过找零转身,就见陈寻的白色轿车在他面前急刹车停下,紧挨着郑爽那辆‘蝙蝠侠’。相对帕加尼陈寻的车显得朴素不少,但奔驰的牌子还是适当说明了它的价值。 李斯特回过身,把零钱数了数,又交了一份给老大爷,老大爷疑惑,“帅哥,这车上的人你认识?” “是的。”李斯特说,“看来你今天要被帅瞎两回了。” “真的吗!”老大爷激动,拭目以待。白色轿车车门打开,那两个亲善派,至少是表面看起来是亲善派的帅气男人迈着长腿下了车。老大爷登时捂住鼻子,闷声感慨,“我顿时觉得……我的青春终于被狗从嘴里吐出来了……”下一刻,鼻血喷涌,这个血量让在场的三个男人都忍不住想拿手机直拨120,老大爷抬起带血的手,用力一锤桌子,“老发这辈子……值了!!!” 陈寻感觉很无语,李斯特难得皱了皱眉,花希越则是叹了口气,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总监和二少先上去了。”李斯特带头往前走,“在16楼。” love 76 超级怪人 叶铭晨和郑爽一起站在宽阔的会议室门口,赔付谈判正进行到最威期,双方律师横眉冷对,谈判专员激辩不休,剑拔弩张的气息透着一层厚厚的玻璃能传递出来,然而却有一个男人,坐在一排人的中间,毫无形象的趴在桌上——闷头大睡。 男人的口水流了一桌,呼噜声吵得他身边的高级合伙人忍不住用食指堵住一侧的耳朵。 “那就是你发小?”叶铭晨皱了皱眉。 “对哇,他叫林源。”郑爽吩咐前台给他们搬来两把椅子,“我老爹和他爸是至交,老妈们是姐妹淘,曾经指腹为婚。”说道这里,他顿了顿,很庆幸的呼出一口气,“还好他是男的。” 这个还好,听上去怎么有点怪? “你是gay吗?”叶铭晨坐下问他。 “对哇,我是。”非常轻快的语调,郑爽向来是个喜欢坦白从宽的人。 “……”叶铭晨忽然对他无话可说,难怪郑爽得知他与花希越之间的事还能如此从容,他根本就喜欢同性! 就在这时,花希越,陈寻,李斯特也来了,花希越看了眼叶铭晨,叶铭晨也会看他,视线交汇,有种他们才会懂得含义在里面。 “小两口终于团聚了,可喜可贺。”郑爽歪在椅子上,兴致勃勃的鼓掌。 此话一出,李斯特和陈寻的第一反应是愣住,花希越和叶铭晨比他们更傻眼,众目睽睽之下,郑爽竟这样轻松地将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 “郑爽……”随着花希越和叶铭晨一同咬着牙念出郑爽的名字,受到两道威力极强视线扫射的郑爽差点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耶?原来这个不能说啊……”他显然忽略了,不是任何人都能有他这样的接受力,也不是每个人的思想都像他一样前卫。 “你们?”陈寻的嘴抿成了一条线,古怪的看着叶铭晨和花希越。 “果然。”李斯特的反应很淡定,他早就觉得这两个人不对劲了。 郑爽这才意识到他的无心之言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同时明白,他今天大概是死定了,别想活着离开这座大楼了。 哗啦,会议室传来声响,来不及顾及这个小插曲,众人同时向着那边看去,就见有个人被打倒在地,捂着鼻子痛哼,而肇事者正是那位先前还在睡觉,现在却维持着出拳姿势的男人,平安集团总裁长子——林源。 在李斯特和陈寻为某个迟来的发现或多或少产生内心想法时,会议室里已经乱成一团,因为林源就那么从睡眠状态忽然转醒,一拳打翻了他的律师。 然后他看向会议室外的几个人,视线游移一圈,最终在郑爽脸上定格,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嘴角,“先生们,面谈结束了,我们改日再议。” “你怎么想?”叶铭晨站起身,督了花希越一眼,花希越把手放进口袋,“我觉得他可能是个怪人。” 林源推门出来的时候,抗打击能力极强的律师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突发状况,从地上爬起来冲过来抓住他的手,“大少爷,你这是做什么,你没看到我们就快赢了吗?” “赔付120万,这叫赢?”林源的眼神瞟向天花板。 “这可是医疗事故啊,而且医院方责任这么明显!”律师压低声音纠正他,“这已经是我们能得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叶铭晨觉得诧异,这个男人看上去明明是在睡觉,为什么会对赔偿的数字这么清楚?黑眸眯起,重新审视林源,染成亚麻色的短发不超过耳朵,一双大而无神的死鱼眼,微微下垂的嘴角,还耸拉着肩膀,根本从头到脚都在述说他是个没干劲的男人。 “你或许是没想到,如果拖下去医院倒闭,我们就不用支付赔偿了。”林源的嘴角动了动,这种两眼无神,似笑非笑的表情总会给人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开保险公司的人大都不是傻子,聪明的乙方在签订合同前会附带一份事前协议,如果甲方破产,保险公司不必支付任何费用。 “但那样的话,病人家属要靠什么生活?”律师的眉头紧锁,男人却不以为意,胳膊随意搭在门的扶手上,“你不是新人了,作为这家公司的律师说出这样的话很不符合你的身份,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解雇了本公司最资深的顶级律师。 “你可真是个挨千刀的商人!”律师狠狠骂了一句,转身回到办公室,提起公文包就冲出了门外。 林源没所谓地耸肩,用手拉了拉领带,“我又没说不赔。” “你只是想压缩成本。”不是不给与赔偿,如果保险金压缩,作为肇事方的医院就必须付出更大代价,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惩罚。 华丽的男低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林源的眉头短促的皱了一下,转看向叶铭晨,眼底猛的跳起一抹喜悦,“你是谁?” “聚运集团财通天下网广告部总监”叶铭晨想来个正是一点的自我介绍,但还未等他说完,林源便打断了他的话,“抱歉,我记不住那么多拖沓的东西。” 好一个下马威! “叶铭晨。” “好名字,你来这里做什么?”看来林源似乎喜欢简短。 “和你预约会面,沟通财通网的资源。”做过销售就会明白销售的习性,叶铭晨也和他们一样,善于去摸索客户的性格,如果林源喜欢简洁,那就给他简单直白的答案。 花希越和李斯特都觉得叶铭晨能迅速调整状态是件好事,但谁也料想不到的是,此言一出,林源眸底那团原本兴致勃勃的亮光,瞬间彻底熄灭了。 “我还以为你很有趣呢。”不咸不淡的语调,林源掸平了身上西装的褶皱,刚迈开步伐,他的手腕立刻被冲过来的郑爽握住了,“林源……” 林源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对郑爽说,“看来你的朋友和你一样无聊。” “失陪了。”转身对众人说出这句话,林源盯着一脸兴致缺缺的表情从郑爽面前走开了。 “真不给面子呢。”郑爽笑着摇了摇头,短短一分钟里两次下马威,足够挑战某位领导耐心的极致了。 李斯特督了眼郑爽,“你的发小看起来和你很亲近。”冰冷的话语下是无限的嘲讽。 郑爽撇了撇嘴,太眉,“怎么,我答应给你们介绍资源,可没保证过程会很轻松。” 花希越走到叶铭晨身边,握了握他的手臂,“你打算怎么办?”他很清楚,这个控制狂是不会放任结果偏离他的预想的。 叶铭晨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拿下林源,拿下平安的单子,不得到他要的结果,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该怎么办怎么办。”叶铭晨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来,缓缓解开蓝宝石色领带和衬衫的第一二颗纽扣,“销售就是要跟随客户的品味不是吗?” 嘴角浮起的一丝笑意从侧面看来有些狠厉,敞开的领口露出胸肌上方硬质、凌厉的条索,叶铭晨把领带随手放在桌上,向着林源的办公室稳步走去。 林源在高级真皮转椅上坐下,旋转90度,侧对着办公桌,一手架在桌上,托着脸,督向窗外,阳光被乌云遮蔽,呈现灰色的辽远天空如此壮丽。 兀自叹息,林源拿起桌上的酒杯,举向窗外天空,“敬无趣的一天。” 就在杯口快要触到嘴角的那一刻,大门突然传来响动,砰的一声,林源愣住了,维持着举着酒杯,半张着嘴的状态望向门边,就见有人直接撞在了门上。 紧接着,一个高壮的男人摔进房间来,躺倒在地上发出惨叫声,那正是他的保镖!该死的,是谁竟敢在他公司的大楼里,把他的保镖扔进他的办公室! 跟随在后面的胆大包天的男人把摇晃的门轻轻推开,悠闲地走进来,不仅毫无歉意,还左右环视了一下他办公室的格局。 是刚才那个什么广告部的家伙? “叶铭晨。”林源敛起眼中的惊讶,把椅子调正,目光向下扫过蜷缩成一团的保镖,“你把他打到吐血了。” “这说明作为保镖,他显然不够格。”叶铭晨在门边站定,微微一笑。 “也许他会死呢?”虽然这么说,林源脸上却没有显示出半点担忧。 叶铭晨摸了摸下巴,装作思索的样子,然后开口,“你可以考虑在这里和黑白无常打打牌,拖延死亡时间知道有医生来救他。” 叶铭晨话落,林源将酒杯放下,真个身体前倾,趴在桌上,抬眼看他,仔仔细细反复打量,攸然一笑,“我错了,你很有趣。” 这一次是相当认真家激赞的语气。 Love 77 蜕变 “我见过太多无聊的人。”林源看着叶铭晨,“但是你,”他抬起手,用食指指向男人,“你与众不同。”这是一种十分笃定的口吻。 “你也一样。”看林源的表情,叶铭晨可以很确信地说平安的投放事宜已经敲定了,许多直客们的抉择往往在一瞬间,他们看到你,仅凭感觉就知道你是他们要的,而你从他们看你的眼神,就能明白你是不是被选中的那个人。 谈生意的根本是人情,是感觉,这就是为什么许多销售并不是很精明,却能年入百万的原因。做这一行,情商远比智商更重要。 林源拿出一个酒杯,倒上威士忌,走过来递给叶铭晨,“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可以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吗?” 刚才被打翻的保镖缓过劲儿了,从地板缓缓爬起,却惊讶地发现这一刻林源的腰板是挺直的,那种没干劲的气息顿时灰飞烟灭,他从没见过自己的BOSS这么精神抖擞的样子,仪态举止终于符合了他身上昂贵的装束。 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杂志上那些商业精英一样,风度翩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叶铭晨接过酒杯,微微翘起的嘴角显示出一种凌厉,“只不过有人喜欢说出来,而有些人更喜欢把它们放在心里。” “你会常来坐坐吗?”林源并不为对方的婉拒感到恼怒,他举杯示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叶铭晨咽下灼热辛辣的烈酒,挑了挑眉,“如果我很闲的话。” 富丽堂皇的宽阔办公室里,两个男人相视而笑。 短短几分钟里叶铭晨便抢回了上风,之前显得不利的情势完全被逆转。郑爽看到这幅画面,不由得咬了咬手指,小声咕哝,“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 “不好意思,你说什么?”花希越眯起眼看着他。 “我……呃……是说林源!”郑爽立刻装傻,但不自然的断句出卖了他。 “是吗?”花希越觉得某人的演技该回炉重练了。 “别这么酸嘛,我也很爱你啊。”郑爽说着就贴上了花希越的身子,毛茸茸的脑袋在花希越肩膀上蹭了又蹭,看起来像是在……撒娇。 郑爽巴着花希越的手臂,蹭啊蹭,不停地蹭,各种蹭,肩膀蹭到胸口,前胸蹭到后背,最后蹭回脖子,看情形,是打算继续向上蹭。 这他妈的就是在撒娇! “郑爽,从我身上下去。”花希越皱着眉,感觉对方的脸就快贴上自己的脸了。 “不要不要,我的爱意你可一定要接住!”说着张开血盆大口,就准备嘬上来了。 “你是指六十亿分之一的爱意吗?抱歉,我对这个真是敬谢不敏!”花希越想推开郑爽的脸,但是很不幸,刚好被郑爽的大嘴巴咬住,弄了一手口水。 “呜呜呜!”郑爽咬着花希越的手委屈地哼哼,这时,身后传来一股巨大无比的拉力,他整个人都被拖了过去。叶铭晨拎着他后领,甩手就往墙上一扔,皱起的眉毛在眼睑上落下一片阴影,“郑爽,你真是活腻了。”沉闷的语声带着勃勃怒意。 “哎哟!”郑爽撞在墙上,鱼一样顺溜溜地往下滑向地板,委屈的大眼睛泪光闪闪,“你咋,咋那么小气捏……” 叶铭晨低笑一声,朝着郑爽走过去,自上至下俯视他,伸出手,指着他的鼻尖,“你再敢碰我的人,我会让你感受一下下半生残废的痛苦。” “呃,你的意思是……下半身截肢?”郑爽傻愣愣地抬起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记。 这画面看得花希越又气又笑,“郑爽,脖子以下截肢,不就只剩一个脑袋了?那还能活吗?” 陈寻走上前,把郑爽从地上拉起来,笑着道,“二少爷,你可真擅长气人。” “那是那是,”郑爽掸了掸身上的土,嘻嘻一笑,“我练过气功。” 叶铭晨不加掩饰地翻了一个白眼,“李斯特,你和花总监去参观一下,了解一下平安的企业文化,再着手这个案子。” “好。”两人点点头,转身就走,郑爽眼睛一亮,脚底抹油,就想跟上,“我跟你们一起哇!” 可惜没有得逞,他的皮带被人从身后抓得牢牢的,发生了刚才一幕,叶铭晨怎么可能再放任郑爽和花希越走在一起,“你难得来了,应该和老朋友好好叙叙旧,不是吗?” 虽然用的是问句,但语气里却是赤果果的威胁。 “嘤嘤!我喜新厌旧行不行!”郑爽挣扎,无奈腰部的皮带把他的位置牢牢固定,眼睁睁看着花希越和李斯特走出大门外,他张牙舞爪地挥动手臂,大叫,“你放手!!放!手!!” “好吧。”叶铭晨面不改色地挑眉,松手,郑爽猛地向前摔去,再次与地板亲密接触。 “嗷!!”惨不忍闻的叫声。 大概就是这一天起,郑爽明白了一个道理,控制狂的爱人是碰不得的。 叶铭晨不理会在地上打滚的郑爽,轻轻拍了拍手,“陈寻,那家伙是你的了。” “你谈下这个单子,是为了给我?”陈寻尽量无视那惨痛嚎叫的背景音,抱起手臂,琥珀色的眼珠缓缓转动,转出一抹暗光,“你知道我是谁了,不是吗?” “希越的眼神经常出卖他的心。”正好到了开窗换气的时候,一个员工刷地拉开玻璃窗,呼啸着冲进室内的风掀起叶铭晨的西装下摆,深邃的目光不可捉摸,“他看着你的时候,我从他眼里读出了信任。” 花希越不是一个轻信他人的男人,那天夜晚的电梯里,他曾亲口说过,信任是需要赚取的。 显然,他对陈寻的信任不会是凭空而来。 况且,人在心烦时间意乱的时候会想要待在值得信赖的人身边,经受孟楠威胁后,他选择了陈寻。 他一定是非常信任这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男人,至于理由,或许是某个意外发生的晚上,他帮他善了后。 “你嫉妒了?”陈寻咧开嘴笑了,那灿烂的笑容就被暖风吹入房间的阳光。 “你清楚他有多迷人。”叶铭晨没有反驳,因为这一切都是真的,是事实,花希越不是那么信任他。 “我倒是很羡慕你们这样的人。”陈寻摸了摸下巴,向着林源的办公室走去,“至少你们还有去相信一个人的能力。” 与那副温和亲善的表情不同,陈寻微冷的语调透出一股森然的气息,随着话语声在空气中弥散,夕阳下被拉长的影子看起来有些孤寂。 从这里到办公室要经过一段相对昏暗的回廊,叶铭晨就这样看着陈寻缓慢步入阴影中,不禁皱眉,他忽然想到一个成语“孑孑独立——词义透出的感觉,和陈寻现在给他的感觉,很相似。 “有些人活在阳光下,却行走于黑暗中。”郑爽忽然开口,他坐在地上,和叶铭晨注视着同一个方向。而后他摇了摇头,“你看,夜家的男人,我们总是忙着去羡慕别人,追逐渴望他人的生活,却看不到别人对我们的生活的那种向往。” 这次郑爽算是说对了,和普通人比起来,他们的人生是不平凡的,越是不平凡,反倒越渴望普通人的生活。 所以努力去摆脱自己原有的生活,追求他人的生活方式。 却没有发现自己曾拥有那么多幸福。 陈寻的出现,让叶铭晨隐约意识到,离开夜家未必是个正确的选择。他不知道花希越是否也是这样想的,或许也是因为陈寻动摇了花希越原本的想法,花希越才对陈寻有着与他人不同的态度吧…… 叶铭晨低下头,阖上眼,微微笑了,“就像相隔十年再看同一本书。” 十年前后的感悟和体会是不同的,当他终于发现,曾经的苦难,被自己认为是麻烦的出身成为了他的宝藏之时,很难得的,他竟对自己的家族萌生了一丝感激和敬意。 在此之前,他还以为,他永远不会感谢给他带来伤害的人和事。但现在他知道他错了。 “尽管花希越是个看上去很复杂的男人,但我相信你能读懂他。”郑爽坐够了,从地上爬起来,“我做了个决定,结束了这档子事儿,我要重新开始,好好生活。” 男孩到男人的蜕变往往只在一瞬间,恐怕谁也料想不到,一个杀手会成为郑家少爷走向成熟的转折点。 “你?”叶铭晨不得不质疑这个喜欢一时冲动,三分钟热度,自诩喜新厌旧的家伙。 “其实你们并不了解我,也不了解我的家庭。”郑爽苦笑了一下,“最早的时候,我一直默默努力,出色地完成学业,拓展知识,修习继承人的所需的一切。”他想得到家人的认同,想得到父亲的关注,“但是没人看得到我。” 当然,原因多方多面,不会仅限于此——“直到今天,李斯特说起家里的事情……”郑爽耸了耸肩,平日玩世不恭的脸上多出几分认真和坚定,“我才终于明白,我根本不需要被他们看到,我该为了自己而活。” Love 78 暗战 得到林源认可后,货源的沟通进行得十分顺利,要说原因,某个怪人又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品牌形象部主管坐在睡着的某人旁边,表情略微无奈地和陈寻进行着交涉。 主管很纠结,因为老总的儿子说今年300万硬广投放全给到财通天下,所以基本上陈寻说什么,他都只有点头的份,“这样吧,你们直接做个300万的案子发到我邮箱,林总签字后就可以开始执行了。” 谈判的时间被节省,接下来只需要做出方案再详谈细节。 陈寻看了看身边的领导,叶铭晨点点头,本以为要进行到晚上的会议就这样顺理成章地结束了。 离开的时候,林源忽然转醒,和他们握手道别,还给了叶铭晨一个拥抱,他表情认真的时候显得很有魅力,“两个月后有一场车展,希望届时有机会再见到你。” 林源所说的大概是八月在美国纽约的那场超跑名车展览,叶铭晨先前确实有去看看的打算,那是个拉拢外企客户,与他们建立联系的好机会,“那你要小心别被我的车撞翻。” “哈哈!”林源大笑,“如果发生了这种情况,你要记得和黑白无常多打会儿牌,挽救我宝贵的生命。” “你们的笑话让我很费解。”陈寻不太理解他们这样的玩笑,寒暄道别过后,他和叶铭晨乘着电梯去往楼下时忽然开口问道,叶铭晨则是将领带重新系上,“没关系,我也不是很理解。” 他只是尝试用怪人的思维方式与林源沟通,至于话里的深意,他没多想,也不关心,结果好就够了。 “……你们这些做生意的人就是狡猾。”陈寻抿了抿嘴,电梯上方的浴光照映在他脸上。 “是的,你也是其中一员。”叶铭晨看着观览电梯下的景色渐渐放大,如是说道。 “很快就要不是了。”陈寻耸了耸肩,“你知道我不可能一直替你们保守秘密。” 对一个职业杀手而言,恪守本分是有一定必要的,他不能对雇主有过多的隐瞒。更何况他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不妨碍自身利益的前捉下他或许会选择性地忽略报告部分内容,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所幸的是,他还有选择的余地,那就是离开。 “你原本就不必这么做。”叶铭晨很清楚陈寻没义务替他们保密,特别是为花希越善后,这根本就超出了陈寻的工作范畴,“你只是想让人觉得你无情。”他转过身,望向陈寻,“你这么做,因为你相信他值得。” 那种感觉叶铭晨是最了解的,花希越特别就在于此,他会让你心甘情愿为他做点什么,即使他不开口要求。 “这是你一厢情愿的误解。”戴着细框平光眼镜的斯文男人嘴角展露一抹阴寒的笑容,琥珀色眼底腾起杀气,在秧小的空间中释放,“你不了解我们生存的世界,信任就像毒药,谁沾谁死。” 性感的男中音悠转绵长,似乎能渗入骨髓。 “所以我不会相信任何人。”陈寻嘴角的笑容更甚,电梯门打开,一阵微弱的风吹起他前额的碎发,他推了推鼻粱上的眼镜,“对了,你父亲有话要我转告你,他说——他已经原谅你了。” 那样强硬的男人说出原谅,其实是一种变相的让步,那个男人并不是真的不爱自己的儿子。 叶铭晨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这不是一句原谅就能解决的问题。” 不远处飘来一阵乐声,有人在演奏Jim Bnickman的Senenade(小夜曲),充满了现代感的曲风节奏与这座高楼的格局贴合得完美无比。叶铭晨转头望去,一楼东南角放置的钢琴遮和驻足流连欣赏的人群挡了弹奏者的身影。 “这真是……太棒了!”陈寻忍不住感叹,天知道要得到他的认同有多难。 深沉淳郁的弹奏足以击入每个听众的耳膜,哪怕只是偶然路过听到几个音节,都无法避免被其吸引。流畅的乐曲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夜晚时分,月亮从海平线缓缓升起,白色皎洁的光透过薄薄的云层,透过海上那层朦胧的雾霭,照射在暗涌不息的海面上——转眼间,波涛涌动,在月光下翻腾,白色的浪花欢快地跳跃,奔腾,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们拍打向沙滩,浸湿坐在海边的恋人赤裸的双足,湿热的海水带着夏天的温度,他们握着彼此的手,接吻,身体摩擦碰撞,反复咬着对方的嘴唇,确认彼此的存在,然后在爱意缠绵时立下永生不离的誓言,从瞬间,到永恒,至死方休。 按下重音宣告曲终落幕,乐声消失,观赏的人群陷入一片沉寂,足足过了几分钟,他们才彷如从醉梦中惊醒,狂热地喝彩鼓掌。 叶铭晨去过无数演奏会现场,却从没听到过弹奏到这般境界的钢琴曲,它如此地魅惑人心,牵动人的所有感官,不,不仅仅是这样而已,每一个细胞称为之兴奋,全身血液好像在沸腾涌动,奔流不息。究竟是谁能拥有这么巧妙的一双手,不讣是人是鬼他都要见识一下! 他疾步向前,挤过人群,走到最前方,站定身子,看清了对方的样子,微微愣住——花希越抬起头,被汗水浸湿的留海服帖地垂在他的前额上,浅咖色的头发在自玻璃窗照下的夕阳光线中被镀上一层金色。他的笑容不自觉地展露,那种最原始的,最真实的笑容,“一切顺利?” “花希越,”没有回答对方的话,叶铭晨定定注视花希越的双眼,表情中带着一股近乎决绝的肯定,话语掷地有声,“我要定你了。” 一字一顿,是宣言,也意味着霸占。事到如今,叶铭晨终于感受到了身体里那股力量的强大。 无关身份,无关外表,无关性格,当然也无关性别,那种灵魂上的吸引彻底征服了他的心。 花希越放下琴盖,他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从叶铭晨脸上移开,笑了笑,道,“似乎有人说过    我是本很难读懂的书?” “什么类型的书?”嘴角溢起的笑容将叶铭晨的脸部线条完全柔和,灼灼的视线炽热坚定,他觉得他已经找到了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和花希越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有这样的感觉。 花希越站起来,与将手放在钢琴上顶盖上的叶铭晨面对着面,“中文类的。” “文科生说话都这么校猾?”叶铭晨摊开一只手,眼晴微微眯了起来。 “谁告诉你我是学文的?”策划乍看是个文科的专业,但也有少数一部分理科毕业的人结束考高后,会选择它。加上花希越艺术方面的天赋,很容易让人产生误解,“难道潮汕人就一定会说广东话?”他挑眉,“你的逻辑越来越让我觉得不可高攀了。” “也对,”叶铭晨发觉自己竟然已经习惯对方这种绵里带针的嘲讽了,“这年头进男厕所的都不一定是男人了。” “你觉得……李斯特是不是恋爱了?”花希越的目光转向窗外,帅得像好莱坞影帝一般的金发男人在路边买了一大束玫瑰花,叶铭晨皱起一边眉头微笑,“送花、送礼、请客,老三样。” 这是外国人恋爱的固有套路,他们看上一个人,想表达爱意时,这三样通常是不可避免的。 “外国人就是老实。”花希越轻轻摇头。 “难怪生意场上老被骗得团团转。”叶铭晨抬起眉头阐述事实,老外,特别是美国人的生意总是最好做的,而在他们眼中,中国人是非常狡猾的。 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李斯特捧着玫瑰花一转身进了旋转门,向着他们这边走来,欠身鞠躬,将红艳艳的玫瑰献给了花希越,“很棒的演奏,你是个有才华的男人。”冰冷的话语声中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热度。 “谢谢你的赏识。”花希越对李斯特的这个举动感到意外,前一秒他还欺笑对方的老套,完全没想到这束玫瑰代表着欣赏。 李斯特将玫瑰交到花希越手上,直起身,转头看向叶铭晨,简短道,“你很幸运。” “我向来很幸运。”话里有些只有他们才懂的东西在其中,叶铭晨看着李斯特,漆黑的眼瞳中升起一抹阴郁的火焰。 李斯特也毫不相让,湖蓝色眸底释出的冷意,像块极寒的冰,“运气并不能为你赢得全部。” 直刺心窝的一句话,叶铭晨知道李斯特的意思,他和花希越一直处于拉锯战中,就像某种讲求平衡的竞技运动,相斥博弈的同时必须拉紧彼此,不然就会摔出界外,惨遭淘汰。 而观在,强大的第三方外力的介入打破了这种平衡,即便是叶铭晨,也必须承认李斯特是个很有分量的对手。 目光对撞,冰火交融,剩下的观众受到二人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的对冲影响,都本能地产生出一种危机感,不敢多做逗留,识相地散开了。 短暂的对峙后他们同时收回了视线,叶铭晨微微笑道,“谁知道我会不会做点别的呢?” Love 79 烧钱 现在的局面有点尴尬,花希越知道造成这个状况,有一部分他的责任在里面,所以他必须想办法化解,“李斯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他从花束中抽出一朵玫瑰,折断枝条,放在西装胸前的口袋里,火红的玫瑰点缀着黑色西装,将他原本的贵族气质加深。 把剩下的转赠给站在一旁的郑爽,郑爽不介意这样的二手转送,抱着玫瑰挺开心地欣赏,手指在花瓣上按捻,埋头下去,深深嗅了一口芳香,“不错的花哇!”但是下一句很让人倒胃口,“适合摆在我家厕所。” 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他其实只是想杏这束花非常香,足以和厕所的邪恶臭气对抗。 花希越绕过钢琴,走到李斯特面前,轻声开口,笑容中有着歉意,“实在抱歉,我对混血不是很感冒。” 这并非偏向叶铭晨,而是花希越本身就喜欢古典,比起外国人,他更喜欢原汁原味的中国人,特别是那种身上散发着传统气息的人,不论男女都更容易博得他的好感。 “难能可贵。”李斯特没有为对方的干脆的拒绝感到懊恼,反倒欣赏花希越的这种品质,他清楚自己的爱好与口味,只选择自己喜欢的,而不是任何人的好意都会接受。 这个回应看似绝情,实际上却恰恰相反,它让李斯特觉得,他不是输给叶铭晨,只是刚好不合花希越的喜好。 简短的道别过后,李斯特负责送郑爽回家,于是两人一起坐上那辆炫黑的限量版豪车,绝尘而去了。 叶铭晨接了一通雷猛打来的电话,花希越听到他提起了琼驷的名宇,心里大概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去哪了。 “我们要去趟消防大队,你呢?”叶铭晨收起手机,问坐在车上,放下车窗的陈寻,陈寻手指间正夹着支烟,浅浅地吸了口,呼出一团氤氲的雾气,“有点事要解决,所以去见个老朋友,叙叙旧。” “辛苦你了。”花希越知道陈寻应该是要去找警局的副队杨长安谈谈,老让一个职业杀手替他做白工,多少有点过意不去,所以口头表达一下谢意。 花希越什么时候谢过别人,叶铭晨显然为这句话不高兴了,“他辛苦,我不辛苦?” “你拖着一群人陪你辛苦,真是劳苦功高……谢谢你把我们卷入麻烦。”这句道谢就显得毫无谢意了,甚至带着些嘲讽的味道。 叶铭晨抱起手臂冷哼,“噢,敢情出现问题都是我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陈寻为这副画面感到好笑,两个大男人,发生口角的时候却跟孩子似的,“不用介意,花希越,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气了。”说着,不想卷入这场幼稚争吵的他踩下了踏板。 三人就此别过,引擎发动的回声在宽阔的地下停车场中逐渐消逝。 过了一会儿,雷猛的车来了,把他们接走,灰色加大型轿车和雷猛的身形很相符,花希越看到后座上放着一个小小的黑色手提箱,想了想,不由勾起唇角,“看来叶总监又准备收买人心了。” 叶铭晨还在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嘴角虽然带着弧度,眼里却毫无笑意,闷声道,“是啊,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难讨好。” “真抱歉,我可不记得我说过我需要被讨好。”花希越抬起下巴,眯着明看他,“控制狂总喜欢一厢情愿……” “你再说一遍?”叶铭晨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强硬地打断,“一厢情愿?” 花希越语塞,顿了顿,“就算不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开了冷气的车厢内,温度直线下降,雷猛略感不适,“你俩能有一天不吵吗?” 被点名批评的两人互看一眼,哼笑,同时别开头,看着窗外,异口同声,“怪我咯?” 雷猛无语,顶着一头黑线猛踩油门,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赶紧把这俩人送到消防大队,他不想再在他们身边待下去了。就算是将近两米高的生猛汉子,在他们面前,也顶不住啊…… 花希越和叶铭晨找上门的时候,琼驷正在吃饭,香喷喷的红烧牛肉还没进嘴,兄弟一拍他的肩膀,啪嗒,筷子夹着的肉掉到桌上,哄通反弹,琼驷眼疾手快,伸筷子去阻拦那块岌岌可危的肥肉,却不慎用力过大,肉反而被筷子尖儿给顶了出去,掉落地面,滚了一身灰…… 看样子是吃不成了。 “卧槽!”琼细愤怒,揪起大兄弟的领子,“你特么的知道老子一星期才能开一顿荤吗!!” 穷成这样真是可怜……作为兄弟他很同情琼驷,“队长,有人找你。” “对对,我也看见了,那俩男的穿得西装笔挺的,还帅得一比那啥的……”另一个兄弟感慨,“队长,你这回是交好运了。” 琼驷顺着兄弟们的视线向外看去,一辆价格不菲的大号灰色轿车停在消防队大院里,而站在车边的两个男人,正是那晚他们从火场里救出的人,和那晚的狼狈不同,光鲜亮丽的穿着修饰下,体面的扮相,加上无可挑剔的身材和俊朗的相貌,简直是要帅瞎人的眼。靠,这究竟是来道谢的,还是炫耀的? 气愤地把手中的筷子扔在桌上,琼驷朝着花希越和叶铭晨走了过去,“两位有何贵干,这里的锦旗和奖状已经够多了。” 叶铭晨面无表情看着有些激动的琼驷,“来给你一份工作。”说着他打开手中的皮箱,两排捆好的红色钞票映入琼驷眼底。 “这少说得有十万吧……”琼驷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他抬起眼,明晴颜色变得就像钞票那么红,“我懂了,你俩是抢银行的!抱歉,我琼驷再怎么不济也是个遵纪守法的三好公民……趁我报警前你们快走吧。”说着挥了挥手。 “琼驷,你误解了,我们是邀请你来我们公司做广告销售。”花希越看他这么义正言辞的,觉得很好笑,叶铭晨点了点头,“这个是我们给你准备的零花钱。你可以用它来应酬客户,买礼品或者请客。” 十万的零花钱!!! 琼驷的脑袋当机了,“这一定是什么阴谋,我不会上当的。”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哦,琼驷。”叶铭晨微笑,抄起一捆现金,凑近了琼驷的眼前晃了晃,“因为你多犹豫一秒,金额就会减少。” “咋,咋减少,你要扔了它,我,我可以正大光明去捡!”琼驷理直气壮地嚷嚷。 “我会这么做。”叶铭晨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打燃火石,接着他转身,扯出一张钱,一手钱,一手打火机,夕阳的红光照耀下吹拂起微风,“这种天气很适合烧东西。” 人民币迅速被点燃,散发出一股……钱的味道。 “你……你他妈的真……真有钱啊!!!”琼驷傻眼了,富人就是不一样啊有没有,光天化日下烧钱玩啊!! 只我烧的可是你的钱,因为你不想要它们。“说着,放开那张残留着余火的纸币,叶铭晨又拿起一张钱点燃,”而你跟着我们好好干的话,不用一年,你就能收入百万以上。“ 虽然那钱还不是他的,但琼驷听到叶铭晨这么说,看着他一张张在自己面前把钱烧成灰烬,还是感觉心在滴血啊!! 琼驷苦闷,“为什么是我?我这要学历没学历要本事没本事的,就会洒洒水救救火,挤兑挤兑被困人士……” “大概是因为你很贫。”花希越代替回答,“我们都认为你能成功忽悠客户。” 在他们对话间叶铭晨可没忘记继续手上的活儿,对个爱钱的人来说,这绝对是无与伦比的折磨。 “停停停,别烧了!那都是钱啊!”眨眼间一千多块钱就这么化为乌有了,这让琼驷受不了了,跳起来拉住叶铭晨的手,“烧了的话就不能用了!” “把这份工作辞了,明天上午十点,来这里报道。”叶铭晨知道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从口袋里柏出一张名片交到琼驷手上,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这些就都是你的。”他指剩下的九万八千多块钱。 琼驷看了看脚下一地散发着人民币气息的灰烬,“糙你们大爷……早点说清楚不就行了,这么浪费!!”他心痛如绞,早知道就赶紧答应了,平白无故损失一千多块钱,“成吧,明天见,要让我知道你们是玩儿我的,一把火烧了你们。” 身为消防员,居然说出了一句放火造次的邪恶威胁,花希越不得不感叹钱的魅力真是大。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杨长安驱车回到警局处理完事物,准备出去吃个饭,正当他路过一辆黑色SUV旁边时,车门忽然打开,伸出的修长手臂把他整个人拉进了车里。 杨长安本能想拔枪,却在这时看清了对方的相貌,“——是你。” “离洛风的案子迄点。”陈寻单刀直入切进话题,杨长安当然也不是泛泛之辈,没有紧张也没有恐惧,翘起一只脚来,靠在椅背上,“你朋友犯事了? “我想我们可以做笔交易,你销毁你手上我的把柄,我帮你这个忙。”杨长安可不想一直为个杀手打工干活,趁此机会,他要得到自由。 “这可是天大的误解。”陈寻忽然笑了起来,阳光照在他洁白的牙齿上,紧接着,灿烂的笑容被收起,他的眼底浮起冷光,“我不是和你在商量。” 枪被拔出,子弹上膛,陈寻的身手快如闪电,待杨长安反应过来,手刚摸上枪托,对方的枪口已经顶住了他的眉心,“你不会下手,杀了我你也会有麻烦。” “我好担心呢。”陈寻摇着头感叹,性感的声音透出一股寒意,“可惜你的朋友们喜欢走正规流程。”他指的是那些警察,“但我的朋友不喜欢说话,”说着他扬了扬手上的黑铁块,“它只认识血的味道。” 死亡的气息带来危机感,即使是经过大风大浪的杨长安,在杀手面前都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但他不能退让,关键时刻让一次,就意味着他永远都要输下去,“你想过我可能会报复你的家人,朋友吗?” 陈寻却在这时朗声大笑,修长白皙的手指微微按压手枪扳机,“随你喜欢。”幽暗的语调,“但如果你了解我就会知道,我没有家人,也没有任何朋友……”维持着上扬的嘴角,那个诡异的弧度令人不寒而栗。 Love 80 美好 说服了琼驷,花希越再回到车上时,看雷猛的眼神就和之前不大一样了。 “花总监,你,你这么看着我……”雷猛感受到那股视线的专注,忍不住清咳,“会害我被打的。”至于被谁打,不用问,一定是某位控制狂。 “我就是觉得,你看上去有点像……”充满神秘感的语调,花希越摸了摸下巴,“移动银行。” 叶铭晨一口气没憋住,笑出了声,“接下来怎么安排?” “我要去探望祖母。”花希越有定时探访的习惯,工作再忙,事情再多,也不能把老人一个人丢在医院的。 “拿来。”叶铭晨摊开了手,花希越皱眉,“什么?” “钥匙。”叶铭晨翻了个白眼,他还以为他们之间的默契已经变得越来越好了,“你回来总得吃饭。” “你要给我做饭?”花希越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家伙做饭做上瘾了? “大哥,你居然会给人做饭?!”雷猛那才叫真的不可思议,堂堂夜家大少爷,给别人做饭,传出去还不笑死人了!但是看叶铭晨表情这么认真,这么严肃,别说制止,谁敢说个不字还不马上被踩死,“那……雷子能去蹭个饭不?” “雷猛,”叶铭晨看了他一眼,“你大街上随便吃吃就好了。” 差别待遇,这绝对是差别待遇,雷猛简真委屈地想哭了,“少爷,你这是要男人不要兄弟啊……亏雷子跟了你这么多年……” “雷猛,叶总监做饭那么好吃,怎么能不让你尝尝呢,你来吧。”花希越一口答应下来,如果什么事都让控制狂顺意,那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叶铭晨却在这时微微一笑,问他,“我做的饭真的很好吃?” 花希越笑着回过去,“像英国菜一样好吃。” 全世界人都知道,英国菜是最难吃的料理。雷猛的脸登时一黑,连忙摆手,“算了吧,我还是……那个,街上随便吃吃就好。” “你的评价很不中肯。”叶铭晨责备地看了花希越一眼,不过雷猛不来了,他们就有更多独处时间,这个结果他倒是挺满意。 “是吗,我以为我已经是昧着良必把你做的菜上升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知道叶铭晨不会做出更多反驳,花希越决定抓紧这个机会狠狠挤兑他一番。 如果反驳,雷猛随时又可能改变主意加入,叶铭晨可不想那样,“希越,我今天才发现,你简直太鸡贼了……” 听到对方充满怨气的指责,花希越暗笑不止,鸡贼?要的就是这效果,要的就是让你吃哑巴亏! 当然,他肯定没想到,对男人而言,一场胜负并不算什么,比起连番胜利,他更喜欢有输有赢。而反击,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 车开了一会儿,把花希越在医院门口放下后,叶铭晨从后座换到了副驾驶,对雷猛说,“把GPS开起来。” 雷猛老老实实给开了,“做什么啊,大哥?” 叶铭晨看着导航仪亮起,稳稳吐出三个字,“找花店。” “哇塞,不是吧,人前脚刚走,您后脚就要找姑娘去?”雷猛被震慑到了,“我还以为你这次是认真的呢!” “我说找花店,不是鸡店。”因为方言上来说,这俩词有共同的意思,因此单说起来很容易被误解,但是现在叶铭晨要找的,是名副其实的,卖花的,花店。 “哦……吓死我了。”雷猛对自己的不纯洁毫无意识,“去买花?” “对,给我把西城区的花店都定位上。”话落,叶铭晨嘴角浮现一丝诡诈的笑容,这笑容看得雷猛浑身都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你,你要买多少花啊?” “九千九百九十九朵。”说话的男人一脸稀松平常。 雷猛差点吐血,“大哥,你清醒点好吗,搬空了西城区的花店,也没有那么多的。” “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我还要回家做饭。”叶铭晨拿出一张卡片写上一个地址,交给雷猛,就开门下车了,感情是让他去想办法凑齐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 大哥我拜托你,那是人家,不是你家啊!雷猛恨恨看着太少爷离开的潇洒背影,现在就想放把火把全北京的花店给烧了,“疯子,恋爱中的人都是疯子!” 就在这个傍晚,‘诚实玫瑰店’的大门忽然被推开,店主小姐看到戴着墨镜进来的威猛先生,还以为是黑道又来砸场子了,“先生,我们这个月已经交过6次保护费了。经济萧条,您们也要体谅我们一下这些小本生意啊……” 雷猛已经跑了N家店,嘴唇都说到起皮了,他开口,发出干涩的声音,“玫瑰花……” 噢,原来不是来砸场子的,是来抢玫瑰花的。店主小姐提起来的心终于放下了一点,“今天生意太好了,玫瑰花……”,她耸肩摊手,就是有也不能白送你啊,臭流氓。 “有多少……要……多少。”劳累过度,声音都走样了,店主小租只见雷猛拍出一打红钞,拍在桌上,掷地有声,那响动,是人民币的钱响,货真价实的! 原来是客人!店主小姐这才意识到自己怠慢了,连忙给店员使眼色,让他们给这位看似‘黑社会’的大哥倒杯水,脸色也缓和了,“客人,我们仓库里还有四千多朵,调过来半个小时左右,你要吗?” 雷猛愣了一下,喝了一大口水,“我爱死你了!”他已经快疯了,这家店简直就是救世主啊!他真想亲这姑娘一脸口水以示感激!不过看这姑娘人模人样的,再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他觉得还是算了吧…… “呃,先生,”面对突如其来的表白,店长小姐决定表示一下礼貌,“我也爱你的钞票。” 等雷猛凑齐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跑断腿的他趴在车门上气喘连连,颤抖地抬手看了看表,七点半,应该还来得及。他找了家货运公司,人一听要运花,都觉得是笑话,几朵花能用卡车送? 而当货运公司的人开着重卡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可笑的是自己,这么多玫瑰花,也不知道一辆卡车装不装得下。 “老兄,你真有心啊。”卡车司机拍了拍雷猛的肩膀。 雷猛站在那里纹丝不动,面如死灰,“是的,我真有想死的心。” 塞满鲜花的卡车驶过,路人们惊讶地观望,哪来的这么多花啊,谁结婚这么大排场,新娘幸福死了有没有,可要好好地跟着新郎过一辈子啊。 雷猛坐在花丛当众,满身都是玫瑰花的味道,这种纤细浪漫的植物和他显得格格不入。当路人们的窃窃私语传进他耳中时,他的脸已经黑到和头上的夜空一样了。他真想现在就跳下车冲进花希越家门掐死他,谁来还他一个正常的少爷啊! 花希越走进院子的时候,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有辆重卡停在他家那栋楼的门口,搬运工人们进进出出,还有一群街坊邻居站在楼下围观。 这是怎么回事? 花希越信步走过去,然后看到了近乎脱水状态的雷猛站在车旁指挥着搬运,“雷猛,你想做什么?”他问雷猛。 “问得好!”雷猛力量爆发地一把扯过他的领子,把他压在货车挡板上,“我想吃了你!” 后背撞上冰冷的铁板,花希越余光瞥见搬运工们手里的一盆盆玫瑰花,有些还没从土壤里分离出来,应该是刚从种植地运出来的,“哎……”然后他理解了雷猛的愤怒,某个控制狂又不计后果地指使别人了,“雷猛,你饿了吧,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我!”雷猛觉得花希越的性格简直像块会吸水的海绵,不管你有多少脾气都会被他吸进去,然后汹汹怒火扑腾一下就灭了,再也燃不起来。他放了手,长叹一口气,“算了,我自个儿寻思个地儿吃去。”就算生气,他也坚持不当电灯泡。 “谢谢你,雷猛。”花希越却在这时候突然说,一瞬亮起的路灯照耀着他和煦的笑容,“有你是他的幸运。” 雷猛说不出话了,他这么迁怒花希越,花希越却代替叶铭晨感谢了他。搬运已经接近尾声了,雷猛摆摆手,上了卡车,过了半晌,司机发动车子的时候,他才探出头,表情无比认真地询问,“你会好好珍惜他吗?”他可是自小就跟着叶铭晨了,除了叶铭晨的父母,雷猛可以当之无愧地说,他是最关心叶铭晨的人,“没有谎言,没有背叛,不离不弃?” 鲜花的香气还残留在空气里,初夏的风潮湿而温暖,花希越的眉头皱了雏,抬起脸看着车上的雷猛,“很抱歉,我不能保证。” 花希越知道承诺的分量,他不是个轻易许诺的人。 得到回答,雷猛脸上露出了沮丧,他真想问问叶铭晨,这样值吗? “但我希望我的生活里有他。”花希越缓缓开口,他注视着雷猛的双眼,平静地叙说,“雷猛,我不是那种喜欢放眼未来的人,我只想过好现在,每一天。”嘴角扬起的笑容过分耀眼,“然后这样的每一天累积起来,就变成美好的一周,一个月,一年,几十年。” 这番话听似随意,雷猛却从中感受到了至深至重的情义,朴实无华的坦白将他整个人都撼动了。 要说雷猛是个怎样的人,无疑他是汉子中的汉子,他的生活没有浪漫,也不知美好这个词该如何诠释。 但如若要让他为‘美好’定义,他知道,现在这一刻的感觉就叫美好。 多云转阴的脸终于放晴,他也跟着嘿嘿笑起来,“花兄弟,”转眼间称呼都变了,“老雷真是越来越喜欢你啦!” Love 81 克服训练 花希越的家在四楼,也是旧式楼房的最高层,不过门的右手边还有一段楼梯是通向屋顶天台的,现在它们完全被房间里放不下的花盆霸占了,八米长的楼梯上齐刷刷地摆满了十排玫瑰花,从下往上看去,满眼鲜艳欲墒的红色,总之这副画面……很壮观。 窗口飘进的微风摇动花瓣,芳香充斥在楼道中的每个角落,这让花希越联想到晚春的那个夜晚,花香飘盈的道路,还有那个吻,那些片段,画面缓慢她,一帧一帧地倒退。他抱起一盆花,深吸一口气,按下门铃,门铃响了三声。 叶铭晨出来了,铁门拉开的瞬间,一个花盆迎面飞来——叶铭晨没有动,花盆擦着他的侧脸飞过,撞在他身后的电冰箱上,坠落,化成碎片,土壤从裂缝中掉出来,松散地落了一地,“你说,你是不是很无聊?”花希越上前一步,攥起他的领子,“至于吗,就因为李斯特送了花,你就非要把他比下去是不是?” “没错,”叶铭晨被花希越压到玄关的置物架上,悠然地抬起一只手,比过花希越的头顶,微微笑道,“我就是喜欢高人一等。” “你这个……”花希越咬着牙,盯住叶铭晨看了一会儿,最后拧起眉头重重吻了下去。 嘴唇贴合,熟悉的鼻息瞬间接近,叶铭晨低笑一声,把花希越圈入怀中,加深这个吻,大手顺着后背肌理下到腰部,“今天发生的事,让我意识到你需要一些训练。” “你是指那件事。”花希越明白,他对洛风的死并不能做到真正的释怀,所以当有人提起洛风二字,他身体的反应都颇为激烈。这次因为有叶铭晨在,他侥幸从孟楠面前逃脱,没有露出破绽,但下一次,未必会这么好运。 花希越轻咬一下叶铭晨的上唇,放开手,“确实,我必须克服它。” “让我帮你。”叶铭晨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可以告诉你我的方法。” “你是指徐仁通死的时候……”花希越吸了口气,终于明白叶铭晨那段时间沉默的原由,“没有那么容易,即便是对你,你做了很多努力才让它过去。” 所有人都觉得他足够坚强,甚至对待竞争对手的死过度冷漠,却没人想至,他也曾想尽千方百计克服死亡的阴影。 独自面对,独自承受,被自责煎熬,被良心折磨,被亡灵的影子环绕…… 叶铭晨缓缓点了点头,“那几天,我在家,用掉两盒打印纸,写了三万遍徐仁通的名字。” 现在说来或许显得很简单,但对于一个为他人之死责备自己的人来说,这是很残酷的慢性折磨。他造成了后果,也付出了代价。 “然后我习惯了,习惯电视里的新闻,网络上的报道,也习惯别人在我面前提起他。”低沉的嗓音在空气中震落,楼道里还有回音余留,叶铭晨的语速是平稳而缓慢的,事到如今再回头去看,那都已经是被战胜的过去了。 “弱者逃避痛苦,强者克服痛苦。”听了叶铭晨的话,花希越忍不住轻轻摇着头感叹,或许是这个男人比别人更加了解——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道理,所以他习惯直面困难。 “也不完全是那样。”叶铭晨收起倾注在花希越脸上的视线,带头向客厅走,由于室内堆积了大量的玫瑰花,道路变得狭窄,地板上有散落的玫瑰花瓣,花香弥漫,渲染着四周的气氛。 长方形的木桌上摆放着热腾腾的饭菜,叶铭晨为花希越拉开椅子,看他坐下,才接着说,“只是因为明白逃避会更痛苦。” 俗话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大致就是这样了。该来的总会来,像一颗高速旋转迎面而来的棒球,不奋力接住,就会被击中。这就是为什么在球类运动中,害怕球的人,往往更容易被砸伤。 “这倒是真的。”花希越抬了抬眉,他不知道叶铭晨童年的经历,但他可以肯定,叶铭晨受到的教育很传统,作为男人就该在困难面前无所畏惧,不退缩,然后不管造成怎样的后果,都要勇于承担。 这次晚餐比之前更盛大,有饨肉,虾,还有蔬菜和汤,主食是米饭,光从诱人的气味判断,就能知道它们有多可口美味。 由于传统的家庭教育,他和他都没有在进行正餐时交谈的习惯,拿起筷子开始,他们就专注解决眼前的饭菜,谁都没有说话。空气里弥散着玫瑰浓郁的香气,四周是大片的红色,这很容易增进食欲,于是一桌子菜很快就被打扫干净。 “我不认为郑爽能回想起密保。”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叶铭晨用纸巾擦了擦手和嘴说道。 现如今他们招募到了新的人手,拉到了平安的单子,姚玲那条线也有李智在后面跟着,看似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但不得不说的是郑爽这个家伙,他太不稳定了。在这次合作里,他就像是个不定时炸弹。 叶铭晨不怕他炸,就怕他该炸的时候不炸。 “乐观点,至少平安能带来的好处远不止这三百万。”花希越笑了笑,站起来开始收拾桌子,各行各业都有不成文规则,广告投放也是这样,只要哪家企业开始在某个网站做投放,竞争对手们自然也会跟风而来。 平安这次的巨额投放意味着其他保险公司很快也会找上他们。 他把空盘落到一起,“而且Un&ub账号密保的事,也许到时我们还能想点别的办法。” “所以你早就有办法?”听出了对方话里的意思,叶铭晨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花家是科技行业的企业,如果没有破产,找几个顶级技术人员破解一个账号密码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但现在关于这个,叶铭晨不好说,毕竟人走茶凉,就算是花希越本人恐怕也未必能有把握找到外力支持。 “到时再说吧。”事实证明叶铭晨的猜测没有错,花希越也不敢一口应承下来。 “有希望总比没有好。”说完,叶铭晨拿起他叠好的那摞空盘,朝着厨房走去。 “你怎么不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花希越笑了笑,跟在他身后。叶铭晨把水放进厨房的水池,拧开龙头,哗啦啦的清流冲击在碗盘上,“我记得刚才有人叫我乐观点。” “乐观是为了保持心情愉快。”花希越摊了摊手,他也不是什么盲目乐观的人,“但悲观主义往往是正确的。” “好吧,作为一个悲观主义,我认为你现在应该洗碗。”叶铭晨接上他的话,从水池边让开了身子,花希越皱了皱眉,“这太悲观了。”不过叶铭晨做饭,他洗碗,这看上去也挺公平的,所以他还是拿起布和洗洁精,把碗给洗了。 洗完碗,花希越擦干净手,挑选了一些豆子放到半自动磨豆机里碾碎,叶铭晨知道他是要煮咖啡,于是索性在椅子上坐下,观赏这一过程。 原本在玻璃瓶中很好地被密封的豆子保持着最大限度的新鲜,光是磨碎的过程,就能闻见一股浓郁的沁人心脾的苦涩香气,“这是什么豆子?”叶铭晨问他。 “肯尼亚aa+.”花希越用粉刷扫去滞留在机器上的残存咖啡粉,边解释道,“它具有多层次感的口味和果汁的酸度,完美的柚子和葡萄酒的风味,醇度适中,是很多业内人士最喜欢的单品。” 精准的高度概括,说明了这位咖啡店老板不是徒有其名,他很了解他的作品原料,也只有在这个基础上,他才有资格要求那些古怪的店员们去牢记每一份菜单的详细注解,而他们也因此严格遵守这条规则。 “你记住这些花了多长时间?”叶铭晨注视着花希越的侧脸。花希越点燃了虹吸壶下方的酒精灯,“不算长,五年,每天平均八小时被我用来了解咖啡知识。” 那也就是一万四千六百个小时,八十七万六千分钟,这还只是学习咖啡知识,不包扩无数反反复复的技巧练习与味觉提炼。这让叶铭晨猛地意识到,花希越之所以会获得那么多奖项,绝不是因为运气,他确确实实付出了努力,超乎常人的努力。 在这样的前提下,获奖可以说是必然的结果,所以花希越并不把它们当做荣耀。 叶铭晨皱着眉,把头低下了。那天晚上在这里,他却以为,这很轻松。 这是个糟糕透顶的判断错误。 “希越,”再度抬起头的时候,叶铭晨看向花希越的视线中,温度又升高了几分,“我发觉有天分的人却往往比常人更努力。” 花希越却在这时说,“坚持不都是好的。” “我那时候只顿着忙比赛,耽误了工作,也……”他顿了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也忽略了田心怡。”叶铭晨替他完成了这句话,然后明白了为什么花希越对田心怡会有那样的态度。 即使她背叛了他,他还是觉得亏欠,因为这件事本身,也有他的错在里面。 Love 82 我家没套 喝完咖啡之后,花希越跟着叶铭晨做了不少训练,除了书写洛风的名宇以外,他们还谈论了不少和洛风有关的话题,比如说前年的团体户外游,洛风在钓鱼的时候不慎掉到水池里,现在想来那应该也只是他的演技了。 花希越感觉他在渐渐适应这个名宇,时间的作用也在起效。现在叶铭晨正坐在他身后,靠在椅子上,而他坐在叶铭晨两腿之间,伏在桌上重复写着洛风的名宇,期间他们交谈一两句,但大多时候,叶铭晨的手会环上他的腰,嘴唇在他后颈上磨蹭,让灼热的气息全部挥洒在他的皮肤上。 这让人很难集中注意力。 “你到底是想帮我,还是想骚扰我?”花希越反身压着他,椅子后移了二十余厘米,碰上后方的书柜,叶铭晨的脑袋被按到书柜的玻璃门上,抬起手,摸了摸下唇,气定神闲地答道,“可能是都有。” 都…… 从刚才他们坐到一起,两人间的温度就高涨不下,即使屋里开了冷气,也没有渐缓的趋势。花希越现在正反身坐在叶铭晨腿上,手也还压着叶铭晨的肩膀,这个姿势,暖昧又尴尬,手掌与对方皮肤贴合的地方甚至感觉到一股更胜刚才的热度,花希越一边的眉头皱了一下,深呼吸,“别再这样,OK?” “如果我说不呢?”叶铭晨看着他,漆黑深邃的双眸里张扬着一股暗火。 “我家没套。”花希越说得很直白,“你来那天晚上把我家弄得一团糟。”这让他心情不佳,收拾的时候,C套和碎玻璃,还有那些花花绿绿的内衣一起进了垃圾场。 说起来叶铭晨才想起,花希越好像从没提起那天他走了之后花了多大的功夫清理现场,反正在叶铭晨印象里,当时的破坏程度很严重,“你在暗示我该补偿一下?”叶铭晨说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串紫色的小袋子,上面的白字清晰无疑,杜蕾斯。 花希越眼晴都眯了起来,这不就是郑爽昨天带到叶铭晨家去的那打安全套么,“我让你赔这了?