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1CP：他不过想老老实实过日子 却逃不过前世仇人的影子 下定决心要出口恶气 却被仇人孙子推翻在床 从此过上蒸米饭、养包子的人妻生活 柯睿：老板，我只想报仇而已，不是想当老板娘啊~~~~ 2CP：杜亮：骢骢，浴袍带子系好，小鸟和鸟窝不要随便给人看！ 杨文骢：…… 杜亮：看来我只能跟你的菊花讨论一下了…… 扫雷：本文双不洁，人物参照（括号前四个字加着重号）现实向； 此文慢热，多CP，不时洒狗血；此文主线就是柯睿重生后的经历， 猪脚偶尔脑残精神分裂全因作者犯病，亲们请包容， 呃，暂时这么多，亲们发现新雷再留言哈，谢谢~！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柯睿 ┃ 配角：冯伟清，傅珒毅 ┃ 其它： 01.楔子 1925年，夏。 “二哥，我，我有话想跟你说。”十五明亮的月光照出说话人清秀小脸儿上淡淡的红晕。 那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面容，眉眼已经带着成人的样子，略微婴儿肥的脸盘儿却带着些许稚气，这样的容貌总让身边的人不自觉地宠溺。 “嗯？小六儿？什么事儿？”被叫做二哥的人放下手里挥舞的大刀，笑着问：“这么晚还不睡，是不是又馋肉包子了？” “不，不是。”他哪有这么贪吃？小六儿忿忿不平地瞪了二哥一眼，一抬头猛然想起自己要说的话，小六儿又迅速低下头，“我……”小六欲言又止，似乎很为难地咬住下唇。 “跟哥还有啥不好意思的？”二哥抽出掖在腰间的毛巾抹了抹额角滑落的汗珠。光裸的上身因为剧烈的运动而泛着微微的水光。偶尔没被毛巾照顾到的汗珠从下颌低落到胸前，再顺着肌肉的纹理慢慢滑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月光太过魅惑，小六似乎被那滴汗珠勾走了魂儿，直勾勾地看着汗珠儿消失的地方忘记了说话。 二哥抹了会儿颈间的汗，才发现自家小师弟失了神，把手里的毛巾在他眼前抖了一下，“小六儿？” “呃，啊？”小六儿恍然回神，想到刚刚自己的绮思，他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大嘴巴，“没，二哥……” “究竟怎么了？磨磨唧唧的，还是不是爷们儿？”二哥甩了一下毛巾，板起脸不耐烦地问，“没事儿就去睡觉，别耽误我练功！” “我喜欢你！”小六儿一鼓作气，喊出压在心底许久的秘密。 “你说什么？”二哥把毛巾搭在颈间，双手拽住毛巾的两端，皱起眉头问。 “我，我……”小六儿支支吾吾，不知该不该再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他已经没了刚刚的勇气，而且看二哥的样子，他要是敢再说一遍，二哥绝对会揍得他趴在地上。 “得了，没醒就继续去睡觉，别碍着我练功。”二哥把毛巾掖回腰间，伸手要去捡地上的刀。 “二哥！”小六儿见二哥根本把他说的话当回事儿，一股火儿把他所余不多的勇气顶了起来，“二哥，我刚刚说的是真的，我喜欢你。” “喜欢个屁，你眼珠子掉粪坑里，让屎糊住了，是吧？你哥我是个爷们儿！带把儿的！”二哥抬头瞪了小六儿一眼。 “我就是觉得你人俊俏，功夫又好，我，”小六儿梗着脖子，“我就是喜欢你！”说完，小六儿似乎想到了什么，低下头，声音也低下来，“二哥，我，我就是想让你明白我的心意，没别的意思，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但是别讨厌我，好不好？”小六儿像是小狗一样看着二哥。 看见小六儿可怜巴巴的样子，二哥的语气也软了下来，只是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小六儿，你还当我是你二哥，就把刚才的话收回去，男人喜欢男人，这是疯病，你改了，就还是二哥的好六弟。” “改不了了，二哥……” “你！”二哥气极，怒吼。 “二哥，你果然还在练功……”一个姑娘从院子的拱门里出来，“小六儿，你怎么也在？” “三姐，我……” “什么事儿？”二哥粗鲁地打断小六儿的话。 “哦，师父让你过去找他，他有事儿跟你商量。”三姐被二哥火爆的样子吓到了，赶紧回答。 “哼。”二哥扯下挂在树枝上的衣服，往拱门走去。 “小六儿，你怎么惹二哥发这么大火儿啊？”三姐悄悄挪到小六儿身边，小声问。 “三儿！”走到门口的二哥一声怒吼，“你跟我一起！” “哦，来了！”三姐不敢耽搁，小跑跟上二哥离开。