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长大更疼的疼痛 上——桃小仔

 文案：

 本书取材于一个真实的故事，书中的每一个角色和情节都是真实存在和发生过的，若有雷同，实属缘分！ 有些缘分，是跨着山越着海来相遇。而有些缘分，是从一出生就开始了。嗯，这是一个青梅竹马的故事，两个男孩的青梅竹马。 那个小男孩，以一种让我疼痛的方式，硬生生地闯进了我的记忆里，霸气而暴烈！而那，只是疼痛的一个开始，之后的漫长岁月里，他一次一次的让我知道，什么是更疼的疼痛…… 他，霸占了我全部的童年和青春…… 我以为我经历过的最疼的疼痛是长大， 后来才知道比长大更疼的疼痛是爱你。 我以为我经历的最疼的疼痛是爱你， 后来才知道比爱你更疼的疼痛是失去你。 我以为我经历的最疼的疼痛是失去你， 后来才知道比失去你更疼的疼痛是放不下你， 我以为我经历的最疼的疼痛是放不下你， 后来才知道比放不下你更疼的疼痛是—— 某天清晨醒来，忽然想不清晰你的脸了！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 情有独钟 花季雨季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吉田，陶小仔 ┃ 配角：吉野，颜筝，小余 ┃ 其它： 01.第一个出现在记忆里的人 有些缘分，是跨着山越着海来相遇。而有些缘分，是从一出生就开始了，就像我和吉田。嗯，这是一个青梅竹马的故事。 从出生到现在，你能回忆起来的最早的记忆是什么？ 我最早的记忆便是我左眼下方这块疤痕的来历。那么多年过去了，虽然疤痕已经隐约难辨，但受伤的那一幕却还清晰的印在脑子里。 是很小的时候了，记得那天我和吉田在我家的院子里玩耍，吉田调皮，从地上捡起一个废弃的灯泡，随手就往墙上摔去，而当时我正站在墙边，还没来得及跑开，耳边便“砰”的一声炸响，玻璃碎片四溅开来，我只觉得左脸痛了一下，下意识的用手去捂，就捂了一手的血，我“哇”的一声就号啕大哭起来！ 这件事，我记住的，只是这一点片段。 长大后妈妈有好几次向我说起这件事。妈妈说我小时候很乖，很少哭闹，那天她正在屋里做饭，忽然听到院子里我不同寻常的嚎啕大哭，心里紧了一下，就感觉肯定是出什么事了，慌忙跑出来时就看到我双手捂着左眼蹲在地上大哭，手上和脸上全是血，吉田像傻了一样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看着我。妈妈说她当时吓得腿都软了，还以为是眼睛出事了。到医院后缝了两针，虽然打了麻药，但我当时还是哭得嗓子都哑了。妈妈说：“现在回想起来还有点后怕，差一点点就伤到眼睛了！”我对妈妈说：“这件事，我记得一些。”　妈妈一脸不相信的看着我说：“那时你还那么小，怎么会记得？” 可我就是记住了。 而那次之后的许多事，妈妈向我说起时，我却一点都不记得了。 或许，疼痛比幸福更容易让人印象深刻吧！吉田就这样，以一种让我疼痛的方式，挤开了我的爸爸妈妈，霸气地第一个闯进了我的记忆里。 这是一个美丽的江南小镇，拱桥和小河将散落的小镇串联起来，白墙灰瓦的房子依水而立。我房间的后窗下就是潺潺的流水，推开窗口伸出头去，目光越过小河，便可以斜斜的望见吉田家的房子，但是我去吉田家的时候却必须绕一段路从一个小桥才能去到对岸。而吉田和吉野来我家时就方便多了，因为他们家里有一条小船。周末的时候，吉爷爷常常划着小船载着吉田吉野下河钓鱼，路过我家后窗的时候，吉田吉野便朝着窗口喊：“小仔！小仔……”我听到后，一边大声应着，一边搬来一个小凳子放在后窗下，爬到凳子上推开窗口。吉田吉野看到我探出窗口的脑袋，便招呼我：“小仔，出来玩啊！”我大声应着：“好啊，等我一会啊！”便从凳子上跳下来，“蹬蹬蹬蹬”的跑出家门，绕过我家的围墙来到河边。吉爷爷把小船摇过来靠了岸，把我抱到船上，吉田吉野便兴奋的拉着我看吉爷爷钓上来的鱼，三个人围在鱼桶边上用小手指指点点。 我家旁边有一个小湖，与小河相连，湖面上铺满了大大的荷叶，荷叶上栖息着青蛙和小鸟。我们划着小船去采莲子的时候，受惊的青蛙便会“扑通扑通”的跳进水里去，在湖面上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我和吉田吉野每人折一张最大最大的荷叶顶在头顶遮太阳，最好玩的就是把水珠洒在荷叶上，轻轻摇晃一下，水珠便会像珍珠一样在荷叶上滚来滚去，一不小心就滚落了下去。 吉田家里有一个很大的园子，吉爷爷不去钓鱼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园子里侍弄那些花花草草。园子里还有几棵桃树，桃树开花和桃子成熟的季节是我们最兴奋的时候。有时候也能在园子里采到红红的草莓，还有许许多多的蝴蝶和昆虫。那是我们儿时的乐园。 三个小孩子，就这样一天天的一起长大。现在想来，那些少不经事的时光在我脑海里留下的每一次深刻的记忆，总是少不了吉田的身影。吉田幼时的音容笑貌，还能那么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而吉野当时的样子，却已模糊不清了。不禁想，有些事，或许是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吧。 读完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被爸爸妈妈送到了离小镇很远很远的一个小城里的爷爷奶奶家去读书。吉田吉野打过几次电话给我，每次都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后来还给我寄过一封信：小仔，你走了之后我们很想你。园子里的桃子熟了，我们给你留了好多，你什么时候回来吃呀？信封里还夹了一张吉田吉野的合影。在爷爷奶奶家里，很长一段时间的陌生，我也很想念他们，想念爸爸妈妈，但那时幼小的我，很无助。 后来，便渐渐的没了联系。爸爸妈妈一年回来看我几次，而我却没有回去过。有了新的玩伴，渐渐的便忘却了吉田吉野，只有在偶尔看到他们寄来的那张照片时，才又想起这两个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念起园子里的桃子是不是又该熟了呢？ 一别两年。 两年后，在我读完了小学的时候，爸爸妈妈把我从爷爷奶奶家接回小镇。 再见到吉田吉野的时候，感觉陌生了许多，彼此都有些拘谨，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吉阿姨拉着我的手说：“呀，都长这么高了，成了一个帅小伙啦！”其实，吉田吉野比我还高，而且，告别了娃娃肥后，他们俩原来是两个很惹眼的小帅哥呢。 没几天便又熟悉起来，无话不谈。我不再像从前那样跟在他们俩身后“吉田哥哥”“吉野哥哥”的叫，而是改称“吉田”“吉野”。看得出他们俩的性格也已经分化得很明显，吉野喜欢陪吉爷爷侍弄家里的园子，不太外出。而吉田在家里闷不住，常常喊我一起在小镇上到处跑，还带我去小镇的另一头去看我即将入读的中学。 吉田很喜欢吃鱼，骄阳过后的午后，常常扛着两根钓竿来我家喊我一起去钓鱼。而我与其说是去钓鱼倒不如说是去喂鱼，因为总是鱼饵被吃光的时候，一条鱼也没钓到。吉田便郁闷的说：“真是佩服你呀，还是为我省点鱼饵吧，去帮我看着桶里的鱼别让它们跳出来了。” 我看着桶里的鱼张大嘴巴大口大口的艰难呼吸着，扑腾扑腾的奋力往外跳，很痛苦的样子，想着它们很快就会被开膛破肚下油锅，忽然起了怜悯之心，于是偷偷的看一眼吉田，见他正全神贯注地钓鱼，并没有注意我，便捞起一条小鱼偷偷的丢进了水里，接着就是第二条，第三条…… 吉田突然回头看我的时候，我刚从桶里捞起的鱼来不及丢进河里也来不及丢进桶里，有点窘的定在那里。 “小仔你在干嘛呢？” “我……我想……摸摸它，好滑好舒服哎！” “有什么好摸的呀？滑腻腻的……吃起来才好吃呢！”吉田说着，又回过头去钓他的鱼。 “哇，小仔，看，一条大鱼！” 我连忙跑过去，“真的好大呀，我来我来……” 我把鱼从鱼钩上摘下来，一不小心，“失手”丢进了水里。 “啊！”吉田痛心得大叫起来，“小仔，你搞什么啊？这么大的鱼——”一脸抓狂的样子。 我故作无辜地说：“好可惜呀，怎么这么滑呢？对不起啦！”我一脸的惋惜和自责，心里却偷偷的乐，哈哈。 在我的催促下，吉田终于收了鱼竿，准备回家了。吉田兴奋的跑来鱼桶边看今天的收获，我便紧张的跑到船的另一头主动拿浆摇船。 “咦？小仔，怎么就这么些？” 我掩饰着自己的脸，不敢看吉田，“呃，那个，有几条鱼自己跳进河里去了。” “我不是让你看着的吗？还能让它们跳进去？” “它们一下子就跳进去了，我总不能跟着跳下去捉吧？” “那也不该这么少呀——”吉田脸上写满了疑惑和郁闷。 “吉田，要那么多能吃完吗？我觉得就这些我们也吃不完。” “可以放进冰箱里呀，我们要开学了，没时间钓鱼了，所以要钓够吃一个星期的，不然的话，周末之前就没得鱼吃了。” “……” 吉田真的是不吃鱼就会死的人！ 开学了，爸爸给我买了一辆新的单车，和吉田吉野一起骑车去学校的那天，心里甭提多兴奋了。我，陶小仔，上中学了，我已经长大了。 吉田读初二，我和吉野读初一。因为吉野的姑妈正好是初一的班主任，所以，我和吉野都进了她的班，吉阿姨说要让姑妈亲自管教我们，呵呵。不过我和吉野都很开心能因此呆在同一个班级里。 我和吉野本来是同桌的，可是吉野后面那个泼辣的女生向吉老师投诉说，吉野的大脑袋总是挡住她的视线，于是吉野便被调到后面和那个泼辣女生成了同桌。 那个泼辣的女生叫颜筝，蛮漂亮的，留着碎碎的短发，看上去很伶俐。几天后才知道，原来颜筝是我家的邻居颜爷爷的孙女，这学期刚从上海回来的。颜家是我家的东邻，中间只隔了一户人家。颜筝的爸爸妈妈都在上海工作，平时家里只有颜筝和颜爷爷两个人。其实小时候颜筝和爸爸妈妈一起从上海回到小镇小住的时候，我见过她很多次，她小的时候留着长长的头发，一眼望去很文静的样子。好几年没见了，加之她又剪去了长发，竟没认出她来。 之后的日子，我和吉田，吉野，还有颜筝，成了超级伙伴，每天一起上学放学，路上滔滔不绝，打打闹闹，你追我赶。我和吉野，颜筝，因为在同一个班级，所以有更多的共同话题，吉田就常常被晾在一边。吉田本来就是一个不多话的人，尤其在女孩子面前。他说话常常简练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嗯”，“是”，有时候，他的语言不是一般人能听懂的，比如他说：“概！”就是“大概是吧！”的意思，“NO知！”就是“我不知道！”惜字如金，真的让人很崩溃。 其实我觉得颜筝很适合做淑女，她五官秀美，脖子细长，身材苗条，声音也细细的，怎么看都是一个淑女胚子。但是她却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假小子”模样，大声的说话，放肆的大笑，一点不在乎形象，让人很无奈。在班里她是出了名的“不好惹”，见不得不平事，尤其见不得男生欺负女生，很有“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架势，男生们都被她呼来喝去的，对她敬畏三分。 记得那时候我和吉野都很喜欢颜筝，常常争相向颜筝献殷勤，有时候还会为了颜筝“争风吃醋”，哈哈。 而吉田，他好像对所有的女生都不太接近，在学校里也很少见他和女生交往。他热衷的东西，比如电玩，比如收集古钱币，比如把各种稀奇古怪的昆虫放进文具盒里带到学校去玩。那时候我轻易不敢动他的书包，因为有时候里面会藏着他不知从哪里逮到的小老鼠，甚至小小的细长的蛇，有时还会飞出蜜蜂来。那时候很好奇他怎么什么都不怕，心里有一丝隐隐的崇拜。他既像我们三个人的哥哥，酷酷的，不太说话，稍显成熟，又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有时候比我们还贪玩。 吉田好像很讨厌和女孩子肢体接触，一起骑车上下学的路上，颜筝常常以累得骑不动的名义，伸出一只手让我们拉她一把。她让吉田拉她的时候，吉田便不耐烦的说：“骑不动就坐在路边别走了！”颜筝愤愤的拉住吉田的胳膊说：“就偏让你拉着我！”吉田便一把甩开颜筝的手：“你烦不烦！”然后快速骑到前面去，丢下委屈的颜筝不管。现在想来，那时候的吉田应该是已经有了青春期的萌动吧？已经对和女孩子的肢体接触有了感觉，所以才会这么敏感的避开吧。 有段时间，爸爸妈妈辞职了，在市里开了一家小公司。那段时间他们特别忙，中午没时间回家给我做饭，便每天塞给我一些钱让我在外面吃。 在学校旁边吃过饭回到教室，同学们都还没有来，空荡荡的，蛮孤单的。 那天我对吉野说：“中午别回家了，我请你吃饭，完了我们去溜冰，怎么样？”我知道吉野最喜欢溜冰了。 吉野兴奋的说：“真的？有这么好的事？为什么请我啊？” “不为什么啊，你去还是不去？” “去，当然去啦。” 接下来是吉田和颜筝，找各种理由不回家吃饭，比如“作业很多”啦，“天很热骑车好累的”等等，其实他们也不只是为了陪我，也是贪玩吧。 那段时间我们把学校周边好玩的地方几乎玩了个遍。吉田喜欢玩台球，总拉着我们去台球吧。颜筝本来不会玩台球的，没想到去了几次之后居然喜欢上了玩台球，并且进步神速，没几天便可以和吉田做对手了。 我们常去的还有一家小小的电玩城，那时候玩得最多的就是三国志。我不太会玩，常常在快要“OVER”的时候大喊：“吉田快来救我啊！”而吉田好像对所有好玩的东西都很精通，跑到我面前“噼里啪啦”一阵狂敲，愣是让游戏起死回生了。 从游戏厅出来，我开玩笑说：“颜筝你知道吗？你玩游戏的时候表情特有杀气！”颜筝便酷酷地甩一下头发，昂起头，“哼哼，台球，电玩，帅哥，而且还是三个，梦寐了好久，本女子总算修炼出一点不良少女的样子了！”吉野说：“颜筝，你真的根本不需要修炼的，你本来就很有不良少女的样子。”颜筝便兴奋起来，一脸的兴高采烈，“哇，是真的吗？过奖过奖了！”吉田“悄悄”的对我说：“呀，她怎么把‘女子’和‘少女’这两个词用在自己身上啊？我看不合适吧！”还没等颜筝反应过来，吉田便已经跑掉了。 有时候，我们三个被颜筝拖着陪她一起逛街。她最爱逛的是饰品店，一家一家的逛，也不知道累。她把发夹别在头发上问我们：“这个怎么样？”我们便一唱一和的说：“恩，发夹蛮好看的。”“可惜被你衬丑了。”颜筝不满的向我们努一下嘴，又选了一个纯黑的大墨镜戴上，冲我们摆一个很酷的poss，“很有黑帮老大的派头吧？”我们三个都作出呕吐的样子，“像女土匪还差不多！”“哪里哪里，我们的颜大美人怎么会像女土匪呢？分明就是压寨夫人嘛。”这种时候颜筝便会追着我们狂打，有时候也会忍不住陪着我们大笑起来。 有时候也去书店，四个人站在书柜前安安静静地看书。这个时候最先沉不住气的往往是吉田，看不了多久就嚷着要出去。颜筝虽然玩起来的时候很疯，但是看起书来却很沉静，像一个修道多年的老妖婆（哈——）。 记得某次玩尽兴了之后去吃饭的时候，才发现四个人的钱都花光了，把口袋翻了个遍，才凑了三块钱，无奈之下决定去买一份水饺四个人吃。 “阿姨，一份水饺。” 卖水饺的阿姨看看我们四个，不确定的问道：“要几份啊？” “一份！”我们异口同声。 “要什么馅的啊？” “猪肉芹菜。”吉野说。 “不，要牛肉馅的！”吉田说。 “我不喜欢肉馅的，要韭菜鸡蛋的！”颜筝说。 “我不吃韭菜，我要香菇的！”我说。 那阿姨便不耐烦了，“到底要什么馅的？” 我们又同时说出自己喜欢的口味，那阿姨便说：“你们先商量好再要吧！” 噢，我们还是出去商量吧！ 最后，买了一盒饼干，四个人分着吃。 不出去玩的时候，就呆在空空的教室里，分零食，打打闹闹，或者睡午觉。有时候，去吉田的教室玩，趁吉田趴在课桌上睡觉的时候，偷偷的在黑板上写：“吉田是老鼠！”然后在后面画上一个正在睡觉的老鼠。或者写上“吉田，我暗恋你好久了！”想象着他们班的同学来了之后看到黑板上的内容时的反应，还有吉田的窘态，便忍不住笑起来。吉田忽然抬起头来看到，便冲我们嚷着“你们找死啊！”跑到讲台上来想要擦掉。颜筝着急的对我喊：“小仔快挡下他，别让他擦掉了。”我很听话地张开双臂用身子挡住吉田。吉田一边往黑板这挤着一边喊：“你们要死啊？快让开！” 眼看就要挡不住他了，我便抱住吉田的腰用力推他，身子贴着身子的时候，我的心忽然“卟咚”狂跳了一下，好像有一个漩涡，从心脏的位置迸涌而出，迅速漫过全身，那种感觉，酸酸的，麻麻的……我愣了一下，赶快松开了吉田。 那是我第一次发现，我对吉田的身体，有感觉。 那是我第一次发现，我对吉田的身体，有感觉。 02.妈妈，我算不算同性恋？ 转眼，初中二年级了。 和爸爸妈妈一起吃晚饭。 电视里播放着一首老歌的MV，画面里的男女主角俨然一对甜蜜的情侣。 妈妈看着电视画面啧啧称赞，又有点惋惜的说：“真是一对金童玉女呀！当年可喜欢他了，歌唱得好，人长得也好，多好的一个小伙子啊！后来听说他是同性恋，简直不敢相信，可惜了啊！” 爸爸酸酸的说：“人家是不是同性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可的哪门惜？” 正在低头扒饭的我抬起头来看看电视画面，问：“什么是同性恋啊？” “就是喜欢男人。” 我想了一下，又问：“那么，女人都是同性恋吧？” “嗯？” “因为女人喜欢男人啊！” “……” “同性恋呢，就是男人喜欢男人，女人喜欢女人，也就是喜欢和自己性别一样的人。” 我似懂非懂，又问：“那么，我喜欢吉田吉野，还有爸爸和吉叔叔，我算不算同性恋呢？” “噗……”爸爸妈妈终于喷饭了。 教室里，下课了。 吉野坐在我同桌的座位上，搂着我的肩膀和我聊天。 谈笑间，他把一只手放在我腿上，我起初没在意，直到他热乎乎的手慢慢的向上移动，在我的大腿上来回抚摸的时候，我才感觉到不自在。我提醒他说：“吉野，你的手——的位置——是不是有点——太靠上了？” 吉野好像根本不在意，笑说：“怎么啦？你又不是女生，还害羞啊？小仔，你的腿软软的摸上去很舒服呢！”一边说着还一边捏了几下。 虽然有点不自在，但又有点怪怪的很舒服的感觉，就没再说什么，继续聊天。 吉野更大胆起来，热乎乎的手在我的腿间和小腹上来回的摩挲着。我渐渐的窘得不行了，脸都红了，吉野今天怎么怪怪的？我想把他的手拿开，又怕吉野会难堪，便不再说话，低头假装看书，希望吉野知趣的停下来，回他座位上去。 而吉野却好像没有发现我的变化，还在说个没完，手不但丝毫没有停下，还渐渐的伸进了我上衣里在我的胸前和小腹上摩挲。我心跳加速，紧张不安，又是吃惊又是迷惑。吉野的手顺着我的小腹继续向下移动，感觉他好像要把手伸进我的裤子里，我赶忙按住他的手低声问：“吉野你要干嘛啊？”吉野有些窘迫，把手从我衣服里抽了出来，正好这时我同桌回来了，吉野便赶忙起身回他的座位去了。 某个周末，颜筝来我家和我一起做作业。 我在看英语，看到一个“Ilike……”的短语时，我突然说：“我喜欢你，用英语说是不是I like you？”对面的颜筝头也没抬地“嗯”了一声。我在思索着一个问题，嘴里无意识的默念着：“我喜欢你，I like you，我喜欢你，I like you……”颜筝突然抬起头来，和我四目相对，愣愣的看着我，而我嘴里还在无意识地默念着：“我喜欢你，I like you……” 颜筝的脸忽然“刷”的一下红了，拿起作业本，“我写完了，回去了！”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已经夺门而去。 我有点愣愣的想：好奇怪哎，颜筝居然脸红了？第一次看到呢！ 然后我忽然意识到，刚才，我竟然对着颜筝说“我喜欢你”？ 我的脸也“刷”一下变红了，苍天啊，这让我怎么去解释啊？ 转眼到了冬天，放学的路上，寒风料峭，飘着小雪，我们四个边聊天边快速的骑着车往家赶。 我突然急刹车。他们三个也随即刹住了车，回头看我，问我怎么回事。我指着路边说：“小狗！” 路边放着一个不起眼的小纸箱，纸箱里有一只小狗在蠕动着。走近看，应该是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狗，在纸盒里缓缓爬动着，一只后腿应该是残废了，在身子后面拖着。不知被放在这里多久了，黄色的绒毛被小雪浸得湿湿的，在寒风里瑟瑟发抖，低低的但很急促的叫声，听得人心疼。 我说：“这小狗好可怜啊！” 颜筝说：“这么小，是谁那么缺德，把它丢弃在这里的？” 吉野说：“别看了，快回家吧，好冷呀。” 我说：“它在这里会被冻死的，我们把它带回家吧？” 吉田说：“你神经呀？怎么什么东西都往家里带呀？一看就是条癞狗，还瘸了一条腿，带回家你妈肯定给你扔出来你信不？。” 我也知道，妈妈不喜欢养狗。 吉野催促着：“快回家吧，这狗看来是养不活的。” 我只好随他们重新上路。 那小狗低低的叫声，听来特别的凄惨，我忍不住又回头去看。 我再一次刹住车：“不行，我要把它带回去。” 我不顾吉田吉野的阻拦，固执的折回去，把它从纸箱里捧起来，小心的放进书包里。 那小狗在我的书包里叫了一会，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吉野数落我说：“真是的，又癞又瘸的，给钱都没人要，你居然抱回家。” 我说：“如果是又健康又名贵的狗我还未必要呢，就因为它又癞又瘸没人要，所以如果我们也不管它，它可能会死掉的。” 颜筝倒好像很喜欢这个小狗，对我说：“如果陶阿姨不让养，就送到我家去吧，我爷爷会让我养的。” 很意外的是，回到家里后我没费多少口舌，妈妈就同意我把它养在家里了。 颜筝也很开心，跑回家从家里拿来一个奶瓶，和我一起喂了它一瓶热牛奶。看着小狗贪吃和满足的样子，心里甭提多开心了。虽然它瘸了一条腿，但我们希望它能健步如飞，于是就给它取名叫“飞飞”。 寒假的时候，颜筝和颜爷爷都被颜筝的爸爸妈妈接去了上海，要开学的时候才会回来。吉田去了邻镇的外公外婆家里小住，只剩下我和吉野，每天腻在一起。 在吉野家二楼空荡荡的大客厅里溜冰，我累了，倒在沙发上休息。 吉野跟着趴到我身上，喘着气：“好累啊。” “哎呀，你是不是在累死之前想把我压死？”我扭动着身子想从吉野身下抽身出来。 “哈，小仔，趴在你身上很舒服呢。”吉野说着就搂住了我的脖子，靠在我胸口上喘气休息。我也觉得莫名的舒服，便不再说话，闭眼休息。 “小仔，今晚在我家睡吧？” “为什么啊？” “一个人睡很无聊呗。我习惯和哥哥一起睡了，一个人不习惯。” “那好吧。”也不是没在吉野家里睡过，只是那是小时候的事了。 吉田和吉野的卧室在二楼，房间里放着一张超大的双人床，差不多占去了房间一半的空间。 那晚睡前和吉野躺在床上聊天聊到很晚，不知道怎么就聊到生物课上学过的“人的生理”这个话题上来了。吉野忽然转过头来直勾勾的看了我一会，说：“小仔你还没长喉结呢？”我说：“已经长了。”扬起脖子给他看，他居然一翻身爬到我身上来，用手抚着我的脖子仔细察看起来，“哪有嘛？就一点点，谁都有的好不好？” 看完了喉结，吉野好像还没有从我身上下来的意思，看着我的眼睛神秘的笑着说：“告诉你，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 “反正我的可以，不知道你的可不可以。” “什么可以不可以的？” “不过我不知道如果你的也可以的话是不是你也已经发现了。” “我晕，到底是什么啊？” “就是如果用手不停的在下面揉啊揉，揉的时间长了，就会把精子揉出来。” “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反正我的可以，来，让我试试你的可以不。” 吉野说着便从我身上翻下来，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吉野已经把手伸进了我的睡裤里，顷刻间一股热流涌上来，我大吃了一惊，“吉野你干嘛？”赶紧挣脱吉野的手，转身背对着他蒙上被子，脸热热的，心突突的！ 直到除夕的前一天，吉田才从临镇的外公外婆家回来。除夕那晚我们两家人聚在一起吃年夜饭的时候，听大人们的谈话，吉叔叔的工作好像遇到了问题。这些年来吉叔叔在镇政府里一直都是一个副职，没有升迁已经很郁闷了，最近政府机关裁员，吉叔叔不幸被告知“回家等候安排！”，每月靠几百元的待业补助，一大家子人实在是没办法生活。不过庆幸的是吉爷爷有不少的退休金，加上吉家平时开支又俭省，这些年来也积攒了一些积蓄。吉叔叔说，过了年想用这些积蓄在镇上开一家超市。那时候爸爸的公司也已经有了些起色，虽然我对家里的生意不太有兴趣，知之甚少，但是看爸爸的样子，生意好像还不错。爸爸当即就向吉叔叔夸下海口：“开超市资金不够的话，尽管开口。”呵呵。 关于爸爸妈妈和吉叔叔吉阿姨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多，我只听妈妈说过，她和爸爸是在大学时的一次同乡会上认识的，而吉叔叔和爸爸是一个宿舍的，而且是死党，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的好，刚认识的时候吉叔叔还帮着爸爸追过妈妈呢，爸爸和妈妈在一起后他又总是跟着做灯泡，怎么都甩不掉，呵呵！爸爸妈妈都是从外地考过来的，而吉叔叔是本地人，家就在他们读大学的城市附近的一个小镇上，也就是现在我们居住的这个小镇。吉叔叔毕业后被分配到家乡的镇政府机关工作，而爸爸妈妈则因为被分配到了不同的地方而决定放弃被分配的工作，在吉叔叔的鼓动和帮助下，一同进了本市的一家国企。爸爸和吉叔叔本来说过要一起结婚的，但是吉叔叔毕业不久和青梅竹马的吉阿姨结婚时，爸爸妈妈还都住在单位的集体宿舍里呢。直到后来吉叔叔的一个邻居要搬家，房子便宜卖，吉叔叔便鼓动爸爸买下来。虽然住在镇上离上班的单位很远，但是镇上的房子便宜，而且最重要的是，两家人可以做邻居。吉叔叔还说：“钱不够没关系，我可以先帮你们出一部分！”。就这样，我们两家便成了邻居。有时候我想：妈妈，你怎么也不会想到，你们那时所做的决定，好像都是在为我和吉田的半生苦恋做铺垫。 颜筝直到开学的前两天才从上海回来，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的跑我家来看望“飞飞”。那时候“飞飞”已经长大了，虽然有一只腿残废，但它很快乐，以自己独特的方式行走和奔跑，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它不方便，好像狗本来就应该有三条腿似的。颜筝很喜欢它，每次来我家总是把它抱在怀里不放。 03.我咚咚的心跳是最初的爱的恐慌 过完寒假开学后，颜筝和吉田好像都忽然改变了许多。 颜筝跟我们在一起时看上去依然开朗快乐，但是在班里却变得很收敛，很安静。有时，好像看到她眼神里瞬间划过的忧伤和落寞。 而吉田却恰恰相反，忽然变得比以前开朗快乐起来，也开始和女孩子交往，好几次见到他在校园里和女孩子并肩走路。跟我们在一起时常常是快乐和兴奋的样子，好像是小孩子进了游乐园。 去学校的方向在吉田家那边，以前都是我和颜筝在吉田家附近的小桥上等他们出来，或者是他们先出来，在小桥上等我们。而这段时间吉田总是起床特别早，一大早就跑到我家把我从被窝里拉起来：“小仔，快起床，上学去了。” 我还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吉田，你那么早啊？” 吉田把我的衣服扔在我枕边，“快穿衣服。”说着便弯下身子，伸手解我睡衣的扣子。 吉田刚从外面进来，凉凉的手触到我的肌肤，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砰砰”的跳起来。我躺在床上看着吉田，有一种想伸手抱抱他的冲动。 “还发呆呢？快起床啦！”吉田拉起我的胳膊把我从床上拉起来，一把扯掉我的睡衣，把校服丢到我身上，“快穿哦，我先回去吃早餐了，待会在桥边等你。” 真不明白他哪来的兴奋，每天都像中了头彩似的，吉田他这是怎么了？ 某天晚上，在吉田吉野的房间里，我在为吉野讲解数学题。 吉田说：“我写完了，先去睡了。小仔，你一个人回家如果怕黑的话，就让小野送你。” 我说：“没事，我一个人可以。” 为吉野讲完了题，我抬起头来——不经意间看到吉田正站在床上换睡衣，眼光落在吉田光光的身体上，心脏好像突然被电击了似的，“扑咚”狂跳了一下，一股酸酸的浓浓的热流从心跳的地方迸涌而出，迅速传遍全身。那种感觉，让我莫名的有些恐慌。 “不早了，我回家了。”我仓促地夺门而逃。 而吉田光光的身体，却一直在我脑海里浮现、浮现，挥之不去。 那晚，我梦见自己在一个长长的隧道里走啊走、走啊走，周围是黑漆漆的一片，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凹凸不平的隧道的石壁。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到前面有一丝光亮。我向着那点光走过去，眼前渐渐的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小房间，四周围全都是石壁，没有窗也没有出口，只有来时的入口，我像是走进了一个石头做的大葫芦里。吉田半躺在“葫芦”的中央，身上遮盖着一条薄毯，正微笑着看着我。我慢慢的向吉田走去，伸手慢慢的拉开吉田身上的薄毯，随着薄毯慢慢的滑落，吉田光滑而白皙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呈现在我眼前，我心里也越来越紧张。直到薄毯慢慢的滑落到了吉田的腰部以下，我的心“咚咚”的狂跳起来…… 忽而醒来，感觉到下身湿湿黏黏的，我惊讶的发现——我尿裤子了！ 想起生物课上学过的知识，我知道，我遗精了。 可是，为什么梦里出现的人，会是吉田？ 学校举行春季运动会，我参加接力赛的时候扭伤了脚，每天躺在家里休息。 书也不大看得下去，莫名的心神不宁，急躁。望着屋顶发呆时，我突然感觉到，我好像是在想念吉田。每天看着时间，一秒一秒的倒数，想着吉田放学后会不会来看我？直到很晚了，吉田还没有来，深深的失望。走到后窗前，远远的看着吉田房间亮着灯光的窗口，发呆，忐忑，不知所措。 颜筝倒是每天都会来，告诉我老师讲了什么课，问我哪里不懂的，然后耐心的给我讲解。也会讲到班里发生的趣事，把我逗乐。但是大部分时间，我还是闷闷的，心烦意乱，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我到底是怎么了？ 在家实在闷不下去了，等不及脚伤完全康复，便每天赖着吉田的单车去学校。 那天放学颜筝和吉野走得早，我坐在教室里等吉田，迟迟不见他下来，便上楼去他教室找他。到他们教室的时候看到吉田正坐在一个女生旁边笑着说些什么，表情特别讨好的样子，竟然还抱住那个女生的胳膊，好像在央求什么。我心里一下子就乱了，“吉田，回家啦！”吉田转过头来看到我，说：“小仔，我有点事，你等一会啊！”又转过头去继续和那女生说着什么。最后看到那女生从书桌里拿出一幅卷起来的像是海报一类的东西给了他。我莫名的有点火，冲吉田喊：“吉田，我先走了！”然后忍着脚踝处的剧痛快步走下了楼。 一直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吉田才骑车追了上来。 “小仔，走那么快干嘛？你脚不疼了？” 我低头往前走，不说话。脚其实很痛，但是强忍着，不想让他看出来。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小仔？说话啊！” “到底怎么了呀？快上车回家吧！” 我继续低头走路，不理他，心里又生气又委屈。 “到底怎么回事嘛？难道是我下来晚了让你等太久了？你也看到了，我刚才真的有事。” 我心想：哼，有事？什么时候学会讨好女生了？那女生还送你东西，你们什么关系啊？ 刚才送吉田东西的那个女生这时骑车从后面过来了，路过我们身边的时候对吉田说：“吉田，说好了啊，明天请我吃饭，不准忘！” 吉田说：“当然不会忘，一言为定！” “好的，那我就先走了啊，明天见！” “明天见！” 那女生走远后吉田又转过头来说：“小仔快上车啊，干嘛呢你？” 我压制着几乎已经无法控制的情绪，平静得有点冷，“你先走吧，我自己能走回去。” 吉田停下来沉默了片刻，然后走上来扯住我的胳膊，有点生气了，“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我忽然用力甩开吉田的手对他吼道：“我说让你走你听到没有？我不坐你的车，你走，你走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间发那么大的火，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很想哭的感觉，却努力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吉田好像被震到了，一下子定在那里。良久，他起身骑上车，丢下我飞似的走了。 他竟然真的丢下了我。 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又委屈又生气，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刷刷的掉下来。 流过泪之后心里好受了许多。这时才感觉到脚好痛，这么远的路怎么走回去啊？吉田你这个坏蛋，白痴！ 转过街角，看到吉田低头骑在车上停在路边，看到我走过来也不说话，从车上下来，推着车默默的走在我旁边。 我渐渐平静了下来。我想我为什么会忽然生吉田的气呢？没理由啊，吉田又没做错什么，他请那女生吃饭又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莫名其妙的对吉田发火？ 想着想着便内疚起来，知道自己错了，便打破沉默说：“吉田你是不是有点傻啊？你有车不骑跟着我干嘛呀？没看到我都走不动了吗？” 吉田看我没事了，脸上的表情轻松下来，用带着点戏谑的口吻说：“你自己能走回去的！”然后骑上车就走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渐渐的远去，然后又折回来把车停在我面前：“上来吧！” 坐在吉田单车的后座上，我问：“吉田，那女生送你的什么东西啊？” “一张梁咏琪的海报，我求他好久，还答应请她吃饭她才给我的。” “梁咏琪？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梁咏琪了？”从来没见过吉田追星，居然忽然会为了一张海报去求人，还请她吃饭。 “我就是觉得那张海报很好看而已，特喜欢。” 几天后，我在吉田房间的墙壁上看到那张海报的时候，心里忽而沉了一下。我发现海报上垂着眼睑微微低着头的短发梁咏琪，像极了颜筝！ 天气渐渐的热了起来。 某个周末，又和吉野一起在他家二楼空空的大客厅里溜冰。 吉野溜冰的技术特别好，在这么小的空间里倒滑，转弯，急刹，各种花样看得我眼花缭乱的。而我却只会小心翼翼的慢慢的滑，连倒滑都不会。 “吉野，你教我倒滑吧。” “好啊！” 吉野给我讲解了一下动作要点，做了一会示范，然后我就学着吉野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倒滑起来。为了防止我摔倒，吉野便和我面对面的拉着我的两只手，一边滑着一边告诉我该怎么做。 就那么手拉手慢慢的滑着，说笑间，某一个瞬间，吉野和我好像同时感觉到空气里忽然弥漫起某种暧昧的气氛，从我们拉在一起的手开始扩散开来。我们都忽然安静下来，只是慢慢的滑着，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打破这种沉寂。好像时间忽然间停了下来，空气里的暧昧让人不安和尴尬。 就这么沉寂了几秒钟，吉野忽然顺势把我推到沙发的靠背上停下来，任性的抱住了我，紧紧的。 我大脑停顿了片刻，慌张的挣开吉野，迅速的滑到门边，不敢看吉野，背对着他迅速的换上鞋子，说了声：“吉野我回家了！”便匆匆的跑下了楼。 一直跑到家里，跑到自己的房间里关上门，坐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气，心还在狂跳不止。 夏天来了。 某天下午放学的路上，我们四个正谈笑着，忽然间吹来一阵冷风，天空飘来几朵黑云，没有任何征兆，忽然好像要下大雨了。 而我们刚好行至一处偏僻的地方，还没来得及找一个躲雨的地方，大雨便泼了下来。那种倾泻而下的气势把我们镇住了，我们慌乱的扔掉单车，挤进一个临街的房子的窗檐下躲雨。 可是根本没用，那窗檐很小，冷风不停的把雨水吹到我们身上来，没多久衣服便几乎湿透了。 我看到颜筝的发梢滴着水，双手抱着胸，瑟瑟发抖的说：“好冷啊！” 那天我们穿的都是短“T”恤，只有吉田在背心外面穿着短袖的格子衬衣，情急之下，他脱掉衬衣撑在头顶上，为我们搭建了一个小小的“帐篷”，“快，躲进来。” 但是还是根本没什么作用，冷风里的我们都在瑟瑟发抖，只好尽量的挤在一起取暖。吉野躲在吉田的身后，我和颜筝头抵着头躲在吉田的身前。我看到只穿着宽松的背心的吉田，胳膊举在上面为我们撑着衬衣，亮晶晶的水珠在吉田肩膀和胸前的肌肤上滚动。我的脸几乎贴在了吉田的胸前，感觉到吉田胸前温热的体温，心突突的跳了起来。好想把脸偎在吉田的怀里，好想！好想！我努力的克制着自己，那种强烈的欲望让我的心疼痛起来。 还好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见雨下得小了，我们便赶快扶起被我们扔在一边的单车匆匆的赶回家。 我的心思却还停在刚才贴在吉田胸前时的心跳里。吉田和颜筝也很反常，一路沉默。只有吉野，一如往常。 回到家里，我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也不开灯，穿着滴水的湿衣服在书桌前坐下来，望着墙壁久久的发呆！ 我忽然意识到，我喜欢上吉田了。不是普通的对朋友的那种喜欢，而是人们常常说的——爱！ 呆呆的坐在黑暗的房间里，我满心恐惧，不知所措。 04.初尝爱与愁的滋味 每天都切切的想看到吉田，早早的起床匆匆的吃饭急急的去找吉田一起上学。 那时吉田快要中考了，每天下午加一节课，我便在下午放学后在教室里边做作业边等吉田下课后一起回家。和吉田在一起的时候，抑制不住的快乐，像个小鸟。看着阳光下吉田脸上隐约可见的绒毛，看着他说话时可爱的小喉结上下滑动，看着他笑起来时很阳光又带点羞涩的样子，好喜欢好喜欢这个男孩，喜欢得有点想哭，喜欢得心都是疼疼的。 有时候，颜筝也在放学后陪我在教室里边写作业边等吉田放学。回家的路上，三个人好像是久别重逢的故人，总有说不完的话。有时三个人忽然同时开口，然后又都打住，笑一笑，“你先说！”然后一个一个的把自己的话说完，呵呵。 某天晚上醒来，忽然想到吉田。吉田，好喜欢你呀，可是你一定不会知道也不会想到的吧？想到这里心中便怅怅然。推开后窗，向吉田房间的窗口望去，居然意外的看到吉田房间外的走廊亮着灯，吉田穿着睡衣坐在走廊里呆呆的望向远方，一动也不动。 我想，吉田他也和我一样，有什么心事吗？可是他每天都是很快乐的样子啊？ 某天放学，下着毛毛细雨，我一如往常在教室里等吉田下课。 去了趟厕所回来，看到初三的同学都已经下楼来了。可是吉田却迟迟没有下来，上楼去找，不在。我想吉田或许已经走了吧，便急急的骑车去追。 在半路上看到吉田，推着自行车低头走在细雨里，有点落寞的样子，脸上分明写满了心事。 我下了车陪他一起走。 “吉田，你车坏了吗？” “没！” “那为什么不骑上呢？还下着雨呢。” “只是想走走……小雨凉凉的，很舒服呢。” 我想，这可不是吉田的个性。 “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没，没有！” “傻瓜也看得出你有心事！” 吉田便不再说话，低头沉默了一会，然后有点犹豫的说：“小仔，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闷在心里挺不舒服的……但是又不想让别人知道！” “如果憋在心里难受的话，就说出来吧，我会替你保密的！” 吉田想了想，叹了口气，说：“还是算了，以后再告诉你吧。” 六月，吉田中考结束了，不用再去学校上课了。我开始了想念吉田的日子，一天见不到他就寝食难安。 还好下午放学后，吉田常常到我家来找我玩。我坐在书桌前，吉田躺在我的床上陪我聊着天。看到吉田身体的轮廓浮现在薄薄的的衣服上，便开始“怦怦”的心跳。吉田的身材很完美，修长的腿，细细的腰肢，黄金比例。 但我常常觉得吉田心不在焉，他坐下又站起来，翻翻书又合上，走来走去，好像在等待着什么，有时又不自觉的叹气，心思好像根本就不在我房间里。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去办，他疑惑的说：“没有啊！”搞得我很纳闷。有时在我家待到很晚，然后好像很失落的样子，默默的回家去了。 颜筝也常常在下午放学后来我家和我一起写作业。听到颜筝在楼下和妈妈寒喧着走上楼来的声音，吉田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顿了一下又坐下，又站起来，走到书架旁抽出一本书翻起来。颜筝走进来时，吉田淡淡的笑着打声招呼，脸上的兴奋却怎么也掩饰不住，之前的焦躁和心不在焉一瞬间没了踪影。 转眼，暑假来了！ 暑假里的某天，吉田来我家，一进我房间就躺倒在我床上，望着屋顶不说话，很失落的样子，好像受到了什么打击似的。 我走过去躺在他身边陪他看屋顶，“吉田，你怎么了？” “小仔，我喜欢颜筝了。”吉田毫无铺垫地突然说出了这句话。 五雷轰顶的感觉。我呆呆的愣在当场，作不出任何的反应，大脑一片混沌的躺在那里。 想起吉田这些日子的种种反常，想起那天在细雨里推着自行车回家，吉田说有心事想告诉我，应该就是这件事吧？原来吉田喜欢上颜筝这么久了，而我，却不知道，还傻傻的喜欢着吉田。 许久，我才恢复了语言能力。我问吉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我也说不太清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每天早上醒来便会想到她，想赶快见到她，渐渐的害怕星期天，因为星期天就见不到她了。刚开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直到那天我们挤在一个窗檐下避雨，看到她头发上挂着水珠，嘴唇发紫，瑟瑟发抖的说：‘好冷啊！’心忽然就疼了一下，好想保护她。那时我才确定，我喜欢上她了。” 不知道吉田是怎么离开的，我久久的呆呆的躺在床上，不知所措。感觉到世界忽然暗了，所有所有的快乐，幸福，美好，都在一瞬间崩溃，我好像跌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吉田，吉田，吉田，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可是你喜欢的却是颜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委屈而绝望的抽泣着，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日子忽然变得那么的漫长，分分秒秒都是煎熬。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愁，第一次尝到憔悴的滋味。想吉田，一遍一遍的写着他的名字，一遍一遍默念着他的名字。而见到吉田时，心痛像快乐一样，都无法抑制。 望着夜空久久的发呆，眼神里有着浓得化不开的忧郁，星星点点的泪光。 我知道我不该喜欢吉田，吉田是男孩，他喜欢的是女孩子。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不能再喜欢吉田了，可是我好恨自己，恨自己无法自拔不舍昼夜的想着他。 好想忘了吉田，想卸下这份本不该有的感情。于是我决定离开一段时间，去外公家里度过余下的暑假。 远远的看见外公站在车站外向里面张望搜索着，我背着包向外公走去。走近了，我看到外公发现了我，刚想喊一声外公，他却又扭过头去继续在人群里张望搜索着。我意识到，外公没认出我来。我告诉自己，这不是外公的遗忘，而是我的成长。 我走到外公面前，叫了一声：“外公！” 外公收回张望的眼光看到我，眼神里有一瞬间的陌生，继而惊喜起来：“是小仔啊？哎呀，都长这么高了，外公都认不出来了。我说呢，怎么没看到你出来，我还总往孩子身上看呢……”外公说着便大笑起来，眼神里写满了看到我长大的惊喜！ 妈妈说我小时候是外公外婆带的，两岁的时候才被接回家，我的名字也是外公帮我取的。当然，这些我都不记得了。小时候，每逢春节，爸爸妈妈都会带我回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家探亲。几年前，我在附近另一个小城的爷爷奶奶家读书时，外公也曾把我接来几次。只是这两年爸爸妈妈太忙，从没带我回来过，算一算，都快三年没见到外公了。 到了外公家里见到外婆，外公对外婆说：“真是老喽，眼力不行了，自己的外孙都认不出来喽。” 我笑对外公说：“外公，不是您眼力不行了，这是证明我变化很大，我已经长大了啊！”外公便呵呵笑起来：“是啊，小仔长大喽……小仔小时候是个小不点呢，但是又乖又聪明，安安静静的，很少吵闹，邻居们都喜欢得不得了呢……外公是看着小仔一天一天的长高的，学走路，学说话……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外公轻轻的叹了口气，好像有点伤感。 我也忽然伤感起来。是真的长大了吧？好多好多的烦恼，已经开始承受爱与愁。 在外公家里的日子平静而悠闲。有时候，陪外公去公园散散步，下下象棋。有时，舅舅的儿子我的表哥带我去城市的各个好玩的角落。有时候感觉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爱上吉田之前，那简单快乐的日子。 但是一想到吉田，心便会突然痛起来，灿烂的笑眼里忽然闪动起泪花，吉田是我掩饰不了的疼痛。尤其是晚上，无法自拔的想念吉田，吉田的脸，吉田的身影，吉田的声音，总是浮现在我的脑海，黏着我缠绕着我，怎么都无法解脱。吉田，吉田，我好想你，你知道吗？ 我终于渐渐的明白了，对吉田的这份感情，不是想放就能放得下的，想忘就能忘得了的。两个星期后，我再也忍受不了对吉田的想念，迫不及待的只想赶快回家，只想见到吉田。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要想了，只要能天天见到他就好。 列车启动的时候，看到外公站在站台上，满头的白发，久久的向我挥手，遥望着，不舍离去，我的眼圈突然红了。当时怎么也不会想到，那竟是外公在我脑海里留下的最后的影像。 05.一个大胆的预谋 听到颜筝下学期要回上海读书的消息时，我惊了一下，第一个念头就是：吉田怎么办？我想象着如果是吉田突然要离开我的生活了，我该怎么办？我能接受吗？可是现在颜筝真的要离开了，吉田他该怎么去承受？ 颜筝回上海的前夜，来我家看飞飞，看到她抱着飞飞不放手一副妈妈舍不得孩子的样子，我就笑说：“真舍不得的话就把飞飞也带去上海吧，让它见见世面也好。”颜筝想了一下，说：“还是不要了，它是在这里长大的，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可能无法适应我们在上海的那个家，它在这里会更自由自在一些！”临走前，颜筝给了我一封信，还嘱咐我说现在不要看，一定要等她回到上海后再看。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吉田吉野去颜筝家里为她送行。我和吉田都没太说话，各有各的心事。只有吉野笑笑的和颜筝打趣斗嘴，一如既往。 送走了颜筝，吉田和我一起回了我家。在我的房间里，吉田躺在床上默默的不说话，眼神里尽是忧伤，我看着好心疼。 我问吉田：“颜筝知道了吗？” 吉田轻轻的点了下头：“嗯！” “那她怎么说？” 吉田沉默了一会，低声说：“她让我好好学习，别胡思乱想。” 吉田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吉田努力的吸着鼻子，不让眼泪流下来。我看着吉田的样子，心疼如绞，却说不清楚是哪一种心疼，为吉田疼，也为自己疼。 