你……”你可真是个孙子。 “我也可以把你弄得一团糟,这样就公平了。”叶铭晨仰着头,看着天花板,说得一脸稀松平常。 “无耻……”刚燃起苗头的欲望瞬间荡然无存,花希越咬着牙说出这俩宇,转回身继续写字。然后不论叶铭晨怎么招他,他都仿佛开了一种名叫‘我不理你,我就不理你’的挂一般,铁打不动,稳如泰山地坐在那里。 任谁看这都是一幅很诡异的画面,男人专注地在纸上练字,另一个男人百无聊赖地玩先前的男人,这里摸摸,那里揉揉,不时还亲吻一下。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指针就指向了11点,花希越写累了,他觉得洛风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他写了虽说没有三万遍那么多,但至少也有八千遍了,从听到洛风两个字就心虚到现在,谁再提起洛风,他大概只会想吐。 不得不承认叶铭晨这个办法很有效,写这么多遍,原本即使有愧,现在也只会觉得这两个字真是太烦了。 叶铭晨是真累了,大概其也觉得自顾自地玩挺没劲的,从沙发背上拿起他的浴巾,就去洗澡了。 “敢情你是打算待我家睡?”等他出来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刚好和花希越碰上。 叶铭晨斜了眼天花板,装作思考的样子,“似乎我昨天也没把你扫地出门。” “能一样吗?”花希越表情无奈地一指卧室,他倒不是不欢迎,但他的床是两米长一米宽的单人床,他一个人睡是还凑合,但两个大男人挤一块,就有点悬了。 “我记得你睡相还成。”其实今天早上叶铭晨比花希越早醒了足足一小时,但他不想打扰花希越的睡眠,他知道他很累,所以闲着无聊也是无聊,他干脆就盯着花希越看了一小时。 花希越睡着的时候很安静,不会打呼噜,不会动,也不会说梦话,这显得很乖巧,很有教养。和粗鲁的豪放派相比,叶铭晨还是更偏爱优雅一些的人。 “好吧,你睡床,我睡沙发。”花希越记住了叶铭晨的习惯,他更喜欢一个人睡,而没有任何地方比他家更适合满足这个条件了。昨天那是太累了,累到动一下都不想,今天他决定暂且尊重叶铭晨的生活习惯。 “为什么?”叶铭晨却在这时候忽然问他,好像是不满意这个决定似的。 “算了,那我睡床,你睡沙发。”花希越完美地曲解了他的意思。 叶铭晨狠狠地看了他一眼,一转身,进到卧室,躺在他床上盖着被子就不咬声了。 花希越感觉自己现在头顶着胜利两字,不自觉地露出微笑,迈开步伐,气宇轩昂地朝着浴室去了。洗完澡,他拿出一床被子去了客厅,拉灯睡觉。结果才刚进入浅眠,就听见有推门的声音,睡在卧室的男人走到沙发边坐下,然后躺下。 一下子就把他挤到了沙发背上,花希越有点怒了,但优雅的风度使然,他尽量让声音保持着平稳,“你到底想怎么样?” 叶铭晨闷声不吭了一会儿,忽然转身,把他圈进怀里,低声说,“你卧室冷气太破。” 花希越感觉到他手臂上细密的一层汗珠,才想起来,卧室的浴气机好像从停电那晚起就坏了,这几天他都没怎么着家,结果就给忘了。但是…… “破也是你选的。”花希越哼笑一声,抬起脚,就狠狠地把叶铭晨踏下了沙发。哄通一声,非常响亮。 叶铭晨现在没心情和他打,这些天事情太多,他比花希越还缺乏睡眠。顺手带下花希越盖在身上的那条空调被卷在身上,准备就地正法,不对,是就地休息。 空调的凉风瞬间吹在身上,花希越忍无可忍地坐起来,“有没有人说过你是混蛋?” “有,就你一个,至于为什么别人不会说,我认为你需要去反省一下。”叶铭晨撵过花希越常用来堵自己嘴的话来噎他,然后闭上眼,立刻睡死了。 花希越无奈,只好站起来去卧室再拿一条被子,回来时还不忘在叶铭晨背上来一脚。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早上花希越起来煮了咖啡,还做了三明治,就在他烤面包的时候,叶铭晨睡醒了,走进厨房,拿起他的牙杯和牙刷,毫不客气地直接用了。即便是刚睡醒,他的头发也只是稍微有一点凌乱,这是睡姿规范的证明,还有些惺忪的睡眼透出的眼神,带着慵懒的性感。 “今晚好像有什么暗箱操作的活动。”花希越欣赏了一会儿对方刚起床的样子,面包机发出叮咚一声时,他转回了身。 “是答谢客户的颁奖。”叶铭晨一本正经地纠正他,当然花希越说的也没错,说是颁奖,其实名单都是内定的,抽奖环节中奖的客户也是内定的。 而且这次颁奖不同平常,参加活动的要求是,收到请柬的男士都必须带一位女伴,女士想入场,也必须有男伴。 “你打算找谁当女伴?”花希越并没发觉,他这话里其实有试探的意思。叶铭晨吐掉漱口水,想了一下,随即说,“我觉得你还是别去了。” 听到这个类似命令的答话,花希越切面包皮的手一下不稳,切下一长条面包来,然后他不动声色地用刀把被他切下来的面包条丢进垃圾桶,“那怎么行?职责所在,我可不能玩忽职守。” “随你。”叶铭晨在餐桌边坐下来,片刻后补充,“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带女伴,我也不会带。” “成交。”花希越把做好的三明治放在桌上。 吃完饭,叶铭晨回到卧室,找到衣橱想拿身花希越的永服穿,打开柜门愣了两秒,“你考虑过换个更大点的衣柜吗?” 这里面密密麻麻的永服实在太多了,虽然已经最大限度的折叠过,最科学地考虑过充分利用每一个缝隙,但还是太多了。而且各种款式,各种风格都有。尽管有这么多衣服,花希越常穿的,好像也就是那么几件,这显然是有些浪费了。 “都是从以前房子里带出来的。”花希越抱着手臂倚在门柜上,缓缓说道,“平时懒得找衣服,所以常穿的就是那么几件。”然后他指了指旁边的柜子,叶铭晨拉开,里面挂着几件西装和休闲装,都是看起来很有品味,但又不怎么惹眼,而且一翻标签都会为牌子的价格感到昂贵的衣服。 叶铭晨拿了一套出来,觉得衬衫还算合身,西装外套对他来说就有点紧了,所以他干脱卷起袖子,打算效仿花希越昨天的轻装上阵。 办公室的人们看到他俩轮流换装,都觉得很惊讶,再加上他们这两天都是一前一后的来,忍不住菜测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Love 83 比赛 “哎,我说,你们发现没有,叶大哥和越总的装束看上去就像……就像他俩住在一块儿似的。”最先憋不住的是潘炎,他看到刘康在吃乐事新出的樱桃番茄薯片儿,“耶,你也爱吃乐事的啊?”说着就直接伸手到袋子里拿了一片,放在嘴里嚼,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住一块儿也不奇怪啊,你看他俩现在都共用一间办公室了,整天出双入对的……咦?!”刘康发觉貌似有哪里不对,把拿着薯片袋子的手一抽,“你丫想吃不会自己买去?” “嘿,你小子还护食呢!”潘炎跟刘康较上劲了,为了扑过去抢薯片,整个人都趴到刘康身上了。 琼驷几经周折来到财通天下广告部的时候,正正好看到这一幕,两个年轻男人的身躯暧昧的纠缠在一起,理由是为了一包薯片,他当下就把眼睛给捂上了,“非礼勿视,阿弥陀佛。” 潘炎靠挠痒痒神技成功抢到了乐事,边把薯片放进嘴里咔嚓咔嚓,边看着生面孔问,“啊?你谁啊?来修电路的?” 会有这样的疑问一点也不奇怪,那天只有叶铭晨和花希越看到了琼驷的样子,而今天琼驷又穿了一身褪色了的灰制服,看上去就像民工。 “就是电路故障,肯定也是你俩弄坏的。”要说嘴上功夫,琼驷可不输潘炎丝毫,刚走进来那一幕,那电火花,差点把他直接闪瞎了。 一句话把潘炎噎住,他嚼着薯片,不说话了,空气里都是咔嚓的脆响。 琼驷开始四下张望,寻找叶铭晨和花希越的身影,然后他看到总监办公室两个男人低头协商活动方案的画面,他们肩并肩,嘴唇和发梢就快碰到一起……琼驷忍不住皱了皱眉,“那俩人,太基了吧。” “真有你的!说出了我们一直想说不敢说的话!”潘炎爆笑,转而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琼驷不太乐意提起自己的名字,但最后还是说了,“琼驷。” “琼斯?”穿得这么土,名字却好洋气啊……潘炎在心里感慨,“你来干嘛的?” “入职吧,大概是。”琼驷刚说完这句,就看叶铭晨的目光投了过来,还冲他比了个手势,让他进去。 “预感又来了个神人~”潘炎笑嘻嘻的,手往下一伸,抓了空,薯片眨眼间又被刘康抢走了,“刘康!你这小人!” “潘炎,你有脸说这话?”刘康冷哼,把剩下的薯片一气儿倒进嘴里,狠狠的嚼着。 “喂。”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两人转头看去,编辑部的副总监李智站在他们身后,拿着一份文件,递向刘康,“康佳的软文写好了,不用太感激。” “软文?什么软文?”刘康猛地一愣,“康佳不是潘炎的客户吗?” 李智比他愣得更久,“潘炎是谁?” “李总监,你说的是电器行业那个康佳吧?”潘炎皱起一边眉头,他是跑家电行业得销售,之前的海尔白电也是他跑,昨天收到业绩提升要求后他就急忙联系了康佳的直客,客户说可以给投放,但今天之内必须出篇吹捧他们电器质量优异到完美无缺的软文,配合微博一起宣传。 “对,是那个康佳。”李智的眉头比潘炎皱的更紧,“你又是谁啊?” “广告销售潘炎。”潘炎很无语,他虽是新人黑马,在这里也算小有名气了,“康佳是我的客户。” 李智这才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噢对,矮油,我又把你们记混了……” “……”潘炎彻底无话可说,你这不是记混,是根本不记得吧,以为卖个萌就能糊弄过去么?李总监你可真是混蛋啊。 “不好意思啊,最近事儿太特么的多了、”李智马上道歉,虽然他的语气听起来毫无诚意,潘炎却还是亮出了金灿灿的笑容,“没关系啦,李总监是大忙人嘛!” 不了解潘炎的人肯定觉得这是宽宏大量的表现,刘康却知道,这个腹黑的家伙绝对会在心中狠狠记下一笔,伺机报复。 “诶?”李智看到了叶铭晨办公室的琼驷,“他是?” “我早上碰到过这人。他问我从西直门到朝阳门怎么走,我说你坐地铁2号线,几站就是。”李智说着,露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偏不,说我知道坐地铁能到,但我想走着去。坐车十分钟走过来至少要一个钟头啊……妈的,这简直太2了!” 你没资格说别人吧……刘康和潘炎的内心想法难得达成了一致,然后异口同声地“呵呵”。 “额……”冷场让李智尴尬,他摆摆手,“我先走啦。”说完正要转身,就见潘奕把抽屉猛地拉开,来不及刹车,他的裆部直接装上抽屉角——“嗷呜……” 报复永远比想象中来得快。 “矮油,真不好意思,季总监!”潘炎假惺惺的道歉,脸上的歉意却很真诚,“我就想拿个东西,真没想到你会忽然撞上来。” 李智脸上瞬时间一阵紫一阵白,还要顾及到这是公众场合必须维持体面,咬着牙,“没……关……系……”牙龈都快咬出血了。 等李智一瘸一拐走远后,刘康才忍不住放声大笑,“潘炎,你丫真够孙子的!下回他一准记住你了!” “干嘛这么说。”潘炎笑的一脸无辜,“我又不是故意的。” 话落,手机震动,久违的应用推送终于来了。 「Poted:别有用心的是谁」 「听说自组建新TEAM的舔递交后,财通网广告部的投放量大幅增加,难道销售们平时都在休假么?果然有竞争才有动力,看来孟总裁做了个正确的决定。」 花希越把手机放下,皮笑肉不笑的动了动嘴角,“孟楠真是个完美的说谎者。” 但那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却在叶铭晨眼中化开,他压下躁动的心绪,目光垂向桌面的文件,“不过这也说明孟楠开始着急了。” 他们的行动牵制了孟楠,击中孟楠的要害,孟楠现在坐不住了,所以有了这条无法称为爆料的爆料。 “让他急吧,反正我们不急。”花希越转回头慢条斯理的说着,继续做着平安那300万的策划案。叶铭晨看了他一眼,“谁说不急?我现在就想下班。”谁都想不到,向来积极热情的工作狂,居然会破天荒地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时间平稳度过,转眼到了饭点儿。花希越和叶铭晨今天打算吃员工自助,聚运集团有一点特别人性化,8楼左边的自助餐厅菜样丰富,而且口味也极佳,只要39块就管饱。 但就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他们却在回廊里与田心怡不期而遇了。 田心怡刚结束今天编辑部的邀请访谈,听说8楼左边有间不错的自助餐厅,右边还有娱乐室,所以打算来看看。她今天轻装上阵,白色印花长背心搭配一件浅蓝牛仔马甲,深灰色热裤,脚踩一双果糖红高跟鞋,看上去很清凉,很时尚。 “嗨。”田心怡抬手跟花希越打了个招呼,完全无视叶铭晨,走到花希越面前,“听说今晚有个颁奖典礼,做我的男伴吧。” 田心怡还是和以前一样,习惯发号施令,从过去起就没人会拒绝她的提议,因为拒绝她的后果通常很严重。 花希越看着田心怡,微微皱眉,眸底的颜色渐渐加深,“这不是个好主意。” 田心怡定定望着他,嘴边的笑容游刃有余,“但你也没反对。” 确实,他没有拒绝。他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十几年来他都坦然接纳她的一切提议,一时间,他不知道如何开口是好。 花希越转头去看叶铭晨,叶铭晨的脸上没有表露什么多余的情绪,“这是你自己的事。”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稳。 叶铭晨强迫自己不在意,因为花希越讨厌控制,如果他要求花希越拒绝,花希越反而会选择接受。 花希越收回视线,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对田心怡说,“我们来比一场,”他们右侧,正是娱乐室,玻璃后是宽大洁净的台球桌,“如果你赢了,我就做你的男伴。” Love 84 赌球 叶铭晨认为花希越的做法很高明,这不像直接拒绝那么伤人自尊,特别是对一位女王来说,尊严尤其重要。 当然,这是在他能赢的前提下。 商圈的人都知道,田家的女人以手腕高超闻名,她们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有意思。”打台球可是田心怡的专长,她拿出皮筋,将金色的长发束起,自信的笑容仿佛会闪光,伸展手臂的时候,花希越能看到她紧身的背心下微微隆起的小腹,还在怀孕前三个月,看起来并不怎么显眼。 田心怡带头走向娱乐室,到了桌前,她忽然转身,“还记得吗,以前我们出来玩过很多次,”湛蓝色眼底里有着几分怀念,“你从没赢过。” 除非三年来花希越都专心研究台球技巧,不然这场比赛对她而言,几乎是送分题。 “你的未婚夫不陪你?”花希越不接她的话,走到一边挑选起球杆,太轻的杆子不稳,不好把控,太重的又会削弱力量,造成预估的偏差。 田心怡抿起嘴,斜看着他,也不回答他,湛蓝的眸底却燃起些许怒意,花希越知道这是她反感某个问题的表现,她在用眼神阻止他追问下去。 自火灾之后,田心怡对未婚夫林斌积压了许多不满,公众人物的身份注定了这些不满无处发泄,虽然发生一些不快,事情却也已经是板上钉钉,不管她作出什么样的选择,她都需要付出代价。 花希越干脆不再问,拿起一根杆子,走到桌边等田心怡挑好球杆过来。 “你来当裁判吧。”田心怡说着向叶铭晨走去,她在他面前站定,伸出纤细却不失匀称的手臂,从叶铭晨身后的架子上摘下一根球杆。叶铭晨往下看了一眼,田心怡白皙润滑的肌肤映入他的眸底,“乐意之至。” 田心怡盯住叶铭晨看了一会儿,眼里有诧异,也有质疑,随即压低声音道,“何必假装大方。”直勾勾瞥向叶铭晨的视线中,是毫不掩饰的敌意。 叶铭晨知道田心怡是要激怒他,没有让她如愿,微微笑道,“田小姐何出此言,我一向很能包容别人的过去。”翘起的嘴角,带着挑衅的意味。 他暗指她是过去时,只是过去而已。 他们离花希越足有几米远,花希越听不见他们的小声交谈。 田心怡反倒被叶铭晨的嘲讽激到了,盛放的笑容中带着无法隐藏的怒意,“我是过去,但我是女人。” 话声落地,叶铭晨的脸色瞬间改变,镇定的表情被阴沉取代,因为她说对了,因为他们确实都是男人,“是你先丢下他,现在你出局了。” “我是把他丢了,现在我想捡回来不行么?”田心怡高傲的抬起下巴,理所当然的说着,就好像在她眼里花希越是一件玩具、一只宠物,玩腻了丢掉,觉得有趣了,想念了,就捡回来,重新玩过,重复丢弃。 叶铭晨不奇怪田心怡会有这样的想法,性格使然,习惯了被人们宠爱的超级天后当然会这么想。 “或许我该提醒你,小心引火自焚。”叶铭晨勾起嘴角,注视着田心怡的视线似乎能点燃四周的空气。 “该我提醒你才对,胆小怕死,就别玩火。”田心怡顶上他的目光,对视中,仿佛有火浪在蔓延,转身前,她冷笑着留下一句话,“别以为我会那么简简单单就出局。” 转过身时田心怡明显感觉一道充斥着勃勃怒气的视线投在她的背上,这让她不由得全身一紧,叶铭晨这个男人恐怕不简单,竟然让她都生出惧意。 空气中弥漫着不稳定的因子,比赛即将开始,因为斯诺克会花费太多时间,他们决定打普通的美式台球,也就是台球厅常见的那种,两个玩家各打一种花色,自己花色的球全部落袋后,打进黑8为胜的那种形式。 两个帅的无与伦比的男人与一个超级大美女站在台球桌旁,足够掀起一阵剧烈的风压。他们太亮眼了,让周围的人很难把注意力集中在除他们以外的地方。 “是不是三角恋啊?”娱乐室乒乓球桌旁的不知情人士疑惑发问。 “男人之间的争斗,如果不是为了权利,就是为了女人。”不知情人士的伙伴补充,任何人看到此情此景都很难不以为这是两个男人为了讨一个女人欢心准备大打出手。 但下一秒出现的画面就让那些围观者跌破了眼镜,超级大美女俯下身把球竿架好,姿势标准无比,她大力开杆,砰!直进一个半色球,玫瑰红色15号球。 原来不是两个男人抢一个女人…… “希越,你是个聪明人,但你提了个错误的建议,”田心怡看花希越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想陪她去参加颁奖典礼,提议比赛只是个迂回战略,她绕着桌子走了半圈,寻找下一个落杆的目标,再次俯身,架起球杆,“我们都知道你打球很烂。” 砰——,蓝色10号球进洞。 她不打算放掉这个可以用来打击叶铭晨的机会,她要让叶铭晨知道,花希越明明打球很差,却还是主动提出这个建议。 叶铭晨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他看了花希越一眼,那个视线,很复杂,“好吧,我相信达尔文的人类进化轮。” 过去输,不代表就会一直输下去。 田心怡听到达尔文三个字就开始笑,笑的毫不在乎,她曾经可是亲眼看过花希越打球时候笨拙的样子的。尽管如此,她相信有运气这种东西,所以这次,她打得一点都不放水,随着球响不断,所有半球都被她杆无虚发地打入袋中。 她清台了,桌上除了花希越的球,就只剩下一个黑8,打进了她就赢得这局,对三局两胜制的美式台球,开场的利好很重要。 赢的人下局可以选择稍作休息,或者乘胜追击,输的人压力会倍增,因为再输一局就意味着失败。 接下来,田心怡一杆定全局,轻松打落黑8,连叶铭晨都忍不住想夸奖她打得漂亮,台球看似是简单,全民都可参加的运动,甚至在娱乐场合显得有些低俗,但真想打好却不容易,这项人们以为简单的球类运动,其实内容含着成百上千的角度公式,凭借着它们你就可以打入任何球。 但这些公式不是捷径,光记住它们可不够,还需要反复操作练习,直到熟练掌握。 不到十分钟,比分直接变为1——0,这个结果在花希越的意料中,因为田心怡在台球方面确实很有天赋。 娱乐室有人放起音乐,Gym的Queen and L,轻快动感的节奏,田心怡拿出手绢擦去球杆上的汗渍,转看着花希越,她觉得这场比赛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你还要比吗,达尔文?”他为花希越脸上的从容感到惊讶,就像习惯了重型压力的职业球手,花希越的表情很镇定。 “我喜欢达尔文,他能把一个理念积压在心中二十余年。”花希越拿起架在桌边的球杆,走到台前,这个回合轮到他开球,“而且他很低调,对争议采取回避态度,他更乐于用实际行动证明那些抨击他的宗教分子是错误的。” 叶铭晨总觉得花希越说这些话的时候,很有学者风范,这让人难以想象他竟然是理科出身。 花希越把手放在台球桌上,一个完美标准的V字型,然后他俯下身,架起球杆,拉动,潇洒优雅的身姿让他看起来像个教养良好的贵族,出杆时声音不大,但母球直直遵循轨迹向前撞去显示着他对力度的把控,很均匀。 啪,轻响。球堆并没有被炸得很开,平缓的向着四周滚动,三球落袋,都是全色。 这一幕让田心怡哑口无言了好一会儿,等她回过神来,花希越已经倚在台球桌边,拼长线又进一球了。秀眉皱起,她看着他,声音小得像在嘟嚷,“你会打台球。” 她向后退了半步,重新审视这个潇洒从容的男人,“你以前从没赢过,是因为你没想过要赢。” 花希越没有看田心怡,专注面前的球桌,反角薄球击落紫色4号球,勾起唇角微笑,“你赢的时候看起来很开心。”他曾经很喜欢田心怡获胜后灿烂的笑容,那让他觉得虽然输了,但却是赢了。 田心怡彻底愣了,像是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转折,过去他们一同打了那么多次台球,而让他让了她那么多次……随着黄色5号球在她面前缓缓滚落底袋,她眼眶一热。 她觉得她现在应该说点什么,但她说不出话来,毕竟是迟了,他们已经分手三年了,而花希越说得对,她从来都不曾了解过他,他也从没让她看到过自己的这一面。 在室内回想的音乐渐渐接近尾声,而田心怡意识到,她似乎,错过了什么不该错过的东西…… Love 85 踩爆底线 花希越打球的风格和田心怡很不一样,他的手法狠而刁钻,击球力度大,撞球时候发出的声音响亮。 花希越就缓和沉稳的多,虽说击球不重,出杆前会衡量片刻,但下杆时却干脆利落,不带丝毫的犀利,母球轨迹笔直不带半点偏移,这倒是很像在台球界有着“磨王”之称的彼得?艾博顿,击球过程被他拖慢,但整场比赛的节奏也被他很好地控制住了。 慢节奏的打法,更容易消磨对手的耐心,对田心怡这样气势凌人的急性子,这无疑是非常有效的。他为她带来了压力。 “我记得高中时你每次都是第二名,但有些题目你根本就会做,不少人怀疑你是故意做错的。”田心怡才想起这件事,表情严厉的质问花希越,语气也严肃到了极点。 “嗯,我是故意的。”慢条斯理的击落一球,花希越的口吻很轻松。高中时田心怡的成绩总是年级第一,大多人确实是没她那么聪明,但也有少数真正的尖子生,和田心怡不相上下的,他们最后都被她用各种手段整下去了,迫不得已转校的也大有人在,因为,女王不喜欢被超越。 田心怡的脸色渐渐阴沉,花希越的回答能追溯出太多东西,“大学二年级的钢琴赛你也放水了?” “放了。”花希越边说边缓慢拉杆,但不急着击球,他在瞄准。 “大三暑假通宵玩实况足球那次,你也是让着我的?”这几乎是在压着要嚷出的声音了。田心怡下意识攥紧了手心,眉头皱起。 “你真的要继续这个话题吗?”花希越侧头看了她一眼,手上却稳稳出杆,用力轻巧,当球极为慢速的爬到中袋边缘时,所有人都以为球要停住了。但就这么不可思议,球在洞口微动一下,打了个半旋掉了进去。 田心怡觉得自己现在真的很生气,一来花希越这样的慢式打法让她很烦,第二,一想到过去自己的胜利是因为对方的放水,感动之余她更多是觉得自己像个被欺骗了的白痴,她赢了,但那不是她想要的胜利。 一瞬间挑明的真相挑战了她的底线,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男人一直就她他强,只是不去表现。 娱乐室内蔓延着一股沉寂到骇人的气氛,一种无声的压力在球桌四周环绕,围过来观看的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这个男人击球的身姿和动作太优美了,不像是比赛,倒像是艺术表演。 8号球反角两次落袋,和田心怡一样,花希越一杆清台,成功抢到赛点,尽管如此局势还是对他不利,因为决胜局是田心怡开球,他的机会是建立在他发挥失常的基础上的,只要一个小小的失误,花希越就能反败,反之亦然。 这不仅仅是一场比赛,还是高手间的心理较量,压力不用说,自然小不了。 球堆整好了,田心怡努力平复被影响了的心情,俯身时听到叶铭晨发出一声低笑,这重新勾起了她烦躁的心绪,挥杆过猛,击落一球的同时,母球不幸摔袋。 田心怡愣住,汗滴顺着额角滑落,打湿淡金色的发梢,完了,她可能会输,她还从没输过! 花希越拿起球杆的时候,田心怡沮丧的表情落入他的眼底,他微微皱了皱眉,拿出母球在台面上摆好,这个开局对他而言很不乐观,他的球完全被田心怡的球遮挡住了,稍有不慎就会击中对方的球,或者让母球摔袋,被罚自由球。 他必须小心翼翼的处理球与球之间微妙的角度,击落4球后,他剩下的球都被田心怡的球严严实实堵在靠近底袋的位置,没有任何可以直接击中的角度,即使是反角也不行。 众人一片唏嘘,谁都没想到一场简单的美式台球,竟然朝着斯洛克那种做球藏球的方向发展了。 到这里田心怡紧绷的脸孔才稍微放松了,“你要小心了,希越。”她站在一旁,不忘用语言施压。 花希越的手掌却在这时下压,他抬高了球杆尾部,杆头向着球的底部中心撞去,母球跳过包围圈击中蓝球,蓝球砰地一声撞上底袋上方的木框,反射撞到洞口边缘,落袋! 一个完美的跳球——围观的人们刚要鼓掌喝彩,不行就接踵而至,母球在碰到包围圈球内围时反弹,摔袋了,掌声变得淅淅沥沥,没几秒就停了,全场重回鸦雀无声的状态。 田心怡大笑,她重新得到了机会,自由球,而且她的球都在球洞边缘,只要处理得好最后被花希越的两个球挡住的黑8,一杆清台不是问题。 田心怡重回桌前,依次打落这些毫无挑战性的球,转头冲花希越微笑,“真是不好意思,这份胜利我收下了。” 那是一个很灿烂很灿烂的笑容。似乎能触到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叶铭晨觉得他似乎了解了,为什么花希越在过去会一直放水让着田心怡,这样的笑脸,确实漂亮。 花希越的表情依旧平和,似乎是不太在意胜负,他只是看着田心怡唇角的弧度,看了好一会儿,“这只是一场台球赛。” “我说的可不是台球赛。”田心怡收敛笑容,边观察台面,边道,“包括你。”话语掷地有声。 花希越不知道,正是他的那番话让她下定了决心,她要把错失的东西找回来! 花希越愣了一下,随即皱眉,但他没有再接话,某些时候,她的自信实在很迷人。 台面上还剩下三个球,两颗花希越的,和一颗黑8,黑8被花希越的球严实挡住,不可能一举击中,田心怡尝试用跳球解决,但是不成功,三颗球各自被落下的母球弹开,形成一个工整的丁字形。 田心怡不甘的切了一声,握紧球杆后退,她努力调整心态,告诉自己,就算花希越能回球双吃,也无法保障下一球能击落停边的黑8.果然,一箭双雕地打入两个球后,花希越没能成功击入黑8,但是他运用技巧把母球停在了底袋边缘,最刁钻的位置,半个球身停在桌上,半个球身悬空,却没有掉下去。 “这简直就是斯洛克了!”围观人群中比较懂台球的人忍不住发出感慨,本来只是因为好奇过来看看,没想到这场比赛精彩的就像大师级球赛。 田心怡的境地瞬间从有利转为不利,脑门浮起一层薄汗,这种情况下别说击中黑8,一个不注意母球完全可能撞上边缘反弹摔袋。 “处理这个球需要一点小技巧。”一个声音忽然在田心怡背后响起,她立刻转头,与此同时,花希越和叶铭晨也看到了声音的主人,孟楠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不知他在这里看了多久,总之他现在就站在田心怡背后,田心怡回首时,嘴唇差点和他撞上。 气氛顿时变得很尴尬。 田心怡转回头拉开距离,“什么技巧?”她不关心孟楠是谁,她习惯注视光源,像孟楠这样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人,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让我来教你。”孟楠脸上的笑容很亲善,但有股邪气就从他的笑脸下渗出来。他突然握上田心怡持杆的受,另一只手撑在田心怡侧腰,从旁人眼里看来,孟楠把田心怡锁进了自己怀里。 “你想赢最好配合。”不忘压低声音这样补充一句,孟楠弯下身,硬实的胸膛压向田心怡的背,贴近她,帮她调整下杆的角度。 看样子孟楠打算用杆头冲击母球左侧,利用球身的旋转解套,接下来母球会撞上右边的桌板反弹回来直袭黑8,将其打落。这需要对力度和角度的绝对把控,就算职业选手也未必能做到。 花希越看着孟楠和田心怡的近距离接触,眉头皱得很紧,这不算犯规,田心怡也没有拒绝。那毕竟是他过去的女人,是男人都明白这会让人多火大,现在孟楠正是利用田心怡的好胜心,向花希越挑衅,他要激怒他…… 孟楠瞄准了球,握紧田心怡的手出杆,猛烈地一杆,激起球的自转,然后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母球反弹击落黑8!干脆利落的一击,动作流畅到令人叹为观止,四周顿时响起热烈的喝彩和掌声。 田心怡眨了眨眼,喜悦之情刚要流露,就感觉孟楠撑在她一侧的手放松的同时,握上了她的腰,顺势向下,触到她的臀部。她猛地惊醒,回收刚想抽孟楠一巴掌,却落了空,孟楠早已闪开了,他朝着站在一旁的花希越走了过去。 人群都在关注球桌,谁都没发现孟楠趁机揩了田心怡的油,除了花希越和叶铭晨。而这也正是孟楠的目的,他就是要让花希越看到,看到他在动自己过去深爱的女人,只要是个爷们儿,这种情况下都会做点什么的,而花希越只要一做出格的事,他就可以借此爆料,不但能让花希越出局,还能连带处罚叶铭晨。 孟楠的算盘是打的叮当乱响的,叶铭晨也不会察觉不到他的用意,用力拉了花希越的胳膊一把,“希越,冷静点。” “我很冷静。”花希越笑着拿开叶铭晨的手,俊朗的脸上,嘴角挑起的笑容颇具危险性,毫无笑意的浅咖啡色眼底,燃烧着一抹近似冷酷的火焰。 认识这段时间以来,叶铭晨没少见过花希越发脾气的样子,但他从来没有显示过真正意义上的愤怒。所以这次与众不同,直觉告诉叶铭晨,某人这下真的是被踩爆底线了。而好脾气的人发飙,通常是天雷地火,破坏力极强的…… Love 86 发飙 田心怡的心情彻底被孟楠给毁了,这里闲杂人等又太多,不好发作,用眼神跟花希越做了道别,转身走了。 “没想到花总监篮球打得这么好呢。”孟楠走到花希越面前的时候,刻意拍了拍手上的灰,配合那嫌弃的表情,让人感觉他是摸到什么脏东西似的,然后他把手收进口袋,转头笑道,“不好意思刚才手滑了,不过既然你们已经分手那么多年,田小姐也要结婚了,我想你也应该不会介意吧,花总监?” 和叶铭晨的锋芒尽显不同,花希越的处事方式是低调内敛,但他也不会太过刻意地隐藏什么,很多时候确实是觉得没有那个必要。这点倒是让孟楠挺欣赏的,他觉得可惜,他喜欢这个年轻人,可能的话孟楠希望将花希越收到自己麾下,而不是用这种方式伤害他。 但花希越偏偏站在了叶铭晨那边,他站错了边,所以他必须受到惩罚。 叶铭晨觉得这个情况不太妙,他想站出来替花希越解围,但花希越却先他一步,走近孟楠。 “感谢你的赏识。”他缓缓开口,帅气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声音中有暖意在流淌,接着他连起笑容,凑近孟楠耳边低语,“你打算激怒我,这很有效,但我想,你该不会愚蠢到以为我会在这里收拾你吧?” 花希越和孟楠窃窃私语的样子在外人看来,恐怕会觉得他们的关系好极了。但只有站在他身边的孟楠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危险异常的恐怖气息,忍不住吞咽一下,“话不要说得太早,花总监。”从没有人敢这样跟他宣战,居然还说要收拾他? 孟楠转头瞥向他,近距离下他们的鼻尖就快贴在一起,换做其他任何人,此时都可能擦出一星半点暧昧的火花,但他们之间的气氛就只有僵硬和紧绷:“花希越,我比你多活半辈子,看人一向很准,像你这样的年轻有为的小伙子,很容易自以为是地做出错误的选择,然后用一辈子为这个错误后悔。” “既然你这么懂看人,那你应该知道,过分得意的人最容易从马上摔下来。”花希越并没受到孟楠话中心理暗示的影响,他的语调很轻快,但聪明人恐怕都能听出和煦嗓音下的那股缓缓涌动的阴暗浪潮,“好好度过你在这里最后的时光吧,孟楠。” 说完,花希越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孟楠的肩膀,孟楠则是定定看着他,眼里多了几分警惕和敌意。 叶铭晨就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不动声色的较量,他不打算上前,因为花希越现在不需要任何人帮他收拾局面,他已经将孟楠彻底视为敌人。 “孟楠楠~~”对峙的最中期,远处的一声大叫忽然打断了他们,郑爽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敢这么叫孟楠的,估计找遍集运集团也就只有他了。郑爽一阵小跑,边跑边嚷,“多日不见我他喵地好想念你哇!!”眼看着就要扑到孟楠身上。 叶铭晨不由得眯起眼,仿佛看到碎了一地的节操。 孟楠更是避之唯恐不及,这祖宗不仅烦人,而且破坏力极强,侧身闪开,快速说道:“抱歉,二少爷,在下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一步了。” 对抗结束了,最终居然是郑爽打破了僵局,他成功地把孟楠给“吓”走了。 “还想抱就去追。”花希越抱起手臂,毫不掩饰眼里的嫌弃。郑爽却在这时吐了吐舌头,“谁要抱那个老变态。”他的目的就是吓跑孟楠,他知道孟楠怕他,要真给他抱到了,估计他自己回家先得吐两天,“窝是喜欢男伦,但窝不喜欢这么变态的哇。” “是吗。”叶铭晨对郑爽的话持怀疑态度,事实上他总觉得郑爽和变态这种生物应该是同性相吸的。 “那个,刚才发生的事我都看到了。”郑爽其实从比赛中途就到场了,但叶铭晨和花希越都在专注比赛,谁都没发现他,“我道歉,对不起哇,要是我能想起密保,就能收拾一下老变态了……” “没有那个必要了。”花希越冷声开口,郑爽看见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因为娱乐室很吵,花希越不得已把音量开到最大,“嗯……嗨。有事吗?”另一头男人的说话声郑爽和叶铭晨都能听到,那是很慵懒的声音,而且很性感,很耳熟…… “杰克,你来一下。” 难怪叶铭晨觉得男人的声音耳熟,原来是花希越店里的那位“船长”。花希越竟然用这种口气跟男人说话,直接叫他来一下,那个乱无章法的男人会听吗? “这么严肃?好吧,我马上就——”还没说完,电话就被花希越挂断了。这让杰克想起三年前,他收回爱抚身边女人脸庞的手,坐起来,他很少听到花希越用这种语气说话,知道可能是真有重要的事。女人拉了杰克手臂一下,让他别走。 杰克用眼神制止女人,女人故意装作不懂,继续纠缠,杰克干脆直接把不懂事的女人甩到了床上。 “呐,你去哪里啊……?”女人栽在床上,意识不清醒的问他,昨晚她磕了很多药,眼神也是迷离的。 杰克穿起衣服,走出门的时候,勾起一个痞痞的笑容,简短道,“回家。” “你打算让杰克来色诱孟楠吗?”叶铭晨打趣花希越,果然再好脾气的人都有爆发的临界点,孟楠屡次挑衅,现在花希越决定接招。 “我大概是没说过,他的特长其实是……电脑方面的。”花希越的笑容与平时不同,被暗藏的凌厉此刻全部展现,让他看上去危险又迷人。 叶铭晨欣赏花希越冷怒的表情,他知道花希越真的生气的时候,做事或许比他还不计后果。嘴角挑起,眼神耐人寻味:“是的,如果你先充分介绍一下,我们就能省去很多麻烦了。” 叶铭晨知道花希越不是个喜欢显示力量的人,也不习惯向他人寻求帮助,从他祖母生病的事就能看出来,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而是想办法依靠自己解决问题。 麻烦别人不是花希越的风格,可现在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不想找麻烦,但当麻烦不断找上他的时候,一味退让更加不是他的风格。 “很奇怪吗,任何人都会有追随者。你有雷猛,我也有我的人。”花希越转头看着一头雾水的郑爽,“去准备一个宽带足够的房间和两台配置够好的电脑。” “干、干啥啊?”郑爽被花希越的异常表现彻底震住了,那双浅色眼底释放出的视线仿佛不容违抗,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帝王气息。 商圈中偶尔会出现一两个这样的人,光是凭借气场就能镇住他人。 花希越直视郑爽的双眼,嘴角的笑意更甚:“我们要黑回你的账号。” 就算是打小就在商圈摸爬滚打的郑爽也差点接不住花希越的目光,他顿然醒悟,这才是真正的花希越,那种气质是花希越与生俱来的,只不过一直被深深掩藏。 郑爽轻轻抬了抬眉:“我觉得孟楠吵醒了一只在打盹的狮子。” 或许真该有人提醒一下孟楠什么叫适可而止,因为惹怒某人的后果,不是谁都能承担的。 郑爽直接在附近买了一栋房,对方要求现金结账,结果是苦了倒霉的女秘书,提了两大箱钱来,网络也是现开的,他买了宽带最大的,网络公司的人一看他这么豪爽,还直接送了他一个VIP,他看也不看一眼,没那个心思,随手就把会员卡转送给垃圾桶,有什么能比他的宝贝账号重要啊。 花希越看他这么挥金如土,感觉眼皮直跳:“我只是让你准备房间和网络,没让你花500万准备……” “诶?电视上不都是这样演的咩?”郑爽很无辜,花希越现在脸色是缓和下来了,可刚刚发号施令的时候真的蛮可怕的哇!他生怕准备不足,就会挨打呀! 电脑送来不久后,杰克也到了,老样子,一身黑,因为习惯了夜生活缺少日晒,他的皮肤显得十分白皙,上挑的眼角,眼尾析出的余光极具轻佻的魅惑力,他轻哼,故作不满的样子抱怨:“人家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是老板一个call,就要来解code。”还吟起打油诗来了。 叶铭晨面无表情地斜了杰克一眼:“反正你在床上解也是解,在这里解也是解。” 冷冷的讽刺让杰克措手不及,带着并不明显的火药味。杰克这才想到解code(扣)似乎可以算作是一语双关,于是暗自决定以后在某位淡定哥面前严禁措辞。接好网络和键盘鼠标,杰克从皮夹里掏出一张光碟:“哥自制的。”说着微笑眨眼,放电的样子看起来魅力无限,“都是些占用空间不大,但是很好用的破解软件。” 碟片放入光驱,屏幕跳出安装程序,黑底色上亮起几个耀眼的银边大字——智慧的结晶。 郑爽正在喝水,转头一看,没能憋住,一口水全喷在杰克脸上:“哈哈哈哈哈哈智慧的结晶!!!怎么有人管自己做的东西叫智慧的结晶!!!!这么臭屁简直和窝有一拼了!!!!” 感情他还有自知之明…… “嘿,哥牛吧。”杰克把郑爽的笑声理解为称赞,抬起手,比出一个大拇指。郑爽满面笑容,回给杰克两个大拇指,“哥,你牛逼!” “他们看起来惺惺相惜啊……”叶铭晨摇着头感叹,放轻的声音隐隐带着低沉的性感。花希越皱了皱眉,“我就知道。”两个自恋到极点的男人相遇,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的。 “所以你才一直不想让他们见面么?”叶铭晨似乎了解为什么花希越不一开始就提出杰克的本职是黑客这件事了。 花希越“嗯”了一声,目光转向如同千里遇知音,他乡遇故知那般,就着账号和推送程序发起讨论的郑爽和杰克。 “这个推送做得不错啊,虽然跟我做的程序没法比,但也凑合着可以看了。”程序很快就安装完毕了,杰克活动了一下手指,准备开始破解。郑爽眼睛睁得大大的,亮得都快能够当镜子使了,“好棒哇,哥你有空帮我优化一下程序哇!我以身相许回报你!” 杰克听了直摇头,叹气:“哎,爱我的人太多了,你得排队到六十年以后,说不定有希望。” “木有关系!爱我的人也很多,我可以发动群众力量让他们把排在我前面的坏银统统干掉!”郑爽自信满满的笑容比正午的太阳还耀眼。 杰克挺开心的,一拍大腿,说:“成交,记得发动群众力量,每人带一个美女过来!” 他们聊得似乎……很开心。 叶铭晨冷眼看着貌似相谈甚欢其实对话根本牛头不对马嘴的自恋二人组,眉头微微皱起,问花希越:“你介不介意这件事完了之后,我找个机会让人把他们都给做了?” 花希越缓缓点头,不止叶铭晨,郑爽和杰克的对话连他都听的杀意四起:“我没有任何意见。” Love 87 对冲 杰克在电脑前面坐了不到四十分钟,账号就成功破解了,他入侵聚运集团的网络控制中心,从那里黑进孟楠电脑,直接盗取了密码,。过去杰克在他父亲公司的时候,任何技术性的问题,只要他出手,就没有搞不定的。 郑爽可高兴了,他的账号又回来了,但在他想登陆修改密码的时候,花希越制止了他:“现在还不到时候,我们不能这么快就让孟楠知道账号被盗了。” 打草惊蛇没有好处,他们需要等待一个一举彻底击溃孟楠的时机。郑爽点点头,手离开了键盘,他不解,与他年纪相差无几的男人城府怎么会这么深。 “李智刚才来了电话,他那边似乎有点收获。”叶铭晨关上门走进来,他的手上提着外卖。六月天气炎热,花希越看到他胸前的衬衫都被汗水打湿了,隐约透出衣料下的肌肤,还有汗珠顺着她的下颚滚落,他把餐递给花希越就坐下来,扯松领带,两腿打开,双手撑在床垫上,享受冷气,这副画面看起来,很性感火爆。 “工作”结束后,杰克想趁机试试郑爽让女秘书用货车拉来,刚安装好的超豪华音响设备的效果。他从音乐软件中找了一首激昂火辣的电子金属乐——莱昂王国乐团的sex on fine,节奏感极强的乐曲和煽情的演唱让人真切感受到那种激烈、炽热、迷醉的爱欲,它听上去很旷野,却又不会吵闹到令人反感,这很符合杰克的美学和口味。 花希越和叶铭晨单独坐在卧室,音乐声不断从门缝里漏进房间,他总觉得在两人独处一室的情况下,这首歌煽情得有些过分了,他转头,看向坐在身边的叶铭晨,开门见山地问:“我陪田心怡出席颁奖典礼,你会不会不高兴?” 叶铭晨想了想回答:“我该不高兴吗?”说着他摊开一只手,“特别是当我发现最后那局你根本有能力一杆清台,却故意放水的时候?”别人或许看不出,但叶铭晨知道花希越处理那个跳球时刻意增加了力度,因此母球才会摔袋。打黑8时亦然,那都是些极为不起眼的错误,几乎没人会注意到。 花希越比赛的样子看起来十足认真,加上超出田心怡认知的发挥效果下,就连田心怡也不会起疑,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全力以赴了。 但他没有,叶铭晨从他在母球摔袋时脸上的那份镇定就看出他是刻意为之,最后一局根本就是他精心布置的拉锯战,就算没有孟楠半路杀出,赢的人也只会是田心怡。 “你想误导田心怡,让她觉得自己技高一筹,从而珍惜这次胜利。”对于花希越的阴暗面,叶铭晨或许有着比他人更深的了解,“很高明不是吗,明明想把她拉过来的人是你,事情却反向发展,变成她回过身紧紧拽住你不放。” 花希越皱起眉盯着叶铭晨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很好,你都知道了,我没必要再解释什么了。” “不,那都不是我关心的。”叶铭晨注视着他的双眼,他们的谈话不需要遮遮掩掩,也不需要拐弯抹角,“我想知道你这么做的理由,是因为田家下面的几家企业开始了财年,还是……因为你对她还有感情?” 出去的时候叶铭晨打电话让雷猛做了调查,田家旗下的几家企业正在做财年计划,这也意味着好几笔大额的广告预算会应运而生。 叶铭晨相信人的动机都是复杂的,也许两个理由都有,一个是主因,一个是诱因。 “你终于问了。”花希越微微低头,阖上眼,舔了舔嘴唇,“你就是这样想的不是吗?”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想,三年了,你的情绪还是跟着她在走。”叶铭晨一针见血地点破实情,语气中那股火药味愈发明显,不必刻意寻找也能直接感受到。花希越脸色微变,眼底翻起一层浪涛,但他无法反驳,“对,我承认你说的都对,我努力想往前走,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忍不住回头看她。” “也是,你那么爱她,那么喜欢怀旧,怎么可能为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男人放下。”叶铭晨侧过头看他,语气虽然平淡,冷漠刻薄的嘲讽却显示着不断上涨的怒意。 田心怡就像扎在他们之间的一根刺,即使忽视,她已然存在。她说的话虽然尖酸,但也是事实,十几年对几十天,女人对男人,结局会是什么?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花希越握着拳从床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叶铭晨,狠狠吞咽一口气。那不是他愿意的,他也想往前,但他的心有一部分留在那里了,“如果是你,你就能保证有一天叶夏忽然出现,你能完全不动摇?” 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谁都能明辨是非对错,大道理人人都懂,可当自己是当事人的时候,那些道理,那些是非,都变得很难说清了。 “你觉得一样?”沉闷的嗓音雷一般地在耳边炸开,叶铭晨起身按住花希越的肩膀,字好像是一个个从他嘴里蹦出来的,“或许你该承认你就是喜欢那种会把你随手丢弃的女人,想回去,随便你,花希越,我厌倦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怀旧游戏了。” “承认?”花希越挑起眉,两手摊开,“那倒不如我们真的来正视一下现实,两个男人,”他哼笑,“我也实在不认为会有什么善终。” “所以你其实不是不信任我,”叶铭晨放在花希越肩头的手掌缓缓收紧,灼灼的视线仿佛要将面前的人烧成灰烬,“你从一开始就不看好我们的感情。”他不相信他们最后会有什么好结果。 “什么感情?你比我更清楚,我们都是玩家!”狠狠嚼出这句话,花希越正面迎上叶铭晨的目光,这或许是他们有史以来最开诚布公的一次谈话了,“我们会在一起一阵子,但最终还是会分开,各自结婚,生子,组建家庭……也许不是为了爱情,也不是为了幸福,只是累了想安定下来。” 就算是叶铭晨也无法在这时开口打断花希越,因为他说得都是事实,只不过他不愿去想那种可能。 “那你现在觉得幸福吗?”叶铭晨并没有如花希越预想中那样发怒,反倒是放松了手,捧起他的脸,眯起眼审视他的表情,“会说这样的话,证明你怕了。” 花希越感觉心脏被猛地撞了一下,嘴角牵出一个短促的笑,“你就不怕?” “怕。”叶铭晨贴近花希越的身子,吻他,“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挣扎过?我是男人,却喜欢上一个同性,我不想承认。但结果又如何?”感情来的时候,谁也违背不了自己的心,他做不到,花希越也做不到。 “你觉得我为你杀了人,那之后一切都改变了。”游戏确实是从这里终止的,花希越皱起眉,缓缓摇头,“感谢并不是爱情,你把它们弄混了。我不想要你出于感谢为我做这些。” “但同时我也被你深深吸引。”那感觉是复杂的,由很多东西组成,如果简单就能用言语表达,他们或许能少走很多弯路。叶铭晨的手向下滑去,握住花希越的侧腰,继续捕捉他的嘴唇,“你懂我的意思。” “我们总是这样。”花希越回吻住叶铭晨,口腔中烟草的浓烈和咖啡的苦涩交融合一,“总是事与愿违。” 生气的时候互相攻击,用尽最尖锐的言语,把对方扎得头破血流才肯罢休,却也伤了自己。有些话并非出于本意,但还是说出来了,因为在乎,因为想要理解对方,也渴望被对方理解……可偏偏越是这样,越是言不由衷。 “我给你一个月时间,花希越。”深深一吻后,叶铭晨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但空气里属于他们的气味依旧交织在一起,“我们一起结束这些麻烦,想清楚你要什么,再来告诉我。”他明白了,田心怡出现不过数日,逼迫花希越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理清一些思绪,确实太强人所难了。 花希越忽然笑起来,微风正好吹起白色的薄纱窗帘,一束阳光照耀在他侧脸上,“一个月?你可真大方,不怕我跑了?” 叶铭晨欣赏着他的笑容,嘴角也不经意浮起笑意,“你真想走谁又留得住?” 就在这时,门的方向忽然响了一下。 “卧槽!!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李智姗姗来迟,听郑爽说他们在卧室,就直接推门进来了,门一打开他就觉得气氛不对,似乎有一种暧昧纠缠的因子漂浮在空气里,还有纯粹的雄性气息,让他的脸部急剧升温。 “最不是时候的地方已经过了。”花希越耸了耸肩,的确有点危险,李智要是早来个半分钟,估计就撞破他们的关系了。 “太好了,我他妈的真是受不来门外那俩臭自恋狂了。”李智忿忿地把门甩上,“一个自恋到像个混蛋,另一个自恋得像个傻逼。” 叶铭晨摸了摸下巴,忽然开口:“那你应该和他们很有共同话题啊。” Love 88 反击倒计时 李智说他带来了一张孟楠和一个陌生女人在商场逛街的照片,花希越听完就忍不住皱眉:“我们让你跟着姚玲,你怎么跟到孟楠那里了,工作压力太大男女不分了?” “哎,花哥,你先听我说,这事儿老复杂了。”李智表情认真起来的时候看上去有点像便秘的样子,可能事态发展真的很乱,他需要花些时间理清思路,“我本来是跟着姚玲,但她老在隔壁写字楼下面转悠,不知道是发什么神经,一整天都这样,我寻思着她是不是脑抽了,所以打算回了,可就这时候,我发现……姚玲他妈的居然也在跟踪别人!” “就是你拍到照片的女人?”叶铭晨的推断很快被证实,李智点着头,“那女人下班后姚玲就跟了她一路,直到女人回家,我想这事儿肯定有蹊跷,所以就转移了一下目标。” “你怎么转移的目标?”花希越觉得这部分的内容更蹊跷。 “哈哈,这,编辑当惯了,总要有点小手段嘛。”李智脸上竟然露出了些许羞涩的红晕,“我在那女人楼下喝着啤酒守了一夜,第二天装作晚归的醉汉和她擦肩而过,顺便把GPS追踪器丢进了她的口袋……” 叶铭晨咋了咋舌,没想到李智这智商,还能做出这种举动来,看来他能当上副总监,也是有两把刷子的,“这好像是犯法的。” “这就是犯法的。”花希越更正叶铭晨的说法。 李智撇了撇嘴,不怀好意地瞅着他们,“你俩居然还好意思跟我说犯法?” 两个人第一次被李智的话噎到哑口无言,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正事,李智清了清嗓子,“上午女人都在公司,中午才有动静,然后我就跟着GPS信号到了一间商场,你们猜猜我遇到了谁?孟楠!他正好也在。”这说明姚玲的紧张和怀疑不是空穴来风,孟楠确实和那个陌生女人有什么。 “于是,我拍到了这个。”说着,李智亮出手机里的照片——陌生女依偎在孟楠身上,他们的姿势看起来很亲密,就像情人一样,“但我要提醒你们,这并不是真的。” “你的意思是,合成照片?”花希越接过李智的手机反复看了看,不像是有PS痕迹,光影的位置都没有变动,“这照片不是加工过的。” 叶铭晨听了花希越的话也有点奇怪,握着花希越的手,把手机移到面前,“我明白了,这是借位照片。” “对!她其实只是拿了件衣服让孟楠帮她看看,但拍照的毕竟是我,角度很重要的亲!”李智说这话的时候很得意,随即他就看到两人过分暧昧的动作,“不过你们真的要在我面前表现的那么……基吗?”额头不自觉挑起青筋,“我告诉你们,老子早看出不对劲儿了!老子只是不想说你们啊!但不说也不意味着你们就该这样不懂适可而止地放闪光弹啊!不知道秀恩爱死的快吗混蛋!” “李智,我觉得你变聪明一点了。”叶铭晨神情自若地把手握的更紧,花希越只好略微无辜地露出笑容,“是聪明一点了。” 貌似当事人都不太在意李智的看法…… “操操操操操!”李智气得从床上跳了起来,“老子的三观早晚有一天被你俩毁尽!” “到那天就该欢迎你加入聪明人的大本营了。”叶铭晨摊开手,微微一笑,充满魄力的笑容让同为男人的李智都忍不住心跳加速了几拍,“别想误导老子,老子是直的,而且同性恋和聪明人是两个概念!” “这张照片真不错呢。”花希越把话题拉回正轨,“看来今晚的爆料会很精彩。” “我觉得还能再精彩一点。”叶铭晨收起笑容,侧头看着花希越,“我记得你店里有个美女,而我正好还缺一位女伴。”意味深长的语调。 “孟楠那么迫不及待想激怒我们,一定会对你的女伴出手。你想让孟楠赔了夫人又折兵。”花希越缓缓点头,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似乎有了一种默契,不必把想法全部宣之于口,就能理解对方的用意,“这次算你选对人了,小莎一直是个好演员。” 叶铭晨把花希越的话理解为赞赏,“我一向知人善用。” 李智忍不住皱眉,以很小的声音在花希越身边咕哝,“这话听起来有点自以为是。” “不奇怪,控制狂都这样。”花希越淡然扬起眉宇,转头对李智道,“他就是这么自以为是。” 叶铭晨对花希越的嘲讽不以为意,勾起唇角做出补充,“但谁都不能否认,自信是成功的基础。” 花希越更换了一下交叠的长腿的位置,“同时,过分自信也是失败的前提。” 李智此刻恨不得自戳双目,攥紧了拳头咬牙道:“要是有人敢在我面前说你们上辈子不是夫妻,绝对会挨揍。” 话题就此告一段落,他们离开卧室去找郑爽协商,毕竟管理员账号是郑爽的。 “郑爽,我希望让你知道,这张照片是错位拍的,算是不实爆料。”花希越知道郑爽扮演Unsub的原则,未经查证的消息,他不会曝光的,“所以你不必勉强违背自己的原则。” 如果你不同意,我们可以把你打晕拖走再发——当然这后半句花希越觉得就没必要说出来了。他这么优雅,这么有style,不能总把打人这种事挂在嘴上。 谁知郑爽却在这时大笑,独特的笑声加上狰狞的笑容,让人感觉他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银邪无比的气息,他足足笑了一分钟,大概是觉得再笑下去会出人命——当然出人命的是他自己,才止住了笑声,“查什么证?敢黑本少爷账号,看本少爷不把他黑出翔来!” 叶铭晨不知道是不是该为郑爽的无下限感到庆幸:“我还以为你是个有原则的人。” “有哇。”郑爽咧开嘴,“我的原则就是看心情。” εεε颁奖典礼选在一家近郊的私人会场举行,虽然是私人场地,但绝不显得狭小穷酸,当然也不会大到夸张。800平米大小的独栋二层会场,一楼是主厅,高贵的红色大理石地板刚打过蜡,洁净并且富有光泽,米色墙壁镶嵌古铜金华纹,天棚是玻璃钢架的露天设计,从这里仰望,可以看到行将入夜的天空,那薄薄的一层单调的灰色,下弦月已经爬上树梢,还有点点繁星隐隐闪烁。 二楼连通着休息室和VIP——ROOM及天台,正门外有个欧式风格的花园,绿油油的人工草坪和灌木都被精心照料过,场外入口处的拱门植满了盛放的紫罗兰,夏风过境,吹起一片甜香。 环绕式音箱接到室外,入场前期一直重放着hello goodbye的here in your arms,因为是开放式庭院,飘散在夜空中的歌声显得有些飘渺,空灵——一辆辆高级轿车在门边停下又开走,下来的男男女女不是西装革履,就是华彩礼服。所谓颁奖典礼,它代表的或许不止是一个简单的颁奖活动,同时它也是社交平台。在晚宴和品酒环节,各个企业的代表可以寻找志趣相投的合作伙伴,或者是单纯地因为欣赏,交个朋友。 至于是什么类型的朋友…… “杰克很生气,因为光找他帮忙,不让他来。”花希越看车停稳,下了车,今晚他穿了一身纯白色的燕尾服,搭配浅灰色马甲和米色皮鞋,结实的胸膛恰到好处地撑起前襟,这为他增添了几分严肃与认真的气质。 庭院里休憩的商业精英也名媛小姐不约而同向这个举手投足尽显贵族气质,英俊潇洒的男人投来目光,只见他走到车的另一边,为不知哪位幸运的女孩打开了门——田心怡一手放在花希越伸到面前的手掌上,一手提起裙摆,轻巧优雅地迈着纤细的长腿下了车,她一身盛装,波浪卷发高高盘起。