只留小六儿一个人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发呆。 小六儿此时欲哭无泪，他知道自己把事情办砸了，这下子二哥一定讨厌死他了。从他长成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对俏生生的姑娘没感觉，能让他发春梦的只有二哥。第一次梦到二哥，他害怕过，可是后来一次又一次，对象都是二哥，小六儿知道自己陷进去了。所以，他努力讨二哥喜欢。二哥喜欢练功，他就帮他把洗衣、收拾屋子这样的杂事都做好，让二哥可以心无杂念；二哥练功没有对手，他就勤学苦练，陪二哥对打；二哥…… 可以说，小六儿的生活完全是围着二哥在转的，然而，日日见得着却碰不着的苦几乎逼疯了他，终于他忍不住向二哥吐露出这禁忌的感情，结果就是他们之间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啧，”小六儿用右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都怪这月亮，这么美，这么魅惑人干什么。”吸吸鼻子，小六儿穿过拱门回到自己的房间。小六儿不知道第二天事情就会有所转机。 “小六儿，我有话跟你说！”第二天一早，二哥在小六儿房门口堵住了他。 “二哥？”小六儿惊讶地叫，他以为经过昨晚，二哥这辈子都不会理他了，没想到才过了一个晚上，二哥就主动来找他。 “进屋说！”说着，二哥就推门先一步进屋里，等小六儿进来关好门，“小六儿，你昨晚的话，二哥想过了，昨晚是二哥不好，不该大声吼你。喜欢一个人没错，二哥只是一时间没想清楚，而且你知道，二哥不喜欢没上进心的人……” “我有，这个我有，”小六儿一听二哥不再像昨晚一样断然拒绝，又来了精神，“这个我真的有。” “这我知道，”二哥咳了一声，“师父常说，咱们哥儿几个数你进门晚，却数你功夫扎实，如果我不是这么日夜苦练，怕是早就赢不了你了。” 小六儿腼腆地搔搔脑袋，“哪有，还是二哥厉害。”低着头的他，没看见二哥眼中满满的嫉妒。 “小六儿不必谦虚，事实上，二哥一直都很看好你。”二哥顿了顿，“现在，二哥遇到一件棘手的事儿，想来想去，只有你能帮二哥了。” “什么事儿？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帮二哥！” “你也知道这是个乱世，师父前几年跑江湖，得罪了人，差点尸骨无存，是一位柯大帅救了他，如今，柯大帅兵败，落了难，想携家带口回老家躲躲，可是……”二哥如此这般地把事情跟小六说了一遍，“你昨晚说的事儿，二哥我也趁咱们分开的这个功夫儿好好想想，等你回来，二哥估摸着也就想清楚了，到时候二哥给你答复。” “成，赶明儿我就带几个人出发去接那个柯大帅。”小六儿没顾得上细想就应下了二哥的要求，因为他全部的心思都被二哥最后的话勾跑了。二哥，他竟然答应了？！ 小六儿压根就没想到一直倾慕的人会推他上绝路，所以，即使当他被柯大帅的仇家堵住，被当做活靶子扫射的时候，他想到的也只是二哥还在等他回去。直到大哥和三姐从死人堆里把他挖出来…… “六子，六子，睁开眼看看哥哥啊！”大哥抱着小六儿的脑袋哭号，“都是大哥不好，大哥该早些赶回来的，大哥害死了你啊！” “大哥，大哥，不怨你。”三姐跪在小六儿的身边抹眼泪，“是傅二，是他，是他害死小六儿的，大哥！” “你说什么？”大哥停止哭号，哑着声音质问三姐。老二和小六儿都是他的兄弟，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能允许兄弟阋墙。 “我，我没骗你！”三姐抹干净脸上的残泪，“这些年你不在家，小六儿功夫精进地很快，师父很高兴，乐意多教他些，而傅二没日没夜地练，也没多少进步，所以他早就嫉妒小六儿了。这次护送柯大帅，你不在，师父本来属意让他去的，结果他要师父‘暗度陈仓’，让小六儿带人护送假的柯大帅，引开敌人。师父不同意，说小六儿没经验，等你回来再说。当时他没说什么，结果不知道他跟小六儿说了什么，隔天小六儿就带着几个人离家了。” “小六儿发小就黏糊老二，他俩感情一直很好，你说这些，有根据么？”大哥握紧拳头，他还是不能相信。 “他和师父商讨的时候我就在跟前，当时就我们仨。小六儿出现在这儿，肯定是有人跟他说过什么，我和师傅一定不会跟小六儿说。而且，小六儿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辞别师父，他现在一定护送着真的柯大帅走另一条道儿离开了！”三姐咬牙切齿地说。 