突然好想抱抱吉田，告诉他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他身边。 “吉田，想哭就哭出来吧，会好受一点的！” 吉田却忽然从床上跳下来抹一抹脸说：“她都走了，以后日子还长着呢，现在就哭以后怎么办？”说完就关上门走了。 颜筝回上海后，我打开她留给我的那封短信。 小仔： 或许是从你执意要收养飞飞开始，或许是从那次在你家写作业时，你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对我说“我喜欢你”开始，或许是从那次一起挤在窗檐下躲雨时，头抵着头时突然的心跳开始……或许，我根本就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或许，根本就没有一个具体的开始，只是在一天一天的相处一点一滴的累积中，渐渐的发现——喜欢你。 小仔，我知道你一定会很意外。就像吉田告诉我说他喜欢我时，我也很意外一样。 这个暑假，我想了很多很多。我知道我们还很小，有些事不该发生，也不会有结果。我知道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们都还承受不起儿女情长。 其实本不想告诉你的，想悄悄藏在心里直到遗忘，直到释怀。但是我发现我好像承受不了这样的压抑，要离开了，才有勇气告诉你。小仔，我并不是有什么期望，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喜欢过你。仅仅这些，已经足够。 我会一直记得你和吉田吉野给过我的快乐，不会忘记这两年里你们给过我的点点滴滴的感动，每一个奇妙的日子都已经铭刻在我心里。 想你们的时候，我会回来看你们的。记得常打电话和写信给我！ 开学的前一天，吉田邀我一起划船去钓鱼。 好久好久没和吉田一起钓鱼了。看的出来吉田在刻意的想忘记颜筝，每天都为自己找好多事做。只是吉田眼神里的忧郁越来越浓。 我们顺着小河，把船划了好远，在一处浅滩停下来。已经出了小镇，河边是大片的稻田，夏风裹着稻香扑面而来，好惬意，仿佛所有的忧愁都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好喜欢和吉田在一起的感觉！ “小仔，我们就在这里钓吧。” 吉田收了浆，拿出鱼桶从河里舀了一些河水放好，然后抽出鱼竿，把鱼饵挂上鱼钩，再把线甩出去。 吉田脱了鞋子，把脚伸进河水里，坐在小船的边缘静静的看着浮子。我坐在吉田的身边，撑起伞为吉田遮着太阳。 吉田只是简单的应和着我的话，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浮子沉了几次他都没有发觉，我提醒他后，他才恍然醒悟过来，急忙把线收回来，鱼钩上却已是空空如也，连鱼饵也已经被吃掉了。我酸酸的用玩笑的口吻说：“怎么，今天你也学我来喂鱼啊？”吉田有点尴尬的笑笑，说：“没有啊，只是有点困了。” 吉田站起来，挂上鱼饵，走到小船的最边缘，再次用力的把线甩到很远的水面去。我刚想提醒他这样很危险，吉田就“卟咚”一声栽进了水里。 我一下慌了，来不及多想，也忘记了自己不会游泳，跟着吉田就跳下了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吉田不会游泳，我一定要把他救上来。 万幸当时我们是在浅滩，河水并不太深，刚刚没过头顶。我在水里扑腾了一阵，神奇的掌握住了平衡，抱住吉田的身子让他的脑袋浮出水面，然后用力的把他推向小船。这样一来，在反作用力的推动下，我离小船更远了。这时我脑海中迅速的闪过在物理课上学过的浮力和力的相互作用的知识，便努力的伸长脖子仰起头同时快速用手掌向下压水，半个脑袋勉强浮出水面后赶紧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飞速的用手掌向后拨水，身体居然慢慢的开始向前移动。如此反复的推了吉田几次，吉田终于伸手抓住了小船的边缘。 上了船的吉田急忙抓起船桨伸向还在水里挣扎的我：“小仔，快抓住！”我伸手抓住船桨，被吉田拉上了小船。 我呛了水，跪在小船上不停的咳嗽。吉田为我拍着后背，责怪我说：“你傻啊？不会游泳还跳下去，你不会用船桨把我拉上来啊？” 我有点窘的笑起来：“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一着急智商就没了。” 吉田有点无奈的说：“人家都是急中生智的，你呢，一着急就变得笨笨的了。” 我们的衣服全湿透了，担心回到家里不好向家人交代，更担心他们以后再也不允许我们划船出来了，便把衣服脱下来放在船上晒着，只穿着内裤躲在船舱里。 我又看到吉田的身体，白皙光滑的肌肤，修长的腿，纤细的腰肢，微微凸起的粉胸，还有因为湿透而贴在身体上的小内裤上，那清晰可辨的轮廓，心又不自觉的“怦怦”的跳起来。 吉田跪在我面前用手指为我梳理凌乱的湿发，胸口就在我眼前晃啊晃。我努力的克制着自己，但还是不由自主的把脸渐渐靠近吉田的胸口，那种想要靠进吉田怀里的欲望强烈得让我想要哭出来。我闭上眼睛，感受得到吉田温热的体温从胸口处散发出来，烘得我的脸在发烫。我像是着了魔法一样不能控制自己，慢慢的向着那温热的体温靠拢，我感觉我的脸就要贴上吉田的胸口了…… “小仔，你困了吗？”吉田停下来看着我，双手抚上我光光的肩膀摇了一下。肩膀好像立马被烫了一下，像一股电流从肩膀迅速传遍全身，我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小仔，你好像在发抖哎，冷吗？” “没有，我……不冷。”我有点惊慌的避开吉田。 吉田便在我对面坐下来：“小仔，谢谢你救了我。” 我抬头，看到吉田粉色的嘴唇，圆润但不厚重，很好看。我想，若能吻一下吉田，这辈子也就没什么遗憾了吧！ 我忽然想到什么，笑问吉田：“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呢？” 吉田笑一笑，说：“怎么报答都可以，你说吧。” “那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无论我让你去做什么你都会去做吗？” “小仔，你为了救我，连命都豁出去了，我还能有什么不能帮你做的？” “那，如果我让你做坏事呢？” 吉田想一想，说：“你让我做，我就做。不过我知道小仔不会让我做坏事的。” “那可未必哦。”我坏坏的笑起来。 “好吧，就算是坏事我也答应你了，快说吧，到底什么事？” “嗯……”我想了一下，“现在还不能说，等合适的时候再告诉你。不过你一定不要忘了今天答应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都要做，即使是坏事！” “那么神秘？”吉田狐疑的看着我，“好吧，量你那小脑瓜也想不出什么大不了的坏事来！” 可是，我当时那个小小的却很大胆的预谋，却从此改变了我和吉田的一生。 没有了颜筝，三个人好像总也热闹不起来，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但我们还是渐渐的习惯了没有颜筝在身边的日子。 颜筝常常会打电话来，偶尔也写信，一封信写给三个人，我们三个传着看。在信里依然伶牙俐齿的和我们打趣斗嘴，像在一起时一样，没有一点淑女的样子。虽然信是寄给我的，但是看到吉田拿着信时宝贝的样子，就知趣的让他保管着，心里却酸酸的。 吉田去了市郊的另一所中学读高中，但是还好那个学校离家并不太远。吉田去学校时正好要经过我们学校门口，所以我们每天还是可以一起去上学。吉田中午一般都在学校吃午餐，下午放学后我和吉野等吉田经过然后再一起回家。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着。 只是常常会看到吉田忧郁的眼神，我知道，那是颜筝给的。 愁，和忧伤，也已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我知道，这是吉田给的。 我有时会想起和吉野之间那几次暧昧的身体接触，想起那天在他家溜冰时他抱我的事。吉野他好像很喜欢接触我的身体，我想，吉野他也像我喜欢吉田一样喜欢我吗？有时候我特别的渴望吉田能像吉野那样对我，可是吉田从来没有过，他只是偶尔无意的和我碰触一下，已经足以让我颤抖。 我还在疑惑着吉野的性取向时，他却开始和一个女生恋爱了。对方是邻班的一个并不漂亮但是特别火辣开放的女生，她的名字叫谈晶。是谈晶先追的吉野，一下课就跑来拉吉野出去，缠着吉野给她买零食。放学了就拉着吉野的单车不让走，冲我喊：“陶小仔你先回去吧，吉野要送我回家。”可怜我们单纯可爱的吉野就这样糊里糊涂的献出了自己的初恋，呵呵。 谈晶有个同班的死党叫黎晓梦，常和谈晶在一起，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眼睛特别大，皮肤有点黑，但是蛮漂亮的，有点像印度美女。因为谈晶的关系，和黎晓梦也渐渐熟识起来。我的座位就在窗边，黎晓梦常常跑到我们班的窗外拿着习题要我给她讲解。我心想她怎么不去问老师呢？有时候也会借书，或者拿着读过的书过来推荐给我读。再后来一下课有事没事便跑来趴在窗边和我聊天，就这么渐渐的我们也成了很好的朋友。 06.初吻的美妙 即使每天都会见面，但我还是常常忍不住的想吉田，下午放学后等不及吉田回来，就迫不及待的顺着吉田回来的方向去接他，一看到他就会抑制不住的快乐得像个孩子。 自从吉野被谈晶抢走后，放学回家的路上大部分时候只剩下我和吉田两个人。 某天放学后在教室里边做作业边等吉田，不知不觉中天已经黑了，而吉田还没有回来。我奇怪吉田今天怎么会那么晚？便出了学校骑车去接他。 一直接到吉田的学校也没看到吉田，吉田的学校里静悄悄的，已经几乎没什么人了。一直走到吉田的教室，才看到吉田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已经昏暗下来的教室里默默的发呆，那样子看上去说不出的落寞。 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问：“吉田，你怎么了？” 吉田看到我，低下头沉默了一会，低声说：“小仔，我想颜筝了，我还是忘不了她……” 说完，吉田的眼泪就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这是长大后，我第一次看到吉田流眼泪。 我呆了片刻，然后默默的为他擦去脸上的泪水，可是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我抱住吉田的肩膀把前额抵在他的头发上，好心疼。吉田，你知道小仔喜欢你吗？ 我一直没有告诉吉田颜筝喜欢我，怕他更受伤。而我心里的伤，却越来越痛。 我常常抬头默默的望着天空：吉田，你知道小仔喜欢你吗？ 我常常趴在后窗前望着吉田房间的窗口发呆：吉田，你知道小仔喜欢你吗？ 我常常看着吉田骑着单车时有些忧郁的侧脸：吉田，吉田，好喜欢你，你知道吗？ 如此的压抑，几乎让我不能呼吸，越来越无法承受这份暗恋。 吉田，你知道吗？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又已经过了大半个学期了。 天气渐渐的冷起来，承受了半年的暗恋之苦的我，决定向吉田表白。 某个周末的傍晚，我故意把书桌抽屉的钥匙锁进抽屉里，然后给吉田打电话：“吉田，我不小心把钥匙锁进抽屉里了，你来帮我开一下锁吧？” 吉田有一个奇怪的嗜好就是开锁，他收集了好多大大小小的钥匙和锁，能用一把钥匙打开好几把锁，也能用几把不同的钥匙打开同一把锁，有时候不需要用钥匙，只用一根尖锐的金属就能打开好多锁。他好像见到锁就想开，有时候为了打开一把锁废寝忘食，真是很奇怪的嗜好。我曾经取笑他说：“吉田，你以后是想做贼还是想做锁匠啊？”他竟然傻傻的回答：“做锁匠吧，做贼会进监狱的。”我就笑说：“你怕什么啊？你可以把监狱的锁打开溜出来呀。” 吉田拿着一大串钥匙过来，没几下便把我的抽屉打开了，然后拉开抽屉把我锁进去的钥匙拿出来递到我手上说：“下次小心点哦，别再锁进去了！” 我接过钥匙，作出一副很惊讶很佩服的样子，“吉田，你好神奇哦！” 吉田微微一笑，神气的说：“正式的向你透露一个秘密，我是神仙。”说完酷酷的开门离去。 我木在那里呆呆的想：吉田是神仙？居然傻傻的有些信以为真。那时候，爱上一个人，便开始相信神话。 可是我却忘记了我让吉田来我家的真正目的。 第二天，我傻傻的再次把钥匙锁进抽屉里然后给吉田打电话：“吉田，我又把钥匙锁进抽屉里了，你快来啊！” 吉田来了之后，一副绝望又无奈的样子，“小仔呀，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我真是不得不佩服你了。” 没两下便又把抽屉打开了，拿出钥匙交到我手上，“好了，记得以后不要再锁进去了，你脑瓜整天都在想什么呢？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学，我回去了。”说着已经走到了门边。 “吉田！”我叫住他，心突突的在跳。 吉田停下来转身看着我，“怎么啦？还有事？” “还有一把锁要开。” “还有？在哪？” 我看着吉田，鼓起勇气，决定豁出去了。 “吉田，想不想打开我的心锁，看看我的心里在想什么？” “啊？”吉田狐疑的看着我，一副“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的样子。 我也看着吉田，不说话，等待着他的反应。 吉田看了我一会，走回我身边，问：“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想告诉我啊？” “嗯！”我点了点头，起身走到门边关上门，又关了灯。 “小仔，你关灯干嘛？” “不关灯的话，窗户上会有投影的。” “啊？” 我走回吉田身边：“吉田，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一件事？” “当然记得呢，暑假我落水那次答应你的。” “那，现在还算数吗？” “当然算数！” “无论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会做吗？” “嗯。” “即使是坏事也做？” 吉田想一想，说：“如果你让我做，我就做。” “好吧，吉田，现在我要你做一件坏事。” “啊？小仔，你真让我做坏事啊？” “嗯。” “什么坏事？” 黑暗里，我双手攀上吉田的肩膀，望着吉田的眼睛，半是迷醉，半是忐忑。 “现在，亲我一下。” “啊？”吉田愣住了。 “亲我一下，吉田！”我鼻子忽然酸酸的，声音有点发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小仔，这样不太……小仔……你……唔……” 没等吉田说完，我勾住他的头吻上他软软的唇。 吉田挣扎着把头向后撤，想避开，我便跟着他向前进，同时紧紧的把他勾向自己。他再撤，我再进，再勾……如此重复了几次，吉田终于不再动了。 我轻咬着吉田温热的唇，伸出舌尖在吉田的唇齿间游弋。吉田刚开始紧紧咬着牙关，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渐渐的张口，接纳了我贪婪的舌头。 我流连在吉田唇舌间的香甜里，久久的不舍离去。好长好长的一个吻，长到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亦不舍得分开。 现在想来，我们第一次亲吻，就用了舌吻。倒不是因为我有这方面的天分，我觉得那应该是一种爱的驱使吧。 “小仔，这是……怎么回事啊？”吉田小声的呆呆的问。 “吉田，我喜欢你，就像你喜欢颜筝那样。”我看着吉田的眼睛，眼泪滚落下来。 “对不起吉田，我知道我不该喜欢你的，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吉田，你知道我每天有多想你吗？” 我把脸埋进吉田的怀里，眼泪如洪流般泻下来，仿佛要泻出这半年来积攒的所有的委屈和疼痛，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吉田完全傻掉了，呆若木鸡一样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渐渐的止住了眼泪，渐渐平静了下来。闻着吉田怀里的体香，微微的颤抖，仿佛是在梦里。 “小仔，你是不可以喜欢我的。”吉田呆呆的轻轻的说。 “我知道。吉田，对不起！”我抱着吉田，不舍得松开。 吉田抬手在我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好像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小声的说：“小仔，我该回家了！” 我不得不依依不舍的松开吉田，吉田却并没有马上转身离开，而是依然呆呆的一动不动的站在我面前。 就这样在不开灯的房间里相对而立着，谁也不说话。我微微低着头，看不到吉田的表情，只听到吉田呼吸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身子一直在不住的发抖。 良久，吉田转身，轻轻的开门离去。 夜已深。 我衣服也没脱，睁着眼睛呆呆的躺在床上，回味着刚才和吉田的亲吻，回味着吉田唇舌间的温热和香甜，回味着吉田怀里的体香，呆呆傻傻的像在做梦。我不敢吃饭不敢喝水，闭上眼睛轻轻舔着自己的唇，仿佛还能尝到吉田留下来的味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去了，半梦半醒间，依然是和吉田在亲吻，依然是“怦怦”的心跳和吉田温热的唇舌。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是梦，什么时候是自己如梦境一般的回味。 渐渐的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还穿着衣服躺倒在床上。我坐起来，打开灯，发现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 我没有了睡意，关上灯走到阳台上望着夜空发呆。我想，吉田没有拒绝我，他好像也没有反感，想到这里心情忽然有些激动，吉田他能接受我吗？或者，吉田他是不是只是把这个吻当做履行自己的诺言？吉田他喜欢的是女孩子是颜筝这是事实，而我却是男孩子，即便他和我亲吻了也不会喜欢上我的吧？我又忽而伤感起来，好迷茫。 忽然有一道光亮划破夜空，我抬起头来——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恍然间以为自己是在梦里，或者走进了童话里，张大嘴巴惊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流星雨！好美的流星雨！第一次看到流星雨，好惊喜好激动，不舍得眨一下眼睛！ 一时间居然还有些慌乱有些伤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人看到美的东西都会本能的想把他留下来，哪怕是留下一点痕迹，而我此刻却不知道能做些什么才能留下这么美的流星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在夜空里如此绚烂的盛放之后，再慢慢的消逝。 忽然想起曾经听人说过，看到流星的时候对流星许下一个愿望，流星会听到你的心意并帮你实现。于是我连忙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对着满天的流星虔诚的许愿：愿吉田像小仔喜欢吉田一样喜欢小仔，愿吉田像小仔喜欢吉田一样喜欢小仔，愿吉田像小仔喜欢吉田一样喜欢小仔！ 永远都忘不了生命里的那一天，2001年11月18日，忘不了那一天和吉田的初吻，忘不了那一天的流星雨，更忘不了那一天我虔诚的对着流星许下的愿望！ 07.东窗事发 由于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已经很晚，爸爸妈妈都已上班去了。一看时间已来不及吃早餐了，背上书包便匆匆的出了门。想起昨晚和吉田的亲吻，心里有点忐忑，不知道见到吉田后会不会有些尴尬？ 远远的看到小桥边只有吉野一个人，看到我骑车过来就急急的冲我喊：“小仔快点，要迟到了！” 我追上吉野问：“吉野，你哥哥呢？” “哥哥说他要迟到了就先走了，让我等你来了再走。” “小仔，你今天有点反常啊，起床那么晚？” “我——我周末的作业没做好，昨晚赶作业赶到很晚。” “昨天晚上的流星雨你看到了吗？” “怎么，你也看到了？你那时候还没睡啊？” “我本来已经睡了的，是哥哥半夜发神经似的把我从床上拉起来，兴奋的让我快起来看流星雨，呵呵。我当时看到你家窗口已经灭了灯了，本想打电话让你起来看的，又怕吵醒陶叔叔和陶阿姨，就没打给你，没想到你也看到了。” 我想，吉田也是那么晚没睡着吗？ 到学校后果然迟到了，星期一的一大早就迟到，真不是什么好兆头。 进了教室，数学老师正在抽查周末时布置的家庭作业，抽查的方式就是被点到名字的同学要回答他随机从家庭作业里抽出来的题目。一般被抽查的同学都是平时不太做作业的，像我这种又乖成绩又棒的学生是很少有机会被抽查到的。 我走到窗边的座位上坐下来，拿出作业本摊开放在课桌上。想起吉田，想起昨晚的事，不知不觉的就对着窗外发起呆来。 “陶小仔！” “啊？”我好像听到老师喊我，但是又不太确定，把眼光从窗外收回来愣愣的看着他。 “陶小仔，起立回答问题啊，在那发什么呆呢？”同学们笑起来。 “哦！”我有点窘的站起来，小声的问同桌：“回答哪个题啊？” 同桌小声的说了句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但我看到他的手指好像在指着一个题目，于是我便大声的把那个题目的答案的念了出来：“M的值小于－2！”。 “嗯？”数学老师用看怪兽一样的眼神看着我，“我还没说让你回答哪个题呢，你怎么就把答案说出来了？” 同学们哄堂大笑！ 老师也笑了，我也自觉好笑的笑起来，好窘啊！ “坐下吧！刚才在那发什么呆呢？像被谁勾了魂似的！” 老师的一句话说得让我好忐忑。 课间的时候，好多同学都在谈论昨晚的流星雨，我才知道昨晚，准确说应该是今天凌晨，也就是2001年11月19日凌晨的流星雨，是难得一遇的一次大型的狮子座流星雨，可遇不可求。而事前根本不知道情况的我居然稀里糊涂的就撞上了！ 那天放学后，吉野照例去送谈晶回家，我照例在教室里等吉田。 吉田见到我后表现得与平时没什么两样，好像昨晚的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似的。 吉野和谈晶的恋爱谈得有点太高调了，一下课就腻在一起，毫无顾忌的在校园里牵手甚至在教室里亲吻，好像丝毫不在意同学们的议论，也毫不隐瞒在恋爱的事实。那时候恋爱的同学还不多，并且一般都是“地下”恋情，像吉野和谈晶这样明目张胆的早恋而且还搞得那么高调的，几乎是绝无仅有。所以很快的，几乎全校都知道了初三的一个长得很帅的男生和邻班一个相貌平平但是特别火辣开放的女生正在如火如荼的谈着一场惊世骇俗的恋爱（哈哈）。 吉野不但是帅哥，而且活泼幽默，很讨人喜欢，成绩也不错，是众多女孩子暗恋的对象，就这样被不算漂亮并且声誉也不太好的谈晶虏获了芳心，不知道另多少小女生黯然神伤呢，那些自觉比谈晶条件优秀得多的女孩更是愤愤不平气到吐血。 不出所料，吉野和谈晶的事果然很快传到了吉老师的耳朵里。吉老师是吉野的姑妈又是我们的班主任，自己的侄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公然早恋，这岂不是令她颜面扫地？吉老师火冒三丈的冲进教室里把正在上课的吉野拖去了办公室，狠狠的训斥了一顿后，等不及放学就挟持着吉野回了家，欲把此事告知吉叔叔和吉阿姨！ 据吉野讲，那天被吉老师挟持着回家的时候真是吓坏了，看到吉老师火冒三丈的架势才意识到在大人们看来这可能是一起非常严重的“刑事案件”，想着吉叔叔知道后大发雷霆的样子，搞不好还可能会被暴揍一顿，越想越怕，快进家门的时候腿都软了，第一次觉得回家像是奔赴刑场一样，连装死的心都有了。 当余怒未消的吉老师慷慨激昂义愤填膺抑扬顿挫的把吉野在学校里的“丑事”陈述完毕后（吉野原话是这么说的），吉野把心一横默默的闭上眼睛等待着吉叔叔最严厉的宣判，心想，死就死吧！ 没想到吉叔叔听完后平静的看着吉野问：“你姑妈说的都是真的？” 本以为爸爸会像姑妈一样大发雷霆，现在看到他如此平静的样子，吉野顿时找不着北了，怯懦的点点头，小心的“嗯”了一声，心里愈加的害怕，不知道这风平浪静的水面下究竟积蓄着一个多大的海啸？ 吉叔叔忽然站起来又问吉野：“你在学校谈恋爱了？” 看到吉叔叔站起来吉野吓得一哆嗦，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同时做好了逃跑的架势，那一瞬间他决定了：英雄不吃眼前亏，海啸一旦爆发便拔腿就逃！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们？” “……” “谁家的女孩子啊？怎么也不带回家给我和你妈看看就自作主张的谈上了？” “啊？这个……”吉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被吓得出现了幻觉，居然分明看到吉叔叔脸上闪过一丝惊喜，顿时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吉叔叔说：“虽然说现在恋爱自由婚姻自主，我们不能干涉你，但起码你要带回家一次让我和你妈看看未来的儿媳妇是什么样的吧？” “啊？这个……那好吧！”吉野忽然认识到自己错了，自己应该早点把谈晶带回家给爸爸妈妈看看的！ 吉老师一看这势头不对啊，通常这种情况下应该是家长大发雷霆几欲动粗然后她再好言相劝压下家长的火气告诉家长不能打骂孩子让已经吓坏的学生突然对她产生感激之心然后趁着这点感激之心还没有消散的时候再趁热打铁跟家长一起苦口婆心的对孩子进行教育和引导，这样差不多就能及时的把孩子从“犯罪”的道路上拉回来。可今天这情况有点出乎意料啊，况且还是自己的亲侄子，自己更是不能不对他负责啊？便着急的冲吉叔叔喊：“哥，你说什么呢？吉野他才多大啊你就想着儿媳妇了？他这可是早恋啊！” “早恋？”吉叔叔有点诧异，“不早了吧？我和你嫂子恋爱那会还没吉野这么大呢！”我们都知道，吉叔叔和吉阿姨是青梅竹马！ “可……这……”吉老师正为吉野的事着急，却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服自己的哥哥，急得脸都红了。 “看到孩子长大了，都知道谈恋爱了，你不觉得欣慰吗？” “这……欣慰？看到他早恋我还欣慰？哥，你脑袋被门夹了吧？”吉野在旁边想笑又不敢笑，差点憋成内伤！ 吉叔叔又语重心长的对吉老师说：“不用对孩子的事这么紧张，他们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你是老师，就更应该多了解一下孩子的心思，多学习一些科学的教育方式……”据吉野说，吉叔叔耐心的对吉老师做了一场细致入微的思想工作，大意是这样的：据权威青少年研究专家的研究成果显示，青少年最适宜发生初恋的阶段就是初中阶段，这个阶段正值进入青春期，对异性产生好奇和好感并渴望与之接触是正常的青春期心理。并且这个阶段他们一般都有很强的逆反心理，如果一味压制，很有可曾激起他们的强烈对抗，结果适得其反。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疏导而不是围堵和压制，我们应该多多了解他们的心思，先搞清楚他们在想什么，然后再给予适当的建议和引导，他们会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如果初恋发生在课业繁忙的高中阶段，往往会影响到他们的学业，发生在大学里则有点太迟，不利于他们恋爱心理的成熟……孩子的路还是尽量让他自己去走，走点弯路遇到点小波折也没什么，有时候反倒是好事。如果孩子从小到大一直都在父母的庇护下走一条父母为之铺好的平平坦坦顺风顺水的路，很难想像他将来怎么面对这个复杂多变的社会。 最后碍于吉老师的颜面吉叔叔还是严厉的对吉野说：“虽然我不反对你恋爱，但也不表示我支持你早恋。只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只能寻求最明智的解决办法。你自己要把握好分寸，适可而止，爸爸相信你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并且，必须保证不会影响到学习成绩，知道了吗？” 吉老师悻悻的离开后，吉叔叔满脸自豪的对吉野说：“你小子行啊，会谈恋爱了，哪天带回来给我和你妈看看？”哈哈 后来的事实证明吉叔叔的做法是正确的，吉野没有和谈晶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而且学业也没有受到影响。并且后来吉野对我说，从初恋里他学到很多的东西，比如包容，比如沟通，比如忍让，等等。 08.第一次打架 自从向吉田表白之后，他再也没有向我表露过对颜筝的感情，偶尔我和吉野提起颜筝的时候，他也沉默不语。我想他是怕我伤心吧，就像我从没向他提过颜筝喜欢我的事。 吉田渐渐的又开朗快乐起来，不再像颜筝刚离开的那段时间里那么的忧郁和寡欢。 自从有了和吉田的初吻之后，我对吉田的感情好像越来越浓。虽然天天见面，但只要吉田离开我的视线，我就开始想他，想到心痛，不知所措，迫不及待的想马上见到他，常常莫名其妙的流眼泪。自从喜欢上吉田，好像眼泪就变得特别多，莫名的忧伤好失落。吉田是一个不太表露感情的人，我从来都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不知道他怎么看待我对他的感情。 吉田天天在学校吃午餐，我心疼他吃不好，常常用保温杯带了美味的汤送到他学校给他喝，由于赶时间，赶到的时候常常已经是满头大汗。其实也是因为忍受不了一天都见不到吉田的苦，找个送汤的理由只为见到他。吉田责怪我说：“小仔你傻不傻啊？以后不要再送了。”说了我几次之后我依然坚持，他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有时候坐在吉田的座位上看着他喝，看着吉田一脸满足的样子心里特别开心。吉田的同桌是一个漂亮的女生，他们都叫她“爆米花”，她问吉田：“这是谁啊？怎么对你这么好？”吉田笑着说：“这是我弟弟，叫小仔。”我听了之后心里美滋滋的。 爆米花好像对吉田蛮有意思的，从她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而傻傻的吉田应该不知道吧？常和她说说乐乐的。我常常因为爆米花而吃醋，直到下午见到吉田时还在生气，不理他。吉田就一直哄我，直到把我逗开心。 某天下午放学，在教室里等到很晚一直没等到吉田回来。我莫名的心神不宁，忐忑不安，骑上车飞速的去吉田的学校接他。 一直接到吉田学校附近才在路边看到吉田，同时也看到有一群不良少年模样的人把吉田围在中间，我顿感事情不妙。 我走过去叫了声：“吉田！” 吉田看到我显得很紧张，有点着急的说：“小仔你不要过来！” 我看到吉田面前站着一个白白净净的戴着眼镜的男生，看上去也不像是坏学生。那“眼镜男”的身后围着四个或是长发或是纹身的小伙子，不良少年的样子，应该是那“眼镜男”找来的帮手吧！ 我走到吉田身边问那眼镜男：“你们要干什么？” 那眼镜男看看我，有点不屑的样子：“呦呵，来了个小帮手吗？识相点就走开，我不欺负小孩。”这时后面那几个不良少年往我和吉田身边围了围，好像在警告我似的。 我心里有点怕怕，我还从来没有打过架呢，并且吉田好像也没有过，况且他们人那么多，真打起来的话我和吉田肯定会寡不敌众的。 这时吉田有点着急的对我说：“小仔你回学校去等我，我一会就回去。”可是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回去呢？我没有动也不说话，和吉田站在一起，直视着那“眼镜男”，心想先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听到吉田的话，那“眼镜男”便说：“怎么？想回去啦？只要你保证以后离她远点，我就放你们回去，不动你们一根手指头。” 吉田不卑不亢的说：“我说过了我和她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我没有必要再向你解释什么，你喜欢她那是你的事，我不需要你来告诉我我该做什么，更没有理由向你保证什么，我和你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 那眼镜男火了，大声嚷道：“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啊？你不就是仗着自己是个小白脸吗？你很拽是不是？你信不信我今天毁了你这张脸？”他说着竟扬起一只手去捏吉田的脸，看到他捏吉田的脸我忽然怒不可遏的握紧了拳头。吉田也火了，打掉他的手，指着他的鼻子道：“你敢再捏一下试试？”“我就捏怎么啦？我就捏了你能怎么地吧？”说着又扬起手欲捏吉田的脸，这时我已是满腔怒火，没等他的手落到吉田脸上就一步上前狠狠的一拳打在他脸上，只听到他惨叫一声踉踉跄跄的退到了一边，后面那几个不良少年随即涌了上来。那一瞬间我心想他们人多，必须先打趴下两个，不然我和吉田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说时迟那时快，看准一个人的肚子飞起一脚死命的踹了下去，一下便把他踹蹲在地上，他随即就捂着肚子在地上蜷缩着呻吟起来。几乎是与此同时又狠命的一拳打在上前来的另一个人的鼻子上，他惨叫一声疼得捂着鼻子原地打转起来，紧接着我和吉田就和剩下的两个人厮打在一起。 这时突然听到一个女人愤怒的声音远远的喊过来：“吉田，你们在干什么？都给我停下！” 那几个不良少年和“眼镜男”听到那女人的声音爬起来就跑。 “都给我回来！”那女人大喊一声。 那几个不良少年也顾不上疼痛了，有捂着肚子的有捂着鼻子的踉踉跄跄一溜烟就跑没影了。只有“眼镜男”畏畏缩缩的走了回来，怯怯的叫了一声：“老师！” 原来那个女人是吉田的班主任。早就听吉田说过他们的女班主任很厉害，同学们都怕她，今天终于见识到了。 那位老师也没多说什么，愤怒的对吉田和“眼镜男”说：“先跟我回办公室！” 我在办公室外面看着吉田和那“眼镜男”低着头被训斥，特别的心疼吉田。根本就不是吉田的错，分明是那“眼镜男”挑起的事端，吉田他为什么不解释呢？ 后来吉叔叔和那“眼镜男”的爸爸都来到了学校，很意外的是，吉叔叔和那“眼镜男”的爸爸竟然是老同学，两个人一见面就哈哈的笑起来。两代的同学，也算是缘分吧，事情就好解决多了。吉田和“眼镜男”当着老师和家长的面握手言和，保证以后好好相处，再也不打架了，还要做好朋友。不过他们最终都没说出打架的原因是为了一个女生。 吉叔叔让我和吉田先回家，他要和老同学叙叙旧。 天色已经很晚了，我和吉田推着单车慢慢的走着，吉田责怪我说：“小仔你傻不傻啊？让你先回去你不听，他们那么多人，万一打不过怎么办？我已经让一个和我同路的同学回学校喊老师了，我们只要拖延一会时间等老师来了就好了。不过还真没看出来，小仔还有打架的天赋，你不知道我当时完全被你给镇住了，哈哈。” 我问吉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吉田说：“你知道我的同桌‘爆米花’吧？他喜欢‘爆米花’，可是‘爆米花’不喜欢他，他便认定是因为我，‘爆米花’才不接受他的。其实我和‘爆米花’真没什么，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罢了。” 其实旁人都看得出来‘爆米花’对吉田有意，只有吉田，傻傻的不知道。 我的脸在打架的时候被抓破了点皮，其实没什么的，只是渗出来一点血。吉田借着路灯察看着我脸上的伤，满眼的怜爱，“小仔，疼吗？”我故意说：“疼！”吉田满脸的担心，拉起我说：“走，我们去前面的诊所擦点药！”我挣开吉田的手，“不去！”吉田奇怪的问我：“怎么啦？”我坏坏的笑说：“你亲一下就不疼了！”我以为我这么说吉田会生气的，没想到他忽然有点害羞的笑起来，脸都有点红了，对我说了句：“傻子！”转身就想走。我拉住他的手，委屈的看着他，眼泪汪汪。吉田看看我，有点无奈的说：“好吧好吧，真是服了你了！”他察看了一下四周，见四下无人，便飞速的低下头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然后骑上车就跑了。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吉田已经走出好远，我对着吉田的背影喊：“吉田，你等等我啊！” 记得那天是圣诞节，天已经黑了，我和吉野、谈晶、黎晓梦一起走出校门。因为吉田还没回来，我就对他们说让他们先走，我等一会吉田。听我这么说黎晓梦便向我们道别，谈晶却走到我身边抢过我的车说：“陶仔，我和吉野在这里等你，你去送一送晓梦！”我有点奇怪，但是当着黎晓梦的面我又不好拒绝，便说：“我们一起去吧！”谈晶却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让你去你就去，你自己去！”这时黎晓梦用奇怪的语气说：“不用送了，我先回去了，再见。”说完好像赌气似的快步向前走去，我赶忙跟上她，“我送你吧！” 黎晓梦的家在学校的另一个方向，但是离学校很近，我们俩不紧不慢的边走边聊。 平时话题蛮多的黎晓梦今天却有点沉默，说话也有点不自然，吞吞吐吐欲说还休的样子。 没多久便走到了黎晓梦家所在的街口，黎晓梦停下来说：“就送到这吧！” 我说：“好吧，那我就回去了，再见！”说着便转身离开。 “小仔！”黎晓梦又叫住了我。我愣了一下，平时只有很亲密的人才会喊我小仔，黎晓梦一直都是喊我陶小仔的，今天忽然改口喊我小仔，有些不适应呢。 我停下来看着黎晓梦有点奇怪的问：“怎么了？” “嗯……那个……”黎晓梦看着我一会，低下头，又抬起头，红红的脸，分明有话想说的样子，却欲说还休。 我走近她：“有什么事就直说嘛！” 09.他吃醋了 黎晓梦吞吞吐吐的说：“小仔，我想说……圣诞快乐！” 我笑起来，心想说个圣诞快乐需要那么害羞吗？ “呵呵，你也是啊，圣诞快乐，明天见。” 再回到校门口的时候看到吉田已经在了。见我回来，吉田背对着我不说话，吉野看我的眼神也怪怪的。 谈晶从吉野身边跑过来问我：“陶仔，晓梦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啊？”我想一想，纳闷的说：“没有啊，没说什么啊？” “别害羞，我们都已经知道了，快说，她怎么跟你说的，都说了什么？” 我又想了一下，恍然大悟的说：“啊！想起来了，她对我说‘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就这个？” “就这个啊，还能说什么？” “她真的没再跟你说别的？” “有啊，都是普通的聊天啦！” 谈晶好像有点失望，叹口气说：“这小妞，我就知道她成不了大事！” 回家的路上，吉田一直推着车远远的走在前面，不回头也不说话。我和吉野走在后面，谈晶抱着书走在我和吉野之间。我觉得吉田今天有点反常，想上前去陪他，问问他怎么了，可是谈晶今天一直缠着我和我说话，使我脱不了身。 谈晶问我：“陶仔，你觉得晓梦人怎么样？” “很好啊，很聪明，也很漂亮！”我的确对黎晓梦蛮有好感的。 “那你是喜欢她了？” “是啊，蛮喜欢的！”说完又觉得有些失语，赶忙解释说：“不过，不是那种喜欢啊！” “不是哪种喜欢？又是哪种喜欢呢？” “反正不是你和吉野之间的那种喜欢，我说的喜欢就是很欣赏！” “陶仔，告诉你一件天大的事吧，晓梦她喜欢你！” “啊？不会吧？开什么玩笑？”我吃了一惊！ “我才没那么无聊，是她亲口告诉我的。实话告诉你吧，我当初接近吉野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和你熟悉，然后给你们俩牵线的！” 吉野听到这句话便不乐意了：“啊？原来你当初就是为了这个才缠上我的啊？” 颜晶却很没肺的傻笑起来：“你急什么呀？听我把话说完嘛！不过，还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接近你的，之所以不去先接近小仔是因为怕她喜欢上我，那我岂不是太对不起晓梦了？所以才会先迂回的接近你，但是在接近你的过程中喜欢上了你，这也是真的呀？所以你应该庆幸自己还是蛮有艳福的。” 吉野又是委屈又是愤愤不平的说：“艳福？找了个你这样的我还算有艳福？你杀了我吧！” 谈晶也不跟吉野计较，还傻傻的笑了一阵然后又转而对我说：“陶仔，晓梦是个纯情小女生，人家不好意思追你，你要主动点去追人家哦！” “什么啊？你鼓动我早恋啊？” “吉野的爸爸不是说早恋好吗？你看我和吉野在一起多好。”说着就上前挽住吉野的胳膊一脸甜蜜的样子，“正好你们三个是铁哥们，我和晓梦是好姐妹，你先从了晓梦，等有机会了我再介绍一位好姐妹给吉田，我们三对才子佳人出双入对，哇，想一想就羡煞旁人了！”谈晶边说边一脸陶醉状的憧憬着她自己编织的美梦！我越听越无语，简直有点受不了谈晶了！ 吉野扭过头来盯着谈晶看了看，“佳人？要说晓梦是佳人我还可以勉强接受，你嘛？哼哼！”吉野说完摇了摇头！ “我怎么啦？不管我再怎么样你还不是拜倒在我的牛仔裤下了？我看你今天就是找打！”谈晶说着便追着吉野暴打，吉野边逃边求饶道：“好了好了，知道错了，下次不敢啦！” 到了谈晶家的路口，吉野就和我们分开送谈晶回家去了。我赶上一直在前面默默无言的吉田，问道：“吉田，你怎么啦？怎么一直都不说话？” 吉田骑上车就走，没有任何表情，也不说话。我也骑上车跟上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吉田还是冷冷的不理我，我便知趣的不再问了，跟在吉田后面沉默的骑着车。我想吉田他这是怎么了？如果是因为谁生气了，不至于连我也不理呀？难道是我惹吉田生气了？可是我也没做什么啊？ 吉田他从来都没有这样过，一直都是他照顾着我和吉野，从小到大对我像对亲弟弟一样，从来就没认真的生过我的气，即使生气了也不会像这样不理我。倒是我，常常因为吉田和女生多说几句话就吃醋，一吃醋就不理他——等等，吃醋？我好像忽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吉田：表情有点冷，又带着点委屈，埋头骑车不理人——这分明就是我吃吉田的醋时的样子嘛？神似！我忽然意识到：吉田他吃醋了！ 因为我送黎晓梦回家？我又想起我送黎晓梦回来时谈晶说：“我们都已经知道了。”那时候谈晶就已经告诉吉田吉野黎晓梦喜欢我了吧？怪不得我送黎晓梦回来见到吉田时他就背对着我不理我呢。 这是不是证明吉田他在乎我？吉田也像我喜欢他一样喜欢我了吗？ 我忽然忘乎所以的兴奋起来，傻乎乎的看着吉田呵呵笑起来。那种感觉好美妙，第一次感受到被深爱的人在乎着的感觉！ “吉田！”我伸出一只手抓住吉田的肩膀摇起来，“吉田你说话啊！” 吉田任我摇着，还是低头骑车冷冷的不说话。我又去摇他的胳膊，吉田被我摇得失去了平衡，自行车左右摇晃了几下，吉田“刷”一下刹住了车停下来，我也跟着刹住了车。 吉田生气的望着我说：“你干什么啊？有完没完？” 我不说话，看着吉田傻傻的笑。吉田被我的样子搞得有点发毛，表情不那么冷了，但还是很生气的样子，“傻笑什么啊？有人喜欢你就那么开心啊？” “我是很开心啊，但不是为这个。” “那是为哪个？” “吉田，我对黎晓梦没有那个意思，我肯定不会被谈晶鼓动几句就去追她的啊？” “告诉我这个干嘛？又不关我的事！” “那你生什么气啊？” “我哪有生气？”生气的表情果然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被看穿心事的窘迫和紧张，好可爱。 “没生气？那干嘛不理我？” “我，我不想说话——我——在思考。” “思考？思考什么呢？” “你问题好多啊，问那么多做什么？快回家啦！”吉田骑上车丢下我就走，但是语气和表情已经明显不生气了，又恢复了平时哥哥对弟弟的那种样子。 “吉田，你慢点，等等我啊！” 圣诞过后没几天便是我的13岁生日，那天在学校收到好多的礼物，背着满书包的礼物和吉田吉野一起回家的路上，心里特别的开心。 晚上，爸爸妈妈和吉田吉野还有吉叔叔吉阿姨一起在我家为我庆祝生日。 我闭上眼睛默默的许愿：吉田，向我表白吧，告诉我你喜欢我！ 睁开眼睛，看到对面的吉田的脸在烛光下被染上一层红晕，温情而神秘的感觉。见他正有点出神的看着我，想起刚才许下的愿望，不禁有些脸红了，赶紧借吹蜡烛来掩饰我的心跳！ 十三岁了，惊喜而忧伤。 吃过了十三岁的生日晚餐，我和吉田吉野一起回楼上我的房间，大人们便留在客厅里聊天。 我和吉田吉野把满书包的生日礼物倒出来，他们帮我收起来整理好，然后有说有笑的在楼上玩了好久。直到吉阿姨上来催他们回家，吉田对吉野说：“小野你先和妈妈回去吧，我晚一点再回去！”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吉田这句话，我好似感觉到一种幸福的预兆！ 吉野便和吉阿姨下了楼，吉阿姨临走前对吉田说：“不要玩得太晚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吉田两个人的时候，吉田像变魔术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正方体的小礼盒，外面还用彩色丝带系了一个蝴蝶结，看上去很漂亮。吉田双手捧着小礼盒走到我面前说：“小仔，生日快乐！” 我小心翼翼的接过小礼盒，上面还留着吉田的体温，暖暖的。我想，吉田把它藏在怀里好久了吧？ 我问吉田：“里面是什么啊？” 吉田略带羞涩的笑一笑：“打开看看就知道了。不过，最好还是等我走了之后再打开比较好。” 我开玩笑说：“这么神秘？不会是炸弹吧？” 吉田看着我的脸，那眼神暖暖的，“我还真有一颗炸弹想送给你。” “嗯？”我不解的看着吉田，心想，吉田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吉田说：“小仔，把眼睛闭上！” 我看着吉田的眼睛，吉田有点脸红了，那眼神温柔得几乎要淌出一汪水来，我忽然明白了。 我轻轻的闭上眼睛，鼻子有点酸酸的，是幸福。 我闻到了吉田的呼吸，心咚咚的跳。吉田温热的唇贴上来……吉田的舌尖在我唇边伸缩移动的触觉，如此美妙……我感觉到有些眩晕，像置身于半空，轻飘飘的飞，下意识的抱住了吉田的身体…… 我想，我在流星雨下许过的心愿，已经实现了吗？ 10.在一起 “吉田，你相信对着流星许愿，愿望真的会实现吗？” “我相信只要是虔诚和善良的愿望，总会实现的，上帝会善待善良的人的！” “吉田，上次你看到流星雨的时候许愿了吗？” “嗯。”吉田点点头。 “那能告诉我你许了什么愿望吗？” 吉田想了一下，双手合十作出许愿的样子，“愿小仔，颜筝，和吉田，三个人都会很幸福！” “为什么是三个？吉野呢？” “小仔，我知道颜筝喜欢你……只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喜欢我，我觉得我们三个人的感情真的很错位，所以我希望我们三个不要那么悲剧，都要很幸福。” “吉田，最喜欢的还是颜筝吧！”我心里突然有些酸楚。 “小仔，其实现在，我也不知道最喜欢谁。想起颜筝的时候心会痛，但是想起小仔的时候，心里会暖。你说喜欢我的那天晚上，我失眠了，想起我们从小到大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起小时候我在你脸上留下的伤疤，而你从来都没怪过我，想起我落水时你毫不犹豫的舍命相救，我觉得有太多的感动和不舍。