在蓝色蕾丝长裙礼服衬托下,她看起来非常端庄,靓丽,给人淑女的感觉。妆容也精心打扮过,不浓重,但是淡雅脱俗,高贵的就像不食人间烟火。 她站稳,挺起胸膛,衣服勾勒着她饱满的胸部和臀部线条:“不能怪他,小宣最喜欢社交活动了,那是他找朋友的好地方。” 熟悉杰克的人会知道,他的真名是宣奕然,而他的爱好大概可以简单分为三类:电脑、咖啡、女人。 花希越以前对杰克的爱好就很头疼,因为没有什么能阻止他参加派对,而且只要他出席派对,绝对不会空手而归,带回去一个两个算少的,三五个也都是常有的情况。 谈话间,尖锐的急刹车声嚣张地在他们耳边响起,一辆黑色SUV紧跟着花希越的车后停下,车头差点亲上车屁股。 三扇车门同时打开,一身正统黑色西装修饰着叶铭晨健硕的身形,跟随下来的是他今晚的女伴,紫色薄纱抹胸短裙将她火爆的身材烘托到了极致,除此之外,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你……”花希越看向叶铭晨的视线带着点幽怨,这绝对肯定是某人赤裸裸的报复。 叶铭晨嘴角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他自作主张地上了车,我总不能把你的朋友一脚踹下车去,那也太无情太冷酷太不厚道了,你说对吗?” 这句话总觉得像是暗有所指,难道还记恨着那天他把他一脚踹下沙发的事呢?花希越不经意地把拳头握紧:“你的控制狂倾向难道是选择性的吗?” “如果我说是,你要用一个吻奖励我吗?”叶铭晨摊了摊手,他觉得不会有哪个夜晚比今天更美好了。 “必须奖励啊~”杰克痞笑着一拨黑发,潇洒不羁的气质完美地挥发,“有派对的地方怎么能少了我呢?” Love 89 扭转局势 “不过看看我遇见了谁?”杰克眯起眼打量着盛装打扮的田心怡,她今天的样子实在很迷人,“这不是普天之下脸皮最薄的田家千金么。”嘲讽无疑的一句话直直轰向田心怡。 “小宣,这不是你该多事的场合。”田心怡从来不是什么会站在那里任人羞辱的角色,谁若攻击女王,势必遭到反击。 “多事?”小莎大笑,她一手放在腰上,一手拨动刘海,发间散发着诱人的甜香,“我们就是一群多事鬼,田小姐想和我们老板玩旧情复燃,不过我们这关怎么行?” 田心怡眼底升起冷火,那目光冰冷刺人,带着不可质疑的威严:“你想多了,我是想和他在一起,但这并不需要你们认可。”她走近小莎,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特别是不需要你这样没品的移动公交车认可。”嘴角的暗笑充满嘲讽和挑衅。 小莎的情绪彻底被她点燃了,嘴角僵硬得抽动一下,立刻恢复常态,抬起眼,那丝毫不输女王的高傲目光将田心怡的视线正面顶了回去,两个女人间的战争就此拉开序幕——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 田心怡的脸歪向一边,颤抖着抬手捂住脸,转回头,不可置信地瞪向小莎:“你敢打我?” “我没品!所以我敢打人!”小莎完美的笑容带着几分狰狞,“但这个场合,超级名媛打人?”轻轻摇头,“传出去恐怕不太好听。” “别闹了。”花希越拦下田心怡正欲还击的手,田心怡转身扑进花希越怀里,怒颤的手抓紧了花希越的背,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 “你也是。”同时小莎也别叶铭晨拉开了,他也花了不小的力气用手臂将小莎禁锢在自己怀里,小莎边挣扎边嚷,“你他妈的放手,我要教训这个贱人!” 两个男人搂着情人外的女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复杂与无奈交织。 庭院里关注着这边的众人更是陷入了呆滞状态,魅力大就是不一样,还没进门俩女人就掐起来了,到底是谁给谁带了绿帽子啊? 只有杰克幸灾乐祸地笑起来:“小莎,回去哥给你揉揉啊,这么厚的脸,打了手疼。”然后理所当然地得到田心怡转眼狠狠一瞥。 宴会场内,金色灯光笼罩下空气里溢满了暖意,20余米长的回旋自主餐桌,可口的美食被盛在小碟中转动。 叶铭晨带着小莎进场之后便引起了轰动,谁都知道,这位风流倜傥的叶总监从不带女人出席任何聚会,当然,孟楠也不会注意不到,他和姚玲说了句失陪,便把她独自扔在了会场中央。 孟楠疾步走向叶铭晨那边,途中还被人撞了一下,也没在意。叶铭晨拉了一下小莎的手,便带着她向外走,像是要躲着孟楠似的。 “叶总监,请留步。”孟楠跟到门外叫住了叶铭晨,他不是会善罢甘休的类型,女人多数时候是男人的软肋,是男人冲动的卡关,更何况是这么特别的女人,叶铭晨唯一带来聚会的女人。 “孟总有何指教?”叶铭晨故作不耐烦地回看孟楠一眼,还用手护了护小莎,小莎当然是配合地拉着叶铭晨的衣角,脸露怯色。 孟楠绕到小莎身边,用极不礼貌的目光从她的胸口扫视到两腿间,“叶总监的女伴果然相貌出众呢,既然带来了,怎么不介绍认识一下?” 叶铭晨皱着眉看了孟楠一眼,忽然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一丝笑意在他唇边逐渐化开。刚才孟楠一心想着如何激怒他,顾不上其他,他却看到了,撞上孟楠的人是陈寻,陈寻从他口袋里顺便拿走了点什么,照这个情况看来,陈寻果然是顺手牵走了孟楠的手机。 没有了手机,意味着如果现在Unsub爆料任何内容,孟楠都无法在第一时间发觉,所以他把孟楠引向室外。 这个时间所有人都在宴会场进餐,而孟楠如果想捣鼓些小心思,也绝对是在避人耳目的地方,叶铭晨干脆给他一个适合的最佳场所,让他发挥。 “小姐,叶总监可是我们这里的大名人。”孟楠说着凑近了小莎的脸边,压低沙哑的声音道,“他各方面一定都很不错吧。” 砰,门在这时忽然被推开,要领冲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你打算就这么跟我掰了是吗?”要领怒气正盛,大步走到孟楠面前,一推他的胸口,“你这个没良心的男人,我帮了你那么多,那么多!”她大叫。 “你在说什么?”孟楠不明白姚玲这是唱哪出,怎么来的这么大火气。姚玲怒笑,拿出手机扔向孟楠,“你自己看!” 「Posted:代理总裁的恋情?」 「新发现,财通网的最高执行人在大型购物商场与一绝世美女约会。」 这似乎很能触动女人的占有欲和嫉妒之火,李智写爆料的水平还是贱得很有段数的啊……叶铭晨也将手机页面继续往下翻,下方的配图正是借位拍到的那张,就算以知情人的眼光看来,这张借位照还是亦真亦假。 「也对,谁会放着年轻可人的魅力女性不选,选择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女人呢?」 太恶毒了,姚玲只有二十七岁……虽然看上去老了点……期间小莎也凑过来瞥了一眼,以极小的声音咕哝:“哇塞,谁写的,太可恶了吧。” “这不是真的,你……”孟楠严肃摇头,想解释,姚玲不给他机会说下去,“怎么不是真的?Unsub的账号是你盗用的,这是你告诉我的,除了你还有谁能发这条爆料?”被所爱的人背叛加诋毁,没有几个女人能承受这样的打击,清醒时她或许能分清有些话当人不能说,但现在她已经失去了理智,“几年前挪用财通网公款的事情也是你亲口说的,还有你欺骗你妻子,对她不忠,拿公款包养小三的事!” 此话一出,连叶铭晨都略微感到惊讶,原来姚玲对孟楠认识得这么深,却还愿意倾力相助,这的确是爱情,陷在爱情里的女人通常是没有是非观念的。 “但我都没有计较,因为我爱你!”愤怒使姚玲越说越快,孟楠想捂住她的嘴,但是没用,她用力打开他的手,边退边说,“我帮你寄恐吓信给李智家人,我帮你约他出来好让你陷害花希越和叶铭晨,赶走徐邵,现在你是打算过河拆桥?” 突如其来的背叛狠狠摧垮了这个女人,姚玲的五官都扭曲了,她咬着牙,声音也越来越低,“别以为把一切推到我身上你就能全身而退!别忘了,联谊会的那场火是你放的,你让我万劫不复,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原来还有更深层的真相,是叶铭晨他们也不知道的:“放火的人是你?” 叶铭晨难以想象,这个男人为了权利和报复,竟然把无数人的性命置之不顾,如此丧心病狂。 “是又怎么样?你们说出去也没人相信,你们没有证据。”孟楠的表情早已在姚玲发泄怒火时就变得阴恻无比,他歪着嘴角笑起来,笑容邪气逼人,“闹剧该结束了,恕不奉陪。”他要回去,找回他的手机和账号,然后消除这个可笑的误会。 叶铭晨看着孟楠打开门走近宴会场,似是评判似的感慨地道了一句:“他完了。” “什么意思?”小莎疑惑,转眼看去,叶铭晨还拿着手机,屏幕显示视频上传完毕——孟楠推开门的时候,就听到了人们议论纷纷的声音。 “是Unsub!”一个男人拿着手机叫起来,他是技术部的。 “真的Unsub回来了!”他身边的伙伴也兴奋地嚷着。 还有开心得捂住胸口的女人:“天!总算不用再看些乱七八糟的爆料了!” 人们都很雀跃,而孟楠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接下来有稀稀疏疏的视频播放声,孟楠离大厅有一段距离,加上声音重叠,他听不清。 紧接着,他一走到会场中央,就感觉无数道目光投向了他,怀疑的、鄙视的、不屑的、憎恶的…… 他从没被诸多这样的视线审视过,整个人都忍不住因为心虚而微颤了一下,“你们怎么回事,不就是一条花边新闻。”他故作若无其事地挥手,示意让大家继续原本的活动。 但是没有人移动,冷冰冰的那些视线还是扎在孟楠身上,让他非常不舒服。 这时,一个人从人群后走出来,灯光照耀着他幽紫的头发,还有两撮漂染成桃红色的鲜艳发梢,他来到孟楠面前,把孟楠的手机还给他,“嘿,以后要把自己的手机保管好哇,这样乱丢,很不安全的哇!” 孟楠接过手机的第一反应就是紧张地查看账号,“该死的!”账号登陆不上去了。他整个脸色瞬变,急忙换了个账号登陆,发现花边新闻的后面又更新了一条爆料。 「Posted:Unsub回归」 「亲爱的各位,这里是Unsub,我在几周前很不幸地被盗取了身份,盗用的人以我的账号发表了许多不实信息。这让我很悲伤。至于到底是谁这么可恶地盗用了我的账号……请看这份新鲜出炉,冒着热乎乎气息的视频吧~」 报道后面加了一个视频短片。 至于是什么视频,很明显,就是刚才那出被孟楠称之为闹剧的视频。 姚玲冲出来的说到推送的时候,叶铭晨是一边开着录像,一边看的推送,所以这份录像可以说绝对是新鲜出炉,还带着热气的。 Love 90 不可重来 孟楠没有看那个视频,他已经知道内容是什么了,当头一棒击溃了他所有的防备,沮丧之情将他彻底淹没,他知道他完了,彻底完了。 如果他不是那么自大,发现手机被偷,或者没追着叶铭晨出去,他就能看到第一条爆料,及时与姚玲解释,避免这个尴尬局面。但现在他没机会了,永远都没机会了。 “呵呵,人生真是无常。”孟楠发出感慨,痛恨的口吻,接着,他一把抓住郑爽的手腕,逼问,“告诉我,这个手机是谁给你的?”他是死定了,但他可以死得更有价值一些,和把他逼向绝路的撞个鱼死网破! “人生就是这么无常的。”郑爽笑得洒脱,“你想报复就冲我来吧。” “我报复你做什么?你就是个——”废物。孟楠还是没把这两个字说出口,他输了,但他不想在一个废物面前露出那么难看的样子。 郑爽嘴角的笑容更甚,伸手贴近孟楠的脸,轻轻拍了拍,“因为我就是Unsub。” 郑爽,是,Unsub? “哈!”孟楠失声哑笑,然后低下头摇了摇,“我竟然败在一个我最看不起的人身上?” 毫无疑问,郑爽是孟楠在这里最看不起的人,他觉得郑爽没什么真本事,只是依靠父辈获得一切,这场战争里,他唯一忽略的因素就是郑爽,他甚至把郑爽丢给了他的敌人们。而如今,他却败在了这个他认为最没用,最不屑一顾的男人身上。何其可笑! “孟楠,你最蠢的地方是你连你的敌人到底是谁都没弄清楚。”郑爽微微侧过头,他看到了孟楠身后走来一个男人。 徐邵走到孟楠身边,手轻轻搭上他的肩,“兄弟,你该走下舞台了。” “该小心的人是你。”孟楠吸了口气,他知道他已经败北了,而他的敌人,或许真如郑爽所言,是他一辈子都招惹不起也不该招惹的对象,那么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潇洒退场。他转身,经过徐邵身边的时候看了徐邵一眼,“你可以认为这是你的胜利,但麻烦你不要装作没有发觉叶铭晨的野心,总有一天他会取代你的位置。” 徐邵没有回应,浅笑着站在原地,注视着孟楠从他身边走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短短的几天里,情势急剧逆转,他最大的对手就这样败退了。 花希越遥望着擦身而过的孟楠和徐邵,对身边的叶铭晨道:“干掉两个,还剩一个。” 姚玲和孟楠是到此为止了,但徐邵不会以为这样就万事大吉,最近的销售业绩大幅上涨,叶铭晨在财通天下的地位迅猛提升,这无疑会动摇徐邵的权威。这个男人疑心如此之重,将来势必做出危及他们的动作。 “届时再看吧。”叶铭晨的回答出乎花希越意料,花希越转头看着他,语带欣赏地感叹,“你还是挺忠诚的嘛。” 倘若换做别人,叶铭晨肯定会主动出击,杜绝隐患,但那个人是徐邵,他没忘记,当初是徐邵提拔了他。他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徐邵在人们的注视中走上演讲台,宣布舞会正式开始:“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忘掉那些循规蹈矩,尽情狂欢一番吧!” 随着音乐响起,迎接徐邵的是热烈的掌声,他的威信尚且还在,比起孟楠的强压管制,这里的人更喜欢他。 “冒昧打扰。”田心怡享用完了晚餐,踱步到花希越和叶铭晨之间,挽起花希越的手臂,“你可愿意与我共舞一曲?” “乐意奉陪。”花希越向着田心怡伸出手,优雅潇洒的动作,尽显绅士风范。田心怡扣上他的手掌,看了叶铭晨一眼,微笑,“失陪了,叶总监也去找自己的女伴吧。” 两人前脚刚走,小莎便到了叶铭晨身边,抬手做出邀请,“大帅哥,咱们一起去搞个破坏如何?” 人们开始翩翩起舞,现场播放的是Akon的Don't Matter,这是一首适合交换舞伴的曲子。叶铭晨明白了小莎的用意,边接下她的手,边打趣她,“有没有说过你是女流氓?” 小莎撑腰大笑:“你的称赞我收下了!” 双手交叠,叶铭晨和小莎漫步到宴会厅中央,就在花希越和田心怡旁边,与他们站在同一条大理石地板的平行线上,开始跳舞。 饮料吧台,侍者们开启香槟,浅黄色的酒液飘出甘甜,浇灌进杯,白色的泡沫溢出。左边的高谈阔论的男士们停止交流,不约而同地转移目光,视线在他们身上聚焦,用那毫不掩饰的火热视线倾诉爱慕和欣赏。右边的女人眉飞色舞地谈笑,视线却不时向这边打量,小莎可以感觉到那目光带着嫉妒与羡慕。 前进,后退,旋转,叶铭晨和小莎配合得默契十足,博得了观赏人群的喝彩。 “我们也开始吧。”田心怡不甘示弱,明明是他们先来,却落后于人。花希越总觉得,两个女人的战争不会到此为止,耐不住地苦笑,“听你的。” 田心怡将手放在他的肩头,古典华尔兹的二进一退舞步,在她跟随他转生时,蓝色蕾丝长裙裙摆飘舞,煞是漂亮,“还记得大学毕业的舞会吗?”那时候他们并没预演过,却成为最佳默契舞伴。 “记得,我们不幸成为了全场的焦点。”花希越印象中,他们本来只是在角落起舞,两人事先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临场发挥却超出了预想的协调,后来因为跳得太过忘我,不知不觉到了会场中心,而人们也自觉让出位置,在他们周围跳舞。一曲完毕便得到了异常轰动的掌声和喝彩。 “想回到过去吗?”田心怡倾注在花希越脸上的视线带着热度,但还未等花希越回答,她的肩膀忽然感受到一股拉力,被迫旋转。 转身时,映入田心怡眼底的是小莎似笑非笑的表情,眉头一凛,她提起裙摆,不动声色的快速伸脚绊住小莎的腿。 小莎失去平衡,摔进花希越怀里,被稳稳接住,舞步没有中断,外围的人也看不出所以然,她转脸怒视田心怡。田心怡因为惯性跨出一步,自然搂住叶铭晨的肩,他们就这样交换了舞伴。 “你们搞什么鬼?”花希越低头问小莎,小莎怒极而笑,“你说呢?你就是跟了男人也好过跟那个女人!” 同样,叶铭晨也得到了田心怡的质问:“以为耍花招就会有用?”叶铭晨低笑一声,握着田心怡的腰,带着她起舞,“女王对女流氓,我很好奇结果会是什么。”言外之意,这是她们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与他无关。 “有没有说过你很自以为是?”田心怡用力掐住叶铭晨的肩,但久经锻炼的肌肉结实硬朗,疼的反而是她的手。叶铭晨微微一笑,“有的,你前男友。”他在“前”字上刻意重音,性感低沉的嗓音充满玩味。 田心怡不可思议地皱眉,这个男人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明明只是说上两句话,她为什么会感觉自己被恶意调戏了?胆子不小,竟然敢调侃她! “前也好过从没拥有过。”田心怡不甘地顶了回去,换来的却是男人嘴角更深的笑意,“失去和尚未拥有,你觉得哪个更好点?” “哪个都不怎么样!”田心怡怒嗔一声,甩手脱离叶铭晨的控制,完美的两度旋转,趁势抓住小莎的裙腰一拉,小莎被她的突袭拽了出去,抬肘撞向田心怡的脸蛋,被敏捷闪过,她转身两周,被叶铭晨接近怀里。 田心怡也以极为优雅的姿态重回花希越身边,那些小动作都极不起眼,女人的斗争往往是暗斗,特别是在这样的场合,终止一首没跳完的舞曲是十分失礼的。 “还好吗?”花希越的语气里有几分不自觉的关切,田心怡压下恼怒,摇头,“不用在意。” 叶铭晨也问了小莎同样的问题,她咧开嘴,笑得像个大爷,“没什么大不了。” 一曲终,台上喷起白雾,随即走出一支乐队,一男一女两位主唱礼貌鞠躬,起身握着麦克风,“大家好,这里是War乐队。今天我们将为各位带来一首Down,原唱是Jason-Walken!” 雀跃的鼓掌轰鸣中,美妙的钢琴音敲响前奏,跟在主唱身后的十余名小提琴手拉动弓弦,奏起和声。 柔美抒情的歌曲舒缓了紧绷的气氛,花希越把田心怡带向会场的另一边,他们优美的舞姿吸引着人们目光转移。小莎看了看身边的男人,“咱们还过去不?”叶铭晨摇头,“没必要了。” “我知道你也很怀念。”田心怡也没有再去追究小莎的事,她不想被破坏心情,扶着花希越的肩,抬起头注视他。花希越的手放在田心怡的腰间,那触感确实很熟悉,让他想起过去,“有时候会。” “我们可以做点什么来改变。”湛蓝色的眼睛,像个引人陷入的漩涡,田心怡放在花希越肩头的手缓缓收紧,“给我,给我们一次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 “你不能这样,甜心。”花希越皱着眉,笑得有些勉强,“我是说,这是不对的。” “因为我有了未婚夫?因为我怀孕了?”田心怡清秀的眉宇也微微皱起,“那都不是障碍。” “如果是一个月前你来找我,我想我会回头,我会爱你,也会爱这个孩子。”花希越不知道怎么阐明这种感觉,有些东西你失去了,心心念念,不断追忆当初,然后过了许久,它失而复得,却已经不再是你想要的模样。 田心怡感觉心忽然遭受重重一击,这感觉让她疼痛,“那又是什么改变了?你认为错的只有我吗?” “我承认,那阵子是我太忽视你了。”花希越的肩膀传来田心怡手心的温度,灼得他皮肤发痛,“我也一直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告诉自己——是我搞砸了一切。”“但忽然有一天,这个理由不适用了。”他叹气,叹气声中带着惋惜,“我用了太多时间去惩罚自己和反省。”回头看才知道这些时光都是虚度的,在他遇见那么多不适合的对象之后,他才明白只有当下的抉择是重要的。 “可我原谅你了!”田心怡把手收得更紧,“为什么你就不能原谅我呢!” “我不能。”花希越竟然哽咽了一下,语声中的平稳被破坏,可以明显感到其中的情绪波动,“你离开我以后我过得很差。”至于有多差,他不愿再去回忆,“我受伤了,田心怡,你明不明白?”所有一切过去的伤痛都在这时候一股脑的涌现出来,他的手微颤一下,差点迈错步伐,“你不能在伤害我之后,就这么若无其事地再回头来说要重新开始。” 田心怡的眼前猛然闪现那天的场景,男人在她面前跪下,拉住她的裙摆,强忍着泪水乞求她不要离开,她停下了,就在一曲还未结束时停下,“如果我愿意承受你当时的痛苦呢?” “我不愿意。”花希越做了个深呼吸,试图平息翻腾不息的回忆,然后他牵起她的手,在她手背落下轻轻一吻,抬眼看她,“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幸福。” 只是那幸福不再是他所能给予。 田心怡盯着花希越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她能从那双眼睛中看到真诚,以及遗憾与歉意。 她知道,她终究还是来迟了。 迟了一个月。 但谁能知道人的心什么时候会改变呢? “如果当年我能更珍惜你就好了……”一滴懊悔的眼泪顺着田心怡精致的脸庞流下,她抿了抿嘴,压制着哭声,“难道,人生真的不可重来吗?”悔恨就像一把尖锐的刀,刮过她的心头。 花希越拧着眉,抬手抹去田心怡脸上的泪:“你可以找个适合的人重新开始。” 这一次他们是真正的,永远地错过了。 “那个人就那么重要?”她质问,溢出的泪珠在灯光下闪耀,“他可是个男人啊!” “和性别没有关系。”花希越收回手,正了正色,“至少在我心里,他已经有一席之地……”语气中的慎重,说明这绝不是玩玩而已。 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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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爆热戏 “Fine.”田心怡最后只感叹了这么一声,她从手提包里抽出几张名片,交给花系越,“这是田家下面几家公司的高管联系方式,你们可以去谈谈,但能不能成功,就看你们造化了。” 花系越退了一步,为田心怡留了面子,他没把话说得太难听,也没有将伤害继续下去。相应的,田心怡也回报了男人的这份善意,不一定能重拾旧爱,但说不定,反而会收获一份友情…… 轻快、浪漫的音乐接连不断,到处都是香槟酒的香气和人们的欢笑声,时间缓慢流失,夜晚逐渐沉寂,最终乐声弱了下去,人们离席,盛宴归于平静。 舞会结束花系越把田心怡送上自家轿车的后收到了郑爽的信息,说他在酒吧定了一个不错的位置,邀请他们全体一起去狂欢第二摊。受到邀请的有他和叶铭晨,还有陈寻、李智、杰克和小莎。 这家酒吧就在距离公司几条街远的地方,但花希越途径好几次却没发现这里是酒吧,因为这栋楼的外观实在破旧,任何人看到都会以为这房子离拆迁不远了。它是隐蔽的,越不显眼越说明里可能有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花系越到了4楼,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扇宽大的铁门,还有两个看守的保镖,他用短信邀请函验证了身份,两个戴墨镜的男人才互相点了点头示意,输入密码把门拉开了。 而在铁门背后还有好几道厚皮隔音门,当他推开最后一扇门的时候…… 烟雾,灯光,吵到炸耳的音乐——门口摆放着一个很有特色的广告牌,风骚的紫色与粉红混搭,上书奢侈与迷醉。 舞台上,身着丝质连衣裙的女人跟随音乐,晃动曲线婀娜的身体,间或在下皮手套扔向散座,博得一阵叫好的喝彩声。脱衣舞娘……花系越去过一两次有脱衣表演的酒吧,但是因为更为公众化,所以脱衣女们都很懂的在撩拨客人的同时,点到为止。不过在这里,他就不确定台上那位性感火热的女郎会脱到什么地步了。 就在花系越寻找着郑爽说的位置时,女人一转身,开始拉下裙子一侧的拉链,她动作缓慢,像是要在激发雄性荷尔蒙的同时又吊着他们的胃口,暧昧的红色灯光在女人身上聚焦,白皙的肌肤,金色的卷发,惹火的红唇,确实很诱人。 和台上的灯光相比,酒吧散座的光线就显得很暗,都挂着玻璃珠串成的帘字,除非走到1米之内的距离,根本无法看清卡座上客人的脸,花系越大致可以猜到这样做的用意,来这里的多是有些身份的人,和普通暴发户不同,暴发户花点钱找乐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但真正有身份的人,更注重隐私和保密。 这个场子大概有500多平米大,是把好几个屋子打通构建的,别外面其貌不扬,内置设施都相当高端,有格调。花系越问了酒保才找到郑爽定的桌子,他已经兴高采烈地和杰克、小莎玩起骰子了。就算是输的时候还不忘打着响指喝酒,配合那桃红色发梢妖冶地晃动,整个人都显得无比风骚。 李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台上,忍不住不断吞咽口水,垂涎三尺的样子。郑爽的做法很干脆很义气,掏出一打钱甩给服务生,让女人跳完舞直接过来,陪这位寂寞的“孤胆英雄”。 叶铭晨和陈寻则是坐在一边,很有默契地点起烟瞅着,欣赏舞台上的表演,偶尔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一两口酒,期间交谈一两句。他们都没有换装,因为头发都梳向脑后发胶固定了,除非愿意拔出时间洗个头再来,不然还是老老实实地将这身正装贯彻始终比较好。 “你这么帮忙,不怕传到老爷子那里去?”叶铭晨问陈寻,诚然,如果是他父亲允许陈寻介入,孟楠早就备收拾得不剩骨头了。 这说明他父亲的耐心到了极限,想通过孟楠打击他的自信,从而使他败阵下来,返回夜家。 陈寻翘着腿,后背贴上沙发,仰头呼出一串灰雾,语调轻快地说,“老头只要求我别插手孟楠的事,可没说不允许我落井下石啊。”他一向擅长钻空子,无论是法律的,还是规则的,这都看他心情。 “嗨,花哥!”郑爽看到花希越在酒保的带领下来到桌前,兴奋地挥手打招呼,“觉得这里怎么样?” 花希越找了个空位坐下,脱下外套,耸了耸肩道,“我想我回家时内裤上都会有大麻的味道。” 这里吸毒嗑药的人,实在太多了…… 高价的洋酒,脱衣表演,让人欲仙欲死的药品,还有制服内处于真空状态的美丽女服务生,有钱人的纸醉金迷。越是钱多得不知道怎么花费的人,越容易沉醉这样的生活。因为人生苦短,谁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明天,所以要燃烧今天,纵情享受。 叶铭晨熄灭烟头,接过花希越手上的外套,搭在沙发背上,“我很乐意见识一下。” “恋物癖可是个很变态的嗜好啊。”花希越嘴角上挑,微微眯起的眼中嘲讽之意清晰可见。叶铭晨亦回看着他,逐渐燃起欲念的瞳眸颜色加深,“你该说这是个昂贵的嗜好。” “说起来我挺好奇的,花哥,你是开咖啡店的。”郑爽把骰子推到一边,挤进对视的两人之间,“最近连续有报道阐述咖啡因对人体的损害,难道这不会影响你们的营业额吗?” “你该知道咖啡馆的竞争一向激烈。”花希越拿起一个空杯,倒了酒,“所以这个问题不只是我们的,我们打不出健康的口号,其他同行也不能。” “人生中很多事都是危险的,开车也有一定几率会出车祸,但这不能成为人们不去选择它的理由。”他喝了口酒,接着道:“所以我们提供最舒适的环境,让客人放心的消费,在店里感受到愉悦,没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郑爽听了点点头,“你确实是个优秀的策划。”然后打了个响指叫经理过来,吩咐经理明天重新装点这里,把门口牌子上字换成“愉悦与安逸”。 “原来这家酒吧是你的?”叶铭晨这才看了郑爽一眼,没想到他也经营着自己的“小生意”。 郑爽咧开嘴嘻嘻一笑,边注视着舞台上脱到只剩下连衣内裤和胸罩的女郎,边道,“谁能说得准生意人的另一面是什么呢?”说着,他掏出一串钥匙,交到叶铭晨手上,“我一向有恩必报,感谢你们帮我拿回账号,现在那套房子是你们的了。”他是今天刚买的那套房子。 “并不需要。”叶铭晨把钥匙丢在桌上,他们对付孟楠不是为了帮助郑爽,更多是为了自己。 “耶~~干嘛拒绝,人家好心帮你们买了新房!!”郑爽郁闷的对着手指,感情他特意买那栋房子,是打算用完后丢给他们当做结婚见面礼的! 花希越忍不住将眉头皱紧,“郑爽,你真是考虑得太过周到了……” “所以说老板你真的和这个男人有一腿?”小莎的脸瞬间僵了,花希越瞥了她一眼,“你不是说跟男人好过跟女人吗?” “那是玩笑……”不明真相却陪他们演完整场戏的小莎说完握紧了手上的杯子,举起来一饮而尽,“该死!我有生之年还没睡到你,你就跟男人跑了!”对她来说,帅气的男人都要睡过一遍才会幸福,可惜这次是不能如愿了。 “你可以考虑跟我睡。”杰克凑近了小莎,在她耳边用性感沙哑的嗓音道。小莎摇头拉开距离,比出两个食指指向他,“唯你除外。” “为什么?”杰克不解,离开会场的时候郑爽要求他单独来,但他今晚不想空手而归,“别闹了,你知道你和我一样博爱。” “对的,所以同类相斥。”小莎抬起下巴微笑,“你怎么不去找个更‘聪明’点的女人展现自己的魅力?” “聪明人不会太幸福的。”杰克歪着嘴角冲她笑,“感情是不能用理智去分析的。”煽情的音乐烘托着他独特富有磁性的声音,“为什么不抛开那些,只去享受当下的美好呢?” 同类相斥……是这样吗?叶铭晨在心中反复着这句话,因为花希越和他都有着过分丰富的经验,所以当他们相遇,防备机制也随之增强了,即便有些行为是出自真心,也可能被对方认为是技巧和策略。 杰克的话同时点醒了花希越,夹着烟的手指微动一下,烟灰随之抖落,松软地掉在桌面上。他想,难道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他转眼去看叶铭晨,叶铭晨的视线也刚好向着他这边扫了过来,视线在空气中交织在一起,拉动着四周的空气升温。 就在这时,音乐改变,sugababes的get——sexy混音版惊爆全场的同时,脱衣舞娘扔掉了胸罩,裸露的丰满胸部最大限度刺激了人的感官。卡坐上不少男人都站了起来,惊呼,鼓掌,吹口哨。 男服务生端上两杯刚做的‘莫基多’,朗姆酒和薄荷叶的完美融合,口感清新沁人心脾,实则浓烈后劲大。很适合那些酒量好不容易醉的人喝,郑爽为叶铭晨和花希越点了这两杯酒。 现在正是气氛最火爆的时候,两个男人互看一眼,举杯示意,准备一饮而尽。然而在他们将杯中酒喝到一半的时候,小莎忽然冲出来叫停,“等等,我还是不信你俩是那种关系!”她对老板的向往还没彻底毁尽,叉着腰站起来,“你们俩,喝交杯酒!” “小莎,你喝醉了。”花希越看小莎的脸红得像虾子,估计是先前喝太多,这会儿上头了。 “老娘没醉!”小莎一脸豪放笑着囔囔,喝醉酒人特有的那种说话走音在她身上突现得特别明显。然后她拿起花希越和叶铭晨的酒杯交换位置,催促道,“你俩不喝,老娘就不信!” “拜托,小莎,没人会配合你这种无聊的——”花希越俊朗的眉宇微皱,也把酒杯凑近唇边,一口喝干了。 这时始终站在一旁的郑爽,眉头比花希越锁得更紧,嘴角渐露的笑容像备雷击中一样尴尬又僵硬,“那个,其实,我往你们的酒里加了东西。” Love 92 夏夜 放下杯子的时候,花希越和叶铭晨的脸色都刷地一下黑了,郑爽可以感觉到他们齐刷刷扫过来的两道视线,那目光仿佛能实质化,然后把他扎穿。 “你放了什么,郑爽?”花希越俊美的脸很难得的呈现就快皱成一团的状态。叶铭晨的做法则更加简单粗暴,拎着郑爽的领子把他从地面上直接提了起来,突然的指节因为用力过度,发出咔嗒的响声,“你最好赶紧回答他的问题。”压着火气扯出的嘴角一抹笑,让人忍不住心生敬畏。 “乃乃乃放开窝哇!这么吓人,窝紧张到说不出话来了哇!!”郑爽拼命掰着叶铭晨的手,为了得到一口新鲜空气而拼死挣扎。正常人都拿这种关键时刻就耍赖的家伙没办法,叶铭晨只好放手,郑爽的双脚重回地面,深吸了一口气,“一杯放了强力壮阳药,另一杯……”郑爽斜了桌上的空杯一眼,“是烈性春药。” “嗷!!”郑爽哀鸣了一声,因为他的领子很快又被提起,他今天可真是穿了件容易遭罪的衣服啊,“啊啊啊不要这么暴力!!” “你为什么这么做?”花希越按住叶铭晨的肩,示意让他先把郑爽放下来。 郑爽这次不敢回答得那么事无巨细了,用食指搓搓鼻尖,“诺,我这不是看你俩关系迟迟没有明显进展,替你们着急吗……”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他们还没觉得怎样,郑爽先坐不住了,生怕这么拖下去,他们就会从弯变回直一样,“我自己也是,知道那方面的顾虑哈,你俩都那么强,肯定是谁都不肯做O的。” 然后郑爽双手交叉置于自己肩头,一脸圣洁信徒样地说,“所以我决定遵从神的执意,让上帝来决定你们谁1谁0.”接着他懊恼叹气,“可……可我没想到你们居然各喝了半杯……” 一半是春药,一半是壮阳药。他们喝的分量都是一样的。这个事实令人感觉尴尬又滑稽。 “神来决定?不该是我们自己决定吗?”叶铭晨努力克制对面风骚年轻男人付诸暴力的想法,花希越抱起手臂,“郑爽,我怎么不知道你是基督教徒?” 郑爽灿烂地笑成一朵花,高声回答,“我不是哇!只是觉得这样说很帅!”下一秒,砰——他被花希越飞起的一脚踹进了沙发,这个不暴力则已,一暴力就非常暴力的男人终于把《一个好男人的自我修养》丢出了大脑之外,“你以为你是帮我们?我看你根本就是想看热闹!” “我抗议……那只是动机之一,不是主因……”郑爽趴在真皮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辩驳。 “那主因是什么?”杰克把他从沙发上拉了起来,这男孩其实心眼不坏,老被虐待怪可怜的。郑爽揉了揉肚子,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回答,“状哉我大GAY帝国。” 这句话让杰克和小莎忍不住同时扶额,“我有种想打人的冲动。”小莎说。 “至少有人很淡定。”杰克看了看陈寻。 在场的人里只有陈寻的反应是淡然闲适的,端着酒杯倚在沙发上,浅褐色头发在暧昧灯光中备照成红茶色,“没什么好为难的,这里有的是女人,喜欢带回去便是。” 叶铭晨抬了抬眉,药性还没开始发挥作用,至少他现在感觉思维很清楚,“郑爽,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适合杀熟?” 如果说专坑熟人也是一种特长,郑爽无疑是这方面的佼佼者,“嘿,被这样,我是关心你俩,当做自己的家人关心。”他没有恶意,耍耍心眼,但不是为了害人。 “我没听说过有人喂自己的家人吃春药。”花希越感觉耳根逐渐发热,他的代谢一向比常人好,所以药效发挥的速度也会更快。 “那你现在亲眼所见了。”郑爽笑嘻嘻的,他觉得自己这是成人之美,是在做好事,“不用太感激哇。” “我谢你全家!”花希越猛抬一脚,郑爽惨嚎一声身体再度陷入沙发柔软的怀抱,喃喃,“为什么总是欺负窝……” 既然已经被坑了,只有认命,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叶铭晨抓起桌上钥匙的同时,伸出食指指着郑爽的鼻子,“最好别再让我看到你。” “嘤嘤,好绝情……”郑爽委屈,泪眼婆娑地望着二人离去。 他们刚走,台上脱衣女郎的表演也结束了,接过侍应生递来的淡紫色丝绸长袍一披就向着这边走来,她在李智身边坐下,没穿内衣的身子被丝绸袍子修饰得凹凸有致,比全身赤裸更加引人遐想…… 李智当场就没忍住,裤裆湿了一小块,全身紧绷,竭力克制着别当场高朝,落为这些人的笑谈。 “那位帅哥看起来有些冷淡啊。”女郎的手顺着李智胸膛缓缓滑下,眼神却完全备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男人吸引。 英俊的相貌,离题的五官,柔顺的头发被梳向脑后,让他的脸部轮廓更加清晰,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你说陈寻?”李智被女郎大胆的动作撩拨得两颊通红,“他是个怪人!” 不得不承认,这个杀手的魅力很大,来这里短短几十分钟里,已经过来不少人来找他搭讪,三女,一男,在这个私密性极高的场所,他仅凭一个坐姿就能将人吸引过来。但他看也不看一眼,以一种置之不理的态度拒绝了那些充满诱惑性的邀请。 “说起来,陈寻,你的性向是什么?”郑爽又有了更新鲜有趣的发现,就是这个男人,他看过陈寻的入职填写的书面文件,资料显示他没什么爱好,没有恋人,没有家人,看上去简单明了,就像一张白纸,这样的人背后往往是无数的迷。 从他平日眼底透出的镇定就不难得知,这个人表面柔软温暖,内质却是一把冰冷的尖刀。 陈寻是外热内冷的典型。 “性别不是我关注的。”陈寻拿着杯子靠近唇边,呷了一口烈酒,琥珀色的酒液就像他瞳眸的颜色,嘴角那丝笑容,完美到无懈可击,他开口,发出悦耳的男中音,“只是我的品味比较独特。” 很好,他不反感同性。郑爽觉得今夜似乎找到了个不错的对象,“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陈寻瞥了他一眼,摇头,“太矮,太瘦,太放荡。”虽然是毫不留情的评判,但话从他嘴里用柔软的强调说出来,就是让人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发作。 郑爽不但没被这三连击轰碎心房,反而更加兴致勃勃,“那么,你喜欢高大,健硕,禁欲主义者一样的家伙。” 陈寻听了郑爽的话,面露善意地眨了眨眼,笑道,“也许像你这样的人,死了以后反而会比较讨人喜欢。” 柔和的嗓音却让郑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额头冷汗涔涔,他发誓,今后,势必要和陈寻保持5米以上的距离。 位于朝外最豪华地段的公寓和酒吧仅有几条街之遥,花希越和叶铭晨本来只打算散步过去,但走到三分之二的时候,脚步已经越来越沉,“郑爽的药还挺厉害。”花希越拉了拉领口,想让呼吸更顺畅一些,“如果他转行去贩毒,估计也会很成功。” “你还有心情夸他?”叶铭晨从花希越的侧脸看不适,他也很不舒服,他想拍拍花希越的肩安抚他,但他不能,某种情绪在血液中叫嚣,一触即发,碰了,就无法停下来了,只有把脚上的步伐加快,公寓所在的大楼已经近在眼前。 “我只是实话实说。”花希越耸耸肩,动作拉动衣料摩擦着他的身体,引发更加高涨的热度,但他脸上依然保持着平静,成熟男性最不乏的就是自制力,“已经这样了,只好去享受它。” 他们在大楼下的防盗门前停下,叶铭晨看了花希越一眼,向来闪烁犀利目光的眸子里混进了一些溺爱,嘴角的笑容将他的脸部线条完全柔和,拉开楼下的铁门时,他凑近花希越耳边,用低沉的嗓音道:“我会让你很享受。” 叶铭晨想进入那具身躯,与面前的人融合,狂野的干弄,然后,占据全部。 可惜,这么想的不是只有他一个。 花希越感受着喷洒在他耳边灼热的气息,勾起唇角反问,“干翻你会让我觉得很享受,你也打算试试?” 深邃的夜幕在他们头顶展开,夏天阵风狂烈,带着凉爽的湿气,缭乱两个男人的头发,树叶斑驳而动,发书哗啦啦的声响。鸟群被惊起,扑朔着翅膀冲向天空,高声鸣叫——叶铭晨拉开距离,带头向楼道里走,按下电梯的时候,他转头,露出自信无比的笑容,“我们可以试试。” 这个时间没什么人,电梯很快就到达他们面前,发出叮咚一声打开了门。 花希越以行动代替回答,猛地转身将男人推了进去,用力吻上男人的嘴唇。 Love 93 爱火 反应不及,叶铭晨的后背撞上电梯冰冷的铁壁,对方给予他的是一个异常火热的吻,超出了平时的热情数倍,这激起了他压抑已久的本能反应,捧住对方的脸,加深这个吻。心脏以一种加速殆尽的速率狂跳,就快冲出胸膛,“希越……”他叫唤对方的名字,大手顺着对方的后背向下,“给我。” 他握住花希越的腰部,想要索求更多,低沉的语声掉落在空气里燃烧,电梯门缓缓关闭。 “不,是我想要你。”花希越吻下他的唇角,在他的脖颈处舔弄,品尝肌肤的汗腺散发出的对方独有的气息,忍不住重重咬上去,红色的牙印浮起,他的声带紧绷,因为欲望而扭曲,“我要你。” 突如其来的疼痛令叶铭晨倒吸了一口气,锐利的眸子里暗火皱起,宽大的手掌一把擒住花希越的腕部,扭转对方的身躯,胸膛压上对方的后背,舔咬耳垂,“花希越……”他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危险,说出的话却是…… “我想你。” 意味不明。 叶铭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们现在就在一起,他的前胸紧贴着花希越的后背,他却说他想他。 “我也想你。” 更加意味不明的回应。 确切地说,花希越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只是想这么说,就好像这句话在他心底驻扎已久。 它等待着。 等待着一个时机被宣泄。 皮肤像着火一样烫,理智在欲望中流失,所有防备,所有克制都在这一瞬间被冲垮了。 他们自然而然地拥吻着从电梯门走出,叶铭晨反手插进钥匙,打开了房门,一天之内第二次造访,白天播放的‘爱欲之焰’的余韵仿佛还残留在房间里。 现在他们站在下午发生过争吵的那间卧室里,面面相对,卧室里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他们脚下。 药性作用下血液沸腾不止,好像就快蒸发。他们同样解渴难耐,被欲望灼烧,那该死的混合迷药! 叶铭晨收起复杂的目光,走进一步,摄取面前的嘴唇,亲吻花希越的同时,他脱去了自己的西装和衬衫,花希越帮他解开了皮带,眯起眼,欣赏顶住内裤中心的雄伟形状。 “你不适合做TOP.”花希越摇头,贴上叶铭晨的身体,在他的胸膛落下细密的吻,这感觉既酥又痒,花希越的嘴唇很柔软,很温暖。 叶铭晨把他的脑袋往下压,声音因高涨的欲焰变得低哑,“因为被插到会很痛?” 花希越的鼻尖在他的腹部摩挲,对方滚烫的皮肤剧烈收缩,鲜明的腹肌线条突显出来,异常具有吸引力,他抬起眼反问,“你觉得呢?” 叶铭晨觉得从上往下看时,花希越的睫毛很长,低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你也好不了多少。” 他们看过彼此的身体,毫无保留的影像深深印在脑海中。他们的尺寸和长度都差不多,叶铭晨的稍微比花希越粗一些,所以两人都明白,不管是谁接受谁,过程都会相当辛苦。 但辛苦不意味着不能做,事实上他们需要经历这个过程,这是必须的,也是迟早的。 “这倒也是。”花希越忽然站起来,下一刻,抬手向叶铭晨撞去,叶铭晨迅速后退半步躲开肘击,花希越的动作却更快,扼住叶铭晨的咽喉将他扑到了床上。 大型双人床床垫摇晃,被两具成年男性的身躯压着下沉,花希越在对方冒着火星的双眼注视下,亮出了可掬的笑容,“起码我比较温柔。” 叶铭晨的眉头抬了抬,“这样啊……”慵懒的语声让人感受到他的屈服,但就在这个瞬间,他猛地挥出一拳,毫无预兆的攻击——花希越侧身后仰,紧接着被扑上来的男人按到身下,眯起的眼中不愉快的视线仿佛要将现在处于上方的男人烧成灰烬。 叶铭晨的大手将他的手腕锁定,膝盖封住了花希越下身的反击能力,凑近对方的脸,笑意分明的嘴角气魄逼人,“我也可以很温柔地干你。” “不需唔——”抗议还未发出便被堵在了喉咙里,花希越可以感觉到这个吻的慎重与虔诚,一反常态的温柔像是生怕让他疼痛。 但是接下来,叶铭晨的最游移到他的耳边,咬住他的耳垂,还恶意地摇晃了几下,他本该愤怒,却有如电快感滚滚袭来。该死的,他对药物的吸收力比对方更强! “嗯……”喉头不自觉泄露呻吟声,低弱几近不可闻,同紊乱的喘息声一起被室内的寂静放大。 花希越缓缓打开眼睛,叶铭晨嘴边那抹愉悦的笑映入眸底,这让他不由地愤怒,想挣扎,却徒劳,药物浸透了身体,炙烤着皮肤和神经,他的力量被削弱了,无法如平常那般施展和发挥。 “花希越,我知道我们从相遇到现在只过了二十一天。”原来每一天都被记忆得如此清晰,“但我很确定,这是爱情。”叶铭晨可以非常确定,那种无法抗拒的感觉,就是爱情。火热的舌尖舔弄着对方的耳蜗,他低语,鼻息挥洒在被唾液沾湿的敏感带上,“不要拒绝我,不要抵杭我,不要违背我。”像是命令,又像是请求。 那语音听起来,很痛苦。 花希越想要握拳,指尖却在颤抖,手指无法收拢,清浅的眼眸逐渐被欲望熏染,但他还能够思考,“如果是别人……第二天我一定会让他后悔!” 警告一般的话语之下,透出一股弦外之音。 叶铭晨从上向下凝视着他,紧绷的脸孔有些严厉,片刻过后,他辗然而笑,将吻印上对方的额头,“我会努力不弄疼你。” 过度宠爱的眼神和温暖的笑容像一道光线强烈的影像,直直落入花希越眼中,他的喉结抖动一下,哑声开口,“你爱我?拿什么来爱?”他当然明白,这个问题既没有意义又有些愚蠢,他不知道为什么会问,也不知道会不会得到回答。 如果有一个答案,他会希望是什么样的答案? 叶铭晨果然没有回答,大手分开对方的双腿,与对方脆弱的部位摩擦,他们的身体都已经够烫了,此时却还在不断升温。 前段溢出的液体与药物作用下缓缓流出的肠液混合,彻底湿润。叶铭晨埋首从花希越的腹部亲吮到下颚,没有放过任何可以被抚慰的地方,他希望对方此时是放松的,享受的。 在咬住花希越下唇的时候,他的手指摸索到边缘,缓慢探进那神秘的地带,第一个指节被顺利吞下,但当他想要更深入的时候。花希越咬着牙皱了一下眉,脸上汗如雨下,“我记得,有人说过……不、会……让我、疼?”异物感和撕裂般的痛感凌驾于舒适之上,但他又好像听到,身体内部在叫嚣着——来吧,给我更多! “我是说努力,可没保证一定不会疼。”叶铭晨也在忍耐,冲动的身体本能告诉他一秒都不能再等,它要进入,它要被温暖湿漉的地方接纳,它想得到抚慰,它很痛…… “把腿再打开一点。”叶铭晨继续亲吻花希越的下巴,性感低沉的声音含混不清,“乖,放松,放松就不疼了。” 花希越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不过他可以感觉到对方非常重视这次交合,珍惜之情溢于言表,于是咬着牙,把腿又张开一些。 叶铭晨觉得这代表了信任,他终于得到了他的信任,一股热流涌上心头,这一刻他甚至觉得情绪已经得到高朝,比做爱还爽快。 在对方的配合下,手指很快增加到两根,紧绷的部位渐渐变松,也比刚才更加湿润。这个过程花了不少时间,但他丝毫不觉得浪费,挺起的部位已经胀到最大限度,硬得不像话。 “花希越,关于你之前问我的问题。”叶铭晨把手指抽出,整个人凌驾在花希越上方,逐渐接近,吻了吻对方的脸,下身厮磨片刻,他屏住一口气,沉身挺进——两人同时呻吟出声,一个是疼痛的,一个是舒适的,花希越极力控制抽搐痉挛的肌肉,弓着身子,勉强睁开眼,热汗顺着他的头发落下,“什么、问题?” “你问我拿什么来爱你,我现在回答你……”叶铭晨缓缓挺进,经过润滑和松弛的部位还是紧得厉害,但他已经到了极限,抱住花希越的背脊,一举进入。 花希越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因为剧痛感僵硬了,微张着嘴,却叫不出声,他疼得只能不断抽气作为缓解。而在这样的疼痛中,唯一可以起到抚慰作用的就是对方紧贴着他的结实温暖的胸膛,和紧紧环绕在背上的手,叶铭晨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了,发梢滴落汗珠,掉在花希越的肩上,在他耳边沉声说:“用整个生命来爱你。” Love 94 那些该发生的“整个生命?” 在进入后他们处于短暂的静止状态,花希越明白,在他适应之前,叶铭晨不会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他深呼吸,调整身体的状态,尽可能让因为疼痛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那可是很长一段时间。” 叶铭晨握住他挺立的部分抚弄,“是的,很长一段时间。”嘴唇还不忘在他胸前游荡,“你可以从现在开始计划我们今后都能做些什么。” 舒适地发出一声长叹,花希越阖上双眼道:“我只想计划下次该对你做些什么……” “真是不肯吃亏。”叶铭晨笑了笑,开始动作,挺入的速度并不快,也不会过重,绷至疼痛的部位在进入时得到了缓解,现在他希望尽量不弄疼身下的人,“我会给你那样的机会,但现在我希望你能够享受。”享受他给予自己的愉悦。 可惜,男人一向不是什么过度配合的对象,“我更希望下辈子投胎做女人的时候再享受……” 纵使这么说着,在叶铭晨极尽温柔的律动下,男人的呼吸还是渐渐粗重,迷离的眼中烈火燃烧更汹涌,没入体内深处的前端顶弄挤压下,他不由自主地从喉咙里释放出那被禁锢的呻吟——像站在海边的人,一波波海浪冲刷在他身上,夏天的海水温热咸湿,似乎能钻进人的毛孔。 他被这热浪淹没。 叶铭晨知道他已经适应,于是加快了抽送的频率,一开始或许还稍微顾及到花希越承受能力地张弛有度,但渐渐就失去了控制。再慢性的药都会挥发,现在它们也在叶铭晨的身体里起效了。 床不停晃动,而窗外起了大风,被吹散的叶子随风飘舞,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四处翻飞,起伏掉落,如果现在走在路上,大概会觉得是在下树叶雨吧。 门窗紧闭的房间里,雄性特有的低喘声重叠,两个男人几乎是同时达到高朝,即使药性摧毁了理智,叶铭晨还是在最后关头拔了出来,他们射在了彼此身上,粘稠的白灼液体还残留着人体的温度。 火倏地退了。 花希越很庆幸郑爽的药虽然猛烈,但却是短时效的,他活动了一下手脚,发现力量回来了,本能地就向着叶铭晨的脸踹去——男人早有防备,握住他的脚踝,瞧了瞧,性状好看的肌肉紧紧依附在骨架上,不像女人那般纤细,却柔韧,充满爆发力,忍不住吻上他的小腿,露出魅力十足的微笑,“受骗一次是善良,受骗两次是愚蠢……” 话还没说完,他被对方的另一只脚踹上胸口,飞下床去。花希越颇为得意地躺在床上看着摔在地上狼狈的男人,露出牙齿的招牌式灿烂笑容几乎能将人融化,“恭喜你,变成了蠢货。” 叶铭晨从地板上坐起来,怒目而视,他感觉他挖了个特大无比的抗,然后自己跳了进去。 “看看现在粗鲁的到底是谁!”说不清这句话是质问还是责备,哦,或许两种含义都有。 花希越的内心为对方恼怒的样子狂笑不止,但还是无辜地摊了摊手,“在床上说的话怎么能信。” 是男人都明白,那不过是煽情的义气之言,为了渲染当下的气氛罢了,有经验的女人也会知道,最不可信的就是在床上的承诺。 叶铭晨怨气十足地瞥了他一眼,把头转开,不说话。花希越抬眉,心说这是记恨上了?手伸出床边摸向他的脸,板正,“你还打算在地板上做一晚上?”下一秒,他的手腕被 紧握一拽,摔落地面。 看到同样狼狈落地的男人,暗笑爬上叶铭晨的嘴角,“你说哪个做?” “你这个记仇的……”花希越揉着脸坐起来,狠狠地看向叶铭晨,但他说不下去,‘小人’这个词远不足以形容面前的家伙。 “花希越,我是说真的。”叶铭晨的手忽然按上他的肩,拉近他们的距离,“我现在也可以再说一遍,我会用生命来爱你。” 花希越笑了一声,愉悦的笑容,“不必那么严肃。”他站起来,向叶铭晨伸出手,“让我们过好每一天。” 有一种感觉冲击心脏,在血液中流淌,叶铭晨知道,这一刻的感觉,就是幸福。 显然,他们需要洗个澡。 叶铭晨抓住花希越的手站起,嘴角维持着微微上扬的弧度,“你就这么认了?” “不过是先后顺序,你放心,我会讨回来的。”花希越舔了舔唇,过激运动让他口干舌燥,但这个动作在对面的人看来,别有一番风情,“记账?”叶铭晨抬了抬眉,“我以为你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花希越弯起嘴角,哼笑,“我对自己的所有物一向小气,不论是东西,还是人。” 这恐怕是叶铭晨第一次认识到身边的男人也有占有欲,这个发现意外地令他感到高兴,“去不去洗澡?” 花希越偏过头,眯着眼看他,“你要一起吗?” “该我问你。”叶铭晨眉头抬得老高,嘴角向下,质疑的味道很重,语声却被放轻,“一起洗?如果你不打算睡觉了,我很乐意奉陪。” 对方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他们只要待在一起就很容易擦出火花,明天俆邵回到公司,一切都要重新安排,那将是从早上起就十分劳碌的一天,他们需要保留精力和体力,以便应对那些不可测的困难。 于是两个决定轮流沐浴,考虑到自己清洗身子会比较久,花希越打算让叶铭晨先去,但就在他要开口时,叶铭晨把浴巾放到他手上,轻轻推了一把他的背,“你累了,去洗澡,先睡。” 花希越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叶铭晨一眼,才缓步走向浴室,他明白为什么他会被吸引,叶铭晨身上具有显着的刚硬特质,有时甚至手段很辣激烈,但此外,也有一种与其截然相反的细腻和体贴在他的血液里流动。 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他这一面,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了解他。 就像自己。 这部分是他们共有的,它吸引着他们靠近彼此。 一颗水珠从没关好的龙头下滴落,啪嗒,细微的响声让花希越回过神来,他摇摇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想这些。 沐浴过后他走出浴室,看到床上放着一件宽松的T恤,叶铭晨为他准备的,而那件衣服来自衣柜,“郑爽的考虑确实很周全。” 花希越的眉头皱了一下,走到床边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三大盒安全套,还有两瓶润滑油,眼底的火苗猛地窜起,咬牙切齿挤出两个字,“贱人……” 叶铭晨点头表示赞同,“他应该早点说的。”这样他们刚才就不必那么辛苦了。然后他走向浴室,回来时,看到花希越已经沉沉入睡,他觉得,这个男人只有在安睡时才会显得全无防备。 躺下身,将男人圈入怀中,亲吻对方的后颈,花希越的身上散发着和他一样的沐浴露的味道,这让叶铭晨觉得很满意,他觉得今天大概会做个好梦。 隔日。 白色薄纱窗帘后透出的阳光很稀薄,大概是阴天,昨天那阵异常的风说明了暴雨可能就在眼前。 花希越睡得很好,拉开窗帘时阳光照耀在他修长的手指上,接着电话响起,陌生号码,“喂?” “嘻嘻嘻嘻。”这个有些近似变态的声音,绝对是来自郑爽的,“昨天一夜春情肿么样啊——” 郑爽没有得到回答,因为花希越直接把电话给挂了,他对着通话中断的手机显示屏撇了撇嘴,然后嘀咕,“真是的害羞什么嘛~~” “谁的电话?”叶铭晨边穿起西装外套边问花希越,花希越嘴角动了一下,“没什么,变态而已。” 公司就在附近,他们找了间环境还算干净的小店简单地吃完早餐,步行着去上班了。 出来才知道天气有多差,天空的颜色仿佛蒙上了一层灰,风里夹带着浑浊的湿气,还有沙尘。 暴风雨就要来了,北京夏季的雨,总是汹涌瓢泼,与狂烈的雷电结伴而行。 浮躁的因子在空气里不断沉积,低气压带给人一种抑郁的情绪。 “我忽然有不祥的预感。”花希越走进办公大楼的时候如是说道,而他的感觉很快就被证实了…… Love 95 先下手为强 广告部的人们全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注视着总监办公室的方向,有的膛目结舌,眼底满是不可置信,比如潘炎和刘康;有的表情沉重,面如死灰,比如严肖莉和雷猛;有的不知所以然,格格不入地为随大流杵在那儿,比如新来的琼驷和另一个销售小姑娘;有的脸部紧张到快要抽筋,比如北辰、孙琦和陆峰;还有不置可否的和毫不关心的,比如李斯特和蒋凡;以及表情淡然之余,眼底却难掩幸灾乐祸的桐木。 当然也有陈寻这样,镇定出奇,仿佛早已料到会有如此局面的。 