小六儿虽然受伤颇重，但迷迷糊糊中，三姐的话都入了他的耳。大哥不明白，他却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全是因为二哥，他一直相信二哥对他即使没有那种感情也有兄弟情的，没想到终究是他自作多情了。 “噗~~~~”小六儿喷出一口血，一直强撑着不肯咽下的一口气再也吊不住，他不甘心，不甘心！ 02.苏醒 2005年，秋。 “小睿？小睿！醒醒，醒醒啊！”小六儿听到耳边是粗重的呼吸声，似乎还有人在喊，是谁？大哥么？可是小睿是谁？ “先生，请你不要打扰病人休息！不然我要请你出去了！”这是……三姐？声音不太像啊！ “护士，刚刚我看到我弟弟眼珠子动了，他醒过来了！” “闭嘴，我去找医生来看看。” 没一会儿，小六儿感觉到有人翻开他的眼皮儿，然后有光照他的眼睛。“你能听到我说话么？” 小六儿想说“能”，奈何全身上下连根头发丝儿都不听他使唤，不久，他依稀听到有人说：“……意识……不清醒，不过……脱离危险……” 他的意思是自己还没死么？来不及细细思考，深深的疲惫感让小六儿只能再次陷入沉沉的黑暗。 再次醒来，耳边沉重的呼吸声已经没有了，人也不像浸在水里一般无力。 “哎？你醒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声在他身边响起，“你那帮兄弟几分钟之前才被电招回去执行任务，如果他们知道他们刚刚离开你就醒了，他们不知道该有多沮丧呢，呵呵。” 小六儿勉强转了转脑袋，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姑娘在拨弄一个倒挂着的水袋，那个水袋上似乎还有一根管子连到他的手上。 小六儿一惊，努力挣扎着要把插在手上的管子拔掉。 “哎哎，别动啊！”姑娘见小六儿乱动，连忙制止，“你想干嘛？听到他们执行任务你就乱动，怎么着？你也要去啊？也不想想你差点被打成筛子，还想去执行任务？！老实点躺着，我去找医生给你看看！” 小六儿看着白衣姑娘细细地给他检查了手上的管子还有挂着的水袋，才推着一个小推车离开。不多时，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推门进来，开始对小六儿“动手动脚”。 小六儿趁那些人专注于他的身体的时候，仔细打量着他们。这些人白大褂里面穿的是……军服？跟柯大帅手下的不太一样，要好看得多，难道是别的军阀？柯大帅的敌人？他们为什么要把他弄到这儿？ 不，不对，刚刚那个姑娘的话看起来似乎有点凶，但是明显的是为他好，而且显露出一份特别的亲昵。她说我兄弟刚刚去执行任务，说的是大哥么？什么任务？ “同志？”小六儿感觉到有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便微微转动眼珠看向离他最近的那个人。 那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笑起来很温和，“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小六儿的眼神飘忽了一下，他记得自己护送着柯大帅南下回老家，结果路上遇袭，自己似乎受了伤，后来，大哥和三姐找到了他，再然后他听到了三姐的话，知道了是自己自作多情，接下来……自己吐了血。 小六儿的脸色蓦然一百，他应该死了才对！他还记得那时自己心里很不甘，奈何全身疼的动不了，那口血吐出来之后，他就感觉不到疼了，整个人变得轻松，之后就是一片黑暗，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 不，不对，他中间听到有人喊他，似乎也不是，那人叫的是“小睿”…… 小六儿身边的医生一直在仔细观察着小六儿，所以小六儿所有的表情都没有逃过医生的眼睛，等小六儿用迷惘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他就笑得更温和，“那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嘛？” 叫什么？他知道自己是个孤儿，被师父收养，传授武艺，师父说他姓柯，因为是第六个被收养的孩子，所以就叫柯六儿，但是…… 小六儿继续用迷惘的眼神看着医生。 