我想，如果离开的不是颜筝而是小仔，如果是小仔突然离开了我的生活，我会有什么样的心情？我突然发现这是我不能承受的割舍，因为一直在身边，所以体会不到他对自己的重要，就像身体的一个器官，失去了才知道不能缺少。小仔就像我的亲弟弟，已经是我亲情的一部分了！” “吉田，你……只是把我当弟弟吗？只是……亲情？” 吉田他好像不是在对我说话，更像是对着一个树洞自白。 “那天晚上小仔红着眼睛说喜欢我，伏在我怀里颤抖着流眼泪，我吃惊的都傻掉了。我想我吉田哪里好，值得小仔这样对我。小仔因为我默默的受了那么久的苦，而我却一点也不知道，甚至还告诉他我喜欢着别人。一直都把小仔当亲弟弟一样看待，看着他泪流满面的样子很心疼，想把他照顾得好好的，想让他很快乐很幸福，却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反而是小仔，每天放学等着我那么久只为陪我一起回家，从没打过架的小仔为了我和别人打架，赶那么远的路给我送午餐，看到他气喘吁吁满脸汗水的样子好心疼好难受，小仔对我这么好，我心里很不安，不知道怎么回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看到小仔就会觉得心疼，心疼他迫不及待来学校接我的样子，心疼他眼泪汪汪委屈的看着我的样子，心疼他看到我时快乐的像个小孩子和离开时不舍的眼神，这一切都不过是因为喜欢我。心里好自责，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如果可以，真的希望小仔不要那么喜欢我……小仔对吉田的一番情意，吉田都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吉田很感激……” “吉田，是不是因为这些，心疼和感激，今天才——亲我？”吉田的话让我有些伤心，让我觉得他今天亲我只是因为可怜和感激。我希望他喜欢我，就像我喜欢他那样喜欢我。 “小仔，你听我把话说完……”吉田平时习惯了隐藏感情，但是一旦打开了感情的闸门，就像倒珠子一样把心里的话一下全倒出来。 “还记得上次你生病的时候请了几天假没去学校吗？那几天放学后走到你们学校门口的时候，都忍不住的张望一下，看不到你熟悉的身影，恍然若失的感觉。有一次竟然鬼使神差的去你的教室找你，虽然知道你不在。一个人回家的路上，莫名的很失落，那时候我才发现对你有那种感觉……” “什么感觉呀？” “不是哥哥对弟弟应该有的感觉——就像之前对颜筝的那种感觉，见不到就会失落，就会想……圣诞节那天，在你们学校门口见到小野和谈晶，却没看到你，谈晶说你去送黎晓梦回家了，还说黎晓梦喜欢你，要向你表白，我突然间竟然那么心慌，一想到你要和别人恋爱了，心里痛痛的，那时候才那么确定的喜欢上你了。” 啊？吉田说喜欢我？我愣愣的有点傻掉了。刚刚许下的生日愿望那么快就实现了吗？ 我看着吉田笑：“吉田，想知道刚才我许下的是什么愿望吗？ “傻瓜，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没关系，已经实现了。” “啊？” 我笑着仰起头面向吉田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做出许愿的样子：“吉田，向我表白吧，告诉我你喜欢我！” 吉田又略带害羞的笑，呵呵，好可爱啊。 幸福在全身蔓延，让我觉得有些不真实。 “吉田，我们……在一起吧？”我眼巴巴的望着吉田，我想，吉田他知道“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小仔，我的回答在我送你的生日礼物里，你打开看一下就什么都明白了，很晚了我要回家了……” 把吉田送到门外，一直看着吉田消失在夜色的尽头，才依依不舍的转身回家。 洗完澡回到房间，时间差不多已经是午夜了。我捧起吉田送我的小礼盒，久久的坐在床上。吉田说他的回答就在这个小礼盒里，到底是什么呢？我有点紧张，又有点不舍得拆开。 小心翼翼的解开丝带，揭开精美的包装纸，里面是一个正方体的暗红色小木盒，散发着淡淡的木香味。 我紧张的打开小木盒——里面藏着一对用彩色贝壳做成的鸳鸯。 是一对鸳鸯，好可爱。 十三岁生日的那一天，我和吉田，在一起了。 那是我收到过的最珍贵的礼物。 某个周末，我正躲在房间里看书，听到楼下响起“砰砰”的敲门声。我下楼打开门，吉野有点踉跄的进来，一身的酒气。我有点惊讶的问：“吉野你喝酒了？”吉野也不说话，有点摇摇晃晃的径自上了楼梯，我赶紧跟在他后面扶他一把，以免他摔倒。 来到楼上我的房间里，吉野重重的仰面跌倒在床上，呼呼的喘气，闭着眼睛不说话。 我坐在床边看了他一会，问道：“吉野，你怎么喝酒了？”吉野睁开眼睛，直直的看着我，那眼神好像有话想说，却又压抑着不能说似的。我觉得奇怪，继续问道：“怎么了吉野？看着我干嘛？”吉野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看着我。我俯下身去摸摸吉野的额头和脸，无意中把喝了酒的人当成了病人。吉野却忽然伸手把我搂到他身上，我吃了一惊，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已经翻身把我压在了身下，吻住了我的嘴，浓烈的酒气。我拼命的摇头避开吉野，“干嘛？吉……”我话还没所完，吉野又吻下来，并死死的抱住我的头，把舌头伸进我的嘴里。浓烈的酒气呛得我好难受，我挣扎着身子，拼命的推吉野的肩膀，但是吉野的力气好大，死死的卡着我，让我丝毫动惮不得。 我拼命的挣扎着，吉野索性一下骑到我身上来，一只手死死的把我的双手按在床上，另一只手去解我的上衣，我大惊失色，叫道：“吉野你知道你在干嘛吗？你疯了吗？” 可是吉野根本就不理我，解开了我的上衣，向着我袒露的胸口俯下头去。 “吉野，不要，你不能这样，你喝醉了！”我双手被吉野死死的按在头顶，就像一个投降的姿势，动惮不得。 我越是挣扎，吉野越是死死的压着我，我无计可施，只好不再动弹，任由着吉野胡来 吉野伏在我的胸前，那感觉有点痒，有点热，有点麻，有点酸，有点疼……从没体验过的感觉。我的心忽然痛了起来，我知道，我对不起吉田了！ 吉野渐渐的不再那么猛烈，渐渐的平静了下来，甚至越来越温柔。趁他没有防备，我猛力的一把推开他，同时翻身起来，把他摔到了一边。趁他还没有从床上爬起来我逃也似的冲出了房间，重重的关上门冲下了楼。 吉野并没有跟出来。我系好衣服，坐在客厅里大口喘气。想起刚才敞着衣服被吉野压在床上又咬又舔的样子，我自责的想要自杀，事情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想起吉田，我心乱如麻，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吉田，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渐渐止住了眼泪，呆呆的坐了好久，心情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我想，吉野应该也已经平静下来了吧？便擦干眼睛，倒了一大杯水上楼，我记得爸爸喝酒后妈妈都是给他喝水醒酒的。 吉野已经躺在我的床上睡着了，我拉过被子给他盖上，默默的坐了一会后，走下楼去刷牙洗澡，我感觉嘴里和身上到处都是吉野散发着酒气的口水。 温热的水流滑过肌肤，我闭上眼睛，脑海中又浮现刚才被吉野压在床上抚弄时的样子，心里又是一阵自责和疼痛。吉田，对不起！ 吉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躺在床上望着屋顶，那样子，说不出有多落寞，“今天谈晶约我去她家里了，她家人都不在家……” 我默默的听着，没说话，等着吉野说下去。 “我知道她想要什么，可是，我还不能给……”我想，吉野说的应该是性吧？ 想起吉野睡前失去理智的举动，我好像忽然想到什么，问吉野：“你，是真的喜欢谈晶吗？” 吉野沉默了一会，最后叹了口气说：“不知道，或许有喜欢，也或许，只是对恋爱的好奇。” 至于他睡前发生的事，两个人都没有提。我想，就当吉野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 11.把爱写在你的手心里 转眼之间，一个学期又结束了。 去学校领取期末考试的成绩通知单的那天，我心里有些忐忑。记得期中考试的时候，一向都是年级第一的我，只考了年级第二，当时觉得很丢脸——考了第二却觉得很丢脸，有时候也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并不是我必须考第一不可，只是当所有人都惯性的以为你是铁定的年级第一，甚至考试前别班的老师给同学们打气的时候都会说：“好好考，争取我们班能出现一个年级第二！”因为第一名是陶小仔的，没有人能够争得过。结果成绩公布出来了，你却考了第二名，老师同学们都投来同情的眼光，疑惑的问道：“陶小仔？怎么回事啊？这次怎么只考了第二啊？”然后校园里好多人都在议论：每次都考年级第一的陶小仔，这次期中考试只考了第二……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压抑着你驱使着呢，你必须考第一，考第二就是大家眼中的失败者！ 欣慰的一点是爸爸妈妈从没给过我什么压力，从没要求过我一定要考第一，上次考得不好自己心情不好，爸爸妈妈倒是安慰我说：“已经很棒了，尽力了就好！” 而这次期末考试，自我感觉考得不怎么样，不要说夺回年级第一了，恐怕第二的位置也难保了。一想到老师和同学们都用惊异的眼神看着我的样子，心里就忐忑不安起来！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成绩通知单发下来，我居然又是年级第一名，让我很意外。的确，我之前感觉考得不太好也没错，分数的确不是特别高，但是其他人考得更低。老师说，这次期末考试的试卷难度很大，大家普遍都考得不好。而更意外的是上次考年级第一的黎晓梦一下子跌出了年级前十，在她们班里才考了第四名。 那天和吉野，谈晶，还有黎晓梦一起从学校里出来的时候，黎晓梦明显心情很不好。 走出校门的时候，黎晓梦对我说：“送我回家吧！”我点点头，便和吉野和谈晶告了别。 两个人沉默的走了一会，我小心的问黎晓梦：“这次怎么回事啊？成绩滑落了那么多？” 停了一会，黎晓梦才问我：“小仔，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 我愣了一下：“啊？你，还没有告诉过我啊！” 我好像听到她轻轻的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走了一会，又问：“确定下学期要转走吗？” “嗯！家里已经在市里买了房子，春节前就要搬过去了。” 看黎晓梦低头不说话。我便继续说：“其实我并不想搬家，只是爸爸妈妈在市里上班，住那么远，一直都不太方便。” 黎晓梦抬起头来看着我问：“那，走之前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我想了想，说：“在这里的日子很快乐，有很多的回忆，真有些舍不得离开呢，尤其舍不得你们这些好朋友。” “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晓梦把“我”字说得很重，我突然意识到什么，但是我知道，我说不出她想听的话。 “晓梦，你很聪明，又漂亮，我一直都很欣赏你，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不要想得太多，要好好学习，你那么聪明，只要努力，下次一定会考好的。我希望我的好朋友都能过的很好，很快乐。我知道你能明白我的话的。” 黎晓梦忽然红了眼圈，“嗯，我明白！你也是，好好学习。”她好像还想说什么，只是在尽力的控制着自己哽咽的声音，想让自己平复下来。我看着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道说什么好。 “想不想我没关系，只要你过得好就好了。”她低头说完，眼泪还是流了下来，“我……我只是因为没考好才哭的……真的……我没事，你回去吧！”说着便转身低着头跑开。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哭着跑开的身影拐进小巷里消失不见，只能在心里默默的说：晓梦，对不起！或许是我的心太小，只能容得下吉田一个人。 我常想起晓梦说的那句话：想不想我没关系，只要你过得好就好。每次想起时，心里都会隐隐的疼。 搬家前的那一晚，吉田在我房间里帮我收拾东西，一直到很晚。那天我特别的伤感，小镇是我长大的地方，这里有我太多的回忆和感情，舍不得离开。更舍不得吉田，我们才刚在一起没多久。天天见到吉田，我都忍不住的想他想到想哭，以后不能常常见面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有些恐惧。吉田好像也有些伤感，默默的帮我整理东西。吉田说：“小仔，以后周末常回来哦！” 妈妈上楼来说：“吉田，很晚了，你今晚就别回去了，住这吧！” 见吉田推辞，我有点着急的说：“就住这吧，以后想住也没得住了。”吉田终于点头答应了。 妈妈说：“我给你家里打个电话，你们早点睡吧。” 我很兴奋，拿了一件自己的睡衣跑到楼下的浴室门口敲门，“吉田，我给你拿了件衣服。” 吉田在里面说：“等一下啊！”然后吉田把浴室的门打开一条缝把手臂伸出来，接过衣服后马上又把门关上了。我想，吉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害羞了？以前还当着我的面毫不顾忌的换衣服呢。 想一想其实我也是这样，以前吉田经常把我从被窝里拉出来，我从没觉得有什么好害羞的，但是自从发现喜欢吉田后，在他面前暴露身体就会觉得脸红心跳的，呵呵。 我的睡衣吉田穿着有点小，露着脚踝处白皙的肌肤，完美的身材轮廓不经意间总在有点窄小的衣服上显现出来。 这是我和吉田恋爱后第一次睡在一起，我们抱着在床上翻来滚去，总也抱不够，亲不够。直到累了，困了，手拉着手入睡。把吉田的手紧紧的捂在自己的心窝上，好像害怕一觉醒来，吉田就不见了。 清晨醒来，柔和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床边，我侧身看着还在熟睡中的吉田，怎么看也看不够。睡在我身边的这个男孩，真是让人喜欢啊，好喜欢好喜欢他，喜欢得常常有些微微的惶恐。 我下床在书桌上取了一支圆珠笔，想了想，又换一支钢笔，轻轻回到床上。吉田还没醒来，我悄悄拉过他的手，在他手心里写上：“小仔爱吉田”。 爸爸说房价和地价升值的空间还很大，所以老房子并不打算卖掉，先租出去吧。 新家并不太远，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就到了。是一个新建的居民小区，周围环境还算安静，本来担心住在市里会比较吵闹的我，总算安心了一些。三室两厅的房子，当然比不上小镇上带庭院的独栋小楼宽敞，但是装修的要漂亮一些，橘红色的主色调，还有我喜欢的木地板。我对妈妈开玩笑说：“这个色调很容易勾起食欲哎，我们家的人都吃成了胖子怎么办？”妈妈倒是很认真的说：“改天可以添一套蓝色的餐具，蓝色抑制食欲，这样就平衡了。”她还真认真了。 最兴奋的好像是吉野，从这个房间跑到那个房间，边看边叹，嚷着要吉叔叔也搬过来继续和我家做邻居。吉叔叔蛮认真的说：“过几年再在市里买房子吧，把超市也搬到市里来。”吉野一听就欢呼起来，但马上又停下来有点沮丧的说：“还要再等几年啊？到时候我们也该远走高飞读大学去了！”呵呵。吉叔叔从政府机关下岗后就在小镇上开了一家超市，经济条件却反而渐渐好起来。那时候，吉叔叔家的超市也已经有点规模了。 吉田把我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整理进衣柜里，我看到后便走过去说：“吉田，你坐下休息吧，回头我自己来搞定！”可是吉田不听。 吉田叠衣服叠得像模像样的，而我却不怎么会叠，要么挂起来，要么就随手一扔。我看吉田叠衣服时熟练的样子，便说：“吉田，你教我叠衣服吧？”吉田说好啊，便很认真的为我讲各类衣服的折叠方法和技巧，还说：“陶阿姨忙，没时间照顾你，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完了还让我叠几件衣服给他看看效果。我越来越发现平时看起来酷酷的吉田也有“奶爸”的一面。只是他很少表露出来，尤其在不太熟悉的人面前，一般人是很难发现的，即使是我，和他相处了那么多年，也是最近才开始发现。 叠完了衣服吉田又把书一本一本的整理进书架。我想让他歇着，便走过去抢过来说：“吉田我来吧，你不知道我的分类习惯。”吉田放下书却又转身去帮我铺床单。 看着吉田认真帮我铺床的样子，我有一种在和吉田共同创造一个家的感觉。忽然想，有一天我和吉田都会长大，成家，我们都会与另外的人共度后半生吗？一想到吉田以后会与别的人结婚，我觉得我根本就接受不了，比死还让人恐惧。如果真是那样，没有了吉田，我该怎么生活下去？我还能好好的活下去吗？可是我和吉田的相恋，注定会伤透家人的心，得不到家人的接受和大多数人的祝福。想到这里，心里升起浓浓的哀愁和恐惧。 那天的庆祝午餐持续了好长时间，大人们还破例准我们喝了酒。我一向喝不得酒，只是尝了一点。我知道吉田的酒量很好，不少见他喝酒，却从没见他醉过。看到吉野喝酒我又想起不久前吉野醉酒后跑到我家“非礼”的事，便提醒吉野少喝点，别醉了。 因为都喝了酒，不能开车，饭后一直休息到夜色降临，吉叔叔他们一家才动身回镇上去。看着他们的车消失在夜色里，我的心突然空落起来。好像有一根无形的橡皮筋，一头系在吉田那里，一头系在我的心上，随着吉田渐渐远去，橡皮筋越来越紧，紧得我的心好疼好疼。我挪不动逆着吉田而行的脚步，好想随着吉田去，不管到任何地方，只要呆在吉田的身边就好！ 心情潮湿得要滴出水来！ 12.三人同床 爸爸妈妈上班走后的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冷清得好像一个入夜后昏黄寥落的寺院，就差敲木鱼了。 我一天给吉田打好几个电话—— “吉田，你在做什么啊？” “吉田，飞飞还好吗？它有没有想我呀？” “吉田，你什么时候来我家玩啊？” “吉田，我想你了。” “吉田，我今天要回去看飞飞。” 坐两个多小时的公车回到小镇。 一进门，飞飞见到我狂喜的扑过来就舔，我把它抱进怀里，向吉爷爷问好。 “吉爷爷，我来看您了，我想您了。” “哟，小仔的嘴巴真是越来越甜了！”吉爷爷笑着，把我让进屋里！ 吉田听到我的声音，“咚咚咚”的从楼上跑下来，眼神里有大大的欢喜和小小的羞涩。 “小仔，你怎么才到啊？” 我在想，为什么现在吉田见到我的时候眼神里常常会有以前看不到的小小的羞涩呢？或许，是因为喜欢和想念吧？或许我也一样，只是自己看不到而已。有些话，不说出口，眼神里却藏不住，语气里也会不知不觉的揉进许多的柔情。 吉野不在家，和谈晶出去了。 一进吉田的房间，我就把吉田推倒在床上，爬到几吉田身上，抚摸着吉田的眉眼，“吉田，让我好好看看你，我都快死你了……” 吉田乖乖的躺着任我抚摸着，温柔的眯眼笑看着我，长长的睫毛煽动着，那样子简直要迷死人。 我把唇贴上吉田的额头，眉目，鼻尖，轻品浅尝，不舍去马上去吻吉田的唇。仿佛在尝一小盘珍贵的美食，细细品味，不舍得那么快吃完。 离情蜜意之后，我让吉田陪我回我家的老房子看看。 其实还是老样子，家具什么的都还在，但还是觉得有种人去楼空的感觉。 我们上楼来到我原来的房间，这里比客厅显得更空一些，空空的书架和书桌，光秃秃的床，也没有了随处乱放的衣服，完全没有了生活的气息。这个房间是我向吉田表白并与吉田初吻的地方，这里承载着我最珍贵最深刻的回忆。我伤感的低着头，把额头抵在吉田的肩头不说话，吉田轻轻的拍着我的肩膀。 我突然发现吉田手心里的字，一把拉过吉田的手，看到我离开的那天在吉田手心里写下的“小仔爱吉田”还在呢。墨迹已经有些散开，有点模糊，但是明显没用水冲洗过，吉田的手也有点脏。 “吉田，你怎么没洗掉？” 吉田低下头小声的说：“我舍不得！” 霎那间心里有一股暖流涌上来，感动和甜蜜的感觉。还有点酸酸的，想哭。 “就不怕被人看到呀？” “不会，我藏着呢。” 我拉着吉田的手走进洗手间，认真的帮他把手洗干净。吉田他竟然三天没有湿右手，他是怎么做到的？那天我之所以用钢笔而不用圆珠笔写，就是为了让吉田容易洗掉的。 我想，以后再也不在吉田的手心里写字了。 我看着吉田的手，说：“吉田，你的指甲该剪了，我帮你剪掉吧？” “好啊。” 吉田喜欢留长指甲，尤其是小手指的指甲，养的好长了也不舍得剪掉，居然同意我帮他剪。 我坐在沙发里，吉田仰躺在我怀里，乖乖的闭着眼睛，把手递给我。这样真好，幸福而安逸的感觉，像一对携手到暮年的老伴。真想就这么一直剪下去，一直剪下去，于是剪了一遍又一遍。 剪完了，吉田睁开眼睛，看着光秃秃的手指，有点心疼的样子。 “小仔，怎么剪那么短啊？什么时候才能再长长啊？” “呵呵，既然那么心疼干嘛还答应让我剪掉？”看着吉田怜惜自己的指甲的样子，我居然有些心疼他，应该给吉田留一个指甲让他养的，我怎么没想到呢？ 再回到吉田家里的时候，吉叔叔和吉阿姨都已经回来了，他们一定要我留下来玩一天再回去，我也不舍得离开吉田，便答应了留下来。 三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兴奋的闹了好久！ 吉田吉野同睡一张很大的床，但各自一个被窝。睡前，吉野兴奋的说：“小仔，我们俩睡一个被窝吧？” 我想睡在吉田的被窝里，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吉野而去和吉田睡，只能强作笑颜的说：“好啊。” 我刚掀开被子就被吉野拉进被窝里抱住了，“抱着一个人睡好舒服啊。” 我紧张起来，怕吉田不开心，推开吉野侧身背对他面向吉田这边：“可是我不喜欢被人抱着睡哎，很不自在的。” 吉野却又翻身从后面抱住我：“哈哈，是害羞了吧？我又不是女的，你不自在什么？来，我让你尝尝真正不自在的滋味！” 吉野说着就上来在我身上又抓又挠，我最怕别人挠我痒了，一边躲着一边大声喊叫起来向吉田求救。 吉田终于耐不住了，有点火，“小野，闹够了没有？还睡不睡啦？” 吉田还是很有哥哥的威严的，这么一喊吉野马上停下来说：“好了不闹了，睡觉！” 我便趁机说：“我不跟你一个被窝了，你老欺负我！”说着便欲从吉野的被窝里爬出来。 吉野却一把拉住我说：“我都说了不再闹了，就真的不再闹了，你走了我怎么证明自己说话算数啊？”我晕！ 吉野起身关了灯，钻进被窝里又抱住了我，“哥哥，我和小仔聊天总可以吧？” 吉田也有点闷闷的样子，翻身背对着我们说：“随便，我先睡了。” 吉野兴奋的把话题扯了好远好远，我却没有聊天的兴致，只是偶尔附和一句，表示自己在听。心里很失落，本来以为可以和吉田睡在一起的。我转头看看吉田，他好像已经睡着了，身上的被子随着他均匀的呼吸上下起伏。我看着昏暗里吉田优美的侧脸的轮廓，忍不住的心跳，吉田就在我眼前，而我却不得不压抑着自己心里强烈的渴望。 我悄悄把一只手伸进吉田的被窝里，握住吉田的手，闭上眼睛。 吉野还在抱着我兴致勃勃的说话，手也渐渐的不老实起来，在我身上慢慢的滑动，从小腹到胸口，顺着肩膀滑向手臂。我怕他发现我的手在吉田的被窝里，悄悄的把手抽了出来，顺便推掉吉野的手。可是没一会他又伸了过来，我装作无意的再把他的手推下去。 吉野好像还没有一点困意，而我却困了，只是“恩”“啊”的应和着吉野。 “小仔，是不是困了？” “嗯” “那我们睡吧！” “嗯。” 吉野帮我盖了盖被子，把我的头轻轻抬起来放在他手臂上，把我搂在怀里。我也没有拒绝，我真的很困了！ 被吉野搂在怀里，莫名的有些安逸，很快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朦胧中，好像有一只手解开了我的睡衣，在我身上四处游走，最后又伸进了我的睡裤里。下面顿时传来一股热流，我一下清醒了，反应过来，是吉野……吉野他这是在干嘛？ 我不敢动，怕被吉野知道我醒了，两个人都会很尴尬。闭着眼睛，心跳得很厉害。我想，吉野究竟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我悄悄转头看着吉田，吉田背向我们侧身睡着。我愣愣的看着吉田发呆不知所措的时候，吉野的动作却过分起来，我的下面被他弄得有点疼，终于耐不住了，翻身躲开吉野，把睡裤拉上来。 我以为吉野知道我醒了应该会很尴尬的到一边害羞去了，没想到他反而任性而固执的掰过我的身体翻身到我身上来吻我。我吃了一惊，避开吉野的吻，正想把他推下去，这时吉田忽然翻了一下身，动了几下，我紧张的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怕惊醒了吉田。 而这时，吉野已经伏在我敞开的胸前，温热的唇舌在我的肌肤上四处漫游。我拉过被子把身上的吉野完全盖住，再转头紧张的看着吉田。吉田那边又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过来一会，确信吉田已经睡熟了，我便轻轻的挣了下身子，想躲开吉野。 这时吉野已经滑到了我的小腹部，感觉到我想挣脱，便用胳膊搂住了我的腰，偎在我的腹间吻咬，我扭动了几下，腰部被吉野卡着，动不得。 吉野褪下我的睡裤，我紧张的用手去推他，他索性死死抓住我的手腕。 吉野的唇舌像是一条湿滑的小蛇在我的腿腹间温柔的游来游去，酥酥的麻麻的，从未有过的体验，轻飘飘的，好像失重的感觉，想躲，却动惮不得。 恍惚间，被吉野含住的时候，下面好像忽然被裹进了一个湿热的漩涡，一股热流涌上来…… 我呆了一下，当反应过来吉野在做什么的时候，大吃了一惊，再也顾不上会不会把吉田惊醒，猛力挣脱出来，翻身钻进了吉田的被窝里。 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心乱如麻。吉野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上次是因为喝醉了，可是这次，他是完全清醒的呀？又是疑惑，又是委屈，又是自责，想着想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吉田动了一下身子，好像发现了我，转身过来把我抱在怀里，轻抚了几下我的头发，又睡了。我偎在吉田的怀里，眼泪又流了下来，止不住。吉田，对不起！ 13.情侣装 清晨，吉田吉野还睡得很熟，我悄悄的起床下楼，看到吉阿姨正在做早餐，问了吉阿姨早，便说要回去，吉阿姨很吃惊的问我：“怎么一大早就要回去啊？不是说再玩一天的吗？”我便说突然想起还有事，吉阿姨又留我吃了早餐再走，但见实在留不住我也只好作罢。 坐在回家的公车上，心乱如麻，黯然失神。我爱的是吉田，可是我的身体给吉野的却比吉田多，越想越是好恨自己。记得吉野说过，他知道他现在还不能把身体给谈晶，那他是不是觉得和男孩子就没什么？就不会有什么后果？就可以不算？他是不是只是想宣泄出身体里躁动的欲望，而我恰巧是一个合适的承接者？或者，难道吉野他也是同性恋？那他为什么又要和谈晶恋爱呢？ 终究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吉野，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回到家里，爸爸妈妈已经去公司了，我坐在客厅窗前的沙发上失神。 电话响，是吉田。 “小仔，怎么那么早就回去了？也不说一声？” “我忽然想起今天还有事，便早早的回来了，看你睡得正香，就没有喊醒你。” 那边沉默了一会，然后我听到吉田小心的问：“小仔，昨天晚上，怎么回事啊？” “啊？什么怎么回事啊？”我心里一下忐忑起来，心里慌慌的，难道吉田知道了？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哭过？” “啊？是——啊，你怎么知道？你装睡？” “果然是！醒来的时候发现衣服湿了一大片！” 我有点尴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吉田又问：“小仔，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啊！” “没什么你会把我胸口的衣服哭湿了一片？” “吉田，我——我只是，太喜欢你了，好喜欢你！” 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吉田温柔的说：“傻瓜！” 每天全部的生活除了看书就是想念吉田，却不敢再去吉田家里，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吉野。 常常拿出吉田送我的“贝壳鸳鸯”久久的发呆，回忆和吉田经历过的点点滴滴，想念他阳光的笑脸，含羞的笑脸，温柔的眼睛，忧伤的眼睛。一个人傻傻的时而甜蜜的笑起来，时而又红了眼圈。坐在冬日冷寒的阳台上，天空纯净透明，我却似得了一场病，是红豆病吧。 春节的前几天，吉田从镇上过来，让我陪他去逛街买衣服。 自从搬来后还没怎么在附近走动过呢，兴奋的陪吉田逛了好久。 吉田平时喜欢穿宽松的衣服，可是我觉得吉田完美的身材不穿修身的衣服真是浪费了。 我看上一件白色的紧身牛仔裤，建议吉田买下来，吉田却皱着眉头，好像完全没有想买的意思，“这个，太瘦了吧？” 我说：“试一下不就知道了！”拿起衣服把吉田推进了试衣间。 吉田从试衣间走出来的时候，我眼前一亮，眼光一下子就移不开了——这件衣服穿在吉田身上果然效果非凡，修长健美的长腿一下子就被衬托了出来，或者说，吉田完美的身材把一件普通的衣服衬托得一下子就上升了一个档次，简直是光芒万丈。我的眼光都看直了，旁边的售货员也赞不绝口。 可是吉田却摇摇头说：“太瘦了，小野估计穿不上。” “为什么一定要和小野穿一样的衣服啊？你们俩身材本来就不一样，你是颀长，他是健硕，本来就不该穿一样的衣服的，我们等会再去帮小野买其他的衣服嘛！”　吉田便点头依了我，我开心的对售货员说：“这件衣服打包，另外同款的再拿一件小一号的，也打包！” 吉田不解的看着我，我笑笑说：“我也要一件啊！” 我抢先去付钱，吉田却怎么都不答应，我着急的说：“这件是我送你的，等会你再送我一件不就好了嘛！”吉田这才依了！ 两个人一直逛到下午才回家！ 吉田送我的是一件短款的蓝色羽绒服，吉田也买了一件同款的，大我一个号。而且，我们还买了同样的帽子和鞋子。吉田很听话，我说买什么他就买什么，也不管自己喜欢不喜欢。 我开玩笑说：“这样穿出去，我们才有情侣的样子嘛。” 听到“情侣”两个字，吉田愣了一下，然后居然有点脸红了，很可爱！ 最怕的就是听到吉田说：“该回家了。”我抱着吉田幽怨的想哭，“吉田，不要走，今天住我家！” “小仔，明天就是除夕了，我必须回家啊。” 我也知道今天不宜留吉田，必须放他回去了，眼泪便不由自主的落下来，抱着吉田不松开。 吉田怜惜的看着我，帮我擦眼泪，“好啦，过完年我就来看你，别哭了，眼睛那么红，一会爸爸妈妈回来会看到的。” 我轻轻的点头，“嗯”了一声，可是还是忍不住掉眼泪。 春节的时候爸爸妈妈带我去附近的周庄和苏州玩了几天。 在苏州的一个寺院附近逛那些纪念品店的时候，我看到一款白晶手链，白晶的珠子之间穿了一颗红兔毛宝石，我觉得和我的心情很像：白色而透明的忧伤是底色，还有点缀其上的唯一的简单而热烈的红色的爱。让妈妈帮我买了一对，然后去寺里开了光。据妈妈说，开光之后它就有了灵性，可以保佑平安。我本来想买三只的，自己留一只，送给吉田吉野每人一只，可是又觉得有点太贵了，就没有为吉野买。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重色轻友呢？为吉田买就舍得呢。 旅游刚回来就给吉田打电话。 “吉野啊，让你哥哥接电话。” “我是吉田。” “你是吉田？我怎么听着像吉野呢？你再说两句让我听听。” “晕！” “吉野别闹了，让你哥哥接电话，我有事呢。” “没有闹啊，我就是哥哥好不好？” “你不是吉田！” “哈哈，那我是谁啊？” “你是你弟弟。” “我是我弟弟？小仔，你在说什么啊？” “被你搞晕了。” “是我被你搞晕了好不好？服了你了。” “吉田，什么时候来我家玩啊？我给你带了礼物回来哦！”听出了是吉田的声音。 “明天就可以啊，带的什么礼物啊？” “来了再告诉你！还有，记得要穿上那天我们一起买的情侣装哦，我们一起去逛街。” 吉田和吉野虽是兄弟，但长的并不是很像，吉野的外形遗传自妈妈比较多一些，而吉田，简直就是青春版的吉叔叔。我曾经看过吉叔叔年轻时的照片，若不是他们那个时代特有的发型和衣饰，或许连我都会认为那是吉田的照片。我相信如果把吉叔叔的照片拿到同学们面前告诉他们这是吉田拍的怀旧主题的照片，绝对能唬住好多人！ 而让人郁闷的是吉田和吉野的声音却特别酷似，打电话的时候常常听不出是哪一个，所以吉野常常冒充哥哥和我开玩笑，我必须先搞清楚接电话的是谁，以免说出不该说的话。 第二天，我拉着吉田的手兴奋的在街上到处逛，吉田为了感谢我送他的礼物，拉我进了玩具城买了一个大大的小猪布娃娃送给我，我把它抱在怀里看着它那憨态十足的样子喜欢的不得了，忍不住在它的长鼻子上捏了一下，它却忽然“哼哼”的叫起来，我吓得一脱手就把它丢在地上，吉田在旁边看我被惊吓到的样子便乐了起来，“小仔，这样也能吓到你啊？”边笑着边帮我捡起来，这时候一个美女店员笑着走过来说：“这个小猪是可以发出声音的哦，捏一下它的鼻子它就会发出小猪的叫声！”原来是这样啊！现在的孩子的玩具可比我们小时候的玩具好玩多了，我想！ 在玩具城里逛得童心大发，买了许多玩具回来，我和吉田在客厅里兴致勃勃的玩起了遥控飞机和遥控车，你追我赶的，散落满地的玩具把客厅搞的乱糟糟的，但我们笑得是那么的开心。只有在吉田身边的时候，快乐的心情才这么真切，好像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晚饭时，抢着帮妈妈洗菜刷碗。妈妈笑着对吉田说：“吉田以后常来玩啊，你一来小仔就变勤快了。” 吉田看着我笑笑没说话，我装作不服气的说：“我哪有？我每天都很勤快嘛！”但我心想，自己的表现是不是有点太兴奋了？对吉田的热情太过明显了？我想，以后这种情况下要尽量的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表现的自然随性一点，不能让爸爸妈妈看出什么来。 晚饭后回到我的房间，和吉田一起躺在床上把小猪布娃娃抱在中间。我们都很喜欢它，抢着抱它，捏它的鼻子。 “吉田，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就像爸爸妈妈抱着孩子在睡觉？” “我们的孩子是一只小猪啊？啊不对，我们怎么会有孩子呢！” “哈哈，这不是已经有了吗？我是爸爸，你是妈妈。” “我是爸爸，你是妈妈。” “我们都是爸爸，你是大爸爸我是小爸爸。” “嗯，这个听上去还不错。” “吉田，给我们的孩子起个名字吧？” “嗯，叫小小仔？” “去，叫吉小田。” “呵呵，就叫田仔吧？” “嗯，这个好！” “吉田？” “嗯？” “亲我一下。” “这个……当着‘田仔’的面不太好吧？”吉田说着，还捏了一下“田仔”的鼻子，它便“哼哼”的叫起来。 “好吧。那我抱着田仔睡了哦，你别打扰我啊。” 我抱起吉仔背向吉田，吉田便偎过来摇我的身子，咬着我的耳朵说：“小仔，不会生气了吧？我开玩笑的啦！好吧，来，让我亲亲你——” 我便笑起来，扔下“吉仔”转身抱住了吉田！ 14.恋爱日记 开学后，我转学到了我家附近的一所中学。一个寒假的煎熬，我早就对开学有些迫不及待，只是开学后来到陌生的学校看着周围一个个陌生的面孔，并没有回到集体之中的归属感。我才知道我迫不及待想回去的是以前的班级，想念的是以前的那些老师和同学们。心情空落落的，好想回到和吉田吉野一起上学的那些日子。 开学的第一天，班里有个女生走到我座位前。 “陶小仔！” “？？？” “你也转到这所学校来了？怎么不在镇中读了？” “你认识我？” “我是去年从镇中转来的，以前和你邻班哦，你可是镇中的小名人，想不认识你都难啊。” “呵呵，过奖了！我家搬到市里来了，就在这个学校附近，所以，就到这来读咯。” 那个女生名字叫苏单，后来成为我高中三年里很重要的一个朋友，这里暂且不多讲。 我的同桌名字叫顾京，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男生，给人的感觉是内向而孤僻。我本来在交往中就有些被动，并且刚开学这段时间心情空落，对新的环境还没有完全接受，也常常沉默不语，所以，两人虽是同桌却交流甚少，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 常常在下午放学后骑车赶往郊区吉田的学校，只为见吉田一面。怕赶到后吉田已经放学回家了我就见不到他了，常常迫不及待的骑得飞快，边骑着车子边默念着吉田的名字，吉田，吉田，念着念着眼泪便滚落下来。那一刻，我的全部世界里，我的心里，只有吉田，只想见到吉田。匆匆的擦去眼泪又飞快的往吉田的学校赶。有时候会忽然问自己：我在干嘛呀？我这是怎么了？自己也觉得自己很不正常的样子。自从喜欢上吉田，眼泪好像变的特别特别的多，记得自己本来并不是一个喜欢流眼泪的孩子。 见到吉田的时候往往已经是满头的汗水，气喘吁吁的样子，却看着吉田快乐的笑，忘记了全世界，眼里只看到吉田。吉田每次都说让我别再来找他了，周末可以见面的，可是，我等不及。 那天快要到吉田学校的时候，看到他们学校早已经放学了，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学生稀落的从学校里走出来，我想吉田应该已经回去了吧，以为见不到他了，心情便有些低落起来。到了近前却看到吉田站在马路对面的校门边等我，我一下子又激动起来，喊了一声：“吉田！”便迫不及待的骑车奔向马路对面的吉田，吉田却着急的大喊一声：“小仔别过来！” 看到吉田着急的样子又听到他的喊声我条件反射的急刹车，与此同时听到一声刺耳的汽车刹车声，一辆小轿车在距我几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幸好是放学时间，车辆都已减速慢行，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吉田愤怒的冲我吼道：“你过马路不看车的啊？我告诉过你多少次让你不要来了不要来了你偏不听！”吉田从没对我发过火，也没见他对谁发过那么大的火，我有点怕怕的，委屈的低着头不知所措，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默默的跟在吉田身后往校园里走。吉田走到操场的篮球架旁，把单车停在一边，在篮球架下坐下来。我默默的走过去坐在吉田的身边，见吉田冷着脸不说话，我也不敢开口。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放学后的操场上安静而空旷。 “小仔！”吉田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有点低沉。 “嗯？” “以后不要再来学校找我了！” 我又默默的低下头不说话。 “我每天放学后不敢走，怕你来了找不到我。等到了你，看到你的样子心里会难过，等不到你，又会失落。” “吉田，我以后每天都来看你，不会再让你等不到我了，好不好？”我小心翼翼的问。 吉田有点急了，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分贝：“你还想让今天的再发生一次吗？你那么呆呆傻傻的样子，要我每天都为你担心吗？” “对不起吉田，我以后会很小心的！” “小仔！我不想每天都有一次分别，你懂吗？总之我不准你以后再来找我了，那么远的路，你又那么让人不放心，再说你这学期就要中考了，我不想耽误你的时间。” 吉田说的那么认真并且固执，我想我真的不能再常常来看吉田了吧？眼泪便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可是吉田，我想你，很想很想，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不想这样，我已经很努力的控制自己了，可就是控制不了。你知道吗？我常常想你想得趴在课桌上捂着胸口，心很疼很疼，不知道该怎么办，每到这时我就好恨自己，恨自己不能控制自己，我狠狠咬着自己的指尖告诉自己不要想你，直到把指尖咬破流出了血，那种想念的痛才会减缓一些，可是要不了多久那疼痛又会涌上来，像毒瘾发作一样不能自控。吉田，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突然控制不住这些天来积攒的情感，泪如雨下。 吉田一把抓过我的手，看到我指尖上被自己咬破的累累伤痕，无比痛心的冲我发火，说我傻，不可理喻，却又把我的手捧在心口，额头贴着我的额头，好像也哭了，“小仔对不起，对不起！” 看到吉田哭我有些不知所措，为吉田擦去眼泪，“不要说对不起，又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不好！”这是长大后第二次看到吉田哭。 等我们都平静下来，吉田突然站起来拉起我的手说：“小仔，走，今天去你家！” 那天晚上紧紧的抱着吉田温热的身体片刻也不舍得松开，亲吻了一遍又一遍，不舍得浪费每一秒。闻不够吉田身上的体香，尝不够吉田唇舌间的味道，真想就这么抱着吉田一直一直亲吻下去，吻到天荒地老也不腻。 可是夜太短！ 第二天起床吃早餐时我和吉田都明显没睡好的样子，脸色疲惫，精神不佳。妈妈数落我们：“昨天晚上几点睡的啊？你们两个，又不是一年半载不见一次面，有那么多话要说吗？对了吉田，怎么很少见吉野过来玩？有空的时候你和吉野常过来玩玩，小仔在这边也没什么朋友，我看他整天闷闷的！” 吃完早餐和吉田一起出门去学校，感觉好幸福，仿佛又回到以前天天在一起的日子。我说：“吉田，你以后就住我家吧！”吉田却说：“你傻？我们学校离你家比离我家还远，怎么跟家人说啊？难道说我们两个想住在一起？” 我也觉得这个提议太不靠谱，便有点失落的不再多说。分开的时候，吉田嘱咐我这几天不要再去他学校找他了，我看他执意，便也只好先答应下来。一直看着吉田的身影消失在清晨早起的人流中，我才失落的转身去学校。 第二天下午放学后，我正在家里写作业，听到门铃声，我纳闷会是谁呢？爸爸妈妈一般不会回来这么早的。 我隔着门问：“谁呀？” “小仔！” 是吉田。 我惊喜的打开门，吉田站在门外笑笑的看着我，我一把拉过吉田关上门，搂着他的脖子看着他，抑制不住的欢喜，“吉田，你怎么来了？” 吉田诙谐的说：“我怕你又去找我啊，所以自己送上门来了。” 把头靠在吉田肩膀上坐在客厅里聊了会天，吉田说：“小仔，我们出去走走吧。” “为什么要出去？” “陶叔叔和陶阿姨快要回来了吧？” “嗯？回来又怎么了？” “我天天那么远的跑来看你，他们知道了会觉得不正常的，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说不过去啊。” “天天来看我？” “是啊！我现在搬到学校宿舍住了，以后可以每天放学后来看你了。” “真的？”听到吉田说要天天来看我，我欢呼雀跃起来。 可是欢喜过后又觉得有些内疚，都是因为我吉田才搬到学校宿舍住的，吉田从来没有离开过家里，第一次住校，他能照顾好自己吗？越想越内疚，都是我不好！ 从那以后吉田果然每天下午放学后都来看我。我算着时间，跑去我家附近的公交站等他，有一种“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欢喜和忐忑。 吉田有时候乘公车，有时候也骑车来，每次见到他心里都是好激动好兴奋，真是无可救药。吉田来了之后，我们便顺着他来的方向慢慢的往回走，边走边聊，大概半个小时后，陪吉田等公车，然后依依不舍的道别……其实这就是相会的全部内容，但那种见到吉田的快乐却很浓很浓。仿佛是一种瘾，只有见到吉田一面，才有能力过完这一天。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不久我的心里却越来越内疚，为了每天来看我，吉田不得不搬到学校宿舍去住，还要每天来回将近两个小时的路程，况且高中的课程又那么多，长此下去吉田怎么吃得消呢？我也开始明白了我当初每天去吉田的学校找他时给他造成的心理负担。 那天，我送给吉田一个精美的笔记本，问吉田：“吉田，想不想写日记呀？”我知道吉田没有写日记的习惯。 吉田有点意外的问：“怎么会忽然要我写日记呀？” “给我写情书呀！” “嗯？小仔你在说什么啊！” “呵呵，吉田，我买了两个笔记本，我们两个一起写日记吧，每人写一本，周末的时候就交换过来写，把自己的生活以及想和对方说的话都写进日记里，这样，当我们想对方的时候，就拿出日记本看看，看看他生活的点滴，或者写点什么，把想说的话告诉他，就好像在身边一样，这样，你就不用每天跑那么远来看我了！吉田，我不想你那么累！” 吉田笑着说：“我还没写过日记呢。不过，听上去蛮有意思的，呵呵，好吧。那我以后不常来看你了，你可不要又往我们学校跑，更不准再咬自己的手指了，我一到周末就会来看你的。“ 15.一个人走多久 因为不用每天腾出时间来看我，吉田便从学校宿舍又搬回了家里去住。我也渐渐的习惯了新学校的环境，也有了新的朋友。 和同桌顾京熟悉了之后才发现其实他是个很随和的人，只是顾京好像习惯了孤僻，除了我之外和其他的同学很少交往，也没有什么朋友。他总是在快要上课的时候才迟迟的气喘吁吁的来到学校，一放学就急着回家，刚开始我很纳闷他怎么总是看上去很匆忙的样子，后来我才知道这些都和他的家庭有关。 顾京生活在一个单亲家庭，爸爸在他刚上小学的时候就在一场意外中去世了，而当时顾京的妹妹还不满一岁。妈妈在一个菜市场里摆摊卖菜养活两个孩子，赚的不多，却很忙，披星戴月。顾京每天放学后要自己做饭，还要照顾正在读小学的妹妹。 和顾京熟悉了之后，常常邀顾京来我家吃饭，妈妈听我说过顾京不幸的家庭，对顾京很好常常留他一起吃饭，问长问短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顾京好像不太喜欢在我家吃饭，几次之后便总是推辞。后来他告诉我说，在别人家吃饭总觉得不自在，尤其是我妈妈对他那么好，更让他不知如何是好，总觉得有一种不能偿还的亏欠在心里。 我和顾京经常在家里翻听妈妈收藏的一些CD。我对音乐的喜好深受妈妈的影响，妈妈经常听的那些唱片是我最初接触的音乐。妈妈做家务的时候喜欢在房间里放着背景音乐，大都是一些古典的纯音乐，西方的，中国的。妈妈常常把音乐当成一种工具，比如心情烦躁时，压力大时，心情低落时，什么样的心情该听什么乐器演奏的什么曲子，搞的好复杂。妈妈说这在心理治疗中叫音乐疗法。听惯了这些再去听流行音乐的时候总觉得有些浅薄和小儿科，有些浪费时间和听力的感觉。课间听音乐时经常有同学到我座位上拿下我的一只耳塞与我一起听，听一会就又塞给我，笑说这么高雅的音乐欣赏不来！其实我真的不是装什么高雅，是真的喜欢听。 妈妈也有一些年代久远的老唱片，我和顾京也经常翻出来听。那些早已过气的歌手我们根本就不熟悉，曲调和演唱的方式真的有些久远吧，我和顾京真的喜欢不了。但是很喜欢那些老歌的歌词，从中可以读到对生活和爱情最真切的感受，青春的疼痛与无奈。 那时正当红的流行音乐，我最喜欢听的就是张信哲的歌了吧，并且一直到现在都在听，那不变的纯净的嗓音里记录着我的成长。听他的歌的时候思绪会一点一点的蔓延，每首歌都可以凭自己的想象勾勒出一个爱情故事。而顾京喜欢的，比如林志颖，谢霆锋，都是当红小生，家里贴满了他们的海报。那时候也没有发觉，顾京喜欢的明星都是偶像派帅哥，没有一个是女明星。一般情况下我只是听歌，对唱歌的人并不感兴趣，不会像很多同学那样去收集海报，关注明星的八卦新闻什么的，觉得蛮无聊的。 总觉得顾京有许多的天赋，让我羡慕不已。比如他很会写诗，几分钟就能写出一首，随性而发，有点古味，唐宋遗风。我也写，但只在灵感来的时候才写的出，一两个月写一首，大多是伤情诗，很白话的那种，大部分都是写给吉田的。 顾京也常常很随意的把生活里的乐子画成漫画，也是几分钟内就完成了。