从刚才起,就有人频繁地进去广告部总监办公室,他们整理资料,分类私密文件,然后进行搬运。 明眼人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内部高层更替。 不是革职,就是升迁。 资料的清点转移说明了一切,叶铭晨是要走人,而不是升职,但谁都没在此前听到一点风声,谁都不知道原因。 花希越看到秘书部的人把最后两箱资料搬走,眼里的光瞬时间沉了下去,发出无奈地感慨,“俆邵还是下手了。” 叶铭晨面色如铁,阴郁在他的眸底聚积,他承认他对那位上司有期待,但冷酷的现实告诉他,他错信了那个男人。 “大哥!”雷猛注意到了他们,快步走上去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俆邵为什么要开了你?你为财通天下做了那么多贡献,他怎么能视而不见?” “狡兔死,走狗烹。”叶铭晨眨了一下眼,看着不远处的地面,他的声音缓慢平静,听不出太大的起伏。俆邵可以算作他的老前辈,耍心眼玩手段都是一流,想赶走一个人,不怕没有理由。 但是他现在好奇那个理由。 要解雇他这样能力出众的高管,俆邵必须有个很好的理由,才能服众。 所以他转身,将围过来的下属,不,现在已经不是下属了,他将他们疑问置若罔闻,迈开脚步向着俆邵的办公室走去。 花希越跟过去的时候,叶铭晨已经上了电梯,门正要关闭,他用手挡了一下,激光自动感应装置被触发,门再度开启。 “听着,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差。”花希越很理解,那些苦心经营的东西付之一炬的感觉,“但把俆邵揍一顿并不能解决问题。” 叶铭晨吞咽一下的同时翻了个白眼,“你觉得我那么蠢?” “聪明的话你就不该信他。”正是叶铭晨对俆邵的那份信任和忠诚让他们错失了先机,俆邵先下手为强,现在他们不得已地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 叶铭晨抬了抬眉,半开玩笑地说,“我以为伤口撒盐那么残忍的事你是不会做的。” “我以为这才是我的特长。”花希越接上他的话,然后心也放下了一些,照这个情况看来,叶铭晨对如今的局面是有所预料的,只是他不希望事情真的朝这个方向发展,因为,他的心期待另一个更好的结局。 但现实往往就是这么无情,你越不希望发生的事,偏偏越会发生。 “不要让他击垮你,大不了你可以另谋高就,毕竟你这么优秀。”花希越维持着手按在电梯门上的姿势,对他说。 “我不知道原来你也会励志。”叶铭晨笑了笑,接着摇头,“我不能,花希越。” “你……”眸色骤暗,花希越的眉头皱了起来,“别告诉我你签了反竞争条约。” 当你与公司签订正式合同的时候,有些公司会把这项条例写入合同。 反竞争条约,顾名思义,当员工离开一家公司后,1——3年内不能参与同行业的工作,从中获利,否则原公司有权追究当事人的一切责任。 那意味着官司,意味着诉讼费和一大笔赔偿金,数额从几十万到上亿元不等。 聪明的高管都不会选择签下附有反竞争条例的合同,特别是销售这个行业,离开三年,不与客户接触,等同于事业走向死亡。 先不论三年是否能平稳过渡,那之后人脉重建又要花费好几年时间,而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三年又三年? “该死的,你怎么会蠢到签订这样的合同?!”花希越现在简直想冲进电梯把男人拖出来揍一顿。 相比之下,叶铭晨就淡然多了,尽管他是当事人,“原本这一条不在我的合同里。”他眨眼,微笑,问花希越,“你记不记得,我找法务部改过你的合同?” 花希越瞬间如遭雷劈,脸色刷地黑了,“俆邵和你提了条件,修改你的合同增加反竞争条例……他根本就是算好的。”下一刻,他冲进电梯,扯住叶铭晨的衣领把他压在墙上,额头青筋暴起,“你他妈的到底是多恨我?!不惜接受这样的条款,就为了每月能炒掉我一次?!” 叶铭晨倒不为这个决定后悔,他知道万物皆有取舍,得到就意味着要付出代价,嘴角的笑容迟迟没有散去,“你懂的,我喜欢控制。” 电梯门在他们眼前关闭,花希越的手缓缓放松,以一种颇为无奈的语气感慨,“我真是……服了你。” 总裁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的时候,俆邵用手撑着下巴,远眺着窗外灰雾朦胧的天空,听到声音,他转过椅子,先是看了花希越一眼,似乎在意外为什么他会跟着来,然后视线才移到叶铭晨身上,“想来要个说法吗,铭晨?” 他对叶铭晨的称呼依旧很亲昵,哪怕他想要害他。 “和孟楠有关系,对吗?”叶铭晨猜测可能和昨晚Unsub上传的视频里,姚玲的话有关,因为当年孟楠挪用公款时,俆邵令他去追查,最后事情却以孟楠的离开告终,没有追究责任。 现在,俆邵完全可以倒打一耙,责怪是叶铭晨办事不利,明知孟楠擅自偷用公款,却帮助孟楠掩盖真相。 俆邵是总裁,叶铭晨只是总监,上面的人自然信他多过叶铭晨。至于真正的事实是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 “如果你认为那是误解,你可以和股东们解释一下。”俆邵唇边的笑游刃有余。 “我不能。”叶铭晨阴沉的目光落在俆邵脸上,如果他要解释,就必须拿出可信证据,但问题就出在这里,“因为当初和孟楠签订保密协议的人员名单里,也有我。” 也就是说,他要坦白,就必须打破协议,那意味着另一起官司,足以罚光他的所有资产的官司。 所以关于此事,别说向高层提出申辩,就连跟广告部的人,叶铭晨都不能解释,一个字都不能。 花希越看着他们对峙,不由地心声无奈,俆邵这个老狐狸真是打得一手好牌,为自己留尽了后路,只要他想,总有人能为他背黑锅。而且,受害人不管多愤怒,最后也只能吞下苦果,吃哑巴亏。 叶铭晨用孟楠一事交换来了权利,现在也因此被革职,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最后,他落得和孟楠一样的下场。 “还记得你来公司那天,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俆邵换了个更舒服些的坐姿,笑容在他嘴边展开,“——万事都有代价。你做了选择,就必须支付相应的代价。” 像是接纳了这个结果,叶铭晨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是的,这对你也同样适用。” “但我没有被人整倒。”俆邵没有被那气魄惊人的笑容震住,他很从容地保持笑脸,“你该和他学学的。”说着他用手指了指花希越,“起码他懂得收敛自己。”他以为花希越是来这里看笑话的,收回的视线重新投在叶铭晨身上,“铭晨,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锋芒太露。” 如果不是他展现出这么过分出色的一面,动摇了俆邵的地位,他怎么会想方设法赶走他? “当然,我也不想把你逼上绝路。”逼急了的狗,也是会咬死人的,这个道理俆邵再明白不过,更何况是叶铭晨这么极端的性格,“我会给你些补偿,这几年你也赚了不少钱,拿着他们去做点小生意吧。”俆邵从口袋里掏出支票簿,拿起笔书写,“五十万,当做我的一点心意。” 叶铭晨站在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俆邵推过来的那张支票,道:“谢谢你的伪善,不过我并不需要。” 俆邵用一种‘你疯了还是傻了’的表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大笑两声,“建议你还是收下,这已经是你能得到的最高价码了。” “我是无价的。”叶铭晨勾起一边唇角,俯视俆邵的眼底充斥着不屑一顾,“五十万?”嗤笑声在空气中弥散,否决意味明显到不言而喻,“我值得更好的。” “而且……小本生意?”男人嘴角的笑意更深,“不,俆邵,事实上,我更热衷于玩大的。” Love 96 集结 徐邵很惊讶,他还以为叶铭晨本质偏重利益,他还以为,他是个聪明人,“是我高估你了吗?没想到你这么不知好歹。” “我只关心我想要什么。”留下这句话,叶铭晨不再多言,即刻转身离开了。 花希越摸了摸下巴,看着叶铭晨的背景消失在门后,他想,徐邵或许并不明白,他惊醒了沉睡的帝王。将付出代价的人不是叶铭晨,而是徐邵自己。今天他的所作所为,会令他后悔终生。 “你要跟他走吗?”徐邵把支票收起来,问花希越。他不介意花希越的旁听,一方面,因为他和花希越父亲的关系,他认为花希越会更亲近他,另一方面,这件事也刚好可以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给花希越敲响警钟,不要太锋芒尽显。 “不,我留下。”花希越摇头,他从来不是什么追随者,不追随叶铭晨,留下更不是为了追随徐邵。 而是刚才他有了新发现,徐邵区区一介子公司总裁,怎么可能随意挥笔就签下五十万的支票?他哪来这么多钱?既然孟楠可以偷盗公款,徐邵自然也可以。他要留下,查账。 徐邵很满意花希越的回答,“好!希越,以后我就把你当儿子看待。”跟随他的人,他自然是要给些甜头的,特别是花希越这样,不重名利的人,不会与他抢功。 “其实我一直都是把您当父亲看的。”论演技,花希越有自信不输他人,情场高手,向来也都是好演员。 安静的办公室中,两部手机同时震响,Unsub回归那晚后的第一条爆料来了。 「Posted:财通网广告部总监被革职」 花希越打开应用的时候看到这篇爆料是没有正文的,唯一出现的,就是一枚蜡烛图标。 象征哀悼意义的纪念红烛。 花希越笑了,真不知道叶铭晨看这条爆料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而且,他发现这个应用升级换代了,估计是杰克帮的忙,现在应用爆料的下方,多出了评论功能,大家可以在下面发表自己的意见。而他看到,消息刚发布,便多出好几条留言,许多人纷纷表达想法。 「叶铭晨被革职了?——sum5」 「不会吧,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会被革职?——阳光早茶」 「这一定是政治迫害吧,喂拜托,如果像他这么完美的高管都要被革职,我们岂不是都该喝西北风去了?——纠结七号」 「内容是空白,说明其中有冤屈!肯定是陷害!——空椰子「同意楼上,Unsub一定知道什么!我打赌一定是徐邵搞的鬼!——小明喜欢喝牛奶」 因为是虚拟网络,所有人可以抛开身份顾忌畅所欲言,一些平时想说不敢说的话,在这里都可以毫不掩饰发表出来。 短短几分钟里,留言已经累积了400多条,因为但凡是聚运集团的人,几乎没有不安装这个应用的,就连首席执行官和各大股东都关注它,还有些其他企业的同行,其中也不乏主流博客、微博评论家,新闻记者和企业家。 一些消息发布后很快就会被转载,成为主流言论扩散,比如说他和叶铭晨今天吃早餐的时候,就从店里的电视上看到孟楠接受刑事审讯的新闻,因为那则爆料,他要去坐牢了。而讽刺的是,负责提审的警官,正是杨长安,孟楠自以为的老朋友。 徐邵翻着评论,脸一阵青一阵白,“难道没人能管管这些满嘴胡话的白痴?” 花希越按捺住内心的笑声,装作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怎么管?你知道,要论兴风作浪,没人能敌过Unsub.” 郑爽的身份是秘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徐邵更是不明白他究竟招惹了怎样的对象。 “希越,召集所有高级主管,十一点开会,”徐邵掏出手帕擦了擦汗,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得以重回财通网,是因为Unsub,现在Unsub却矛头一转,对准了他,“我们需要说明一下叶铭晨被革职的原因,不能让这条无聊爆料动摇人心。” “你可以不用这样做。”叶铭晨没有回办公室,那里没什么值得带走的东西,他径直进了电梯,在一楼,他碰到了戴着耳塞,边玩手机边走的郑爽。 郑爽扬起一个十分无所谓的笑容,“招惹我的朋友,就是招惹我。”一道穿透阴霾的阳光照进他的眼底,那双眼眸分明溢出了丝丝邪气,“我要让徐邵知道,聚运集团到底是谁的天下。” 聪明人会明白,权利是有限度的,而能控制舆论导向的人,才是站在制高点的人。 事实上,就算没有‘太子爷’这样的身份,郑爽依然强过这里许多人,哪怕是总裁,只要他想搞,没有搞不倒的。 “感谢你的帮助,不过……”叶铭晨多少有点为郑爽的仗义动容,也开始有些钦佩他独自创立了应用系统和多年的苦心经营,但,“我对‘朋友’这个词保留意见。” 听他这么说,郑爽瞬间就萎了,刚才的凌厉气质顿时全无,“嗯……”不过,因为过分强大的心理机制起效,他很快就振作了,“你还想要更深层发展?会对不起花哥的,我可不想干那种缺德事啊……” 叶铭晨认为拥有这样厚颜无耻的心态也是一种能力,“我的意思是,我觉得我们还是慢热点比较好。” 郑爽看着叶铭晨转身离开,摊了摊手,在他背后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道,“又不会怀孕。” 叶铭晨走出大楼,在门口站定,回头看了一眼他办公室的那扇窗子,不能说没有留恋,他觉得他似乎有点理解孟楠当时的心情了,他在这里倾尽了三年的心血,然后因为一个可笑的理由离开,孟楠是作茧自缚,但谁又能说他就不是呢? 最终他们都为自己想要的付出了代价。 室外的风很大,卷着细碎的尘土,缭乱叶铭晨的黑发,他把手放进口袋,转身迈开了脚步。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一个声音,“大哥!”雷猛推开旋转门追了出来,健步如飞地冲到叶铭晨面前,弯腰手撑着腿,满脸通红,哼哧哼哧喘着气,“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我要跟你走!” “雷猛,你留在这里,会比跟着我过得好。”叶铭晨知道他会成功,但前路崎岖,雷猛如此忠诚,大半辈子都守在他左右,不应继续跟着他吃苦,“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是时候退休享受自己的人生了。” “我的人生没了你就好不了。”雷猛坚决摇头否定,“我承认,这世界有时候很残酷,但我们无需一个人去承受。” “‘过来人’的见解就是深刻呢。”不知何时,陈寻走到了雷猛身后,杀手的职业病使然,他走路没有声音,来无影去无踪。他仰起头,沐浴着狂风,任由柔顺的浅褐色头发被风吹起飞舞,微笑,“我的任务还没结束,看样子只好跟你们一起吃苦了。” 第三个追出来的是潘炎,一向嬉皮笑脸的小家伙垂着嘴角,拉住叶铭晨的手臂,“叶大哥,你怎么连一声道别都那么吝啬?”然后他注视着叶铭晨,手指缓缓收紧,“我潘炎追随你。” 刘康紧随其后,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出他激动的情绪,“叶总,一日是总终身是总,我刘康跟的是你,不是徐邵。”或许在别人看来他是趋炎附势,但不是的,他真心喜欢这个领导。这个男人有胆识,有担当,只要是他的人,他就护着。 鼓掌声忽然响起,严肖莉拍着手走过来,“叶铭晨,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坐上销售TOP的位置?”她嘴角扬着踌躇满志的笑,“忘恩负义不是我擅长的,你带我一起走吧。” “那我就擅长咯?”琼驷即使穿着合体的西装,走路的姿势还是像个民工,大摇大摆晃过来,站在叶铭晨身边,“没有你和花希越就没有今天的我,我跟定你了。” 蒋凡没有来,他对政权交替不敏感,对叶铭晨也没什么好感。北辰昨晚就提交了辞呈到叶铭晨邮箱,他知道他在这里已经混不下去了。孙琦和陆峰还有新来的小姑娘也都决定留下。 最后来的人是李斯特,耀眼的金发在风中晃动时,就像一簇盛放的火焰,“别误会,我不是什么追随者。”他冷声开口,语速平稳缓慢,“我只是想起来我们家族企业这月有一波700多万的投放。” 叶铭晨知道他的意思,会心一笑,“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目光扫过跟随他来的人们,唇边展露的自信笑容魄力惊人,“你们准备好与我一同开战了吗?” 众人一齐点头,决心毅然。 严肖莉的笑容尤为鼎盛,TOP1的金牌销售自信不会是白来的,她一手托着腰,兴致勃勃地道,“没有了我们这些顶级销售,财通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呢?我很乐意与你一起看看。” “我不会让诸位后悔今天的决定。”叶铭晨的承诺掷地有声,他抬眉,嘴角释放浅薄的笑意,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王者般的霸气,“我来,我见,我征服。” 那是凯撒大帝的名言,当凯撒在小亚细亚吉拉城大获全胜时,以这样简单明快的几个词表达了欣喜的心情和胜利捷报。能说出这样的话,显然,他对这次胜利志在必得。 说完,高大健硕的男人转身迈步,走在最前,雷猛和陈寻紧跟其后,接着是严肖莉、潘炎,刘康和琼驷走在最末尾。 他们笔直前行,行人无不被交叠在一起的超强气场震慑,自动让出道路,钢铁色的金属建筑和壮丽的灰色天空无限延伸,头顶蓝光骤亮,雷鸣轰然而响。 Love 97 反戈一击 这两个星期,徐邵都很焦虑,销售几乎跑光了,只剩下一个脑袋进水的蒋凡不说,财通天下已经两周没有任何进账了,只看到源源不断出去的钱,没有进来的。策划的人接不到案子,也无精打采的,干脆自己给自己放假了,生怕老板不把他们开了似的。编辑部更严重,姚玲被革职后,李智顺其自然升上总监的位置,他的人虽然不出纰漏,但却消极怠工,看上去随时可能甩手不干。 徐邵不明白了,李智和叶铭晨那么势不两立,叶铭晨走了,李智应该对工作更有激情才对啊,怎么反而变得整天郁郁寡欢的? 技术部和市场部都不乐观,新招的两位总监都是孟楠找来的,现在后台垮了,他们也准备另谋高就了,所以下面的人都松松散散的。徐邵现在有两个选择,聘用大量的新人,或者找旧人,慎重的他认为除非真的是紧急时刻,还是不要贸然启用新人,于是他自然想到了曾经的心腹,前技术部与前市场部总监——何力跟尚阳。 徐邵打电话问他们是否有回来的意思,何力的答案很简单,“你当初为了保住自己抛下了我跟尚阳,我不会再信你第二次。”,尚阳则是看到他的号码,直接挂断。他知道尚阳是心比较软的,磨一磨还可能回头,所以换了个电话打过去,这次尚阳接了,听出是他,也有点动摇,毕竟徐邵过去待他还是不错的,但是,“很抱歉,我已经找到新工作了。我觉得新老板比你更靠谱,至少他不会拿刀去对着自己人。” 当然这些和Unsub的所作所为相比,已经算好的了。这位Unsub自从叶铭晨革职后,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炮火对准了财通网一阵猛开,从数据造假的内幕到拉拢客户的私下返利手段,甚至财务主管的脚臭和徐邵秘书的婚外情都要拿出来爆一爆,简直丧心病狂。 好不容易招进来的几个别家跳槽的,有着固定人脉的精英销售一见此状,试用期工资都不要了,撒丫子就跑,离职信直接送进徐邵邮箱,从此消失无踪。 不论徐邵怎么许诺抬高他们的工资,他们都不愿回来,甚至有一位销售这样告诉他,“我们不是傻子,你的公司现在变成这样,垮台是迟早的事,比起眼前利益,我们更看重长远发展。” 这些还只是内忧,更多威胁来自于外患,许多竞争同行听说了财通天下现在的惨状,纷纷饿狼扑食般蜂拥而至,瓜分掠夺财通网的客户,蒋凡本来销售能力就不是很强,凭借运气拿到许多大单,竞争一旦激烈起来,加上情势不利,他必败无疑,手上的客户就这样都被抢走了。 而且,Unsub连日的负面炒作下,财通网在外的名声已经彻底被搞臭了。没有哪家企业会蠢到给一个负面新闻不断的网站投放预算的。 昔日荣耀毁于一旦。 徐邵站起来,转身面向窗户,俯视着下方全景,满脸疲态。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绝望,叶铭晨的人格魅力真的那么大吗?他开始怀疑,财通网之所以有辉煌和成功,到底是因为他,还是因为叶铭晨?他错了吗?难道和叶铭晨对着干的人,真的统统没有好下场? 花希越最近也没闲着,隔三差五地被徐邵拉去开危机公关会议,既然留下了就要做好表面功夫,至少要让徐邵看得过去,所以两周来他都跑东跑西地处理些负面新闻,私下还要查账。 说到查账,这倒是不难,因为李智的表姐是财通天下的出纳,李智说服了她带出私密资料,她很信任自己的弟弟,所以很帮忙。 花希越这些天白天过得都像在打仗,晚上对比账目也要到两三点才休息,因为内容很多,要追溯到近十年的所有费用,李智的姐姐每次也只能带出一部分。不过他莫名地感觉不到疲惫,他知道叶铭晨现在过得比他更辛苦。每天熄灭台灯的时候,他都会有些想去见他,但是他们谁也没有那个时间,闪电战比的就是速度,绝不能让徐邵有机会缓过来。 郑爽偶尔会登门拜访,通情达理地顺手捎上一份可口的晚餐,他自小学习企业管理,对账目很了解,今晚也是,“我觉得过不了多久,徐邵就会哭出来的。” 谁能想到自己的士兵会调转武器,反过来攻击自己所属的阵营? “反戈一击往往是制胜关键。”因为自己人最清楚自己的弱点,也最难防。花希越站起身,收拾餐盒,腾出地方,接下来他们要对账。 “反戈一击?”这个成语最早出于兵法书,三国演义里也用过这一计,这种方法,最易制强敌于死地,花希越对徐邵是如此,郑爽对聚运集团也是如此,他兴高采烈地摇晃脑袋,笑嘻嘻地说,“我喜欢。” 花希越看了郑爽一眼,发现即使是向来精力充沛的他,眼眶下面也浮起厚厚一层眼袋了,他每天要处理几千封的爆料短信,筛选出和财通网有关的消息,跟踪验证不说,还要特意腾出时间,有时是去探望叶铭晨,有时候是来帮他对账。 更何况,郑爽为了帮他们,不惜亲手搞臭了自己集团下的企业名声,花希越不太确定这对他来说意味着多大的损失,忍不住有些动容,“其实跟你做朋友是很不错的,郑爽。” 郑爽其实很庆幸Unsub的身份是个秘密,因为他父亲为人很正直,要让父亲知道他偷偷干这些事儿,还不把他腿给打断了,“叶老哥的公司注册下来了,陈寻找一个公安局长帮的忙。” 至于是哪位公安局长,不用猜,一定就是杨长安。而这个忙是怎么请杨长安帮的……花希越觉得他没必要想下去了。 “很好,我想他一定忙翻天了。”花希越翻开账目,笑了笑。郑爽抬眼注视他的笑容许久,“是的,他的脸色就像喝了三聚氰胺一样好看。” 花希越低下头开始查看账目,边说,“郑爽,我觉得你的眼珠快要翻到天灵盖上了。” 郑爽收起那张痴汉脸,也开始翻看账目,“我今天去叶老哥那边,看到几张熟面孔。” “除了杰克以外的?”因为叶铭晨要建立一个全新的网站,所以把杰克暂时借走了。花希越余光瞥见郑爽点了点头,思索片刻,“何力跟尚阳?” 据说他们离开聚运集团后过得相当落魄,像所有弃子一样,利用完便失去了价值。但其实那两个人的专业能力还是相当不错的,叶铭晨找来两人,算是个明智的选择,毕竟过去他们三个工作上交集很多,配合也比较默契。 “对的。”郑爽揪了揪自己桃红色的发梢,“花哥,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 花希越本来有点犯困,郑爽这话让他醍醐灌顶,手上的动作停顿一下,然后翻过一页,淡然开口,“只要那个人不是我,一切都好说。” “好说?那你是支持我表白了咩?”郑爽一双薄荷色的大眼睛闪亮亮的眨着,花希越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郑爽眨眼的样子很像装乖的大型犬,抬眉过度,额头浮起几道细细的抬头纹,“你要和谁表白?杰克?陈寻?还是……” “李斯特哇!”郑爽咧开嘴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我喜欢李斯特。” 还好是比较正常的那个。花希越阖上眼长出一口气,“你是喜欢他打你,还是喜欢他不理你?” 郑爽表情纠结地想了想,“这样听起来好像受虐狂。” 没错你就是!花希越清咳,“只要有爱,一切都好说。” “又是好说?!”郑爽为花希越的接受度感到诧异,人们常言的海纳百川估计就是这么个意思吧,“你觉得他会接受我咩?” 花希越郑重其事地思考了一会儿,断然道,“除非他疯了。” 郑爽听到回答一头撞在桌上,躺尸了好几分钟才转脸,斜着眼看花希越,幽怨的眼神尽显悲怆。花希越受不了经过重度打击后郑爽那‘哀伤’的Puppy——eyes,扶着额,“你可以试试,不试怎么知道。” 花希越觉得自己这句话可以理解为,你可以去死死看,死完就知道活不过来了。 “也是噢!”立刻满血原地复活,郑爽站起来走向门边开始穿鞋。花希越皱了下眉头,“你去哪?” “去表白哇!!”郑家的男人,都是说一不二的行动派……说着郑爽潇洒地用两根手指划过发间,“回见啦!花哥!谢谢你的鼓励!” 砰地响了一声,郑爽的身影快速消失在门后,花希越黑着一张脸,缓速眨眼,然后摇头,望着门的方向小声咕哝,“我不是在鼓励你,郑爽。” 窗外的夜色深邃,深到令人疲惫,花希越舒展了一下身子,忽然有点羡慕郑爽,对郑爽这样的人来说喜欢与不喜欢似乎都很简单,这是他很难做到的。 ——第二部·反戈一击·完—— 第三部:高手过招 Love 98&99 胜利与失败 叶铭晨感觉自己的生活就像高数运转的CPU,反竞争协议规定他不能从事销售行业,但没禁止他自立门户经营公司,没有禁止他当CEO,这几周来因为新公司的创立,人脉的拓展,应酬与社交活动从未停过,大量的规章要制定,与此同时合同与文件以及财务报表也接连不断地送到他办公桌上来,当谈,除此之外还有吸纳新员工,考核,培训等等事务。 和徐郡不同,叶铭晨很敢用新人,一向知人善用的他相信自己的眼光,而跟随他来的广告部成员也没有让他失望,很大一部分客户被带到了这里,是那些精英销售说服了客户,他们让客户相信这里值得长期投资。 一个新兴网站的迅速崛起势必引发关注,所以这一周来预约采访的电话也从没停过。 “叶先生,请给我几分钟时间,我非常非常感兴趣,你是怎么把一家新创立的公司打理的如此井井有条的?”当叶铭晨走出大楼,决定呼吸几周以来的第一丝午间带着阳光香甜的空气,顺便吃个午饭时,他被在门外‘守候已久’的记者拦下了,女记者心花怒放地盯住他,没想到这位年轻总裁比照片看起来还要貌美英俊,握着话筒的手因为兴奋而颤抖。 叶铭晨停住脚步,看了她一眼,然后回答,“我认为做生意的基本就是知人善用,就好比没有人民,国家便不复存在,合理使用优秀的人才才是壮大企业的根本。” 这个回答将女记者震住了,她采访过许多年轻企业家,但多数人心高气傲,不是认为自己能力超强,就是夸耀自己运气好,如此谦虚,又简明扼要,条理清晰的回答,她是第一次听到,等她从脸红心跳中回过神,想要继续追问时,那位年轻英俊的CEO已经走远了。 她立刻掏出本子,将这段话摘录下来,翌日,这一段简短的发言,成为了《新企业日报》的头版头条。 叶铭晨放下报纸,视线转向手机,从离职那天起他和花希越就没怎么联络过,他们都很忙,经常打电话给对方的时候,对方要么是忙碌无法接听的状态,要么就是确实累到倒床不起了,老是碰不到一块,等看到的时候,可能又要忙其他事,所以双方也都很少回拨。 即使有机会刚巧电话接通了,也说不上两句话,又要处理手边的事情了。 郑爽来过几次,每每都没叶铭晨逼着事无巨细的交待花希越的近况,大到工作内容,小到有没有按时吃饭,郑爽真心觉得,叶铭晨这情人当的,比人家妈还爱操心,然后只要听到有一点类似“花哥最近很辛苦”或者“花哥看上去老累了”的话,那张铁脸马上就沉下来了。 郑爽可以从那阴郁的眸底看出心疼,所以尽管自己也很累,还是努力多抽出时间去帮花希越查账,顺手捎上饭菜。 到今天,距离叶铭晨离开已经过了43天,账目的事情也终于有了起色,之前花希越和郑爽只是找到些疑点,可能是因为帐做得很完美,深究下去都没什么收获,,有瑕疵的都在三年前,就算提出问题,也只会被徐绍以‘那是孟楠的杰作’为由搪塞。 花希越今天翻看账目的时候猛然想起,虽然宴会场起火是孟楠一手操作,但根本上,那场地还是徐绍私自挪用的,只是孟楠造成火灾的真相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反而没人去关注追究这件事了。 这就像情人出轨,有一就会有二。 所以他麻烦李智把近两年置换物品、场地的清单拿来了,对比之下,他发现了出入,很多置换的东西入库后立刻被提取,说是公事用途,但实际上,它们很可能并没有被使用,货品流失不像金钱那样直观,财务也只是负责登记,至于怎么用,那不是他们该管的,职权范围的漏洞就在于此。 花希越和雷猛通了电话,这个预想很快被证实,他们别说用那些东西,根本见都没见过。 雷猛最近也忙的焦头烂额,跟客户的酒是一顿顿的喝,声音也不像以前那么洪亮了,他刚才正在应酬中,借口上洗手间才接了这通电话。 花希越道了谢,放下电话一也阵感慨,他总算知道徐绍的钱是怎么来的了。 置换来的东西再转手卖出,或者和对方公司的内部人员私下达成协议,将换来的东西原数奉还,有对方兜售,利润均分,这样就可以在双方公司高层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把这笔钱装进自己口袋,中饱私囊。 这一招实在是高! 接着他叫来了郑爽,把账目的问题一说,郑爽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把有问题的部分拍照收存手机后,立刻找他父亲了,孟楠挪用公款,偷的毕竟是小钱,但像徐绍这样的人,才是这间公司真正的蛀虫! 但让郑爽意外的是,郑浩然大股东,也是他的父亲看完账目以后竟然一点都不恼怒,“每个地方都会有这样的人,我的儿子。”这完全在郑浩然预料中,“不要那么嫉恶如仇,水至清则无鱼。” “所以你不打算把徐绍怎么样咯?”郑爽抬了抬眉,仍是一脸吊儿郎当,眼底却不免划过失望之色。 “如果我说不,你是不是打算自己动手收拾那徐绍?”郑浩然坐在椅子上,稳如泰山,这个年近六旬的男人面对任何事都能做到处变不惊。 很难得,一丝诡异的笑容跳上郑爽的嘴角,“爸,你是以为我收拾不了他?” “我知道你可以整垮他,我也知道你是Unub.”作为这里最高的权利执行人,郑浩然怎么会不了解集团的各种秘密? 郑爽有种小聪明全被看透的感觉,眉头历时三刻皱起。“你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了,知道是我要整垮你的公司?” “别激动,我的儿子,那只是一间笑笑的子公司。”郑浩然却不太在意的点了支烟,“你这么讨厌徐绍,我倒是想听听理由。” “徐绍他……他……”郑爽想不到什么太合理的理由,唯一合理的理由已经在刚刚被他的父亲用‘水至清则无鱼’否定了,干脆一瞪眼,提高了嗓门,“他丫的欺负我朋友!” 郑浩然听完就乐了,正经脸瞬间灰飞烟灭,“矮油,我的儿子终于用朋友啦!真是的早说嘛~~~”这位老爹很高兴,儿子总算交道朋友了,和这件事相比,区区一间子公司算什么啊,抬手拍下电话,直接女秘书,“妮妮,帮我起草一份降职文件,给徐绍” “降职?这是不是太突然了?”女秘书声音不稳。 郑老爹冷哼,“没炒了他就不错了。” “这么说您其实想炒了他?”女秘书问。 “对啊,他欺负我儿子的朋友唉!”郑老爹不爽。 “……二少爷居然也能交道朋友?”女秘书语气中是毫无保留的极度怀疑,片刻又问,“好吧,但是要用什么理由?” “经营不善,私自挪用公家财务,说话声音不好听,长得太败坏公司形象,婚外情太多影响企业地位……”郑老爹边掰手指边说,数到第四个顿了顿,然后假装咳嗽,“够多了,你随便挑一个。” 女秘书此时的脸色大概是黑的,“Boss,他降职之后谁来管事?不该先找个人来接替吗?” “不需要,这家公司的名声已经败坏了,新建一家公司比重新树立企业形象更合算。”郑老爹很懂得取舍,“低价卖掉,去找个愿意出钱的买家来。” 你真是个老奸巨猾的混蛋,女秘书心说,然后大声回答。“收到。Boss.” 郑爽忍不住摇头,“爸,她叫阿丽莎。” “谁?”老爹兴致勃勃的跳起来,走到柜边拿出一瓶62年的精品威士忌,看样子是打算庆祝一下,郑爽就站在那里,看着老爹把一个放了冰块的就被塞进他手里,“女秘书。” “噢……”老爹恍然大悟的一拍脑门,“她不是叫史黛拉吗?” “你们真是够了!”扬声器传来女秘书愤慨的吼声,真是有什么样的儿子就有什么样的爹,“人家的真名叫宁宁!!!” 老爹刚好到完酒,哼笑,走回桌边,“晚安,杰尼亚。”说着在女秘书再度狂吼前啪的拍上按钮,把电话挂断了。 郑爽看了眼桌上那个红色按钮,举起酒杯喝了一口,“谢谢老爸。”他没想到父亲会这么帮忙,他以为自己的父亲正直过度,一定不会答应他的无理要求,现在他知道他错了,他们一直都很疏远,父亲不了解他,他也不懂父亲,他们严重缺乏交流。 “这是对你的奖励。”烈酒入口,血液循化加速,郑老爹两颊浮起不太显眼的红晕,他身体前倾趴在桌上,用食指指了指郑爽,“你独立创立了应用,经营的如此之好,甚至能搞垮我旗下的子公司。” 郑浩然也是最近才查处Unub的真身的,当知道是自己儿子所为是,他不无震撼,郑爽现在具备了力量,但这个力量不是依附他这个父亲,而是他真正凭借自己努力做到的,不想他另外两个哥哥,“我很喜欢你,你是所有孩子里最聪明的一个,也是最重情义的一个,而你将继承我的衣钵。” 清亮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郑爽和父亲身上,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轨道要彻底改变了。 “爸,对于这件事我不会感谢,这是我应得的。”抬起酒杯一口饮尽,郑爽觉得他会永远记住这一天,2008年7月16日,星期三,阳光如此明媚。 同样是星期三,徐绍迎来了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公司的人揍得没剩几个,他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外,看着人来人往,有种悲伤和无力感在他血液里蔓延,他的一生,经历过潮起与潮落,他以为他能坦然接受失败,但现在,他发现他不能接受,因为这一次他摔的太惨。 不过短短一个半月,曾经经营得风生水起,颇负盛名的财通天下,就这么没落了。 几十年的心血,朝夕间不复存在,而他正亲眼看着他一手创立的网站渐渐走向灭亡。 还未来得及接受惨痛的现实,降职书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送到了他的手上,就连高层都觉得他没有用处了,这意味着否定,他被公司员工否定,在被上司否定。 一阵大风吹起,报纸飞到他脚边,缠在他的腿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连保洁员都走了,窗户没关也没人注意,徐绍弯下腰,把报纸捡起,刚好看到头版头条:《没有人名,国家便不复存在——合理使用优秀的人才才是壮大企业的根本》。 然后他在报道旁边看到了叶铭晨的照片,他把这条新闻看完,忍不住再生感慨,他真是老糊涂了吗,这么简单的道理也忘了?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叶铭晨成功了,而他失败了,那个三十不到的年轻人站到了事业辉煌的最高峰,从以前就是这样,不论叶铭晨在哪,都仿佛被光圈环绕,如此耀眼,再看看他,快要年过半百,事业却突然走下坡,他和孟楠一样,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种凄凉的感觉,不是年轻人能够明白的,只有人到中年,才能体会到。 今天是降职,明天又会是什么?公司要被拍卖了,他的心血被毁尽不说,还要落入他人之手,谁知道那会是怎样的人? “徐总监。”徐绍身后有人叫他,他现在被降职为广告部总监了,他转头,勉强地拉动嘴角,“怎么了?” “新老板来了。”他曾经的秘书现在叫他徐总监,而不是徐总,然后她告诉他,新老板来了。 “还有人愿意花钱买这里?”徐绍皱了下眉,公司拍卖刚挂出去,竟然这么快就被人买下了? “对方要价两亿,郑总当场签了字。”秘书面无表情地点头,她不知道还能对这位过去的上司报以什么样耳朵态度,徐绍拖垮了他们,他把这里弄成这样,很多上了年期的领导都容易以为自恃过高犯错,徐绍也没能幸免,曾经她认为追随徐绍是正确的决定,现在她看不到出路了。 两亿,这里曾经价值二十个亿,这样的数字差令徐绍心痛难耐,也只能木然点头,“新老板怎么称呼?” “我想你会很乐意再看到他。”秘书的嘴角伸出一丝笑,“新老板,他姓叶。” 徐绍整个人都被定在当场,如遭五雷轰顶,嘴唇不住颤抖,也就是在这时,铃声震响,他的差点拿不稳手机,哆嗦着点开应用推送。 「POted:看看是谁回来了?」 「虽然这已经不关聚运集团的事了,但却是个有意思的发现,昔日财通天下的总裁被降职为广告部总监后,财通天下被人出价买下,新的老板,正是过去的广告部总监,叶铭晨。」 「这可真是十年风水轮流转呢,你说是吧,徐绍?」 「我知道你们最喜欢在低落期看到八卦——爱你们的Un&ub」 “哈!”徐绍大笑了一声,“十年风水流转!真是一点错都没有!”感慨声夹杂着沉痛与怨恨,他仰起头,对着那扇大开的窗户,“孟楠啊孟楠,我们竟然都败在同一个人身上!” “徐先生何出此言。”叶铭晨从廊道另一边走了过来,西装革履,光鲜亮丽,与一身颓败的徐绍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他看着他,微笑,“打败你的人不是我,也不是Un&ub,那个人,正是你自己。” 一开始都很美好,因为理想,因为激请,后来却不知不觉偏离的道路。 输给了自己自恃过高,输给了自己对权利的绝对渴望,输给了猜疑和妒忌,败给自己,这种痛与恨,简直比入骨还深。 一个半月后,他们再次相遇,面对着面,一如既往,只是立场对调,这何其讽刺! “叶铭晨,”徐绍不再对叶铭晨直呼其名,他无法再把面前的男人视为经验尚浅的小鬼,“你已经成功了,还要特地浪费整整两个亿来这里取笑我吗?” “成功?”叶铭晨抬眉,摇头否定徐绍的话,“不这只是个开始。” 那表情明显带着一丝傲慢,还有那炯炯发亮的乌黑眸子,徐绍从中看到了勃勃野心,他知道孟楠说的并没有错,“你只是想让我先动手,于是你有了理由,仿佛是我先负了你,你才对我不义,但其实就算我不那么做,总有一天,你也会下手的。” 叶铭晨不自觉皱起一边眉头,看着徐绍,“你以为自己很聪明,以为自己无所不知,却没发现或许有人对你有所期待。”接着他的眸底涌起同情,那种强者看待弱者的同情,“多说无用,是你离开的时候了。” 花希越走出电梯的时候,正好通过走廊看到徐绍转身离去的背影,落败者的阴影笼罩在他身上,让他被太阳光线拉长的影子透出一股颓废绝望的味道。 而这时,花希越也与叶铭晨打了个照面,他忍不住叹气,每一场胜负都有败者,但他还是不习惯看到败者退场的样子,那副场景令人心酸,“嘿,最近还好吗?”目光不由自主回到了叶铭晨脸上,叶铭晨从见到他起,紧绷的表情便彻底放松了,疲态也逐渐显露出来,他专注注视着那充满疲惫的面容,眉头皱起,“你看上去很累。” 叶铭晨微笑,疲倦的笑容却让人感觉他随时会倒下,“看到你就绝的不累了。” 花希越快步走过去,他不知道他在急什么,或许是想在那个男人倒下前扶住他,边走边道,“这段日子我一直在想,”他想起了郑爽,那个可以简单把喜欢宣之于口的大男孩,“有些话,我其实一直都想对你说……” 赫然响起的电话铃音将他的话打断——花希越掏出手机,是个陌生号码,一个月来有好几通未接来电是来自这个号码,但是他打回去往往是半夜,无人接听了,然后因为忙碌,也就忽略了。 “可以等等再说。”叶铭晨看出他的疑惑,让他接电话。 “喂?”花希越接了电话。 “花希越先生吗?”一个女人的声音,冷漠又刻薄。 “是的,我是。” “这里是北京市第二医院。”女人做了个深呼吸,才接着道,“你的奶奶刚刚过世了。” 有如五雷轰顶,意识支离破碎,花希越整个人猛地一颤,电话差点没拿住,“你说什么?” 他不信!这不可能! “老人刚走,如果您方便的话,请过来办理以下后事。”女人说话,就把电话给挂了。 令皮肤刺痛的热流冲击着眼眶,花希越嘴唇颤抖一下,“天……”他用手捂住眼睛,抿起了嘴。 思维混沌了,胃好像被抽干了,还有血液,眨眼之间,恍如隔世。 原来人生匆匆,真的如此短暂,短刀来不及去珍惜。 或者是根本没有及时珍惜。 “希越……”叶明华岑在耳边叫唤他,因为走廊很安静,电话话筒的声音被放得很大,叶铭晨也听到了。 花希越干笑了一声,挥开叶铭晨伸过来的手,“我和你一直在对付各种各样的敌人,解决各种各样莪难题,却连痛失亲人都不知道。”语气声里充满了嘲讽,他嘲笑自己,看向叶铭晨的眼神充满悲恸,摇了摇头,“叶铭晨,我觉得我真失败。” 话落,在狭窄的廊道中消散,一滴热泪滑下他的侧脸,被窗外浅色的阳光打亮。 Love 100 敲响警钟 墓园,朦胧的灰色天空将细碎的雨珠抛向地面,呼啸的风中,雨下得很冷。 明明是夏日,气温却降得不像话,如此突兀。花希越穿了一件长款薄大衣,双手插在口袋里,垂下眼注视着墓碑,几尺外苍天大树的枝蔓在风中摆动,零落的树叶被卷过眼前,挂着水珠。 “你知道你没必要假装没事去上班,叶铭晨会给你假期的。”陈寻就在花希越身边,与他肩并肩站着,相隔不过几十公分。 花希越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有那清浅的眸底泄露出些许尚未散去的悲伤,“有些人你已经失去了,花再多时间去缅怀也是徒劳。”一切已经不可补救,他没办法找个借口,让他的生活就此停住。 “休息是为了让内心安息。”陈寻把伞打开,然后摸出一支烟点上,“你想往前走,但那是一种盲目的逃避,你需要给自己一些时间去调整自己,去接受现实。” 烟草的味道很快混进了雨水带来的湿气中。 “这就是现实。”花希越仰起头,长出一口气,“我们也有一天会老会死,我们会在乎,最后时刻也没有人能陪在自己身边。” “,美好的家庭论。”陈寻笑着吐出烟,他身上的气味与墓地的氛围很好地融合在一起,“死亡总是不可避免,何况她已经八十多岁了。人生来就孤独,孤独地来,孤独地离开,这都不值得悔恨遗憾。”作为职业杀手,过多的经历死亡,陈寻比任何人都更明白这一点。对他来说,人人死而平等。 “谢谢你。”花希越知道,对杀手而言,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安慰,他转身面对陈寻,一缕烟在眼前飘过,“但你不会只为这件事而来。” “任务结束了,我要走了。”陈寻当然不是来道别的,他没有那种给对方 临别赠言的习惯,嘴角挑起一个弧度,他的笑容在阴霾的布景修饰下,显得森然诡异,“有人很快就会来找你。” 花希越登时皱眉,口吻变得严肃,“那个男人知道了。” “我说过,这是迟早的事。”陈寻轻抬眉宇,似笑非笑的表情,“请别指望接替我的人这么好说话。” 说罢,陈寻转身,背着身抬起手作为挥别,修长漂亮的五指在空气中一划而过,“Fanewell.” Fanewell这个词有再见的意思,但在国外,没人会随便使用它,因为经常在朋友天各一方,或者爱人决绝分手时它才会被使用。 花希越明白陈寻的意思,陈寻的任务结束了,他不会再出现在他或者叶铭晨面前了,“陈寻,”他叫住杀手,“我可以问问你的真名是什么吗?” “你确定想知道吗?”陈寻没有回头,但是他笑着眯起了眼睛,朗声道,“奉劝你不要那么好奇,因为知道我真名的人都死了。” 花希越没有再追问,他望着陈寻的身影远去,却说不出一句珍重再见。雨还在下,墓林空旷寂静,只有雨声响彻耳边,他握了握拳,转身时看到有个戴墨镜的男人从大树后放走了出来,高壮的身材,穿着黑色西装。 男人走到花希越面前,低下头道,“我的老板想见你。” 花希越看了眼男人腰间的佩枪,无奈地笑了笑,“我似乎没有拒绝的余地?那好,我们走吧。” 他跟着男人走出墓地,路边俨然停着一辆梅赛德斯S350L,豪爽大气又不显花俏的轿车不会过分引人注目,但仔细审视便会发现它的昂贵自有道理。 “这是你的车?”花希越坐进车子,随口问了一句,男人以点头作为回答,“夜先生的贴身保镖都有。” 不愧是夜家的人,就连保镖的配置都比许多大公司总经理的要好,说出去恐怕也没人相信,有人的保镖竟然人手一辆价值两百万的奔驰轿车。 跟着这样豪爽的老板,想不忠心都难。花希越感觉叶铭晨会如此看中手下的人,尽自己所能给他们一切,也多少受到了他父亲的影响。 “花先生,不必紧张。我的老板只是想和你喝喝茶,聊聊天。”夜家的保镖都是素质极高懂得察言观色的,自然也看出了花希越脸上的不适。 花希越浅笑,“总不会失去谈人生谈理想。” “这我就不知道了。”男人简短地回答,一个话多的保镖是不会被雇主喜欢的。 “他叫什么名字?”花希越换了个话题。 “夜展天。”保镖也没有隐瞒的意思,这并不是禁忌话题。 展天接铭晨,看得出这位当家对取名这件事很讲究。他不禁回想起叶铭晨对自己父亲的形容,极端控制狂,权威第一诸如此类,他知道这一行必然不会轻松。 车在郊区的一间别墅前停下,这座别墅式独立独栋,周围没有任何建筑,真正的有钱人都喜欢住在脱离人群的地方,因为这样更安全,更有利于保留隐私。 花希越在保镖的带领下走进别墅,不过他觉得别墅这个名称并不合用,因为这里更像个军事堡垒。周边的安防设置,都是军用的,别说人,一只体积较大的苍蝇都飞不进去。 穿过一段长长的走廊,他在会客厅看到了夜展天的背影,没有因为年龄老去变得身形佝偻,高大健硕的身姿魄力十足。夜展天转身,手上拿着一个高脚杯,里面盛着红酒,他的脸上也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哪里像是年近60,顶多40来岁。 空旷的会客室,落地窗外的风吹起窗帘,而在他们两侧上方,是宽大的电子屏,上面罗列着股市的最新动向,红色和绿色组成的数字百分比不断刷新着,跳动着,闪烁着。 “这就是我儿子看上的男人。”夜展天用那双深邃的像夜空的眼睛将花希越打量一番,然后微笑,“小伙子,你很不错。”经验老道的人只凭第一眼就能看出自己面对的是个怎样的人,“只有傻瓜才会不珍惜你这样的人。” 花希越对他的评价不置可否,抬眼注视着头顶上方屏幕上闪动不停的数字,“我听说夜家是依靠操纵股市起家的。” “那些传闻并没有错。”夜展天眯起眼,他的眼尾有几道浅浅的皱纹,“其实这很简单,当你厌烦了被数字操纵,就会想要去操纵数字。” 果然是个控制狂。花希越接过保镖端上来的酒,但他没有喝,只是轻轻摇晃了两下杯中的酒,“你认为控制是件很重要的事?” “是的,只有掌控自己,掌控周围的人,你才可能得到一切自己想要的。”夜展天毫不否认,中年人低沉的嗓音带着沙哑的性感。花希越督了他一眼,抬起杯,抿了口酒,“所以你现在打算来控制我了?” “我说了,你很不错。”夜展天投向花希越的目光带着惋惜,“可惜你是个男人。” “我的儿子不能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夜展天缓慢的摇头,“这种事我决不允许发生。” “你要像对待叶夏一样威逼利诱我?”花希越嗤笑,他知道夜家的人都擅长捕捉他人的弱点,“我刚失去了我唯一的家人,”他摊了摊手,“现在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我知道,你不重钱,也不重权利,像你这样的人,千金难买。”夜展天很清楚他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年轻人,一个无法被收买的人,如果是女人,也许他真的会点头,“但我希望你明确自己的角色,花希越,铭晨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了权利和地位,而你,你什么都没有,仍旧是一个小高管,你认为你配得上我儿子吗?” 花希越无法否认夜展天的话,这个男人说的没错,叶铭晨现在是两家企业的CEO,而他,除了一家咖啡店,什么也没有,他们的地位是不平等的,这样的现实最近也常常困扰着他。 爱情原本没有相配一说,但切切实实的差距谁也无法忽视。它挑战男人心底最重要的自尊,让人产生犹豫。 “我明白你重感情,也可以给你一些时间。”夜展天咽下酒,呼出一口气,“跟我儿子好好做个道别吧。” 花希越的表情就像窗外的天色一样凝重,他皱着眉看了眼地面,下一刻,却扬起笑脸,“心理暗示对我并不好用,因为这招早在我泡女人的时候就玩烂了。” 他放下酒杯,“夜先生,我很清楚自己的价值,也清楚自己的心,对你儿子,我不会放手。” 夜展天第一次对什么事感到惊讶,他不惧他,在听过叶夏的故事后,他竟然不惧他。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现在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会付出代价。”夜展天挥手让保镖上前,“阿邦,送客。” Love 101 我在意你 门铃被按响,叶铭晨拉开门,看到外面的花希越,嘴角因为喜悦微微上扬,这些天他们虽然都在公司,却没怎么交谈过,即使偶尔去对方家中过夜,也很少言语。叶铭晨清楚花希越的习惯,他不喜欢别人过问他的事,所以叶铭晨避而不谈,不想去触碰对方心底的伤口,而且,他愿意给花希越时间去疗伤,不论多久。 担当看清楚对方被淋得湿透的衣衫和头发时,男人唇边的那一丝弧度立刻消失了,“你这么能这样对待自己?” “怎么对待?”花希越皱起一边眉头,不轻不重的反问,“只是淋了点雨,你太大惊小怪了,控制狂先生。” “别那么抵触,这不是控制而是关心,我不想看到你生病。”叶铭晨从门边让开,顺手接过花希越脱下的湿漉外套,“希望你记住,你伤害自己,也是在伤害我。” “你何时变得这么关心我了?”花希越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上去不那么讽刺,这些天没有交流是有理由的,受到亲人离世的影响,他感觉他的内心就像是被困受伤的野兽,谁接近他都会受伤,他不想伤到别人,特别是不想迁怒到面前这个人身上。 “我一个人,他很独特,为了帮一个烧烤店的小老板鸣不平惹怒了一群混混,差点受了重伤。他好心肠,念旧又重义气,以为你父亲的逃避不得不撑起整个家庭,照料重病的祖母。”叶铭晨缓缓拉起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希望将热量传递给那冰冷异常的手指,“很多人说他善变,难以理解,我却只从他身上看到善良和责任感,还有他过人的天赋,他弹奏的音乐,让人感觉他的灵魂干净又美好。”他将他的手握紧,“从我发现到这一点开始,我的视线就无法从他身上移开了。” “所以你问我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我没办法回答。”叶铭晨抱了花希越一下,毫不介意对方身子上的水弄湿他的衣衫,“但我确实在意,我不想看你这么折磨自己。” “抱歉,我没有质疑你感情的意思,我只是……”花希越的鼻子微酸,即便这种时候,他仍想嘲笑自己最近变得多愁善感,于是做了个深呼吸,企图调整情绪,“只是这次我没办法说服自己往前看。” “……那就看着我。”叶铭晨凑近了他的脸,柔声说。 花希越可以清晰感觉到那话语声中的坚定,投射在他双眸上的目光深情无比,带着怜惜和心疼,不得不承认,对方身上那股刚健的气质有时很能让人安心。 “可不是白看的。”说着他伸出手,按住叶铭晨的肩,将嘴唇压了过去。 唇齿间的缝隙被消灭,突然降临的吻点燃了几十个昼夜的思念,还有那些灼热的记忆。 呼吸渐渐粗乱,叶铭晨后背一冷,他被花希越推到了墙上,花希越的动作比往常还要强硬热烈,按着他的身子,反复碾压品尝他的唇,含混不清的抱怨,“我竟然变得放不开手了,这都怪你。” 花希越想起了今天见到的叶铭晨的父亲,他知道那个男人给他的评价已经很高,只可惜他是个男人,他们的关系不可能得到男人的承认,但他不想放手,一个多月的分别只让他愈发深刻地意识到对方的重要性,因为那些思念,那被牵绊的体会,都是真实的。 他认清了自己的感情,他就必须正视。 死亡总能令人反思很多,他不要再因为没有及时珍惜而后悔。 叶铭晨的衬衣被直接扯开,结实的胸膛裸露在空气中,花希越过分激烈的动作引来他的皱眉,而胸前最敏感的部分被舔弄时,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压抑着喘息声,黑眸眯起,半打趣似的问,“不放手?你打算霸占我么?”微微上扬的尾音带出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性感味道。 “别问这么明显的问题。”花希越抬起脸,展露一个笑容,浅色眼底析出的是任何人都未见过的,霸道的,充满占有欲的视线。长久的注视后,花希越站直,翻转叶铭晨的身子,咬上对方的后颈,轻声呢喃,“我说过,我会连本带利讨回来的。” “希望你还记得自己的温柔承诺。”叶铭晨竟没反抗,老老实实地伏在墙上,展现出前所未有的配合,花希越极为愉悦的接受了这个邀请,笑着吻了吻他的头发,贴着他的耳边以极轻的喉音道,“那你最好从现在就开始放松。” “你这句话让我从好奇的表现转为了担忧。”用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调侃对方的同时,叶铭晨也感受着后背不断被亲吻时传递而来的快感,闷哼出声。花希越享受他那被压抑时更显悦耳的声音,牙齿轻咬起对方背部紧实的皮肤,嘴唇吸吮,咕哝,“我喜欢你的身体。” “只是身体?”叶铭晨可没为这句难得的夸奖感到有多开心。花希越抬眼,欣赏着那宽阔背脊上自己造成的一连串吻痕,轻笑,“都喜欢。” 正是这句话造成了恶果,对方忽然转身,一拖一拽,情势瞬间调转,他被反压倒墙上,接受对方类似刑讯逼供似的质问,“说清楚。”男人需要这句话是完整,清晰的。 漆黑眼底灼灼闪烁的亮光让人想到拷问时泛着深色光泽的皮鞭,花希越笑了一声,猛的握住对方手腕反拧,再度回到有利位置,“好吧,这个说法有些俗套,但是我喜欢你,人和心,都喜欢。” 对抗中体温急速蹿升,欲望和感情的潮流愈发汹涌,变成无形的网在空气中交织,拉扯着他们旋转下坠。 花希越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和以前都不一样,那些被确认的感情更大限度的刺激了人的感官,男人闭着眼坦然接受他的侵占,身体因为他的每一个动作摇晃,颤动,还有面部那些细微的表情,从开始扭曲的、痛苦的,到后来舒适的、愉悦的——他想永远记住这些表情,抛开一切,只保留这些美好的完全占有。 情绪和身体同时到达高朝,释放时叶铭晨能听到他痛快的沉吟,还有从身后环抱自己身躯,逐渐收紧的手臂,“铭晨……”他呼唤他的名字,被情欲熏染,粘稠不稳的声音。 汗珠顺着花希越的额角淌下,流到叶铭晨的肩上,“希越,”他回应他,“搬来和我一起住。”随即是命令一般的要求。 “让我想想。” 花希越伏在叶铭晨肩头喘息,此时此刻,他希望时间能停住,这样厄运就永远不会降临。 但美好的毕竟只是愿望,三天后,该来的还是来了。 庆贺《财通天下网》重生,并更名为《财富纵横网》的派对上,花希越再度邂逅了那个男人,叶铭晨的父亲。 这次聚会规模庞大,许多客户都亲临现场,无法拨出时间的直客也都派了代表出席,还有各大代理公司的产品负责人,这是过去的财通天下都未能拥有的殊荣,不少人慕名前来是为了一睹这位年轻CEO的真容。 因为人多,所以当花希越听说有客户在VIP室等他的时候,也没有多想。 他推开门,就看到了倚坐在沙发扶手上的夜展天,和那天相似的严谨穿着,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深邃的瞳眸积尘着过多岁月的磨砺,让人捉摸不透,“你想好了吗?”