一直被小六儿看着的医生微微皱了下眉，抬头与身边的几个医生快速交换了一下眼神，才低下头，笑着对小六儿说：“你受伤倒下的时候很可能伤到了头部，具体的情况还要做详细的检查，不过你放心，既然已经清醒了，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你现在身体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这里会有护士照顾你，我明天再来看你。”说完，医生向躺在床上的小六儿点点头，然后带着众人离开。 刚刚醒来的小六儿本就不甚清醒，医生的几句话让他更加混乱，加上他注射的药物里有安定的成分，没多久小六儿又陷入昏睡。 之后，小六儿又陆陆续续醒过几次，他醒来看到的除了护士就是几个医生，他所谓的“兄弟”倒是一次都没见。 “嗯？我忘记你都不记得了。”某日，小六儿向为他换药的小护士问起自己的疑问，小护士这样回答他，“你那帮兄弟，哪次出任务最少不是十天半个月的？” “那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任务么？”现在的小六儿已经不再是睡多醒少，也有了力气跟小护士说两句话。 “那我哪儿能知道啊？！”小护士调了调点滴的速度，“他们的任务可都是国家机密，我要是知道了该进监狱了。好好休息，你这些天恢复的不错，照这样下去，过几天我就可以推你出去晒晒太阳了。” 小护士的样子摆明不愿多谈，小六儿也没再多问。这些日子，他一直躺在床上不能动，接触的人也只有医生、护士和打扫的大婶，从他们所说的话中他能零零星星地得到一些信息。这些信息不多，却足够他拼凑出一个惊人的真相——这不是他的世界，他，借尸还魂了！ 对于鬼神之说，小六儿是相信的，起码小时候三姐吓唬他不乖乖睡觉会被山上的老猫猴叼走的时候，他是相信这世上是有妖怪的。尽管相信，但小六从没想过这种怪力乱神的事儿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躺在病床上的小六儿想了千百种理由，也没想出自己为什么会又活了过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明白这个秘密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绝不是他所知道的烧死这么轻巧。 因为怕露出马脚，小六儿只能把自己当成什么都不懂的木偶，医生、护士怎么要求，他就怎么做。 这样听话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小六儿身上的伤恢复的很快。隔了几天例行查房时，他的主治医师——就是当初他第一次清醒时问他问题的那个笑面医生——李主任说他伤口愈合的情况不错，可以让护士带他出去“放放风”了。 听到这个消息，小六儿面上没什么表情，可是心底却松了一口气。因为他重生的并不轻松，这个“小睿”之前也不知道执行了什么任务，搞得满身是伤，被纱布包起来的身体就像三姐在端午节包的粽子，一点肉都没露。就这样包的严严实实地在床上躺了将近一个月，圣人都快疯了。 于是，医生刚刚转身离开，他就央求负责他的小护士推他出门走走。 小六儿真心只是想放松一下，晒晒太阳，没想到却遇到了那个他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的人…… 03.故人 那时候，小护士推着小六，不，现在该叫柯睿了，小护士推着柯睿在等电梯。平白无故跳过了近百年的历史，柯睿当然不知道电梯是什么，所以，他非常专心地看着那个铁皮门。 太过专心的结果是，他在铁门打开的第一时间看到了那张熟悉中透着陌生的脸。毫无防备地一眼看到自己的仇人，柯睿呆住了，视线愣愣地跟着那人走，直到小护士要把他推进电梯，他才下意识扒住电梯的门边。 “怎么了？”小护士发现了柯睿的异状，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你认识傅先生？” “傅先生？”柯睿终于收回视线，转而看着小护士。 “嗯，”小护士顿了顿，“柯睿，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嗯？”柯睿又看了看那个傅先生消失的方向，“不，没想起来。” “真的么？”小护士有些怀疑地问。 “真的，猛然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柯睿收回手，任由小护士把他推进电梯。 “哦，也有可能，他是咱们军区司令的小公子，那爷俩儿有七八分像呢。”小护士认为柯睿觉得傅先生眼熟可能是因为他经常见到军区司令。由于柯睿是特种兵，跟军区的大领导们总比普通战士亲近些。 “你认识军区司令？”