我建议他给一些报刊杂志寄过去，说不定能赚点零花钱，结果还真的零星的发表了一些。 顾京说他以后最想做的工作就是配音。某次无意中在他家里听到他自己录的一盘童话故事，各个角色都栩栩如生，特色鲜明，我喜欢的不得了。于是顾京便经常送一些他自己录的东西给我听，好多都是他自己改编的故事，比如四大名着里的一些经典的段子和角色，被他改得超搞笑和无厘头，我有时会笑到不敢听。顾京说之所以想做配音的工作完全是因为妹妹。妹妹小时候很想像别的孩子一样拥有一个故事机，但是妈妈不舍得给她买，顾京心疼妹妹，便自己用旧磁带录了一盘童话故事给她听，没想到妹妹很喜欢，边听边开心得合不拢嘴。从那以后顾京便经常录故事给妹妹听，并且随着妹妹听故事的水平越来越高，自己也得录的越来越精彩才能满足妹妹不断提高的要求，自己口上的功夫就是这么练出来的。每次看到妹妹听着自己录的故事开心的样子，心里很有成就感，慢慢的就有了以后要从事配音工作的想法。 也常常去顾京家里玩，有时候也留下来吃饭，因为想尝尝顾京的手艺。顾阿姨一般都是早出晚归的，妹妹又小，所以顾京在上小学的时候就学会给自己和妹妹做饭了。看顾京做饭时熟练的样子，我手痒，便缠着顾京让我也做一个菜，然后在顾京的指点下总算手忙脚乱的完成了一个菜，吃饭时兴奋的把自己做的菜夹给顾京和小妹，心切的问：“味道怎么样？”顾京闭上眼睛做出用心品尝的样子，然后夸张的作出很享受很满足很惊喜的表情，还很抒情的“啊——”的惊叹了一声，我以为他是惊叹我做的很好吃，没想到他表情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像是喝了一口中药似的很痛苦的样子：“好难吃！”。我不服气的转头问小妹：“小妹，好吃吗？”小妹说：“小仔哥哥做的菜和哥哥做的菜味道不一样。”顾京可恶的接过话说：“小妹，你不用那么委婉。”我不甘心的接着问小妹：“是小仔哥哥做的好吃还是哥哥做的好吃呢？”小妹说：“都好吃！” 我在渐渐的走近顾京的生活和内心，渐渐的和他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就像以前和吉田吉野一样。不同的是和吉田吉野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之间更像是亲情——虽然现在亲情已转化成了爱情。而和顾京在一起，是那种知己的感觉，总是能轻易的理解对方的心思，有太多的共同喜好，总有聊不完的话题，彼此分享快乐，分担烦恼。 那段时间幸好有顾京，我才能从没有吉田陪伴在身边的日子里一天一天的蹒蹒跚跚的走过来。 五月，某个星期五，吉田的生日。 下午放学后我乘公车来到吉田的学校的时候，看到吉田已经放学了，在校门口等我。我问吉田：“我又没告诉你，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吉田笑笑说：“不确定你会来啊，想着你今天可能会来，就在这里等你一会啦！”我把早已准备好的礼物双手捧到吉田面前：“生日快乐！”吉田开心的接过礼物，说了声：“谢谢小仔。” 聊了一会天，吉田对我说：“小仔，今天去我家陪我过生日吧？” 我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如果去为吉田过生日的话恐怕晚上就不能回来了。自从上次在吉田家过夜，和吉野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情之后，从没在敢夜宿吉田家。但是今天是吉田的生日，那么重要的日子我不想让吉田失望，再说，我也不舍得就此和吉田道别，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我坐在吉田单车的后座上，一路开心的和吉田聊着天。天渐渐黑了，行人稀少的路段，我把头靠在吉田的背上，闻着吉田身上特有的体香，有些迷醉，幸福环绕的感觉。 “吉田，好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哦。” 吉田便笑起来，“是吗？那怪不得当初你会喜欢我呢！” “啊？” “我好像记得有本书里说过，每个人都有独特的体味。并且，体味会悄悄的影响一个人对恋爱对象的选择，虽然大多数人都没有发觉这一点。如果对一个人的体味着迷那么爱上他的概率就特别大，反之，则可能很难爱上他。西方有很多研究婚恋的专家都已经通过调查和实验证明了这一点。” “吉田，没想到你对婚恋还有这么深的研究啊？” “只是无意中从爸爸书架上的一本书里看到的，被你这么一提就想起来了。” “可是吉田，为什么我身上好像什么味道都没有呀？” “体味每个人都有并且各不相同，只是有的人体味浓一些有的人就淡一些几乎闻不到而已，而且一般自己是闻不到自己的体味的，别人才会闻得到，这就跟你自己感觉不到自己的体温是一个道理。” “那么吉田，你闻得到我身上的味道吗？” “当然！” “是什么样的味道啊？” “小仔身上有孩子的味道。” “啊？孩子的味道？什么是孩子的味道呀？” “就是有点类似奶香吧，有时候会在孩子身上闻到。” “吉田，你是不是想说我乳臭未干啊？” “不是不是，就是和孩子身上的味道有点相似吧，淡淡的奶香，我说不太清楚啦，反正就是蛮好闻的，我喜欢！” 听到吉田说喜欢，我心里乐开了花，呵呵！ 16.为什么偏偏是哥哥 吃过了吉田的生日晚餐，我和吉田先上了楼。一进房间我就搂住吉田的脖子，“吉田！我好想你！”吉田怜爱的抚摸着我的头发，“小傻瓜！”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疼惜和爱意，温柔得就像棉花糖。 吉田拿出我送他的礼物问我是什么东西，我便让他打开看看。吉田小心翼翼的拆开包装，仿佛怕弄坏了似的，我看在眼里甜在心上。吉田打开礼盒，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蓝色风铃，在吉田拿出来的那一瞬间发出余韵悠长的悦耳的声音。我为吉田挑选礼物的时候在精品店里徘徊了好久，不知道买什么好，无意中碰触到了这个风铃，一下子就被它悦耳的声音迷住了，于是就把它买了下来。 吉田显然很喜欢，一副很惊喜的样子，拿在手里摇来晃去爱不释手，问我挂在哪里比较好。我四处看了看说：“挂到阳台上去吧，这样，风来的时候他就会奏乐了。”吉田却说：“小仔送的礼物，挂在外面怎么舍得呢？”最后吉田就把它挂在了床帐的支架上，“这样，我睡前和醒来的时候都能看到它，躺在床上动一动，它就会响起来，就像小仔在身边一样。”我感动的鼻子都酸了，“吉田，就不怕它影响你睡眠啊？”“不会，会睡得更香呢！” 后来去吉田房间的时候，看到风铃的尾巴上被挂上一个玉质吊坠，吊坠的造型是两个可爱的小人在亲吻，那一刻心里升起好甜蜜的感觉。 那个风铃在吉田的床边一直挂了好多年，直到我最后一次去吉田房间的时候，看到它已经被移到了窗外的阳台上，风来时，声音听上去那么沧桑凄凉。 那晚吉野一直到临睡前才从楼下上来，样子有点闷闷的，也不再缠着和我一起睡，反而借口三个人太挤，抱起被子去客厅的沙发上睡了。其实三个人睡那张大双人床是绰绰有余的。 第二天下午的某段时间，吉田出去了，我和吉野在楼上房间里的书桌前静静的看书，都没太说话。 吉野合上书走到我身边说：“小仔，我拿一下日记本。” 我正坐在吉野的抽屉前，听吉野这么说便向后让了让身子。 吉野打开抽屉取日记本的时候，我看到我和吉田一起写的那本日记在吉野的抽屉里静静的躺着，一下子就懵了。那日记里写满了我和吉田之间的秘密，吉田他怎么可以把它放在吉野的抽屉里呢？吉野有看过吗？难道吉田不怕我们的秘密被家人发现吗？我心里有点怪吉田太大意，但更多的还是有点惊惶。 “吉野，你哥哥的日记本怎么放在你的抽屉里啊？”我试探着问。 “哥哥抽屉的锁坏掉了，现在我们共用一个抽屉。” “连日记本都放在一块？你就不怕你的一些……比如隐私什么的，被哥哥发现吗？” “我和哥哥之间没有什么隐私，如果想保留什么隐私的话，就保留在心里，不会写进日记里的。” 听吉野这么说我心里愈加紧张起来，吉野他这么说的意思不就是说他们俩的日记都不对对方保密吗？ 吉野说完，表情停顿了一下，好像想起了什么，忽然有些失落的样子，然后低下头写东西也不看我，过了一会用低低的声音说：“小仔，你和哥哥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我忽然有一种被扒光了衣服示众的窘迫感，天哪，真想找个洞钻进去。脸红红的不敢看吉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停了一会，吉野又说：“是不是你们都以为，我喜欢的是谈晶？” “难道不是吗？”我疑惑的问。 “小仔，还记得上次我醉酒后去你家里那次吗？那天我告诉过你，对谈晶，或许只是出于对恋爱的好奇，并且现在，我更确信这一点了。其实那天我并没有喝醉，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或许是因为喝了酒，才有勇气做自己想做的，才会无法自控不顾一切的去索取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吉野，你在说什么啊？我不明白。”我并不是迟钝，只是不敢相信。 “难道小仔还不明白吗？其实我和哥哥喜欢的是同一个人。” 我想了想，问：“你是说，颜筝吗？”其实吉野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又怎么会听不明白？只是下意识的不愿意相信是真的。 “不是颜筝——是你，小仔，我喜欢的是小仔！”吉野始终没有面对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听到他的声音好像在哽咽。 我大脑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早就怀疑过吉野，但是当他忽然明确的告诉我时，我还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他只是告诉我他喜欢男孩子，我或许并不会太惊讶，但现在他忽然告诉我他喜欢我，而我，却正在和吉田恋爱——我们三个一起长大，他们把我当亲弟弟我也一直把他们当亲哥哥一样，在喜欢上吉田之前，他们在我心里一直都没有排位，喜欢上吉田之后也一直在吉野面前作出他们俩对我都是一样重要的样子。而现在吉野无疑是在告诉我：我喜欢你，但是我知道，在你心里，我的地位没有哥哥重要。这是我藏在心里最不愿意被吉野洞悉的秘密，如今好像有一种忽然被揭穿的感觉，这让我怎么去面对他？ 许久，我才缓过来，在心里接受了这个事实，我问吉野：“你哥哥知道这件事吗？” “他不知道，我也不会让他知道的。” 稍顿，吉野又说：“现在想一想，我是比哥哥更早喜欢上小仔的吧，在哥哥还在喜欢颜筝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只是那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那种感觉就是爱，一直以为只是友情。和谈晶在一起后才渐渐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真正喜欢的人是谁，才明白对你的那种感觉就是爱——” 我呆了一下，吉野是第一个对我说出“爱”这个字的人。我和吉田之间，也仅仅只说过喜欢。 沉默良久，我小心的说：“可是，吉野，我——” “小仔，我明白。你那么喜欢哥哥，哥哥也喜欢你，只要你们能幸福就好。如果是别人，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去把你抢回来的，但是现在是哥哥，我知道他不会欺负你，知道他像我一样疼你，甚至会比我把你照顾的更好，我还有什么理由不放心，有什么理由去争取呢？有时候我想，为什么偏偏是哥哥……” 吉野看上去很难过，声音都有点哽咽起来，缓了一下才接着说：“况且，我不能和哥哥一样，如果我和哥哥两个人都是——　那样就太对不起爸爸妈妈了。所以我必须改变自己，我相信我会遇到喜欢的女孩的。” 我听了吉野的话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原来，吉野是那么懂事的孩子，自己默默的承担了一切。而我却不曾为爸爸妈妈着想过，自私任性的和吉田在一起。其实也并不是没有想过爸爸妈妈，只是自己真的不够坚强吧，无法割舍吉田。现在才知道，一直在爸爸妈妈和哥哥的笼罩和宠爱下长大的吉野，却有着我所无法企及的坚强。 我伸出手拍拍吉野的肩膀，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思虑了一会，站起来走到吉野身边抱了抱他，“吉野，对不起！你对我那么好，好的让我觉得我不值得你对我那么好，好的超过了我能心安理得接受的范围，吉野，我真心的想对你说声谢谢！我记得你哥哥说过，上帝会善待善良的人的，相信我，你一定会幸福的！” “嗯！”吉野用力的点头，微微的笑颜里闪动着点点的泪花，刚才那个坚强的吉野又忽然间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吉田曾说，他和我，还有颜筝，三个人的感情错了位，所以，他对流星许愿的时候，只祈祷了我们三个人的幸福。但他一定不会想到，最需要眷顾的其实是吉野，而最错位的却是我和吉野的爱，如果当初我喜欢上的不是吉田而是吉野，是不是我们三个都会少经历许多的疼痛？ 那时候常想，我并不是同性恋，我只是喜欢吉田，和他的性别无关。无论吉田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会喜欢他，并且只喜欢吉田一个人，不会喜欢上除他之外的任何一个男孩或女孩。我想，我不是同性恋，也不是异性恋，只是恋吉田！ 临近中考的时候，顾京忽然变得郁郁寡欢，整天整天的请假和旷课，偶尔来学校上一次课，也是很沉寂很消沉的样子，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上了几节课就中途收拾东西回家了。 他连续几天没来学校上课，下午放学后我跑去他家里，质问他为什么总是不去上课，他也只是敷衍和躲闪，“我在家里复习挺好的啊。”我无可奈何，苦口婆心软硬兼施，他才勉强的含糊其辞的答应我第二天去学校上课。可是到了第二天他却又没来，我又是失望又是生气又是不安，担心他考不上本校的高中部，因为本校是市重点，蛮不好考的。我不只是担心不能再和顾京同在一个学校读书了，我也真的希望顾京能好好读书，成为一个出色的人，改变他苦难家庭的现状。 很快，中考过后就是漫漫的长假，兴奋和放松之后就是空虚和百无聊赖。吉田还没有放假，又不能天天去找他，他也快期末考试了，不敢耽误了他的学习时间。吉田说他要考得很好，下学期才有可能转到我们学校来。一想到吉田要转到我们学校来，我就难抑的兴奋，压下心里难耐的想念耐心却又迫不及待的等待着和盼望着。 实在太想吉田的时候就跑去顾京家里捱时间，寻找一点安慰。顾京说：“陶仔，真不知道你的多愁善感是哪来的，在别人看来你应该很幸福的。”我从没告诉过顾京我和吉田的感情，他当然不知道我的伤感来自何方。想念吉田是我每天的心情的底色，没有吉田在身边，我的快乐总是显得那么轻微而脆弱！ 17.守得云开 在北京的姑妈到上海出差时顺路来我家看看，见我整天一个人闷在家里闲的无聊郁郁寡欢的样子就问我愿不愿意跟她到北京玩几天，我想着反正现在也不能陪吉田，不如出去散散心，回来的时候正好吉田也差不多该放暑假了，于是便欣然随姑妈前往。 到了北京后才知道姑妈和姑父整天忙于工作，根本没有多少时间陪我，我对北京又不太熟悉，整天闷在姑妈的家里，比在家里时更郁闷。 姑父有个侄子和我差不多的年龄，也是刚刚中考完，在我到北京几天后他从外地旅游回来，姑妈便让他带我在北京好好玩几天。他是典型的豪爽又贫嘴的北京小爷们，但却长着一副白净秀气的脸孔，短发，身材瘦瘦的，看上去很精神，活泼好动的样子，初次见面便没有距离感。他带我去了故宫，颐和园，圆明园，天坛，动物园，王府井，西单等等一直想去却没机会去的地方，遗憾的是回来之前没能去长城看看。因为吉田打电话说他放假了，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便按耐不住想念吉田的心情迫不及待的向姑妈吵着要回家。我想，下次有机会的时候一定要和吉田一起来北京登长城。 姑妈说：“还没能抽出时间好好带你出去玩玩呢，怎么就要回去呢？又不急着开学……”但是见我执意要回去便也只好作罢。或许是觉得没能好好陪我玩，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临行前送了一部手机给我。那时候手机还远没有现在这么普及，算得上是贵重礼物了。 我想着有了手机，以后想吉田的时候就可以随时随地给他打电话了，好开心的收下了。 从北京回来后拿出自己积攒的压岁钱给吉田也买了一部手机，可是当我把手机送给吉田的时候，他说什么也不要，说不能收贵重礼物，我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吉田生气的说：“哪买的哪退了去！” 我说：“人家不给退的。” 吉田拉起我说：“那我带你去退！” 我看实在不行了，只好使出杀手锏，委屈的望着吉田，眼泪汪汪的，“你不要我就把它摔了，反正你也管不着！” 在我的软硬兼施半是央求半是威胁下，吉田终于屈服，把手机收下了。 而我却还沉浸在委屈的心情里，本来以为会看到吉田很开心很兴奋的样子，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他一副生气的样子，居然还凶了我，很过分！ 我低头委屈着，不理他。于是吉田又过来哄我，摸着我的头说：“好啦好啦，我这不是都收下了嘛！小仔，多少钱买的啊？真漂亮哎，我很喜欢。” 我便开心起来，但还是忍着，继续装成很生气的样子把头扭到一边不理他。 “哎，小仔，干嘛只送我手机啊？没有手机卡也用不了啊？你就好人做到底，再送我个手机卡好啦！” 我忍不住开心的笑起来，“好啊，那现在就去！”拉起吉田就走。 吉田甩开我，“逗你的啦，我自己买个卡就行了，以后不许再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我了，想随时和我联系告诉我一声就行了啊，我自己买一部就是了。” 中考成绩公布后，顾京出乎意料的成了班里最大的一匹黑马，分数远远超出他几次模拟考试的成绩，另所有老师和同学都大跌眼镜，以这个成绩，读本校的高中部是绝对没有问题的。看来顾京考试前总是不来学校上课也确实有他自己的理由，或许他的确适合呆在家里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潜心复习吧。我打心眼里替他开心，兴奋了好几天，半夜打电话给他然后在电话里傻笑。而顾京却反而表现得比我平静的多，好像丝毫都不在意似的。 那个暑假里，吉野和谈晶分手了。听吉野说，谈晶把吉野送给她的所有大大小小的东西一件不少的打包退还给了吉野。我想，她这么做或许是为了最后一次向吉野表达她对吉野的爱和怨吧：每一件小小的礼物都珍藏着。也或许是下定决心要忘了吉野，不想睹物思人吧。 吉田因为上次期末考试的成绩优异，暑假过后很顺利的转入了我们学校。我和妈妈都积极游说吉阿姨让吉田住在我们家里，而吉阿姨却坚持让吉田住校，说住在我们家太给我们添麻烦了。 妈妈说：“添什么麻烦嘛？家里正好有闲置的空房间，不住人也是空着。和小仔一样的作息时间，不就是做饭时多下一把米的事嘛？小仔小时候不也是全靠你接送和照顾的？那时候也没听你说过麻烦。事到如今我就直说吧，我对这件事一直都过意不去，心里老觉得对不住你，让你多糙了那么多的心，总觉得欠了你什么，这次你就当是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把这件心事给了啦，你要是不答应，我这心还真就放不宽了！” 我以前也听妈妈说说，我小时候那几年，她和爸爸工作比较忙，上班的地方又特别远，常常中午都赶不及回家吃饭，是吉阿姨，把我当自家的孩子一样，一照顾就是一整天。我还记得我读幼儿园的时候，基本上每天都是由吉阿姨接送的，不知情的幼儿园的老师和小朋友还以为吉阿姨是我妈妈呢。至今还清晰的记得从幼儿园回家的路上的情景，吉阿姨牵着我的手走在后面，吉田吉野常常欢蹦乱跳的跑在前面，一会捡石头，一会捉虫子，他们总能在路边发现许多好玩的东西。有时他们俩也会落在后面，任吉阿姨怎么催就是不走。回到吉阿姨家里后，她总是让我们写完作业再玩耍，我便搬个小凳子坐在桌子旁乖乖的写作业，而吉田吉野却总是写一会打闹一会，总也安静不下来。那时候，我和他们俩虽然天天在一起，性格却明显不同，我安静乖戾，他们俩却活泼好动，闹闹腾腾。一直到傍晚，妈妈下班后来接我回家，我一听到妈妈的声音便丢下手里的玩具兴奋的向妈妈跑过去，妈妈蹲下身子把我揽进怀里，摸着我的头问：“今天乖不乖啊？有没有淘气？”这时候吉阿姨便会笑着向妈妈夸我：“小仔可乖啦！”呵呵。 吉阿姨说：“这些都过去多久了你怎么还一直记挂在心里呢？我照顾两个是照顾，多照顾一个不也一样是照顾嘛？再说了，我喜欢小仔，小仔那么乖，也没给我添什么麻烦。那时候孩子小，丢不下，没有办法的事，现在孩子都大了，该学着独立生活了。我让他住校倒也不是因为怕给你添麻烦，我完全是从教育孩子的角度考虑的，孩子以后还要读大学，迟早要独立生活的，现在正好是个机会让他提前锻炼一下，也好有个过渡。没看报上说现在大学里有的学生不会洗衣服，生活自理能力很差，甚至还有‘陪读妈妈’的出现吗？我认为那并不是孩子的错，绝对是家庭教育的失败……” 本来是妈妈游说吉阿姨让吉田住在我们家的，结果却演变成吉阿姨给妈妈上了一次教育课，最后妈妈恍然“觉悟”，差点也要把我送去住校了，搞得我超郁闷。 不过，能够和吉田在一个学校读书，我就已经很知足了。再说，我还可以常常带吉田回家嘛，这样，妈妈也不必特意为吉田准备房间，吉田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住我的房间了，这样想想，心里宽慰了不少。 我和顾京本来分在了不同的班级，为了能够继续做同桌，我们去找老师求情，顾京便被调进了我们班，又和我做了同桌。 还记得苏单吗？就是我转到本校的第一天认识的第一个同学，她是比我早一年从镇上的中学转来的，没想到这次又和她分在了一个班级。初三的时候和她只是见面打个招呼的关系，并没有多少交往，现在在一个陌生的新班级里，看到熟悉的面孔，觉得很亲切，彼此都感觉蛮有缘分的，交往便多了起来。后来苏单和我们前面的一个女生调换了座位，和我们坐在了同一个角落里。 很巧的是苏单的同桌宁迪居然也是从我和苏单以前读过的镇上的那所中学考过来的，而让我更意外的是她居然说以前和我是同班，但最让我吃惊的是我对她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我只记得那时班里好像有一个叫宁迪的女生，但是根本就不知道是哪个女生。宁迪就是属于那种在班里最不引人注意，走进人群里就很难找到的女生。但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同班了两年多，看到她的时候居然没有一点印象。我想，我或许就是一个太容易把心思专注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而对外界不太关注的人吧！记得妈妈说我小时候玩玩具的时候都是很专注的样子，有时候喊我我都听不到。心里每天都被吉田，学习，以及少数几个要好的朋友填满的时候，更是很少去注意到周围的世界，并不是刻意去忽视，而是性格使然，甚至自己也是直到现在才发现了这一点。更何况宁迪是那种最不引人注意的女生。在不熟悉的前提下我记得比较深刻的人一般有三类：美得太高调，丑得太高调，性格太高调。 高二楼和高一楼之间并不近，并没有机会和吉田整天腻在一起。每天早晨在操场上做早操的时候，我常常一边做操一边看着不远处吉田在他们班的位置做操的样子，刚转来的时候吉田不会做我们学校的这种操，总是左右顾盼随着别人的动作慢半拍，很可爱的样子。吉田也常常会向我这边看过来，我们四目交接时便会相视一笑，然后又各自转过头来做自己的，心里甜甜的暖暖的。过一会却又忍不住转头去看他。吉田对我笑的时候眼神总是温柔得像棉花糖，要把我融化掉了。 散操后便跑到吉田身边，“吉田，中午去我家吃饭吧？” “不用了吧，小仔……” “我已经告诉妈妈让他做着你的饭了，你不去的话她可会生气的哦。” “真拿你没办法呀，那好吧。” 吉田转来后我特意把单车换成了带后座的，以便吉田去我家的时候可以载着他。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吉田骑车载着我，一直到现在我还清晰的记得吉田骑车载着我时的背影，背部的轮廓在衣服上凸显出来，收得细细的腰肢把本不算宽阔的肩膀衬托得看上去有点宽的错觉，从肩膀到腰部呈现出完美比例的倒梯形。记得吉田的姑妈吉老师常说吉田是“衣架子”，意思就是模特身材。 那时很喜欢吃一种木瓜味的雪糕，常在回家的路上让吉田买给我吃。我坐在后座上，调皮的把刚从冰箱里拿出的冰冻的雪糕伸进吉田衣服里贴在他背上，吉田惊叫一声：“啊！小仔，凉！”我坏坏的笑起来，“哈哈，吉田，你背上被染湿了，我帮你擦擦啊！”说着便把手伸进吉田衣服里在他背上擦起来，其实是借机抚摸他。我的手已经被雪糕冰过，凉凉的湿湿的，摸在吉田皮肤上，吉田又惊叫起来：“哎呀！小仔，别闹了，我骑着车呢！”我顾及到街上人来人往，便不再闹了，拆开包装从背后把雪糕伸到吉田嘴边让吉田吃。 “不吃！” “吃吧，别害羞。” “晕！” 吉田只好老老实实的低头咬一口，然后我才甜甜的吃起来。吉田给我买的，我觉得格外的好吃，被吉田咬过一口，就更是好吃得让我不舍得那么快吃完。 18.等你先烦我 每隔几天便拉吉田来我家住一晚。吃过晚饭后并坐在书桌前写作业，我写一会就会忍不住转头看看吉田，对吉田笑一笑再继续写。像是一个装在盒子里的宝贝，总是忍不住时常拿出来看一看才安心。 我写完了，就合上书本，趴在书桌上侧脸直勾勾的看着吉田，等他发现我。吉田微凝着眉，嘴唇微微的一开一合，边默念着题目边思考，聚精会神。我能听到他的舌尖躲在两片唇的后面跳舞时发出的很细微的湿湿的声音。吉田已经有胡须了，短短的稀稀的，颜色很浅，看上去很柔软的样子，但是和吉田亲吻时却能感觉到吉田的胡须在我脸上滑过的触觉，有点扎，轻微的痒，很舒服。那种感觉让我心跳，觉得吉田成熟了。 吉田终于发现了我在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脸看，问我：“写完了？” “嗯！” “那就先去睡吧。” “吉田！” “嗯？” “你好帅！” “嗯！” “你真的好帅！” “我知道啊！” “你怎么知道？” “你刚告诉我的啊。” “吉田！” “嗯？” “亲我一下！” “好！”吉田低头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再亲一下！” “啵！” “还要！” “啵！” “我还要！” “啵！” “吉田你怎么这样啊！我让你亲你就亲，你就不会厌烦我啊？” “我在等你先厌烦啊，现在等到了。” 某天放学的路上，吉田忽然问我：“小仔，有没有想过以后要考哪个大学？” 我想了想，故作淡淡的说：“我还早呢，怎么会想起问这个？” “我都高二了，想给自己定个目标。” 吉田的情话总是这么含蓄，我知道他是想说以后想和我读同一个大学吧？吉田说想我的时候也很少像我一样很直接的说想我了，而是用满含柔情的眼神望着我问：“小仔，这些天忙什么呢？”“小仔，怎么这么久没来找我？” 其实我最想读的是北大，按我们学校每年考上清华北大的人数计算的话我只要能保持入学时的名次，读北大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吉田的成绩并不太出色，我不想给他压力，便对吉田说：“吉田，反正是你先考，你考去哪个学校我就跟去哪个学校呗，我读哪个学校都无所谓的。” “你别傻了，我可不想拖你的后腿。” “我只有左腿和右腿，没有后腿。” “呵呵，小仔，其实我也无所谓去哪个学校读书的，我就是想知道你想去哪里读大学，能在同一个城市读书就已经很好了。” “好学校都在北京和上海呢，可是上海太近了，我想去远一点的地方看看，所以上海排除掉。北京吸引我的就是那几个名校了，如果考不上那几个名校的话，我读哪个学校都无所谓了。要说城市的话，我最想去的城市就是郑州了，你知道的，那是妈妈的家乡，我小时候也是在那里度过的，虽然不记得了。爸爸的老家也在那边，我总觉得我的根在那里，很想去那里生活几年。并且，我想能有机会多陪陪外公外婆，在我最小最难照顾的那两年都是他们照顾我的，而我长大后却很少去看望他们，上次去郑州的时候外公都认不出我来了。嗯，确定了，如果考不上北京的名校，就去郑州读大学。” “小仔你可以的！” “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 “呵呵，这话可不像平时的你说的。那小仔有没有想过以后读什么专业啊？” “这个呀，我还没想好。吉田你今天怎么了？怎么总是问这些问题？” “我们学校不是有一个画室嘛，我这几天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去学画，凭我的成绩要考一个好大学很难，所以我想去学画，或许可以考一个不错的学校，美术类的考生文化课分数线好像很低的哎！” 我也忽然想起刚开学的时候老师在班里说过我们学校有一个画室，是学校特意为那些想参加美术类高考的学生而开设的，老师说有这方面的专长并有意向参加美术类高考的同学可以利用课余时间去画室里学画。因为我并没有想过要学美术，所以当时老师讲的时候我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听吉田一说，忽然眼前一亮，我想起吉田以前很喜欢画画，初中时还在学校里举行的绘画大赛上得过奖呢，我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呢？于是我一下子兴奋起来，对吉田说：“吉田，去吧，我相信你一定能画出点成绩来的！” 吉田却又有点犹豫的说：“我怕进去之后万一学不好，又耽误了学文化课，到时候得不偿失啊！” 我说：“画室里不是课余时间才上课的吗？和文化课程又不冲突，再说你进去一段时间觉得不行的话就不学了嘛，不至于会落下文化课。” 吉田想了想说：“嗯，好吧，听小仔的！” 第二天下午快上课的时候，苏单从画室一回到教室就迫不及待的问我：“陶仔，经常跟你在一起的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啊？” “经常跟我在一起的男生除了你就是顾京了吧！” “去死！我是说经常骑车带你的那个高二的男生，长得很帅的那个，我今天看到他去画室了。” 听到别人说吉田长得很帅我心里酸溜溜的，好像觉得她会把我的吉田抢走似的。就好像小时候你在街上拿着最爱吃的烤红薯津津有味吃的正香的时候，却看到一个孩子正眼巴巴的盯着你手中的烤红薯流口水……啊，这个比喻好像不太合适，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估计我就把烤红薯给他吃了，那就换个比喻。就好像小时候爸爸给你买了一个新玩具，你特别喜欢爱不释手，兴奋的拿到外面去玩，然后忽然看到一个孩子正两眼放光的盯着你手中的新玩具，大有上来就抢的架势，然后你紧张的护住手里的玩具生怕被抢走的样子……嗯，这个比喻好像还能凑合一下，总之大家心里明白我那种生怕别人喜欢上吉田生怕别人把吉田从我身边抢走的心情就可以啦。 我问苏丹：“画室的老师收下他了吗？” “还不知道呢，老师让他画一幅画看看，我出来的时候他还在画着呢，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比他画的还差的人老师都收了！” “苏单你什么意思呀？什么叫‘还差’啊？”听到别人对吉田有一点点的不敬，我却又神经质的愤愤不平起来。 “你有点理解能力好不好？听我的语气啊，把重音落在‘差’字上，哎呀，发现和你说话真浪费智商啊，反正我的意思就是，很多人没他画得好老师都收下了，所以他应该能通过，明白？” “其实我早就明白了，故意逗你玩呢，你根本没有必要解释那么一大堆的，不过我可以理解，智商不够浪费的人只好浪费口舌了。” 苏丹刚想反驳的时候上课铃响了起来，她愤愤的丢下一句：“陶仔，我不和你玩了。”就回过头去准备上课了。 我发短信问吉田：“苏单说她看到经常用车带我回家的那个男生去画室了，怎么样？通过了吗？顺便说一下，她还特别强调你长得很帅！”我在吉田面前常常提起顾京宁迪和苏单他们，所以吉田对他们都有所了解，但是我却很少在他们面前提起吉田，可能是出于一种惧怕被洞悉的心理吧！ 吉田的短信常常比他说话更惜字如金：“过了，嘿！她很有眼光！” 苏单是美女，却并不清高，随和亲切的感觉，不但很讨男生喜欢而且易于接近。用顾京的话说：“追苏单的男生真可谓是前仆后继源源不断络绎不绝，如果苏单家的大门向提亲人开放的话，我一定会在苏单家的门口开一家商店，因为那巨大的客流量绝对会把苏单家的门口变成一个闹市！”用宁迪的话说就是：“如果每个男生都是一颗小水滴的话，那么追苏单的男生就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哈哈。 而苏单却从不会对追她的男生置之不理，当然也从不接受。她一般会主动把给她写了情书的男生约出来，然后慈眉善目苦口婆心润物细无声的开导他说：“现在我们才多大呀？这个时候应该好好学习知道吗？爸爸妈妈对你期望很大吧？如果他们知道你在学校无心学习却去追女孩子会多失望啊？我如果答应了你就是害了你知道吗？你喜欢我我很开心，但是我只希望能和你成为好朋友，如果不介意的话以后就做我的哥哥吧！”或者会说：“这封情书是你自己写的吗？写的不错嘛，比他们写的那些有水平多了，文笔细腻，行文流畅，直抒胸臆，热切的文字中暗藏着淡淡的伤感，全文透着一种清新的文艺气质，我真的很喜欢。不过我必须提醒你一下，这里你写了一个错别字，下次一定要注意，幸好这只是情书，要是考场作文的话肯定要扣分啦。不过真没想到你文采那么好，我最欣赏的就是有文采的男生了，如果可以的话说真希望有一个你这样的哥哥……” 19.最阳光的样子 这样一来，结果就是和苏单在校园里走一走就能遇见她的N个哥哥，他们通常会用很锋利的眼神不太友好的看着我，搞的我很不自在。而苏单却每次都要拉着我给我们做介绍：“陶仔，这是我哥，XX班的。哥，这是陶小仔，我的好朋友，著名的乖乖男！”我也只好配合着她作出自我感觉特别乖巧特别可爱特别温顺可以男女通吃的迷人笑容，和她的“哥哥”们友好的打个招呼。一来二去我和苏单的好多哥哥居然都成了好朋友，有的哥哥对苏单还是痴心不改，让我帮忙追苏单。我虽然不会真的帮他追苏单，但是为了照顾他们的面子也会在苏单面前提一下：“苏单，帮个忙好不好？”“怎么了？什么忙啊？”“你的X哥哥让我帮他追你呢，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帮他呀，你告诉我好不好？”“这样啊？你请我吃一顿大餐我就告诉你。”“好啊好啊，喊上你的X哥哥我们一起去，你出‘色相’我出胃，让他出钱！”苏单忽然收了迷人的微笑露出真面目，愤愤的说：“傻样呢！他让你帮你就帮，还我出‘色相’你当我什么人啦，我不和你玩了！” 虽然第一眼看上去并不像，但苏单的确是“交际花”。热情而又亲切的特质常让男生们会错了意，但是追求她的时候却又会碰软钉子，男友做不成，却做了她的哥哥。所以，“交际花”苏单的朋友并不都是泛泛之交，而是由对她有过或依然有着爱慕之心却只能无奈的处在“哥哥”的位置对她爱护有加的或刚或柔或外向或内敛或美型或才子或豪放或细腻的各色男生组成了一大部分。 宁迪虽然不起眼，内向，但是很懂事，从不给人添麻烦，处处替别人着想，并且看得出来他对人的好都是出于真心和善良，没有任何的目的，她最平凡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一颗金子般的心。我和顾京都很喜欢她。在苏单的提议下，我，顾京，苏单和宁迪四个人“义结金兰”，说好要“情同手足，同甘共苦，不离不弃！”。我和顾京很兴奋，提议应该搞个仪式什么的才有结义的感觉嘛。但是又不知道该搞什么仪式比较好，甚至把从电视剧里看到的跪拜许誓，杀鸡饮血酒都提出来讨论了一番，哈哈。最后四个人热热闹闹的去吃了一顿火锅，算作结义仪式吧。 苏单是老大，顾京是老二，我本来应该是老四的，但是宁迪只比我大两天，并且她在四人中最为娇小，平时也很像我们的小妹，我便对宁迪说让我做一次哥哥吧，你做四妹好不好？宁迪很乖，当场就把老三的位置让给了我，呵呵！于是宁迪便成了我们三个人的“小妹”！ 吉田新拍了几张照片，送了两张给我，在班里被苏单看到了，很高调的举在手里看，“哇，好帅哦！”还边看边招呼她的几个姐妹过来，“快看快看，我们画室的第一帅哥，很帅吧？”那几个花痴女生一边夸张的惊呼着：“好帅啊！”一边抢来夺去的争着看，还要我和苏单介绍给他们认识。我醋意大发，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心里恨恨的。 等她们离开了，我从苏单手里抢回照片特别没风度的说：“你烦不烦啊？八百年没见过帅哥了还是怎么着？有那么饥渴吗？还招来那么多花痴……”我把照片夹进书里深藏进课桌里，不想再让任何人看到吉田的帅。 苏单被我气得差点翻白眼，死死的盯了我好一会，最后恨恨的说：“我饥渴？好，陶小仔，你丫去死吧！我再也不和你玩了！” 可是吉田的帅又怎能轻易藏得住呢？吉田课间来我们教室找我的时候立马就会引来班里的女生们齐刷刷的注目礼和一大片的窃窃私语，直到吉田离开的时候还有好多女生目送着吉田离开直到他消失不见。我走回教室的时候有一个大胆的女生还向我打听：“陶小仔，刚来找你的那个男生是高二的吧？我在高二楼见过他，不知道是哪个班的？”我冷淡的点点头说：“是高二的！”迅速回自己的座位上去了，平时觉得这个女生蛮可爱的，可是今天她好讨厌哦！当然，吉田来我们学校后不久便很少再有人向我打听吉田了，因为大家都知道了高二X班那个超帅的男生叫吉田，在画室学画！ 记得以前我觉得吉野比吉田帅一些，可是现在越看越觉得吉田更帅，更耐看，越看越帅的那种。况且吉田性格那么好，我觉得所有跟吉田有所接触的人都会喜欢吉田的，看到吉田和女生在一起我心里就酸溜溜的。 随着长大，吉田渐渐的丢弃了以前那些奇怪的嗜好，除了上课和画画，最喜欢的就是踢足球，常在足球场上和一大帮人踢球，有时候也会和他们班的男生一起和别的班级踢球赛。吉田踢足球的时候我就在足球场边和顾京或者小妹打羽毛球，不太喜欢和苏单一起打球是因为她认识的人太多了，总有人过来和她打招呼或者聊天，打一会就要被迫中断一下，很没意思。打球累了就停下来看吉田踢球，吉田也是到了我们学校才开始踢球的，所以球技并不算出色，但他阳光帅气，行动敏捷，奔跑在球场上很惹眼。只要吉田一碰到球那些拉拉队的花痴小女生们便会疯了一样的大喊：“吉田，加油！吉田，加油！”仿佛她们啦啦队就是专门为吉田成立的似的。每当这个时候我真有一种把吉田从球场上拉下来藏起来不让别人看他的冲动，呵呵！ 踢完了球吉田便抱着球跑到我身边来，汗水淋漓，皮肤上发着光，“小仔，走啦！”边走边让球在食指上旋转着，像演杂技似的。这一招是吉田练了好久才练出来的，我曾笑他说有练这个的功夫还不如多踢踢球呢，跟球技又没什么关系，算是不务正业。吉田说：“小仔，这你就不懂了吧？比赛之前在对手面前这么一炫，准能把他们给唬住，先在心理上给了他们一层压力。” 一直到现在都记得吉田穿着白色球衣抱着足球踩在绿茵茵的草场上奔向我的样子，头发随着奔跑的节奏上下起伏，一脸的阳光灿烂。皮肤上的汗珠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在阳光下晶莹剔透。那是吉田在最阳光的年华里留在我脑海里的最阳光的样子。 吉田学画后，几乎把所有的课余时间都耗在了画室里，陪我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也越来越少去我家了，我甚至都有点后悔支持吉田学画了。 我只能下午放学后和苏单一起去画室里呆一会，坐在吉田身边看他画画。天晚了，吉田就催我回家，我便让吉田跟我一起回去，吉田说他要画到很晚的，我对吉田说，那我就一直等你画完啊。吉田拗不过我，拿我没办法，只好早点收工乖乖的跟我回家。 我对吉田说：“吉田，我也想去画室学画画。” “啊？你成绩那么好，学画画干嘛？你也考美术类？” “不是啊，我就是想进去玩玩啊，还可以陪你。” “你凑什么热闹啊？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怎么能说是浪费时间呢？我以后想读建筑专业呢，好像读这个专业要有一点素描基础才行的，清华的建筑专业就要求有素描基础。” “素描基础你不是有吗？” “我那点功夫怎么够用呢？再说了，我还想有机会给你画——”我想说有机会给吉田画人体像呢，话到嘴边却没好意思说出口。 或许吉田知道我去画室的目的就是想和他腻在一起吧，说是去学画会耽误我的学习时间，最终也没表示支持我去。 第二天我向苏单要了一张画纸和一支笔，利用一节课的时间画了一张画，让苏单带给画室的老师看看，问他愿不愿意收我。苏单一听我要去学画，很开心的样子，说以后就可以一起去画室上课了。而顾京却说：“你去还不如我去呢，我画的比你好！”我知道顾京擅长画画，便怂恿顾京也一起去。 下午苏单告诉我画室的老师同意收下我了，我便兴奋的立即去校门口的文具店里买了一些画画用的东西，下午一放学便背着画板和苏单一起去画室了。我有些忐忑，没经过吉田的同意就这么执意的去画室学画，会不会惹吉田生气呢？ 还好吉田见面后只是说了我几句，见木已成舟也拿我没办法，只能欣然接受了。吉田好像也很开心的样子，坐在我身旁一边看我画一边给我讲一些技法，自己倒是没画上几笔。 几天后顾京在我和苏单的怂恿下也进了画室，并且美术老师很欣赏顾京的画呢。只是顾京放学后要自己做饭，还要照顾妹妹，呆在画室里的时间并不多，一段时间之后便慢慢的不再进画室了。 顾京是我最好的朋友，而吉田是我最亲密的人，我一直希望顾京和吉田也能成为很好的朋友，但是他们俩一直都只是见面打个招呼，客气的寒暄几句，关系总也不见进展。我还带吉田去顾京家里玩过几次，周末去吉田家里的时候有时也会带上顾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俩就是热不起来。我不止一次的在吉田面前夸顾京有才，人也好，跟我很合得来，越走近他就会越发现他更多迷人的地方，掩饰不住对顾京的欣赏与好感。我只是想让吉田对顾京感兴趣，主动一些去和顾京接触，因为顾京一直都是有点孤僻的，很少主动与人交往。某次我问顾京，觉得吉田人怎么样？顾京说：“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里有敌意，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才恍然明白原来吉田很在意我和顾京的亲密关系，他应该是会错了我在他面前夸顾京的本意吧？ 20.可是我想你开心 那个曾经害得我和吉田被迫和别人打架的女生“爆米花”来学校里找吉田。“爆米花”不是第一次来学校找吉田了，那么远的路，甚至周末的时候在吉田家里也见过她几次。我确信她是喜欢吉田的，但是吉田总是说他们只是普通朋友，让我不要多想。可是我怎么能不多想呢？我一直觉得吉田是那种别人对他好他就会对别人好的人，甚至谁喜欢他他就喜欢谁，当初吉田喜欢上我也有这个原因吧？我是个男孩子吉田都尚且如此，何况“爆米花”是个女孩，更何况吉田在喜欢我之前本来就是喜欢女孩子的，最要命的是“爆米花”她还是个美女！ “爆米花”坐在吉田身边看吉田画画，时而亲密的拉拉吉田的手臂，时而把下巴贴在吉田的肩膀上，巧笑嫣然。我告诉自己不要看，不要看，却又总是忍不住转头去看他们俩，我觉得我几乎要吐血了，心里恨死“爆米花”了。 过了一会看到“爆米花”拉着吉田出了画室，我固执的认为她肯定是嫌画室里人多眼杂不方便“勾引”吉田。想着他们一男一女在曲径通幽的校园里暧昧的散步，心里特别特别的难受又特别特别的火大，我觉得我真的要爆炸成“爆米花”了。她拉吉田出去是想和吉田说些什么呢？她会向吉田表白吗？会不会吃吉田的豆腐？我脑子里全是这些念头，哪里还有心画画。 天都黑了，吉田还没有回来，我心神不宁，坐立不安，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画什么。实在坐不住了，便拉苏单陪我一起出去走走，但是把操场和花间小路几乎走了个遍也没看到吉田和“爆米花”的影子，不禁心中惶惶，空空落落。苏单在说些什么我也听不进去，“哦”“啊”的应和着她。苏单终于发现我的不对劲，看着我问：“有在听吗？怎么？心情不好啊？”我点点头：“嗯！”“怎么回事啊？看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我犹豫一会，想，这怎么能告诉别人呢？只好闷闷的说：“也没什么啦，和你散散步已经好多了，我们回画室吧。”怕苏单再问，便匆匆的快步走在前面回了画室。 回到画室的时候见到吉田已经坐在那里画画了，“爆米花”也不在了。怪不得在校园里没看到他们，估计刚才“爆米花”是拉吉田送她回去的，还送了那么久！那么久！ 见我进来，吉田问我去哪了，我冷冷的不说话，把放在吉田身边的画板拿起来走到一个角落里独自画自己的。心里不只是充满委屈，还有大把的怒火。吉田没有过来哄我，他知道我生他气的时候就是任他说什么也不理他。画室里那么多人，他该是怕别人看出我们之间不太寻常的地方吧！ 我也画不下去，干脆收拾下东西起身离开，也没像平时那样向吉田道别或者邀他一起回家，故意冷冷的走过他身边却不理他，只是想表明我对他的抗议。 “小仔，等一下……” 在我将要走出画室的时候吉田喊我，但我头也不回的径自离开了。 到楼下的时候吉田从后面追了上来，“小仔，等我一下啊，我今天想跟你回家！” 吉田很少在我没邀请他的情况下主动说要跟我回家，我知道他是看我生了那么大的气想用这种方式来哄我吧？虽然满腔的委屈和怒火还憋在心里，但是总不能表现出对客人的不欢迎吧？况且，我是真的很想他跟我回家。尤其是生气的时候，不管自己表现得多么冷冰冰多么抗拒他，其实心里是希望他缠着我黏着我反复的哄我反复的向我解释的。最怕的就是当我生气的走开时他就任由我一个人走开，当我让他别靠近我时他就真的不靠近我。 天气已经有些冷了，入夜不久的小城街道上已经是行人稀少，昏黄的路灯鬼魅的延伸到远处。我坐在车的后座上紧抱着吉田，把脸贴在吉田的背上。吉田说：“小仔别这样，被认识的人看到不好。”可是我不管，任性的把吉田抱得更紧。吉田是我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他抢走，分一点点也不行。 星期五下午放学，和吉田一起从学校走出来。 “吉田，今天不要回家了，明天陪我过生日吧？” “我本来想今天先回家，明天再来陪你过生日呢！” “那么麻烦干嘛呀？今天住在我家，明天就不用再麻烦跑一遭了。” 吉田想一想，说：“小仔，要不你今天去我家吧？你好久没去过了。” 看吉田的样子，我忽然意识到，吉田是想家了。心中动了一下，忽然生出许多的怜爱！吉田每个星期才能回家一次，我就不要再拖着他了。再说明天不但是我生日，也是我和吉田在一起一周年的纪念日，我和吉田是从小镇开始的，回到开始的地方去过纪念日更有意义呢！于是我欣然答应了吉田去他家里过生日。 吉田先跟我一起把书包送回家里，我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要和吉田回镇上去，然后就和吉田出了门。 坐公车回到镇上的时候已是入夜好久了，冬夜的小镇街道上冷冷清清，灯光稀落，我却倍感亲切。走着熟悉的小桥，走着小河边的羊肠小路，静寂的小河里偶尔传来蛙跳和鱼跃的清脆的水声，回想起和吉田在这里经历过的点点滴滴的往事。 