他看似随意地问。 花希越不动声色的将门反手关上,回说,“我给过你答案了,你想再听一遍也可以。” 夜展天忽然笑了一声,摇晃杯中枚红色的酒液,“或许之前的见面太仓促了,我们没有把话说清楚。” “是吗,我以为已经够清楚了。”花希越眯起眼,他知道这个男人拥有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觑。 “你知道,我儿子的事业刚起步时我也帮了不少忙。”这些帮助是暗中的,甚至叶铭晨本人也不完全清楚的。 “我可以把他捧上天,也可以把他摔碎。”夜展天嘴角牵出一丝极度危险的笑容,他想花希越应该明白他的意思,他的确有这个实力。 花希越的眼底一瞬间闪过错愕的光,“你用伤害自己的儿子作为筹码来威胁我?” 叶铭晨现在拥有了一些力量,但那完全无法与夜展天的势力相提并论,花希越相信,如果夜展天愿意,动动手指,收拾叶铭晨根本不在话下。 “哦,是的,你应该了解夜家的男人是怎样的人。”夜展天笑得沉稳,那是志在必得的笑容,“我们只在乎结果是不是自己想要的,至于过程如何,要牺牲掉什么,都不是考虑要素。” 夜展天不能接受他的儿子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他要的结果就是他们分开,“当然,作为一个父亲,我不会那么狠心把儿子置于死地,”安适的表情,平淡的语调,话锋却在这时忽然急转,唇边和煦的笑意顷刻变得阴暗无比,“但是如果我废了他一条腿呢?或者两条?” Love 102 离别的信 为了达成目的连亲生骨肉都能毫不留情地伤害的人才是真正的狠角色,在夜展天面前,孟楠和徐邵根本不值一提,能力与狠绝都毫无可比性。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虚张声势?”花希越感觉他的声带不自觉绷紧了,他其实知道,夜展天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男人,这不是一句玩笑话,“或许你只是明白我很在乎他。” 你在乎一个人,那个人便成了你的弱点,他坚持不肯放手,却让夜展天发现了他的在乎,那个男人就像一头敏锐的狼,嗅出弱点便突然发起猛烈攻击,这无法防备,因为人的爱和关心无法掩饰。 “铭晨正在往上走,他的世界会越来越大,他会有很多选择。”夜展天站起身,走近花希越,“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找到适合自己的女人,也许他不会忘了你,但某一天,他想起花希越这个名字,会觉得很陌生。” “而且……”男人说到这里顿了顿,凑近花希越耳边低语。 “相信我,亲爱的。”他用了个暧昧的称呼,但从他淡漠的语调中,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你根本不清楚我会做到什么地步。” “我很清楚。”浅色的眼珠转动,骤然暗下来的眼瞳反射着复杂的情绪,花希越接下男人气势逼人的危险目光,与其对视,“你的自以为是和他相比过犹不及,而且仅仅是因为多活了二十几年就认为能对他人的生活指手画脚。” “我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这样做呢?”夜展天没有因为权威受到挑战而恼怒,反倒是起了兴致似的欣赏花希越不悦的脸色,“我知道铭晨为什么对你着迷了,我猜他一定很喜欢故意激怒你,因为你生气的样子……”他的眉毛抬了一下,唇角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很迷人。” 夜展天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直到门重新关上,花希越才感到有冷汗顺着他的脸侧滑落。 走出房间后,花希越没有回会场,而是从旁门出去了。这次宴会在一间星级酒店举办,一楼全部给了他们,包括室外宽阔的庭院和露天游泳池。 8点半,接近散场的时间,扬声器中的乐声逐渐转响,enrique iglesias的be with you前奏柔婉,紧接着的恢弘的开场却气势磅礴,每一个鼓点敲击在耳膜上,似乎都能融化,渗透进灵魂。 「星期一的夜晚我是如此彷徨/每个小时都那么漫长」 「我清楚知道,你的声音可以挽救我的灵魂」 「城市的灯光/街道的金碧辉煌/窗外的世界冷漠、匆忙/而我却独自彷徨」 花希越缓步走过泳池边,猛然间有一道无法忽视的目光打在他的背上,他赫然转身,然后再泳池的对面看到了刚走出大门的叶铭晨。 叶铭晨凝眸注视着他,隔着泳池冲他道,“不说一声就先走?” 浑厚低沉的嗓音仿佛一道落雷击中了他,他想转回头,继续向前,脚却完完全不听使唤地定在了原地,他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最后只是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音乐声在泳池上方回响——「别让我死亡/我的心走入一片迷雾」 「亲爱的/请为我指一条道路」 花希越尽量挤出一个不算勉强的笑容,抬起手挥了挥,随即使足了力气迈开了脚步,没什么,这没什么,他对自己说。 叶铭晨望着花希越的背影远去,忍不住皱眉,他总觉得,对面的男人是在跟他道别,永别性质的道别。但这只是错觉吧,他们才刚开始,怎么会结束呢?一定是受到近期一连串棘手事件的影响变得太敏感了。 懊恼加之无奈的笑容渐渐浮上嘴边,将叶铭晨刚硬的脸部线条彻底柔和。他想,或许爱上一个人就是这样,对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自己的心。 室外,男女合唱的歌到达了最高朝,情深肺腑的乐曲打动了每一个走出会场,准备离去的人。这首歌放在散场时,或许刚刚好。 「你已离去/我却只想在你身旁」 「我无法释怀」 「只想和你在一起/和你在一起」 花希越在会场外拦下一辆出租车,关上门,长出一口气,升起的车窗阻隔了不远处飘荡而来的乐声,然后他在车窗最后一抹缝隙中,看到了后视镜反出的,自己眼眶微红的模样。 「无法入睡/彻夜思念」 「含着泪光/强颜欢笑」 「由你指尖传来的轻触/足以成为我生命的希望」 「别让我失望/来到我的身旁/不管怎样/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而你已经离我远去/没了你/我将不再是我」 「我无法坚强/我只是想有你在我身旁」 叶铭晨站在泳池边听完了这首歌,他注视着月光下清澈动人的水面被风吹皱,心仿佛被什么不好的东西拉扯着下坠,他感觉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但却又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不过,当第二天,他看到桌面上的辞职信时,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敬爱的老板:感谢你的关照和错爱,我已决意离开,珍重勿忘。——花希越’端正漂亮的字迹绝对是出自花希越本人之手,但等叶铭晨疾步冲到花希越办公室,发现那里早已被搬空了,什么私人物品都没留下。 空荡荡的桌上放着一个披萨盒,他打开,里面的披萨飘出阵阵香气,而披萨盒盖上用记号笔写了简短的几个英文单词,翻译过来就是……我们分手吧? 玩笑和幽默有时是生活的调味品,但叶铭晨一点也不喜欢这个玩笑。他冷着脸把盖子盖好,伸手一摸纸盒底部,还有热度,兴许恶作剧的主人刚走不久,即刻转身追了出去。 花希越刚走出旋转门,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暴喝,“站住!”洪亮的嗓音带着汹汹怒意,几乎要震伤他的耳膜,不用费力转头去看,也能猜出声音的主人此刻乌云密布的脸色。 但花希越没有理会,继续迈步行走,叶铭晨冲上前去,一把拧住他的胳膊,“我让你站住!” “叶先生,我辞职了。”花希越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耸了耸肩,“我不用再听你的命令了。” “所以你是来真的?”叶铭晨眼神几乎快要冒出火来,花希越觉得那双眸子就像一把机关枪的出口,只要他说是,扳机立刻就会被扣下,然后有无数子弹将向着他扫射。他抬手,食指指向自己的额头,“我头上写着‘我在开玩笑’吗?” “你!”叶铭晨现在简直恨不得把面前这个男人就这么扒光了当街干一顿。 “花兄弟!”又是一声惊雷,雷猛的大嗓门十分独特,他见总监办公室搬空了就察觉到不对,也跟着叶铭晨追了出来,“你不能就这么走了,我家少爷是认真的,我从没见过他那么在乎谁!你总不能、不能、总不能留下他一、一个人啊!” 雷猛不明真相,但着急的心是真真切切的,说话都结巴了。 “雷猛,你别搀和。”花希越严厉地看了雷猛一眼。叶铭晨比他更凶,直接对雷猛道,“闭嘴,这里没你事。” 雷蒙被两人强硬的态度弄愣了,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左右看着两个发毛尽竖,眼神对立,剑拨弩张的男人。 “我把资料都留下了,做过的案子也存档了,交接说明都做好了。”花希越尽量保持者预期的平稳,不露声色地深吸一口气,道,“你让我走吧。” “想得美……”像是要嚼碎牙齿一样压抑的声音,叶铭晨瞪着他说,“走?你想走去哪里?哪家公司敢要我看上的人?”咄咄逼人的目光简直能把与他面对的所有人扎得体无完肤,“也许我可以和他们老板好好谈谈……”英气十足的眉宇抬起,如果无视那晦暗的语调,这确实是个极具魅力的动作,“不知你意下如何?” “你!”这次轮到花希越语塞,见过不给人留活路的,没见过这么不给人留活路的,夜家父子真是一脉相承! 花希越狠狠咽了口气,“我也不是非去大公司不可,你知道,我来这里只是为了那份薪水。”而理由,是为了病重的祖母,现在就连这个理由也不存在了。 “哦,是的,我怎么能忘了你还有咖啡店?”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个一个往外蹦,叶铭晨眼中释出的锐光几乎要把面前的人切碎撕裂,“那么这样,我把整个商场二楼的店铺高价买下,全部挂上咖啡店的招牌,低于你们价格两倍经营行不行呢?” 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能力有限的小小广告总监,打持久战,他有的是资本。 铿锵有力的话落,空气里立时三刻响起两声倒抽冷气的声音,不止花希越,脸雷猛的脸色都变得忽青忽紫,太狠了,太过分了,简直想象不到这是对自己所爱之人说的话。 雷猛不明白,正是因为太爱了,才无法忍受失去的可能。 Love 103 雨过之后 最正确的抉择未必真是最好的,结果,我们都只是拿着自己以为的最好奉献给自己爱的人。 花希越冷面如水,他从刚才起就一直被男人步步紧逼,耐心也到了极限,“去吧。”他说,“去夺走我的一切。”讽刺的话语直刺骨髓,“我父亲行迹不明,现在唯一的家人走了,田心怡我也不在乎了,所以你觉得我会不会在意什么甜心咖啡屋?”他哼笑,眼里满是不屑,“何必那么大费周章,你直接找个人把它砸了岂不是更省事?” “这些你都可以不要,就为了和我分手?你不认为这……”叶铭晨觉得这简直太离谱了,前几天他们还肢体交缠,诉说爱语,如此突兀的转变,让人无法适从。 “我认为是你没有搞清楚,记得吗。这是一场游戏。”用冰冷的声音打断对方,花希越抱起手臂,嘴角似笑非笑地上扬,“我赢了,是你爱上我,但我所想只是胜利后要如何取笑你。” 他原本以为自己说不出这样的话,但愤怒鼎盛时,那些违心之言竟顺理成章地脱口而出。 “花希越,你清不清楚你在说什么?!”雷猛的第一个反应是震怒,他瞪着花希越,眼睛睁大到眼珠就快滚出来了。他无法忍受,原来花希越的那些善意都是装出来的,亏他还以为,少爷终于找到了值得陪伴终生的人! 花希越用力做出一个完美的笑容,“再清楚不过。” “花希越,你觉得我是第一天认识你?”游戏初期,叶铭晨想过这种可能,他最开始不表露心迹,就是害怕面对这样的结局,他不怕输,但也绝不喜欢输,更何况现在与之前的情势大不一样,“想要敷衍我,你必须找个更好的理由。” “好吧,我没想到你会真的认真起来。”花希越耸了耸肩,本该是从容的动作,却牵动了隐隐作痛的心,他咬着后槽牙,尽量稳住淡然的表情,才道,“你的认真让我觉得好笑,我实在受不了了,爱情这种事,责任太重,我还是更喜欢一个人。” 仿佛他天性热爱自由,就像一阵谁都捉不住留不住的风。 话说到这个份上,叶铭晨知道自己该放手了,但他摇了摇头,话到出口变了内容,“我不能接受。”这一刻,他明白了田心怡说花希越曾向她下跪时的心情,一切都再明白不过,却就是无法坦然接纳这样的结果。当时田心怡说出那番话,叶铭晨惊讶之余简直觉得好笑,可是现在,他笑不出来,如果不是自尊拦着,他恐怕也会把这种冲动付诸实现。 雷猛闻言愣住,想来潇洒的夜家大少爷这是怎么了,竟然对一个玩弄自己感情的人留恋不舍?!局面变得尴尬又滑稽,雷猛愣看着叶铭晨,叶铭晨皱眉注视着花希越,而花希越看着地面。 夏天的风燥热无比,吹打在花希越身上,但他感受不到热度,只觉得浑身发冷,就快要发抖。他竭力收住所有情绪,挑起眉宇,冷声道,“我管你能不能接受。” ——如果改变不了你的爱,那就让你恨我吧。 说罢,他即刻转身离开,迈出脚步的瞬间,心如刀绞的疼痛差点让他的脚无法踩稳地面。只走了一步他的眼前便浮现出叶铭晨脸上明显露出的受伤的表情,这也让他的心随之坠落谷底。 他很想回头再看男人一眼,就一眼。但他强忍住这种冲动,继续迈步向前。 因为他知道,如果回头了,他可能,就走不了了。 一个好的演员总是把演技留给观众,把悲伤留给自己。 夏风卷着热浪吹打在花希越的背上,衬衫被冷汗打湿了,他走到街边,拦下一辆车坐进去。司机问了他好几遍去哪,他才咕哝这说出一个地址。 引擎转动,车缓缓驶向道路中央…… 交通广播里放着刘心的‘雨过之后’,花希越平视着车窗外明晃晃的宽阔马路,午后灼烈的光线将远处的空气扭曲。 过分耀眼的阳光照进眸底,刺得眼睛不住生疼,他忽然想起第二次相见的那个上午,那天的阳光也这么好,还有超市周年庆,夺目的舞台灯光和摇滚版卡农,某个一起苏醒的早餐,照在身上的晨曦。 一个个画面,接二连三地飞进脑海,闪烁停顿,触痛神经,视野中的景物渐渐模糊…… 雨过之后不是该天晴吗? 花希越低下头,双手支撑着脑袋,嘴角因为牙齿用力咬合不时抽动两下,失败者!他对自己说:输得体无完肤的人其实是你,你心知肚明。你每次想抓住什么东西,最后还是失去。而这些结果,这些原由,让你不得不服! 七月的最后一天,男人的生命第一次被无力感覆盖了,这也是第一次,他认识到自己是多么无力,多么渺小。他试过坚持和反抗,最后却铩羽而归。他没有那么强,他明白了。 夏天的夜晚总是来得很迟,而白天又来得太早。 雷猛打开叶铭晨公寓的大门时,差点被房间里缭绕的滚滚浓烟呛出一个跟头,他疾步冲到窗前,开窗通风——“少爷,要不是知道你从来不做饭,我会以为这儿的防火系统失效了!” 叶铭晨没有回应雷猛,他坐在阳台的地板上,背倚着墙壁,手上还有支快燃到尽头的烟,在他四周,是散落一地的烟头,雷蒙无法数清总共有多少,但看着密密麻麻的样子,少说也有五六十个吧,“少爷,你这么个抽法,迟早尼古丁中毒啊!” 晨曦照在叶铭晨的身上,却没有为他带来一丝生气,下巴上冒出的胡渣让他看起来颓废至极。 什么情场高手,什么pua……叶铭晨嗤笑了一声,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一个男人,一个同性,在这一年七月的最后一天,彻底丧失了睡眠。 雷蒙看他这样,忍不住心疼,痛惜地叹了口气,拿起扫把清理地板,边扫边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花希越那个混小子一定是外面有女人了!”他比叶铭晨更难受,因为他也信了花希越这个男人,现在他感觉自己的信任被辜负了,也感觉自己被背叛了,“少爷,你要振作,没啥过不去的,以你这条件,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不缺他一个!” “雷猛!”叶铭晨督了他一眼,阴鸷的目光,“你别说他。” “我就说怎么了?!”雷猛恨他的少爷到现在还不清醒,啐了口吐沫在簸箕里,比出中指,指天大骂,“呸!花希越!你这个人渣!” 叶铭晨知道雷蒙是关心自己,也不再责备他,更何况,他说的或许也没错,“雷猛,收拾一下东西。” “甭告我你还要去追那人渣,我宁可死也不干这害你的事儿!”雷猛犟起来也是跟愤怒的公牛一样,十匹马都拉不动的。 “你想多了。”叶铭晨站起身,缓缓解开胸前的扣子,脱下衬衫,走向浴室。 “那……那咱去哪儿啊?”雷蒙忍不住追问。 叶铭晨在浴室门口站定,回身,吐出两个字,“夜家。” 这两个字带着至重的分量,一下就把雷猛眼底的光给点亮了,瞬间转怒为喜,“少爷,你总算原谅老爷了!” “我没有原谅他。”事到如今,叶铭晨才意识到,爱情之类的都是虚假的,只有权力和金钱最真实,它们一旦被你拥有,就永远不会背叛你。 门关闭又开启——夜展天和叶铭晨面对面站着,对彼此而言都是久违的容颜。夜展天注视自己的儿子,盯着叶铭晨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生硬的表情被渐渐浮现出的慈爱的笑容柔和,“怎么样,我最宝贝的儿子,三年时间,你找到自己想要的爱情了吗?” “爱根本不存在。”叶铭晨微微一笑,那种傲视群雄的自信重回他的脸上,“它只是像我这样卖广告的人凭空捏造的,目的是兜售商品,比如钻戒和婚纱。” 夜展天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我的儿子。”他拍了拍叶铭晨的肩,“记住,你姓夜,你身上流着我的血。” 血缘关系,一直是种很复杂的关系,人们说不清它的实质是什么,但谁也无法否认,直系亲属身上流淌的血液将他们牢牢捆绑在一起,就算有分歧,就算产生不愉快,它最终会把一家人拉向同一方向。 日光如此猛烈,照在花希越面前的墓碑上,他和叶铭晨已经分别十天了,这些天他自然也过得不好。现在他顶着发黑的眼圈站在祖母的石碑前,“奶奶,”他开口,发出苦涩的声音,“一切都回归正轨了,似乎这才是该有的结局。” “最好的结局。”他皱着眉补充,“但为什么……” “我觉得这么空虚,这么伤心?”面对一个已经逝去的长辈,他终于能袒露心声。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人生最无奈的两件事竟都在短短半个月里发生。 “因为你失去了你爱的人,你灵魂的一部分。”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花希越赫然转身,看清来人的面容,猛地愣住。 Love 104 最后一天营业 “爸?”花希越回过神来,手不住地颤抖,他的父亲,花墨年站在那里,头顶火辣辣的太阳照耀着他挺直的身姿。眉头不悦地皱起,目光变得凌厉,“你不该来这里,你没有那个资格。” “我知道,我是个失格的父亲。”花墨年的脸上有明显的愧疚,他消失了大半年,用两个月走出悲痛,接着又花费了四个月克服对药品的上瘾,这并不轻松,而他回来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很多事都发生了,不可重来,不可挽回,道歉无用,愧疚无用,“我不该那么不负责任地消失,让你独自承担一切,现在我只想弥补对你的亏欠。” “弥补?你要怎么弥补?”花希越难掩讽刺地笑声,“你能让奶奶死而复生?让时光倒流?不,你不能。” “但我能把我拥有的一切给你。”花墨年的表情只有沉痛,那是花希越的奶奶,也是他的母亲,他同样深感内疚和自责,“跟我走吧,我们一起重建花家的科技帝国。” “用我的技术,和你超强的经商头脑。”花墨年知道自己儿子有多聪明,他只是对生意不感兴趣,但如果他想做,不出两年,在顶级商圈里,他将成为一个十分强劲的敌手。 一道明光在花希越眼底晃过,他并没有就这样原谅父亲,但此时此刻,他看到了一个机会。 一个真正能够走向强大的机会。 他要把握这个机会,现如今的他,渴望力量,因为那种身手挫败的无助感,他再也不想有。 的确,爱有时会成为你的弱点,但舍弃它不是你唯一的选择,你同样可以为了它变强。 甜心咖啡屋,一向充满温馨气氛的小店忽然被一种名为离别的感伤环绕了,杰克清洗完杯子,把它们一一摆放在桌上,抬头问,“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花希越只是笑着反问,“宣奕然,你打算什么时候摆脱杰克这个称呼?” “随时~”男人痞痞地歪着一边嘴角笑起来,充满邪气的笑容却十足的富有魅力,“不过,我们现在需要善始善终。” 花希越伏在吧台上,撑着下巴的手摩挲过嘴唇,“你想说——最后一天营业?” “不告而别太薄情了不是嘛?”宣奕然收敛笑容,弯腰从柜台下拖出一块小黑板,在上面洋洋洒洒地写下一行大字:甜心咖啡屋,永久性关闭,8月12日最后营业。 龙飞凤舞充满艺术感的笔迹,但大致上还是能让人看懂的。写完,宣奕然拿着牌子走出去,把木牌立在了门口。 今天是10号,许多客人看到或者从熟人那里听说这个消息时,都震惊得久久无法开口说话。甚至有不少人奔走相告,就为了能在12号到场,参加最后一天的狂欢。 按照这个趋势,12号当天,这间小小的咖啡屋很可能会被挤爆。 有个金发的小个子作家听到这消息也来了,但是提前一天,原因是他搞错了日期,“卧槽?!12号是明天?!我特地把今天的预定都挪到明天了耶!!!”尼尔很郁闷,金发全部炸起“肿么会这样捏!!卧槽卧槽卧槽!!回家把日历君鞭尸啊大爷的!!!” “明明是你自己看错吧……”桥牌站在吧台后面小声嘀咕,这什么人啊,明明自己搞错时间,还要迁怒日历。 “尼尔?”花希越还记得这位容易情绪激动的作家,当被叫到名字的时候,作家先生还深深陷在纠结中不可自拔。花希越叹了口气,走进吧台做了杯蓝山咖啡,然后把咖啡端到尼尔面前,拉开椅子坐下,“作家先生,你想听我讲个故事吗?” “好哇!”尼尔一下来了精神,这也算是有得有失了,如果他没弄错时间,不是早来一天,而是选择人满为患的12号,恐怕这位咖啡老板也没时间跟他诉说这个故事了,“说说吧,我正为新作品选材发愁呢!” “是这样,从前……”花希越轻咳一声,似乎是发现这个开头有点俗套,但他犹豫片刻,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从前有一个家族企业不幸破产的男人,在某个晚春的夜晚邂逅了另一个因为不满父亲控制脱离家族的男人。那不是什么美好的相遇,甚至可以说是糟透了……” 咖啡店老板缓缓讲述,尼尔则安静听着,极少开口提问打断对方,偶尔拿起本子备注一两句,有时边捧起杯子喝着咖啡,边点头。 “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在一起,因为控制狂的控制狂父亲无法认可男人间的感情。”花希越苦笑了一下,不过他想,埋头写书的作家应该没有发现,“后来,开咖啡店的男人想,其实他们两个人相遇的那个晚上,是最美好的。” 没有身份的束缚,没有源源不断的困难与威胁,就像那首Serenade一样简单、纯净、美好。 花希越的故事说完了,尼尔也喝掉了杯子里最后一点咖啡,他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花希越,“我平时兼职做点租赁生意,那栋楼……”说着尼尔皱了皱眉,“反正,我的房客里基佬老多了,所以如果有天你们重新来过,想找个没有世俗偏见的地方,欢迎打扰。” “免费?”花希越眯起一边眼睛看他。 尼尔抱着手臂,咯咯笑了两声,“人家也要吃饭生活嘛,友情价打个一折,一月一万。” 卧槽这也算打折?桥牌的内心忍不住咆哮,这个金发小个子作家笑起来的样子,十足像个奸商! “我觉得好像误撞了一个钱眼子。”花希越苦笑摇头,起了身与尼尔握手。 高挑的男人足足高出尼尔两个头,尼尔抬眼望着男人,心说,噢,这该死的美好的身高差。 一天时间短暂得出奇,离别总是来得太匆忙。 当叶铭晨得知甜心咖啡屋最后一天营业的时候,已经是12号晚上12点。等他来到店门口,狂欢已经接近尾声,人也散得差不多了。 柜台上凌乱着餐盘和酒杯,还有没来得及收拾的桌面,洒落地板的喷花和香槟酒泡沫融化的痕迹。 花希越不在,杰克也不在,小莎和桥牌留下来清理现场,今天过后,他们也要离开去找新的归宿,天各一方了。 “他人呢?”叶铭晨走近柜台,问小莎。 “走了。”小莎抬起头,将男人刚毅俊朗的面容尽收眼底,“我还以为他和你一起。”但似乎不是她想的那样。 叶铭晨眉宇微皱,继续问,“去哪里?” “不知道,没人知道。”桥牌脸上不无寥落,他刚满十六,对聚散离合毫不习惯,这里,一直被他当做另一个家。 “我总觉得……”桥牌洗了一个杯子,放在叶铭晨面前,视线下垂,盯着柜台,“我们被越哥抛下了。” 花希越只带走了杰克,他和小莎都被排除在外了。 “桥牌,你不懂事。”小莎拧开瓶盖,在叶铭晨面前的杯子里注上酒,“感情有两种表达方式,一种是留下,一种是离开。说不定阿越是为了我们好。” 是啊,在别人眼里他一直是个好人。叶铭晨拿起杯子喝了口酒,看着小莎将音箱的调音扭向右旋转到头,音乐声放大,在店内充斥环绕,awolnation的sail(起航)。 小店的温馨灯光依旧,却散发着一股曲终人散的寂寞。 手机震动,是应用推送,因为郑爽回去参加继承人课程了,好长一段时间Unsub都销声匿迹,所以叶铭晨也忘记卸载这个软件了。 「Posted:道别」 「大家好,这里是Unsub.」 「直到今天我才得知一个令人难过的消息,我一生最好的两个朋友,他们分手了。」 「我不知道原因,不明白事情怎么会演变到这个地步,但我由衷地感到遗憾。」 「我无法再经营这个应用。」 然后是一大片空白,叶铭晨面无表情地把页面往下拉,一排放到硕大无比的红字呈现在眼前。 「妈的有什么误会不能消除呢非分手不可你俩脑子进水了啊靠靠靠靠!!」 安静的室内,花希越的嘴角扭成一个奇怪的弧度,郑爽这是以再不发推送为要挟,让他们和好? 摇摇头,他卸载了应用,然后看了眼房间一角,两个纸箱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瓶和空啤酒罐,目光转向桌面,被烟头塞满的烟灰缸,忍不住皱着眉摇了摇头,最近……似乎是过得颓废了一点。 不过,是时候重新起航了。 “花希越,你准备好了吗?”宣奕然倚在门框上,探出半个身子问他,痞痞的笑容透出几分邪恶几分稚气。 花希越调整了一下领口的领带,然后提起脚边黑色的行李箱,道,“走吧。” Love 105 车展邂逅 纽约的天空碧蓝如洗,布鲁克林大桥停住的鸽群被一阵烈风惊起,在纽约东河上方滑翔而过,散下一地白色落羽。 Jacob——Javits会展中心,玻璃钢架顶棚宽阔雄伟,正门上方挂着超大的宣传海报,热闹的电子音乐声搅动着四周空气。 叶铭晨身着浅蓝色方领衬衣,驼色竖条纹装点着深灰西装,卡其色马甲,搭配红底金色细纹领带,深棕色皮鞋擦拭洁净得一尘不染,黑色短发全部梳向脑后使得他脸部轮廓更加清晰硬朗。 距离接手夜家事务还有一段时间,权力的移交并没有那么快。他翻着日历,想起来似乎和林源还有个车展之约,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原因。 走入会场的时候便有不少目光投向了他,甚至有几个身姿娇艳,容貌绝赞的车模刻意停下了拍照的工作,跑过来递给他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他淡然笑着接下,留了一张他最中意的号码,其他转身就送给了垃圾箱。 这里有许多新车参展,各大品牌商家都纷纷打出响亮的旗帜和口号,将新车独特的优势罗列在车辆上方的说明牌上。 但在叶铭晨看来,那些车毫无新意可言。他环视四周,最后想着一个方向走去,在lconnic——GTR的展位前停下。这辆价值480万人民币的纯手工超跑别具一格,虽然有着超强马力,外观却是类似Shelby——Cobna一般的复古车型。 再看看说明版,更是能让人眼前一亮:全铝材质6.9升V8引擎,最大马力800匹;高级碳化纤维纯手工打造车身,混合型强化钢炭化纤维材质打造的底盘,高级炭化纤维打造的驾乘座位,车重仅仅只有997公斤;抗扭刚度达到F1赛车品质的80%,F1赛车用的专业级悬挂!破百时间小于4秒,秒速突破320km/h.仅从8喉直喷这点来看,这辆车就绝非善类。光凭外表完全无法判断那华丽斯文的表象下竟蕴含如此生猛的力量。 “看来是英雄所见略同了。这次车展简直就是为这家伙量身定做的,全球只发行100辆。”林源正站在车前,手插在口袋里,观赏这辆独具创意的lconnic新车,随即感受到一股极速接近的压迫感,转头看清叶铭晨的脸,嘴角挑起一抹笑,拇指朝那辆车一比,“想去兜个风吗?” 叶铭晨觉得如果他说是,林源会立刻当场拍下这辆车,刀削般的眉峰抬起,展露霸道十足的笑容,“你想要的话我可以载你一程。” “我可不打算和现在的你抢着买单。”林源笑了笑,伸出手与叶铭晨交握,“很高兴再见到你,有趣的男人。” 于是,这辆lconnic的新车才刚运进会场不到半小时,转眼间就出现在了纽约上午十点宽阔的公路上。 叶铭晨开车,林源坐在副驾驶,迎面而来的大风缭乱他们的头发,当这辆拉风的超跑经过街道,总是不免接受来自各个方向的注视。 他们的对话很平常,两个生意人在车上很难谈到合作以外的话题,林源再见到叶铭晨很高兴,提出一起吃个午饭的建议。 生活中会有许多邀请,有些是你欣然愿意接受的,有些是为了维系人脉关系但却不反感的,还有些是单纯的应酬,你不喜欢,但却很重要。 叶铭晨认为林源的邀请应该算是第二种,他不讨厌林源,同时也觉得能在保险行业培养人脉是件好事。所以他把车开向皇后区,在一间高档西餐厅边停下。 下车的时候,林源把手放在车门上,随口问了句,“你那个看上去很巨蟹的朋友呢?” “什么叫看起来很巨蟹?”叶铭晨的眉头皱了一下。 “就是看起来就像巨蟹座嘛。”林远边解释边耸肩,“巨蟹也没什么不好,闷骚了一点,但是很值得做朋友。或者恋人。” “他可一点也不闷骚。”叶铭晨否定林园的说法,林源如果见识过花希越那张凌厉的嘴就绝不会这样想。 “好吧。”林源无所谓地抬了抬眉,打开车门,迈出长腿,“我只是觉得他没说的比说出来的多。”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星座?”叶铭晨多少有些好奇,林源看似对什么都不上心,却总能洞察周围的事。 “算了吧,别告诉我你真的相信星座这东西。”冷不丁都给人一记下马威似乎也是林源的独家爱好。 叶铭晨不置可否,锁了车往餐厅走,心里倒是有点不平静,花希越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人提起了,因为……没人敢提。 分手的第三天他回到公司,让人事调出员工名簿,连名带姓有花、希、越任何一个字的员工都被他辞退了。 就连李斯特走进公司,也为整栋大楼的盆栽花都被清空而略微抬了下眉毛,不仅如此,他还听下属说,叶总下令把所有的咖啡机都扔了,在他面前喝娃哈哈都行,但要是让他看见有人咖啡,那张脸马上沉下来了,那个不知情的倒霉人这么干了,就只能坐等收拾,老板要挑刺儿,不怕找不出理由来。 禁忌到这个地步,简直令人发指。 当然也有不知死活、酷爱犯贱的人,比如说郑爽,和郑爽,还有郑爽,三番五次特地捧着一大束花牛逼哄哄地跑来探访,结果连人带花一起被丢出门外。 叶铭晨皱了皱眉,想将那个名字从脑海中抹去——啪。 一个不小心,他和旁边走来为了躲避马路上车辆的人正面相撞。 “啊!”女人尖叫了一声,忙低头看去,地上是一杯掉落的咖啡,刚买的,淌出来还冒着热气。 叶铭晨回过神来,刚想开口,看到女人的面容却猛地惊愣,“叶夏?” 秀丽的容颜,即使不施粉墨也足够吸走人的全部注意力。 叶铭晨皱起眉,顺着叶夏的脸向下看,短裙下是一双完好健全的腿,而不是假肢。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男人无名指戴着和她同样的钻戒。 犹如被一道雷击中,叶铭晨眼底的光虚了一下,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叶夏亦是震惊无比,她完全没想到,在美国纽约,还能遇到这个男人,她对身边的丈夫小声说,“以前一个朋友,给我们一点时间。” 他的丈夫是美国人,很开明,大概也清楚这个‘以前的朋友’是什么意思,很识趣也很大度地走开了。 叶铭晨觉得过去他还是把人性想得太美好了,或者因为他对叶夏的爱,他把她美化了,但她毕竟只是个普通人,只要是人,就难以避免人性的弱点。 当时的真相恐怕是,叶夏收下了钱,然后远走高飞,而他的父亲,精心布置了一场车祸。 他信以为真,自责了三年,事到如今才发现是骗局。 花希越曾经问过他,如果叶夏忽然出现,他会不会犹豫,现在他知道他不会,“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纽约是个销声匿迹的好地方。”语声低沉缓慢,尾音微微扬起,有种不可捉摸的性感。 “我很清楚你的手段,也知道背叛你的下场是什么。”在叶夏看来,夜家的男人都一样。她此时脸孔紧绷,警惕地盯着叶铭晨,“但你冲着我来就好,不要为难别人。” 叶铭晨转脸督了站在街边等叶夏的男人一眼,接着若无其事地回头,“叶夏,这些年很多东西都变了。”他的语调很平静,如果放在几个月前得知这样的真相,他恐怕会很愤怒。但此时此刻,不仅叶夏,连他都为自己的转变感到惊讶,“祝你幸福。” 叶夏整个人愣住,她没想到,男人竟这样放过了自己,心底瞬间升起一股愧疚,她羞红了脸,“谢谢……还有,有些事我早该告诉你的。” “我没有拿你父亲的钱,”叶夏像是好不容易才下决心把当年的经过宣之于口,“他那时用你的性命威胁我。” 真相往往会超出人们的预想,叶铭晨不知为何脑海里忽然闪现出花希越那天和他道别的表情,隐忍的,有些沉重的表情…… “我别无选择。”叶夏叹了口气,“后来我花了一些时间放下你,直到一年半以前,我找到了新的归宿。” “那时我就想,我这样独自解脱了,是不是很自私?”她懊恼地皱起眉头,“我想告诉你真相,但又怕你责怪我,报复我。” “放心,我不会。”事实上叶铭晨感激叶夏今天的坦诚,她让他明白了,这世界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糟,也让他明白了花希越离开的原由,“但你不是别无选择。” “你还可以选择告诉我,和我一起面对。”说完,叶铭晨转身即走。 不轻不重的话语缓缓落在空气里,叶夏久久愣在原地,一阵风从远处吹来,撩起她乌黑的秀发,等她回过神来,两行清泪已经打湿她的脸庞。 “你没事吧?”她的丈夫走过来问她,她摇摇头,露出苦涩的微笑,“没事,只是觉得有点遗憾。” Love 106 纽约纽约 时近黄昏,夕阳柔和的光透过白色百叶窗,投射在叶铭晨宽阔的肩膀上,他在最后一份文件上签好字,靠在椅背上舒了口气。 “叶总,”刘康敲敲门走进来,在叶铭晨的桌上放了一杯水,“您的机票已经订好了。” 这个场景让叶铭晨想起三年前,黄昏时分,刘康走进来把水放在他桌上,谈后告诉他,明天要来的策划总监是个大美女。 一个相似的场景,让他想起三年前与那个男人的邂逅,那些经历都太过刻骨铭心,即使现在,只要他愿意回想,还能历历在目地清晰细数。 他不知道他算不算已经释怀了,毕竟,已经过了三年了。 花希越人间蒸发,杳无音讯也三年了。就像桥牌说得那样,没人知道花希越去了哪里。 三年时间了,他经历了父亲过世,以及和元老们的权力相争,毕竟没人想到他有一天会回到夜家。许多人都觑视着这把交椅,尽自己所能地讨好夜展天,期望能在夜展天那里至少分到一杯羹,可惜他们面对的是他,所以结局就只有失望而归。 夜展天实在一年前过世的,而叶铭晨在那之后用了一年时间摆平那些还欲反击的元老,逐个击破,收拾干净。这期间有人死了,也有人因此破产。 刘康一直忠心耿耿跟随他,现在他和雷猛一样,手下控制着好几个大型重工业企业,潘炎则垄断了一些地方的房地产经济行业和电子商业领域。严肖莉有时会打来电话,跟他交谈下月的军火生意买进卖出多少合适。琼驷分管了金融这一块,包括银行。证券交易、股票还有黄金市场流动的控制,他对这个分配很满意,因为他爱钱胜过一切。 至于李斯特,他拒绝参与,而是回到了自己汽车制造业的亚德里恩家族,但他们之间仍存有合作关系。 郑爽也一样,继承了父亲的公司后,他们把手中的媒体资源整合到了一起,新公司的前身正是财通天下,但看现在的规模,没人能想到这和从前那家小子的子公司有一星半点关系。曾经的财通天下,如今摇身一变,成为了国内最具影响力的主流媒体之一。 李智也成了金牌主编,经常指使手下的记者写些让国家政府都忍无可忍的新闻,关于这点他一定是师承郑爽,怎么做能让人不开心,他就怎么来,爆料内幕,煽风点火,哪儿乱往哪儿钻的行事风格很有当年Unsub的范儿。不过普通民众倒是很心水那些报道,所以他现在在国内颇负盛名。 而一旦成了知名公众人物,即便有些人把他视为眼中钉想除之而后快,动手前也必须反复衡量了。 叶铭晨没有把姓改回来,他决定让夜这个姓氏就此石沉大海,一方面,他认为从离开夜家起,那个姓氏就不属于他了,另一方面,夜家的存在本就是极深的秘密,他父亲的去世也少有人知道,易主之后,他不使用那个姓氏,能更好地隐藏自己。 拜过去的经历所赐,他现在懂得如何收起锋芒。 “恕我直言,”刘康咳了两声,“明天是您父亲忌日,您不去探望他吗?” “刘康,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叶铭晨站起来,把放在桌上的机票收进西装外套内侧的口袋,背光使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阴沉。刘康一直就惧怕男人这样的表情,即使相处了这么久,他还是不习惯,不敢与男人对视,“什么?” “我父亲心跳停止前,曾经用力按下急救报警。”一丝诡异的笑容浮上叶铭晨的嘴角,刘康感觉冷汗湿了自己的脖颈,“不可能,护士说他走得很安静。” “是的,我把按钮另一端的线拔了。”叶铭晨不介意让他的属下知道他变成了怎样的一个人,因为,这就是现状。 那时夜展天多年至交一直蠢蠢欲动,多次恳求夜展天给他实权,到后来,夜展天重病神志不清的时候也产生动摇了。 时机不等人,叶铭晨不能给对方坐实野心的机会,权力之争,一个迟疑,满盘皆输。 “那他一定很懊悔了。”刘康或多或少能感觉到叶铭晨对自己父亲的恨意,他只是不表露,把这份恨埋在心底最深处,“那个男人拥有挥霍不完的金钱,要什么几乎都唾手可得,却无法救回自己的命。” 刘康不同情夜展天,他不敢说他了解叶铭晨,但他对叶铭晨有着绝对的信任,他相信叶铭晨做事,一定有他的理由。如果叶铭晨对夜展天有恨,那么夜展天势必是做出了足够令人憎恨的行径。 叶铭晨不说,他也不必问。 他只知道,如果一个人的儿子,宁愿飞去纽约参加一场拍卖会,却不愿意在忌日探望吊唁,那么这个父亲,确实失败到了极点。 “不是你想的那样。”叶铭晨却在这时候说。刘康惊了一下,心说难道男人仅从表情就能看出他的想法? 叶铭晨在门边停下,没有转身,只是道,“我不去,是因为我心里有愧。” 没错,血缘关系向来复杂,如同他父亲的控制欲,虽然过度,却也不能说那不是爱,叶铭晨亦然如此,他对父亲的感情,恐怕只能用爱恨交加来形容。 刘康愣了一下,原来男人并不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是理所当然的。这么久了,他还是不了解这个男人,合上微张的嘴,以恭敬的声音道,“在您出门期间我会打理好一切。” 天空被夕阳渲染成金红色,飞机驶离跑道,斜线上升穿透云层——到达纽约是次日下午两点,在飞机上,叶铭晨做了个长长的梦,他梦见花希越,梦见三年前那几次相拥入眠的夜晚。他已经很久没做过这样的梦了,对方的面容在记忆里依然清晰,每当他走过街头,闻到咖啡馆弥散出的香气,眼前都会出现那张脸。 他听过一种说法,人对气味的记忆是最深刻的,人对气味的记忆可以保留长达数十年。 那本该是他回想到厌烦的一段记忆,对方极具反感控制也总令他烦躁,而且到最后的道别时刻,那个人也就是那样,若无其事地笑着对他撒谎。 叶铭晨坐上自己的私人专车,司机知道目的地在哪,所以他们一路上都没有开口交谈。 加长型林肯驶过街道,叶铭晨托着下巴望向窗外,林立的高楼大厦,随处可见的巨型广告牌和商场正面悬挂的超大电子荧幕散发出极强的商业都市感,纽约的行人衣着五彩斑斓,如流水一般匆忙。 这次来纽约确实是一时兴起,他在网络上看到一幅名家名画拍卖的消息,画作中舞蹈的芭蕾舞女惟妙惟肖,意境深远,瞬间吸引了他的眼球,所以他打算来玩玩,对那幅画,他志在必得,如果有其他不错的商品,他也打算一并拍下带回去。 如今他在金钱方面更加无所顾忌,甚至时常觉得钱多到没有地方花,但他的生命里,也就只剩下金钱和权利,消费并不能让他感到刺激和满足,越是站在顶峰,人越寂寥,挥霍只为了消磨那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拍卖会在晚上7点举行,而会场旁边的大型体育馆正在举办演唱会,主角是屡次获得格莱美奖的R&B超级巨星艾丽西亚——凯斯。劲道十足的歌声和美妙润滑的高音传出露天体育场上空,即使在拍卖会场也能听到,除了乐声,还有十万歌迷惊叫狂吼的喧哗声。 拍卖会的进程很快,大多商品根本入不了叶铭晨的眼,而那副名画被放在最后,作为压轴的重头戏。 “接下来要拍卖的是各位期盼已久的埃德加名画——《舞台上的舞女》,我们等待,是因为它有价值不是么?”戴着厚框眼镜的主持人一手持话筒,另一手猛地掀下盖住画作的白布,刻意追寻光与色的表现的画面中,舞台上的布景与绿色的地毯,衬托着光照下的舞女,显得虚无缥缈、绚丽变幻,即便只是擦身而过的一眼,都能撰夺人的视线。 “三百万底价,让我们开始吧!” 许多人都跃跃欲试,准备拿起手中的价码牌,在拍卖会,价码牌就代表一个人的身份,你有多少料,就能压下多大的赌注,获胜得到战利品的喜悦,不亚于在赌桌上赢掉对手面前全部筹码那一刻的感觉。 “三千万。” 空气中交叠着倒抽冷气的声音。 人们准备举起的手瞬间停住,不约而同将目光转向这位气宇轩昂,魄力十足,一开口就要价十倍的男人。 在场的女性目光落在男人身上,顿时变得火热,而同性也觉得,作为男性能拥有如此帅气的容颜,不仅有违常理,简直逆天。 不过当事人倒没怎么在意那些不断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叶铭晨环视四周,微微一笑,“还有人要价更高吗?” 没人敢在此时应声,男人自信的笑容足以将任何平凡的对手击得溃不成军,一开始就要下天价,除非是傻子,或者真的实力惊人,才敢与其叫板。 “四千万。” 会场另一端传来一个声音,柔和悦耳的男中音。 全场寂静,众人惊诧,谁都想不到一副画作开拍不过30秒,价格就由三百万急速飙升至四千万,忙地转眼向着声源看去。 包括叶铭晨,他显然也没想到,在这个平淡无奇的拍卖会场,会出现这样一位一掷千金的敌手。乌黑的瞳眸缓缓转动,视线落到对方身上时,叶铭晨的呼吸和心跳都猛地停滞了一秒——一身深棕色名贵西装的男人站得笔直,头顶暖色调的灯光为他的浅咖啡色头发镀上了一层金辉,他姿态优雅,泰然自若地抬起手臂,价码牌上标着他今晚参与竞拍的号码——77号。男人的嘴角挂着游刃有余的笑,目光穿过人群,稳稳落在叶铭晨的脸上。 那眼神,仿佛挑衅。 叶铭晨的英挺的眉宇霎时紧皱,隆起的眉峰在眼睑洒下一片阴影,“花希越……”几乎是嚼碎牙齿般挤出的三个字低不可闻。 体育馆的方向再度爆起一阵狂烈的掌声,重力敲击的鼓点震动着空气,艾丽西亚——凯斯纵情歌唱的声音融入耳中。 「纽约——造就梦想的混凝土密林」 「在这没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你现在在纽约」 「这街道会让你感觉焕然一新」 「灿烂的街灯会让你鼓舞」 「倾听纽约,纽约,纽约吧!」 备注:歌词来自alicia——keys的Empire——state——of——mind,推荐和Jay——Z的合唱版。 Love 107 高手过招 一场拍卖会,注定重逢的感觉微妙又奇异。叶铭晨将花希越的脸细细打量一番,他瘦了,脸部线条比过去更明朗,这也让他看起来更成熟了……长臂举起标注号码的木牌,“六千万。” 花希越正把手放在下巴上,修长的手指摩挲嘴唇边缘,这让他的笑容看起来有些不怀好意,再度举牌,“一亿。” “一亿五千万。” “两亿。” “四亿。” 号码牌起起落落,价格不断以成倍的趋势增长,而空气中除了两个男人独特的嗓音,就只剩下会场人们不断倒抽冷气的声音。 站在他们周围的人都傻了,这两中国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尼玛轮流炫富么!!给我们适可而止一点啊!! 后场直接炸开了锅,而拍卖会前场,有两个男人坐在最前排的椅子上。 拥有一头黑发,湛蓝眼珠的男人斜了眼身边的人,“于子硕,你说顺便来看看的朋友,就是这两个?”低沉浑厚的嗓音,单听起来很能让人产生安心感,他举手投足,都能让人感觉到一种贵族的修养,还有那将身体严密包裹的三件套……颇有禁欲主义者风范。 “江恒,我什么时候说过他们是朋友了?”于子硕拨动头发,柔顺的浅褐发丝在耀眼的灯光下徐徐生辉,琥珀色眼眸转出一抹挪揄的光,“记得吗,因为你忘记订票,我们只好到这里来听演唱会。” “我记得我还说过,如果你真的那么想去,我可以越过订票系统防火墙弄到两章VIP坐席的票。”被叫做江恒的男人说起自己擅长的非法领域,脸上不无自豪,“而且以你的身手,混进体育场也不成问题。”他抬起手,调整了一下领带,“既然都来了,不去打个招呼?” “我们又不是来玩的。”于子硕笑了笑,手伸到腰后摸了摸枪,当24小时危机检测系统将叶铭晨的护照号码挑出来时,他也略微惊讶了一下,不过,这套由江恒设计的系统从没出过错,叶铭晨的号码被输出,就说明他有性命之忧,“再说,他们并不认识现在的我。” 江恒一直知道,这位杀手有许多假名和伪造的身份,“他们以为你叫什么?” “不太记得了,可能是……陈寻?”于子硕装作思考的样子,视线左右打量,发出轻悠的感叹,“以我对这个男人的了解,想杀他的人恐怕还挺多。” 江恒的眉宇微微抬起,“我怎么觉得你的朋友都是这样的人?” “他们不算朋友,”于子硕抬起手臂,随意地搭在椅子上,身体向着江恒那边倾斜,语调轻快地说,“我的朋友只有你一个人。” 短短三分钟里,画作的价格已经翻倍再翻倍,当叶铭晨叫价十亿的时候,会场已经有人震惊过度昏厥倒地了。主持人狠狠抹了把头上的汗,舌头都捋不直了,“十、十亿第一次!”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紧绷的情绪,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众人只能拭目以待。 “十亿第二次!”主持人用眼神催促花希越,心里大致上也明白,如果还能往上叫价,早就叫了。这幅画如今的价格,早已超越了它本身的价值。 所有人屏息以待,但花希越始终没有再举牌,他可以清楚感受到众人向他投来的视线,有欣赏的,有钦佩的,还有爱慕的,也有同情的。 “十亿第三次!”木槌敲下,一锤定音,“成交!” 叶铭晨嘴角展露稳健的笑容,胜利者般的目光落到花希越脸上。 “老兄,你也真倒霉,碰到这么个劲敌。”花希越旁边的一个中年商人对他说。而他只是耸耸肩,随意地笑了笑,“你误解了,我来的有些仓促。”乍一看的话,他嘴角那抹弧度会令人心生暖意,花希越将目光收回,笑着道,“所以小额备用金没带够。” 说完,转身迈开长腿,向着后场大门走去。 离场的背影,相当潇洒自然。 聪明人都能从这里看出些端倪,这个男人一定是故意输的! 叶铭晨的视线始终定定地扎在花希越身上,每次都是这样,碰上花希越,明明他赢了,却也会觉得自己是输家。 竞拍工作人员拿着包好的画作一路飞奔到叶铭晨面前,生怕让这位阔气的大款久等,“先生,您的画。” 叶铭晨哪有心情顾及什么画,把支票塞给工作人员,抬脚欲走,工作人员急忙拦住他,“先生,您要是赶时间,可以留下个地址,我们会派人把画……” “扔了吧。”叶铭晨丢下这句话,就快步朝着花希越的方向追了出去。 工作人员彻底傻眼,这男人一掷千金地拍下这幅德加名作,就是为了扔了它??该死的有钱人! 花希越的手刚放上大门把手,就听到背后传来熟悉的嗓音,“你这是要走还是要跑?” 他转身,就见男人唇边那抹玩味的笑意,轻轻抬了抬眉,“怕见到你我就不会来。” “不如说……你正是要我看到这样的你。”一场拍卖,平分秋色,恐怕花希越就是要让叶铭晨看到如今他们实力相当,他不再是那个受到家族破产影响,需要惧怕他人力量,做事束手束脚的规矩男人了。 “哦?我以为我是在为这场慈善拍卖会抬高价格。”高出底价的部分会用于慈善,这就是为什么慈善拍卖会在国外总会受到欢迎,大多企业家们乐于将金钱用于慈善事业,当然,不仅仅是为了帮助穷人,也有助于提升自己的威望和企业形象。 “夜家的男人偶尔也能做些好事的不是吗?”花希越侧头微笑,目光转向窗外,连接着二楼的木梯,拍卖会结束后这里还会有一场晚宴。叶铭晨可以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讽刺的味道,花希越始终还是看不起夜家的生意,即便它们早已转向正途,“你知道,从我们认识起我就不姓夜。”男人跨出一步,鹰眸眯起,眼底涌动的暗光危险又湍急,“所以不如来谈谈你到这里做什么。” 叶铭晨的接近向来很有存在感和震慑力,花希越没有被逼退,反而身体前倾,两张脸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就快被消除,花希越嗅到了对方身上沾到的女人的香水味,不答反问,“茉莉香?我猜是个金发碧眼的美女。”嘴角那柔和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暗沉。 “好吧,不管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或者你当初有什么理由,你都选择了离开。”一抹灼热的火焰从眸底蹿起,叶铭晨反而退后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所以别指望我会原谅你。” “我也不会。”花希越把一只手放进口袋,另一手推开了木门,他的侧身修长挺直,敞开的门外吹进的风轻轻扬起他的头发和西装下摆,凌风萧萧的身姿优雅又迷人,“希望你今晚的女伴不会被我的比下去。” 最后长长一督,像由不同方向射来的两道强光碰撞后交错,渐行渐远…… 两人各自心怀芥蒂,他们曾经对彼此的感情都是真切存在过的,当初的分别,是无奈,亦是他们自己的选择,男人的尊严就像一座山,只可攀越不可摧毁,正因如此,不论是谁都无法在多年后简单说出什么重新开始。 “让我们看看赢家是谁。”门还未关闭,便被叶铭晨伸手撑住了,长长的手臂弯曲,随意地放在门上。那双炯炯发亮的眼瞳中的敌意进入花希越眼底,或许……还有些其他的,复杂的情绪,他笑了笑,转身走向楼梯。 轻摇滚音乐在二楼宴会厅奏响,男歌手用沙哑的嗓音唱出浪漫温馨的歌词,那是一首用情至深的歌。 凯西——福布斯是这次慈善拍卖会最具身份地位,也是最貌美的名媛,来这里不是她的本意,但这场拍卖会,是由福布斯家族举办的,所以她只好牺牲宝贵的私人时间,拿一杯香槟酒,戴上笑颜与在场的宾客寒暄交谈。 她本以为这会是无聊的一天,但是拍卖尾声两个男人的竞价,让她多少感觉此行回了本。 咚,有人按了一下琴键。G大调第二个音节。这引起了凯西——福布斯的注意,她转头,浅金色的头发在空气中晃动,在专为余兴表演准备的乐器区,一个身着深棕色西装的优雅男人拉开白色三角钢琴前的椅子,潇洒入座,把手放在琴键上,递给她一个微笑。 凯西一阵眩晕,怎么有人能笑起来这么好看,这么温暖? 在琴键上流畅抚过的手指白皙修长,凸起的骨节细小,那是一双相当好看又干净的手,仿佛天生就适合用来弹琴。而在他简单随意的动作下,抒发出的曲声却如此优美动人。 嗡——小提琴被奏响的声音,四弦同时被琴弓扫过,另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将弧度完美的下颚靠在琴托上,他加入了这首曲子,长长的手指不需调位就能按弦底的最高音。原本D大调的卡农被他提高整整两度,小提琴的音色最接近人声,低沉又高亢,在气魄上狠狠压制住了钢琴柔婉的的乐声后,他将拉动琴弓的速度提升加快,余光督向凯西,嘴角扬起魅力十足的笑容。、凯西倒抽了一口气,险些站不稳,在场两位最出色的的男士竞争想她表示好感? 而周围眼神绕着凯西打转的男士们也无奈了,这两个中国人,在拍卖会比价抢风头还不够,现在又为赢得美人芳心,斗起琴技来了……这么俊美耀眼,这么才华横溢,这么魅力四射,还让不让他们这些普通富翁混下去啊?!! Love 108 这是战争 花希越加快按抚琴键的动作,视线却不在钢琴上,他抬眼望着三步开外的叶铭晨,嘴角挑起一个笑容,“你确定玩点刺激的?” “如果你不怕手指抽筋的话。” 叶铭晨亦将目光转向了他,乐器有别,卡农在钢琴曲里是八级乐曲,而对小提琴手来说,只要三级就能拉这首曲子了。 花希越当然知道难度差异,但他并不害怕,唇边的笑意更深,“我只是担心你的琴弦会断。” 每种乐器都有自己的特点,有优势,也有其劣势所在。 “帕格尼尼用一根琴弦都能完成演奏,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叶铭晨的表情信心十足,但在花希越看来这显然是过度的自以为是,“可惜你不是。” 谈笑间速度已经比开始时加快了六倍,四周的人都被震撼了,一首宛转悠扬的卡农竟被古典乐器小提琴和钢琴奏出了摇滚乐的味道,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受了什么启发,能想到如此别出心裁的演奏方式。 至于是怎样的启发,恐怕也只有演奏的两人心知肚明了,在这里说出来恐怕少有人会相信,超市周年庆那晚的劲爆电子乐是他们共有的记忆,所以模仿改编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 宴会厅的角落,杀手站在墙边的阴影里抱着手臂,注视全场,内置式骨传感耳机里传来黑客的声音,“于子硕,发现可疑的人了吗?” “看起来没人比我们更可疑了。”于子硕戴着墨镜,嘴角拉开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你在哪?江恒。” “机电控制室。”江恒给了他预想中一样的回答。 除了电脑之外,变装也可以算是江恒的特长,“那原来负责那里的人呢?” 江恒片刻后回答,“不知道,我想我已经成功抢了他们的饭碗。”于子硕可以想象到对方说出这句话时嘴边展露的不甚鲜明的笑意。江恒从电脑入侵了监控系统,宴会场的分镜画面理科出现在显示屏上,“你不会让任何人破坏那两位先生的重逢的,我说的对吗?” “想破坏也可以,”于子硕开口,语调轻快,手却抚上了腰后的铁块,“但得先问问我的枪。” 江恒的眉头抬了一下,“有没有人说过,口是心非是你的特长?” 被打趣的杀手并未感到不满,反倒眯着眼笑起来,“我的心向来和我枪里的子弹一样直接。” 乐曲不断加快,频率极速。是以抓住每一位听众的心脏跟着剧烈摇晃,那是非常爽快的享受,同时也很要命。 凯西——福布斯的手无意中按住胸口,她无法形容她现在的心情,但她知道,她的心已经被这两位颇有魅力的男士演奏的音乐征服了。 