睡前吉野告诉我说他又恋爱了，而且第二天还介绍给我认识，是一个叫苏晓的小巧玲珑的女生，黑黑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小鸟依人的样子，是那种让男生看到后就会顿生怜爱之心想要去保护的女孩，和谈晶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吉野和苏晓，我和吉田，一起去逛街。或许是因为彼此都觉得另外两人是灯泡吧，慢慢的就分成了两路，呵呵。 吉田问我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我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想要什么。吉田说：“要不去我家超市吧，你喜欢什么随便拿好了。”我欢呼起来：“哇，这是最好的礼物，哈哈，我要去扫货啦！” 走到半路我看到路边有家男士内衣专卖店，橱窗里的男士内衣很精美很诱惑的样子。我心里忽然有了主意，便拉住吉田停下来，“吉田，我知道想要什么了。”吉田转头，看我双眼放光的盯着橱窗里的内衣，“小仔，你不会是想……”我笑笑说：“就是啦！”拉起吉田就走进了内衣店。 店里的内衣无论是设计，用料，还是做工，都堪称一流，当然价格也不菲。我不想让吉田太破费，只好又拉他出来。吉田问我：“怎么又不要了？”我掩饰说：“没有喜欢的啊，我们还是去别处逛逛吧！”可是还是没能瞒过吉田的眼睛，“可是我看你好像很喜欢啊？没关系，我带的钱够用的。”说着又拉我进去。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选了一款设计相对含蓄一点的，买了两件，和吉田每人一件。和吉田穿情侣装毕竟有些太招眼了，穿情侣内衣别人就看不到了吧？呵呵。 这一年我长得好快，去年和吉田一起买的那套情侣装已经小得不能穿了，我差不多已经接近吉田的身高了。 下午的时候和吉田一起从小镇回到家里时天已经快要黑了。到家后不久顾京来我家陪我过生日，我打开门他站在门外第一句话就是：“生日快乐！”同时把为我准备的礼物递给我——一幅卷起来的画，用红色的丝带扎着。我把顾京让到屋里坐下，这时吉田从我房间里走出来和顾京打招呼，顾京好像没想到吉田也在这里，有些意外和惊讶的样子，好像还有些不安。 我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顾京的画，一边问顾京画的什么，一边已经把画给打开了。是一幅水粉画，主画面是爱神丘比特一箭双心的经典造型，背景是一大片神秘而浪漫的蓝紫色，画面的角落里用可爱的娃娃字体写了几个小字：愿爱神之箭射中我和你！我一看到这幅画就喜欢得有点爱不释手。可是，顾京他画一幅这样的画送给我好像不太合适呢，一般情况下这样的画不是应该送给心仪的对象吗？ 我笑着说：“顾京，画的不错啊，我很喜欢呢！怎么会想起来画这样一副画给我？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样的画啊？” “是很久之前画的了，是我最满意的一幅画，珍藏了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送你什么好，就感觉你肯定会很喜欢这幅画，就拿来送你了！” “哈哈，是吗？果然是知音啊，连我喜欢什么都猜得出来。” 我留顾京等爸爸妈妈回来一起庆祝生日，但顾京执意要回去，说妹妹一个人在家他不太放心，我也不好再留他。 吉田看到顾京送我的画后就一直很不开心的样子，但是吉田他什么事都不喜欢说出来，只会闷在心里。也难怪，我自己看到后也小小的吃了一惊。 “吉田，只是一副画啦！”我过去抱住吉田，看到吉田不开心的样子我就有些心疼，“顾京他没有别的意思，他不是都说了嘛，这是他很久以前就画好了的，只是觉得我会喜欢就送给我了！” “我也没说什么啊。” “可是你不开心了。” “我哪有……” “脸上有！” “我又没怪你。” “可是我想你开心！” 吉田，我喜欢的是你，只喜欢你一个。 我吻上吉田柔软香甜的双唇…… 21.不要这样对我 要期末考试了，那天晚上我给自己定下的任务是背下半本历史书。这些只需要靠背记就可以考个高分的科目总觉得平时花太多时间去学是浪费时间，背了又要忘，所以平时的时候很少去看，总是赶在临考前才拼命的抱佛脚，把一整本都背下来。所以，我是把自己逼到了绝路了，考试前如果不把书背下来就等着死翘翘吧！还好我的强记能力很好，看书的时候又比较专注，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就像一个修行多年的老僧，有时候一天可以背下一整本书。但是遗忘能力也很好，走出考场的时候就把所有记过的内容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吉田在旁边翻看我书架上的书，好像在跟我说话，我也没注意听他在说什么，眼不离书，全神贯注的在强记。 吉田终于受不了我了，一把抢走我的书不满的说：“小仔你停一下，告诉我她是不是啊？” 我觉得吉田今天怎么有点反常呢？平时都是我打扰他看书，我学习的时候他是很少打断我的，而且看样子好像还有点激动。 我疑惑的问：“吉田，怎么了？” 我看到吉田手里拿着我初中时的一本纪念册，眼神里写着明显的不高兴，还有点委屈的样子。 “怎么了吉田？谁是不是呀？” 吉田又打起耐心的问我：“你那个小妹是不是叫宁迪，是不是你们初中时就在一个班？” 我有点奇怪的回答：“是啊，我好像告诉过你呀，有什么问题吗？” 吉田看着我，默默的站了一会，说：“没事，我去睡了。”然后就转身去准备睡觉了，这是吉田生气时的样子。 我心里奇怪着吉田这是怎么了？但是在背书的时候忽然停下来，刚刚记住的东西就会忘记，所以我也没有去探究，摊开书继续全神贯注的记起来，我想，等我背完了再问吉田怎么回事吧。 背完书的时候发现已经很晚了，早已经上了床的吉田好像已经睡着了。 我关了灯小心的上了床，轻轻的抱住吉田。吉田的身体总是很温暖，又散发着迷人的体香，把脸贴在他怀里渐渐睡去的过程，每一次都让我那么迷醉。 而吉田却忽然挣开，翻身滚到床的另一边去了，背对着我。原来吉田还没有睡着。 想起吉田上床前不高兴的样子，我问：“怎么了吉田？” 吉田却一句话也不说，装睡觉。 我摇一摇吉田的肩膀又问：“吉田，有什么事你说啊，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吉田推掉我的手不耐烦的说：“烦不烦啊？睡觉！” 我呆呆的沉默在黑暗中，满心委屈，愣了好久，才负气的背对吉田远远的躺到床的另一侧去。 两人背对背远远的各据床的一侧，空气里弥漫着让人窒息的沉寂，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分一秒都是难过。 许久，吉田终于转过身向我身边靠了过来，从后面搂住了我。我转过身抱吉田，吉田顺势翻到我身上，抱住我，吻下来。 吉田的重量压在我身上很合适，不轻不重很舒适的感觉。我抚摸着吉田柔软的头发和光滑的脊背……吉田解开了我的睡衣……在我的肌肤上漫游的那只手的温度，有点烫……吉田紧紧的抱着我，越抱越紧，仿佛要把我勒进他身体里似的，使我几乎喘不过气来。长长的狂热的深吻着我，仿佛要把我吃下去一样！ 吉田今天热情得有点反常，几乎让我难以承受，但又有着新奇的快感，感受着平时在床上柔情似水的吉田热情如火的另一面。 我隐隐觉得吉田心里好像藏着什么事情，但是我很困了，没有来得及细细思量，在吉田一遍又一遍的亲吻中慢慢的睡去了。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吉田话很少，只对我爸爸妈妈应付几句，根本就不理我。上学的路上，我坐在吉田单车的后座上把昨晚背过的历史书再巩固一下，加强记忆，甚至没有察觉到，吉田一路上好像一句话都没有说。 画室已经在临考前暂时关闭了，所以之后的几天我也没有机会和吉田在一起，有时在校园里见到他，他装作没看见我，我喊他，他便停下来应付我两句然后就找借口匆匆的离开，眼神里有一丝的冷漠，那是我从来不曾在吉田的眼睛里看到过的。吉田他怎么会忽然变成这个样子呢？我心里沉沉的，莫名的忐忑和疼痛，但我却没有时间去多想什么，夜以继日的紧张的备考！ 直到考完最后一门课走出考场，我才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一切顺利。 我和顾京，苏单，还有小妹一起从学校里走出来，商量着怎么去庆祝一下，也商量不出什么一致的结果。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小公园里散散步，聊聊天，天渐渐的黑了下来，小妹说她该回家了。因为小妹的家在镇上，我们看天都黑了，就挽留她去苏单家里住一晚，明天再回去。刚开始她不肯，当我说我明天也要去镇上，可以和她一起回去时，她便答应了留下来。 大脑空闲下来的时候，终于可以想一想吉田的事了，想起吉田这几天的冷淡和躲避，心情又失落和沉重起来。吉田前两天已经考试完回镇上去了，走之前甚至都没有来跟我道别，这在以前都是没有过的。 他们说要一起去吃火锅然后再去唱歌，我虽然一点心情都没有，但也不想扫他们的兴，只好强装笑颜度秒如年的陪着。 一直玩到深更半夜，苏单越玩越起劲，就提议玩通宵，我实在没心情，就说：“要玩你们玩，我回去！”顾京一般都随我，我说要回去他也说不玩了，到最后苏单还是很扫兴的样子。还是小妹善解人意，打圆场说：“大家考试都累了，也玩了大半夜了，还是各自回家休息一下吧。” 和顾京一起把苏单和小妹送到苏单家里后，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失落的一直默默无语。给吉田发的短信，一直没有回，打电话过去，居然是关机！ “陶仔，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我摇摇头：“没，就是不想说话。” “是不是考得不好啊？” “没有，你别诅咒我了。” “那是为什么啊？有什么事不可以告诉我呢？” “顾京你别问了，我真的就是不想说话！” 顾京也不再多问，默默的跟着我走。 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坐在书桌前发呆，仔细的把这几天吉田的表现回想了一遍。吉田的反常好像是从那晚住在我家时开始的，那天我背书的时候，吉田拿着我的一本纪念册问我小妹的名字是不是叫宁迪，然后就很不高兴的去睡觉了。想到这里我从书架上抽出那本纪念册翻看起来，我想，难道这本纪念册里有什么让吉田看到后不开心的东东吗？ 那是我从镇上的中学转到现在的学校来之前班里的同学们给我的留言。从头再看一遍，以前的那些同学和老师仿佛又出现在眼前，各有各的可爱和个性，无限的怀念。 纪念册只写了半本多一点，我一页一页的看完之后，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随手往后面的空白页里翻了几下，竟发现在后面的空白页的中间还夹着几页留言呢，而我当初居然没有发现。 居然是小妹的留言，满满的写了三页。那时候和小妹虽然是同班但是并没有什么交往，甚至到了高中又和她分在一个班的时候我都没有认出她是以前的同学。小妹她为什么要把留言写在那么隐秘的地方呢？我带着好奇读下去。 终于明白那天吉田为什么拿着这本纪念册问我小妹的事了，虽然小妹的留言没写什么让人脸红心跳的热辣语言，但是很明显，谁读了都会看得出来，小妹她那时候暗恋着我。 可是我和小妹到了高中又分在同一个班级里，应该只是巧合吧？因为那时候我和小妹并没有什么共同的朋友，她应该不太方便打探我的消息和去向的，更不可能会知道我将要入读哪所高中以及被分在哪个班。吉田他总不会认为小妹是为了我才来这个学校读书的吧？ 即使小妹曾经暗恋过我那又怎么样呢？已经是过去式了吧？我们现在只有兄妹之谊，吉田他应该明白，我喜欢的只有他！我着急的想向吉田解释清楚。 打电话过去，却依然是关机！深更半夜的，又不好打座机。 第二天早上电话终于打通了，吉田的声音有点冷：“有什么事吗？” 我听着心就疼了一下，沉默了一会说“也没什么事。” “没事我就先挂了，正忙呢。” 我听着电话挂断后“嘟嘟”的声音，久久的沉默，心都冷了。我受不了吉田这样对我，不能这样下去，太折磨人了！我一定要向吉田解释清楚！ 又把电话打给吉野，告诉他我今天要回镇上！ 和小妹一起坐公车回镇上的时候，我对她说：“小妹，我昨天看到你以前给我的留言了。” “啊？什么留言啊？” “就是在我离开镇中的时候你在我留言册上的留言啊，我当初没有发现，昨天翻看的时候才看到的。” “呵呵，我都忘了，想不起来了。” 小妹的表情有点不自然，眼神躲闪，看向别处。后来，当我对爱情懂得更多一些的时候，再回想起这一幕，我想小妹那时应该还在喜欢着我吧！因为如果真的不喜欢了真的放下了，就可以无所谓的坦然面对，笑谈当年情。还在喜欢着的时候，才会躲闪和掩饰。 22.当时年小不懂爱，轻易说分手 只有吉野在家，吉野说吉田去参加同学聚会了。 一直到下午，吉田才从外面回来。 我和吉野在楼上玩，吉田跑上跑下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总也停不下来。这几天的疏离，我积攒了好多的话想对他说，可是却没有机会。 后来“爆米花”来了，吉田终于在楼上停了下来，他们俩坐在一起亲密的相谈甚欢，我心里却在汹涌着伤与火。吉田他是因为小妹的事故意在气我吗？ 吉田他只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宽大的领口处暴露着大片的肌肤，性感的肤色和线条，我分明看到“爆米花”的眼光一遍遍的贪婪的扫过吉田性感的身体，她还佯装无意中把手搭在吉田肩膀上，触到吉田裸露在外的肌肤，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的吃吉田的豆腐，这个色女！可恨的是吉田他居然一点都不躲闪，放任着她过分的举动。 我心中的妒火在暗涌，真想把吉田抢过来对他大吼，抱他咬他，证明他是我的，他的心他的身体都是我陶小仔的。但却只能强作平静的样子，受尽煎熬。 正好吉野说要下楼，我急忙说：“吉野等我一下！”便追了下去。 和吉野一起下楼的时候，吉野笑着说：“有没有觉得我们两个像灯泡啊？” 我默默的没有接话，心里一阵翻江倒海，很难受。吉野说我们两个是灯泡是什么意思呢？我想起吉野说过他和吉田之间没有秘密的，是不是他知道吉田和“爆米花”之间正在发生着什么？而我却还被蒙在鼓里？ 见我不说话，吉野不禁转头看看我，见我极不自然的样子，就笑说：“瞧你，我是在开玩笑的啦！不过小仔，你干嘛要跟下来？这不是给他们创造便利吗？” 我大脑一片混沌，根本就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木木的问：“什么便利？” “别装傻。” “我不用装就已经很傻了，都成灯泡了还被蒙在鼓里。” “什么蒙在鼓里啊？没有的事，我刚才是和你开玩笑呢。我只是想提醒你要注意些，你知道哥哥他本来就是喜欢女生的！” “我不在乎！” 我心思恍惚，根本不知道吉野在说些什么。坐立不安，感觉时间好漫长，好漫长，可是吉田和“爆米花”还在楼上，一直没有下来。 外面下起了小雨，天色也开始渐渐暗了下来。我心情复杂的对吉野说我该回去了。 吉野见留不住我，便说：“小仔你先等一下，我让哥哥送你。”我说了声不用了，便向门外走去。吉野边往楼上跑边喊：“哥哥！小仔要回去了。” 我已经走到门外，又想起还有东西落在楼上，犹豫片刻，又返回到屋里。吉田正“蹬蹬”的跑下楼来，看到我便说：“小仔等我换下衣服，我送你。” 我径自上楼，冷冷的说：“不用，我上去拿一下我的东西，你忙你的吧。” 到了楼上，“爆米花”看到我，用那种甜甜的，在我听来却贱贱的声音说：“等一下我们一起走啊，让吉田送我们。” “不用了，再晚就没公车了，你们玩吧！”也不看她，拿了东西就下楼了。 吉野跟在我后面说：“小仔你等一会，外面下着雨呢，哥哥马上就好了。” 我说没关系，任性的往外走，听到吉野有点着急的在屋里喊：“哥哥你快点啊，小仔已经走了。” 雨下的不大，但是很凉很凉，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吉田从后面追了上来，“小仔，带上伞。” 我不回头也不说话，冷冷的自顾自的往前走，就像没有看到他。我特别火大的时候吉田和我说话我有时会吼他，都是在吃他的醋的时候。吉田看的出来我今天不是一般的火大吧，好像有点怯怯的，小心翼翼的跟着我，追赶着我的脚步，也不敢再和我说什么。 我想起刚才“爆米花”吃吉田的豆腐的一幕，想起吉野说的：“有没有觉得我们两个像灯泡啊？”还有吉田这几天对我的躲避和疏离，心都碎了。本来还以为吉田之前的态度是因为小妹而吃醋，现在才觉得，是不是他和“爆米花”之间已经有了感情？而吃小妹的醋，只是一个幌子？想起那天晚上在床上吉田反常的热情如火，原来是在和我做最后的亲密告别！我脸皮还真够厚的，吉田都不想要我了，都不想见我了，我还跑过来找他……越想越绝望，越走越快，直到奔跑起来。 “小仔，小仔，把伞带上。”吉田追上来拉住我，把伞递给我，我把手背在后面不接，吉田便拉我的胳膊，把伞往我胳膊里塞。 我甩开吉田的手冷冷的说：“别碰我！！！” 伞掉落在地上，吉田呆立在原地，头发湿漉漉的，雨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许久，吉田捡起地上的伞，把伞打开撑在我的头顶，然后抓起我的手让我把伞握着。我固执的不接，吉田也固执的往我手里塞，伞又掉到地上，吉田面无表情的捡起来继续往我手里塞，我又一次甩开吉田的手，吉田突然狠狠的把伞摔到地上，大声吼道：“陶小仔！你闹够了没有？你到底想干嘛？” 冬天的雨水顺着湿透的头发滴落下来。吉田的吼叫反而让我心里忽然异常的冷静下来，心一旦绝望，那因爱而生的满腔怒火便随之烟消云散，只剩下一片冰冷。 “吉田，我们分手吧！”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得这么平静。我想，我是真的长大了吧，不再爱得那么单纯，不求回报，在吉田面前也越来越自尊，再也不是那个只会傻傻的对他好，委屈时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乞怜的小男孩了。 吉田呆立在当场！ “吉田，你不回我短信，不接我电话，处处躲着我，就是想让我离开对吗？其实，你只要告诉我就可以了，我不会缠着你的。吉田，我不怪你，因为一开始就是我的错，你本来就应该找个女孩好好恋爱的……”声音梗在喉咙里，我用力的吸着鼻子，不让眼泪落下来！ 吉田呆呆的一动不动，任雨水打在脸上！ “我没事的，你回去吧，‘爆米花’还等着你去送她呢！” 我转身头也不敢回的离开，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迷住了双眼，让我忽然看不清前方的路。 我湿漉漉的站在街边，不时有冷风吹过来。瑟瑟发抖的我，却已忘却寒冷。 下雨的冬夜，公交站牌边只有我一个人。公车在我面前停下来打开门，稍停，又关门开走。渐渐的感觉到冰凉，瑟瑟发抖，从没有过的狼狈。我好像是在等吉田，等吉田过来跟我解释，等吉田过来哄我，哪怕是和我吵架也好，骂我是个吃醋鬼也好，哪怕站在我身边冷冷的不说话也好，不要像这样把我丢在街边不管不问！ 吉田他没有解释也没有挽留，他是默认了分手吗？默认了我说的那些都是对的吗？我多么希望吉田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对我说：不，小仔，不是那样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吉田却始终没有出现，我渐渐的绝望。吉田，你怎么舍得让我就这样伤心的离开？吉田他已经不是那个那么心疼小仔的吉田哥哥了，他现在应该是去送“爆米花”回家了吧？却把我丢在这里不管不问。在吉田心里，“爆米花”已经比小仔更重要了吧？ 眼泪又止不住的滚落下来！ 湿漉漉的回到家里。 我大脑空白，表情木然，一句话也不说，径自走向自己的房间，妈妈惊讶的一路跟着我。 “小仔，怎么不说话呀？这是怎么了呀？怎么会淋得那么湿？赶紧去洗个澡吧，别感冒了，一会就吃饭了。” “有人打电话找我的话就说我睡了。”我面无表情，声音低落，宛如梦语，把妈妈关在门外反锁了门。 妈妈拍了几下门，在说些什么，我好似全然不知。把湿湿的外套脱下来随手丢在地板上，也不开灯，木然的坐在黑暗的房间里久久的发呆，心里是无法言说的空洞和疼痛。 分手了，就这样和吉田分手了，我竟然真的说出了分手。好像忽然之间失去了全世界，我该怎么去面对没有吉田的明天？ 过了一会妈妈又来敲门，喊我吃饭。我木然的坐在黑暗的房间里，呆呆的不能说出一句话。 妈妈一遍又一遍的拍门和呼喊，我才忽然醒悟过来，我这样会让妈妈看出我有了心劫的，既然不能告诉她，又为何要让她为我担心呢？ “妈，我不饿，不吃了。” 可是妈妈不依：“不吃饭怎么行？” 我只好又说在吉野家里吃过了，可是根本就骗不了妈妈，我终于拗不过她，打开门垂着头走出房间。 餐桌上，我低头把弄着碗里的食物，默默的不说话，有点呆呆的，根本无法掩饰我的食不下咽，虽然我真的不想这样。 爸爸妈妈一遍一遍的问我怎么了，怎么了，我说没事，没事，真的没事，眼睛却忽然就湿了。妈妈，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吗？我多想抱着你偎在你肩头像个孩子一样任性的大哭一场，委屈的告诉你：妈妈，我好难过！可是我不能，我心里那么难过那么煎熬却只能藏在心里一个人承受，妈妈，这些你都知道吗？ 23.见君如见虎 我不敢抬头，匆匆丢下一句“我吃好了。”就起身逃回了房间。 妈妈又追上来拍门：“小仔，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就跟爸爸妈妈说啊！” “妈，别管我了，我没事！”眼泪无法控制的汹涌而下，再也说不出一句话。爱情的伤，痛如剜心！ 终于渐渐的平静下来。哭过之后，心情有了一点点的轻松，和更加浓郁的低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边传来两下低低的敲门声。 “小仔……”是爸爸的声音。 “小仔，可以让爸爸进来吗？” “爸，我真没事，我想静一静，静一静就好了！真的没什么，我知道怎么做。” 门外沉默了一会，然后听到爸爸说：“那我们就去睡了，真有什么事的话不要闷在心里，我和你妈妈只是担心你，想帮你。你要记得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知道吗？” “我知道了，爸爸，我没事，我这就睡了！” 但是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该怎么去面对。其实心底里一直在等待电话或者短信的铃声响起，等待着吉田的挽留和解释，可是它却一直都没有响起，一直都没有。吉田，他接受和默认了一切吗？ 久久的看着去年生日的时候吉田送我的贝壳鸳鸯，回想和吉田一路走来的甜，酸，苦，痛，昔日的甜蜜和笑脸还那么清晰，却忽然间陷入劫难。回忆里那些幸福的片段，如今却已如利刃一下一下的削割在心头，疼痛一阵一阵的袭来，好痛好痛，痛彻心扉。 已经过了午夜12点，依然没有吉田的任何消息！ 我穿着单薄的衣服走到阳台上。刮着冷风，细雨已经化作雪花，凄凄的飘落。夜好黑，远处只有星星点点的灯光。瑟瑟发抖，却固执的站在寒风里。 之后的几天，一直没有吉田的任何消息。心情一直低落，从卧室走到客厅，却忘记了自己想做什么，就这么站在客厅呆立好久。想起自己是想倒杯水的，却忘记了水在哪里，痴痴呆呆的向厕所走去，如同梦游。在厕所的门口停下，发现自己走错了，却就那么站在厕所门口久久的发呆……吉田，吉田，满脑子都是吉田。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有吉田。原来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吉田。原来在我心里，吉田的分量已经超过了整个世界。可是吉田已经不是我的了，我的生活忽然失去了意义。好像失去了灵魂，像一个最低等的生物，活着只是吃睡，没有任何欲念，行尸走肉。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把我从痴痴呆呆中惊醒。 是顾京，来约我去逛街，看到我的样子时吓了一跳。 我想，我或许真的应该出去散散心，不能总这样半死不活的闷在家里，就收拾了一下陪顾京出去了！ 和顾京走在街上，远远的看到吉田和“爆米花”一起在逛街，正向我们这边走来。我慌乱的拉起顾京就跑进了旁边的一家商场，急急的穿越人群，然后从另一个出口跑出来，拉着他继续跑。 顾京在后面拖着我：“陶仔，你干嘛啊？” “先不要问，跟我走啦！” “去哪呀？哎，你不要拉我啦！” 我放开顾京，自顾自的一直往前跑。 顾京在后面追着，“陶仔，你干什么？你要跑去哪里啊？” 一直跑到一个小湖边，在湖边冰冷的石凳上坐下来，大口的喘气。 顾京追了上来，在我旁边坐下，喘着气问：“陶……陶仔……你……你跑这里来……干什么？” 许久，才渐渐喘过气来。我望着湖面不说话，想起吉田和“爆米花”亲密逛街的情景，心在滴血。原来一切都是真的，怪不得吉田他没有任何解释和挽留，我提出分手正合他吉田的心意吧？ “陶仔，怎么不说话？发什么呆呢？” 我默默的低下头，过了一会，问顾京：“京仔，你有喜欢的人吗？” 顾京好像忽然楞了一下，有些不自然：“怎么会忽然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想，如果你有喜欢过一个人，或许能体会到我现在的心情。” 顾京又是短暂的沉默，然后说：“我……没有过，陶仔你有喜欢的人了？” 我又抬起头望着静静的湖面，我觉得我的脸上定是写满了忧伤，却并不想在顾京眼前掩饰。 “她是谁呀？” “我不能说……不想说。” “陶仔，难道我们两个之间还需要隐藏什么吗？有什么不可以告诉我的呢？” “不是，有些事你还不了解……但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我现在真的还不能告诉你他是谁。” 顾京便不再说话，也静静的望着湖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他的表情，觉得他的心里好像并不平静。 “京仔，我只是觉得很压抑，好多东西憋在心里不知道如何释放。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有他，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生活下去——”我好像找到了一个树洞，打开了心的闸门，把久久郁积在心里没有说给任何人听过的话一股脑儿的说出来。我说，顾京你有没有体会过那种思念穿心的疼痛？还以为只有伤痛会刻骨铭心，原来那种不顾一切只想要见一个人一面的殷切心情也可以那么刻骨。我说，经受了多少内心的煎熬和苦楚，才终于能在一起，却没想到幸福那么脆弱，忽然之间就破碎了。为什么幸福总是那么短促？是不是幸福只是上天欲把劫难降临到某个人身上之前预先给予的补偿？我说，顾京你知不知道，心中明明还深深的爱着他，明明根本舍不下他，却装出一副冰冷的样子对他说：“我们分手吧！”那种心情有多么的疼痛和绝望…… 这些从没有向任何人吐露过的情感，在心里郁积了太久太久，才发现和吉田在一起时的一点一滴微小的细节，都曾引起我心情的跌宕起伏，所以才会对一个细微的表情和眼神都记得那么清晰。也才发现原来我心里居然郁积了那么多的情感，想要说给一个人听，渴望着被一个人了解。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京忽然打断了我的话：“陶仔，可以不说这些吗？” 我才忽然发现，我居然滔滔不绝的自白了那么多的话。只是我觉得有点奇怪，觉得顾京有点奇怪，为什么会忽然阻止我说这些呢？顾京他为什么会不想听这些呢？每次向顾京吐露心事的时候，他都是安慰我，帮我剖析，给我建议，他一直都是一个很随和的倾听者。所以今天他的样子让我觉得有点反常。 我转头看顾京，他幽幽的望着湖面，那表情——看上去好像很受伤。是的，就是很受伤的样子，眼神里忽然写满了忧郁和失落——是我不曾在顾京眼睛里发现过的。 “京仔，你怎么了？” 顾京收回望着湖面的眼光，低下头失落的看着石椅下的草地，“没什么！”顾京平常遇见什么事都很平静，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很少表现出明显的悲喜。可是今天顾京的样子很不自然，好像是突然间得知了某个消息而一时无法掩饰自己动荡的心情似的。 我纳闷刚刚还好好的顾京为什么会忽然间那么的忧郁失落？好像很受伤很受伤的样子。我在想，除了我们两个，没有第三个人在场啊，难道是我做了什么而伤到了顾京吗？想起我刚刚对顾京说的话，我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顾京他喜欢我？不然为什么我对他说了我在喜欢一个人，对他说了我和另外一个人的感情后，他忽然变了样子呢？因为自己也经历过，自己喜欢的人忽然告诉自己在喜欢着别人，那种受伤的样子，我认得出来。 只是我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和推断。想想我和顾京之间那么久以来在一起的点滴，又觉得不太可能。可是顾京的样子，又太像以前我忽然得知吉田喜欢颜筝时的表现了。 我心里还在思索和纠结的时候，顾京却渐渐的恢复了平时不悲不喜的平静的样子，“陶仔，我们回去吧！” 回到家里，又想起顾京满眼的忧伤和失落的样子。顾京他是不是喜欢我呢？仔细回想一下和顾京一起走过的日子，顾京他好像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有过任何有意或无意的表露，我觉得我也算是个心细的人了，如果顾京真的喜欢我的话，我应该可以嗅出一点一样的。我们也有过几次睡在一起的经历，他从来没有对我有过一丁点的不恰当的举动，并且顾京他好像并不喜欢和我一起睡，每次总要和我分被窝睡。我赖在他家不走的时候他有时甚至还会抱起被子去客厅睡呢。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是自己误会了。也或许，他心里早就有了喜欢的人，也有伤，只是没有告诉过我，然后被我的话勾起了这些心事吧？应该是这样吧！！ 那是第一次怀疑顾京喜欢我，可是顾京平日的表现完全看不出对我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便也渐渐忘记了此事，不再乱想。我和顾京只是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无人可以替代。朋友才是可以一辈子的，我真的不想失去这个无人可以替代的朋友。 24.只恨当时 坐在阳台上像个死人一样发呆的时候，好像听到敲门的声音。 只是呆呆的转一下头，见没了动静，又继续发呆。 敲门声又响起来。 我慢慢的站起来，走到门边。 “谁啊！” 像是从地狱里发出的声音，沙哑，低沉，没有一点生气，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小仔，是我！” 是吉田！ 心里忽然一阵汹涌，紧张，忐忑，怨恨，想念，还有喜悦，一下子全涌上来！ 却在开门的瞬间，已把冷漠挂在脸上。 “小仔！”吉田看着我，努力让语气和表情一如从前，一如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那笑容很轻很勉强。 “有什么事吗？”我扶门而立，没有请进的意思。 “——也没什么事！”我看到吉田脸上瞬间掠过的伤和痛。 我低下头不说话也不看吉田，一副“没事找我干嘛”的样子。其实我多希望吉田能说：小仔，你误会我了，我是来向你解释的，我和“爆米花”没有什么的，我不喜欢她，我喜欢的是你，即使你是男孩，我也愿意一直跟你在一起的…… “小仔，我来只是想看看你！” “我很好！”看看我？看看我狼狈和憔悴的样子吗？这几天我度日如年受尽煎熬痛苦的想要自杀的时候你吉田去哪里了？你对我不闻不问不理不睬却和“爆米花”在一起！那就和“爆米花”去恋爱好了，人家是正点美女又对你一番情意，何苦再来和我陶小仔搞同性恋！ 沉默相对良久，空气在凝滞，心在煎熬。 “好吧，那我回去了。小仔，你脸色不太好，注意身体。” 吉田头也不会的跑下了楼，脚步“咚咚”的踏在我的心坎上。我关上门，抵在门上泪如雨下。 我把吉田拒在了门外，我居然把吉田拒在了门外，吉田心里会多么难过啊？我真的彻底伤到了吉田，他不会再来找我了吧？我们不会再有挽回的余地了，我和吉田真的就要这么分手了吧？心底最后的那一丝希望也终于熄灭了！ 做了一个很长很悲伤的梦。 长长的梦里都是吉田，我却只记住了梦的尾巴。 在梦里，我们家恍似还住在小镇上，我背着书包经过吉田的家门，不知道为什么那书包异常的沉重。吉田家里喜气洋洋，张灯结彩——吉田要结婚了。我停下来，抬头默默看着楼上吉田房间的窗口。吉田的身影映在窗帘上，很模糊很飘渺，而我悲伤的心情却清晰而浓郁。我知道，今天吉田要结婚了，我已经不能再喊他出来玩了，也不愿再喊。而吉田却不知何时走了下来，恍然间已经站在了我面前，我慌乱的赶忙转身离开。背上的书包却更加沉重起来，已经压得我喘不过气，甚至迈不动步子。我好恨自己，恨背上的书包，为什么走也走不动，为什么不能快点走远？吉田上来伸出手要帮我背着包，我避开吉田，倔强的说：“我以后不需要你管！”转身再走，却仿佛看到背后，吉田久久望着我的背影的眸子，眼神里依然有着我所熟悉的怜爱和心疼，也多了很多的苦痛，甚至还有着奋力反抗之后却不得不向命运投降和屈服的不甘却又无可奈何，那种深重和复杂的眼神不应该出现在吉田年轻的眼睛里，也是在梦外不曾在吉田眼神里看到过的。现在想来，或许，那个梦境，梦境里吉田的那个让我一直无法忘记的眼神，真的是一个预示，预示我和吉田的爱情不只是会充满崎岖坎坷，甚至还要面临对命运的苦苦反抗，苦苦反抗之后却还是要向它屈服，这般的苦痛。所有这些，竟会在多年以后，真真切切的刻画进了我和吉田的眼睛。 背上的包越来越重，压得我喘不过气，直不起身。我固执的走啊走，走啊走，用尽所有的力气，好想快点走远，离吉田远远的，远远的，不看到他心里就会好受一些。我艰难的想要挺直身子像平时一样的走路，我想证明给吉田看，他结婚了我根本就不在乎，我照样可以像平常一样轻快的走我的路……恍然间已经走到了我家门前，忽然“哗哗”的下起了好大的雨，等在门前的妈妈连忙跑过来想接过我背上异常沉重的背包，而我倔强而固执的拒绝了妈妈，“我自己能行！”把妈妈抛在身后，一个人背着沉重的背包站在家门前的大雨里，突然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了起来…… 突然醒来，发现已是满脸的泪水。梦境里那些悲伤，压抑，怨恨，失落，委屈的情绪，将我团团围住，久久的挥散不去。我躺在黑暗里，再也不能成眠！ 寒假已经过了一半，生活一直处于病态。日子就是长长的痛和折磨，昼夜憔悴，不思寝食，“病魂长似秋千索”。 临近新年的时候，要和吉叔叔一家聚餐，似乎已成了每年的惯例。他们几个大人之间在年轻时不知道有过怎样的故事，这么些年了，两家人一直这么情同一家，贫贵不离，才促成我们三个孩子的孽情，稚嫩的年纪已开始承受这般的疼痛和折磨。 我推脱不掉，只好随爸爸妈妈去。闷闷的坐在车里不发一言，对他们拖着我来有着不满。虽然我很想见到吉田，但是一想起那天在街上看到他和“爆米花”一起亲密的逛街的情景，心里就冰冷冰冷的疼。有一种深深的恐惧，害怕见到吉田时，心里的疼痛会被撕裂。 是一家东北菜馆，矮矮的长餐桌摆放在一张很大很大的“床”上，东北人叫它“炕”吧。食客们脱鞋上炕围桌而坐，很浓郁的家庭氛围。我低头跟在爸爸妈妈身后向里走。 吉叔叔一家已经坐在“炕”上等我们了，见我们进来，吉田拿一个坐垫放在身边招呼我说：“小仔，坐这里来。”我没有回应他，向吉叔叔吉阿姨问了好，脱鞋上“炕”，在吉野身边坐下来。怕大人们看出什么来，也不想让吉田尴尬，便说：“我喜欢坐在边上！” 吉田远远的在餐桌的斜对面给我递筷子，摆餐具，我说：“我自己来就行了。” 吉田和我说话的时候，我用最简练的方式回答，尽量的不去看他，看他的时候，眼睛里也是冷漠——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这样。在来的路上我心里一直在纠结见到吉田的时候我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他，我想，即使我们分手了我们也还是好朋友，不能让家人看出什么来，却在见到吉田的一瞬间，满心的怨和伤已不由自主的化作了眼睛里的冷漠。 过了一会吉田便不再说话，也没了笑脸，只低头吃东西。 吉田中途接了一个电话后，说一个朋友找他有事，执意先走了。 吉田走了我又很失落，想，那么晚了谁会找他呢？会是“爆米花”吗？ 吉田出去不久吉野便跟我说：“小仔，我们出去走走吧？” 大人们让我们别走远，早点回来。 我和吉野在夜晚的街边走走停停。 吉野问我：“小仔，你和哥哥之间怎么了？” 我沉默了一会，岔开话题，“你呢？你和苏晓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啊？你以为我们还能怎么样？我们清纯着呢。” 过一会吉野又把话题绕回来，“小仔，你和哥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低头走路，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这些天哥哥好像很消沉的样子，有天晚上我醒来时听到他说梦话在喊你的名字，然后又听到他蒙在被子里低声的哭。还有今天你们两个人那么反常，你们到底怎么了？” 我在路边的暗处抱膝蹲下来，低头望着地面。 “我们分手了！” 吉野站在我旁边忽而沉默。过了一会，低声问：“谁提出来的？” “……我。” “为什么啊？”吉野有些激动，质问的语气。 我忽然有一些迷茫，“我也不知道。” “什么叫你也不知道啊？连为什么都不知道你就说分手啊？你——”吉野好像很生气，不知道该说我什么好的样子！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过了一会，我问吉野：“吉野，你哥哥和‘爆米花’是什么关系？他们俩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啊？他们俩怎么可能啊？‘爆米花’都已经搬家了。” “搬家了？” “是啊，就前几天，举家搬到广东去了！” 很久很久以后，我在我和吉田一起写的那本日记里看到分手那天吉田写下了这么一段话—— 小仔，对不起，我不该不回你短信不接你电话，不该不理你的！可是小仔，我只是吃醋而已啊，我只是想表达一下我的不满，只是想让你离他们远一点，我是怕失去你啊！我那天看你留言册的时候才发现，你口中的“小妹”原来很早的时候就喜欢你，而现在又恰好来到了这个学校还跟你一个班级甚至还成了那么亲密的朋友，这让我怎么能不多想呢？我心里很担心很难过你知道吗？还有顾京送你的那幅画，或许你自己看不出来，但是我一看就知道那幅画是才画了没多久的，而他却说是早就画好了的，这不是分明在掩饰吗？他特意画那么一幅画送给你，意思很明显，即使不是表白也是暗示。小仔，你每天都跟他们在一起，那么亲密，你知道我心里有多担心多忐忑吗？我只是太在乎你，害怕会失去你啊！ 可是小仔，我万万没想到，你会以为我不理你就是想让你走，就是不想要你了，是想和别人在一起，居然还说要分手。小仔，我没想到在你心里我居然是这样的人，没想到你就这样提出了分手，你知道我多伤心吗？仿佛一下子天就塌了的感觉。 小仔，你就这样走了，连我给你的伞都不肯要，把我孤零零的丢在雨里。我呆呆的在雨里站了好久好久，最后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哭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仔，你怎么能舍得说分手，怎么舍得丢下我一个人…… 只是我看到吉田这段话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只恨当时身在其中的两个人，都被眼前的怨和伤迷住了双眼！ 25.再哭一次就长大 当吉野告诉我“爆米花”搬家了的时候，我才知道我错了，是我误会了吉田！ 但或许是我的执意分手和这些天来过分的冷漠真的伤到了吉田的心，我向吉田释放出和解信号时，吉田无动于衷，冷漠以对，让我无法靠近一点点。我不知所错，掬着剩下的自尊远远的离开。 分手后才更体会到对吉田的这份爱有多么的深重，日日夜夜的想念，分分秒秒的煎熬。我得了严重的睡眠障碍，整夜整夜的失眠，在房间里来回的走动，走到阳台上看着夜色久久的发呆一整夜。白天的时候却极度虚弱，困乏无力，但是每当我困乏到极点躺下来，就在正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吉田的脸突然出现在脑海里，一阵疼痛涌上来，忽然困意全无。 我半躺在沙发上，困乏，无力，极度萎靡。顾京问：“陶仔，怎么了？无精打采的，脸色那么恐怖，你几个月没睡觉了啊？” 我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弱弱的像呓语，“京仔，我好困——” “服你了，能困成这样，困了就去床上睡嘛，昨晚做什么呢？” “睡不着的……躺床上就不困了，最近一直在失眠。” “怎么会失眠呢？是不是——” “不是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上了床就不困了，下了床就困的要死！” “那就别躺床上睡啊，换一下环境试试。来，你就躺在沙发上，我给你催眠。” 我在沙发上躺下来，闭上眼睛。我真的很困，很想睡觉。 “深呼吸，放松，放松，什么也别想，只听我的声音——” 顾京哼起了很舒缓的催眠曲。哼了一会，轻声问：“陶仔，睡着了吗？” “没……” 顾京又接着哼起来，声音更加舒缓轻柔。过了一会，他甚至讲起了童话故事，还像哄孩子睡觉似的轻轻的抚摸起我的头发。我也努力的想配合着顾京睡过去，可是就在我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困意在梦乡的门口拐了个弯又折了回来，一点一点的又消失不见。我绝望的睁开眼睛坐起来，长长的叹了口气，“京仔，陪我去看医生吧！” 我和顾京去了离我家不远的一个诊所。因为我常常会有感冒发热之类的小病，常常光顾这里，所以这个小诊所里唯一的一个医生已经认识我了。他三十岁左右，皮肤白白嫩嫩的，根本不像三十多岁的人的皮肤，倒像刚出生不久的孩子的皮肤一样，吹弹可破的样子，长的也帅帅的，并且和蔼可亲。一见到我医生就笑着问：“小仔哪里不舒服呀？脸色怎么那么差？是不是最近没有好好休息呀？”我有点窘，不知道该如何启齿，有点羞于暴露自己是一个失眠的孩子。如果是一个简简单单无忧无虑的孩子谁会没事去失眠呀？小小年纪心事就多到要失眠的地步，这会让别人认为我是一个心思太复杂的孩子的。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失眠，每天只能睡一两个小时，我担心这样下去对身体不好，并且快开学了，这个样子怎么上课呀——”顾京也在旁边帮我述说我的具体“病情”，显得比我还担心的样子。 医生却一脸的轻松，依然笑笑的样子，好像在他看来这根本不算病似的，安慰我说：“没事的，不要紧张，拿点药吃几天就好了，放轻松一些——”一边说着一边转身从身后的药柜上“随手”给我拿了瓶安眠药，交代我每天睡前吃四片，不要多吃。 出了诊所顾京说：“这个医生好不负责哦，卖这么一整瓶安眠药给我们，他就不想想如果买药的人是想寻死呢？” “要是真想死谁还会这么担忧自己的失眠呢？并且还带着一个朋友去找一个认识的医生买安眠药？况且，我们只是去看失眠又没主动说要买安眠药。” 顾京话中有话的说：“其实我觉得你应该去看心理医生的。” 我有点被看穿心事的紧张和窘迫，掩饰道：“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精神科！” 靠着安眠药睡了几天，我知道多吃无益，慢慢减少药量，没几天便不再吃了，失眠也没有再犯。 而想起吉田时心里的阵痛，却一直无法消停。 家里像一个囚笼让我度日如年，我走到街上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走。 夜色渐渐的降临，新年的小城，张灯结彩，万家灯火。但是在一家一家亮着暖暖的灯光的窗口的外面，却是小城的冷夜，行人稀少，北风凄冷。这些天的憔悴让我感觉身如浮萍，气若游丝，一阵冷风吹来，竟有些站立不稳。 鬼使神差的坐上了去小镇的公车。 虽是新年，小镇的夜晚却依然是灯光稀落，一大片的寂静和黑暗，只是偶尔从远处传来一声炮竹的声音。 我默默的坐在吉田家门前的小河对岸，凝望着吉田房间亮起灯光的窗口，久久的发呆。一起走过的甜蜜快乐的日子不停的在眼前浮现，勾起我无限的怀念和悲伤！ 虽然隔着窗帘，但我依然能清楚的分辨出窗帘后面的身影，哪个是吉野，哪个是吉田。 吉田在整理书架。 吉田坐在桌边写东西。 吉田在换衣服。 吉田忽然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向窗外搜索了一圈，眼光突然落在我所在的这个方向，默默的凝望了一会，好像感觉到有人在远处看着他似的。我在暗处看着吉田凝望的眼光，仿佛是四目相对，心中突升起一阵紧张。但是我知道在这样的夜色下吉田他不可能会看到躲在暗处的我。 夜愈深愈冷。 当吉田房间的窗口暗了下去，我才意识到夜已太深。我忽然惊醒了似的问自己：我这是在干嘛啊？为什么要在这寒冷的冬夜里傻傻的坐在河边发呆？为什么要如此悲伤憔悴半死不活的样子？我不能这样下去，没有了吉田我依然要爱惜自己，好好的生活。我还有爸爸妈妈在家里等着我，我还有一个幸福的家。 我迫不及待的奔跑，迫不及待的想要远离吉田，远离这一程伤心的梦魇，迫不及待的想要重生，迫不及待的想要做回一个简单而快乐的孩子，就像在爱上吉田之前的许多年那样，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生长。 我跑过最熟悉的小桥，仿佛又看到桥边吉田等着我一起去上学的身影，帅气而温暖的笑脸。 我跑过一条又一条我闭上眼睛也不会迷路的小街，仿佛又看到我和吉田曾经骑着单车在这一条一条小街上轻快的穿梭的身影，一起穿梭过那些美好而神奇的年纪。 我迫不及待的奔跑，是什么时候已经眼泪汹涌？在这曾经洒下我们无数欢声笑语的旧街上肆意的挥洒了一路。 好吧，吉田，无论有多少的不舍得，但我终于决定放弃。这是最后一次为你放肆的流眼泪，今天过后，我会很坚强，我会好好的生活，再也不会轻易为谁而哭泣。 这个寒假好漫长好漫长，漫长得就像蜗牛的爬行，分分秒秒都那么难过。 但是总算开学了。开学的第一天，下午的课结束后，我和苏单背着画板去画室。又可以见到吉田了，我不知道我的心里是期待多一些还是害怕多一些，一路的忐忑，牛头不对马嘴的和苏单聊着天。 画室在高二楼的最高层六楼，我和苏单一走进高二楼的时候我的心就开始“砰砰”的跳起来，走在六楼的走廊里慢慢的靠近画室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了，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不安。 快到画室门口的时候，看到吉田和方圆一起谈笑着从画室里走出来。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吉田的那一瞬间，紧张和不安的情绪忽然不见了踪影。 吉田和方圆向着我和苏单这边慢慢走过来，我看到吉田发现了我，他眼神里好像闪过一丝的光亮，瞬间之后却又消失不见，又转过头去继续和方圆谈笑着，向我们这边走来。 走近我们身边时吉田淡淡的看看我又看看苏单，那眼神就像是随便的闪过一个陌生人似的，让我的心无比冰冷。 苏单向吉田和方圆打招呼，方圆和苏单寒暄了一下，吉田只是看着苏单淡淡的点了点头，仿佛根本就没看到我，从我身边擦肩而过。我甚至感觉得到，吉田的身影从我身边掠过时带动的空气，撩动了我的发丝，抚过了我的面颊，我闻到熟悉的淡淡的体香，熟悉的衣服，熟悉的身影，甚至每个毛孔都熟悉，可是为什么那么多的熟悉加在一起，今天，竟让我感觉如此的陌生？我沉重的心痛在和吉田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忽然间凝固了，竟立在原地不能动弹。 “陶仔你干嘛呢？怎么不走了？”我缓过神来，示意苏单先进去，苏单刚想再说什么，画室门口有人喊她，她看了看我，就丢下我向画室走去。 我呆呆的站在走廊的护栏前，心里大片的空白，忽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该怎么做，才可以把自己从这突然而来的浓重的悲伤情绪里拉出来。 我就那么呆呆的站在六楼的走廊上，看到吉田和方圆从一楼的楼梯口走出去，慢慢的走远。 我忽然间发疯一样跑下楼去，我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闪过人群，冲下楼梯，好几次都差点踩空楼梯失去平衡，好多同学都奇怪的看我。 26.阳光下你忧郁的侧脸，美得让我不敢细看 冲到楼下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吉田的身影了。有那么一瞬间，我大脑一片空白和茫然，呆立在从我身边流过的人流里，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片刻之后又奔跑起来，一直跑到操场边，扶住一棵小树低头大口大口的喘气，心跳“卟咚卟咚”的沉重而急促。不能哭，不能哭，我说过我再也不会为谁流眼泪的。我努力的吸着鼻子告诉自己不能哭，千万不能哭，然后真的把眼泪吸了回去。 我颓丧的依着小树坐下来，低头的时候，发现自己裤子上的血，已经将裤子黏连在皮肤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受的伤，应该是刚才冲下楼时在哪里蹭到了吧？突然间好恨自己，说好要放弃你的，为什么还要为你莫名其妙的失去理智？为什么还要因你而受这些低级的伤害？可是，吉田，难道我们连朋友都不是了吗？难道你真的忍心连理都不理我了吗？吉田，为什么你忽然间变得那么的陌生？想着想着眼泪又开始打转。不，我不能坐在这里想这些，我不能哭出来，我慌乱的站起来，背上画板，迅速的离开操场。 不知道该去哪里，在走向画室的半路中又转弯，去停车处取了自己的单车骑车回家。快到家的时候又转弯折回一段路，向着顾京家的方向飞速而去。 顾阿姨还没有回家，顾京在给妹妹讲功课，我坐在桌边听张信哲的CD。顾京也被我传染，开始越来越多的听张信哲的歌，我很开心看到顾京又多了一个和我一样的喜好，于是送了一些很珍爱的张信哲的CD给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渐渐的睡着了。 顾京拍着我的肩膀把我喊醒，“陶仔，怎么睡着了？很困啊？” 我揉一揉眼睛，心情里还有着浓浓的失落。屋子里静静的，只有张信哲的歌声还在轻轻的萦绕在耳边，静谧的黄色的灯光，这一瞬间仿佛觉得自己置身在一场梦里——这个世界怎么忽然间变的那么的不真实？ “陶仔，我要去做晚饭了，你想吃什么？”顾京把我拉回到现实中来。 “随便啦，京仔，我今天不想回家了。”想到自己在这样的心情下一个人呆在寂静的房间里的情景，莫名的恐惧。 “我早看出你今天想赖在我家不走了。”顾京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啊，就不能轻松一点开心一点吗？” 那天之后我便没有再去过画室，我和吉田成了擦肩而过却彼此无言的陌路人。我强制自己把所有的心思和时间都专注在学习上，每天都会刻意的找好多东西填充自己的大脑，只为了不去想吉田。但是笑容却越来越少，忧郁越来越多。每天骑着单车塞着耳麦穿行在家与学校之间，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安静。苏单他们说我过了一个寒假回来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没有以前那么快乐了，但是好像比以前成熟了许多，变成冷冷的酷酷的样子了，我听了也只是酸涩的笑一笑。没有人了解我的心事。长大真的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每一次的成长都要经历一次脱变的疼痛。 几周后的一个周末，我正闷在家里看电视的时候，听到手机响起来。我随手拿起来看了一下，忽然愣住了，居然是吉田。 我的心绪一下子就乱了，心又乱跳起来。稍微平静了一下，才按了接通。 “喂，小仔！”电话那头传来的居然是个女孩的声音，有点熟悉。 我愣了一下，“你哪位啊？” “是我，颜筝。” “颜筝？你在哪呢？” “我和吉田吉野就在你们小区门口，你下来吧！” “你们怎么不进来呀？” “我停不了多久，一会就要回上海了。” “好，等会，我马上下去。” 颜筝的声音显得憔悴和沙哑，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欢快，难怪我刚才居然没听出是谁。 看到我来，颜筝和吉田吉野从车上下来，他们的笑容明显的很轻微很不自然。我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这不该是我们四个见面时的气氛啊？ 我向颜伯伯问了好，颜伯伯也是眉头深锁，一脸沉重的样子。 颜伯伯说：“筝儿，你们别走远了，我去办点事，一会回来接你。” 问了一下才知道，他们是刚从镇上过来的。颜筝这次回来，是为了把妈妈的骨灰带回小镇安葬！ 我一下惊呆了，颜爷爷才刚去世没几个月，如今颜伯母又…… 我不敢想象颜筝的心里在承受着怎样的沉痛和悲伤！ 四个人在街边慢慢的走，都没太说话。我们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去提颜伯母和颜爷爷的事，也不敢去安慰颜筝。该怎样去安慰她？能怎样去安慰她呢？我第一次感觉到语言有时候竟然那么的无能为力。颜筝完全没有了以前无忧无虑大大咧咧大声傻笑的样子了，昔日天真烂漫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甚至时而游离，时而呆滞，让人看了好心疼好心疼。 我鼻子忽然酸酸的，转过脸去，落下几步，低下头吸眼泪。吉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眼神里也是写满无奈。 我们曾经都是那么单纯快乐的孩子，却忽然间如此沧桑，我们已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颜伯伯的车回来了，颜筝转身向我们道别。 吉田说：“颜筝，你永远都是我们最好的朋友，我们都希望你好好的，懂吗？” 颜筝点头，挤出勉强的笑容，“我懂，我没事的！” 一直目送他们的车子消失，我们才转身慢慢往回走。 三个人都没太说话，我们还没从沉痛和悲伤的心情里走出来。 转头的时候，看到春日的阳光洒在吉田有点忧郁的侧脸上——美得让我不敢细看，慌乱的望向别处。吉田已经不再属于我了，一阵疼痛又从心底划过，提醒着我，遗失了多么美好的东西。 那年春天“非典”肆虐，全中国都笼罩在恐惧和不安的气氛之中。人们不再乘坐公车，甚至不再上街。很多路人戴上口罩，不敢去人多的公共场所，不再随意与人交谈。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忽然拉远。 学校每天都在广播疫情状况和预防措施，每天都对全体学生测量体温两次，稍有发热的同学就会被休课回家。 我的体质对寒冷特别的敏感，每年冬春季节都逃不掉要发热几次，虽然已经习惯了，但是在这个敏感的时期突然发起热来还是让人心生恐惧，况且还有与“非典”相似的症状。爸爸妈妈丢下工作急速把我送进医院。 庆幸的是我患的并不是“非典”，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热，在医院输了几瓶点滴后就回家休养了。 只是有些虚弱，终日躺在床上昏睡。大脑闲暇下来后，又被吉田充满。人在最脆弱的时候，会更容易想起自己深爱的人吧！这些日子硬撑起来的坚强忽然破碎，我发现我还是接受不了和吉田已经分手的事实，半梦半醒间，脑海里全是吉田的样子，眼泪时常不自觉的滑落下来滴在枕边。终日低落，不思食。妈妈叹着气端走丝毫没动的饭菜，眼神里满是不安。 好想见到吉田，只是见一面，见一面就好，哪怕什么也不说，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看他的样子，哪怕只是听一听他的声音也好。可是，为什么，昔日甜蜜幸福的两个人，现在连见一面都那么奢侈？甚至连打个电话发个短信的勇气都没有！ 就这样任性的让自己沉浸在关于吉田的回忆和伤痕里，不知道过了几天。 朦朦胧胧中，好像听到吉田的声音，我一个激灵，忽然清醒了过来。 是吉田和妈妈说话的声音。 我连忙试着从床上坐起来，却不知道是因为这几天都没怎么吃饭，还是身体太虚弱，居然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时我房间的门开了，妈妈边走进来边说：“小仔，吉田来看你了。” 吉田跟在妈妈身后走进来，喊我一声：“小仔！” 我有些虚弱的轻笑，“吉田，你来了……”边说边试图从床上坐起来！ 吉田见状连忙上前，一边扶我一边说：“嗯，我来看看你，病好些了吗？” “好多了，很快就可以回学校上课了。”吉田把枕头垫在我背后让我半躺在床上，我觉得舒服了很多。 妈妈却向吉田抱怨我整天都郁郁寡欢的，也不好好吃饭，然后说：“你们聊聊吧，我去做饭。” 吉田在我床边坐下来，俯下身看着我，问：“小仔，还好吗？” 只是这一句简单的“还好吗？”我却从吉田的眼神里看到许许多多的深意。我还好吗？没有吉田的这些日子里，我真的从来都没有好过，一个人孤单的捱过这些漫长的日子，仿佛是一场长长的梦游。 其实我真的好想说：我不好，我根本就离不开你，你不在的日子里我没有一天真正的开心过，我天天都在想你。然后委屈的偎在吉田的肩头肆意的痛哭一场。只是我恨我自己还那么理性的知道，我们已经分手了，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我们了。14岁的我，第一次感受到爱的沧桑。 “我还好啊，只是普通的发热而已，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觉得没有一点力气，大概是在床上躺太久了吧。” 我说完，又低下头幽幽的补充了一句：“在床上躺久了，总是忍不住会胡思乱想！” 我想吉田一定能够意会我说的“胡思乱想”是什么意思吧。从什么时候开始，连大大方方的说一句“我想你了”的勇气都没有了？ 吉田轻轻的叹了口气，伸出手放在我额头上试我的体温，然后轻轻的捋顺我额前凌乱的头发，温柔的手指在我的发丝间欲离难离的缠绵。我像一只温顺的小羊，闭上眼睛，闻到吉田指间淡淡的香皂的芳香。 27.过期的恋人 “小仔，要好好吃饭，不吃饭病怎么会好呢？” “嗯。”我微微转一下头避开吉田的手，我觉得吉田再这么抚摸下去我真的会哭出来的。 “吉田，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 “听苏单说的。前几天我也病了，也是发热，今天才刚刚回学校上课，在画室里听苏单说你病了几天了，所以就过来看看你。” 原来吉田比我还早一天就因病离开学校了，而我却到现在才知道。我想，是不是吉田也在生病期间像我想他一样的想我呢？所以才会放下伪装了好久的冷漠主动来看我？ 我们说过病情和一些近况后，竟然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一时竟有些冷场！其实心里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说给吉田听，只是我明白我和吉田已经不再是恋人关系了，好多话，只能贮藏在心里了。做了那么久的恋人，我们仿佛已经遗忘了该怎么样去做一对普通朋友，咽下恋人之间的蜜语甜言，以朋友的身份相对时，居然那么生疏笨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和做些什么。 沉默了一会后，吉田突然起身说该回学校了，妈妈留他吃饭他也不肯，执意的走了。 被吉田暖热的一小片床单，温度还没有散去。这是吉田留下的温暖，我久久的把脸偎在这一小片床单上，闭上眼睛，仿佛是贴着吉田的体温。曾经多少次，就在这张床上，我们手拉着手默默相望，眼神里藏不住许多的深情和爱意，用最温柔最宠爱的方式亲吻，拥抱。 我泪眼朦胧，一遍一遍的默念着：吉田，吉田，我爱你……这句话还没来得及对吉田说出口，却已经没有机会了。如今我一个人在这里如痴如梦心如刀绞的表白，吉田，你感应得到吗？ 吉田走后，我精神忽然好起来，感觉到很饿，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厨房问妈妈饭做好了没有。妈妈高兴的说：“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先去看会电视等会吧。” 我郁郁了好久的心情难得又开朗起来，只是因为见了吉田一面吗？吉田才是医我病的最好的药！ 愉悦的洗澡，换衣服，想抖落这几个月来积聚在心底的阴霾，让自己变回朝气快乐的样子。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妈妈正把饭菜摆上餐桌，见我出来就招呼我说：“赶快过来吃饭吧，我去把汤端过来！”说着又走向了厨房。 我一边走向餐桌一边问：“爸爸还没回来吗？” 妈妈端着汤从厨房走出来，“他今天要晚点回来，我已经给他留了饭菜，我们先吃吧。” 我是真的饿了，没等妈妈坐下就拿起筷子先吃了起来。 妈妈把汤放下，盛了一小碗饭递给我，我接过来三下五除二的一会就扒光了。妈妈有点惊讶的问我：“还要吗？”我打着嗝把饭碗递给妈妈说：“那就再要一点吧。”妈妈很开心，又帮我盛了满满的一碗。其实我平时的饭量也就一小碗饭而已，只是这几天都没怎么吃饭，所以今天比较饿，又想讨妈妈开心，所以努力的把第二碗饭也吃的一粒不剩。妈妈好像有点不相信似的盯着我的空碗看，嘴里喃喃的念着：“居然吃完了！”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 我说：“妈，我病好了，我明天就去学校上课。” 妈妈有点不放心的说：“才刚刚好，明天再在家里休息一天，后天去也不迟啊！” “妈，我都休息几天啦，再休息下去准得又闷出病来！”这几天待在家里，书本碰都没碰，我有点担心自己的课业。 “非典”终于袭到了本城，我们学校的一个同学的妈妈被确诊为“非典”病例，是本城首例被确诊的患者。我们学校也因此成了重点隔离区，一时间整座校园人心惶惶。学校紧急宣布封校，全体师生一律住宿学校，不得外出，因故不在学校的同学在学校解除隔离之前也不得再回学校！ 顾京一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就开始收拾东西，我奇怪的问：“顾京，你干嘛？”顾京一边把书本往书包里塞一边说：“回家啊！”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回家？你没听到要封校吗？你现在出去可就进不来了？”“就是因为要封校了所以才回家，我才不要呆在这里！”我一听急了，连忙拉住他，“你傻啦？这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至少要几个星期吧？你落下那么多课到时候怎么办？”顾京只好说：“那我也不能呆在这里，不然我妹妹怎么办？她一个人在家连饭都不会做。”我这才想起顾京的妹妹还需要他照顾，也只能无奈的放他回去，嘱咐他在家好好看书别落下了课业，有什么问题就打电话给我。 学校很快就成了“隔离区”，校门口看大门的老伯被换成了几个穿制服的警卫，几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忙前忙后的对家长们送来的各种住校用的生活用品进行编号，消毒，然后再送到学生手中。学校门口聚集了好多家长和学生，隔着大门，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整个校园好像忽然变成了一个监狱！ 我抱着妈妈送来的被褥向宿舍楼走去，第一次住校，有一种新奇感！ 到了我们班的宿舍才发现我们班的几个宿舍都已经没有空床位了。本来宿舍里有很多空床位的，但是因为突然封校，所有的学生都住进了宿舍，所以床位一下子不够用了，好多同学都不得不两个人挤一张床。 小小的宿舍里住进了十几个人，这一会正乱成一团，没有几个人注意到我的到来。我抱着被褥站在宿舍门口正有些茫然的时候，万福里发现了我，走到门口很义气的对我说：“陶小仔，找不到空床位了是吧？过来和我挤一挤吧，我就委屈一下收留你啦。”我看着窄窄的一张床铺，一个人睡都有些局促，挤两个人可真是够呛的。但事到如今也没的选择了，总不能睡到走廊里去吧？ 宿舍里真的好热闹，铺床的，叠衣服的，爬上爬下的，端着水盆进进出出的，大声聊天的，笑骂的，打闹的，乱成一团。 “陶小仔，你要和万福里一张床睡啊？我告诉你，他可是个烂货，我们宿舍的人全都睡过他！” 万福里一听便骂道：“你这个贱人，都被我睡过了还有脸拿出来炫耀，一定是觉得很光荣吧？又想挨艹了是吧？信不信我QJ了你？” “有种你就上来啊，谁QJ谁还说不定呢！” “贱货！我看你真是找操。”万福里说着，麻利得像猴子一样爬到了上铺，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家伙给制服了，骑到他身上就“运动”起来，“你这骚货，三天不艹你你就痒，你是不是巴不得我糙你啊？现在爽了吧？说，现在爽不爽？” 那家伙虽然嘴巴嚣张身材却消瘦纤弱，毫无反抗之力，叫嚣了一阵之后终于软下来，不得不求饶，“阿里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说你错哪了！” “我哪都错了！” “不行，你必须说你错哪了！” “阿里兄你饶了我吧，我真知道错了，我浑身上下哪都错了……” “说！谁是烂货？” “我是烂货我是烂货，你是处男行了吧？” “咦？好像还不服是吧？好，看我怎么折腾你……” “我服了服了，真服了，我是烂货，我真的是烂货！” “烂货都是怎么叫的？” “阿里兄，你饶了我吧……” “你不叫是吧？行，我看你叫不叫！”万福里说着，更放肆的大动作“骑马运动”起来！ “啊呀！我叫我叫！啊——啊——呀买呆——哦——哦耶——啊——爽——噢买噶——好爽——” 宿舍里的其他人纷纷爬到上铺围观起哄，“加油！加油！用力！擀死他！”铁床被他们俩搞得大幅晃动，唧唧哇哇的响，我都担心那床会散掉，把他们摔下来。我觉得他们好疯狂啊，完全不像平时在班里时矜持的样子，两个男生居然能闹成这样，我完全被雷到了。 熄灯后好久宿舍里才渐渐安静下来，渐渐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有大有小，有长有短，有急有缓，时而传来一声鼻哨，还有人在打呼，有人说梦话，俨然是一出“宿舍奏鸣曲”，甚至还有一个睡在下铺的极品同学睡着睡着忽然一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光脚站在床边口齿不清的嚷了几句胡话，然后又倒头呼呼大睡起来，把我吓得不轻，心想怪不得他不睡上铺，不然还不得出大事啊？ 我没有一点睡意，感觉很不舒服，两个人挤在一张小床上，翻个身都很困难，甚至连胳膊和腿都不能自在的伸展，这样子躺久了，身体和心里都感觉特别的压抑，憋闷。心烦意乱，浑身都不舒服，好想跑出去尽情的把身子舒展一下，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我深呼吸了几下，努力的让自己心静下来，转移心思去想其他的事，试着忽略掉身体的不舒服，直到过了午夜，困意才渐渐袭来。 梦见和吉田万般柔情的缠绵，久久的彼此注视着对方的脸。吉田纯净的笑脸一如很久以前，那时我们还都是个小孩子，没有忧伤，没有哀愁，也没有故作的冷漠。有多久没见过吉田这么简单纯净的笑脸了？ 28.奇怪的床伴 忘情的拥抱，亲吻，却在幸福的最高点恍然间醒来。 下意识的连忙又闭上眼睛试着让幸福继续，不舍得醒来。好像感觉到有一只手在我身上四处漫游，还沉醉在梦里的我朦胧中以为那是吉田的手，伸手去握，那只手却忽然停下来不动了。我也一下子清醒过来，想起了自己身在何处，想起睡在我身边的不是吉田而是万福里。 我连忙松开万福里的手，低声说：“万福里你干嘛呢？手往哪放啊？” “是你先抱我的，把我抱醒了。” “有吗？我不知道哎，可能把你当枕头了吧。” “当枕头？我看是把我当心上人了吧？是不是梦见谁了啊？” “啊？你怎么知道？”我被吓了一跳！ “我不知道啊，我开玩笑的，不过，现在知道了。”黑暗中我仿佛看到万福里一脸的坏笑，知道自己说漏了口，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梦见谁了啊？还抱上了，这么春？” “好啦，睡了，有话明天再说。”我翻身装睡。 妈妈来学校看我，我跑到大门口的时候看到吉田已经在那里了。隔着学校的大门，妈妈和吉阿姨戴着口罩站在门外，每人提了一个包。 她们送了一些吃的和一些口罩过来，又塞给我们一些钱，少不了问长问短一番。我搬进学校的那天妈妈就送来了一些口罩，只是我从来没有戴过，蛮不舒服的。 我感觉妈妈好像与平时有点不大一样，看上去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和我说话时也是欲说还休，好像心里一直在考虑着什么，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对我讲的样子。 妈妈问我学校什么时候才能解除隔离，我说：“现在还不知道呢，学校没有通知。”妈妈又问可不可以请假，我说：“可以啊，但是请假出去的话就不能再回来了，要一直等到隔离结束后才能回来。妈，是不是有什么事啊？为什么要让我请假？” 妈妈犹豫了一下说：“没事，我和你爸要去郑州看望你外公外婆，这段时间不能来看你了，你就在学校安心学习吧，需要什么东西就给你吉阿姨打电话。” 爸爸妈妈很少像这样丢下公司两个人同时外出，我隐隐觉得妈妈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还想问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大门内外又挤了好多的家长和学生，有点乱嘈嘈的，也就没再多问什么。 告别了妈妈和吉阿姨，我和吉田一起往回走。自从吉田上次去我家看望我后，就没再见过吉田了。吉田问我在学校住得怎么样，我说还好吧，已经习惯了。吉田的眼睛里依然充满爱意，但也隐隐透着怨和伤。我们都一样。我在等着吉田向我迈近，只要吉田说一句让我回到他身边，我会丢掉一切顾虑义无反顾。但我已经没有勇气再主动向吉田靠近，并不只是为了保全那可怜的自尊心，更是怕再受伤，怕那如临地狱一般的疼痛！ 被关在学校久了，渐渐的感觉特别的烦闷。并且开始想家，想爸爸妈妈。 妈妈还在郑州的外公家里没有回来，爸爸回来后也只是来学校看过我一次，妈妈不在，他更加忙。 爸爸妈妈都说外公的病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需要长时间疗养，要我别担心，在学校安心学习就行了。但是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总觉得他们向我隐瞒了什么，从电话里妈妈犹豫和掩饰的语气以及爸爸来看我时凝重的神色我就能看得出来。况且妈妈一去那么久不回来，让我怎么能不担心呢？我知道外公身体一直不太好，经常会有一些小病小痛什么的，但我直觉外公这次患的一定不是一般的小病。但是我又不太敢向爸爸妈妈去追问外公的病情，心里有一种隐隐的恐惧，害怕知道了确切的情况后自己不能接受，仿佛不去追问的话心里就还会存一线侥幸的希望，希望外公真的没什么大碍。但是又总是忍不住去想，整天心神不宁！ 已经将近两年没见过外公了，真想马上去郑州看看外公，在他生病期间陪在他身边尽一下孝心，也不枉他一直对我那么的疼爱。可是却就这样被囚在学校里，也不知道“非典”什么时候才能过去，不知道学校什么时候才能解除隔离。顾京也不在，我身边好像有一个大大的缺口，苦闷烦忧都无处诉，憋在心里不知道如何释放。虽然还有苏单和小妹，但毕竟和她们有性别距离，不是什么都能交流的，也不想在她们面前表现出林黛玉式的多愁善感。我每天都要给顾京打电话，可是电话接通后却也只是告诉他今天老师都讲了什么内容，问他在家里待着怎么样，自学得还顺利吗？仅此而已，有些话在电话里总是讲不出来。 常常站在教室前的走廊里看着楼下喧嚣的校园久久的发呆。学校围墙外的洋槐树，在封校前还是一大片光秃秃的枝丫，如今已经长出了一树的嫩芽，碎碎的白色花瓣洒落到围墙里来，一地的春意。被囚在围墙内的我像是在坐牢，从来没有像这样那么强烈的渴望着自由，渴望着围墙外的春色和清风。 越来越多的跑去吉田的教室或者画室去找吉田，和吉田在校园里走一走，或者哪怕只是见见面聊几句天，心情也会好很多。 我旁边顾京的座位万福里常常过来坐，刚开始只是偶尔客串一下我的同桌，后来索性搬了过来。他刚搬来的那两天苏单很不乐意，总是赶他走，说：“万福里你长的太帅太有男人味了，你坐在这里我上课会分心的，赶紧搬回去吧！”我知道她其实是不想顾京的座位被别人霸占，不想我们四个分开。这段时间顾京不在，我们都觉得身边空了很多，都很想他。 万福里软磨硬泡，说：“苏单，我其实暗恋你很久很久了，你就给我一个接近美女的机会吧！”还承诺只要顾京来了他就搬回他原来的座位，绝不会霸占顾京的座位的，苏单这才勉强同意让他留在这里。 万福里幽默而且话多，很不安分，他来了之后我们这里一下子变得热闹了很多。苏单和万福里刚开始是口蜜腹剑，后来干脆直接冷言恶语，没几天居然变成了臭味相投的欢喜冤家，两个人整天闹得很疯，甚至上课的时候也安静不下来，我和小妹很是头大。 我总觉得我和万福里不是同一类人，最多只能做成很表面很浅显的朋友吧？不会像和顾京那样成为那么交心的朋友。 不知道万福里从哪学来的本事——按摩，而且有模有样的。每晚睡前宿舍里的人都会像抢绣球一样争抢着要他“服务”，而他好像也很乐意帮别人按摩。但是毕竟人太多，只能周一周二周三的轮流来，他的原则是每天只“服务”三个人，呵呵。万福里其实人缘很好，虽然有点“痞”，而且脸皮超厚，但是他热心，爽朗，幽默，跟谁都能很快的混到一起，是那种跟很多人都可以很熟络的嬉笑怒骂但是又好似跟谁都算不上很好的朋友的一类人。 和万福里同睡一张床的好处便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每天他按摩完三个人之后回到床上都会再额外赠送给我一次全身按摩，这让宿舍里的其他人妒嫉的不行，吵着也要和万福里“同床共枕”，呵呵。只是万福里真的有点热心过度了吧，有时候我不想让他为我按摩，他却缠着我非要给我按摩不可，还说已经习惯了每天为我按摩完然后睡觉，我忽然不让他按了他会无所适从睡不着觉的。我被他缠得蛮烦的，很没辄，只好顺着他。 先让我趴在床上，他骑到我身上为我进行背部按摩，推，捏，拿，松，他为别人按摩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要骑到别人身上才行，说是这样舒服，不容易累。按完了背部再让我翻过身平躺在床上按摩正面，砍，揉，敲，拍，胸腹腰腿面面俱到，最后还要按摩胳膊，甚至连手指也不漏过。他为我按摩腿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的去碰触我的隐私部位，但是又不敢在那里停留太久，借着手在腰腿间滑动的当口“无意”的在那里抚摸一下，然后好像意犹未尽似的慢慢的把手移开。本来腿部就很敏感了，再被他这么一弄忽然觉得荷尔蒙上涌，于是就赶快催他转移下一个部位。不得不说被他按摩完之后全身都很放松很舒适的感觉。 我入眠比较慢，并且睡眠很浅。每晚，万福里会在他以为我已经睡着了的时候抚摸我的身体，后来甚至还常常在我身体上四处亲吻，综合他平日的表现，我已经不得不怀疑他的性取向了。只是我怕他会难堪，所以对他的抚摸和亲吻装作不知道，让自己慢慢的睡去，随他去吧。直到有一天他把手伸进了我的小内内，我知道我不能再装睡了。 29.浴室里的表白 我知道我不能再装睡了，忽然开口说：“阿里你还没睡啊？”他的手突然僵在那里不动了，我不用看也知道他的脸有多么的窘。不能怪我，我已经给你留了足够的面子了，是你自己太不矜持太过分了。万福里很不自然，连话都说不顺畅了，“嗯，那个……是啊，还没睡，你……你还没有睡着啊？”边说边悄悄的把手从我的小内内里抽出来。这个，其实，还需要悄悄的吗？难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还没有感觉吗？呵呵。我忽略掉他的窘态，若无其事的说：“我入眠很慢的，每天都要躺在床上很久才能睡着，并且睡眠很浅，有一点动静就会醒的，我睡眠一直都不是很好，唉……蛮愁人的。”其实我是在告诉他：你每天晚上偷偷摸摸的举动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虽然我看不到他的脸色，但是从他的声音里我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的窘态，“你睡眠那么轻啊？那就赶快睡吧，免得明天起不了床。”说着就翻过身去背对我老老实实的睡觉去了。没想到脸皮那么厚的万福里也会有这么窘的时候啊？我甚至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那次之后，睡前夜谈的时候，万福里有好几次都有意无意的把话题扯到同性恋问题上来，我也并没有刻意的回避。我以前还从没有和别人聊起过这方面的话题，即使和吉田也没有过。和吉田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好像都在刻意的回避这个话题，可能是内心里还无法坦然面对吧！ 我和万福里都一致认为同性恋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存在即合理”，我们都表示可以接受同性恋，并且不自觉的为同性恋辩护起来，言语里掩饰不住对社会歧视同性恋行为的愤懑和迷茫。虽然没有说破，但我们渐渐的都已心知肚明对方的同性恋身份。 学校的宿舍每个楼层只有一个大浴室，里面有很多个小隔间，每个小隔间里有一个淋浴花洒。但是小隔间并没有门，每晚去洗澡的时候，从小隔间外挨个走过去寻找闲置的位置的时候，一个个赤果果的身体尽入眼帘，春光无限。刚开始的时候很不习惯当着那么多人把自己脱得干干净净的，总有些不自在的感觉，也很不习惯在寻找闲置的小隔间的时候不得不看到别人光光的身体，总觉得这样有些不礼貌。但是万福里就不一样了，他可以在宿舍里就把自己脱得干干净净，然后端着盆赤果果的穿过长长的走廊去浴室洗澡。 某天晚上为了避开高峰期我很晚才去洗澡，浴室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万福里还在洗，还有几个不认识的，我和万福里打了个招呼就进了最里面的一个小隔间。已经习惯了在最里面的这个小隔间里洗澡了，因为这里没有那么多的人来人往，可以尽量的降低自己身体的曝光率。 我正在花洒下冲水的时候，突然有一双手掐住我的腰把我推到一边，我吓了一跳，回头看的时候发现是万福里，他把我推开自己站在花洒下冲了起来。我不满的说：“你神经啊？有那么多空闲的位置你不用，挤到我这来干嘛啊？”万福里无赖的说：“怎么了？不行啊？我喜欢挤过来。”我无奈！ 万福里很无耻的盯着我的身体看，我觉得很不自在，只好转过身背向他往身上打香皂。 “怎么？还害羞啊？摸都被我摸过了还怕看？” 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我心里一惊，恨恨的连忙转过头伸出食指对他“嘘”了一声，提醒他别忘记了这里是公共浴室，别人会听到的。 万福里却很邪恶的笑看着我说：“这里已经没有别人了，只剩我们俩了！”他在说“只有我们俩”这几个字时坏笑的表情里充满了暧昧和暗示，那眼神里像是藏着一把钩子似的想要把我勾过去。 我才不会解他的风情呢，上去把他推开，“去去去，别占我的位子，该去哪去哪。” 过了一会，万福里从隔壁小隔间出来，说：“我洗好了，先回宿舍了。” “嗯，你先回去吧。”我转过身来，看到万福里光着身子汲着拖鞋向浴室门口走去。这时已经熄灯了，浴室里没有灯光，只有楼道里微弱的通宵照明灯投进来几缕昏黄的光线，整个大大的浴室里静悄悄的，只有水滴滴落的声音，一个个小隔间阴森森的，我突然觉得很恐怖。 “万福里！”我不由自主的叫住他。 万福里停下来转过头看着我，“干嘛？” 我想说我一个人呆在这里很害怕，但是又不想让他笑我胆小，只好支支吾吾的说：“你，你等一下嘛，再洗一会呗，等会我们一起回去。” 万福里看着我，有那么一瞬间的疑惑和发愣，随后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坏坏的笑看着我向我走来。我心想不好，他一定是误会我了。 我急匆匆的冲掉身上的泡沫，想快点洗完。万福里站在小隔间门口依然坏坏的笑看着我，像是在欣赏一幅画似的，我瞟了他一眼，说：“一直看着我干嘛？” 没想到我这句话又被他给误会掉了，他好像把我这句话当成了一种暗示，笑了一下便向我走近，“哈哈，好吧，既然你这么着急，我这就成全你。”说着就上来一把搂住了我。天哪，我们还都光着身子呢！ 我吃了一惊，连忙挣脱出来一把推开他，“干嘛啊？你变态啊？” “怎么？你不是希望我变态吗？”说着又向我贴过来。 我躲开他，“别闹了，快点洗完回去了，你无聊不无聊？” “我本来是要回去了是你叫住我的，你想做什么，嗯？这不是你想要的么？还说我无聊。” “是啊，你刚才多听话啊，我叫住你你就不走了，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来，接着做个好孩子吧，乖，赶紧把身上擦干回去睡觉了。”他之所以误会我毕竟主要是我的责任，我便中气不足的放缓了语气想安抚他一下。万福里本来已经擦干了身子，刚才冲进来一闹身上又全湿了。 万福里却忽然收了坏坏的笑，用很认真的语气说：“别伪装了，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我们都是同一类人。” 突然被万福里这么一语说破，我有些惊惶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匆匆的擦干身子，想快点离开这里，快点摆脱这尴尬和暧昧的气氛。 万福里却忽然紧紧的抱住了我，“我喜欢你！” 世界忽然间静止了下来，周围只有水滴“滴答滴答”的声音。 “小仔，喜欢我吗？” 我没有回答，呆呆的立在原地。我知道，我喜欢的只有吉田，只喜欢吉田一个人。可是，此刻，赤果果着抱着我说喜欢我的，却是另外的一个人。吉田，你真的不再要我了吗？吉田，如果我和别人在一起了，你会伤心吗？我忽然间泪眼朦胧，那一瞬间居然忘记了万福里的存在，心里充斥的都是吉田。 直到万福里的手在我的身体上四处游走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阿里，我刚才叫住你，其实是因为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害怕。” “是吗？但是你也想要不是吗？你以为我感觉不到吗？你敢说你对我的身体没有感觉吗？”万福里一边说着，一边开始低头偎在我的脖颈间亲吻。 万福里的身体是属于健硕型的，有肌肉，而且有很多毛毛，和他的脸很配，眉毛粗重，五官突出，很硬朗很阳刚的样子，大多数人都会认为很性感吧？但是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或许是因为他和吉田是不同类吧。爱一个人，便会无意中被他影响着自己的审美标准，外型，气质，性格，言谈举止，总会不自觉的被那些与他有着某种相似之处的人吸引。 “我知道你也想要的，我们都不要再绕了好吗？” 突然间自我感觉很不好，我居然让万福里觉得我想要？居然会让他觉得我想要他的身体！ 我挣脱万福里，“很晚了，我们该回去睡觉了。” 我和万福里洗完澡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宿舍里已经过了夜聊的高朝时段，此刻安安静静的。 经过刚才浴室里的一闹，再和万福里躺在一张床上睡觉，不免有些尴尬，连说话都变得很不自然。还好我今天有点累，难得那么快就有了困意，侧身背对万福里准备入睡。 万福里从后面把身子贴了过来，揽住我的腰，把脸偎在我的后颈上，胡须摩擦着我的皮肤，轻微的痒。很舒适很温馨的感觉，因为这是以前我和吉田睡觉时惯用的姿势。 或许是因为他刚才在浴室里抱着我很认真的说喜欢我，对他的这个举动居然有些不忍去拒绝。 温热的唇舌在我的后颈，肩膀和后背上漫游，柔柔的吻，轻轻的咬，没想到平时那么“痞”的万福里也会有这么柔情似水的时候。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从他轻柔的亲吻里，有点粗重的喘息里，微微颤抖着有点不能自持的身体里，我仿佛灵犀到了他的深情。虽然我知道万福里常常会在我睡着的时候索取我的身体，但是今天，是第一次，知道我醒着，亦如此暧昧。 睡意朦胧中，我抓住那只在我身上四处漫游的手，把它捂在胸口，就像以前和吉田一样。我的本意是想让他不要再动，就这样睡去就好，可是万福里好像把我这个举动当成了一种接受和鼓励的暗示，他突然把我本是侧躺着背向他的身子一把翻了过来，同时翻到我身上，拉过被子把我们俩蒙得严严实实，眼前一片黑暗中感觉到万福里俯在我胸前狂吻。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吉田温柔的深情的忧郁的受伤的眼睛，含着眼泪看着我，我的心忽然无比的疼痛。在万福里的唇将要贴上我的唇的一瞬间，我几乎是倾尽了所有力气把他推开，迅速的从他身下抽身出来，仿佛生怕稍微少用一点力，就被他拿走了我的仅仅只给过吉田的吻。 万福里“啊呀”一声翻下了床，滚到了地上。 我缩进被子里，紧紧的紧紧的把自己裹在黑暗里。 30.有人渐远离，有人在靠近 谷有余睡在我和万福里的上铺，是一个瘦瘦的帅气的男生，细细长长的柳叶眉，清澈的眼睛，五官很清秀。他不太爱笑，不太爱说话，安安静静的，在宿舍里也很少打闹，做自己的事，有点旁若无人的样子，却并不让人觉得清高。 其实我来这个班没多久就注意到谷有余了，我对他的好感或许只是因为他看上去让人赏心悦目。并且，他和吉田是属于同一个类型：帅帅的外型，酷酷的气质。我甚至还在心里悄悄的拿他和吉田做过比较，我觉得他的帅更秀美一些，是那种很适合男扮女装的类型，呵呵。而吉田的帅更精致和标准一些，是那种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不会反感，不管是喜欢阳刚型的还是喜欢秀气型的都能欣赏来的类型，处在刚与柔之间的黄金分割点。谷有余的酷酷的气质里冷峻更多一些，而吉田的酷其实就是走路不太看人，不太喜欢说话，有点忧郁而已。 或许是因为我和谷有余没有什么交点吧，我又不是一个善于主动交往的人，所以我们一直都没有机会成为朋友。我只知道他是校长的外孙，特别喜欢打篮球，是个数学怪才，几乎每次考试数学都能拿满分，而其他科目却不太出色。在路上相遇或者教室里恰好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和他有过几次简短的寒暄和交流。和他说话的时候倒是觉得他其实很随和，很礼貌，并且会笑，但是转身却又换上了一副酷酷的冷峻的样子。 某次我和小妹在操场上散步时曾见过谷有余和人打架，他揪着一个比他强壮很多的男生的头发扇了那男生好几个耳光，眼神里有一种平时见不到的“杀气”。而那个男生却根本不敢还手，连连认错说软话。从他们的对话里听出他们打架的原因应该是那男生欺负了谷有余的朋友，而他口中的那个朋友好似是个很弱势的人，却被这个高大强壮的男生给欺负了，所以他才无法容忍，带了几个“哥们儿”来教训那男生。 谷有余揪着那男生的头发，愤怒和鄙夷的语气，“你壮得像头牛一样欺负他算什么本事？以后再欺负他就先来找我好了。我告诉你，这次只是小惩大诫，以后你给我小心点，记住没？”那男生有点瑟瑟的，只顾低头捂脸，谷有余忽然间又怒火中烧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妈的我问你话呢你听不见是不是？”说着又揪起那男生的头发狂扇了几个耳光，那男生连忙带着哭腔求饶道：“我记住了记住了，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保证再也不会了。”我看得有些惊愕，没想到平日里那么安静的谷有余居然也藏着超强的一面。看着那强壮的男生被打成那样觉得他有点可怜，但是又有些反感他欺弱怕强的样子。 其实我平时很反感用暴力解决问题的方式，看到别人打架我心里就会充满厌恶感，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我不但没有对谷有余产生反感，反而觉得他打架时的样子很有爆发力，很霸气，很酷，对他产生一种好奇。 有了那次在浴室里的表白之后，我和万福里之间的那层窗户纸被完全捅破，开始以gay的身份坦诚相对。没有旁人的的时候，我和万福里有时候会讨论关于gay的话题。 万福里问我：“小仔，你觉得你喜欢男生的倾向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 “嗯？这个还有先天和后天之分吗？” “当然有啦，比如我，刚开始其实对男生没兴趣的，初中的时候被一个男生喜欢和表白，并苦苦的追求，我出于感动和好奇就和他在一起了。但是在一起没多久我总觉得这样太荒唐，就和他分手了。后来也找过几个女朋友，但是都是没多久就分了，因为发现自己的心理已经无法改变，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喜欢上她们，渐渐的我就发现自己只对男生感兴趣了。像我这样半路转换性取向的就是后天的了。” “向一个男生表白并且还大胆的去追求，这是需要很大勇气的，他这么做就证明他一定是很喜欢你的，你那么随便的就和人家分手了？你一定让他很伤心吧？” “现在想想，也觉得挺对不住他的，他对我那么好！那时候，还没有真正喜欢过一个人，根本就什么也不懂……”万福里轻叹了一口气，我看到他脸上掠过一丝痛楚，却很快恢复了常态。 “那现在呢？现在什么都懂了？” “不要转移话题，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 “我好像不知道哎，我只知道，我喜欢的第一个人是男生，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我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 “你最早有性幻想的时候，幻想的对象是男生还是女生呢？如果最早的性幻想对象就是男生的话，那你就是天生的。” 我回想了一下，我最早的萌动对象好像是吉田，“这样的话，那我应该是天生的吧。” 有时候我们也讨论学校里的帅哥，万福里忽然问我说：“哎，小仔，经常来班里找你的那个男生很帅呀，老实说，你们是什么关系？” “谁啊？经常来找我的不止一个吧？” “就是高二的那个，学画的，好像是叫吉田对吧？以前几乎天天来班里找你。” “哇，你对人家了解那么清楚啊？连以前的事都还记得，你注意人家多久了呀？老实说，你打的什么主意？” “你要先老实说了，我才会老实。” “以前我们两家是邻居，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是很好的朋友。”其实我没有说谎，现在，我和吉田，的确仅仅是好朋友。 “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去！现在该你老实了。” “老实说我并没有打他的主意，至于关于他的‘资料’嘛，每次他出现的时候班里那些小女生们窃窃私语的讨论，想不听到都难。再说啦，一个帅哥天天来班里找一个帅弟弟，那场景太养眼了，让我不得不去注意到啊。但是他并不属于会让我心动的那种类型。” “那么，哪种类型才会让你心动呢？” “你这种类型就让我心动。” 我做出呕吐的样子，“天呀，这么肉麻的话你也讲得出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脸皮的这一头，却看不到你脸皮的那一头。’哈哈，你要是喜欢我这种类型的，那我宁愿转型。” “转成什么型的？” “你讨厌什么型的我就转成什么型的。” “你能转成母型的不？你要是能转成母型的我就跟过去喜欢母型的去，反正我是喜欢上你了，你逃不掉了！” “去去去，你进入角色了是不是？” “我没有演戏啊我说的字字句句都是真的……” “好啦好啦，打住！别搞的好像你真的喜欢我似的。” 万福里急了，提高了分贝喊起来：“我本来就是真的喜欢你好不好？？！！” 这时候有路过的同学转过头来看我们俩，我那个窘啊，低着头不敢看人赶快跑开。 万福里追上来，也是满脸的尴尬。走出好远我们才敢再开口说话。 “勇士，你敢再大点声把刚才的话重复喊一遍吗？你敢吗？” “我——”万福里作出一副将要大喊的姿态，随即又泄下气来“——不敢！” “小样，就知道你不敢。” 万福里捉住我，“你这个小坏蛋。” 每晚宿舍熄灯后，万福里一边和我聊天，一边总不忘身体的亲密接触。被我推开后便默默的躺到一边去，不说话，失落和受伤的样子，可怜兮兮的。看到他这样，我又有些心软了，居然有些心疼他。一直到第二天，他看我的眼神里还有着哀怨，平时爽朗嬉笑的样子也没有了，半天都没有笑脸。人心都是肉长的，看着本来一个很开朗很快乐的人因为我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心里也会不好受，即使没有爱，心里也总会有一些感动和于心不忍吧。渐渐的也就顺着他，晚上由着他去乐此不疲的缠绵，不去迎合，也不拒绝，只要他不太过分。 被万福里抚弄的时候，我不能说自己没有感觉，但不像和吉田在一起时那种触电似的迷醉。吉田给我的那种感觉，只有吉田能给，而万福里给我的，其他人也可以给。 一直都拒绝和万福里亲吻，我总觉得，身体只是性，而亲吻，就是爱了。我只爱吉田一个人，只想和吉田亲吻。 而万福里想要的，好像不止于这些。他好像开始追我，对我越来越好。 教室里—— 看到我的水杯空了，拿起我的杯子就去开水房帮我打水。 家里送了好吃的来，兴冲冲的跑回教室第一个给我吃。 看到我的衣领不整齐了，帮我整理衣领，旁若无人。 有时候他闹腾起来苏单和小妹都拿他没办法，我抬起头说一句：“你安静点！”他便马上安静下来老老实实的看起书来，我看着都挺愣的。 宿舍里—— 主动承担起每天为我去食堂打饭的义务（反正也是顺便）。 主动承担起每天为我叠被子的义务（我们共用的）。 偶尔承担起为我挤牙膏的义务（这个就有点神经质的表现了吧？）。 洗衣服的时候，我抱怨了一句：“我讨厌洗衣服！”之后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衣服就被洗好挂到阳台上去了（但愿其他的室友也不知情）。 