左边的男人弹奏着难度系数超高的8倍速卡农,却还是衣服优雅潇洒的样子,额上的汗水打湿了他的前发,汗珠随着动作挥洒在灯光下,晶莹亮丽。 而右边的男人尽情拉动琴弓。左手长长的手指在琴弦间上下按压,刚硬的力度,使演奏出的乐声铿锵有力,听得人激情澎湃。 左边还是右边,这是一个难题…… “我还以为你的品位会独特一点,比如说,传统?”叶铭晨还有精力分身说话,剌剌的嘲讽无疑把花希越放在了和其他在场雄性同样的高度上,暗指他没有个人追求,随大流。 花希越没有回避对方的言语攻击,反倒是挑着眉回过去,“我也以为你比较喜欢有内涵的,而不是——花瓶。” 音乐声掩盖了他们的交谈,所以不论是凯西还是这里的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只觉得是两位顶级富豪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如火如荼交汇的视线强硬地碰撞,说不定一曲结束就会当场大打出手。 啪——砰! 刺耳的断弦声。 叶铭晨手上的提琴第一弦崩断了,但他没有在意,因为与此同时,花希越右手边高音域的琴键也被敲碎了。 只看他们泰然自若演奏的样子,谁都想不到他们的手指对乐器施加了怎样强威的力度。 “好暴力的演奏……”一个金融街出身的富豪忍不住感慨。 但即使是这样,谁都没有停下,不理会乐器损坏的部分,将‘战场’由高音区转向了中音区。 “我想我找到潜在威胁了。”江恒通过耳机对于子硕道,他敲击键盘,发送了几张照片给杀手,“三点钟方向,八点钟方向,十二点钟方向……这些人几乎遍布全场。” “那么应该是商业暗杀,对方是职业的……”于子硕哼自傲了一声,眸色骤暗,把枪拿到手里,在枪口旋上消音装置,“能确定所有人的位置吗?” “有人能比你更职业?”在工作中泼对方冷水可是这位黑客的特殊爱好,当然在他本人看来,这也是一种表达欣赏的方式,“我在破译这边的系统,如果能找到宾客名单,经过资料交叉比对就不难分别哪些人是有底子的。” “那要多久?”听到‘交叉比对’杀手不禁皱眉,那是个浪费时间的活,而他最缺乏的就是耐性。 相比之下江恒就镇定多了,云淡风轻地敲着键盘,“他们的防护系统做的不错呢……我花了两分钟才搞定。” 似是夸赞实则炫耀的话语让杀手眉头皱得更紧,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把灯关了,江恒。” “你想做什么?”大致猜测到对方的用意,江恒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我知道有种游戏叫小黑屋。”眉宇舒展,杀手唇边绽开的笑容灿烂又危险,像一株美丽却带着剧毒的罂粟花,他摘掉墨镜,阖着眼享受最后几秒的乐声,“它能节省我们很多时间。” 演奏最中期,毫无预兆地,房顶灯光突闪一下,猛然熄灭,却常陷入一片黑暗。 众人不知所措地左右四顾,都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啊!!!!”惨叫声从一个方向传来,有人应声倒地。 音乐声与惨叫声交融,形成一种惊悚震撼的奇妙效果,极其匪夷所思的突发状况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夜间视力还是这么好。”江恒看着屏幕中倒下的人,正是他给于子硕发送的第一张照片上的男人,于子硕笑了笑,枪口转移,“现在才知道我的好?” 一发发子弹无声地飞出枪口,接二连三地有人倒地,同叫声此起彼伏。 职业杀手在遇到危险时会本能地拔枪,于子硕正事抓住了这一点。将视野中有不规矩动作的人全员击中——是击中,不是击毙,他只是用680米/秒飞速旋转的子弹打穿了那些人的膝盖,那是人体下半身神经非常密集的地方,一弹穿骨,疼痛感可想而知,顷刻间就能限制住对方的行动力。 所以那些人只有滚躺在地上,捂着膝盖满脸冷汗惨叫不止的分…… 音乐声已经消失,叶铭晨和花希越也为目前的情况感觉莫名,仅仅过了短暂的十几秒,灯光便恢复了。 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人仰马翻的几个男人,他们的枪,就掉在他们身边。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的气味,紧接着有人反应过来,男人惊叫,女人尖叫。叠加在一起十分想恐怖电影的情节,背景音都是现成的…… 身手快如闪电的杀手早已收起了枪,对将目光尽数灌注在自己身上的两个男人悠然一笑,转身离开。 两个人也心领神会地没有去追他,只是对视了一眼,沉默。 “江恒,潜在威胁已经不是威胁了。”于子硕舒展了一下肩膀,好像开枪把好几个人达成三级残废只是吃个早餐那样随意的事,“我们去喝一杯吧。” 江恒那边安静了几秒钟,“然后?” 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窜上杀手的嘴角,“还用说?我要和你大干一场。” 杀手前脚刚走,警车鸣笛的声音便由远至近地响起,有人很快地报了警,在场的宾客们也知道,本该是放松精神的晚宴,马上就要变成取证会了。 叶铭晨把被摧残到几近崩坏的小提琴放在同样惨不忍睹的钢琴键盘上,走到花希越身边道,“我好想勘界了陈寻。” 不是好像,那就是,这种简单粗暴,极没耐性,却又讲究美感的开枪方式倒是很符合某位杀手的行事风格。花希越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原来陈寻一直在纽约。” “那这些年你又在哪?”叶铭晨瞥了他一眼,因为过去的经历,他们对这样的状况已经能做到很快习惯了。 “一些发达国家,你知道,文明程度越高的地方越重视科技。”花希越看到警察从门口闯入,将几个倒在地上的男人反铐起来拖走,“再会就到此位止了,叶铭晨……” “先生,请配合我们做一下笔录。”花希越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强行插入他们之间的NUPD警员打断了。他耸了耸肩,最后递给叶铭晨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转笑,“好的,警官,我们走吧。” Love 109 白热化 夏日夜色漩旖,照耀着混凝土丛林的是不灭的霓虹,星辰之神阿斯特拉在被灯打亮的灰蓝幕布上洒下一片光辉。 波浪声层叠递进,海边的信号塔红灯闪烁,一架私人直升机在千米外的高楼顶层降落,当它飞越城市上空,乘坐在里面的人能看到下方整齐划一的钢筋建筑被灿烂辉煌的灯火围绕。 花希越结束了笔录,看向腕表,宝珀Leman系列的2041在宴会场灯光照射下反出银亮的光泽。 “我以为你喜欢便宜实惠的东西。”叶铭晨那边的事也告一段落,踱步到他身边,斜了眼那价值20万的豪表。 “喜欢便宜实惠和缺乏品味是两回事。”对花希越来说,这块表在设计和纪念意义上的价格远超越它价格本身,所以其实它是便宜的,“而且,我确实喜欢传统。” ‘宝珀’这个品牌建于1735年,是现存历史最久的、最古老的腕表品牌,同时也是世界上最复杂、最多功能的全手工机械表。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是传统与智慧的结合,花希越找不到不喜欢它的理由。 叶铭晨抬了抬眉,三年,有些东西改变了,而有些没有,“你刚才似乎有话没说完。” 他们正站在窗边,花希越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点燃一支登喜路,雾气在他下颚缭绕,“我想想还是算了,有些话没说出来更好。”嘴边是带有歉意的笑容,他叼着烟,腾出手,轻轻拍了拍叶铭晨的后背,“保重了。” 叶铭晨伫立在原地,注视着花希越的身影远去,最终消失在大门的方向,经历片刻的缄默,乌黑的眸底忽然闪过一抹明光——身体仿佛拥有它自己的意志,脚未经大脑许可自行动了起来,无意之中加快了速度…… 夜晚凉风习习,花希越坐在加长型绝版豪车的后座上,一手杵着下巴,视线飘向车窗外。 在车就快驶到大门前时,忽然,一辆加长林肯从拍卖会场大楼的另一侧蹿了出来,两辆车的司机都在第一时间猛踩急刹车,刺耳的金属音交叠在一起,被急速摩擦的地面泛起滚滚烟尘。 两辆车同时停下,它们迎面相向,在大门不到十米处的位置形成了一个160度角。 司机着实冒了一把冷汗,转头问花希越,“老板,要不咱让让?” 花希越坐到左侧,放下窗子,刚好与对面车窗后的男人视线碰撞,叶铭晨,你这混蛋…… “不让。”花希越声音的温度直线下降,眯起的眼瞳中跳出火星。 另一辆车的司机也不轻松,深呼吸回过神,问车上的男人,“老爷,对方似乎不打算让开,不然……” “他敢不让?”叶铭晨嘴边浮起一丝诡异的笑,沉声下令,“开车。” “老板,咱还是让让吧,会撞上的……”司机忙得去拉倒车档,花希越的动作比他更快,压着司机的手不让他动弹,哼笑声充满冷意,“我就不信他敢撞——” 轰隆——! 眨眼间,加长型林肯撞上了豪车头部,两辆车的车身都剧烈地颤动起来。 豪车的头部被直接撞烂,挡板都翻了起来,报警声鸣鸣作响,伴随着烟尘在空气中弥散。 “……老板,它真的撞了。”司机的话让花希越回过神来,咬着牙狠狠地吐出三个字,“撞回去。” “什么!!”司机傻眼了,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是没错,但这位有钱的老板,你确定要拿900多万的豪车撞着玩?? “给我撞。”花希越掷地有声地下达命令,司机也只有硬着头皮遵循,脚无力地踩下油门,砰地顶上了对方的车头。 这下他们的车头也烂了,林肯司机表情愁苦地瞥了一眼后视镜中男人的脸,“老爷,人家撞回来了……” 叶铭晨泰然自若地点起一支烟,“怕什么,继续撞。” 拍卖会场就在时代广场附近两条街的地方,不明真相的路人惊恐地发现了这一幕,有两辆昂贵至极的私人豪车在拍卖会场的庭院里,你一下,我一下的,玩真车碰碰车…… 撞了有十几个回合,两辆车的安全气囊同时飞出来,打中两位苦命司机的脸,其中一个当场昏了过去,而另一个,也很心甘情愿地装死闭眼。 这两辆车是不能用了,花希越和叶铭晨下车,各自叫了新车过来,他们就站在自己‘废铜烂铁’一般的车旁,怒目相视,一言不发。 半个小时后,两位新司机在门外打了个对照,旧相识见面分外熟悉。 “嗨,雷猛。”宣弈然从驾驶座车床探出头来,“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需要美白。” 雷猛很不高兴地撅撅嘴,“妈的!我这是自然黑,你的阳光缺乏综合症才需要治治。” 敞开的大门仿佛一道分水岭,院内的两个男人迎风而立,视线摩擦间剑拔弩张的架势抻紧了四周的空气。院外两个男人坐在车上,打着嘴仗,也是愈演愈烈的倾向。 长久的对视后花希越敛起目光中的凌厉,嘴角挑起的笑容怒意充沛,“我才你小学第一节课是《如何在一秒内激怒别人》。” “你知道我是不达目的不会善罢甘休的人,”叶铭晨稳稳地吸了口烟,吐出烟雾,“你欠我一个答案。” “可惜这次不会让你如愿了。”他决定放在心里的事,就绝不会再拿到台面上说。花希越抬起眉,“我今晚还有许多安排。” “我认为我很乐意奉陪。”不管对方想不想说,他都必须满足这份好奇心。叶铭晨说罢,将烟在果皮箱上熄灭,走向雷猛的车子。 花希越瞪了眼叶铭晨的背影,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没人要你陪……” 似曾相识的感觉,那个人总能轻易点燃他的情绪,波澜不惊的水面总因为对方投掷的一颗石子泛起怒涛。 花希越坐上车,砰地一声摔上门,宣奕然被他难得粗暴的举止吓了一跳,“嘿,放轻松,要记得优雅,优雅。” “去第五大道。” “现在去买衣服?”宣奕然发动车子,他们的行程里原本没有这一项,但它现在被提出了,“飞机可等候多时了。”他们的下一站是瑞士,到那里,他们要提出大量现金,转存瑞士银行。 “让他们再等等。”花希越觉得他需要平复情绪,而最好方式就是刷爆迟来的宣奕然身上带的卡,“后面可能会有变态追着,你得想办法甩开他。” “这个好办。”宣奕然吹了个口哨,拉起手刹,一脚踩破油门,车就像张满弓的弦上箭,嘶地一声被射出,速度飙至顶峰。 “老爷,你该不会想让我去追吧?”雷猛有些为难,虽然后来听闻花希越的事只是自己的误会,但那么多年过去了,再去抓紧挽回一些东西,真的有必要吗? 叶铭晨面不改色地拍了拍他的肩,“雷猛,考验你车技的时候到了。” 第五大道,顶级服饰集中营,普通美国人一般不会到访的地方,只有华尔街的商业精英才会来这里消费。 纯白色麦克拉伦雷电般闪过街头,带起一阵旋风,卷走了路人全部的注意力,而紧跟其后的,是一辆深蓝色法拉利,引擎奏出动听畅快的声响,仿佛能撕裂空气。 路人再次被闪瞎眼,咕哝着,多么神经病的有钱人才会拿这么贵的车玩生死时速啊…… 后来的事态发展更是出乎意料,车上下来的两个英俊男人频繁出入一间间服装店,每次各包半边,像要抢劫一般地全场扫荡。 他们的车很快就装不下了,但两人谁都没有停止的意思,甚至丧心病狂地叫了几辆货车过来,放衣服…… 开玩笑的吧,这俩人事要把整条第五大道的服装店都搬空啊? “叶先生,要我说,死缠烂打可是到哪里都不受欢迎的。”花希越随手扔掉一张刷爆的金卡。 “哦?我以为消费是每个公民的基本权利。”揶揄的笑容,调戏的语调,叶铭晨挥手让人把衣服装进卡车,“花希越,我说了,除非你给我答案,否则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奉陪到底。” 签单的手忽然停住,花希越的眉头拧起,“算了吧!你只是三年前输了不甘心,给你答案又如何,你不会原谅我,因为你是个记仇的……”他说不下去了,发泄也发泄够了,“反正你现在的生活也很丰富……”对方身上的女人香水味说明一切,现在是现在,三年前的生活,谁都再也回不去,“所以何必这样缠着我?” 花希越知道,那不是感情,而是不甘心,他不想奉陪。 “没办法,兴趣所在啊……”低沉富有磁性的感叹声,气魄惊人的微笑魅力十足,叶铭晨把额前散下的头发抓回脑后,“也许我会调查你的行程,这并不难,拍卖会访客记录上一定有你公司的信息。然后,谁知道我们会在哪里遇上?”他挑眉,“我愿意赌这最后一把,问题是花希越你敢不敢?” 花希越把手中的钢笔收回口袋,换上一张从容的笑脸,“这里不是中国,别以为万事都会如你预料的那样。” Love 110 异国的祝福 直升飞机螺旋桨开始转动,搅乱了四周的气流,紧紧勒住身躯的四向安全带修饰出男人劲瘦的身材,起了褶皱的西装依附在男人身上,稍显凌乱,又不失美感。 “花老板,可以起飞了吗?”驾驶飞机的人注视着仪表盘,打开每个开关作为检查。花希越看到仪表板被接连亮起的小灯照亮,点点头,“走吧。” 下方,坐落在明媚灯火中的钢筋都市仿佛在燃烧,细小的不稳定气流撞击在直升飞机外围的钢板上,导致机舱内微微颤动一下,花希越眨了眨眼,回过神来。 他忽然发现,其实他没资格去责备叶铭晨,说是不甘心,其实他也一样。当宣奕然黑道叶铭晨航程表放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以为他会一笑置之,三年前三个月的感情并不能算作持久,应该也不会多么深刻,更何况其中还有那么多的波折。 但身体里仿佛还有另一个灵魂,操纵他的大脑和行动,他改变行程,仓促定了飞往纽约的机票…… 这三年他都没有寻觅过对象,或者说如果他愿意找,身边早已有人了,他暗自产生了可笑的猜想,会不会那个人也一样? 但是今晚他知道他错了,当初是他自己选择了放手,如今又能说些什么呢? 叶铭晨……再见到你很高兴。——这样的话,还是放在心里更好。 此次之行,也算了结了一桩心愿,他想,接下来他终于能向前看了吧。纽约,适合遇见,也适合道别的地方。 “他走了?”雷猛走下车子,顺手关了门,砰地一声闷响,“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夜风正盛,吹打在男人略显高傲的脸上,撩起他黑色的短发。 “谁说我要放他走?”叶铭晨缓缓转头,用眼尾的光扫了眼雷猛,唇边的笑意兴致勃勃,“给我查出他的行程。” 那意味深长的语调,颇有种要打持久战,至死方休的感觉。雷猛不禁浑身一冷,心里翻着咕哝,老爷啊老爷,被你看上的人,真不知道算是走运还是倒霉,嘴上还不忘应声,“是!马上去!” 直升机在北大西洋对岸城市降落时,正是瑞士的正午时分,天空蓝得像是随时能挤出水来,阳光下的街道干净得出奇。 到这里的初衷并非是为了转移资产,花希越一直想来一趟瑞士,这是个多山水的国度,国民环保意识极高,也因此这里有着‘世界公园’的美誉。 瑞士银行这个名称在常人的生活中并不陌生,但大多数人其实不明白它真正的价值,许多顶级富豪都有选择它的偏好,原因不只因为它提供的最优秀的私人服务,瑞士银行之所以能够久盛不衰,主要原因在于——在瑞士银行客户享有经济活动隐私的合法保护,钱款一经存入,将永不会被冻结。 当然,有利必有弊,它也因此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许多毒贩和洗钱黑帮的首选…… 花家现在经营的那些项目,虽然基本上可以说是守法,但实质上,做生意的人都明白,很多东西,都是踩着边界而行的。稍有不慎,就可能摔出界外,所以适度的防范是有必要的。 但瑞士银行不是什么身份的人都能选择的,花希越曾经听过一个小幽默,一位富人提着大把美元走进瑞士一家银行,要求开立一个存款账户,银行柜台人员问他:“先生,你要存多少钱?”那位先生环顾四周,神秘兮兮、小声地告诉柜台:“500万美元。”银行柜台人员大声地对先生说:“先生不要不好意思,尽管瑞士很富裕,但贫穷不是您的过错。” 这就是它的另一个特点,提供诸多好处与便利的同时,它还象征着一种身份。 花希越让宣奕然选择了一家当地名气最为响亮的押运公司,将其它银行的存款提出,运输到瑞士银行。而当他们下车的时候,发现一辆同样的押运车就停在他们的对过…… 有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斜倚在押运车的门板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烟,像是早已等候多时。 花希越把牙咬响,攥着拳头瞪向十步开外的男人,正逢押运车大门开启,车上的武装运输人员将一摞摞钱放进手提箱,正放到最后一摞钱的时候,咦?钱不见了! 花希越随手抓起一打钱,向着叶铭晨狠狠扔去,咬牙切齿地,“你到底有完没完?” 叶铭晨灵巧地侧过头避开,砖块似的一打钞票撞上他身后的押运车铁板,四分五裂地散落,飘扬在空中,嘴角挑起一个得逞的笑容,“你这准心,有点差啊……”充满调戏味道的语气。 街上的行人一见此景,忍不住大叫,“来人啊!有人扔钱啦!” 叫声迅速引来围观,众人先被漫天飞扬的钞票惊得一愣,然后陷入短暂的沉默。 “给你个良心建议……”花希越冷怒的笑容寒气逼人,他从押运人押运手上夺过箱子,“真被打中可别喊痛!” 叶铭晨雷打不动地站在那抱起手臂,“我就不信你真敢砸——” 说时迟那是快,花希越说一不二地抄起俩打钱瞄准了叶铭晨的脑袋砸去,钱角直接命中额头,击出一抹绚丽的血花…… “你有种!”叶铭晨眼底的镇定顷刻荡然无存,怒火轰隆一下猛烈燃烧,一手拉开车门,扯出一个铁皮箱打开,抓出几打钱刷地飞过去,“咱们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疯了!!……围观群众心里一阵惊呼,这两个该死的富翁土豪,竟然打算比赛谁的钱更耐砸,砸得更久…… 天气风和日丽,瑞士银行大门口出现了极为诡异又恐怖的一幕,两个有钱没地方花的死富佬拿着钱互扔,不明原委的一群围观群众欣喜若狂地趴在地上捡…… 这场见鬼了的秀存款游戏在日上三竿的大中午,竟持续了足足三十五分钟,直到堆积如山的车内逐渐见空为之。两个男人此时都气喘连连,脸上身上均有挂彩。 “叶铭晨,你就是个混蛋!”花希越把最后一个空箱子摔在脚下,疾步冲了过去。叶铭晨狞笑着踢开脚边的铁箱,拉开架势,“我混蛋还是你混蛋?是谁上完了别人就不管不顾了?” 捡钱的人们,同时愣住了,风一起,怀中口袋中大把大把的钞票被卷向远方。 花希越气极而笑,猛地向着对方的脸挥出一拳,“对!我混蛋!我混就混在不该去纽约见你!” 叶铭晨没能躲开,或者说他没想过要躲,脸部遭受重击,人却不动如山地站在原地,英朗的眉宇紧蹙,“你来纽约是为了见我?” 花希越张了张嘴,最后又合上双唇,拒不回答这个问题。 这下子换做叶铭晨恼了,蹭地上前一步揪起花希越的衣领,“我问你是不是!”沉沉落下的声音如同惊雷。 “是不是和你有关系?”花希越反拧住他的手腕吼,“回去找你的恶女人玩吧,别来烦我!” 叶铭晨的眉头挑动一下,紧接着努力全部爆发,“玩?我找谁玩能比找你玩有意思?”攥紧对方领口的手关节力度过猛,发出咔咔的响声,以更加洪亮的声音吼了回去,“三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敢情在你看来是玩??” “意思是我就不想你了?”花希越反手也扯上对方的衣服,俊帅的脸孔因为愤怒完全扭曲,“你觉得只有你一个人无法释怀吗?” 话一出口,当事人和听到的人都同时愣住了,叶铭晨眼里的火哗地一声,被完全浇灭了,嘴角绽出的那抹笑一反常态,竟有些苦涩,他开口,声音干涩,“花希越,我是真的很想你。” 花希越眼眶一热,拧起眉头,盯着叶铭晨看了许久,猛地挥起一拳砸在面前的人脸上,下一刻却将对方紧紧抱住,“对不起。”他说,“刚离开你的那段时间真不好过,我从没……从没体会过这样无助的日子。”喉结颤动,他的声音渐渐哽咽,却越说越快,“我承认我后悔了,后悔我的离开,后悔我离开时什么都没说,我该让你等我……” “花希越……这不怪你。”叶铭晨的眼底浮起心疼,“我想起很多,最终发现其实我真正无法原谅的是那时没能抱回你的自己,”他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将他抱住的人的脸,肌肤的触感如此熟悉,“请你原谅我。”说罢,他将嘴唇狠狠压了上去。 久违的身体碰触,久违的吻,瞬时见擦出猛烈的热度,欲望一触即发,激荡着灵魂的最深处…… 心底的雾霾逐渐散去,瑞士的街头刮起了暖意盎然的威风,在热情拥吻的两人四周,忽然响起零星掌声,本来只是想趁机赚些小便宜的路人们逐渐停下了动作,见证这充满戏剧性的一幕。很快地,掌声连成一片,人们眉飞色舞地拍着手,响声整齐激昂,伴随着热烈的喝彩。 ——这是异国的人们表达祝福的方式。 当然,想让这些人把口袋里的钱掏出来放回去,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Love 111 至死不休 一开始那只是一个象征重逢意义的吻,两人却不知不觉地将它不断加深,鼻翼交错,逐渐粗重的呼吸喷洒在对方脸上,“你也会道歉?”花希越觉得这真是破天荒,“如果我说我不原谅?” “其实不原谅也没关系。”叶铭晨将手臂收得更紧,“我欠你一个道歉,我只是想说出来。”他用热吻中含糊不清的嗓音道,“你被锁住了,除了我身边,今后你哪里也别想去。”他不是什么大度的放养主义者。 花希越皱了皱眉,狠狠咬住对方的嘴唇,“我知道,你是个糟糕的控制狂,自私又恶劣。” “我是,同时我也知道你最讨厌被控制,我知道我们的性格并不合适,我知道我并非善类。”叶铭晨很了解自己是怎样的人,和本性善良的花希越不同,有些阴暗的部分深植在他骨髓,在他血液中流动,“是你教会我怎样去原谅别人,你告诉我世界远比我想象中好,你让我知道,让我明白还有那样一个人——同情他人,关怀他人,体贴他人,甚至能够牺牲自我,既往不咎地去对伤害自己的人伸出援手。” “也许我永远不会改变,三年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也是这样,”长长的手指,穿过对方脑后浅咖啡色的发间,缓缓收紧,“我就是这么自私,就算我们之间有那么多不合适又怎么样?就算这是错的又怎么样?我只知道如果我放了手,才真的会后悔。”铿锵有力地语声传递出激昂的情绪,“我不想把握后几十年的生命都用来后悔这件事!” 他叶铭晨宁愿错,也不愿错过,他不想后悔。 花希越抿着嘴,眯起的眼中波涛汹涌,视线全部聚焦在叶铭晨的脸上,“既然提到这个,我必须承认一开始我很后悔认识你,”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继续往下说,“后悔总让某个人轻易挑动我的情绪,后悔这个人在我心中的分量越来越重,他走进我的生活改变我,质疑我曾经所做的一切决定。” “但如果没有他,我现在恐怕还待在那间小小的咖啡店,日复一日地平静度日,然后对抛弃的的旧情人难以忘怀。如果没有他,我的生命恐怕还是一潭死水,感觉不到激情和愉悦,最终孤独地走向死亡。”说着说着,他的眼眶开始发酸,深深吸了口气,抬手握上叶铭晨的手臂,“对于爱上你这件事,我不后悔。”手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递,“从没后悔过。” 一如既往的花希越式表达,在慎重的事上,他总是这样,语气不轻不重,看似平淡,眼神却很坚定,字句中似乎有灼灼浓情燃烧。 愉悦的神色爬上了叶铭晨的眸底,他浅浅笑着,问对方,“就算它可能是错的?” “你觉得你有错的时候吗?”自以为是的控制狂从来拒绝认错,即便事情的发展再离谱,他也会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抉择时正确的,不止让自己相信,也让身边的每一个人不得不发自心底地认同他的选择。 这是叶铭晨最让人讨厌的地方之一,也是他最有魅力的地方之一。 “那可要看你对我的信任程度了。”叶铭晨侧身,看了花希越一眼。而花希越将手臂自然搭上了叶铭晨的肩头,食指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餐厅,示意一起去吃个饭,“我是相信自己的直觉。” 高级餐厅的女侍者一见两位走近,忙不迭地冲出门来迎接,刚才瑞士银行门口撒钱那一幕她也从橱窗里看到了,要不是老板死死拖住她,她也想出去捡啊!当然,临街热吻的片段也没被她错过,那两个男人紧涌彼此,嘴唇相贴的画面充满了雄性的气魄和野性的力量感,看得她热血沸腾。 “两位绅士,欢迎光临,推荐窗台的vip席位,仅此一桌。” 花希越和叶铭晨接受了她的推荐,并且慷慨地支付了小费。 这还是阔别三年后两人第一次面对着面,心平气和地坐在一张桌上。 对方的容貌也有改变,变得更加成熟富有魅力,聪明人只看那眼神和表情透出的稳健与沉着就能感受到他们所经历的那些过往,绝不轻松。 时间的洪流滚滚向前,冲刷着时光带走岁月,很多事在你还意识到的时候,就这么过去了。而在他人眼中,它像一堵厚厚的墙。 叶铭晨合上菜单放到一边,似乎里面并没他想要的,花希越看他起身走到柜台前,鬼鬼祟祟地和这里的经历说了些什么,经理听完点点头,转过脸望了花希越一眼,嘴角浮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在他回来之后,花希越没有追问那窃窃私语的内容,餐点陆陆续续被端上来,很有瑞士特色的芝士锅,一叠叠的水果与点心,蘸上瑞士特产的顶级乳酪入口,味道绝好。 他们吃饭时还是很有默契地保持沉默,所以一顿午餐没用半个小时就吃完了。 叶铭晨向服务生招了招手,表示甜点可以上了。花希越瞥了下转身跑开的服务生,“又是甜点?”他还以为他们今天吃的甜点已经够多了。 但当服务员再度出现,手上捧着一个硕大无比的盒子时,他就明白了,这才是正餐…… 一个32寸大小的双层蛋糕,使用瑞士当地名产的最优质巧克力制作,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到它入口即化的感觉。 叶铭晨把长长的钢刀递向花希越,深邃的眸子中笑意明显,“生日快乐。” 花希越愣了愣,转看着手表,原来今天是7月22号,他的生日,一个小小的笑容在唇边绽放,“谢谢。” 手起刀落,却并不顺畅,花希越眉头微蹙,用刀侧将半边蛋糕推到一边,在那里出现了一个两寸大小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两枚白金钻戒,阳光从窗边透过来,照在戒指上,闪起两点光泽,“你还真打算跟我结婚?” “我们交杯酒都喝过了,只是没来得及完婚不是吗?”叶铭晨面不改色地拿出一枚戒指,戴到花希越的无名指上,吻了吻他的手指,“我爱你。” 花希越反握住叶铭晨的手,取出另一枚戒指为他戴上,在对方手背落下轻轻一吻,明媚的笑意远胜过窗外的阳光,“我也爱你。” 时间和空气仿佛在这一瞬停滞,静白的光线如同幽幽落定的羽毛,洒在两个人的身上,桌上,地面上…… 花希越和叶铭晨定了下午四点的航班,直飞中国,到达时间是北京的早上,而他们下了飞机第一站,就是墓园。那里有花希越的奶奶,和叶铭晨的父亲。 “我觉得这也是见家长的一种方式。”花希越在夜展天的墓前放了一瓶威士忌,“夜先生,虽然你很不看好我,但你儿子还是被我拐跑了,并且我一辈子不打算将他归还。” 夜展天如果在墓里听到,八成会气的想诈尸跳出来掐住花希越的脖子吧…… “顾阿姨,虽然不知道你会如何看待我们的感情,”叶铭晨将花束轻轻摆在墓碑下,而后牵起花希越的手,握紧,“但不管你是否会认同,我都要定他了,至死方休。” 晨曦如此明亮,花希越笑了笑,回握住男人的手,十指交扣,“我觉得她会喜欢你这番话。” 婚礼当天来了不少人,除了这三年追随叶铭晨打拼的人们以外,还有他们当年在财通网时交情较深的一些同事,当然,请柬写得很清楚,是否参与完全是凭借自愿。 “你真打算这么做?”叶铭晨写请柬的时候,花希越曾经问过他,尽管公然出柜勇气可嘉,但也难免招来世俗眼光,为商业活动带来影响。花家事科技产业,技术当头,没人会深究幕后老板形象如何。但叶铭晨不一样,他是常在公众场合游走的一类。 “有什么不妥?我不想藏着你。”是他的,他就要理所当然地昭告天下,“再说,知道了更好,省得有人整天打你这钻石王老五的主意。”叶铭晨说出这话的表情有点阴沉,起因大概是某天他不巧看到花希越的秘书主动把手放在花希越的手背上。 对方的话语目的性明确而且显然有所指摘,花希越略尴尬地抬了抬眉,咳嗽两声,“有吗?我可不认为有谁敢跟你抢。”而后他在椅子上坐下,“你知道中国是没有同性恋婚姻法的吧?” “没有不代表不能办婚礼。再说了,”叶铭晨把手伸进西装内侧,拿出两个本子,“结婚证已经办好了。” “……不可能,”刚坐下的男人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夺过对方手上的本子反复看了好几遍,“荷兰?我们什么时候去过荷兰?” 叶铭晨得意的笑容越来越旺盛,“没去过,但是我们的户口本可以去。” “问题是你怎么会有我的户口本?”花希越觉得对方这样笑起来的样子简直欠揍。 正逢此时,宣奕然拿着一瓶酒推门走进叶铭晨的办公室,看到花希越,顿时觉得,似乎有什么败露了? 花希越狠狠看着他,咬着牙挤出两个字,“叛徒……” 被瞪的宣奕然撇了撇嘴,眼神略含委屈。 于是婚礼就这样敲定了。 因为他们晚上都还有其他行程,婚礼放在中午举办,潘炎和刘康安排不过来就没有到场,再过十几分钟新人就要登场,手机铃声却在这时接二连三地响起,“天!Unsub!”有人大叫,“真的是!我还以为Unsub死了呢!” 迟迟到三年后才来的推送随着手机震响声一起,颤动了人们的心。 「Posted:落幕」 「各位好久不见,这里是Unsub,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我,记得我离开的原因,三年前,我的两位挚友分手为我带来了不小的冲击,但是我刚刚听说,他们如今有情人终成眷属地走到了一起。」 「在这个可喜可贺的日子里,我打算公开一个你们好奇已久的秘密,Unsub,到底是谁?准备好深呼吸,揭晓真想的时刻即将到来——」 人们屏住呼吸,纷纷将页面往下拉,然后不约而同为郑爽那张无敌臭屁自恋举着‘我爱你’手势吐舌头的自拍照瞎了钛合金狗眼。 这份震惊之情足足维持了五分钟,郑爽正坐在婚礼现场亲友席上,忽然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不由小小紧张,“嘿……”他环视四周,咧开嘴大笑,比出其二无穷的Y字手势,“想告白要签名的话记得排队哇!” “妈的……原来是那个贱人!!”看到爆料,第一个不淡定了的就是刘康。 潘炎走到刘康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微微笑着拎起手边的棒球棍,“刘康,你说咱是不是去拜访Unsub一下?” 两人取消了各自原先的安排,冲刺下楼,坐上自己的车,向着婚礼会场一阵狂飙。 花希越和叶铭晨走上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闹哄哄的宴会厅,台下的桌子掀翻了一片,简直混乱不堪,郑爽上蹿下跳,仓皇而逃。无奈是前有豺狼后有虎豹,望着被拦住水泄不通的大门惨烈地嗷了一声。 花希越白色的西装裤在暴动中被扔到脚边打破的番茄酱瓶子喷出的红色酱汁染了一片,觉得浪费似的皱了皱眉,“是哪个天才想到把郑爽叫来的?” 叶铭晨为这个误解责备的看了花希越一眼,“我没有。” “我也没有。”即使是现在,郑爽无敌破坏王体质还是没有丝毫改变,花希越认为这就是本性难移,“他自己跑来的?” 叶铭晨也只得耸了耸肩,无奈地享受这场被破坏了的婚礼,“你知道Unsub最喜欢派对。” 于是,这一个下午,郑爽是在被围追堵截和声讨里一路狂飙东躲西藏中度过的,等他半夜偷偷摸摸爬到李斯特家时,已经是鼻青脸肿的状态了。 两位商业巨头完婚的消息很快见报,但因为当天郑爽带来的鸡飞蛋打的视觉震撼,很巧妙的,评论家们不但没把时间浪费在讽刺针对两位性取向异常的新人身上,反而都将注意力和矛头一致对准了这个三年前差点自毁了自家企业的男人,称其简直丧心病狂到了三观全无的地步。 李斯特看完了报纸,竟也破天荒地爆出两声笑,这还是花希越头一次看到李斯特大笑的样子,不得不说,他挺惊讶的。而在叶铭晨面前笑到躺地打滚的李智就显得全无形象了,“你俩又被喧宾夺主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叶铭晨看他笑成那样,真想站起来在他肚子上来一脚。 至此,旧友全部拜访完毕。有人表示祝贺,也有人幸灾乐祸,还有人什么都没表示。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什么都没表示的男人收起腿上的报纸,问花希越。花希越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李斯特,“你可以自己来看看。”卡片上,有个地址。 这地址看起来有些眼熟,李斯特顺着地址找上门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离他们过去的公司很近。 一间简约精致的咖啡馆出现在他眼前,门边放着刚卸下来的旧牌子:“sweetheant——cafe”,而爬在梯子上的工人正把新的木牌装上去,浅原木色的牌子上书两个单词,“Iris——leaves”。 ——鸢尾花之叶。 鸢尾花的花语是彩虹,唯有苦难和风暴过后才会出现的绚丽彩虹,李斯特觉得这倒是很符合这两人经历的前半生。他们辉煌过,也几次跌落谷底,又重新站起,是时候去享受安逸的生活了。 等工人下来撤走梯子,李斯特拉开门走进去,店门内看似18、9的年轻店员正在清洗着玻璃杯,为重新开张做准备,他的胸口挂着的牌子上写着:桥牌。 在桥牌身后站着一个身材火爆的女人,这个人他见过,似乎叫……算了想不起来了,她在清点货品的数量。 他们都离开过,最后又回到这里,因为这里,是他们的起点。 “混血帅哥好久不见,喝点什么?”宣奕然坐在最里面的位置,从电脑屏上移开视线。 李斯特没看菜单就点了杯巴西咖啡,随后问:“你们老板在哪?” “喏。”宣奕然抬起一根手指,指向门外,两个面容俊朗,身高相差无几的男人肩并着肩向着这里走来。 而有人比他们更快,一个快递小哥跑上楼梯,冲到他们面前,汗都来不及擦把一大束玫瑰花送到叶铭晨手里,至于是谁定的?就不言自喻了。 叶铭晨抬了抬眉,“我记得有人说送花很老套?”花落,另一个快递小哥从走廊尽头飞奔过来,把一盒巧克力送到花希越手上,精美盒盖上还贴着便签,写着——结婚一个月纪念。 “一个月纪念一次?你以为是生理期?”花希越对这句祝贺语很不满意。 两个快递小哥对视一眼,内心独白大概是:这两人真是半斤八两…… “这么说不准确,其实我每天都想纪念一次。”叶铭晨扫过来的视线带着热度,花希越感觉周围的室温似乎上升了,勉强收回目光,转向头顶上方的新招牌,缓缓道,“我觉得这里会是我们新的开始。” “是的,我们还会一起走很长的路。”叶铭晨的手从他的肩头绕过来,抚上他的侧脸,然后在他另一边脸颊落下柔情至深的一个吻,“记得婚礼的宣誓词吗?” “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花希越笑了笑,转头,握住对方的手,嘴唇在手指间轻轻摩挲,“其实我更喜欢另一个词。” “什么?”叶铭晨深邃的目光落到他的脸上,点燃了四周的空气。 “至死不休。”话落,坚韧的光泽在他眼中闪动。 然后不知是谁的手打开了店内音乐的开关,愉悦欢心的乐声迅速响起,在门边的甬道上扩散,将情动热吻的两个人包围,往来的行人驻足,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地感觉,自己的心也随之融化。 工人们完成了最后一项工作,将店门边的木板竖起,在那上面,写着一句话:“我们都在等一个人,让你历尽甜蜜与苦涩,这吸引戒不掉防不了,途中的坎坷与欣喜,只有自己慢慢品尝。” ——正文完—— 番外之高手过招——李斯特VS郑爽 第一章 郑爽从小有个习惯,看到金光耀眼,闪亮亮的东西,他就忍不住想伸手去摸。 所以当他第一眼看到李斯特那头眼色纯正的金发时,瞬间就被深深吸引了。 李斯特是绝对的冰山男,一年四季表情都不带变化,他冷漠孤高,不善交友,不,这么说不准确,这只是他给别人的第一印象,事实上如果他愿意,社交场合他也能顺利玩转。 郑爽不会仓促肤浅地去定义李斯特,他直觉李斯特是个非常表里不一的男人。 而这个表里不一,不是贬义词。 常言道距离产生美,一点也没错,有时人对太遥远不可及的美好事物更容易生出渴望。 李斯特身上带着一种疏离他人的气场,你可以看到他的优秀,可以看到他帅气的外表,但你无法走近他。 距离感将你隔离在外,似乎你与他间有一道厚厚的无形冰墙,当你被吸引靠近,却也只能在这道墙面前停住,突破不了,接进不了。很多人做过尝试,他们贴着这道墙,尝试用体温将它融化,最后下场无一倒都是心被冻伤,怅然离去。 郑爽永远不会那么做,他不是个有耐心的男人,对大多事,他都是三分钟热度。如果他面前有一堵墙,他会用拳头打碎,然后从废墟上跨越过去。这无疑更容易受伤,也势必付出代价,但他就喜欢这样。 他想做的事,就会不顾一切去做,不计代价和后果。 和很多人一样,他对李斯特的最初印象也是冷漠,直到他通过不断招惹李斯特导致频频挨打,他兴奋地发现,这个人看似不近人情,其实火气和情绪都放在心里,李斯特有脾气,也有血性,甚至他看向花希越的目光会带着点不同寻常的热度,一个发自内心冷漠的人绝不会有这样的表现。 哗啦,一页纸翻过,脆响声在空气里扩散,郑爽回过神来,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头上那撮漂染成桃红色的头发,“花哥,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 此时此刻,他薄荷绿色的目光落在花希越脸上,着实把面前的男人吓了一跳,后来男人听他说出暗恋对象的名字才好不容易松了口气,但是他在男人眼底看到了几分质疑。 花希越知道郑爽的性取向,却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人会是李斯特,这两人,一个像冰般沉静,另一个像把四处乱窜的火,简直是两个极端,在一起怎么看,怎么怪。 当然,即便是花希越,也不敢说自己了解郑爽和李斯特,他们一个极度内敛心事不外露,另一个诡异善辩思维跳跃高深莫测。他记得那天晚上,还未等他回过神,郑爽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门外了。那之后郑爽和李斯特谁都没有提起过那晚的事,花希越亦没有问。 而一件事不被提起,必然有它的理由。 李斯特记得那天天气有些阴,将要下雨的缘故,四周都沉积着抵押银子,而当他打开被叩响的们,看到郑爽时,第一个反应就是和普通人一样地在认出那是郑爽时迅速把门拍上…… “嗷!!”郑爽眼疾手快,在们闭合前迅速把手插进门缝,不巧的是李斯特关门那下子力气用得挺大,门和门框用力挤压着胳膊,惨叫从嗓子里寄出来,他疼得满头大汗,“等等等等一下哇!!!没看我手还在这这这里吗?!!!” “我看见了。”面无表情地说着,李斯特又故意将门往外推了几分,门板边缘压得郑爽胳膊的皮肉凹陷。 “你你你你!”郑爽气得说话都不顺溜了,手卡在那里,进不去,又因为李斯特压着门,拔不出来,疼痛中怒声后脚,“你是虐待狂吗你?!” 李斯特听了他的话,倒出奇地没有否定,“知道你还来,你是受虐狂?” “你丫才受虐狂!本少爷有正事找你好吧!!!”郑爽瞬间就怒了,对方那云淡风轻,哪知他的皮肉之痛,你大爷的,来找你告回白,容易么我! 李斯特的手在门把手上僵持了好一会儿,才放开,一张冷冰冰的脸对着捂住手腕不断嘶气儿嘀咕“疼死了疼死疼死了”的郑爽,“什么事?” “呃……嗯……这……那……”郑爽犹如被一道雷击中,瞬间六神无主,叽叽咕咕哼唧了半天,脸也刷地飘红,“我……” 振作啊郑爽,你堂堂九尺男儿,就算没有九尺也有八尺,表个白而已,毛毛雨刷刷水啦! “我吧,偶然路过你家楼下……”郑爽之前做的一切心理建设都成了白搭,他扭头看了看走道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或许今天这天气不适合表白?再转回脸偷瞄了瞄李斯特那张寒气逼人的脸,真是的一天到晚都是这表情谁知道你心情到底是不好啊还是不好啊?? 李斯特的眉微微皱了皱,“然后?” “然后……”真是握了握手心,扬起一个巨灿烂的笑容,“就想起窝忘记穿内裤啦!” 话一出口,节操尽碎。李斯特看向他的目光越发锐利,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所以你想怎么样?” “所以就想跟你借一条呗!窝总不能光着屁屁回家吧!”郑爽咧开的嘴里,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洁白锃亮。 李斯特觉得这人不仅无聊还无耻,皮厚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地步,冷声道,“我建议你怎么来的,就怎么走。” “你不信?”郑爽看出了对方冰蓝眸底透出的极度怀疑。 “不信。”李斯特果断回答,任谁都不会相信真有那么窘的人,出门忘记穿内裤,还跑到别人家来借。 郑爽忽然哼了一声,手往下伸,直接当场解起皮带来,边把皮带抽出甩手丢到地上,边说,“不信你看看。” 李斯特看着他干脆地把裤子扣解开,落下拉链,终于变了脸色,在裤子尚未落下钱快速伸手,帮郑爽拉住了裤子,“我说你这个人……”拉住裤子的手停留在对方小腹上,再往下半公分就是男性的象征锁在,“你知不知道矜持是什么东西?” 听到李斯特燃着火星的质问,郑爽笑嘻嘻地一抹鼻子,“我爸的秘书经常夸我,说水认识我救了都会忘记矜持两个字咋写。” “那不是夸奖。”李斯特首次有叹气的冲动,就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所以他只好眉头微蹙,伸出另一只手,帮郑爽把拉链拉上,扣子扣上,然后弯腰捡起被扔在地上的皮带给对方重新系好。 郑爽很高兴地享受着他的服务,笑得快要花枝乱颤了,“是不是看到我,整个心情都不像天气一样阴郁了呀?” 李斯特可笑不出来,“拜你所赐,从阴郁变成想打人了。” “肿么会……”郑爽看着李斯特握紧拳头,还是有点怕的,“窝可是上帝送来给你的礼物哇!” “不。”李斯特摇头,“你一定是上帝派来惩罚我的人。” 本来是讽刺味道的一句话,传到郑爽耳中,却不知为何地让他生出几分开心,让他更确定,这就是传说中无坚不摧的伟、大、爱、情! 他抬起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李斯特的头发,无视金发主人额角一下下跳动的青筋,朗声道:“李斯特,我好喜欢你的头发!” 李斯特本想一脚郑爽踹下楼梯,却在这时微微怔住,湛蓝眼底的冰冷也稍微缓和了一些,“吃饭了吗?”他问郑爽,声音还是没什么起伏。 郑爽虽然在花希越家吃了点,但只吃了半饱,于是抬起眼看着李斯特,大言不惭道,“没哇!” 李斯特注视着那双充满期待似乎在说‘快请我进去吃饭’的馋猫一样的眼睛,“那赶紧回家吃饭。” 哗啦一盆冷水浇下,郑爽两边嘴角都瞬间下垂了,“李……”他委屈地嘟囔。 “再说一遍,我姓亚德里恩,不姓李。”李斯特觉得心里的气缸快到极限爆炸的时刻了,是在也是拿这个郑爽没办法,他的那副委屈哀伤至极的表情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不投食的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进来,吃饭。”扔下这句话,李斯特转身朝房内走去。 郑爽眼底骤亮,伤感万分的表情顿时被抛到九霄云外,速度在门外脱了鞋,跟着李斯特屁股后面蹿进屋里。 第二章 李斯特的家收拾的很干净,就如他给人的感觉一样,非常有条理,一丝不苟。而且并不像郑爽想象中那么缺乏生活感,甚至应该说,李斯特比他,比所有人想象中还会生活。 40平米打的客厅不算太宽敞,但也不狭小,右手边的长椅上方有面5米长1点5米高的大镜子,左边沙发背后的墙上挂着同等大小的画作,画里是意大利东北部城市,看着‘水上之都’称号的威尼斯集市,场景很喧闹。 电视机在沙发左侧,正对着置物台,台上放着一台便捷高压蒸汽式咖啡机,旁边还有几个糖果色的Expresso专用小型咖啡杯。 客厅后方直接连着餐厅,多边形餐桌上铺这一块让人感觉很有活力的橙色桌布,桌布上出了调味瓶外还有小摆设——人见人爱的小黄鸡公仔。 这客厅和李斯特平时的办公室完全是两个世界,特别是郑爽走过红木地板,在餐桌上看到小黄鸡公仔的时候……他总觉得这么可爱的东西出现在李斯特的家里,很违和…… 他随手拿起小黄鸡把玩,问李斯特,“你还收集这东西?” “客户送的。”李斯特吧刚做好的饭菜端上桌,很简单的料理,两荤一素一汤。 郑爽觉得这不算回答,不知出于什么情绪双手在小黄鸡身上捏来捏去,“客户送什么你都摆在桌上?” 李斯特看了眼正在惨遭蹂躏的小黄鸡,觉得这只公仔很可能今天命丧于此,“好吧,我喜欢可爱的东西。” 一个冰山般不苟言笑的面瘫冰山男,居然说自己喜欢可爱的东西!!郑爽差点喷了,眉头都纠结到一起,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笑容重回到脸上,“那窝是不是一下子就戳中了你的萌点??” 李斯特的连瞬间就黑了,冷声问郑爽,“你觉得你很爱?” “窝可爱窝自豪!!” 郑爽叉腰灿烂笑,理所当然得意说着,而当他这么做的时候,紫发中那抹桃红色也随着他的动作晃动,风骚无限…… 李斯特放下刚拿起的筷子,他忽然觉得他饱了。 “你怎么不吃了?”郑爽对自己被嫌弃了这件事毫无感觉,动手夹了一筷子肉丝放进李斯特碗里,“你说说你,其实你人挺好的,为啥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捏?” “这样不是很容易被误解咩?”啊一边嚼着饭,还能保持着咬字清晰地说话,真是一大绝活儿,“有什么事儿,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考试题没有拒绝郑爽的好意,吧他夹给自己的菜送入口中,咀嚼咽下,才不咸不淡地反问道,“为什么自己的心事要说出来让别人知道?” 郑爽一时语塞,又默默吃了几口饭,然后他放下筷子说,“什么都一个人承担,什么都放在心里,没人可以分享,难道不寂寞吗?” 对于过久了独立生活的李斯特来说,有人当着面问他这样的问题,让他觉得很奇怪,“那你就当是我喜欢享受寂寞。”他的语速平缓,声音也没什么起伏。 “我觉得没人会喜欢。”郑爽说话向来直接,然后他的眼底浮现一丝感伤,“至少我不喜欢。” “我知道。”李斯特抽出纸巾擦了擦嘴,随手丢进脚边的垃圾桶,“你无时无刻不在惹是生非,其实是想被人注意到。” “你其实不傻,郑爽。”李斯特平时不苟言笑,但绝不是没去关注过身边的人和事,“你一直是个好演员,忠实扮演者疯疯癫癫的角色,因为你害怕承认你心里的敏感和脆弱。” 类似花希越也曾当着郑爽的面说过,但从李斯特嘴里说出来,感觉又是不同,李斯特的话,让他觉得被理解。他咀嚼这嘴里的饭,眼眶忽然反酸,不知不觉,两行眼泪掉了下来。 大可大可的泪珠掉落在桌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李斯特愣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似皮厚无极限,万事不上心的臭屁风骚男孩会因为他随口说的一句话落泪,他甚至不明白郑爽怎么突然就哭了。 他一向不喜欢面对哭泣的女人,男人哭鼻子的,他更是见都没见过,简直神烦。李斯特一手托着额头,用食指揉了揉蹙起的眉心,“要怎么你能不哭?” “那你亲亲我吧。”郑爽撅起嘴抬眼看他,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李斯特无语。 “我觉得你就是我的钟子期。”郑爽看过伯牙和钟子期的故事,古人为知己摔琴绝弦。他为知己流泪,好正常的! “郑爽,你是不是……”李斯特顿了顿,这让郑爽有点慌,他该不会看出来自己喜欢他了吧?然而下一句便是,“发烧了?” 郑爽吸了吸鼻子,咧开嘴又笑了,“我爸的秘书说我一年四季都在发骚~~” 轰的一声,窗外响起雷声,惨亮的的电光将夜色一分为二,转眼间倾盆大雨沉重落下。 李斯特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抹掉泪水破涕为笑的郑爽,这家伙变脸比换衣服还快,不过刚才那个因为泪光扑朔变得秀气柔和的面容,倒是还残留在李斯特脑海里,“去洗澡吧。”他说,“雨太大了,你今天就在这里睡吧。” 窗外雨声哗啦啦地作响,雨水冲刷着阳台的瓷砖地板,和玻璃窗,留下一道道不规则的湿漉痕迹。 第三章 郑爽洗澡的时候心情很好,天知道,李斯特叫他留下时,他感觉他的手都软了。他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好像身上绑了一个氢气瓶,带着他整个人一直往上飘啊飘。 热水冲击在肩头和胸膛上,加速了血液的流动,他朝下一瞧,嘿,他的小儿子竟然有了反应。 他索性背靠上瓷砖墙壁,把手放在身下抬起头的雄性象征上,一点不带犹豫地抚弄起来。 “李斯特……”他轻轻唤着室外男人的名字,呼吸渐渐粗重紊乱,快感袭来,将理智烧灼殆尽,水流哗啦啦地喷在身上,脚下的地面上,四周白雾朦胧。 快要抵达巅峰的时刻,他眼神迷离地在脑海勾勒出男人的面影,接着,绷紧到极致的欲望蓬勃喷发,白浊的液体向前射出很长一道弧线,随着热水一起流进下水道。 从未感觉过这样热情的心情。 从未体会过这样难以言喻的思念。 这感觉虚幻缥缈捉摸不清,但你却很想抓紧它。 激情的余韵尚未散去,郑爽倚着还没被浴室内气温渲染的瓷砖墙一下一下喘着粗气,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他恐怕从没爱过任何一个人。 这些太过真实的欲念,甚至惊吓到了他自己。 他站直了身子,用手抹掉喷在对面墙壁上的体液,再拿着花洒冲刷干净。 走出浴室之前他又确认了一遍,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二十六岁才情窦初开,慌乱的情绪让他心猿意马。他做了个深呼吸,换上原本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脸拉开门出去,右手边是厨房,李斯特正坐在桌旁翻着商业杂志。 察觉到郑爽出来,李斯特眼也不抬地问,“洗够了?” 郑爽笑嘻嘻地拿毛巾擦着湿漉的头发,“其实我还能洗得更久。”尽管他已经洗了将近四十分钟。 李斯特到不怎么在意时间,只是问,“洗那么久不无聊?” “窝可以唱歌哇!”郑爽咧开嘴,边笑边唱起印度歌曲来,“嘟噜噜噜噜噜噜嘟噜噜噜~啊kei苦力hou亚hou奔呐~” 似乎是一首印度民谣,印度语发音是否标准还未可知,总之……他唱得没有一个字在调上。 李斯特很想叫他别唱了,但是郑爽却真是唱得很高兴的样子,所以李斯特也就皱着眉继续看杂志,没吱声。 可郑爽还真是没完没了了,越唱越起劲儿,越唱越荡漾,“呀黑咿呀鲁黑gou咦~马sei啾~劲家打黑~~” 李斯特觉得他不能忍了。 合上杂志放下,站起来走到郑爽面前,狠狠就给他脑袋上来了一拳。 “嗷!!”郑爽熟悉的惨嚎声传到耳里,这些天类似的叫声李斯特已经听过很多遍了,“你真吵。” 听李斯特这么一说,郑爽立刻咬着嘴唇不出声了,瞬间服硬的态度仿佛在说‘我就是欠揍’一样。 不知什么时候就连李斯特自己也都开始习惯这种郑爽不定时抽风,然后被他揍完变老实的相处模式。他一个好端端的独善其身主义者硬生生地被逼成了一个暴力狂…… 李斯特去洗澡了,郑爽一个人蹲坐在厨房的靠背椅上,突然下雨降温,而他只穿了一件背心就出来了,现在觉得有点儿冷。外面还在狂风大作,雷电交加照得房间里一阵阵青白,煞是吓人。 巨雷惊响后,他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了,妈蛋!这是要把人往死里虐啊!他最讨厌打雷了! 李斯特洗澡的速度不算快,但也不满,约摸着20分钟就出来了,没穿衣服,胯间挂着一条短浴巾,白人想要保持身材比黄种人更难,一到三十岁便极容易发福,但李斯特身上一点看不出这种迹象,相当宽阔的胸膛肌肉壮实饱满,浴巾勾勒出臀部紧致的曲线,手臂和双腿的线条也堪称完美。 暖色灯光照耀下,那具高大健硕的躯体异常诱人。 当事人完全没发现郑爽眼中血脉贲张的欲望,自顾自擦着头发,淡定得就像把对方当成了透明空气。 郑爽可淡定不了,险些直接把鼻血飞出来,“李斯特,你好白。” “你更白。”李斯特从墙上的挂钩摘下一条速干毛巾擦拭头发,边擦边补充道,“脑子。” 窗外又是一道雷,郑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呶呶嘴说,“我想跟你一起睡。” 湿漉的金色发丝下,一双明亮的眸子朝他看了过来,“你怕打雷?”李斯特问他。 就算不怕打雷我也想和你一起睡,郑爽在心里说着,然后继续傻笑,“你咋知道捏?” “只有傻子看不出来。”李斯特总觉得郑爽那表情有点像痴汉,他摇了摇头,算作屈服,“事先问一问,你睡相怎么样?” “呃……”郑爽拖着长音,思考半晌道,“不知道哇,我又不可能睡觉前把眼珠摘下来放床边看着,不然你帮忙观察观察?” 第四章 灯暗了,心中的火却没能被扑灭。 这是个一点都不安宁的夜晚,郑爽躺在床上,李斯特就睡在他身边,如此接近又如次遥不可及,他感觉雨声和心跳声交汇在一起,就连脉冲都被逆流。 喉咙干涩地吞咽,他攥紧了拳头,手心在流汗。 