每天督促我吃饭穿衣，时不时冒出一句暧昧的话—— “你感冒了我会心疼的。” “你看你，都不会照顾自己，真让人不放心。” “吃那么点怎么能行？现在是‘非典’时期，多吃点才有抵抗力。” 一起走在校园里的时候，人来人往的，他居然忽然停下来拉住我，伸手为我梳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我躲开他，“阿里你干嘛呀？你是不是有强迫症啊？乱就乱了嘛，有什么啊？” 或许是我在床上对他的默许和放任给他造成了一种我已经接受他的错觉，他好像渐渐的把我当恋人一样对待了。我想向万福里表明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不会是恋人的，却又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他明白，因为他也没说过要和我谈恋爱要和我在一起之类的话，让我没有拒绝和表明立场的机会。 31.远和近的徘徊 万福里眼神里越来越浓的爱意和柔情，让我越来越忐忑，越来越不安，害怕这样下去会水到渠成的和他发展成恋人，抽不了身，不可收拾。我知道我喜欢的只有吉田一个人，心里一直都藏着一丝希望，希望和吉田能够和好如初，如果我和万福里在一起了，那就真的彻彻底底的失去吉田了！ 和万福里之间每近一步，我就觉得离吉田更远了一步，这让我对万福里的“追求”莫名的有些恐慌。我开始拒绝万福里对我的好，拒绝他为我做任何事，尽量的和他拉开距离。 可是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还是要和万福里同床而眠。我只好每天都很晚的时候才回宿舍，上了床就装睡，不让万福里靠近我。 背对背睡了几天，万福里渐渐的沉不住气了，深夜的时候贴在我耳边悄悄耳语。 “小仔，睡着了吗？” “我知道你还没睡。” “小仔，为什么要躲避我？我们这些天不是一直都很开心吗？” “那好吧，你不用回应我，只听我说好了。” “小仔，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从一开始就不是开玩笑，为什么你总是不相信呢？” “我第一眼看到你时，心就慌了，你安静乖戾的样子，眼睛那么清澈纯净，却有一点忧郁，真的很惹人怜爱，让人忍不住想去照顾你。我也说不清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就是心里慌慌的，有点害怕，觉得自己的心从此以后将会不属于自己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不敢走近你，又害怕又渴望的感觉。” “直到那天，看到你抱着被子来宿舍，我是鼓起很大的勇气才说出让你来我床上睡的。就像做梦一样，你突然间就睡在了我身边，和我躺在一个被窝里。” “有时候我心里其实很感谢这钞非典’，让我有机会走近你，和你有这么一段朝夕相处同床而眠的日子，这段日子我真的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小仔，不要再躲避我了好不好？我真的不能忍受了。” “我知道，你躲避我可能是因为心里还有所顾忌，或许你还没有做好接受一个男生的准备。但是不管怎么样不要再躲避我了好不好？即使你暂时还不想和我在一起，但是就让我照顾着你吧，就当是哥哥照顾弟弟也好，你真的很不会照顾自己。” “我连自尊都不要了，跟你说了么这多，还不行吗？” “小仔？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不会是真的睡着了吧？” 当我觉得我拒绝万福里的决心将要动摇的时候，就跑去画室找吉田。我和吉田渐渐的又变得和从前一样亲密无间了，我看得出来吉田也和我一样，沉浸在两人又渐渐走近的快乐和兴奋之中，只是吉田一直都避而不谈感情的事。我看着吉田，默默的想：吉田，为什么不说一句让我回到你身边？哪怕你说得多么委婉含蓄，我都能意会得到的，并会乖乖的义无反顾的回到你身边的。吉田，如果我和别人在一起了，你会伤心吗？吉田，一定要等我先开口吗？你到底有着怎样的想法？如果我说要你回到我身边，你会接受吗？ 住进宿舍后，我和谷有余才有机会熟悉起来，并很快成为了好朋友。远视和近观时的谷有余有很大的不同，他一般在人前都是酷酷的有点冷峻的样子，但是和他成为朋友后却发现他其实很亲切随和，并不是看上去那么愣愣的不易接近，对朋友也很好，蛮热心的。虽然我和谷有余之间不像和顾京那样有着很多的共同喜好，志同道合，但是很奇怪，我们之间好像有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迅速拉近我们的关系，很快就成了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很喜欢和谷有余在一起。和吉田在一起时，因为太爱，所以太纠心，一不小心就会受到伤害。而和万福里在一起时，因为彼此的感觉不对称，他给我的东西让我不能心安理得的去接受。而谷有余，我对他有着淡淡的喜欢，不多不少，刚刚好，和他在一起时，感觉很轻松，很快乐，很舒心。 谷有余没有什么多余的爱好，除了数学就是篮球。以前，我的数学成绩在班里一直都是最棒的，可是自从来到这个班级，无论我怎么努力，每次考试的时候数学成绩总会比谷有余低那么一点，所谓各有所长，我也不得不认输了。 谷有余常常喊我一起去打篮球，我虽然不太喜欢，但还是常常陪他去，大部分时候都是在篮球场边看着他玩。 平时的谷有余看上去静若处子，但是一到篮球场上就变了样子，像被打了激素一样，拥有无限的爆发力。他的球技很棒，很绚丽，花样百出，谷有余是第二个让我觉得看别人打球也不无聊的人。我喜欢看吉田踢足球是因为吉田无论做什么我看着都会喜欢，而喜欢看谷有余打篮球则是因为他的球打得真的很好看。 我看到吉田抱着足球走进了操场，远远的喊他：“吉田——” 吉田看到我，就跑到我身边，笑着说：“小仔，你也在这啊？” “嗯，我在打篮球呢。”我知道吉田一定想不到我会来打篮球，迫不及待的想告诉他我的新变化。 “打篮球？”吉田朝篮球场看了看。 “是啊，累了，在这休息一会。” “呵呵，什么时候开始打篮球了？” “才开始的，怎么？不像吗？” 吉田笑一笑，看着我说：“嗯，不像。” 足球场就在篮球场的旁边，我索性坐下来看吉田踢球。吉田朝我这边看一看，发现我也在看他，就冲我笑一笑。我心里甜甜的，想起和吉田恋爱的时候，我常常拿着一瓶水坐在足球场边看吉田踢球，吉田也是像这样，不时的转头看看我，冲我笑一笑。那时候，吉田常常会在踢球的间隙里跑到我身边，一脸的汗珠，接过我递过去的水“咕嘟咕嘟”的喝，我提醒他：“慢点喝，别呛了。”喝完水把水瓶塞给我冲我笑一笑又急匆匆的跑回球场上。 而如今，一样的场景，却完全不再是那时的心情。回忆的点点滴滴如潮水涌来，我怔怔的看着吉田奔跑在足球场上的样子，每一个动作和神情都对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对于这个人，真是打心眼里的喜欢，是倾尽了自己全部的心，甚至是用全部的生命在爱他，我怎么能就这样让他离我远去呢？ 谷有余打完球，走过来喊我：“小仔，回去啦。”揽着我的肩膀往回走。 我回头看吉田的时候，发现吉田正定定的看着谷有余亲密的揽着我的肩膀，满眼的落寞。发现我回头看他，也不再冲我笑，慌乱的转身去踢他的球。 再去画室找吉田的时候，吉田淡淡的和我打了声招呼，不冷不热的和我聊了几句，就自顾自的画自己的画去了，还和旁边的方圆亲密的相谈甚欢，把我晾在一边，当我不存在。这些日子好不容易拉近的的距离又忽然间被拉得很远很远。 于是我负气不再去找他，负气又去接受万福里的照顾和亲密。我想，吉田或许还是爱着我的，但是也或许他真的不想再和男生在一起了吧？或许他对方圆也有感觉吧？何必非要这么苦苦的恋着他呢？我还是努力忘了吉田吧，即使忘不了，也死了这份心吧。 可是过不了几天，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将吉田放下，当吉田忘记了小小的不愉快又主动来找我时，我的心一下子又乱了，忘记吉田的决定一瞬间又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就这样在吉田和万福里之间，近了又远，远了又近的徘徊。 对吉田，无论是远离还是走近，都是因为爱他。 对万福里，无论是躲避还是接纳，也都是因为爱吉田。 我渐渐觉得这样对万福里很不公平，对他有着满心的愧疚。 我告诉自己，不能因为想放下吉田就去接受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既然无论以后和吉田会有怎样的结局，我都不会去接受万福里，那么又何必让他抱有希望呢？还是想办法让万福里死心吧，以免他受到无辜的伤害。 爸爸又去了外公家里。一个多月了，妈妈一直在外公家里没有回来过。我心中忐忑不安，给妈妈打电话。 “妈，你们什么时间回来啊？” “过两天就回去了。” “外公的病是不是好了？” 妈妈沉默了一会，说：“你外公去世了。” 我突然愣住了，呆了一会，眼泪止不住滚落下来。 妈妈的声音里藏着悲伤，却反过来安慰我。我说不出话，只是一边点头一边“嗯”着，直到妈妈挂了电话。 想起两年前从外公家里回来时，满头银发的外公站在站台上久久的向我挥手不舍离去的样子，没想到那就是永别。我有点怨爸爸妈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去见外公最后一面呢？难道只是因为请假出去后就不能再回学校上课了吗？难道在他们眼里学习比亲情更重要吗？ 我沉浸在悲伤之中，晚饭也没心情去吃，躲在教室里，满脑子想的都是外公的去世，偷偷的抹眼泪。 万福里买了吃的给我，我推给他说：“不想吃。” “小仔，你眼睛怎么是红的？你哭过？” 我避开他的眼光，“你不用管我，让我安静一会。” “你先把这些吃了啊，不吃饭怎么行？” 我知道他也是为我好，不想对他发脾气，索性起身走出教室。 万福里追出来，“小仔，你去哪啊？你怎么回事啊？” “你别跟着我，好不好？”我怒视着他，声音里甚至有着哀求。 他也停下来看着我，进退两难的样子，我转身跑开。 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操场的篮球架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晚自习的铃声响过，操场上的人群散去，有点沉寂。 默默发呆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不想说话，不想动，继续默默的发呆。直到铃声第二次响起来，我拿出电话看了一下，是吉田。 “小仔，你在哪啊？怎么那么久才接电话？” “我在篮球场。” “我在你们教室门前呢，你怎么不上晚自习啊？” “吉田，你现在来篮球场找我吧！” 32.在最无助的时候，放下所有的矜持 见到吉田，我抑制不住的靠在他肩膀上哭起来。不只是因为外公去世的悲伤，还有和吉田分手的这几个月来积攒的所有的情感和委屈。我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日子，游离在吉田的世界之外，似是漂泊，回不了家。此刻只想回到吉田身边，只想和吉田在一起，不管遇到什么都不再害怕。 吉田轻拍着我的肩膀，问我怎么了，我却说不出话，眼泪汹涌，吉田便也不再多问，悄悄的帮我擦眼泪。 许久，我才渐渐的止住了眼泪。和吉田并肩坐在篮球架下，心里好受了许多，只是情绪有些低落。 “小仔，你刚才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吗？” 我低落的心情里掺杂着千丝万缕的情绪，好多话想说给吉田听，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我望着昏黄的灯光映照下的静寂的操场，望着操场边高高的围墙，突然间对那堵把我们和外界隔离起来的围墙有着莫可名状的厌恨。 “吉田，我好讨厌‘非典’，讨厌学校，讨厌被囚在这里，哪也去不了！” 我想到若不是被囚在这里，就不至于连外公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若不是被囚在这里，也不至于会和万福里发生不该发生的暧昧。想到这里，对吉田满心的愧疚。 吉田伸手搂住我的肩膀，让我靠在他的颈窝里，轻拍着我的肩膀，没有说话。我知道，每个人都恨透了被囚在这里的生活，但是，每个人也都很无奈。 过了一会，吉田忽然站起来拉着我的手说：“小仔，跟我走。” “去哪呀？” “我看你在这里快要被闷出病来了，我带你去学校外面透透气。” “大门都封锁了，我们怎么出去呀？” 吉田神秘的说：“先不要问啦，跟我走就对了，我知道怎么出去。” 吉田带着我绕过操场，来到餐厅的后面。餐厅后面几米远就是学校的围墙，这是一个隐蔽的死角，散落着一些杂物，看上去脏兮兮的。这个地方我还从来没有来过。 吉田在一处围墙边停下来，我这才发现，这一处围墙有一个很大的豁口，比其他的地方矮了很多，并且有很多攀爬过的痕迹。 有两个多月没走出校园了吧？封校之前光秃秃的街道如今已经是一片浓郁的绿色，晚春的暖风吹拂着面颊，树叶沙沙的响，夜色迷人。我和吉田在春夜里漫无目的的畅游，逛夜市，吃宵夜，压马路，兴奋和愉悦的心情好似是刚刚重拾自由的囚犯一样。事实上也差不多！ 不知不觉已经很晚了，街上渐渐冷清下来，看看时间，才发现早已过了学校宿舍熄灯的时间，现在回去的话估计要被宿管员记名处分的。 稍微商议了一下，我和吉田决定先回我家住一晚，明天再早早的从翻出来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的翻进学校。 可是走到一半的时候，我才忽然想起我没带家里的钥匙。 吉田问：“陶叔叔和陶阿姨都不在家吗？” 我突然又悲伤起来，低下头，难掩落寞。 “他们都去了郑州，我外公去世了。” 吉田默然了片刻，走到我身边，默默的抱住了我。 小小的公园里已经空无一人，空气很好，夜清凉。 我和吉田并肩坐在长椅上，吉田有点笨拙的安慰着我。 “小仔，我还记得颜筝离开的时候你对我说过，每个人终有一天都会离开的，因为每个人都会去世——” 吉田话说了一半又停下来，仿佛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也或许是怕说出“去世”两个字，会让我更伤心。 我接过来说：“还有后半句——如果一个人离你而去了，就当他是去世了，只是早了几年而已。可是吉田，我现在才觉得，最初说这句话的人一定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因为一个人的去世远比仅仅只是离开更让人悲伤。一种只是离开，一种却是永远的离开，再也见不到他，再也听不到他说话，想对他说的话，他也再听不到了。本想有机会多陪陪他的，还没有来得及，却……” 吉田把我搂进怀里，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小仔，我是想告诉你，如果一个人去世了，就当他只是暂时离开了你，只是会离开久一点而已，你不要太伤心了。” 我也不想让吉田为我难过，尽量作出平静的样子，“吉田，我没事的，难免会有些难过，过几天就好了。” 夜渐渐深了，寒意悄悄袭来。 我把头靠在吉田的腿上，在长椅上蜷缩着。吉田用他温热的身子护着我，可我还是在微微的发抖。 吉田要把衣服脱下来给我，我说我不冷，真的不冷，你不要脱，你脱了我也不穿。 我尽力的不让自己发抖，怕吉田又要把衣服脱给我，可是身子却不听使唤，抖得越来越厉害。吉田固执的把外套脱下来盖在我身上。 吉田单薄的外衣并抵挡不了夜晚的寒，我的身子还是在微微的发抖。很困，却无法在寒意里睡去。并且，感觉到吉田也开始打寒颤了。 “吉田，今晚我们要一直像这样呆在这里吗？” “不然，我们还能去哪里呢？” 我突然想到顾京，心想可以去顾京家里睡的，并且那么久没见他了，很想见见他。但马上又想到顾京家里局促的空间，况且现在已经过了午夜12点了，怎么好去打扰？ 我坐起来把吉田的衣服还给他，“快把衣服穿上吧，瞧你都在打寒颤了，我们还是不要坐在这里了，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感冒的，我们还是去走走吧。” 吉田牵着我的手在深夜静悄悄的街道上漫无目的的游走。活动了一下，倒不觉得有多么冷了。 偶尔有过往的出租车在我们身边慢下来，鸣一下喇叭。这时我想要把手抽回来，可是吉田却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握得更紧了一些，一点也不掩饰我们的亲密，若无其事的向出租车摆一下手，示意我们不坐车。 我心中流过一汪暖流，在那一瞬间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要勇敢的和吉田一起坚守我们的爱情，不去在乎别人怎么看，不去在乎别人异样的眼光。未来，我们还有太多的东西要去面对。我并不在乎社会对我们宽容与否，我只在乎我们的家人会不会接受我们的爱情。 夜越来越深，困意也越来越浓，我的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了，几乎是闭着眼睛被吉田牵着走，渐渐的已经不知道吉田在说些什么了，只是“嗯。”“是啊！”的附和着吉田，到最后就变成了吉田一个人自言自语。 吉田停下来，站在我面前扶正我的肩膀，我像一个被放了气的气娃娃一样，奄奄的，脑袋耷拉在身子上，已经抬不起来了，闭着眼睛“呼呼”着。 “小仔？很困啊？” “嗯。”我大脑迷迷糊糊的，困得有些神志不清，贴上吉田，趴在他肩膀上“呼呼”起来。 “小仔，你不会就这样睡吧？” 我已经困得一个字也不想说，就这样站在街上抱着吉田趴在他肩膀上“呼呼”着。 吉田抱住我瘫软在他身上的身子，有些无奈和不知所措，“小仔，你不要睡着了啊。” 我继续“呼呼”。 过了一会，吉田忽然有些兴奋的说：“我怎么现在才想到呢？小仔，不如我们去找个旅店住一晚吧？” “小仔？小仔？你醒醒啊。”吉田摇着我的肩膀想让我清醒一下。 “好啊……”我依然没从困意里解脱出来，感觉脑袋好重好重啊，支撑不起来，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回答。 “走啦，我们去找旅店。”吉田放开我的肩膀，牵起我的手。 “嗯，走……”我一边说着，一边又像死人一样靠上吉田的的身体一动不动了。 “我晕！小仔？小仔？”吉田叫了我几声，见我没有反应，忽然把手伸到我腋下挠起痒来。 我最怕的就是别人挠我痒了，惊叫一声，像弹簧一样从吉田身上弹了出去。 “非典”期间，由于客人稀少，好多旅店都暂时停业了，我们走了好久才终于找到一家营业的，也是生意冷清，许多的空房间。 一进房间我就一头栽倒在床上“呼呼”起来。 吉田走过来问我：“小仔，你要不要洗澡啊？” 我倒在床上睁不开眼睛，一动不动，“嗯。” “你先洗还是我先洗啊？” “嗯。” “什么嗯啊？我是问我们谁先洗？” “呼呼……呼呼……” “晕，真服了你了，能困成这样。” 吉田无奈的开始帮我脱衣服，然后拉过被子帮我盖上。我呓语一样的说：“还没洗澡……要洗澡……” “啊？小仔？小仔？你这样躺在床上怎么洗呀？” “嗯，这就去洗。”却依然一动不动的“呼呼”着。 “天啊，真是服了你了。” 吉田掀去我的被子，一条胳膊托起我的背，另一条胳膊托起我的腿，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吉田一个“公主抱”给抱了起来。 我一下清醒了过来，有点吃惊的问：“吉田你干嘛啊？” “能干嘛啊？去洗澡啦！”说着就抱着我走向浴室。 这样被吉田抱着，我有一种很不自在的感觉，好像自己是个女人一样，电视剧里男人都是这样抱起女人的！ “吉田，你放我下来啊。” 吉田已经把我抱进了浴室，松手把我放了下来。我此时只穿着小内内，又被吉田这么一抱，有点窘窘的。低着头打开水，用手试着水的温度，一直等到吉田走了出去，才脱下小内内，开始冲水。 刚洗了一会，吉田忽然推门进来，光光的身子。 33.半是欢悦场景，半是落寞情节 原来吉田出去的时候没有把门带上！ 此刻我正对着门的方向冲着水，忽然看到吉田进来，心里一惊，连忙转过身去背对吉田，脸都红了。 “吉田你干嘛啊？怎么忽然就进来了？” “我还能干嘛啊？洗澡啊！不‘忽然’进来难道还‘渐渐的’进来啊？”吉田若无其事的说着，走到正开着的花洒下面就冲了起来。 虽然以前有很多次和吉田睡在一起的经历，但是还从没有一起洗过澡，也从没像这样完全光光的彼此相对过，所有还是有些不习惯，心里觉得有些别扭！ “小仔，帮我涂一下后面。” 旅店里提供的是一次性的香皂，像饼干一样大小的一小块，用手握不住的，只能贴在掌心里，帮吉田擦在背上，分明就像是在吉田背上来回的抚摸。 吉田的身材真的很完美，比例，线条，肤色，一切都恰到好处。 “小仔，来，我也帮你涂一下吧。” 背后的吉田的手，柔柔的，温热的。记忆里，好像吉田的手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温热的感觉，很有安全感。 “小仔，你瘦了！” “很明显吗？” “我记得以前你抬手的时候，能看到三根肋骨，现在明显能看到四根了。” 我心里暮然间涌起酸酸的暖暖的感动，原来吉田对我的那么小小的变化都细致入微的看在眼里。 洗完澡出来，我反而没了困意。上了床，和吉田一起躺着，枕着吉田的胳膊，闻着吉田身上熟悉的气息，很安心。 想起外公的去世，悲伤的情绪总挥之不去，有些失落。吉田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无限的柔情和怜爱，又让我感觉到温暖和幸福。 “小仔，有件事一直没机会向你解释清楚，其实我也知道爆米花喜欢我，但是我从来都只把她当成好朋友，没有想过别的，那几天是因为她要搬家了，我才会和她在一起多一点，我只是不想让她临走的时候感到太失望……” 我这才想起当初我和吉田分手的这个小小的原因，其实这件事我早已经抛之脑后了，没想到吉田还一直念念在心。 “吉田，我已经知道了，吉野告诉过我了，是我的错，是我太敏感太冲动了。过去的事我们都不要再提了，从现在起我们要好好的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事，谁也不再轻易说分手了，好吗？” 吉田握紧我的手，软软的热热的唇贴着我的额头亲亲耳语，“嗯！只要你不说分手，我永远都不会说！” 我和吉田走出旅馆的时候，天还没有亮，街上人影寥落。 走过一家已经开始营业的早餐店时，吉田问我：“小仔，你饿吗？” 现在离早餐时间还很早，其实我还没有感觉到饿，但我想吉田这么问可能是饿了吧。 “嗯，有一点。” “难得出来一次，我们先去吃点早餐再回学校吧？” “好啊。” 吉田要了素馅的包子，而我要了肉馅的。 我随口问吉田：“以前不是一直都喜欢肉馅的吗？现在怎么吃素啦？” 正在吃包子的吉田听我这么问便愣了一下，似乎是我的问题触动了他心里的哪根弦似的，然后居然有一点害羞的表情，轻笑一下说：“因为以前和你一起吃饭的时候你总是要素馅的啊，所以，这几个月每次吃包子的时候我都是要素的，渐渐就习惯了。”说完，有一点脸红的低下头，继续吃他的素包子。这是吉田说情话时的样子，很难得才会说一次，而且，从不会说的太直白，含蓄加躲闪，还会带一点羞羞的表情，微红的脸，很可爱很可爱，让人看在眼里甜在心里，忍不住一遍一遍的去回味，很久很久都不会忘记。虽然并没有用什么甜蜜的字眼，但是回味一下，每句话里却都藏着无限的深情。 我心里也被吉田的话触动了一下，因为我忽然发现，我也和吉田一样，自从和吉田分手后，每次吃包子的时候，一直都是喜欢素馅的我，却每次都不由自主的要了肉馅的。因为总是会在点餐的一瞬间想到，吉田喜欢吃肉馅的。甚至会一点一点的去咀嚼去品味，边咀嚼边想，这是吉田喜欢的味道，吉田喜欢的味道是这样的。想到吉田也会常常品尝到这个味道，便感觉和吉田的距离是那么的亲近。万福里他们都以为我喜欢吃肉馅的包子，我却不知道我喜不喜欢，但是却已渐渐的习惯，只因为那是吉田喜欢的味道。爱着一个人时，便会不知不觉的被他潜移默化的改变着。 从早餐店里出来时，天已经蒙蒙亮。吉田牵着我的手，迎着清晨微凉的风，慢慢的走回学校。偶尔会有行色匆匆的路人奇怪的看看我们两个手牵手走路的男生，让我有一点点的不自在。而吉田却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路人的眼光，也或者是并不在意吧，一直牵着我的手没有放开的意思。我忽然有一种感觉，此时，吉田，真的很像一个新婚不久的小新郎，围着自己的新娘转圈圈，亲昵甜蜜，形影不离，连手也不舍得松开。想到这里我不禁傻傻的笑起来，吉田奇怪的追问我在笑什么，我说没什么啊，“没什么那你笑什么啊？”“就是想笑而已嘛！好啦，不笑就是啦。”过一会却又忍不住傻傻的笑起来。 从翻出来的那处围墙翻进学校时，校园里还是一片静悄悄的，离上课的时间还早。 我和吉田在教学楼前的花园边饶有兴致的看新开的花朵和叶子上的露珠。 直到教学楼的门打开的时候，我随吉田去了画室。我问吉田怎么会有画室的钥匙，吉田说：“开这个门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我这才想起吉田是个开锁的高手，呵呵。 “吉田，有空的时候帮我画一幅画吧？” “好啊，画什么？” “画我。” “好啊。” “要画全身的。” “没问题，现在就可以画。” “现在不要，现在不方便，因为——我想要一张人体画，就像《泰坦尼克号》里杰克为罗丝画的那样！” 吉田又有点小羞涩的笑了，“可以啊。” 记得还是初中的时候，我和吉田吉野还有颜筝一起去看《泰坦尼克号》，当时颜筝哭得稀里哗啦的，虽然我当时很努力的强忍着不想流眼泪，但是看到杰克沉入海底的那一瞬间眼泪还是没能忍住，还好当时他们专注于看电影并没有发现。 《泰坦尼克号》里面有一个情节是，罗丝只戴了“海洋之心”的项链，赤裸在杰克眼前，满眼深情的让杰克为她画一副人体画。画到敏感部位时，杰克脸红了，罗丝用女人特有的满含着火热的爱且略带一点的挑逗的眼神望着专注作画的杰克说：“你脸红了，亲爱的。” 吉田也是这样，在心爱的人面前会不由自主的表现出平时不太有的羞涩的样子，温柔细腻，稍微一逗他，脸就红了，很可爱。 差不多到了教室开门的时间了，校园里也渐渐的有了人声，我和吉田便各自回了自己的教室。 教室里只有寥寥几人。昨晚睡的太少，我怕上课时会犯困，就趴在课桌上补一会觉。 也没有睡稳，感觉到万福里来了，却没有坐下来，一动不动的站在我旁边。 我觉得有点怪，就抬起头来，看看他，“阿里你来了？怎么不坐下？” 万福里语气有点重的质问我：“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没有去哪啊——” “没有去哪？那你怎么整晚都没回宿舍？打你手机也关机。”万福里很不满的表情，想要跟我急似的。 我疑惑的说：“我关机了吗？”拿出手机看看，“噢，没电了，我还不知道呢。” 万福里好像是要不依不饶，看着我，情绪有点激动，“你一句话也不留就整晚不归，走之前还很不正常的样子，你知不知道你让我们很担心啊？我和谷有余在校园里四处找你都找不到，你到底去哪里？你——你知不知道——我昨晚一整晚都——” 我没有想到他们会四处找我，我昨晚满脑子都是外公和吉田，根本就没想到这些，心里不禁有些愧疚不安。 却故作若无其事，淡淡的说：“你担心我干嘛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别整天像我妈似的。” 万福里直直的望着我，眼神很复杂，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来反应我刚才的话。 想到他昨晚是真的很担心我吧？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不满，才会那么激动的质问我。我有些心软了，不由得缓和了语气和表情。 “我昨天晚上翻墙出去回家住了，手机什么时候没电了我也没有发现，我没有想到你们会四处找我，不好意思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啊？你翻墙出去了？也不怕被学校发现啊？” “发现就发现了，有什么嘛！阿里，我们先不要说话了，你昨晚不是没睡好吗？我昨晚也没睡好，趁着还没上课我们赶紧再睡会吧。” 34.终擦肩而过 晚自习结束后，和吉田在校园里散步散到很晚，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快到熄灯的时间了。 这段时间和万福里的暧昧让我深感自责，觉得很对不起吉田，尤其是看到吉田充满柔情爱意的眼神，把我当宝贝一样牵着我的手不舍得松开的样子，心里隐隐的疼。我想，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和万福里有任何的暧昧的瓜葛了。于是我以“小余比较瘦，很节约空间”为由，爬到了上面谷有余的床铺上，也不管他同不同意乐不乐意，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 万福里故意报复似的爬到别人床上很过火的玩“非礼”游戏，故意做给我看吧？ 之后的日子，万福里几乎每天都是很晚才回宿舍，默默的洗漱完毕然后沉闷的上床睡觉，也不再每天为别人按摩。宿舍里有人笑问他最近怎么变得那么老实，他也不搭理，有时候会不耐烦的回一句：“别烦我，老子不想说话！” 白天的时候，我也尽量与万福里拉开距离，冷淡，疏远，拒绝。他带着疑惑和不甘心，小小的纠缠，后来便渐渐的变得沉默，寡欢，再后来便不再坐在我旁边了，搬回了他原来的座位。 在教室前的走廊里和万福里碰面时，他没有表情的看着我。我也看着他，等着他开口，但他终究什么也没说，从我身边默默的走了过去。我回头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站在原地稍停片刻，然后继续走自己的路。我想，这样，也好！ 想起万福里这段时间对我的贴心照顾，兴奋的跑到我身边把妈妈送来的好吃的给我吃，一个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大男生却悄无声息的帮我洗衣服，也有似水一样的柔情，“小仔，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深夜不眠贴在我耳边耳语，“小仔，就让我照顾着你吧，就当是哥哥照顾弟弟也好。”“就像做梦一样，你突然就睡在了我身边。”心里隐隐的有些怅然若失，说不难受，是假的！ 因为我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所以更觉得自己对万福里的拒绝是一种残忍，对他，有着一些些的负罪感和一些些的心疼。但是我也知道，我只能这样，如果再心软下去，只会对他造成更多更深的伤害。 从来没有发现，一个人躺一张床居然会这么幸福，终于可以把身体舒展开了，也可以随意的翻一下身了，好舒适呀。 我正在美美的享受的时候，谷有余从下面爬上来，“小仔，腾一点位置啦，我要上来啦。” 我忽然想逗逗他，故意霸着整张床，“哇，好舒服啊，小余你先去一边凉快一会吧，再让我享受一会。” “我晕，去哪凉快呀？我要睡觉啦。” “楼顶吧，楼顶一定很凉快，咦？小余，要不我们今晚去楼顶睡吧？吹吹风晒晒月亮，很浪漫哎！只可惜你不是女孩。” “根本就没有通到楼顶的楼梯，我们上不去好不好？” “哦，是呀，想起来了。那怎么办？哎，有了，小余，要不你今晚睡到床下面去吧？哈哈！” “晕，你这家伙，好吧好吧，你就继续享受吧，享受死你！”谷有余说着就下去了，端起水盆和洗漱用具开门出去了。我想，跟他开个玩笑而已，他还真不上来了？ “小余你去哪呀？你真不睡了啊？” “我去凉快一会啊。” 我纳闷的想，他不刚刚洗漱回来吗？我让他一边凉快一会他即使不知道去哪凉快也不至于会傻傻的再去洗漱一遍吧？ 可能是因为很久没这么舒适的一个人躺一张床了吧，困意来的很快，没等到谷有余回来我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床上还是只有我一个人，宿舍的其他床铺上也不见谷有余的踪影。我想，难道小余昨晚去别的宿舍睡了？ 早自习结束后，和小余一起去吃早餐，我问他：“你昨晚去哪凉快了一整个晚上啊？” “没有去哪呀，你不是让我睡床下面嘛？我就在床下面睡了一夜咯。” 这家伙，想逗我玩啊，好吧，看谁能逗到谁。 “啊？真的假的啊？我说认真的呢，你到底去哪睡了？我昨晚是和你开玩笑呢。” “我很认真啊，我可没有跟你开玩笑。” “你真睡床下面了呀？你神经呀你？那很脏哎！今天早上起床也没有见到你啊，你几点起的啊？你在谁的床下面睡的啊？” “哈哈……”他忽然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呢？回答我的问题呀！” “小仔，你……哈哈哈……你太……太小白了吧，我说什么你都信啊？哈哈哈哈……” “我晕，你这家伙，捉弄我有那么好玩吗？”我快走几步把他甩在后面，不理他了。 小余止住了笑，跟在我旁边，“走那么快干嘛呀？” 不理他。 过了一会，他忽然又“哈哈哈哈”的笑起来，边笑边捂着肚子看着我，“你，你太好玩了，居然连这个也信，哈哈……” “笑完了没有？” “还没有，哈哈哈……” 我定定的看着他笑。 他终于感觉到无聊，不笑了，捂着肚子喘了一口气。 “笑够了吧？那好，现在我告诉你，你以为我真的相信你睡在床下面啊？我有那么幼稚吗？故意逗你玩呢，没想到这样也能逗到你，你太小白了吧？我说什么你都信啊？哈哈哈哈……”把他刚才嘲笑我的台词一字不落的还给他，哈哈！ “晕，你这个狡猾的家伙。” “你……你太好玩了，居然连这个也信，哈哈哈哈……”我边笑边捂着肚子看着他。 “好啦，你就别学我了，晕！” “好啦好啦不笑了，不笑了，哈哈哈哈……” “你还笑！” “哈哈……” “你使劲笑去吧，笑死你。” “好啦真不笑了，你昨晚真去哪里睡了？是不是去别的宿舍睡了？”我很好奇。 “没有啊，我去楼顶睡了。” “晕，你还耍我是不是？” “这次真没有耍你，还是你昨晚提醒了我，去楼顶吹吹风，晒晒月亮，我想那感觉应该很好吧，比憋闷的宿舍里好多了，就真的去体验了一下。” “我晕，你也不怕感冒，没有楼梯你是怎么上去的？” “我当然知道从哪里可以上去。” “感觉怎么样啊？要不今晚你再带我上去一次呗？我也好想体验一下！” 小余忍住笑，“嗯，好的，感觉很好，很好！”然后“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这个家伙，又逗我，这次我还真的相信他了，晕，居然被他扳回一城。 “哈哈，你还是输了吧？我说什么你都信，你太好玩了，哈哈……”小余一脸胜利的样子，狂笑，很可恶。 “骗到我一次这么得意啊？别那么急着笑，我很不幸的告诉你，其实是你又输了，我刚才根本就没相信你去了楼顶，这次还是在逗你玩呢。真是没想到呀，居然能用同样的方法逗你两次，哈哈！” 小余一脸的沮丧：“好吧，算你厉害，不跟你玩了！”然后甩下我走进了餐厅。 吃东西的时候，我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的小余，“哎，小余，虽然我有点不忍心但是我还是要再次很不幸的告诉你，其实你刚才说你睡楼顶的时候我相信了，我说‘没有相信’的时候其实才是真正的在逗你玩呢，恭喜你又被逗了一次。” “你现在才是在逗我玩的吧？”小余有些抓狂的表情，“我好迷茫，到底你说的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在逗我？” “哈哈，看你以后还敢闲着没事逗我玩不！” 办公楼里一间闲置的办公室。 因为“非典”期间全体师生全被隔离在学校，床位空前紧张，于是这里被临时改造成了一间宿舍，看样子应该是预备给老师住的，只有一张窄小的上下铺的铁床，和学生宿舍里的床是一样的，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再无他物。 小余说：“外公本来是要我住在这里的，但是我很想体验一下集体生活的感觉，所以还是去咱们班宿舍住了。昨晚看你那么享受的样子，不忍心去跟你挤了，就到这儿来睡了一晚。” “有这么一个宽敞的地方你还在宿舍里跟我挤那么久？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拜托，是你非常不矜持的非要跟我挤一张床的好不好？” “我也不想呀……”可是我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的理由，难道能说我是在躲避万福里？ “有这么个地方你不早说，你不想住可以让宿舍里的其他人来住嘛，那么多人都是两人挤一张小床，可怜死了，反正我是怕了。” “因为我不想让大家觉得我受了外公的特殊照顾。” “可是事实上你已经受到特殊照顾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嘛，哪个外公不疼外孙的？是你想多了，其实大家都不会有这么多想法的。我忽然发现有个当校长的外公原来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情啊！” 说到这里，我又想起了外公，外公的丧礼后天就要举行了，而我却还被囚在这里。外公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而现在甚至连外公的丧礼都不能去参加，如果外公知道，他一定会伤心的吧？我忽然有些难掩落寞，对外公，那么浓的思念！ “小仔？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没什么，刚才说到外公，我就有些想外公了。” “那怎么不让你外公来学校看看你呢？” “我外公他……离这里很远，来不了的。” “不是本地的吗？” “嗯，我外公家在郑州。” “学校应该快要解除隔离了，到时候你可以去郑州看看他嘛！”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小仔，今晚你也搬到这里来住吧？我一个人住蛮无聊的，反正这里还有一个空床，这样也可以为宿舍里其他的同学腾一个床位。” “嗯，既然你把理由说得这么冠冕堂皇那我就不得不勉为其难的答应你了，不过话说回来，你早就该有这个觉悟了！” 35.一个噩梦 虽然比家里简陋多了，但是没有了室友的喧闹和集体宿舍里浑浊的空气，还可以一个人躺一张床，好久没有这么惬意了，在这个非常时期，我已经很知足了。我早早的熄了灯，躺在床上准备好好的睡一觉。 小余忽然推门跑进来，哆嗦着说：“好冷啊，快让我暖一暖！”说着就掀开我的被子钻进了我的被窝里。 小余一钻进来就一把搂住我，把冷冷的身子贴在我身上，还在打着哆嗦。虽然和他一起睡了几天了，但是可从来没有这么亲密过。可能是因为有些喜欢他吧，在他搂住我的那一刹那，我心里居然一阵荡漾。 “哇，你身上好凉啊！”还没有荡漾开来，就被他冰凉的身体惊到了，却并没有躲开他。 “是呀，去晚了，没有热水了，我用冷水冲的，真的快被冻死了！”小余边说边把我搂得更紧，把更多的身体贴到我身上来，贪婪着我身上的温暖。我有些心跳，有些紧张，有些木讷，很不自然的感觉。 “今天这么冷你还用冷水洗澡？你也不怕感冒啊？”我翻一下身子面向他，手伸到他背后为他掖一下被子，这一瞬间的感觉，好像是把他抱在了怀里。 “今天下午打球了，出了一身汗，不洗澡很难受的。” 就这样，我和小余身子贴着身子聊起了天。和每次接触吉田的身体时温热的感觉不同，小余的身体即使在恢复正常体温后也依然给人一丝清凉的感觉，淡淡的沐浴液的香气。 小余忽然问我：“喜欢吃草莓吗？” 我说：“喜欢啊，水果我一般都喜欢吃。” 小余一边从被窝里爬起来一边说：“今天我妈来看我，给我带了些草莓，我回来随手就扔床上了还没来得及吃，给你尝尝啊。” 小余踩着我的床的边缘，伸手到他的上铺去拿草莓。好像草莓被扔到里侧呢，他够不到，用手抓着床栏跳了几下去够草莓，把铁床搞得晃啊晃的，唧唧哇哇的响，一边跳还一边发出“嗨”“嗨”的声音，那个样子有点滑稽。我开玩笑说：“小余你不能上去拿啊？你以为你是猴子呀？可千万不要把床搞翻了。” 此时，窗外的微光，映照着小余只穿着小内内的身体，在我眼前晃啊晃，我心里不禁又有些荡漾起来。应该是经常运动的原因吧，小余的身体虽然瘦，但是线条看上去很健硕，还有几块小腹肌，略显刚性，和他秀气柔美的脸有些反差。 小余终于拿到了草莓，掀开被子回到我被窝里，自己先尝了一颗，“嗯，还很鲜呢。”然后，他忽然一翻身趴到我身上来，把一颗草莓送到我嘴边，“来，尝一个！” 我完全没想到小余会突然来一个这样的举动，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有点过头的热情搞得有点不知所措。我诺诺的张开口，小余把草莓送进我嘴里，一直趴在我身上看着我把草莓吃下去，“好吃吗？”我点点头，“嗯，很鲜。” “来，再吃一颗。”又拿了一颗草莓送到我嘴边。小余真的很瘦，他伏在我身上时我都能感觉到他的骨骼在硌着我，不像吉田伏在我身上时那么舒服。也不像万福里，会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小余的体重很轻。 我摸着小余的肋骨说：“你有这么瘦啊？这么骨感，平时见你吃饭也不少呀？” “是啊，我吃的比别人还多，但就是长不胖，不知道怎么回事，其实我很想胖一点的。” “是不是因为你经常打篮球啊？” “可能是吧，不过以前没打篮球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从来都没胖过。” 和小余聊着天，我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毫无意识的从他的肋骨处移到了他的后背上，环着他的腰在他背上轻轻的来回抚摸。我并不是故意的，可能是因为以前和吉田习惯了这样，所以不知不觉的就这么做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很暧昧的举动，只顾着和小余说话。 某个瞬间，正聊在兴头上的小余忽然打住了口，很尴尬的看着我，脸也红了。我愣愣的望着他奇怪的样子，心想他这是怎么了？彼此眼光交汇，看到他极不自然的奇怪的眼神，我才忽然意识到：我俩这是在干嘛呀？一上一下的抱在一起？我居然还搂着他的腰在他背上来回的抚摸？气氛忽然很尴尬，愣愣的对视几秒，回过神来，我连忙放开了还被我搂着的小余的身体，躲开和小余交汇在一起的目光，同时他也从我身上一骨碌爬了起来，“我该上去睡觉了！”转眼就爬到上铺去了。 寂静的空气里满满的都是尴尬的气氛，还有一点点的暧昧，连呼吸都变得有些不自然。 就在这样尴尬和暧昧的气氛里，慢慢的睡着了。 我梦见在外公家熟悉的客厅里，我站在近门处，久久的注视着对面墙壁上挂着的外公的遗像，是我熟悉的慈祥的脸，却一脸的病容。又想起外公生前的音容笑貌，而我从今以后再也没机会见到了，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外公，小仔来看你了，我好想你……外公，小仔说的话你还听得到吗？ “小仔别哭，外公在这里，外公没有走，外公一直都在这里等你呢！” 我吃了一惊，停止了哭泣，目瞪口呆的望着墙壁上外公的遗像，画框里的外公居然说话了，像生前一样，慈祥的看着我微笑，我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仔，来，到外公这里来，让外公好好看看你。” 看到外公说话了，我被惊到的同时心里涌起激动和狂喜，我以为再也听不到外公的声音了，以为再也没有机会看到外公了。却又忽然想起外公已经去世了，心里又升起一点怕怕的感觉。我想走近外公，而脚步却似定在了地板上，怎么也迈不动。 “外公，我好想你！” “小仔，来，到外公这里来，外公也很想你。” 我依然挪不动自己的脚步，“外公，你还好吗？” 外公却有点着急了，“小仔，来啊，来外公这里，让外公好好看看你，你怎么不过来啊？你怕外公了吗？”外公在画框里着急的挣扎起来，似是想挣脱画框。我愈加害怕起来，呆呆的望着画框里的外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想要离开，又怕会惹外公生气和伤心，就那么定在那里看着外公。 外公见我定定的站在那里不敢上前，更加急躁起来，用力的一次次想要从画框里挣脱出来，“小仔，我是外公啊，你害怕外公了吗？你连外公也不敢亲近了吗？小仔，你快过来，快过来啊，跟外公走……” 外公的脸渐渐的有些变形和失真，渐渐的变得有些不像外公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只有头像的画框里多了一双手，那双手伸到了画框外面来，攀住画框的边缘和墙壁，一点一点费力的向外挣脱。 此时我心里对外公的思念完全被恐惧取代，不由自主的一点一点的向后挪移着身子。外公更加急躁起来，脸部扭曲变形得已经不像外公了，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大，“小仔，不要走，来，小仔，跟外公走，跟外公一起走吧，你不是很想外公吗？” “不，你不是外公，你不是外公……”我一边低声念叨着一边后退。 外公的声音因急躁而充满怒气，“小仔，你别走！别走！你连外公也怕了吗？” 忽然，外公终于从画框里挣脱出来，“卟咚咚”的从画框里掉下来滚落在地板上。 我忽然停下后退的脚步，一阵紧张，想要去扶起外公却又不敢上前，“外公，你还好吗？” 趴在地板上的外公只有一个脑袋和两条胳膊，胳膊以下的部分什么也没有，像一个半身的雕塑。两条胳膊在地板上费力的攀爬着摸索着，慢慢的支撑起来，慢慢的抬起头来——那不是外公的脸，而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的脸，扭曲得变了形，恶狠狠的瞪视着我。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我心里突生出一阵惊慌和恐惧，条件反射的向后退去，这时那张中年男人的脸突然从地板上飞了起来，恶狠狠的向我扑过来—— 我惊醒过来，发现是一场梦，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迫不及待的睁开眼睛，想要快点从那恐惧的梦境里解脱出来。可就在我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却看到刚才梦境里的那个变形的中年男人的脸，就在我眼前，依然恶狠狠的瞪视着我，在我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又朝我飞扑而来。我一阵气血上涌，头皮发炸，恐惧到极点，条件反射的飞起一脚就朝扑过来的那张脸踢了过去。 “啊——”，我惨叫一声，脚趾处传来一阵剧痛。突然完全的清醒了过来，当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床上用手捂着流血的脚趾，痛苦的惨叫。刚才第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应该还是在梦里吧？并不是真正的醒来？又或者难道是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看花了眼？ 原来我刚才那一脚是踢在了放在床边的一张木椅上。因为当时太恐惧了吧，这一脚还真够用力的，木椅都被我踢飞了，撞在旁边的桌子上，放在桌子上的一摞书“哗啦啦”倒下来，散落一地。 上铺的小余被我的惨叫声惊醒，然后还有椅子撞上桌子，书倒下来散落了一地，估计小余肯定懵了，从上铺探出头来奇怪的问：“小仔，你在干嘛啊？” 36.即使你不要我了 我捂着脚趾痛得不住的吸气，话都说不出来了，小余连忙从上铺下来，一脸的迷茫和诧异，“小仔，你脚怎么流血了？发生什么事了？” 过了一会，那一阵剧烈难忍的钻心疼痛终于缓了过去，我才痛苦着说：“我踢到椅子了。” 小余楞了一下，大概还是没搞懂怎么回事吧，奇怪的问：“一大早你干嘛要踢椅子啊？练功呢？” “我刚才做噩梦了，梦见鬼扑我，于是我就飞起一脚，结果就……” 小余看着我捂着脚趾痛苦的样子，殷红的血从指间流出来，一脸的担心和同情，听我说完却又有些忍俊不禁。 “小仔，你太有才了吧？受伤也受得这么有创意，哈哈。” “你还笑呢——”钻心的疼痛让痛苦不堪。 “很疼吗？” “你说呢？” “来，让我看看——”小余拿开我捂着脚的手察看我的伤势。 “呀，这么严重啊？”小余一脸的惊诧。 我看着小余，痛苦而茫然，仿佛在问他：怎么办啊？ “快，我们去医务室。”小余说着就拉起我的胳膊想把我背起来。 我挣开他，“小余你要干嘛啊？” 小余奇怪的看着我说：“背你去医务室啊，怎么？我背你你还不好意思啊？” “我们就这样去医务室呀？” 小余稍楞了一下，这才发现我们两个都还没有穿衣服，尴尬的笑起来，迅速拿来衣服穿上。 我的脚趾稍微一碰就钻心的疼，而且还在流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小余的帮忙下把裤子穿好。 小余要背我，但是我不忍心依赖他那瘦瘦的小身板，“小余，你扶着我就行了，没事的，我可以走路。” 在小余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下楼，慢慢的向医务室走去。 到了医务室门口看到紧锁的门才想起现在还没到医务室上班的时间，但是好不容易才走过来的，又不想那么麻烦的再回去，只好坐在医务室门口等着。 或许是伤口麻木了吧，渐渐的感觉不那么疼了，坐在医务室门前的台阶上和小余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小余由于那么早就被我吵醒，这一会又打起了呵欠，渐渐的靠在我肩膀上闭上了眼睛。看着他因为早起和馋我来医务室而有些疲乏的样子，心里升起点点的愧疚和温暖。想到昔日那个冷峻孤傲的美男子谷有余，如今却成了我亲密的好朋友，像个孩子似的靠在我肩膀上休息，心里莫名的感觉到一丝微甜的小小的幸福。 渐渐的有早起的同学开始在校园里走动，熟悉的校园的清晨的声音。小余也渐渐的又精神起来，站起来在我旁边扩胸踢腿舒展筋骨。 “小余你注意到没有？好像每个经过的人都在看我们哎？我们很奇怪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啊？” “是啊，所以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看我们呀？” 小余想了一下，认真的说：“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我们两个帅得比较显眼吧，你觉得呢？” “去，别臭美了你。” 小余嘿嘿的笑笑。 “我觉得他们一定是在奇怪我为什么光着一只脚坐在这里！”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光着脚坐在医务室的门口，一定是脚受伤了呗！况且，你看看你的脚，还有血迹呢，谁看不出来？” 小余坚持认为别人看我们是因为我们俩很帅，而我坚持认为是因为我光着脚才引起他们的注意，我们正在争论这个无聊的问题的时候，忽然听到吉田的声音，“小仔，你在这里干嘛呢？” 我抬起头，看到吉田已经站在了我眼前，“你脚怎么啦？” “没什么，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而已，等医务室上班了上点药包扎一下就没事了！” 吉田靠近，看到我脚上触目惊心的伤处，惊了一下，“哇哦，小仔，还说没事，都这么严重了……怎么伤到的啊？” 这时小余又忍不住笑起来，“哈哈，他啊，一大早起来练功，光脚踢飞了一张椅子，还差点把桌子都砸翻了，哈哈！” 吉田被小余说的有点懵了，茫然的看着我问：“练功？” “你别听他瞎说啦——”我只好有点尴尬的把受伤的过程又向吉田简单说了一遍。 吉田听后也有些忍俊不禁，但更多的还是担心和心疼的样子，看着我的伤口不住的问我：“疼不疼？”“真的不疼吗？” “刚才蛮疼的，现在真的不怎么疼了。” 吉田在我身边坐下来，满眼疼惜的看着我，“怎么会做噩梦呢？”边说边握起我的手。我知道他是想用这种方式给我安慰，减少我的疼痛吧？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同时也感觉到吉田当着小余的面握起我的手，好像是在向小余宣告什么。虽然吉田很少表露出来，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到，吉田其实是很容易就会吃醋的，一点也不比我逊色。昨天吉田帮我搬到小余的单身宿舍去的时候，我就感觉到吉田有些不开心，好像有些介意我和小余单独住在一起。 我对小余说：“小余今天真是麻烦你了，那么早起来，现在已经饿了吧？要不你先去吃点早餐吧，吉田在这里陪我就好了。” “嗯，也好。”小余说着站起来，“正好也可以帮你们带点早餐回来，想吃点什么？” “随便吧，你带什么我就吃什么好了，我不挑食，吉田你呢？” “那我也随便吧！” “呵呵，你们俩可真够随便的！”小余笑一笑，“那我去了！” 一直等到小余回来，又吃完了早餐，医务室还没有开门呢。吉田有些急了，不时的问我伤口疼不疼，最后终于等不及了，站起来说：“你们先在这里等会，我去家属楼把医生喊过来，那医生是我们班主任的婆婆，和我们班主任住一起的，我知道在哪。” 吉田走了之后我对小余说：“小余要不你先回教室吧，不然我们都要迟到了，你先回去，如果我迟到了你还可以代我向老师请个假。” “那你一个人怎么回教室呢？” “没事的，不是还有吉田在嘛！” “嗯，那好吧，我就先回去了，你小心点。” 校医是个看上去有六七十岁的老太太，很胖，行动迟缓，穿戴很随意，总让人感觉有些脏兮兮的，不像是个医生，倒像是街上捡垃圾的老太太，但她却是本校医务室唯一的一位医生，让人很无奈。 那老太太只是简单的看了两眼我的伤处，就开始给我拿药，“没什么大碍，只是皮外伤，拿点药水擦一擦，再吃点止痛药，很快就会好的。”其实我还是第一次在学校医务室看病，我在想，果然医生是看年龄的，这个老太太，应该是个经验丰富的资深医生了吧？看起病来一点也不迟缓嘛。 从医务室出来的时候早已经过了上课时间了。吉田说：“今天就别去上课了，回宿舍休息一天吧？”我想了想，说：“不用了吧，医生都说没事了，只是皮外伤而已，没关系的。”吉田也只好搀扶着我去教室，交代我不要走动，午餐他会帮我买好送到教室里来。 每到下课的时间吉田就发短信过来问我怎么样了，还疼不疼，需不需要上厕所等等，有时干脆就在课间的十分钟时间里跑到我们教室来看我，看看我的伤口，询问几句，交代几句，然后又匆匆的跑回去上课。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该擦的药擦了，该吃的药也吃了，伤口却渐渐的愈加疼痛起来，一阵一阵的钻心的疼。因为在上课，又不好发出呻吟的声音，只好趴在课桌上强忍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真是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疼痛，每一秒钟都那么难耐。我感觉我的脚肯定不只是皮外伤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剧烈的疼呢？ 直到下午的第二节课结束，吉田来教室看我的时候，我再也忍受不了，拜托苏单帮我请个假，就让吉田扶我回宿舍休息！ 受伤的那只脚只要一着地就钻心的疼，忍着剧痛走了几步路，终于忍不住呻吟出声。 “小仔，很疼吗？” “嗯！”我点点头，再也走不下去了，疼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来，我背你！”吉田俯身在我身前欲把我背起来。 “不用了吉田，宿舍还远着呢，我们先歇会吧，歇会就不疼了。” 可是再走的时候，还是疼得受不了。吉田有些生气的说：“你就别逞能了！”不由分说的把我背了起来。 一路休息了好几次，总算到了宿舍的楼下。要上楼梯了，我让吉田扶我上去就好了，可是吉田没有理我，还是把我背了起来。 吉田背着我，每上一级楼梯都那么的沉重艰难，却固执的怎么也不放我下来。看到吉田喘着粗气，额头上挂着汗珠，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我不禁泪眼婆娑，是幸福吗？更多的是感动和心疼吧。我抱紧吉田，把脸贴在他的脖颈上，毫不掩饰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滴在吉田的皮肤上。我想，这个男孩，是值得我用一辈子全心全意去爱的。 吉田，我要用我这一辈子去和你在一起，用我的一辈子去爱你一个人，即使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也绝不会恨你！ 37.我去！我一定要去！ 回到宿舍里，吉田扶我躺到床上，又气喘吁吁的去打开水，回来喂我吃了止痛药，然后才坐在床边休息，问我：“小仔，还疼吗？” “不动的话，就没那么疼了。” “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吧，你不能再随意走动了，让伤口好好愈合一下，不行就请几天假！”吉田坐在床边看着我，声音那么的轻柔，眼神里都是关爱，我觉的我都要被幸福融化掉了。 “嗯，我知道了吉田，你赶快回去上课吧。” “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吧，不然你有什么需要的话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怎么行，你就安心睡吧。” 我也很想吉田陪在身边，所以也就没坚持让他回去上课。自从上次两人偷偷翻出学校，有一个星期了吧，回到校园后，一直都没机会单独在一起过。 吉田轻柔的抚摸着我的头，我闭着眼睛，却没有睡意。不知道为什么，在吉田轻柔的抚摸下，我感觉鼻子酸酸的，很想哭。 我睁开眼睛，吉田像棉花糖一样又柔又暖声音，“怎么不睡呀？” 我看着吉田，吉田是那么帅，吉田对我这么好，在我心里，只有吉田是这么完美无缺的。有时候，真的希望吉田不要那么好，那样的话，自己就可以喜欢他少一点吧？也不会总莫名其妙的担心别人会抢走我的吉田！ 轻轻叫一声“吉田”，眼圈便红了。我不知道怎么表达得出，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吉田明白，小仔有多么的爱他，比爱自己还多，爱到常常会觉得几乎无法承受这份爱的重量。 “小仔，怎么了？”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吉田，“吉田，我喜欢你，好喜欢！”低低的声音，酸酸的鼻子。 吉田握起我的手，满眼的怜爱，“傻瓜，我知道！” “可是你知道的永远比我喜欢的少！”我竟然眼睛红红的好想掉眼泪，莫名的很委屈，委屈吉田为什么要让我那么的喜欢他。 “小仔，我明白的，我真的能够明白，你懂吗？” 我看着吉田怜爱的摸着我的头的样子，常常忍不住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看着看着就会心疼，多么喜欢他啊！每一次发现自己喜欢吉田更深了一点，心慌和恐惧便会更多一点，害怕有一天会失去，害怕当有一天失去的时候，自己该怎么办？ “吉田，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以后，会结婚吗？” 吉田低下头沉默了一会，说：“小仔，怎么会问起这个？”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小仔，别胡思乱想了，我们还小，还早呢！”吉田又俯下身摸摸我的头发。 “吉田，”这个名字，念出来，声音都是湿湿的。 “嗯？” “我想，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 “傻瓜，我不是说过吗？只要你不说分手，我永远都不会说的。不要想那么多了，好好睡一觉吧，乖！”吉田帮我盖盖被子，示意我睡觉。 我和吉田一直都是称呼彼此的名字，这是记忆中唯一的一次，吉田喊我“乖”这个称呼。 握着吉田的手，慢慢的睡去。 心底一直藏着一种不安全感，因为知道，我和吉田的爱在别人看来是不正常的爱，是家人和社会都不会接受和祝福的爱，越长大就越要面对和承受更多的东西。比起男女之爱，我们能够在一起长相厮守的条件是那么的单薄。我和吉田真的能够一辈子都不结婚，一辈子都在一起吗？总是莫名的害怕会有一天，我和吉田不得不分开，所以，每一次感觉到自己对吉田的爱竞是那么深时，心里就会充满恐惧。 醒来的那一瞬间，从脚趾处传来剧痛，我不禁皱眉，呻吟出声。 “小仔你醒了？”背对着我坐在桌前看书的吉田回过头来，看我醒了，起身走过来坐在我床边。 “怎么？伤口还在疼吗？” 我凝眉，痛苦的神情，点点头，“嗯，还有一点疼！” 此时天已经黑了，房间里已经亮起了灯，远处宿舍楼里的喧嚣声远远的隔窗传过来，更显得办公楼这里格外的安静。 “吉田，现在几点了？” “晚自习已经结束了，但还没到熄灯时间呢！” “小余还没回来吗？” “他去洗澡啦！” “吉田，你一直都在这里吗？” “嗯，我在等你醒来啊，你再不醒的话我就要回宿舍了！” 我慢慢坐起身子，脚趾不小心碰触到被子，我疼得“啊”的一声叫出声来，用胳膊撑着身子半躺在床上不敢再动一动。 “别动，我帮你。”吉田小心翼翼的帮我掀去被子，抱住我，帮我坐起来。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小余端着水盆，围着围巾，裸着上身出现在门口。 小余站在门边看着我们愣了那么一刹那，随后若无其事的走进来关上门，“醒啦？” “嗯，刚刚醒。” “怎么样了？脚还疼吗？” “刚刚坐起来时不小心碰到被子，快疼死了，所以就让吉田帮忙坐起来。”说完又觉得这个解释有些多余，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还好小余好像并没有多想什么，要我小心一些，然后就去忙他自己的事了。 我和吉田聊了一会，或许是止痛药失去了作用吧，加上脚趾刚刚又被碰了一下，这一会又一阵一阵的剧痛起来，疼得汗珠都滚了下来。 “小仔，我看你必须得去医院，这样子怎么行？”吉田满脸的焦急。 “可是校医不是说只是皮外伤吗？为什么会一直这么痛呢？” 小余也走了过来，说：“校医的话怎么能信呢？她那水平也只能看看皮外伤了，我看一定是伤到骨骼了，小仔，快点去医院吧，不然万一出了什么事就麻烦了！” “可是，这么晚了，我爸妈又不在家，再说，没有教务处批准的假条也出不了校门啊！” “我马上给我爸打电话让他来接你去医院，门卫不敢不放行的，出了什么事他付得起责任吗？”吉田说着就拨通了吉叔叔的电话。 我在吉田和小余的搀扶下来到校门边，看到吉叔叔和吉阿姨已经在校门外等候了。 只是学校的大门紧锁，门卫处黑黑的，叫了半天的门也没人应，估计里面根本就没有人。无奈之下，小余只好给校长打电话，“外公，我一个同学的脚受伤了，很严重，要去医院……” 十几分钟后，门卫处的老伯过来打开了门。 吉田也要跟着去医院，可是现在是“非典”期间，学校是只能出不能进的，我和吉叔叔吉阿姨都反对他去，可吉田却固执的一定要去，吉叔叔一着急就大声的对吉田火了起来，“有我和你妈呢，你跟去干什么？怎么这么不听话？” 吉田一下不再说话了，默默的站在车窗外。看到吉田为了我被吉叔叔骂，失落和委屈的样子，我心里很难过，很心疼他，我真的不忍心丢下吉田了，想让他跟着一起去，只因为他想去。可是又不好违背吉叔叔和吉阿姨的意愿。 “吉田，宿舍已经熄灯了，等会你去我那里睡吧，你放心吧，我没事的。” 吉田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吉叔叔可能也觉得刚才发火是有些过分了，也可能看到吉田的样子心软了，转而用慈父的口吻对吉田说：“小田，回去睡觉吧，我和你妈送小仔去就行了，你去了又不能做什么，赶快回去睡吧！”吉阿姨又向吉田交代了几句话，然后吉叔叔就开动了车子。 我回过头去，吉田和小余站在门卫处的灯光里，目送我们离开，那一刻我忘记了疼痛，心里只有万分的不舍，不舍得丢下委屈和失落的吉田。 到医院后做了一番检查，果然是伤到了骨骼。所幸并不太严重，只是趾骨轻度损伤，医生说需要做一个小手术，然后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做完手术回到病房，已经是午夜时分了。这一天我被折腾得又累又乏，吃过药之后就沉沉的睡去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听到吉叔叔和吉阿姨正在商量谁去郑州参加外公的葬礼，谁留下来照顾我。我知道，今天是外公的葬礼举行的日子。 “看来必须得有一个人留下来照顾小仔了，你就留下来吧，这种事，还是男人去比较好，！”这是吉叔叔的声音。 “也好。还有，你见到他们时先别告诉他们（指我的爸爸妈妈）小仔住院的事，免得他们担心，那边的事已经够他们操心的了。”吉阿姨说。 “这个我知道。” “那就快去吧，别误了飞机。” 我从床上坐起来，叫了声：“吉叔叔，吉阿姨。” “小仔，你醒了？” “吉叔叔，我要跟你一起去。” 吉阿姨惊讶的样子，“呀，小仔，你刚做完手术，需要好好休息呀！” 吉叔叔也说：“是呀小仔，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去？” “我没事的，我可以，一点都不疼了！” “小仔，别小孩脾气，你现在不能随便走动，万一病情恶化了就麻烦了！” “可是……外公临走的时候我都没能去看看他，现在，是最后的机会了。” “小仔，外公一定会知道你的心意的，但是现在你需要住院，如果外公知道现在的情况，他也一定会体谅你的，他也一定不希望你带着伤去送他的，小仔，听话！” 吉叔叔和吉阿姨劝了我好多话，我知道他们都是为我好，并且他们讲的很有道理，让我无言以对。 但是我真的很想很想去送外公最后一程，我知道这是和外公告别的最后的机会了。 我眼泪汪汪，固执的说：“不，我要去，我一定要去！” 吉叔叔和吉阿姨见我这样，都不再说话了，沉默了一会，吉叔叔说：“去就去，反正有两张机票呢，不用也是浪费，去就去吧！” “可现在小仔这样怎么去呀？又不是近，几百里的路呢！” “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我一个大男人还能照顾不了一个孩子？就这么定了，我现在赶快去办理出院手续，时间还来得及！” 38.我们的老地方 外公一生都是一个平平凡凡的人，来参加丧礼的人并不太多，大多是亲戚近邻和外公生前的一些好友。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丧礼，气氛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凝重，大家都随意的就坐，聊一些家常，不时有人走到妈妈和舅舅身边说一些安慰的话。妈妈也并没有我之前预想的那么憔悴，只是看上去有些疲累和低落，忙前忙后的照顾客人。我想，妈妈在病床前照顾外公一个多月，直到现在外公已经去世一个星期了，或许妈妈已经过了最悲伤的时期了吧。看过外公去世前被病痛折磨的样子，或许更明白去世有时候也是一种解脱吧。 爸爸妈妈之前并不知道我会来，更不知道我脚受伤的事，见到我时都有一些意外。我简单解释了一下，在这样一个场合，爸爸妈妈也没有多问我什么，安排我和吉叔叔坐下，就去照顾其他的客人了。 丧礼并不繁琐，几个僧人为外公做了一场简单的法事，然后来客们挨个为外公上一炷香，说一些道别和怀念的话，做最后的告别。 我想起小时候，妈妈曾经向我说起过她家乡的一个习俗。妈妈说，人在刚去世的时候，灵魂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去世了，他们会感觉全身轻松，以为自己身上的所有病痛已经痊愈了，兴奋的满世界四处漂游，去看看一直怀念在心的故地，去看看生前想去而没能去到的地方，去看看自己放心不下的远方的亲人……生前没有实现的愿望都会在这个时候实现。漂游七日后死者的灵魂会回到生前居住的地方，看到自己的遗体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然后才会去投胎转世，完满的结束这一生。所以，在妈妈的家乡，有一个比较传统的风俗，死者的遗体一定要放在死者生前居住的家里，七日后才可以安葬。 为外公上香的时候，我看着外公的遗像，想起外公生前的样子，想起最后一次见到外公时的情景，还那么清晰的犹在眼前，而此刻我却举着一支香和外公做最后的告别。这一刻我才那么真切的感受到，我和外公已经被分隔在了两个世界。突然百感交集，眼泪扑簇簇的滚落下来。 此情此景，又让我想起我前晚的梦境：熟悉的客厅，外公的遗像，我无比想念和不舍的心情。一切竟和梦境是那么的相似。我突然想，我前晚的那个梦境，或许是外公冥冥之中的指引，指引我走出被封锁的校园，来到外公身边向他做最后的告别。 虽然受了一点伤，但却因此才有机会送外公最后一程，也算了却了我的一个心结。 外公的葬礼结束后，我又在医院住了几天，确定伤处没有了大碍，就出院回家安心休养了。 我本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可以一个人呆在家里安静的休养一段时间，看看书，画画画，本该是件令我很愉悦的事情，唯一的遗憾就是总是忍不住想吉田，或浓或淡，怎么也挥之不去。 这期间顾京常常来我家陪我，我本以为顾京在家里的这段时间一定是养得白白胖胖的了，却没想到他竟然比以前更消瘦了一些，问他为什么，他却反问我：“我比以前瘦吗？我怎么没发觉？” 两个人在一起依然有好多好多话，一点一滴的喜悦和烦忧，一点一滴的说给对方听。住在学校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好多事，比如和吉田和好如初，比如和小余成为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比如和万福里发生了一段故事，只是这一段对于我来说那么深刻的心路历程，却不方便说给顾京听。 顾京常常会突然问我：“你叹什么气呢？”我就奇怪的反问：“我叹气了吗？”“你叹了呀，你自己不知道吗？”“不知道哎！” 我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突然间特别想吉田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轻叹一声，或许是有些无奈吧。心里压抑的事情，和顾京说一说，会感觉轻松许多，有好多次，我都差一点向顾京说出我和吉田的感情，但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开口，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什么。或许，在自己的潜意识里，有些担心如果顾京知道了我是一个同性恋者，会觉得我变态，不再理我，不再和我做朋友，我终归是走不出自己心里的阴影吧！ 我在日记里狠狠的检讨自己：“我究竟在怕什么呢？还想着要和吉田在一起一辈子，还期望以后会得到爸爸妈妈的接受和祝福，却连自己最要好的朋友都不敢去告诉，连这一小步都没勇气迈出……” 在家里静养了将近两个星期，脚伤渐渐的好起来，已经可以下床小心翼翼的走动了。天气渐渐的热起来，“非典”也渐渐的远去，被隔离了两个多月的学校也终于要解除隔离了。并且，吉田在电话里难掩兴奋的说，作为对学生们被困在学校两个多月的补偿，学校决定给全体学生放假一个星期！ 虽然我的脚还没有完全康复，虽然吉田说他放了学会第一时间来我家看我，但我还是等不及放学就骑上我的单车迫不及待的去学校接吉田了。 已是初夏，月光洒在宁静的小河水面上，清爽的微风抚着面颊，不远处是小镇上星星点点的灯光，我和吉田牵手走在月光下的小河边，没有太多的话，只有着一份说不出的幸福和愉悦，甜甜的，醉在心里。想起分手的日子里，许多的凄清悲凉的夜晚，更觉得这一刻，是多么值得我去珍惜。这一程和吉田分开的日子，使我成熟了许多，或许我依然是敏感的，但少了许多的任性和脆弱。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柳林”边，吉田像以前的每次一样停下来说：“小仔，我们坐下休息一会吧？” “柳林”是我和吉田常常来的地方，记得是前年冬天，我和吉田刚恋爱不久，某一天的午后我们在满是积雪的小河边散步，走到“柳林”边的时候，发现这里是唯独一片没有积雪的地方，大概是因为这里的地势高一些，可以沐浴到更多的阳光吧，所以积雪溶化得比别处快一些，露出了铺满枯叶的干燥的地面。当时吉田也是像今天这样对我说：“小仔，我们坐下休息一会吧？”其实在那以前我们也来过这里，只是从没发现它的特别之处。那天坐在这里休息的时候，我们才发现这里稍高的地势是一个看风景的好地方，从那以后，每次和吉田一起在河边散步的时候，我们都会不约而同的朝“柳林”的方向走来，“柳林”从此便成了我和吉田散步的终点，走到这里后我们便坐下来休息，聊天。背后是袅娜的群柳，面前是潺潺的小河，对岸是大片的延伸到白云边的稻田，绿色的，黄色的，每个季节都有不同的风景。如果每对恋人都有一个“老地方”的话，那么，这里就是我和吉田的“老地方”了吧？ “小仔！” “嗯？” “走了那么远，脚上的伤又疼了没？” “没有啊，差不多已经好了，就是有一点累。” “小仔，还记得我在这条河里落水你救了我的那次吗？” “当然记得啦，做了那么大一件善事怎么可能轻易忘记呢？” “呵呵，你呀——还记不记得当时我说谢谢你救了我时你怎么回答的吗？” “当然记得，吉田，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呢？”我掬着嗓子恶搞自己两年前的话。 “怎么报答都可以，你说吧，只要小仔说得出，我就一定做得到！”吉田也学我的样子掬着嗓子说话。 “我要你做什么你都会去做吗？就算是坏事也做？” “只要小仔一句话，我愿意上天入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那好吧，看你那么缺心眼，今天不让你做坏事了，让你做件好事吧，来，亲我一下！” 吉田一下笑了出来，“你这个小色鬼，怎么现在这个又变成好事了？”吉田虽然嘴上说着“小色鬼”，却又乖乖的靠过来欲亲我。 “因为我变坏了嘛。”我说着，等不及吉田亲下来，就搂住他的脖子迎了上去。 吻过吉田，我故意夸张的伸出舌尖舔一舔自己的嘴唇，作出特别满足的样子，用那种通常吃过美食后既赞叹又享受的声音说：“哇，真是回味无穷呀！” 朦胧的月光下，我看到吉田微低着头，掩饰着自己微微泛红的脸，又露出了他纯情小男生的样子，我心里就乐了，想逗逗他，故意靠近他的脸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问：“感觉怎么样？” 吉田躲闪着我的目光，“什么感觉怎么样啊？” “做好事的感觉啊，你装傻！” 吉田的羞涩稍纵即逝，很快又恢复了常态，“我晕，受不了你啦！” 哈哈！ 逗乐了一会，吉田又转而用认真的语气对我说：“小仔，刚才我是想问你，当初你让我答应你为你做一件事的时候，是不是心里就已经想好让我做什么了？” 我也忽而而沉静下来，静默了片刻，用力的点点头，“嗯！” 吉田的话一下子又把我带回到当初那段暗恋吉田的日子里，仿佛又看到那时候的自己，最忧郁的样子，那是刻在我生命里永远无法释怀的一段疼痛。 “是不是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喜欢我了？” 我再次用力的点头：“嗯！” 我抬起头静静的望着远方的夜空，本已黯淡下去的那段往事碎片复又在脑海里泛起忧郁的光芒，小仔爱上了吉田，吉田却爱上了颜筝……躲在角落里默默承受，满心的爱和惶恐，想念和忧愁，只能深藏在心底，没人知道，无人问晓……那时稚嫩的心上，留下了最苦涩的余味，不敢回想。 39.爱情火锅 “吉田，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些？” “也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小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我只是——想谢谢你！” “呵呵，吉田，你谢我什么啊？谢我把你拖下水，变成和我同类？” “当然不是，小仔，其实我一直都很想说声谢谢你，谢谢你喜欢我，才让我觉得自己很重要，因为有你，我才放下了颜筝，你带给我那么多我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感觉，很美好很幸福。” “吉田，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我觉得这应该是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过程吧，等自己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沦陷到不能自拔了，呵呵，吉田，其实我觉得应该说谢谢的是我，并且应该说对不起的也是我……哎，算了，我们不说以前的事了好不好？” “好吧，那就不说这些了。” “不过呢，我还有一件事想说，吉田，你落水那件事其实我从来都没有觉得你欠我一个人情什么的，因为我根本就不需要跳下去，本来很简单就可以用船桨把你拉上来的，是我自己当时犯傻了，再说，你不也把我救上来了吗？所以当时我们就已经扯平了，我当初要你报答我的时候其实就很心虚，因为你根本就不欠我的，但你还是答应了我的无理要求，中了我的阴谋，结果我居然还得逞了，哈哈，所以啦，捡了大便宜的是我，你以后再也不要有你欠我人情，我对你有恩之类的想法了，你真的什么都不欠我的，懂吗？” “不懂！”吉田摇摇头，一副茫然的样子。 “我晕！好吧，那你就永远把我当成你的救命恩人好了，你就永远都认为你欠着我的好了，用你的一辈子来还！”我作出有点生气的样子。 “呵呵，小仔，逗你玩呢，我明白你的意思。不管怎么样，当时你完全没有考虑自己的安危就跳下去救我，是把我放在了很重要的位置，这份情谊我永远都要记在心里。但是小仔，我跟你在一起并不是因为觉得自己欠了你什么，而是因为——真心的喜欢，我是不会拿自己的感情去报恩的，以后也不会，懂吗？” “不懂！”我摇摇头，一副茫然的样子。 “去！学我！你这个小坏蛋，不懂我也不说了！” “呵呵，吉田，很晚啦，我们回去吧？” “嗯，走吧！”吉田站起来，牵起我的手拉我起来，“小心脚！” 沿着河岸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寂静的水面上传来几声清脆的水声，“有鱼！”吉田听到水声就松开我的手兴奋的跑到水边借着月色寻找水里的鱼，“小仔，这里有好多鱼哎！”吉田压低了声音呼我过去看，难掩兴奋。 我走到吉田身边，瞪大眼睛仔细的看，却什么也看不到，“在哪呢？我怎么看不到？”我想，吉田不是视力太好就是夜视。 “小仔，帮我拿一下衣服！”吉田低声说着，便脱下了外套和鞋子，卷起衣袖和裤管，走进水里去捉鱼。 我有点紧张的说：“吉田，我们明天再来吧？现在都什么时间了捉什么鱼啊？” “小仔，鱼好多啊，现在他们都困了，容易捉呀！” 吉田静静的站在水里一动不动，俯身看着水里的鱼，双手慢慢的靠近水面，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水里捞了一把，出水时手里就抓了一条扭动的鱼。我知道吉田反应很敏捷，有时候随便一伸手居然就可以捉住从眼前飞过的蚊子，估计是小时候捉昆虫练出来了的。吉田兴奋的向我打了一个胜利的手势，把鱼扔上岸，又悄悄的向河的深处走了一点，我看着有点紧张，“吉田你赶快出来吧，你再掉进深水里我可不会再救你了。” 吉田把食指放在唇边对我“嘘”了一声，示意我别说话，会把鱼惊跑的，然后又转身专心的盯着水里。吉田调皮贪玩的天性好像突然被激发了出来，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的样子。我紧张的看着他，见他又捞了一把，没有捞到鱼，又向河的深处走去。 “吉田你就在这里捉鱼吧，我先回去了！”我很生气的样子，转身就走。 “哎，小仔，你等会啊，我马上就能再捉到一条了，小仔，小仔……” 我听到身后的吉田一边大声的喊我一边又着急的向水里捞了几把，也顾不上会把鱼吓跑了，然后就“哗啦哗啦”的淌着水急匆匆的上了岸向我跑过来，“小仔，你等等我呀，我的鞋子——” 一个星期的假期过得真快，转眼间又要回学校上课了。放假的这些天，我和吉田在小镇的日子过得有些飘飘然。有时候会忽然想起被我忽略掉的顾京，心生愧疚，就给他打个电话过去，打完电话回看吉田，便看到他酸酸的表情，吉田好像越来越在意我和顾京的亲密关系了。 假期的最后一天，我和吉田收拾东西准备回我家。那天是周末，吉野不上课，苏晓也在，我们收拾完了东西，吉野便和苏晓一起送我们去车站。吉野不像我和吉田那么惨，“非典”期间吉野的学校放了两个月的长假，一直到我们学校解除隔离前的一个星期他们学校才开课，他这段日子真是爽翻了。 看时间还早，难得今天人多，苏晓也在，四个人商量着不如去吃一次火锅再回去。一说起火锅我就馋了起来，镇上有一家四川火锅店的火锅特别好吃，辣得很够味，对于吃饭时无辣不欢的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好久没去吃过了，现在一说起火锅我不禁开始咽口水，两眼放光的说：“好啊好啊，去吃火锅，还是那家四川火锅店！” 这是小镇上最出名的一家火锅店，生意很火爆，以前在小镇住的时候经常让爸爸妈妈带我来吃，每次来的时候我都会喊上吉田吉野一起来，当然，吉叔叔和吉阿姨带他们俩来的时候他们也不忘叫上我，呵呵。如果大人们都有空的话，两家人一起来，便会很热闹。 可是今天和以往的气氛有些不同，以往的是“亲情火锅”，今天的该叫“爱情火锅”吧。苏晓说话不多，说话的时候总会时不时的看看吉野，好像是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似的，时而拉拉吉野的衣角，提醒他别太喝酒，小鸟依人的样子，黑黑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很动人的模样，有点矜持有点内敛，却难掩灵性。吉野不停的为苏晓夹菜，和苏晓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软软的，那个样子特别的温柔，仿佛苏晓就是一个非常脆弱的玻璃杯，稍微大点声说话就能被震碎似的。 因为苏晓不太能吃辣，我们特意要了鸳鸯锅，我们三个是特辣的，苏晓是微辣的，可她还是受不了，夹起菜要在水里涮一下才敢吃，吃饭的样子也是文文静静的。我想起以前吉野和谈晶恋爱的时候，谈晶也不太能吃辣，但每次和我们一起吃火锅的时候都要跟着我们吃特辣的，毫无遮拦的说：“以后过门了总不能每天都做两种口味的饭吧？我得提前适应一下，是吧吉野？”通常把吉野问得很无语，但我想吉野当时心里应该是甜的吧？常常被辣到张着麻木的嘴大叫：“啊……好辣啊，但是好过瘾啊！”一点不在意其他食客的目光。再看看苏晓文静内敛的样子，不禁感慨，吉野喜欢的类型跨度还真够大的！ 我和吉田在人前通常不会表现得很亲密的样子，当我想为吉田夹菜的时候，就先夹给吉野和苏晓作为掩饰，然后才会为吉田夹他喜欢的菜。看到吉田吃着我为他夹的菜，心里甜甜的，莫名的满足感。和吉田眼神相遇的时候，两人便偷偷的相视而笑，传递亲密和爱意，被苏晓看到了，她有点脸红的问我们：“你们俩在笑什么啊？”或许她以为我们在笑她和吉野的亲密状吧。吉野抬头看看我们，心知肚明，对苏晓说：“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常常发神经的，别管他们！” 从火锅店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们四个匆匆的往公交站牌走去。 边走边聊的时候，感觉他们三个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我回头催促道：“走那么慢干嘛？快点啦！”吉野表情怪怪的不说话，吉田神秘兮兮的走到我身边拉住我的背包减慢我的速度，同时示意我看看前面，我一边奇怪的问：“怎么了？”一边向前看去，这才注意到在我们前面几米远的地方并列走着三个人，一个长发飘飘，背着书包的女孩，中学生的打扮，另外一男一女状似情侣，亲密的样子，男的从背后看上去蛮成熟的，装扮和气质都不像是学生，那女的一头很另类的头发，颜色很鲜艳且烫得很爆炸，穿着很暴露很前卫，说话的嗓门很大，爽朗肆意的笑声旁若无人——这声音似曾相识？我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背影还有她转头时的侧脸，不禁张大嘴巴惊呼出来——“谈晶？” 40.把全世界的幸福抱进怀里 没想到我这一声惊呼被前面的他们听到了，他们回过头来，谈晶看到我们，一瞬间吃惊的样子，我看到她的眼神瞄了一下吉野和苏晓，然后迅速的移开把目光定在我和吉田身上，露出大大的惊喜的样子，“哇——陶小仔，吉田，是你们——”跑到我和吉田身边兴奋的寒暄，还是以前那样很热情的样子，却再也不看吉野一眼，仿佛根本就不认识吉野。 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那个背着书包长发飘飘的女孩，居然是黎晓梦。因为她以前一直都是短发，现在留了长发，我刚才从背面居然没认出她来。留了长发的她看上去内秀了很多，更像一个淑女了，也更漂亮了，忽闪着大大的黑眼睛很专注的看人。 我家从镇上搬到市里后，渐渐的就和黎晓梦断了联系，算来已经有一年多没见面了吧。黎晓梦看上去有点拘谨，仿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似的，对我和吉田简单寒暄了几句，就转而走向被晾在一边的吉野和苏晓。 和她们在一起的那男的看上去有20多岁了，是个猛男，身材很强壮的样子，长的不好看，流里流气的，言语举止很世故，还给我们递烟，被谈晶打回去了。问谈晶现在哪里读书，她却大笑起来，“我啊？我早就不读书了！”我却觉得她笑的有点假装，眼神里划过一瞬间的黯淡。她好像也不愿多谈，很快转移了话题。 原来晓梦现在也是在市里的一所中学读高中，并且她读的那所学校离我家并不远，只是和我们学校是相反的方向。 大概是因为要躲避吉野吧，谈晶和我们聊了没一会就推说有事告辞了，“晓梦，你和吉田小仔一起去吧，我们还有事就不送你了，记得周末回来时去找我玩啊！” 等公车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好奇，问晓梦：“和谈晶在一起的那男的是谁啊？” “她男朋友啊，你看不出来吗？”晓梦好像还想说点什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下去。 我虽然也看出他是谈晶的男友了，但是听到晓梦确切的回答后还是惊得有点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些什么。 “谈晶什么时候不读书的？为什么不读了啊？” “她初中读完就没有去读高中，那时我劝过她很多次但是都没用，问她为什么，她说就是不想读了，问多了她就跟我急，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她退学后的这一年也没有正经的工作，换了几个男朋友了，就靠男朋友养着，真不想看她就这么堕落下去……”说到这里晓梦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看吉野，没有再说下去。吉野显然在注意听，表情却黯黯的，一言不发。吉野和谈晶分手快一年了。 公车上，晓梦也没有了刚见面时的拘谨，和我相谈甚欢。吉田好像吃醋了，坐在旁边一言不发，望向窗外。我如坐针毡，不知道该怎么办，又不能不理晓梦，只好一次次的试图把吉田拉进我们的谈话里，不能让吉田觉得我忽略了他。可是吉田好像根本就不想说话，只是对我们敷衍一下，又默默的望向窗外。 终于到站了，我松了一口气。临下车前，晓梦留了她宿舍的电话给我们，忽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我说：“有空去我们学校找我玩啊，还有吉田，你们俩。” 吉田一下车就丢下我快步的向前走去，不看我也不理我，我好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有点怯怯的小跑着跟着吉田，等待着吉田发落。 吉田一直就那么快步的往前走也不说话，我终于耐不住了，决定豁出去了，主动出击，故作一副无辜状，“干嘛这样呀？又不是我想遇见她的！她不是也邀你去她学校了吗，不是也给你留了电话吗？我都没有说什么的！” “是看你的面子吧？我好幸运啊，跟你在一起，面子就是大呀！” 吉田平时吃醋了也很少表现出来，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表现得那么明显毫不掩饰，居然还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我伤心了，便停下来不走了，委屈的看着吉田的背影，等着他停下来回过头来看到我委屈的样子然后转身走回来哄我：好啦好啦，我服了你了，我败给你了行吧？走吧走吧！ 可是今天这招好像没用了，吉田他根本就没有回头，自顾自的向前走去，越走越远。 眼看吉田就要走得没影了，我赶快跑起来一口气赶上吉田抓住他的肩膀不让他走，“你干嘛要这样呀我都受不了你啦，你给我笑，你必须笑一个给我看看，不然我跟你没完！” 吉田挣开我的手，没有表情的看着我说：“神经了是不是？” “你干嘛不笑呀？”我非常不满，又去抓吉田的腋下骚他的痒，“笑一个又不会死的！” 吉田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一动不动没有表情的看着我，我才想起吉田根本就不怕别人骚他痒的，便停了手。 “闹够了没有？”吉田面无表情的问。 “你笑嘛！”我固执又委屈的说。 “笑你个大头鬼啊，赶快回家啦！”吉田捏一下我的脸，转身丢下我走了！ 回到家里，吉田坐在沙发上休息，我殷勤的打开电视为吉田端茶倒水削水果，围在他身边帮他捶腿捏背揉肩，吉田假装嫌恶的躲开我说：“好啦好啦，真受不了你啦！” 我傻笑着问：“你不生气了吧？” “我哪敢生你的气啊？我败给你了！” “你确定你不生气了？” “我确定！” “那好！”我一把夺过吉田手里的水果自己拿着吃起来，终于松了一口气舒服的倒在沙发上，“知道我脚不方便还走那么快不理我，你说该怎么惩罚你吧？”我吃着吉田吃过一半的水果，觉得特别香甜。 吉田好像忽然醒悟了似的，“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小仔你脚没事吧？”说着满脸紧张的来察看我的脚。 “脚没事，但是我的心受伤了，需要安慰！”我躺在沙发上色迷迷的看着吉田坏笑。 吉田叹口气无奈的摇摇头，“唉，真是个小色鬼！”眼睛里却藏着温柔的笑意，乖乖的俯身向我压过来。我拥抱着吉田身体的重量，仿佛把全世界的幸福都抱进了怀里！ “非典”过后，我又从学校的宿舍搬回到家里住，生活又恢复了原来的轨迹，但是我发现我身边的人还有我的生活悄悄的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首先是吉田，以前的大多数时候吉田在我身边都是一个好哥哥的样子，包容我，照顾我，有一些威严，把我当亲弟弟一样，甚至有时候我觉得他对我比对吉野还好。而现在我觉得吉田不再像一个哥哥了，他也会在我面前任性，委屈，生气，好像没有以前那么成熟了，有时候还会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依赖我。我当然知道，吉田以前也常常有这样的情感，不同的是以前吉田会以哥哥的姿态把这些情感隐藏起来自己消受，而现在却会毫无掩饰的在我面前表现出来，好像变得更感性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只要我生气，不管谁对谁错，他都会哄我，把我逗开心，现在他哄我的时候少了，甚至有时候我任性他比我更任性。还有，以前吉田不常去我家里住，我缠他的时候他才去，现在却很少在学校住了，几乎就是搬到我家住了，而且好像越来越喜欢和我亲近了。吉田的这些变化，让我有些失落迷茫同时又有些惊喜。只是那时候，还不懂爱，后来，回想起这段时间吉田的这些变化，才回悟到这其实是吉田对我的感情的一次脱变。吉田不再像一个成熟的哥哥的样子了，那是因为在吉田心里，我渐渐的从“弟弟”这个固定的角色里挣脱出来，转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恋人。吉田哄我的时候少了，那是因为——爱的深了，才会渴望平等，不再咽下自己的委屈去哄对方开心，因为自己也需要哄的。吉田不再顾忌去我家里住，更喜欢和我亲近了，那是因为吉田更愿意以恋人的方式而不是哥哥和弟弟的方式与我交往，渐渐的走出了自己心里的阴影，渐渐接受了自己的同性恋身份，不再觉得我们两个男生这样的行为有什么不好。 除了吉田的变化之外，顾京的变化也很大。顾京虽然一直都有些孤僻不太与人交往，但他并不是一个不快乐的人，他在自己的世界里有自己的乐子，和我们几个好朋友在一起时也很活跃，很多的话，但是现在顾京变得整日郁郁寡欢心事重重的样子，甚至和我们几个在一起时都不太说话。以前偶尔也会有这样的时候，不同的是，以前顾京有什么心事都会说给我听的，而现在他却不愿意告诉我了，不是躲闪就是假装，“我很好啊，我能有什么心事？”好像不再愿意和我说心里话了，有时候还会疏远我，一放学就急着回家，让他等我一会，等吉田来了再一起走，他也不愿意，推说回去有事就先走掉了，好像很不想和我们一起。 经历了这一段住校的日子，我的学校生活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我本来在班里的交往范围是有些小的，因为我不太擅长和不熟悉的同学交往，除了顾京苏单和小妹这几个死党以及坐我旁边的几个同学，和其他的人交往都不太多，加上我成绩很棒，所以很多人都误以为我是个清高的人，对我有些敬而远之。我虽然听苏单他们说过这些，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去改变，想着这样也好，落个清静，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喧闹的人。而这段住校的日子，有机会和宿舍里的男生们一起起居，有机会和班里的同学有更多的接触，和他们一起上晚自习，参加了很多以前没有机会参加的活动，大多数都是同学们自发组织的。以前一放学就急着回家或者去陪吉田，还不知道原来放学后的班级里还有那么多好玩的活动，比如他们会把晚自习变成联欢晚会，讨论大会，甚至生日Part，各种名目的Part，真的很好玩，那些平时在班里安安静静毫不起眼的同学却在Part或者晚会以及班级讨论会上异常活跃，大放异彩，完全颠覆了我对他们一贯的印象。我也渐渐的不再被看成是一个清高的人，也多了很多的朋友，现在他们出去吃饭或者有什么活动也会喊我一起参加，和我说话时也不再那么礼貌和生疏的样子，会毫不顾忌的和我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