躁动的夜。 漂浮的心。 熄灯后的半小时,郑爽想了很多,他甚至回忆起他自己的初恋。那是当时同班的男孩,断断续续交往了六年,终于在24岁那年分道扬镳。对方成就优异,毕业后进入银行工作,但因为不懂得溜须拍马,又不知道如何做好客户关系,而不被行长看好,事业上不得志,导致四年过去了,还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职员。 分手是对方提出来的,郑爽至今还能回忆起男人当时的懊恼受伤的表情,那晚上他们都喝多了,男人说了很多。 郑爽没能把那些话全部记住,时间终于还是把记忆模糊了,但是他大概明白男人的意图,因为男人说“我有把握的机会,但我知道我抓不住,我性格如此。郑爽,你不明白这种无奈的心情,因为我一直知道,你对我根本没动过真感情。我到现在才明白这世界多真实,你的家世太出众了,而我,我太平庸,我的平庸导致我甚至无法去追我喜欢的人……” 那恨恨地咬着牙说出来的话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以及自己当时无言以对的感觉。 他无法反驳。 但也没有挽留的念头。 郑爽再度想起了这段他唯一一段长期的感情,过去的两年里,他几乎每天都在不同床上醒来,他觉得他可能天生就比较没节操,没心没肺,所以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只是每当雷雨夜晚,他都会想起那个老同学,然后不由地生出几分心痛的感觉。 一片黑暗中,他伸出手,环上了李斯特的肩膀。 李斯特本就没那么容易入睡,肌肤相触的瞬间他就立刻睁开了眼,“郑爽?” 华丽的嗓音带着些困倦,李斯特翻了个身,面对着郑爽,正好一道雷光把对方的脸打亮,他感觉郑爽的手臂微颤了一下,随即对方眼底那一抹悲伤也进入了他的视野,“你怎么了?” “没。”电光转瞬即逝,郑爽的脸重新陷入黑暗,“李斯特。”他轻轻念着男人的名字,“我觉得我很喜欢你。” 李斯特有些诧异,皱起一边眉头,片刻后询问,“你怎么会喜欢我这样的人?” 李斯特不敢说自己完全了解郑爽,但他总觉得郑爽应该是追求快感和新鲜的那种人,他和郑爽可能喜欢的类型,根本八竿子打不着。而且郑爽的性格,无时无刻的不正经和轻浮,很难说得清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我看到你就觉得轻飘飘的。”郑爽把头埋进李斯特的肩膀,轻轻地啄吻,“我想这就是爱情。” 郑爽的动作很温柔,这让李斯特一时间恍了神忘记了拒绝,也许在别人看来他是个完美的禁欲主义者,但他自己清楚并非那样,而且,他确实喜欢同性,郑爽充满技巧性的亲吻让他很有感觉。 李斯特已经快要记不清上次和另外一个人如此亲密是在什么时候,但确实隔了很久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 李斯特也有。 或许过程已经模糊,但他清楚记得分手的原因,他曾经的恋人很害怕寂寞,而他对工作的过分热情逐渐令对方丧失了期待。 当对方说出“你什么时候才能认真看着我,看着我的改变”时,他发现他根本没有资格去追究对方的不忠。 那之后,他对感情的态度就是可有可无了。 郑爽亲吻他的时候,幽紫色的发烧蹭在他的鼻尖上,李斯特可以嗅见自己常用的洗发精的香气…… “郑爽。”李斯特叫了一次郑爽的名字,郑爽很快便抬起脸凑近了他,顺着他的下巴吻了上来,“你说。” “回答我的问题。”清冷的视线渐渐染上热度,李斯特向下注视着这个行为举止异于常人的大男孩。 郑爽嘿嘿笑起来,“我就是喜欢你。”他将李斯特整个人圈进怀里,停歇了亲吻,“我想和你在一起。” 颇为天真无邪的笑容带着少年般的青涩,李斯特不确定这是否是郑爽的真面目,但他发现他有些喜欢郑爽的这一面,“ONS?” 只要是有经验的成年人,就不会对一夜情陌生,同是观念开放的男性,一夜欢愉也未尝不可。 “怎么都行。”郑爽滚烫的鼻息挥洒在李斯特唇上,“你不喜欢,就到此为止,你喜欢,我们可以继续。” 郑爽永远是郑爽,他玩得起也输得起,他想追一个人,就不害怕失败被拒。 然而下一刻,他却察觉到了李斯特忽然凌厉的目光,转瞬间,男人猛地将他压在身下,情势急转,猝不及防,“怎么都行?这可是你说的。” 第五章 李斯特平时都将刘海规矩地梳向一边,但是现在,它们松散地垂在前额,将他冷峻的表情稍微柔和。 郑爽被压在床上,抬眼看着置于自己上方的李斯特,五官逐渐皱成一团,“窝可是铁1耶,就算为了你也不可能改变的。” 李斯特双手正扣在郑爽的手腕上,他眨了下眼,冰蓝眸底中的热度渐渐升腾,俯身亲吻大男孩的额头,顺势向下,吻过挺直的鼻翼,到嘴唇停下,才缓缓开口,“晚了。”因为欲望绷紧的声带发出的嗓音带有一种低沉的性感。 话语声砸落耳边,郑爽感觉他的嘴唇被猛地咬住,随即对方舌头卷了进来。 和冰山般的外表相反,李斯特的吻难以想象的火热激烈,短短三十秒不到,就让郑爽的呼吸节奏彻底乱了。 李斯特的手指顺着他的上臂游移过来,拂过他的胸膛,锁骨,脖颈,下颚,插入头发,一点点收紧。 郑爽觉得自己就快透不过气来,心脏鼓动的频率早已达到极速,几乎要跳出胸口,“啊……李斯特……”忍不住叫出对方的名字,感受着下颚吻至他喉结的嘴唇,他发觉他失算了,他以为这个冷情的男人缺乏感情交流,也必定缺乏性经验,现在他知道他错了,但是,为时已晚。 他那颗疾跳的心,被欲望狠狠拖拽着下坠,跌入快感的无尽深渊。 李斯特聆听着郑爽舒适的喘息,用牙齿咬上郑爽的喉结,用嘴唇碾压。郑爽的喉结突起明显,那是个非常美妙的弧度,特别是当他因为口干舌燥而吞咽时,在空气中微微颤动的喉结十分诱人,“你很可爱,郑爽。” 难得的一句褒奖刺激着隐忍未发的欲望,郑爽眼前短暂地黑了一下,整个人仿佛都被迷雾环绕,朦胧暧昧的感觉让他快要发狂,他伸出手揽住李斯特的后颈,强势吻了上去,“那就爱我。”这样霸道的一句话终于脱口而出。 李斯特为这句轻狂的发言微怔了一下,眉宇抬起,“怎么爱?” “都可以。”郑爽并不是形式主义者,翻身将李斯特压到床上,迫不及待地凑近捕捉男人的嘴唇,很饥渴,身和心都很饥渴,“但时间最好是永远。”他的表情和口吻一样,超乎寻常的认真。 谁能想到那个没点正经的大男孩会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说话。 连李斯特都没料到,对郑爽来说亦然。 爱来的时候,快如闪电,猝不及防。 既然遮挡不住,那索性就释放。 爱吧,吻吧,做吧。这些念头聚集到一起,在郑爽的脑海中不断翻滚。 他埋下头,像是要汲取对方最深刻的气息反复品尝那样,纵情吮吸啃咬着李斯特的嘴唇。 “你……”李斯特被郑爽的热情震撼了,随着掠夺式的热吻,他的呼吸渐渐粗重,表情也沉了下来,眯起的冰蓝眸底迸出一道锐光,“来真的?” “没错。”郑爽的回答不带一点犹豫,坦诚地供认不讳,一双薄荷绿色的漂亮瞳眸,在黑暗中闪闪发亮,“李斯特,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 终于将心里话宣之于口的这一刻,他是兴奋的,愉悦的,不能自已的。 有时候,爱是一种将铁石心肠融化的利器,但有时候,你以为触手可及的幸福,往往是个更深的陷进。 “你爱错人了。”李斯特忽然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声音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冰冷,“郑爽,你很不错,但我对你——没到那个份上。”他轻轻摇头,因为克制着欲望的痛苦而皱起了眉,“抱歉,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李斯特不否认自己是个有血有性有冲动的男人,刚开始的时候他以为郑爽是个在提议一夜情,于是他接受了,可事情发展却越来越偏离他的预想,现在他发现郑爽期待的不是简单的做一次那样。尽管他同样渴望发泄,但他绝不会随便骗一个对他动了真感情的男孩上床。 他拒绝了郑爽。 郑爽也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不会再有后文了,百般犹豫后说出的表白适得其反,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没关系。”然后他扬起笑容,“其实我早想到过自己大概不和你的口味,但就是想试试。” 现在他失败了,他认输。 输给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他心悦诚服。 接着,他爬起来,把衣服穿上,动作利索一点都不磨蹭,走向门边,挥了挥手作为道别。 “外面还在下雨。”李斯特的视线自始至终停留在大男孩笑意充沛的脸上,他提醒他外面还下着暴雨。 “雨天Good!窝喜欢~!”郑爽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随即比出两个大拇指,“窝准备好接受老天爷的临幸啦!” 他又回到了那个行为举止怪异,言谈轻浮毫无重点的欠揍二世祖,这恢复能力,简直惊人。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去反手关上门,表情却一瞬间下沉。 他不难过,只是惆怅。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将这股悸动的感觉彻底从心里清除。 第六章 而水模糊了玻璃窗,李斯特站在开放式阳台上,向下凝望着推开大门,走入雨中的大男孩。 瓢泼大雨浇灌而下,郑爽立刻就被淋了全透,湿漉的幽紫头发色泽变得更深,暴雨中只身离去的背影透出几分寂寥。 李斯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更不清楚他不知不觉把眉头皱了起来,但有一点很确定,他预感他今晚会失眠。 他是否伤到了男孩的自尊? 如果是,那并非他的本意。 其实郑爽很有吸引力,他乐观,活跃,对生活有激情。这些地方李斯特都很欣赏。 当郑爽用温柔至极的语调说出那些话,李斯特却仿佛感受到了恶魔的邀请。倘若接受,就连他也说不清楚事情会朝着怎样的方向发展,已经很久没人能拨动他的心弦了,虽然他不想承认,但郑爽……郑爽是个例外。 庭院中郑爽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李斯特站在阳台上,表情平静地望着郑爽离开的方向,点起一支烟,缓缓抽了起来。 夜晚消逝的速度,总是比白天更快。 李斯特开着车去往公司的路上不经意想到,因为昨天发生的事,郑爽会不会刻意避开他了?或者他们之间的相处变得僵硬?这都是有可能的,毕竟昨天的状况确实很让人尴尬。 但他没想到的是,当他走进办公室,郑爽正躺在椅子上睡大觉,而他的桌面上,摆着一杯咖啡。 李斯特把纸杯上的盖子摘下来,热呼呼的白气儿瞬时间升腾弥漫在空气中,他的眉头微抬了一下。 和郑爽同处一‘室’有一段时间了,所以郑爽也很了解他的部分生活习惯,比如说,早上的一杯咖啡。 暖流缓缓趟过心底,李斯特转过头,细细将郑爽的脸自上到下审视一遍。 排除妖娆的发色不去看,那其实是一张相当干净清楚的脸,带着几分秀气和稚气,特别是睡着的时候,长长的睫毛遮住半圈下眼睑。 还有郑爽眼窝下的淤青,是长久睡眠不足的证明。 李斯特不知道郑爽最近颠三倒四的究竟是在忙些什么,只记得每天郑爽都是打着哈欠进门的,他也没多想,觉得肯定没什么正经事。或许是因为花希越和叶铭晨都走了,无聊了,一天到晚出去找乐子累着了。 他坐下来,拿着报纸,看了两眼,又放下了。 报纸翻页的脆响很亮堂,怕是会把睡眠不足的大男孩吵醒。 所以最后他只是拿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 咽下咖啡,他的手还握在温暖的纸杯上,他忽然发现,他的这些生活习惯他从未说过,郑爽仅是凭借观察就知道了,可见这个看起来大咧咧的男孩实则心细如尘,但他却根本不知道郑爽喜欢什么。 郑爽对什么都很热心很感兴趣的样子,反倒让人捉摸不透他到底对什么钟情。 一个冷漠的人可能很专一,因为热情只给了一人,而将冷漠留给他人。但一个博爱的人,他很可能其实什么都不爱。 李斯特也相信,只要郑爽想要的东西,以他的家境,他都能轻易得到,这样的人还能需要什么? 如此一想,那种玩世不恭,纨绔子弟的二世祖形象也让人比较能够理解了。 尽管家世出众,郑爽却不是喜欢摆架子的类型,所以容易给人一种很好接近的错觉,甚至通常他都把自己摆在一个很低很低的位置上,似乎任谁都能将他揉圆搓平。可当你真正走近他,就会发现,其实你是很难进入他心里的。越是离得近,越能深刻感觉到那种距离的存在。 “唔……”郑爽轻哼了一声,缓缓睁开眼,李斯特的身影立刻进入他的视野,“早哇!”问好的声音显示出他抖擞的精神。 明明睡着的样子看起来很累,他只要他开口讲话,你就能感觉那充沛到快要溢出的活跃力量。 李斯特无法确定那是不是演技,他意识过来的时候,手还握着郑爽带来的拿杯咖啡,“谢谢。” 李斯特道了谢,然后觉得这简直有点不像自己,来到财通网以后他说谢谢的次数,用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好喝咩?”郑爽好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问。李斯特觉得这大概是没心没肺的人才能拥有的特异功能,微微点了一下头,“应该不会喝出人命。” 第七章 听到李斯特这么说,郑爽立即变成了一张苦瓜脸,“太过分鸟,为了做这杯咖啡,窝都被烫到了捏……” 原来这杯咖啡,是郑爽亲手做的,李斯特因为惊讶差点把咖啡扔出窗外去,平复了一下情绪,他问郑爽,“哪里烫了?” “问这个干嘛。”郑爽不情不愿地把嘴嘟起来了。 李斯特奇怪怎么这种事他也会这么扭捏,“给我看看。” “真的要看?好吧。”郑爽蹭的站起身,转眼间就把皮带扣解开了。李斯特脸色登时一黑,立刻钳住他的手腕,“该不会是……” “对哇,我去花哥家学做咖啡,他家太子比较矮,结果转身的时候……”说到这里,郑爽忽然眼泛泪光,“那台该死的贝泽拉!!嘤嘤嘤,差点烫坏断子绝孙你说肿么办!!!” “郑爽,你是gay。”李斯特提醒他,因为是gay,所以繁衍后代这种事注定是不行的。 “噢,好像也是嗷。”郑爽拳头一砸手心想起这件事,接着怏怏地坐下来,“但还是亏哇,烫掉好几根毛捏!” 李斯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拿起手边的报纸翻看,心中暗自对郑爽产生了几分佩服,昨晚过后,他竟然能没事人一样照常来公司,照常发神经,也没冷落拒绝他的自己,这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 至于是大度还是天生粗神经,这就不好说了。 “我昨天回家看了个片儿。”沉静的空气忽然被郑爽开口打破,他便对着镜子整理他那头风骚无限的毛发边说。 “黄片?”他们相处有一段日子了,李斯特早已习惯了郑爽的没话找话,甚至有时会配合郑爽把话讲完。 李斯特这人吧,看似古板冰冷,但其实没什么忌口,外国人的开放使然,他有时候也会用很平静地语气说些不怎么正经的话题。 郑爽眉头一拧,“去去,我是那种不正经的人吗?”妖娆地一拨头发,冲李斯特眨眼放电,“你看我纯洁的眼睛。” 李斯特不搭理他搞怪的样子,直截了当地问,“是不是黄片?” “这,那,”郑爽吞吐了一下,梗起脖子,理直气壮地道,“就算是,窝看的也是有剧情的!” 李斯特一边眉头动了动,“什么剧情?” 郑爽回想片刻,组织语言开始叙述,“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男1和男2相遇了。”感情还是个G片,“然后男1被男2一奸钟情,而男2的老二也对男1干出了兴趣。” “你真的知道什么叫剧情吗?”李斯特眯起眼,看向郑爽的眼神充满了质疑和鄙夷,他总觉得在郑爽脚下,有碎了一地的节操。 “听我说完哇!”郑爽义正言辞地强调,“真的有剧情的!”接着他抬起两个食指比出一段距离,“大概过了这么久。” 李斯特明白郑爽指的是电脑播放器进度条的长度,30厘米……那不就是80%的时间了? “他们来来回回做了40多分钟,这片儿也快完了,我都以为这真是日久生情见真爱了呢,”郑爽说着吸了吸鼻子,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结果最后5分钟,女主角居然出场了!!” 最后5分钟才出场的不叫女主角,叫龙套才对吧。 李斯特揉了揉眉心,接着问,“然后?” “然后她扇了男1一巴掌,把男1拖走鸟……”郑爽叹气,“这对苦命鸳鸯就酱纸被拆散鸟……” “你是不是也想效仿?”李斯特觉得,他现在也有抽郑爽一个耳光的念头。 “效啥仿?干你干出感情?”郑爽直摇头,“我是没问题,那也得你乐意呀……” 李斯特额角有青筋在跳,他站起身来走到门边拉开门,又反回来,站在郑爽身后,“慢走不送。”说着猛起一脚,把郑爽连人带椅子给踹飞了出去…… “嗷!!!!!!”惨叫声十分嘹亮,郑爽被轮椅带着撞进一张办公室对面的桌子,小腹遭受桌角重创,冷汗瞬时间就下来了。 “你这个……暴力的坏银……”郑爽满脸通红,咬着牙挤出这句话。 李斯特心情不错地重新坐下,看了看窗外,觉得就连外面的天气都变好了。 第八章 对于一个妄想狂来说,总有很多愿望是积聚在信中,不被言表的。 郑爽觉得李斯特的金发是一种美好的象征,而李斯特本人,也激发了他各种不同的想象。 他无法克制自己不去那么想,也没想过要去克制。 和李斯特接触的每一步,每一个小动作,都充满了他的试探。 当然李斯特并不知道这些是试探,他以为郑爽本性如此,而忽略了那些看似夸张的行为实则点到为止。 他亦不知道那副看似蠢透了的外表下隐藏着怎样一颗心。 因为,等他意识到了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当然,那都是后话。 郑爽和李斯特之间的关系最近变得有些微妙。办公室里偶尔会出现这样的流言蜚语。受到业绩不良影响,大家变得无所事事,反而更加关心起八卦来。 这些流言当然也传入了郑爽和李斯特耳朵里。 “你说他们咋会这么想捏?”一切的罪魁祸首始作俑者毫不在乎地横躺在椅子上,两腿交叠,仰面朝天玩着手机里的宝石消除游戏。 能问出这样的话,简直让李斯特怀疑郑爽的智商,“天天买午饭,这还不够显眼?” 因为最近郑爽每天都照着满汉全席的排场给李斯特买午餐,即使他不在,也会让他的秘书买了送过来,导致所有人都在怀疑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 李斯特倒是不怎么介意传言,毕竟流言止于智者,清者自清就好,但像郑爽这样没事找事拎出来讲,全然不知是自己导致了一切,就让人感觉比较可恨了。 郑爽听了很不高兴,瞬间移除了6排方块的超神技巧简直堪称奇迹,“又不是买内裤。” 随即他就感受到对方归来的凌厉视线,后背一紧,忙跟着道,“我就说说哇,不会真的买的。” 李斯特这才收回视线,松了口气。 郑爽是个很容易一时兴起的人,他随口一提的事情,你要是没及时制止,他事后想想如果觉得挺有趣,不过多不合常理,他都真的可能会做得出来。 还没等李斯特的心落定,郑爽又在这时开口,“不过你要是有需要,随时说一声!”他比出一个大拇指,满面灿烂的笑容,“窝相信窝挑内裤的眼光!” 李斯特按着鼠标的滚轮,视线固定在电脑屏幕,微微抬了抬眉,对郑爽道,“我现在比较需要你把嘴闭上。” 受到叶铭晨和其他金牌销售离职影响,最近财通网整体业绩都在走下坡路,估计公司倒闭也是迟早的事,李斯特不知道郑爽接下来会有什么安排,反正他是开始找新的工作了。 这时李斯特还不知道郑爽就是UNSUB,也不知道正是他在一点一点摧毁这个徐邵含辛茹苦创建十余年的财通天下网。 他只觉得郑爽果然神经大条,自家旗下子公司面临的风波不断,他却有闲心在这里翘着脚玩弱智型益智游戏。 “我觉得你应该回亚德里恩家。”仿佛早已洞悉一切,郑爽忽然开口。 李斯特不理会郑爽,继续浏览着网站上的信息,他需要找个路子广的猎头。 所谓猎头,就是那些帮助优秀的企业寻找人才的职业,通过追踪评价和甄选为大企业提供高级人才。 基本上有一定实力和经验的人都不会通过投网络简历找工作,他们更信任猎头的眼光,也期待一份足够与自己能力匹配的职业。 “说真的,像你这样的人最后不回到自己的家族企业,简直是埋没才华。”身为大股东的儿子,郑爽很了解企业人力资源管理的内幕,大公司能成功上位的多是有关系的人,没有关系,任你再怎么辛苦打拼,就是积劳成疾,都很难得到提拔。 郑爽自觉这番话是为了李斯特好,殊不知却适得其反,挑动了李斯特最敏感的那根弦。 郑爽的意图一直就让李斯特捉摸不透,他甚至想过,他说要离开财通网的时候,郑爽会有怎样过敏的反应,毕竟郑爽连日来殷勤的作为,会让人产生他无法接受这件事的错觉。但事实又告诉李斯特,郑爽其实希望他离开。 “你的意思是我该像你一样,做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李斯特的话,讽刺意味明显。 “我很忙的好咩?”郑爽根本没觉得这是一句嘲讽。手机屏幕在这时一暗,切,这关没过,郑爽撇了撇嘴,道,“有关系就要用,物尽其用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郑爽把手机揣进口袋,站起身来,“李斯特,聚散离合是人生常事,我会想念你的。” 说完,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第九章 那天的对话就好像提前的临别赠言,对即将到来的分道扬镳心照不宣后,郑爽和李斯特的相处反而比以前更融洽了。 这种珍稀最后时光的想法,大概是他们之间唯一的共识了吧。 公司不景气时期必然会引发许多细小的问题,比如说,裁员。 有些人对此毫不关心,但也有一些人发自内心地……非常在意。比如说陆峰和桐木。 桐木本以为叶铭晨的离开能为他带来事业的第二春,但看看现在,他连自己的饭碗都快保不住了,所以看到每天云淡风轻坐在李斯特办公室里玩手机的郑爽,他不由地感觉——很、气、愤! 于是终于在一个天气阴霾的下午,他忍不住让全部的怒气一起爆发了,其结果就是他闯进李斯特的办公室,冲到郑爽面前拍了桌子,“二少爷,你坦白说,咱们公司是不是要裁员了?” “唔,裁员?放心啦没有裁员一说。”听郑爽的语气很笃定,桐木才松了一口气,但是下面的话一出口,立刻让桐木感觉蛋都碎了,“顶多是大家一起失业啦没有谁会亏的。” 贱…… 这个字瞬间在桐木心底被放大几十倍,差点就咬着牙挤出声来。 郑爽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正好就看到桐木这副咬牙切齿的表情,于是眼里浮起几抹担忧,“桐生三四郎,上火便秘得趁早治哇,拖久了对身体危害很大的!” 桐木额头的十字路口不断加重,“我叫桐木,二少爷。” “叫什么都好啦。”郑爽一副不关心脸,摆了摆手,然后啊了一声,伸出手,放到裆部抓了抓,“小弟弟好痒啊。” 剁了就不痒了,混蛋。桐木眯起的眼底神色越来越凶险,“二少爷,你坦白说,接下来咱们会怎么样?” “你想知道?”吊儿郎当的眼神朝桐木看了过来,紧接着,郑爽的表情瞬间严肃,双手扶住双肩,扬起下巴,一脸的端庄圣洁,朗声道,“信我者,得永生!” 你真是没救了……桐木完败地抚着额头,掉头往外走。 郑爽不置可否地抬了抬眉,转头看着旁边一直沉默的李斯特,“难道我说错什么了?” “你说了什么吗?”李斯特目前对郑爽有着两种态度,郑爽比较正常的时候的淡然处之,和郑爽变态发骚癫狂时候的完全忽略,再这么下去,他怀疑自己可能会人格分裂。 “我说——信我者,得永生!”郑爽再次做出了信徒般的姿势。 “并不会那样。”李斯特从容摇头。 “会的回答,一定会的!”郑爽自信过度的比出大拇指,拒绝面对现实。 今天是周三,再过一会儿就到下班时间了,郑爽脚一撑地,坐在椅子上滑到李斯特身边,“明后天有事儿,跟你说一声。”紧接着,他快速地亲了一下李斯特的脸颊,然后拔腿就跑。 李斯特整个人都因为意外而愣在了当场,郑爽这个人太难捉摸了,这一刻让你觉得他爱你爱到离不开,下一刻转手就能放下的也是他,前一秒你分明感觉到他已经放弃了,后一秒又让你产生一切都还未结束的错觉。 看不透猜不透摸不透,古怪得离谱。却偏偏让李斯特好奇,他一直喜欢特立独行与众不同的类型,郑爽更是这类人在的翘楚。 这阵子,虽然他嘴上不说,其实他已经习惯和郑爽相处,心里也对郑爽很有好感了。 但因为天生冷漠,不善言辞的个性,让他不知该如何开口,而且他总觉得,那天过后,郑爽已经彻底放弃了。 李斯特回过神,起身就追了出去。时隔多年后,桐木还记得李斯特推门而出时,那一抹耀眼的金色身影。 因为李斯特给人的印象向来都是从容的,稳重的,冷静的,桐木从来没见过这么仓促,急不可耐地去追赶什么。 当李斯特追上郑爽的时候,郑爽正站在公司大门口,戴着耳塞,望着眼前朦胧的大雨发怒,一边还小声咕哝,“肿么就下雨了涅,愁死了。” 他的表情也确实很愁,眉头都快挤到一起了,正好一个女职员下班推门出来,不经意督了眼郑爽,心里忍不住暗暗吐槽:至于么,不就是忘带个伞,愁成这样。 仿佛有心电感应,郑爽摘下一边耳机,回看着女职员,眼神仿佛在说:噢你等凡夫俗子才不会懂,我就是那传说中的忧郁小王子,下雨了好忧桑…… 得瑟!女职员翻了个白眼,贱人就是矫情! 我矫情我乐意,嘻嘻。郑爽忽然莞尔一笑,装腔作势地唱起歌来,“那些年下过的大雨,这些天全都还给你……” 李斯特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拍了拍郑爽的肩膀,“没带伞?” 郑爽全身一僵,几乎是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转过脸,“李斯特……”他顿了顿,喜出望外地裂开嘴笑了,“你也来看雨景哇!好兴致!” 被郑爽当成兴趣诡异的同类真让李斯特哭笑不得,害得他把想说的那些话都给忘在脑后了,“什么歌我也听听。” “来来来,分你一半,别让人说我小气。”郑爽说着就把一边耳机递给了李斯特。 ……难道你还能分出三分之一的耳机来吗?女职员内心有如被一万只草泥马踏过,可是这个混血的外国人实在是帅啊!帅到就算有个煞风景的风骚二百五雷死人不偿命,她还是舍不得走想多看两眼啊!! 戴上耳塞,激情高亢的音乐在耳朵里释放,敲击着耳膜,李斯特知道这首歌,sum41的with-me,他去年回美国探望家人的时候,在百货商场正面的大型电子屏幕上看到过演唱会的回放。 而有几句歌词他一直记得,并且很喜欢。 暗沉的天色,哗啦啦的雨声,朋克风歌曲激昂奋进——「回首往事我犯过错」 「我被绊住然后倒下了」 「但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要让你知道/就算拥有一切我也不会对你放手」 「这些话发自我的内心/我要珍藏我们共有的时光」 「因为我的血能证明我的心不会放你离开……」 李斯特可以往郑爽身边站近了一点,由上至下看着他,郑爽却专注看着面前大雨飘摇的场景,似是有些失神的样子。 李斯特把脸转开了,他看着雨滴,心思却不在那挥洒而下的打在地面溅起的白花上,大男孩略显阴郁的表情就这样深深刻在李斯特的脑海中,后来即使过了很久,他也没能忘怀。 两个男人一人塞着一边耳机,安静看着眼前纷纷落下的透明雨珠,哪知站在一旁毫无存在感的女职员早已一脸血,心里不断咆哮,在一起快在一起吧都这么粉红缭绕了还故作淡定若无其事地看毛雨啊!!装b遭雷劈啊!装b得不到爱情啊!! 女职员最后遗憾万分地还是走了,她不知道,很多事都是当局者迷,外人看得很清楚,当事人却不明白。 又是一曲完毕,雨夜渐渐由小转停了,郑爽笑着收回耳机说,“那么48小时后见了,李斯特。” 音乐声嘎然消失,李斯特微微点头,“48小时不算很久。” “那对我来说可是很漫长的旅行。”郑爽摸了摸后脑勺,抬起手挥了挥手,算作道别。 当时他们谁也没想到,那就是他们在财通天下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48小时过后的星期五,财通网的变化可以称得上是天翻地覆。 随着徐邵垮台,郑爽也准备动身去上海的总裁学习班了,上海之后还有杭州和广州,一整套教学要花费一点多的时间。除此之外,集团事务他也要开始一点点接手。 这是郑爽人生的转折点,也意味着巨大的变化会发生在他身上,一年多后他会变成什么样,谁都无法预料。 李斯特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件事,等他从别人口中听说,已经是郑爽离开两个月后了。 在彻底分别前他们还见过一面,是在叶铭晨收购《财通天下网》,并更名为《财富纵横网》的重生派对上。 谁也没想到这位离职前任广告部总监有朝一日会杀回来,将老东家牢牢踩在脚下,半点翻盘的余地都没有。 这个消息被Unsub以最快速度爆料的时候,财通网全员上下震惊不已,而还未来得及等那些人回神,他们已经俨然成了叶铭晨的下属。 李斯特没想到郑爽会出席,当他看到郑爽踱步到餐桌边,从盘子里缓缓摘下一颗紫葡萄放进嘴里,悠然咀嚼咽下的样子时,心中不禁产生了深深的疑惑。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了,我说的对吗?” 郑爽转过脸看了看李斯特,嘿嘿一笑,“窝也觉得窝拥有未卜先知的超能力!” 第十章 世界上有些东西是你清楚要放开的,你知道留恋是短暂,也知道纠缠的恶果,你只是还有不舍,所以装作表面一切如常,心却在慢慢远离。 郑爽就处于这种状态,他不反抗这感情,也不再过分争取,而是等待着它自然消亡,寿终正寝。 为什么呢?他不是李斯特喜欢的类型,李斯特也确实说了,他们之间没到那个份上。 这段时间他的睡眠很不好,半夜梦醒时分,他总会想起他倾诉心声后,李斯特那句冰冷的——“你爱错人了。” 如果一个异性恋说这话,或许是真的无法接受断袖之情,但这句话是从一个和他一样的,同性恋男人口中说出来的,那就只代表一件事,人家没看上他。 他伤心吗?倒也不会,他不是什么玻璃心。 只是他的热情被扑灭了,那晚之后,虽然他还是把李斯特放在心底重要的位置,但对他也无法否认,这感觉已经开始慢慢变了。 郑爽劝诫自己,把爱情转化成友情,他并不是什么小气的男人,他可以和李斯特做朋友。 但有些事是出乎他自己预料的,他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接近李斯特,无法控制地想对李斯特好。 他知道这是自作多情,也明白一厢情愿不会有结果,所以他很卑鄙地提前道别,在情况最不妙的时刻落荒而逃。自然也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重生派对碰上李斯特。 冷冽的嗓音在背后响起的那一刻,郑爽整个后背都僵了。 他觉得他今天不该来,这感觉就像小偷逛街碰到警察——他被李斯特逮了个正着。 郑爽觉得吧,他也不是没胆子啊,而是他斗胆告白的那一次的失败,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你多喜欢一个人,在对方表示之前你都要学会挖个坑儿,把感情深埋进去撒好土,决不能轻易表露。 毫无计划的告白,结果绝不仅仅是输,还会让两人心里结下疙瘩,然后感情就变味儿了。 转身时郑爽脸上早已换上笑容,他不知这笑容是否如常一般自然,但他很确定此时此刻,他心里是苦的。 李斯特听了郑爽的回答,抱起手臂陷入沉默,他觉得他现在应该说些什么,但他一时想不到合情合景的说辞。 今日一别,或许就是永不相见,当李斯特意识到这一点,他忽然感到了一股难得的紧迫。 而在他要开口的瞬间,一个身影横插到他们之间,伴随着一股廉价香水的味道,“好久不见了,郑爽。”说话的男人看起来比李斯特年轻一些,应该是和郑爽差不多的年数。 郑爽愣了一下,脸上顿时笑意全无,“何旭。” 这个何旭,就是郑爽多年前因为事业不得志,与他分道扬镳的初恋。 何旭能出现在这场聚会,说明他现在至少混到品牌形象负责人的位置上了,毕竟叶铭晨也是个无往不利的商人,他不会把宴会请柬随便派发给一个银行的普通小职员。 “新发型不错。”何旭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说出一句不知是夸奖还是讽刺的话来。他向郑爽伸出手,“三年了,不知你追求到自己想要的没有。” 说话间,何旭的目光从李斯特脸色一扫而过,但没有多做停留,他并不把李斯特放在眼里。 郑爽的手贴着裤子两侧,抬都不抬一下,玩世不恭地道,“我想要的太多,追求不完。”边说还边俏皮地把头歪向一边。 一个目中无人的下马威准确地表达了郑爽现在对他的态度。 何旭没有表现出恼怒,把手收回,“看来我是没有机会了?你这么薄情吗?”不慌不忙的语调,足见何旭这些年的经历,他稳重了不少。 “这么多年来在你眼里我一直都是个薄情的人,”郑爽咧开嘴笑起来,他的笑容过度耀眼,“如今还要向本人确认吗?” 李斯特注视着郑爽的笑容,眉头微微抬起,郑爽和花希越不一样,他一点也不念旧,对于过去的东西,他会选择完全地放手。 或许他从不知什么是后悔,决定放弃的话,他比任何人都要干脆,再也不会回头。 这一刻李斯特明白过来,很多东西在他还未来得及宣之于口,便已经结束了,他的慢热导致他失去了郑爽的耐心,所以郑爽才会不告而别。 这个大男孩看似心中憋不住事,其实他真正的想法,比谁都埋得深。大多数人只看到那大大咧咧不正经的表面,却忽略了他的细腻,他的敏感。 “好,就当是我自作多情。”何旭貌似大度地耸了耸肩,下一句却是,“但别怪我没提醒你,像你这样的个性,最容易与真爱失之交臂。” 何旭话落,郑爽的眸子骤然暗下,他咬了咬嘴唇,不知要如何反驳,他很清楚,何旭说的,并没有错。 “用不着你担心。”李斯特冷冰冰的声音忽然响起,仿似穿透了空气,他面无表情,向下看着何旭,“不管他有多糟,都与你无关。” 何旭皱起眉头,终于正眼瞧了瞧李斯特,冷笑,“等受了伤你就会知道后悔。” 受伤……言下之意是他伤害了何旭?郑爽不知不觉攥紧了拳头,明明当场提出分手的人是何旭,他却说他受伤了。 郑爽的嘴唇被自己要到泛白,他仿佛听到自己的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不是的!伤害你的是你的自卑! 但他说不出话来,在何旭面前,他总感觉不论他说什么,都只会雪上加霜。 何旭走了,李斯特把酒杯递到郑爽手上,“喝了,会好些。” 李斯特此前从未见过郑爽这般隐忍的模样,李斯特相信郑爽有足够的能力反击,只要他愿意,转眼间就能将何旭伤得体无完肤,但他毕竟没有那样做。 这个举止古怪放肆的大男孩心底有着十分柔软的善意。 和许多人不同,第一眼你看到他,并不觉得他讨喜,相处时间越久越会发现他的闪光点。 郑爽接过酒饮下,扬起笑容,对李斯特说了句谢谢。 一瞬间,李斯特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郑爽……” “没关系。”郑爽摇了摇头打断他,“感情的事本就没有对错,你不必安慰我。” 李斯特眯起了眼,“其实你很不错。” 不错又如何,反正你也不会喜欢我,我知道就算我再好,依然不是你的钟爱,我很清楚,不用你再来告诉我了。郑爽在心中默默说着,然后他抬起下巴,看向李斯特,保持着唇边灿烂的笑容,开口道,“后会有期了,李斯特。” 与其埋怨感情得不到回应,他还是更想和李斯特笑着道别。 李斯特的心猛地震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那些想说的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再见,郑爽。” 不会有什么再会了,他们都很清楚这一点。 接下来,叶总裁宣告晚宴正式开始,人们享用着美食,交谈调笑,乐队演奏声环绕着会场。 一曲完毕后,郑爽就以惊吓到全场的姿态悠然登台,众人一片哗然,谁不知道这位二少爷唱歌跑调水准堪称一流?纷纷做好了耳膜被震碎的准备,在心底默哀。 郑爽伸手拨动风骚无比的头发,打了个响指,乐手们接到信号的同时,伴奏声渐渐响起——林肯公园的leave-out-all-the-rest(《该放手,就放手》)。 “我在梦中惊醒,看到你脸上的恐惧……”郑爽缓缓起唱,他的声音和原唱十分相似,英文发音字正腔圆,超一流的标准。 “但愿你会明白/当我离开时/忘记我所犯过的错误并使我忘记那些令我迷失的理由/但别再用你的寂寞埋怨我让我留在那儿/剩下的该放手/就放手/不要迟疑。” 所有人都被镇住了,从郑爽开唱起就没跑调过,还好听得令人震撼,仿佛心和灵魂都被歌声攫夺而去。 谁也料不到这位二公子的歌声如此美妙,难道曾经跑调到南极的献唱只是演技? “我会清点伤口/残局我自己担当佯装勇敢虽不是本性坚强/我未曾完美/但你不也一样如果你感到寂寞/请不要怪我清空脑海/让我独自在你记忆中行走放手让它走/伤痛藏得再深也要放开不要假装会有人给我们释怀/我无法成为你也不会为此改变。” 四下都是被歌声征服陶醉的人们,只有李斯特感觉到一股难以名状的失落,他想,也许这才是郑爽的心声吧。 即使李斯特没有说出口,郑爽也知道他想说的话,他觉得他喜欢郑爽,但郑爽很清楚,自己想要的不是喜欢,而是爱情。 郑爽其实什么都明白,他只是习惯性装傻。 就像他装作自己不懂英文,装作自己唱歌跑调一样。 大智若愚,大强似弱,或许就是对郑爽最好的诠释了。 李斯特的嘴角动了一下,微笑透出几丝无奈,原来他一直都低看了这个大男孩,从前的相处他多少感觉到郑爽在装傻充愣,但从没像现在体会地这么深刻。 当郑爽付出真心时,他没有珍惜,他以为时间还很长,也并不觉得失去会有多可惜,现在他发现他错了。 可等到他发现这件事,已经晚了。 第十一章 一晃眼就过了两年,郑爽这个名字也渐渐从李斯特脑海中消失了,他甚至想不起来,上一次回忆起这个名字是在什么时候。本来也没有真正的在一起过,忘掉自然也不难。 但有些事始终会提醒着他郑爽的存在,因为他会有现在,多少也受到了郑爽的影响,比如说他回到了亚德里恩家。 父亲很高兴看到他回国,也为他提供了一个不错的职位,但最初,出于老人的谨慎,并没有对他放权太大。凭借着他两年来一点点的努力表现,最终获得认同,升上了副手的位置。 明天他要去日本,和一些日本汽车行业的客户加深关系,机票已经买好了,纽约却忽然变天,阴沉沉的乌云预兆着一场磅礴大雨即将到来,四周的气压更是低到不行,让他怀疑明天的航班能不能照常起飞。 时间刚好是中午,他结束了手上的工作,打算出去吃个饭,因为是周末加班,电梯没有让他等待太久,很快就到了一楼,他从敞开的玻璃门走出去,充满了湿气的风吹打在脸上,门边刚好有个女孩在打电话,因为很大声,李斯特不经意听到了对话的内容,应该是和男友不合,发生了争吵。 他没有上心,径直从女孩身边走过去。 而等他吃完午餐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女孩坐在地上,握着手机,靠着柱子,放声大哭。 路人纷纷侧面,好奇女孩怎么公然坐在这种地方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嚷嚷着模糊的字句,看起来伤心极了。 鬼使神差的,李斯特忽然想起了郑爽,想起郑爽那晚流泪的样子,坦然又纯粹。 轰的一声惊雷,闪电照亮天空,在高耸的帝国大厦顶端划过,李斯特的心像被猛地砸了一下,原来,过了这么久,他依然没能彻底忘怀那份当初他来不及好好珍惜的感情。 不知道郑爽现在在哪里生活,不知道郑爽最近过得好不好。 雨滴淅淅沥沥地飘摇而下,将他的心一起打湿,这到底是怎么了,两年后的现在,他居然会这么想要见到郑爽。 不过,那个大男孩恐怕早已把他忘了吧。 雨声和身边女孩的哭声混杂,李斯特回过神才发现,他竟在原地站了这么久。 三月末,正是赏樱的时节,李斯特走过涉谷的代代木公园时,被风吹落的粉色花瓣差点迷茫了他的视线。 漫天樱花幽幽飘落,与晴空照下的阳光辉映,简直美得不像话。 他去客户的公司做了拜访,日本人很热情,频繁的鞠躬点头让他颇为无奈,西方人的开放使他无法习惯太拘谨的礼数,偏偏日本人就喜欢这样。 对方的名字叫小野宏树,是个年轻有为的实业家,对汽车行业了解很深,也非常谦虚。他们交流了一些心得,李斯特发现他和小野的很多想法不谋而合,于是不知不觉就谈到了晚上8点。 已经错过了晚餐时间,于是小野委婉地建议去银座的夜店坐坐,谁都知道那是东京夜晚最繁华的的街道,娱乐设施一应俱全,想找乐子的人都会去那里。 李斯特多少了解东洋人的兴趣所在,也听说过他们的服务不仅丰富多样,尺度还非常大。 小野兴致勃勃,李斯特也没有意见,于是就坐着小野安排的车子向银座出发。 东京的夜晚是十分漂亮,路边大厦上的霓虹灯变化多端,看起来十分迷幻。 小野挑了一家非常高档的夜店,李斯特进去就能感觉到不同,许多穿着各异却同样身材火辣,姿色迷人的应召女郎齐齐鞠躬,用甜美的声音道,“欢迎光临,我的主人殿下。” 在这里你能够享受至高无上的服务,比起中国闻名的天上人间,有过之而不无不及。 夜店在二楼,在应召女郎的引领下,他们走上楼梯,这个时间生意非常火热,台座几乎满员,剩下的只有靠近吧台的位置。 四周都是吵到爆耳的笑声,其中一桌尤为夸张,有个男人爬到了桌子上,伴着音乐跳起NEW-JAZZ(新爵士)来。 新爵士这种街舞类型本是转为柔美的女性设计的,男人跳起来的效果,可想而知。 灯光下,一抹紫发随着舞蹈的动作飘起,瞬间吸引了李斯特的注意力,他疾步走上前去,正逢男人转身。 两人打了个对照,同时愣住。 第十二章 郑爽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间夜店碰到李斯特,他结束了总裁学习课时已经接手了公司的大部分事务,而日本是他的最后一站,他父亲让他来日本研修,完成这次进修,公司股份将全部转到他的名下。 两位同父异母的哥哥对此气得牙直痒,跑去找父亲理论,但都被父亲以一句‘这事儿没你们说话的份’给挡了回去,嘤嘤嘤,老爹真好,两年来的萌真不是白卖的。 自从发现老爹的萌物控属性后,这两年郑爽不仅老老实实地学习上课,有序地处理公司上下的大小事务,还时不时跑去父亲那里卖卖萌撒撒娇,老爹的好感度被不断刷新,现在早已突破天际。 两位哥哥当然也没就此放弃,时常跑到老爹面前送送礼,表表孝心,但是他们一个霸气凌人,一个高贵冷艳,都不是老爹的菜。眼睁睁看着郑爽恶意卖萌的样子,恨不得咬碎一口白牙。 “嗨,你好。”郑爽停下舞步,跳下桌子,冲李斯特笑了笑,“看着眼熟,咱认识吗?” 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郑爽了,既然无法避免的重逢躲不了,他装傻总可以吧?两年前你不喜欢我,两年后我不认识你,这挺公平。 李斯特的眼睛眯了起来,像有一把暗火在里面腾起,“真不记得?”有些阴暗的语调从冰冷下渗出来。 郑爽拿起桌上的黑啤罐头喝了一大口,装作一脸无辜地摇头,“窝一般只记得谁欠窝的钱。” 就算李斯特对他的装傻充愣不买账,话已至此,不想继续下去发展成更尴尬的局面,李斯特应该转身离开,那正是郑爽希望的,他喜欢过的人会永远放在心底,这次一见,足以唤醒已久的记忆,他不想再被撩拨一次,再伤心一次。 其实一边戴上面具装作云淡风轻,一边抱怨不被理解是作死的一种形式,郑爽却丝毫没觉得不妥。 “好吧。”李斯特点了点头,“我只是想说,见到你很高兴。”嘴角那抹微微上翘的弧度将他生硬冷峻的表情彻底柔和,“我一直想再见你一面。” 两年前没说的话,如今不说,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岁月会磨平冲动与激情,久而久之,你会发现有些话即使你想说,也说不出口了。而爱,本就该是坦然大声说出来的。 一股暖意在郑爽心底缓缓流淌,他低下头,抿了抿嘴,“你现在见到了。”抬起头时,他唇边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谢谢你还挂念着我。” 头顶暧昧的灯光洒在地面,他们脚下的影子重叠,李斯特忽然伸出手,贴上了郑爽的侧脸,“我知道这有些迟了,但我希望能为你做些什么。”就如同郑爽当年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一样。 很多事都要回头看才明白,比如说郑爽从不曾像对待他一样对待任何人。 李斯特知道为什么他会对郑爽印象深刻,因为郑爽是第一个,不怀着任何目的,全心全意对他好的人。郑爽什么事都一个人做决定,什么都一个人承担,甚至在离开时,也未曾抱怨过他的冷淡,那离开的背影看上去决绝又心痛。 只有傻瓜才会不珍惜这样的人,而他就是那个傻瓜。 “没关系的哇!都多久以前的事情啦!”郑爽翘起大拇指比向自己,“本少爷心理承受能力好!” 狗屁,分明是玻璃心一戳就碎,大言不惭的郑爽在心里吐槽自己,但还是强装笑脸,“你看你都让你朋友久等了,咱今天就到这儿吧。” 他从不走回头路,也不愿再回首过去,因为他是郑爽,又倔又轴的毛病大概这辈子都改不了,“嘻嘻,别太爱我了小心你朋友吃醋。”不正经地挥出一个飞吻,郑爽转身面向了自己那桌狐朋狗友。 坐在沙发上的一个0号风情万种地冲郑爽挤了挤眼睛,“小爽,你真讨厌~我才吃醋呢!” 郑爽最受不了有人冲他撒娇了,瞬间心花怒放,“嘿嘿嘿,你要不要这么爱我!” “讨厌~人家就是要爱你!爱死你!”那位0号说着就要朝郑爽扑抱过去。 李斯特看不下去了,走到郑爽身后,伸手一捞。 郑爽立刻感觉腰上传来一道刚劲的力度,双脚突然悬空。 咦,地板去哪里了? 亲爱的地板呐你不要离开窝! 李斯特不由分说地把郑爽扛在肩上,对小野宏树道,“小野,我们改天再聚。” 第十三章 “李斯特~~你是打算把我扛到菜市场卖了咩???”一路上郑爽的哀嚎引来不少路人纷纷侧目,不过因为说的是中文,路人大多表示……听不懂。 好小子,果然是在装傻。李斯特脸也不转一下地回说,“你觉得要倒贴几毛钱才能卖出去?” “卧槽,窝可是无价之宝!”郑爽开始奋力挣扎,嫌本少爷不值钱你还扛着干嘛,本少爷就着尿性,早就知道你看不顺眼,但又如何,所谓尿性,就是改不了的东西。 李斯特不为所动,大步流星走到自己车边,就把郑爽给扔进了后座,寒着脸道,“不管多贵,我都要了。”说完把门一摔。 “你表瞎买!本少爷又不是出来卖的!!”郑爽崩溃地嚷嚷,用手扒着被锁上的车门开关,死活打不开,亚德里恩家族坐的车真变态,抖S状态的李斯特好久不见嘤嘤嘤嘤…… 李斯特打开前车门,坐上驾驶座,发动了车子,“郑爽,我记得中国人有句老话——出来混的总要还。” 嘤嘤嘤中国人才没有这句老话,而且你想要我还什么啊!!郑爽欲哭无泪状。 李斯特不解为何郑爽这么排斥,过去郑爽对他好,他现在也想对郑爽好,所以才把郑爽从那死缠烂打的0号身边解救出来。 “你知道吸引力法则吗?”他问郑爽。 吸引力法则就是指你对人或事物倾注热情,人或事物就会受到感召像你靠近。虽然这种论点一直都没能得到证实,但李斯特这回信了。 “我知道哇。”一提起神学怪论,郑爽立即忘记了之前的尴尬,趴到李斯特的椅背上,“不瞒你说,我小时候买彩票回回都中。” “……我觉得那只是你运气好。” “才不是咧,那是念力!”郑爽越说越兴奋。 “我不信……不过继续。”李斯特微微抬起眉头,踩下脚踏板。 郑爽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慢慢步入某人的圈套,滔滔不绝的讲述起小时候的奇闻异事,车内僵硬的气氛也渐渐缓和了。 黑色SUV一路开到李斯特预定的宾馆,为了感受当地文化,李斯特特地选了和风式的房间,推开门走进玄关,就能看到榻榻米上铺叠整齐的被褥。 听到门在背后拉上,郑爽才猛地想起,刚才说得太兴奋,不知不觉都跟着李斯特走到他宾馆来了,“呃,那什么,既然都送你回来了,我就先……” 李斯特从冰箱里拿出一个盒子走过来,在郑爽面前打开,整齐一排的冰淇淋糯米团果子,五颜六色的甚是花俏,“吃吗?” 这盒果子是第一天他来日本拜访客户临走时候客户送的伴手礼,他不喜欢甜食,所以回来就扔冰箱了。 郑爽眼睛一亮,口水哗啦流了下来,“吃吃吃,吃完再走。” 他们在矮桌边坐了下来,郑爽捧起果子边啃边露出荡漾的表情,那双手抱着果子团的样子,好像一直饥肠辘辘的海狸。 李斯特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慢点吃。”幽紫色的头发柔软松散,触感非常好,李斯特的眼底很快又增添了几分温柔,“这两年你过得怎么样?” 郑爽的身子颤了一下,忙得低下头,“我哇,忙死了,好多东西要学,两个哥哥智商捉急,老找麻烦,不过都被我摆平啦!” 声音因为咀嚼着糯米团子变得模糊不清,郑爽抬眼,视线正对上李斯特目光时,退缩了一下,“你捏?” “和以前一样。” 仿佛旧友重逢,他们聊起没有彼此的这两年,也都或多或少地在心里唏嘘感慨了一番。团子吃完以后,李斯特向客房服务要了些清酒送上来,他们边说边喝,不知不觉就聊到了半夜一点。 郑爽没想到他和李斯特会这么有话聊,干了杯子里的酒,“说实话,我以前可真是喜欢你喜欢得打紧哇。” 因为事情已经过去了,所以能够若无其事地提起了。 “一看到你就觉得手和脚都软了,心头小鹿乱撞快跳出嗓子眼,嘿嘿,特别2,!你说是吧!”郑爽乐呵呵地放下酒杯,转看着李斯特,却发现,对方此时那张脸,冷得都快结冰了。 都说酒后吐真言,李斯特也相信郑爽说的是实话,但‘以前’那两个字,让他很介意,“那现在呢?” 郑爽的身子晃了一下,醉倒趴在桌上,嘻嘻笑着,眼神迷离,“现在才不会干那种傻事呢!爱我的人那么多,不缺一个大冰块,嘿,嘿嘿嘿……” 第十四章 听到郑爽的回答,李斯特的唇角动了一下,表情没有变化,默不作声地拿着手边的酒壶往郑爽杯子里添酒,随后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缓缓吸了一口。 灰色的雾霭在他略显阴沉的冷峻脸庞边环绕。 郑爽不知天高地厚地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像是还嫌自己不够醉似的,嘴里不忘絮絮叨叨,“你说我以前咋就那么喜欢你捏?我想了两年,还是,嗝,没想通哇……” 我以前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 我想了两年都没想通。 两句话忽的轰在李斯特心脏上,陡峭的眉峰竖了起来,“你喝多了,郑爽。” 本来处于不爽想捉弄这大男孩一下,但此时此刻,李斯特才发现,真正难受的是他自己。 李斯特把郑爽手里的杯子接过来,不让他继续喝,哪知喝大了的郑爽早就疯了,抢起桌上的酒壶,咕嘟咕嘟地往嘴里灌。 短短几秒,一壶酒就空了。 郑爽满意地一抹嘴巴,“嘿,再、再来一瓶!”他还想再喝……他还不够醉……不醉的话,那些被他锁在心底的东西,就无法释放。大手一拍桌子,“翠花儿~走起~” “别喝了。”李斯特不敢再让他喝了,这副醉态,加上他说的那些话,让李斯特忍不住地心疼,他这才明白,原来郑爽当初那么喜欢他,原来郑爽当时那么伤心。如果不是这次重逢,恐怕这些,李斯特永远不会知道。 “为什么不喝!”郑爽抬起红扑扑的脸,碧绿的眸子燃着火,“表拦着窝,窝可是人称三百年前三百年后无人能敌,千杯不醉万杯不倒的爽爷!” 李斯特在烟灰缸里按熄了香烟,“郑爽,我喜欢你。” “what-the-fuck!!”郑爽震惊过度爆出一句英文,他一动不动盯着李斯特,看了很久,随即脑袋扑通一声砸在桌上,“嘻嘻,我果然喝醉了。” 李斯特无奈,走过去,从身后把郑爽抱起来,拖向榻榻米。 郑爽很不配合地扭动着身子,“窝窝窝还没喝够——” 李斯特将他往床褥上一扔,俯身下去,攫取那两片薄薄的嘴唇,“够不够?” 温柔又深刻的吻犹如一道雷电劈中了郑爽,他胡乱伸出手,抓着李斯特的头发,摁着对方的脑袋,加深这个吻,“不够。”泪水忽然溢出眼眶,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沾湿耳边的头发,“我好想你,李斯特,我也想你。” 呢喃声传来徐徐暖意,李斯特把郑爽锁进怀里,紧紧抱着他,低声问,“现在可以吗?” 酒醉未醒,郑爽在努力召回思想,“但是……”他说话还是大舌头,“我这么多缺点……” 他一点也不完美,而李斯特,一看就是完美主义者。 李斯特的拥抱,就快让他窒息。 天呐,这是梦吧。 “没有人是完美的。”郑爽不是,李斯特也一样。 那撮风骚耀眼的粉红色如今已经消失,郑爽看起来更清秀了一些,李斯特修长的手指从发端游移到郑爽唇间,轻轻摩挲后探入,搅拌着他的舌头,听到郑爽意乱神迷地发出“唔……嗯……”的呻吟。 郑爽吮吸着李斯特带着烟草味的手指,有些苦涩的味道令他皱起眉头,酒精作用下身体就像点着了火一样热,他的双手游走到李斯特腰际,索求更多。 皮肤升温,呼吸滚烫。 李斯特抽出手指,带起一缕银丝,低头又吻了吻郑爽,嗅着对方身上那股男士香水的味道。 郑爽配合着亲吻,顺带解开了李斯特衬衫的扣子脱去,抚摸他的胸膛,梦中重复了无数次的画面,竟真的出现在眼前,让他迷恋到就快发狂,“李斯特……”他叫着对方的名字,将对方压到身下,亲吻着李斯特的耳根,下巴在李斯特的脖颈间轻轻摩动,“我想要你。” 眸底火光暴涨,李斯特一把扯下他的长裤,连带内裤一起,将他按坐下来,两股贴近自己早已抬高的硬挺,咬上他的耳垂,发出低哑的声音,“让我先来一次。” 感到火热的欲望抵上自己的股间,郑爽猛地一怔,“李……” 李斯特在这一刻忽然半坐起身,吻上他胸前的肉粒,吸允,手指顺势向着两股间的缝隙划去,缓缓进入,扩张,“忍一下。” 冰冷的声音沾染上情欲的火热,像天边急速坠落的流星,击中了郑爽,他咬紧牙关,声音却还是从喉头泄露出来,“嗯……啊……你,轻、轻点。” 第十五章 过了电般的身体不住颤抖,理智与耐性全部被一起轰碎,郑爽的手紧紧扣上李斯特的后背,近距离下,对方身上那股冰香的味道沁人心脾,让他迷醉。 他无法自拔地沉浸在这个久违的拥抱里,捕捉着属于李斯特独特的阳刚气息。 敞开的窗外起了大风,庭院中的樱花树的花瓣被吹进来,落在榻榻米的下方。 一直都在互相伤害,这一次能够幸福了吗?——如此念头猛烈敲在李斯特的心上,回首那些错过的,现在就只想紧握,“郑爽,疼不疼?” “我没事……”郑爽眉头紧皱,却露出一个笑容,虽然异物感让他倍感不适,但有李斯特在身边,他就不害怕,环抱着李斯特健硕后背的手缓缓向上与那金色的发丝间缠绕,贴上对方的嘴唇,将舌头伸进去,“你的味道真好,李斯特。” 李斯特恍然了一下,仿佛又看到了两年前那个称赞他头发漂亮的郑爽。 细致地回吻着郑爽的嘴唇,放在对方脖颈上的手心可以感受到动脉一下下蓬勃的跳动,缓慢温情的吻渐渐变得和他们的呼吸一样急促。 第二根手指进入扩张的时候,郑爽的小腹明显地收紧了,下身挺立的部分更加昂扬,喘息声与唾液搅动的声音交融,微凉的风透过窗子吹拂在他们身上…… “你让我忘记了克制。”李斯特坦然平静地说着,抽出手指,下一刻,他的眼神更加狂热,猛地啃咬上郑爽的嘴唇,下身一挺,前段顶入半分。 交融的身躯火热异常,舌尖相触,做着更深层次的交流,彼此试探挑逗,仿佛跳起舞蹈。 郑爽因为疼痛不由自主地挣扎起来,指尖顺着李斯特光滑饱满的背肌而下,停留在腰间,眉头紧锁倒抽冷气,嘴上还不忘硬撑,“能让大冰块失去控制,窝,很荣幸的说……嘿……” 笑声没能继续,它被李斯特一举挺入的动作中断,郑爽满脸热汗,脚尖绷直,弓起后背,不住颤抖,自己前端冒出透明湿润的液体却在说明着身体的愉悦,他嘶哑地低喊,“好热……像要着火了。” 李斯特不甚鲜明地微微笑了一下,汗珠从他额角顺着脸庞滚落,充满了雄性野生的魅力,“舒服吗?” “我……嗯……”郑爽扭捏了一下,最终还是死死抱住李斯特欲动的身躯,“你知不知道,再看到你那一刻,我就觉得自己融化了。” 轻飘飘的感觉,仿佛幽幽散落的樱花。 李斯特一秒都不能多等,吻着郑爽的下巴,律动起来,“你现在是我的,郑爽,我喜欢你。” 越来越激烈的动作,推着郑爽的身体沉浮,郑爽感受着进出自己体内的李斯特,以及那温柔到简直不像话的爱抚,意识逐渐朦胧,绝顶快感轰然袭来,他咬了一下嘴唇,断断续续地道,“喜欢,还,不够。” 李斯特抬起脸,慎重地看了他一眼,“我爱你。” 醉人心扉的话语终于响彻耳畔。 这声音仿佛天籁。 如此美妙。 郑爽感觉自己彻底被击垮了,身心都化作碎片,飘散在宇宙中,“我爱你,我也爱你,李斯特……” “我一直都很想你,我只是不断告诫自己别去想,别去回忆……”事到如今,到底是酒精作用,还是积压了过多的感情,已经说不清了,“因为我怕,我害怕你知道吗?” 害怕一旦回了头,就又是万劫不复。 “因为能让我如此心动的,就只有你一个人啊!”语音带着难以抑制的亢奋,郑爽凑近李斯特的肩头,狠狠咬了一口,然后眼神无可抑制地流了下来,无关坚强,喜悦的泪水。 “不要害怕。”李斯特不顾疼痛,再一次更深地挺入,对方湿热的内部紧紧吸着他,让他感觉痛楚又甜蜜,正如这一刻他的心情,“郑爽,以前,没能说出来,喜欢你,让我后悔了,两年。这一次,不会了。” 所有感官都已经超载,郑爽呻吟着仰起头,哑声喊着喷发。 同时,李斯特也到达了巅峰,闷吼着将郑爽紧紧禁锢在怀中。射出的白灼液体,冲撞一般喷在肠道内壁,火热又粘稠。 郑爽大口喘着粗气,胸膛起伏,汗水不断从颈背流下,湿润的紫色头发贴在前额,动人非常。他伏在李斯特肩上,无力地舒缓着气息,回忆着刚才因为狂喜而到达高朝的感受。 一切都美妙得像场虚幻的梦。 第十六章 晨曦穿过了敞开的窗户,照在赤裸的后背上,有着一种怡人的暖度,郑爽半睁开眼,扭头看去,阳光如此清新温柔。 不过,这里和他房间好像不太一样啊…… 难道,他被外星人绑架了?呵,贝吉塔星人终于来了么,这绝对不能忍…… 回过头,差点撞上一个金色的脑袋,毛茸茸的,凑近还能嗅到清香的洗发精的味道,郑爽于是又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惊觉这是一个人!不仅如此,这个人还被他抱在怀里! 这是神马情况捏? 郑爽,冷静!他在心里告诫自己,开始努力回忆,昨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肿么会搂着一个金发美人儿醒来啊,而且这美人儿的身形……他捏了捏怀中人的手臂,感受那饱满富有弹性的肌肉,貌似比他还壮实。 啊啊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酒后乱性! 亏大了啊他这完美的老二怎么能到处乱插! 郑爽摇摇头,准备起身,金发美人对不起!我一定不会对你负责到底的! 而就在他坐起来脚沾到地的时候,为椎骨附近传来一阵奇怪的感觉…… 五雷轰顶!! 郑爽的脸由红转绿由绿转黑最后变得一片惨白,被上的人原来是他么嘤嘤嘤……本少爷保持了二十八年的后庭节操就这么完了?就这么完了…… 恨不得一拳捶地,郑爽迅速抹了把脸上的血,记忆断片儿什么的真是伤不起,昨晚的事情他一点都记不得了。 不过也好,被上的记忆他更不想有。 这样安慰着自己,他迅速下地穿衣,准备溜之大吉,已经吃了亏不能再亏上加亏,万一对方醒了要留他玩什么一奸钟情,他就苦逼了。 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走到门口的时间里,有许多昨晚的片段跳出来,激情的,热汗淋淋的干出一并苏醒,但是对方的脸始终很模糊。 握上拉门,他忽然想起,喝醉之前,他好像碰到了一个人。 一个他曾经认识的人。 手在拉门上僵持,他苦思冥想着那到底是谁,艾玛老天爷你给点提示吧,我知道我酒品不好但也别这么惩罚我啊~~“郑爽,你去哪里?”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害得他脖子都缩了缩。 ……不是吧。 ……不会吧。 ……这不科学吧。 喵了个咪的!!!竟然是李斯特!!! 片段终于连在一起,像电视连续剧般在脑海中快速放映,郑爽欲哭无泪,颤颤巍巍哆哆嗦嗦地转过头,看清了李斯特的脸,两行眼泪刷的扑腾下来,嘤嘤,真的是你…… 昨天酒醉之后他不但丑态百出,还对李斯特表白了,噢简直是奇耻大辱,有自尊心的好男人不该吃回头草的说!而被回头草吃掉什么的……更是不应该啊啊啊!! 他喵的真想死。 郑爽石化了。 李斯特走到郑爽身边,把一件蓝色的浴袍递给他,“先去洗澡。”边说,手指边顺着他光滑的腰际向下,在臀部停住,“这里需要清洁一下。” 这种新婚夫妇的赶脚是肿么回事啊!!!郑爽外焦里嫩看着李斯特,恨不得当场咬舌自尽。 “你……你射了几次?”郑爽幽怨地开口。 李斯特想了想,“三次?” 三次!!后庭的节操真是碎了一地呢好难过呜呜呜。 “不,好像是五次。” 五次……喵的更想死了…… “不累么?”郑爽听着都觉得累,但李斯特的摆起看起来,和从前没有任何差别,气定神闲,冷若冰霜。 “我觉得挺好。”李斯特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要不要我帮你处理?” 这转变有点太逆天了让郑爽完全适应不过来,昨天到底还发生了什么细节被他忽略了啊,表白的人不是他么为啥李斯特的态度变了这么多!! 难不成……刷李斯特好感度的方法就是不断吭哧吭哧做爱? 坑爹啊!早知道两年前就想尽各种办法诱骗这冰山面瘫男上床了! 回忆起被他荒废的两年,郑爽不有感觉怅然若失。 李斯特见郑爽不说话,直接将他拦腰抱起,向着浴室走去。郑爽回过神来,开始手忙脚乱地挣扎,“窝窝窝自己来就行!” 李斯特把他放进浴缸里,开启花洒,“还是我来。” 郑爽受宠若惊满脸错愕,顿觉酒真是个好东西,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多找李斯特喝酒,就算没机会,也要创造机会!! 第十七章 曾经有一位伟人说过,比赛名次不重要,重在参与。而郑爽觉得,只要结果好,过程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不管李斯特吃错了什么药,他都不打算予以纠正,但是跑到了他上面这种事……是病得治。 他郑爽是铁铁的1号,就算为了爱人也不可能英勇奉献滴。 当然,如果在床上拗不过爱人……勉强奉献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啦…… 身体离开书案,郑爽一阵狂摇头,真是的,处理文件呢,四川地震募捐事关重大十万火急呢,怎么能允许自己走神!还是想这么龌龊的事! 扯了扯领带,他端坐在椅子上,重新埋头审批文件,然后叫秘书进来,准备慈善拍卖事宜。 “郑总,请注意您的表情。”女秘书看着嘴角快翘到耳朵边的郑爽,冷汗直下,这种痴汉脸最近频繁出现,都让人怀疑他是不是饥渴过度。 “表情?”郑爽端庄严肃地摸了摸脸,随即傻笑,“我是不是又帅啦?” 自恋狂,你怎么不去死一死。女秘书腹诽。 郑爽听不到她的回答,拎起手边的小镜子,左照右照,眼底流露由衷的欣赏,“哈哈,帅啦,我又帅啦。” 煞笔!还是纯的! 女秘书内心咆哮,脸上还是一派淡然,“正中,下午3点有一场重要的会面,别再迟到了。” “咩!!”郑爽老大不高兴地拉下脸来,“梅琳达,我严肃地抗议,上次吃到乃是因为不可抗力因素!” “不可抗力因素是指你刚好忘记了你的车子那天限行又刚好坐上了‘反方向’的地铁又刚好坐过了站吗还有谢谢我不叫梅琳达。”女秘书恨不得咬碎一口白牙,声音都是使劲儿挤出来的。 郑爽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兴高采烈地咧嘴大笑,“我噻!安妮你好牛逼!说话可以不用断句的耶!” 说真的你去死吧。女秘书抚着额头,“记住,下午不要迟到,客户对时间的要求很严格。” 郑爽装模作样地点点头,翘起两只大拇指比向自己,“看你说哒,我像是那种人咩?浪费别人时间等于谋财害命!” 他竟然说得义正言辞! 女秘书的下限又刷新了一遍,恨不得以头抢地,“我觉得还是我先去死一死吧。”用一种快要吐血的语气表情说着,女秘书幽幽地飘出去了。 “啧,真没幽默感。”郑爽耸了耸肩,就见手边的电话震了起来。 回到北京以后,郑爽觉得一切都发生了惊天巨变,从前在财通网的时候,每天他一进办公室,李斯特就会用‘你怎么还在这里’的眼神看他。 可现在,自从日本之行回来,李斯特的电话是按照三餐打的,郑爽每次一翻开最近通话,就能看到李斯特名字后面括弧里不断壮大的数字,这才一个月,已经破三位数了。 简直不可思议! 因为他们都很忙,又有时差,所以通话时间都不长,李斯特最常问的三个问题就是,吃饭了没有,按时睡觉没有,出去鬼混了没有。 ……第三个问题好像有点奇怪哇…… 不管算啦,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斯特的这一连串转变弄得郑爽很不知所措,有时候他真的很想问问李斯特,你脑袋是不是被外星人穿了? 但他不敢问。他害怕打破现状。这种难得的关心带来的暖意让郑爽感觉很心醉。 看清了手机上的名字,郑爽眼里的温度瞬间下降,切,不是李斯特啊。 “好……”郑爽拖着长音,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 对方听他这个态度,忍不住破口就骂,“卧槽!老子打通电话给你,你特么就这么不待见啊!” “矮油,李总编好大的火气~”郑爽坐起身,端正态度,刚才那声怒吼,差点把他耳膜震碎了。 这通电话是李智打来的,回国之后他偶尔会接到一两个老朋友的电话,昨天是叶铭晨,今天是李智。 其实郑爽和理智还是有着一些私交的,叶铭晨离开财通网那段时间,郑爽每次一招李斯特烦了,就很识相地躲进李智办公室,正好也都没正事儿干,俩人打打游戏,看看漫画,也玩的不亦乐乎。 狐朋狗友间的交情也就这么结下了。 “妈的,回来说一声会死!”李智还是老样子的火爆脾气,嘴里骂骂咧咧的,“有空出来不,我请客。” 郑爽觉得这可真是破天荒,做UNSUB的时候他就收到不少爆料,都是些无所不用其极的恶毒语言,谩骂李总监是多么小气的一个人,李智自己可能不知道,其实他早已是财通天下网臭名昭着的铁公鸡了,“呃,你确定要请我?” “确定。” 铁公鸡都开口了,挤出时间也得去啊。据说李智最近混得挺不错,郑爽开始思考要找哪家餐馆,狠狠地敲他一笔。 谁想李智却在这时候接道,“我请你喝珍珠奶茶。” …… …… 郑爽好不容易才从石化中恢复过来,把电话移到正对面,冲着话筒就吼,“你丫可真抠!见过抠的,没见过你这么抠的!!” “嘿……”李智乐了,“别生气,你要是嫌少,三杯四杯随便叫。我豁出去了。” 四杯奶茶你就豁出去了,你什么人啊!郑爽一向很包容,却也受不了李智了,“得得,别了,还是我请你吃饭吧。晚上六点。”说完不等李智回答,狠狠地把电话给掐了。 第十八章 吃完工作午餐,没活儿可干的郑爽百无聊赖地陷入了混吃等死状态中,原来没事儿干这么无聊,无聊得快死了,平时李斯特中午都会来个电话跟他道早安什么的,可是从昨晚起电话就没过动静。 “喵的,你倒是给本少爷亮一亮啊!”郑爽死死盯着抓在手里的移动电话。 ……可是,屏幕就像死掉了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这种被遗弃了的淡淡的忧伤是肿么回事??? 就好像每天给你做饭的妻子突然夜不归宿一样啊啊啊,李斯特你到底肿么了是不是去鬼混了是不是看上别家帅哥了,别傻了普天之下哪有人比我帅啊!! 郑爽忧伤得蛋都开始疼了。 从甜蜜期瞬间转变成老夫老妻模式的落差接受不能哇…… “算了。”把手机扔到一边,郑爽决定自立自强,没你我也不会郁闷到抓狂的,半点都不会! 该死的善变的水瓶男!本少爷今后与你势不两立!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珍爱生命,远离水瓶! 看着墙上的挂钟,两点多了,他让女秘书准备车子,去之前订好的港式餐厅,这时间刚好适合喝喝下午茶。 但是当郑爽坐下车,却觉得怎么坐怎么不舒服,强烈要求女秘书给他换辆车。 女秘书一脸血,你这是没事找事吹毛求疵吃饱了撑着吧! “是挺饱的。”郑爽摸了摸肚子,又瞧了瞧手机,还是死了一样的沉寂。 烦啊,好烦啊,连平时的爱车都看不顺眼了啊。 女秘书拧不过他,只好无奈地又叫了辆车过来,一来二去又折腾了十几分钟进去。 “老板,祝你一路顺风。”最好别再回来。女秘书在心底恶狠狠地诅咒。 “会的,人家一向是上天眷顾的宠儿!”郑爽笑嘻嘻地升起车窗。 车停下的时候离三点还差好几分钟,郑爽觉得自己来的真早,如此守时的好男人简直快绝种了!没有人能超越他! 而当他走进餐厅,听说客户已经去了二楼的VIP席位时,额头一滴汗流了下来,客户真讨厌! 不过,他不会在这小小的时间问题上较劲的,昂首挺胸,大刀阔斧地朝着楼梯走去。 餐厅二楼很空旷,因为这里VIP席位的最低消费贵得吓人,所以栏杆边的一排座位基本上没人。 然后他在十米远的地方看到了一身深灰色西装,笔直站立的李斯特。 宽大的落地玻璃外是苍蓝的天空,阳光柔和地洒进窗户,照在李斯特那头耀眼的金发上,炽烈夺目。 高大的身躯投在地上的影子,被阳光拉长,李斯特难得微微笑了一下,对他说,“坐。” 郑爽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又想哭又想笑,该死的,他怎么就忘记了看行程表。 “你是不是最近很忙,好像瘦了。”郑爽来回审视着李斯特的脸,总觉得对方的下巴尖了一点。 李斯特倒没太在意,跟服务生比了个手势,示意可以开始上菜了,“有点忙,要在中国设立分公司。” 郑爽的眼睛一瞬间睁大,他明白李斯特这话是什么意思,分公司需要有人管理,李斯特就是不二人选,这些恐怕都是李斯特争取来的。 远距离恋爱本就比较吃力,又缺乏安全感,特别是对郑爽这样耐心很差的人来说,远距离恋爱他其实非常不看好。而李斯特就连这点都考虑到了。 郑爽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好。 李斯特从没说过多么华丽甜蜜的情话,却不动声色地安排好了一切。 得到这样的肯定,谁还在乎什么表不表白呢? 郑爽忽然笑了起来,觉得这两年,其实很值得,和煦的阳光照进他的眼底闪烁,清澈的绿眸如此明亮,他握住李斯特放在桌上的手,“我独一无二的爱人,我准备好和你携手人生了。” 李斯特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暖,回握着郑爽的手,只说出一个简短的英文,“Ditto”(同上) 柔情浪漫的音乐环绕着整间餐厅——「有时我知道/雨天即将来临/但是亲爱的/我们会好起来的」 「因为没有你在身边/心痛让我彻底难眠」 「当你误会我时/我十分恼火/那些问题/其实答案你都心知肚明」 「亲爱的/没有哪段爱情是完美的」 「我们已经有了如此美妙的爱情」 2.林源VS李智 第一章 李智,男,二十七岁,XX网编辑部总监,万年老二,单身没钱。 对于这位领导,下属给出一致的评价就是缺心眼儿。人吧,不坏,没什么歪脑筋,不懂讨好上司,也不会体恤下属。就拿眼前端午节放假的事儿来说,别部门的领导都给了自己下属半天假,就李智,一句话没有,干杵着,严格恪守准点儿下班原则,大家无奈,只好陪他杵在这儿。 性子有点急,有点容易暴躁,说炸毛就炸毛,怒起来天王老子他也不认识。绅士风度和情智商一样都是负数,私底下台面上动辄就是我艹你妈,给老子滚。 曾经有许多人在Unsub的主页上留言,评价如下:「李智就是一煞笔,——金牌小编辑」 「李智,纯煞笔,鉴定完毕。——不放假真坑爹」 「李总监智商二百五无人能超越。——总监去死」 卧槽!反了你们了!李智大力握着手机,双眼赤红,险些把屏幕捏碎,你们这群魂淡,有种骂人每种用真名是不是!千万别让我知道是谁,老子整死你们! 虽然财通网现在是人走茶凉,但前期客户提出的需求还是要满足,这不,平安集团又发来信息,说有几篇新闻稿需要勾兑。 李智平息怒火,移动鼠标,打开第一篇——《论平安为何如此受到全国人民追捧》操蛋,太假了。 关了第一篇打开第二篇,你妹!什么‘保你一生平安’,你丫不就是个保险公司么,以为自己是上帝啊,坑瞎子呢还是坑智障! 默默打开第三篇,副标题差点让他吐血,《赔付三倍,让你任何时候都能安然入睡》,卧槽不知道老子是失眠症唤着么睡不着怎么破! 这些大企业写软文的编辑真是智商捉急啊,专业素质太差了不能忍,李智觉得有必要亲自指导一下,再收到这种邮件,他要对世界绝望了。 气急败坏地直接拨通对方电话,李智开口第一句就是“把你们总负责人给我找来。” “找他有事?”对方问。 “妈的没事我吃饱了撑着打这破电话?你们平安的软文写得也太特么的不靠谱了浮夸是病地治好吧!”李智怒火中烧,“我要找林总,赶紧转接的您,我没兴趣和小人物说话。”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我就是华北区域负责人,林源。”语音中传来一股诡异的笑意。 轰的一声,李智觉得自己的脸裂了,“啊,那什么,不好意思啊林总,一般公司不都该有个前台什么的吗?” “你打的是我手机。”林源靠在椅背上喝了口酒,觉得电话那头的人可能是个二百五。 李智站起来看了看电话屏幕,又看了看桌上的名片,卧槽不对啊!!!老子想打的分明是座机啊!! 妈的好苦逼,居然打到人家老总那里,还爆了一堆粗口。 李智一脸血,笑声尴尬,“呵、呵呵呵呵,打、打错了,您就当不认识我。” 说完啪地把电话给挂了。 整间办公室瞬间陷入一片骇人的沉默,万籁俱寂。 丢人!真特么的丢人!丢人丢出太平洋去了! 而就在李智无语问苍天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叮铃铃铃铃,突兀地响了。 李智绷紧一张脸,凑到显示屏去看,尼玛!!!这不是刚才他拨的那个号码吗!!林源居然给打回来了!! 大杯具!! 人生不可能比这更悲惨了!! 李智深吸一口气,做好了被回骂得狗血淋头的准备,哆哆嗦嗦拿起电话,放在耳边,“林总,您讲。” “晚上有没有时间?”林源的声音淡淡的,很平静。 …… …… …… 卧槽这绝对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啊!!骂人还不够这是要见面单挑么!!做保险的果然惹不起!! 李智跪了,“林总,方才是我失礼,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您说想怎么办吧。” 说完他两眼一闭脖子一梗,等待林源的发落,却不想对方给出了一个意料外的回答。 “请你吃饭。” 呵呵,鸿门宴么……李智心如死灰,决定放下电话就去写封遗书。 工工整整写完了遗书,李智走出去对下属们说,“好了今天大家都先回去吧,如果我明天没能来上班……你们,你们……”他哽咽了,“记得给我多烧点纸钱。” 一个下属好心提醒,“李总监,明天放假,大家都不来的。” “妈的老子知道!”李智暴怒,“老子开玩笑的行么,你们有点幽默感好不好!” 几个下属互看一眼,都不说话了,老大啊老大,你这表情这语气,都完全不像在开玩笑啊。 第二章 风萧萧兮易水寒,李智就这么一身旅游鞋运动服地去赴宴了。 林源给了李智一个地址,是家特高级的饭店,李智进门后找了七八回才找对地方,晃到桌前,才发现林源不是一个人。 宽大的四人桌边坐着林源,还有一个非常貌美的女人,李智觉得女人眼熟,仔细一想,她不是京城十大名妓……不不,是十大车模之一的肖素素么。 穿着光鲜亮丽的林源十分没坐相地靠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和肖素素的神采奕奕对比强烈,肖素素对林源可以说是百般讨好,这里夹一筷子凉菜,举着盘子喂到林源嘴边,那里倒杯上好的西湖龙井,吹了又吹,递到林源面前,服侍着他喝下。但林源自始至终,看都没看她一眼。 这幅场景映入眸中,李智心底怒气值一路暴涨。 卧槽,这特么的是挤兑谁呢!当老子没加过女人是吧! 板着脸拉开椅子坐下,李智拿起筷子就一顾埋头苦吃,脸都不带抬一下。你现你的,老子不理你你能把老子怎么样! 不过还别说,这家饭店的菜还真挺美味的,林源也没表示出阻拦,或者不高兴的意思,于是李智越吃越爽,越吃越高兴,吃着吃着气也消了一大半。还吩咐服务员‘拿两瓶最高级最贵的红酒来’——这是原话,反正大老板林源买单,不点白不点。就算是鸿门宴,也是吃完再死比较值啊! 林源那边还是没什么反应,单手杵着下巴,一副无精打采睡不醒的脸,但是你仔细看就会发现,他那明镜似的眼底,绝对没有半分不清醒的神色。 “林老板讨厌啦,一整晚都不理人家,人家好伤心喔!”最先熬不住的是肖素素,作为万千宅男眼中的女神,她习惯被关注,可是林源一整晚都没搭理她不说,新来的这个一脸屌丝相的家伙就知道吃吃吃,她面带微笑,捏着架子端坐,心里却无聊得快抓狂了。 林源毫无反应,像是睡着了一样动也不动一下。 肖素素气不过,轻轻推了他一下,然后“啊”地一声惊叫出来。 在她推上林源肩膀的瞬间,林源忽然抬手钳住了她的手腕反拧,力量之大,简直骇人。 好小子!果然练过!李智用余光观察着动静,忍不住感慨,今晚果然就是他的死期了。 “林、林老板,好疼,好疼……”肖素素动弹不得,边掉着眼泪小声叫着。 林源这才回过神来似的把手松了,盯着抽泣抹眼泪的肖素素看了好一会儿,脖子一歪,“你是哪位?” 卧槽,这又是什么神展开!!大哥你自己叫来的人你不认识啊!!李智差点一口老血呕出来。 “林老板真薄情,人家可是,人家可是昨晚跟你……”肖素素说到这里看了李智一眼,打住了。 林源轻轻点了点头,抬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支票本,快速地写了一串数字,签名,推到肖素素面前,“够不够?” 肖素素看到那1后面的5个零明显眼神动摇,但还是咽了咽唾沫,娇哼一声,“雷老板好讨厌!人家爱的是你,不是你的钱!” 卧槽,女人你特么还能再假点儿吗口水都快流下了!李智内心的画外音正在疯狂咆哮,表面还是没事儿人一样继续埋头吃饭。 林源不动声色地伸出食指把支票本缓缓拉回自己面前,肖素素的目光也随之转移,就见他在刚才数字的末尾又加上了两个零,挑眉再问,“够不够?” “谢谢林老板!”刚才还说着爱的是林源这个人的肖素素眼疾手快猫腰上前,快准狠地撕下支票,转身抬脚就走,临别前还假模假式地飘了一个飞吻给林源,“再准备咯,林老板!” 再联系?哼,不会再有什么联系了,肖素素心知肚明,能从林源那儿捞到的钱,就是这么多了。那男人绝不会再找她,她也不会送上门给男人白吃。 李智吃饱了,抬起头拿纸巾擦了擦嘴,对刚才那出‘我爱你也爱钱比起你我更爱钱’的烂俗狗血剧表示同(喜)情(闻)万(乐)分(见)。 林源倒丝毫没受肖素素一点影响,平静地说,“李先生,我以为你打算给我做一番软文指导演讲。” 李智彻底愣了,拧着眉头反问,“卧槽,你不是叫我来吃饭的吗?!” 林源的嘴角稍稍动了一下,那是一个极为短促的笑容,“敢在电话里对我大吼大叫,你,很有胆量。” 那平淡的语声不知为何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李智的眼珠转了半圈,向林源看去的时候,正对上林源那双无神的眼睛,妈的好可怕啊!这货真的是活人吗! 就在李智吓得腿开始哆嗦的时候,林源忽然开口道,“我喜欢有胆量的人。” 卧槽拜托不要用那种诡异的表情诡异的语气说喜欢我啊,李智的内心纠成了一团麻花,直觉蛋都要碎了。 “要不要做我的情人?”林源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我去你大爷的,哪有人会对第一次见面的人提这种要求啊!还真当一见如故这成语不是个笑话啊! 李智当时就不乐意了,“可是,我他妈的……不喜欢你啊。” 第三章 林源淡定喝了口茶,“不喜欢没关系,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卧槽这也行?!李智不淡定了,“情人之间有毛感情好培养?” “既然情人之间不需要感情,那你还纠结什么?”林源抬眼看了看李智。 …… …… …… 卧槽!中计了!!李智一脸血,这看似天衣无缝实际漏洞百出的逻辑为毛让人感觉这么合情合理啊!! “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一下。”说完,林源就挥手叫来服务生,“签单。” 考虑你妹啊!!以为一顿饭就能打发老子啊!!虽然真的吃的很爽,但老子绝不会因为一顿饭就把自己给卖了的,老子不是那种人!! “林总,我找你可是打算说正事儿的。”李智板起脸来,“你们平安那软文写得太不像样了。” 手下遭到批评,林源眼里半点起伏之色都没有,“哪篇软文?” “就是今天你们发给我的那几篇。”李智觉得说不定可以借此机会纠正一下,“比如说《论平安为何如此受到全国人民追捧》,这篇写得实在太坑爹了熊孩子都不会信的……” “‘论平安……’什么?”林源眯起来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点。 “《论平安为何如此受到全国人民追捧》。”李智重复。 “噢~是那篇啊。”林源若有所思地点头。 “你根本没看对吧……”李智不能忍了,大公司的软文不给领导过目签字是不能发的,显然这个坑爹的林源看都没看就把字给签了。 “我没看。”林源一副云淡风轻,根本不觉得这给他人带来了多少不便和麻烦,“签字的时候可能睡着了。” “我去!”李智快给林源跪了,“林总,麻烦下次发软文之前你先好好看看啊!” 林源挺直了腰杆,抬眼看着他,“行。你做我的情人我就答应。” 话题怎么又回到奇怪的地方了,草泥马在李智心中卧了无数遍槽,不过他倒惊讶的发现,林源如果挺胸抬头,不做出一副快睡死的没精神样子的话,其实看起来还挺顺眼的。 不是惊艳四方,也不是霸气凌人的那种长相,但林源的五官轮廓很立体,脸型虽然没夸张到完全符合黄金分割比,但也线条清晰,匀称饱满,明明正经起来就是枚大帅哥,不知为何平时老喜欢摆出一张死人脸。 真是怪人,有钱人都这么奇怪吗? 就在李智愣神的时候,林源忽然开口,“想好了吗,要不要做我的情人?” 李智拉回注意力,往林源那边一看,瞬间差点吓尿了,林源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把枪来,黑乎乎的枪口正指着他,“卧槽!不是给我一天时间考虑吗!!” 怎么眨眼间枪都出来了! “做我的情人。”林源抬起大拇指,解除了枪的保险。 “你你你你……”李智吓得都结巴上了,“这里可是公众场合,携带枪支是违法的小小小心有人报警!” 林源对这弱爆了的威胁毫不在意,“这饭店是我的。” 李智这才注意到,从他走进来为止这里好像就只有他们一桌客人啊,包场了么魂淡!为什么老子现在才发现啊!!该死的有钱人!! “林源你大爷的……”李智就快气吐血了,“真够狠!” 谁想这时候林源却忽然笑了一声,把枪给收起来了,“你真有趣,我是逗你的,不必当真。” 草……你丫绝对是心理变态,S级的! 第二天,李智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了因为调皮被李斯特撵出来的郑爽搬着电脑放到他的办公桌上,准备开始新一轮的‘CS大战僵尸’。 想也不想就把郑爽从座位上拎起来,“林源是你发小对吧。” “对哇。”郑爽边回答,边恋恋不舍地看了眼离自己远去的电脑。 “你说,他是不是心理变态?”郑爽不出现还好,一出现,李智所有对林源的怒气全部轰的一下冲上头顶了。 “矮油,终于有人懂我了。”郑爽很高兴,“没错,他就是变态,怪人,神经病。” 李智欲哭无泪,“妈的你早说啊我昨天就不给他打电话了,他现在看上我了怎么破!!” 郑爽闻言狂笑三声,“太他喵的好啦!这小子总算弯了!”说着拍怕李智的肩膀,“虽然变态了点,但你不觉得林源很帅咩?” 李智不爽,“帅有个屁用?到最后还不是被卒给吃掉?” 郑爽笑了,朗诵古诗一样郑重道,“帅者——有士陪,有相暗恋,有马骑,有车坐,有炮打~” “我呸!”李智啐了口吐沫,“有屁用!我看是被炮打,被马槽,被兵拱,被车撞,还不能和对面的见面才对吧!!” “呵呵。”房间里忽然响起笑声,不是李智的,也不是郑爽的。 俩人循声转头一看,林源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倚在门边,目光全部聚焦在李智脸上,“你真的很有趣。” 第四章 “哟,林源啊,我俩刚还谈到你呢。”郑爽笑嘻嘻地把电脑一收,“得了,我就不在这里碍事了。” 目送着郑爽撒丫子一溜烟跑到没影,李智感觉肺都快被气炸了,郑爽啊郑爽,你好啊你,真心卖的一手好队友啊!! “李先生,关于鄙人昨天的提议,你想的怎么样了?” 林源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配合无神的双眼,很他妈吓人啊有没有!!! “李先生,不用着急,鄙人有得是耐心。” 不不不,这不是耐心的问题,绝对不是耐心的问题,再说,谁说老子捉急了!! “李先生,你是什么星座?” 反Gay座,是不是很帅。 李智心里浩浩荡荡地吐槽,实际上却在林源的注视下紧张地说不出话来,嘴唇都开始打颤了。 妈的生活太艰难了……林源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你敢说个不就掏枪毙了你哟’的气场是肿么回事…… “林总,”李智鼓足一口气才开口说话,“我想要的是个稳定长久的恋人,不是情人。相处下去我要是一不小心认真了,爱上您了,您想甩我可甩不掉,我会与你同归于尽的。” 闻言林源愣了一下,李智内心狂笑,哈哈哈哈哈哈怕了吧该死的有钱人,这年头玩家最怕会认真的市场经济老子还是懂的!! 谁知林源忽然笑了,“同归于尽……”他摸着下巴,意味深长的眼神和语气,“我喜欢这个词。” 卧槽……!!!这不科学!!!为什么好感度不降反升啊!!! 李智一脸血,“林源,你到底想怎样?” “很简单。”林源微笑,“我要你做我的人。” “我勒个去!”李智抹了把脸上的血,“我知道昨天是我失礼了,可你用得着这么记恨这么打击报复吗?老子好话都说尽了,你还这么不依不饶,那老子就告诉你,要钱没有,要人,更不给!” 李智中学时代也当过打砸抢的混混,只可惜到大学就迫于姐姐和父亲的银威收敛了,但要论流氓逻辑,不讲理,他自信能不输任何人! “不给?没关系。”林源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许,瞳孔中敛住的光高深莫测,“不给我会抢的。” 次奥!!霸王逻辑!!!李智觉得他又输了…… 历数史上所有惨败的战争,都是由一场场细小败北累计而成的必然结果,这道理对李智同样适用,因为,他倒霉的生活这才刚刚开始。 这个林源,还真的锲而不舍地盯上他了。 而且他这个盯上的方式和普通人有着很大差别。 比如说,李智每天回家要经过一条昏暗的小巷。 不管在公司待到多晚,回去时走进巷子,林源总会忽然出现在他身后,用东西指着他的背,“做我的情人。” 有时候是枪,有时候是刀子,有时候是手机,还有时候是冰棍,甚至到后来,喝空的矿泉水瓶,吃到一半的面包都出来了。 除了前两次差点吓到尿,后面李智就一次比一次镇静了,因为他发觉,林源其实不需要什么情人,他真正想要的,恐怕只是一个可以陪他玩的人。 高处不胜寒,坐到李智那个位置上,周围尽是些处心积虑抱有各种企图的人,表面一套讨好,心里打着什么算盘,谁也不好说。 到现在,李智已经可以笑着转身,抽走林源手上的面包,往自己嘴巴里塞了,吧唧吧唧,还吃得挺美,“挺好吃啊,哪儿买的?” 林源一动不动看着他吃完,才缓缓开口,“路上捡的。” 李智脸色全黑,直抠喉咙,想吐出来,也已经晚了。 “别吐。”林源拍拍他的背,“这可是我从够嘴上抢来的,吐了浪费。” 林源这等人等的,已经无聊到跟狗抢食了么。李智一脸黑线,觉得更想吐了。 “林源,你他妈的就一贱人!”李智狠狠地看着他。 林源眉头一挑,“叫老公。” 嘿,丫还玩上瘾了。李智哼笑一声,“老婆,乖。” 李智现在也不反感和林源扮家家酒了,这段日子,林源虽然言行举止古怪,却也从没做过什么危害他的事。他朋友不多,除了叶铭晨和花希越,基本上可以算是没有,郑爽,郑爽只能算半个。花希越忙着查账,叶铭晨最近不知道瞎鼓捣什么呢,这些天就连郑爽也不怎么来看他了。 他无聊啊,各种空虚寂寞冷啊,于是觉得和林源远远也没什么不好吧,林源这家伙看着吓人奇怪,其实没什么坏心,而且相处起来,只要不是商业模式全开,你就会觉得他其实挺简单挺单纯的。 所以时间久了,李智也渐渐接受了这个生命里突然多出来的存在。 偶尔李智会想,这世界上能忍受他这暴脾气的人,真不多。像林源这样不仅不讨厌,还喜欢的人更是近乎绝种。 “要不要去我家吃个饭?”李智问林源。 “你家冰箱永远是空的。”林源很不屑。 这期间林源也去李智家做客过一两次,李智租的房子,真是又小又破,为了省电,连冰箱都不用,更别说在里面找出点吃的来了。 李智脖子一梗,“把楼下邻居剁碎煮了就好。” “主意不错。”林源很欣赏他的重口味笑话。 走在他们旁边的路人顿觉脖子周围凉风嗖嗖,不由地加快脚步从他们身边走了过来,心中暗骂:真倒霉!走个夜晚居然碰到这么两个极品!! 3.鸢尾花之叶 Sweet01前味(上) 鸢尾花之叶咖啡馆坐落于大型购物中心二楼最不起眼的角落,但因为有一群俊男美女坐镇,这里的生意可以说是异常火爆,客人络绎不绝,有不少是冲着帅哥店员来的,更多人宁愿背负着站着茅坑不拉屎的骂名也要在这里泡上一整天,只为了多看两位型男老板几眼。 当然也有些听说这里店主咖啡技艺超神,慕名前来的不明真相拥簇。不过到了这里他们就会发现有些常理认知被严重摧残。 一个帅哥养眼,两个帅哥更养眼,但两个帅哥时不时调情一下,拥抱一下,接吻一下算个什么事啊? 面对着两个魅力十足的男人,客人们一致表示,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觉得好厉害,三观尽毁什么的也认了呢。 和风细雨的春季夜晚,男人坐在吧台边,喝了口自己调的苦艾酒,皱起眉头来,啧,糖放多了。 很快,他的杯子被吧台里的另一个男人拿起,浅浅品尝一口,“糖放多了。” “哪里多了?”他白了男人一眼,“花希越,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没有童年。” 被叫做花希越的男人穿着一件棕色方格衬衫,搭配宽松的牛仔裤,笔直站立的姿势让他的身躯看起来非常修长,他点点头,装作赞同的语气,“是的,我的童年已经结束了,看来有些人的还在继续。” 花希越把杯子放回男人面前,看了看剩下的半盒的鲜牛乳,“要不要加一点,弥补一下断奶的缺失?” 男人深沉的目光在纸盒上定住片刻,转向花希越,视线往下,停在他两股之间,“不,我想我还是喝你的吧。”说着,男人露出魄力惊人的微笑,带着一点小邪恶。 花希越的表情瞬间僵了,眼里跳起几许掩饰不住的尴尬,抄起手边的纸盒,把牛奶一鼓作气倒进男人的酒杯,在男人变得阴郁的眸底中映出他唇边一抹得意的笑容,“那就更需要补充一下了,饥渴过度会伤身的亲。” “你说的没错。”话落,一只手忽然越过吧台,男人将他拉进自己,攫取薄薄的嘴唇,细细品尝,用低沉的喉音道,“亲爱的希越,为了我的健康,我们应该早点回家。” 四周心碎声不断,女客人们恨恨地捂着胸口,难怪遇不到好男人,这年头好男人都去搅基了! 花希越挑起眉宇,露出潇洒的笑容,“叶铭晨,为了你的健康,我建议你早点回家睡觉,一个人。” “常言道好事成双,再说你忍心让我孤枕难眠么?”说着有些委屈的话,叶铭晨的语调却分明带着调戏的味道,低沉婉转,性感撩人。 花希越拖长音嗯了一声,拿出雪克杯,把朗姆酒和汽水注入,边道,“恋爱最重要的是空间和自由,我难道不是为了你好么?” “一点也不好。”叶铭晨打开一个罐子,拿出薄荷叶放进空玻璃杯,碾压,“我不要自由,我只要你。” 花希越在雪克杯中挤入一滴柠檬汁和糖汁,盖上铁盖,单手摇晃,动作利落,流畅优雅,龙涎香朗姆酒与柠檬汁在杯中摇动、冲击、碰撞、融合,“你不要?我要。” 剧烈摇晃后银色雪克杯脱手而出,被他抛向高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叶铭晨微微一笑,伸出手臂,稳稳接住砰地一声放在桌上,拇指翻开顶端的小盖子,将酒液注入铺垫了薄荷叶的杯中——一杯新鲜美味晶莹剔透的Mokido。 “什么?你想要?”叶铭晨故意曲解花希越的话,“没问题,回去以后,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哦?听起来不错,那你怎么还不去买润滑油?家里只剩半瓶了。”要论装傻,花希越的技巧也丝毫不输给他,拉上冰柜的门,把几颗冰块丢进杯中,然后用毛巾擦了擦手。 叶铭晨端起杯子喝了口酒,翻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现在已经是网购时代了,你想要几箱?” 按箱来买绝对不是危言耸听,最近家里润滑油的消耗量简直惊人,差不多是两天用掉一管,就连花希越也不得不考虑纵欲过度的可能,“你不觉得爱情也该与时俱进,比如进化到柏拉图式的?” 叶铭晨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皱起一边眉头,严词拒绝,“花希越,那不是进化,是复古。” “噢很好,人们需要复古情怀。”花希越装模作样抬起眉梢,一副就这么定了的样子,“柏拉图恋爱,听起来真不错。” 叶铭晨觉得这简直是一种变相惩罚,不就是嘴上占了点便宜,这小子还记恨上了,行,你有种,我陪你玩,“那么我建议打烊之后我们一起去看一次柏拉图星星。” 不接吻,不牵手,更不能有肢体碰触,仿佛有着青涩初恋的种种顾忌,刻意保持距离。 这听起来倒是挺新鲜的。花希越点了头,“犯规的人要接受惩罚。” “有意思,你想受什么惩罚?”叶铭晨一派自信爆棚的语气,仿佛他一定会赢似的。 “赢的人可以让输的人在床上做出任何姿势。”花希越拿起叶铭晨的杯子,喝了口酒,笑得从容随意,“我觉得你可以先为自己的失败哀悼一下。”要比克制力与耐心,叶铭晨断然敌不过他。 “真正需要哀悼的是我好么……”被忽视的桥牌一直站在他们旁边,目光环视店里趴在桌上死了一片的客人,长长叹气,总觉得节操已经掉光了,两位老板自重好么…… Sweet02前味(下) “桥牌,你准备哀悼你的第六十五次失恋么?”宣亦然刚好进门,把伞放在一边,舒展了一下肩膀,然后就看到了全店客人集体扑街的场景,“哟呵,小两口又没事放闪光弹了啊~” “杰克,你居然……出现了。”小莎很震惊,这家伙平时这个时间不都在欢乐快活么。 宣亦然一脸‘干嘛这么看着我’的表情,摊了摊手,“今晚碰到个极品,倒霉催的。” “是有多极品啊?”桥牌简直乐开了花,自己恋爱运频频不顺,只有杰克招人喜欢,这肯定不能忍嘛,“有什么不开心快说出来让我们开心开心。” “你知道女人有时候很挑剔,”下一任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但是她居然不能接受我的耳钉,这让我情何以堪!”说着他仰天叹了口气,“爱我就该爱我的全部啊~~” “那真是太为你感到难过了。”桥牌煮着曼特宁,边说边摆出一副喜闻乐见的表情。 气氛融洽的小咖啡馆中,时间流逝异常的快,不过,距离打烊还有一段时间。 花希越打了可哈欠,自从结婚以后他们就房事不断,再这么下去,估计离肾亏也不远了。 尽管两人都对这点心知肚明,但时候对了感觉合了冲动来了,谁也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不去大干一场。 一场往往演变成两场三场,越到后面越没有节制。要说原因,每一次做爱的临场感都是不一样的,而且他们的配合一次比一次默契,感觉也越来越好,所以谁都停不下来,当然也没想过要停。 这让一向对自己克制力破有自信的花希越感觉很失败。 “你累了?”叶铭晨绕过吧台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杯水。 “水可不能提神。”但花希越还是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 话音刚落,快递小哥推门而入,手里抱着一个木箱子,“叶兄弟,你的香槟~” 了解叶铭晨的人就会知道他有多喜欢购物有多不喜欢逛商场,基本上他是想到什么就直接发消息或者打电话让刘康给买,快递直接送过来。 其每天收到快递的频率比女人整理头发的次数还高,简直令人发指! 这不,各家快递——EMS、顺丰、申通、韵达、圆通、特通等等分管这片区域的快递小哥都认识他了,因为每天撞见这张脸的几率实在太高,看到他比见到亲人还亲。 “刘康真可怜。”花希越感叹般地咕哝了一声。 叶铭晨签收完快递,慷慨地支付了小费,然后转身对店里的客人们道,“各位,今天打烊时间提前了。” “啊?怎么就突然提前了?”有客人没玩尽兴,扭过头问。 “因为花老板累了。”叶铭晨冲那位不满的客人微微一笑,“怎么,你有意见?” ……好恐怖的笑容。客人抿了抿嘴,“没意见,一点意见都没有。”拜托大哥,你笑得这么可怕,谁还敢有意见! “没关系,有意见就要说,我们是守规矩的商人,绝不会强迫客人离开。”叶铭晨注视着那位心有不甘的客人,唇角的笑意更深。而其他客人早已开始识趣地喝完杯子里最后一点咖啡,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 那位客人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内心大声咆哮——尼玛宠老婆就宠老婆!!坦诚说出来群众会理解的!!有必要微笑的同时用眼神发出死亡通牒吗?!!!! “不不不,叶老板哪里的话,累了就要休息,我绝对是举双手赞成!”客人说完这句话,拎起手边的单肩包,就消失得不见踪影。 花希越眼看着刚才还满员的咖啡馆瞬间跑得半个人都不剩,略感不适,“你会让我们的营业额下降的。” “缺多少我补。”叶铭晨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花希越就看不惯他这种态度,“我跟你说,这不是钱的问题,别以为有钱就可以挥霍客人对这家店的好感。” 一个品牌就如一个人的口碑,需要长久的经营。 “坦白说我不在乎。”叶铭晨摊手。 花希越严厉地看了他一眼,“你不在乎,我在乎。” 接到责备的目光,叶铭晨眉头挑起,“可惜我不像某些人一样那么在乎别人的眼光。” “也对,”花希越眯起眼,哼笑,“自大的控制狂怎么会在乎别人怎么想?” “完了,又掐上了。”桥牌扶额,这两位老板自从结婚以来,小吵小闹就没停过,前一秒还柔情蜜意轰碎你的三观节操,后一秒就能战火四起硝烟弥漫。 三分甜蜜七分掐什么的……果然是个让人一时间难以接受的相处模式。 “看着看着就习惯了。”小莎表示很淡然。 “相爱相杀真不错。”杰克则露出了欣赏的神情。 “大人的世界观真奇特……”看到另外两人的反应,桥牌顿时浑身脱力。 好累啊感觉不会再爱了…… Sweet03中味(上) 宣亦然进来的时候雨就已经停了。天空也放晴了。所以花希越和叶铭晨走出大型购物中心的时候,头顶的夜空异常晴朗。 脚下的地板是湿漉的暗色,空气十分新鲜,带着湿气,嗅进鼻腔,有点泥土的腥甜。 空旷的街道,路灯从后方照耀在叶铭晨宽阔的肩上,他背后的夜空中繁星闪亮,“想找个地方喝酒看星星吗?” 花希越嘴角翘起,“有什么地方能比海边更合适呢?”然后他掂了掂手里的车钥匙,“东山浴场,看看谁会先到。” “那你可下错了注。”叶铭晨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车钥匙,按下解锁键,嘀的一声惊叫来自商场外侧少有的固定停车位上那辆超跑名车兰博基尼Reventon幽幽散发着蓝黑的亚光色,锐利的车头结合了两大进气口设计前保杠,笔直的线条勾勒出以许多个锐角,整个车身都充满速度感。 花希越自然了解这辆车的凶残之处,6。5L的V12自然吸气发动机,动力650,100千米加速时间仅为3。4秒,最高速的可达340KM/h,而且只看一眼也能明白它经过了完全的改装,“你给它装了什么?” 叶铭晨耸了耸肩,“NOS。” NOS(氧化亚氮燃油注入系统)是将喷射系统的注入喷射头装置在进气管上,注入的液体则是液化状态的氧化亚氮,氧化亚氮在喷入后洗手进气管中的热量汽化,之后遇热氧化亚氮便会分解出氧气和NO4,简单来说就是利用氧化亚氮热分解的性质来提升燃烧中的含氧量,进一步提高燃烧率。 当你嫌跑车速度还不够快时,可以安装它,效果明显,又不像纯氧注入一样容易引发爆炸。 “那我只能说是英雄所见略同了。”花希越笑着按下钥匙上的解锁键,停靠在兰博基尼旁边两个车位上的亮黄色Hennessey-VenomGT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 “原来这辆车是你的。”叶铭晨来时就注意到了这辆车,有着毒蛇称号的这辆超跑搭载了雪佛兰ConvetteZRI的LS96。2LV8机械增压引擎,最高功率为惊人的1200马力。从静止加速度60mph只需2。4秒,最高车速可达440km/h。 跑车可以说是有一定的社会地位的男人共同的爱好,不论是叶铭晨还是郑爽,包括李斯特和花希越也都不能避免这种速度极致的吸引。 两个男人相视而笑,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关上车门,插入钥匙,将彼此的电话通话用扬声器播放,花希越拉起手刹,缓缓驶出停车位,“小心你的酒。” “我想它们会很配合。”叶铭晨亦将车倒出停车位,扳下控制台的按钮,超薄的显示屏缓缓探出头展开,他打开副驾驶上的笔记本电脑,连接GPS信号。 两辆车同时驶出,引来路人的围观,这貌似是赛车的节奏啊,但……用两辆价直千万的超跑名车玩儿赛车,果然只有该死的有钱人能做出这种事来吧。 “介于NOS的启动限制,我决定先走一步。”有经验的车手都知道,NOS在全油门的情况下更能发挥加速效果,因此虽然后期爆发时速度惊人,前期却比较吃亏。 花希越觉得他应该好好利用这段时间,比出一个再见的手势,大力踩下油门,引擎声急响,车像早就张满弓的箭一样噌地射向前方空旷的路面。 转眼间,就把叶铭晨的车远远甩在后方。 “亲爱的希越,你不觉得这样的做法有些趁人之危么?”处于落后境地的叶铭晨语气波澜不惊,油门全踩,表盘上的指针瞬间就跳到了中央,车子逐渐加速。 花希越挑眉回应,注视着后视镜上渐渐放大的黑点,“怎么,自己的特长被别人拿来用觉得不甘心吗?” “哪里的话,你做什么我都开学。”叶铭晨看到接近最右端的指针,手指敲上改装电脑的屏幕,NOS系统被触发。 砰——兰博基尼尾部喷出一阵红蓝火焰,车身急速向前奔进,两辆车的距离不断接近。 一连闯了三个红灯,他们的车已经将近并线,与此同时,警车的鸣笛声与风驰电掣的引擎声渐渐融合。 “好像是交警。”花希越悠然感叹了一声。 “你怕了?”叶铭晨不动声色地调整触屏上的系统。 花希越调整车档,把油门踩得更死,“怕什么,车牌早就摘了。” “希越,你真是和我一样聪明。”叶铭晨微微一笑,将ONS系统喷射率调整至100%。 两辆车车速同时提高一倍,后面五辆警车被甩得老远,交警们瞬间傻眼,直到半分钟后其中一个人拿起对讲机,“队长,还,还,还还追不追?” 被称为队长的男人一头十字路口,几乎就要把手里的对讲机捏碎扔出窗外,破口大骂道,“追你二舅老爷!你追一个给我试试!” Sweet04中味(下) 甩开交警之后他们就开上了高速,东山浴场是河北秦皇岛的海滩之一,风景最好最干净,秦皇岛唯一的五星酒店也在那里。 高速公路上他们又比试了一番,可以说是以超速至少一倍的状态下飙了一路,快下高速的时候,才把速度降下来。但是公路上测速的仪器显示一切正常,因为上高速之前花希越就打电话给宣亦然,让他把这条高速上的探头都给黑了。 叶铭晨也没闲着,边开车边电话让刘康定了海景假日酒店,刘康本来都已经睡下了又被捞起来,心情自然不好,打电话给酒店的同时在心里把全天下喜欢半夜玩儿浪漫的人都诅咒了一遍,罗密欧茱丽叶你们弱爆了逊毙了!楼下唱情歌算什么!兴致起了飙车跨省去看海看星星看日出才叫牛逼学着点吧老年人! 夜晚的海边凉风习习,月光照耀下被风拂动的海面波光粼粼。 两人几乎是同时到达,花希越还是凭借超大马力的‘毒蛇’取得略微的优势,飙车到酒店之后他们都有些钱,于是输的人请客。 叶铭晨把酒交给客房服务的人去冷藏柜冰镇,香槟,一定是要冰过才好喝。 等他们吃饱回来的时候,酒已经很冰了,冰到冻手。 拿了酒,要了两个杯子,他们又从高级餐馆打包了几盒海鲜,龙虾,螃蟹七七八八的,一起带去了海滩。 已经是下半夜了,潮水不再猛势增长,反而激进地向后倒退,翻起阵阵浪花。 海滩上木质凉亭的扬声器里散出优柔婉转的古典乐,声音很低,不吵闹,但又的确能让人感觉到它的存在。 “是担心有人野合的声音太大才弄出点音乐来吧。”叶铭晨很认真地下了断言,摇晃几下香槟瓶子,用力拔出瓶塞。 砰——一声亮响。 丰盈的白色泡沫溢出瓶口,空气里瞬间甜香弥漫。 对于叶铭晨猜测,花希越只给出了这么一个反应,“你知道吗,就是因为总有些心术不正的人一天到晚想些不入流的事,社会才会这么乱。” 只有傻瓜听不出来他指桑骂槐的嘲讽。 叶铭晨却没有生气,只是笑出了声,音色低低的,“乱世才能出英雄,花希越。” 充沛的白色泡沫在杯中欢快地翻滚,又迅速地消散,液体中余兴未尽般保留着细小的气泡。 酒实在是太冰了,刚倒出来,杯子边缘就立刻结了一层模糊的水雾。 花希越接过酒,看着叶铭晨,挑了挑眉。“但英雄通常气短。” 叶铭晨的手离开杯子之前,刻意不着痕迹地用手指在花希越手背上划过,没有直接碰触到肌肤,但是这种感觉,比抚摸还要撩人。 “英雄气短是因为英雄总是难过美人关。”叶铭晨注视着花希越,微微一笑,即使已经不在商场打滚,这个男人魄力依旧没有丝毫减退,依然器宇轩昂。 花希越看着叶铭晨缓缓躺下,躺在柔软松散的沙滩上,用两只手臂枕着后脑勺,望着远处的浩瀚星空,那双乌黑的眸底,仿佛能倒映出繁星的影子。 这样静谧安详的气氛让人感觉很不错,花希越不想打破它,所以,他没有再说话。 叶铭晨静静地看了天空许久,才转头对着花希越,“你说,最初相遇的时候,谁能想到现在会是这样。” “是啊,谁能想到。”花希越发出一声感慨,如今再想起来,总归有种时过境迁的感觉了。这几年,有过看对方不顺眼的时候,也有意见不合激烈争吵的时候,分开了好长一段时间,再次相遇疯狂发泄之后,竟然也都能做到不去责怪对方地重修旧好。 花希越有时候会想,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 他喝了口杯中的香槟,太冰了,冰得他嘴唇都有些发红。 叶铭晨拿起手边的杯子喝干,坐起来,又倒了一杯,也为花希越的杯子满上。 倒完,他又继续躺下了。 花希越望了好久的夜空,才转头看了叶铭晨一眼,叶铭晨也刚好眼珠一转看着他,咸湿的海风轻轻撩起他们的头发。 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们同时把酒杯向着对方倾斜一下,然后举杯,一饮而尽。 Sweet05后味 凌晨四点半,凉亭中的乐声已经不知在何时消失了,天空也渐渐泛白,视野所及是深蓝的海面和一片澄澈朦胧的灰色天空。 盛夏的海滩边,暖风轻柔地抚过,舒适的触感怡人心醉。 脚边那些打包来的海鲜已经在一小时前就被他们扫荡一空,香槟也只剩了个瓶底。 花希越拿起酒瓶,往嘴里倒掉了最后一点香槟,他的动作相当随意潇洒,唇边还带着轻扬的笑容。 酒已经不冰了,气泡和香气也挥散地差不多了,比之前更酸涩一些,口感远没有之前好。但如若你不知道这些,看着男人优雅地舔着嘴角,意犹未尽的样子,会觉得这一定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酒了。 叶铭晨灼热的目光扫了过来,“谁能想到,我们还真的看了一整晚柏拉图星星。” 这一夜,他们还真的谁都没碰谁一下,当然,彼此言语、眼神的挑逗一直都没停过,但就是谁也不肯就范。 两个心高气傲的男人,谁也不想输给对方。 突然,花希越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一听,是郑爽,“喵的!!居然接了!!!” 光听那边的声音就知道说话的人有多诧异…… “窝,窝就想打电话问问战况。”郑爽从宣亦然那边听说了他们之间那有些邪恶的赌博游戏,“不过拨完电话窝就后悔了……你们两个没自制力的哪可能真的看什么柏拉图星星……”他的不屑显而易见,“窝担心打扰了你们在床上的奋力‘搏斗’。” 郑爽还以为电话会被直接无视,或者一接通就听到低喘和呻吟。 哪想到花希越不仅接了,声音还很平稳,很正常,一点不像在床上的样子。 害他白担心半天…… “那真是让你失望了,郑爽妈妈。”花希越云清风淡地耸了耸肩。 被讥讽太八卦的郑爽毫不在乎,“哎~宝贝儿,乖哦。” “叫谁宝贝呢?”电话眨眼间就转了手,叶铭晨就坐在花希越旁边,郑爽说什么,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敢管他老婆叫宝贝,郑爽还想不想要命了? “呃……”郑爽拖着长音,急中生智,“矮油,李斯特,你别闹啦。”其实李斯特在他身边睡得正沉,“窝可是和李斯特缠绵了一夜哟~你再看看你们,叶铭晨啊叶铭晨,你不争气哇~~” 摆明了挤兑人,还是以秀恩爱的形式,郑爽……你真的作得一手好死,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叶铭晨暗暗地咬牙,“再见。”然后直接就把电话给摁掉了。 “我们被嘲笑了么?”花希越笑看着叶铭晨渐渐黑下来的脸。只见叶铭晨哼笑了一声,伸出手臂揽过花希越的肩,把他拉向自己,“回去我有的是办法让他哭。” 花希越的眉宇抬了起来,心说郑爽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太阳出来了。”花希越指了指正被逐渐照亮的海平面,他的瞳眸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色。 “嗯。”叶铭晨与他一同注视着前方那道像是迸射出来的金光,如此明亮灼眼…… “你困不困?”他低声问花希越。 “你想干嘛?”花希越笑着抬起手,揉了揉叶铭晨的头发,这个男人有时候真像小孩,居然和郑爽赌气起来了。 “干你。”叶铭晨的回答很简洁,却掷地有声。 花希越的眼睛立刻眯了起来,带着点不悦,“你又没赢,凭什么?” “赢算什么。”叶铭晨握上了花希越的下巴,重重吻了上去,“就算没赢,我也能让你在床上摆出任何姿势……”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总是带着一股无形的自信的魅力。 “那真是巧了。”花希越抓住叶铭晨脑后的头发,将对方摁向自己,加深这个吻,“我也是这么想的……” 逐渐亮眼的炫丽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印证着这个沐浴在光辉下的吻。 周围的空气仿佛一瞬间升温,凉亭里再度传出音乐,激昂的曲声不断放大——No more tears now(不再有眼泪) No looking back now(不再回首过去) No regnets,and no apologles(没有后悔,也无需道歉) Take my hand now(现在就握住我的手) Do what I can,to help you stay(我会用尽一切办法,让你留在我身边) 番外完
推书 20234-07-18 :重生之星途未‘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