柯睿顺着小护士的话往下问，希望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 “嗯，司令的父亲曾经在院里做过手术，我见过几次。”说话间，小护士已经把柯睿推到了院子里，“这里阳光不错，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先去忙，半小时后我来接你回去。” 柯睿点点头，目送小护士离开，他独自一个人闭了眼感受阳光照在身上的温暖。还有机会再活一次，他是不是不该再恨了？毕竟上天待他不薄。 这些天，他知道了现在距他原先的年代已经过了大半个世纪，那人十有八九已经死了。如果他还活着，大概快百岁，估计也跟死没太大区别了。退一步讲，就算他知道当年二哥故意将他推入死地，他又如何能跟一个百岁老人计较？而且，他的儿子是军区司令，就算今世的自己是伸手不错的特种兵，恐怕也很难对他怎样。 柯睿苦笑着仰起头，将眼睛酸涩的感觉强忍过去。跟过去的自己说声再见，从今天起，他不再是柯六儿，他是柯睿了！ 柯睿不知道自己这跟过去道别的小小“仪式”完全落入了楼上一双眼中，一个人哀伤，一个人收拾心情，一个人等着今后的生活…… “柯睿，该回去咯！”还没等柯睿恢复心情，送他出来的小护士已经来接他了。 “嗯？已经半小时了么？”柯睿睁开眼，“能不能让我再坐一会儿？” “想晒太阳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小护士微微用力推动轮椅，“但是，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不能坐太久哦。” “嗯。”柯睿点点头，顺从地让小护士推着走。 柯睿自始至终不知道楼上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看着他，而眼睛的主人也没有将楼下的人放在心上，只不过是打发等人的无聊时间而已。他等的人来了，秋日午后在庭院中的落寞身影就在他脑海中消失无影了。 两条直线无限接近，终是平行而过。话说那个看风景的人后来结婚生子，不必赘述，只说柯睿在医院老老实实地又住了一个月，才等到听说过许多次的“兄弟”。 那是一个午后，柯睿像往常一样在院子中“放风”，七八个穿着迷彩服的青年忽然跑向他。 “小睿！”为首的是一个年纪略长的青年，很明显是几个人的头儿。青年看到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柯睿，立即高兴地喊他。 “你没事了？太好了！”青年弯下腰仔细打量柯睿，肢体动作中带着难以言喻的亲昵。 “你是……？”柯睿觉得这个声音有些似曾相识，但是他确定自己不认识眼前的人，想来应该是以前的柯睿认识的人了。 “小睿？”青年皱起眉，有些不太高兴，“你开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我知道。”柯睿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半晌，“所以，我不是在开玩笑！” “什么！”青年忽地站直身体，险些撞上身后跟他过来的人。 “怎么回事？”跟在青年身后的几个人显然也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医生说可能是倒下的时候撞到了脑袋。”柯睿耸耸肩状似随意地解释，只有他自己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什么时候能恢复？”带头的青年阴沉着脸问。 “不知道。”柯睿无法看着众人说谎只得低下头，却让众人误以为他现在很难过。 “没关系，大夫又没说恢复不了，反正有哥几个在，就不会让你吃亏。”青年摸摸柯睿的头顶，安慰道。 “嗯？谢谢。”柯睿不明白青年的意思，却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很礼貌地道了谢。 “那个，”柯睿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地说：“我还不知道你们是谁……” 为首的青年脸色似乎黑了些，他身后的一个青年突然笑出来，“哈哈，队长，小睿把咱们当成贩卖人口的了！” “闭嘴！”被叫做队长的自然是为首的青年，他回头瞪了那人一眼，“小睿，我们不是坏人，我是你的队长，我叫冯伟清……” 没等冯伟清说完，他身后的队员就迫不及待地自我介绍起来。 “小睿，我是石头……” “我是李阳，你都叫我二把刀……” “吴向飞，你的飞哥……” “我……”众人七嘴八舌的介绍让柯睿忍不住勾起唇角，看得出从前的柯睿跟他们感情很要好。 这天下午，几个人陪着柯睿说说往事，希望对他恢复记忆有所帮助，不过众人都是共事之后才认识，所以众人说来说去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对柯睿没啥帮助。有帮助的事儿他们不是没一起经历过，比如柯睿这次受伤，但是这些事儿不能拿出来说。 傍晚的时候，众人告辞离开，队长却留了下来，“小睿，你告诉我，过去的事儿你真的都不记得了么？” 04.往事 “小睿，你告诉我，过去的事儿你真的都不记得了么？” 听到冯伟清的质问，柯睿心下一惊，难道他看出了什么？但转念一想，自己的情况即使自己亲口说出来都不一定有人信，普通人更不会往这上面想，于是柯睿镇定下来，淡淡地反问，“冯队为什么这么问？” “以前，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你不是这么叫我的！”冯伟清的眼里含着悲愤。 “嗯？”柯睿的眼神飘忽了一下，“我失忆了嘛，不记得该怎么叫了。不然你告诉我以前怎么叫，我改回去就是了。” 冯伟清沉默了一下，“以前，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叫我‘哥’，有别人的时候才叫冯队。” “哥？”柯睿有些怀疑地问。 “嗯！”这次冯伟清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那好吧，以后我还叫你‘哥’。”柯睿从善如流。并不是柯睿好骗，而是他觉得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冯伟清闻言，脸上的表情不再像刚刚一样沉重，有了一丝笑意，“我已经很久没听到你叫我了。” “哥。”柯睿很配合地叫了声。 “小睿！”冯伟清激动地扑到柯睿面前，将人抱进怀里。 柯睿虽然觉得冯伟清激动的有些怪异，但只当原本的柯睿与他感情好，并没有往心里去。可是，冯伟清接下来的话像一道天雷，劈醒了柯睿。 “小睿，你什么都能忘，但是你怎么能忘了我？”冯伟清怀里抱着柯睿，话语里有三分埋怨、七分无奈。 柯睿不动声色地问：“我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么？” “当然，你……”冯伟清又明显地犹豫了一下，“你忘了，我们是一对儿。” “嗯？”柯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对儿”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冯伟清有些着急，“你是我的……咱俩是两口子。” “两口子？”柯睿吃惊地叫出来。他喜欢的是男人没错，但是没想到重活一把还能捡个便宜“老婆”。 “嗯！”冯伟清见柯睿不信，更着急了，“是啊，我们是在你入选特种兵的时候认识的，咱俩算是一见钟情，在一起快一年了，你不记得了么？” “不记得了。”柯睿下意识回答。话一出口，柯睿就发现自己的回答多么噎人。 果然，冯伟清一脸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那个，哥，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这些事儿我确实不记得了，不过，你可以跟我说，你说了我就知道了，跟记得差不多嘛。”柯睿赶紧解释。 冯伟清张口语言，看到柯睿的脸之后又咽了回去，半晌，“算了，我告诉你的，和你记得的怎么会一样呢？！” “怎么会不一样？”柯睿反问。 “如果是你自己记得，你会让我亲你、抱你，如果是我告诉你……”冯伟清定定地看着柯睿的眼睛轻轻地问，“你会么？” “这个……”柯睿闪躲似的撇开眼。他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因为陌生人的几句话就给人家吃豆腐？！ “所以，我说告诉你的事情，和你记得的不一样。”冯伟清没有再紧逼下去，退后一步自嘲似的说。 “对不起，我……”柯睿说不下去。他很纠结，他是柯睿，可又不是原本的那个柯睿，所以他没办法跟冯伟清亲密。 “没关系。”冯伟清伸手在柯睿的脑袋上扑棱了两下，“至少你没跟我说你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剩下的，我们慢慢来吧。” “嗯。”柯睿低下头，点了点。 “想不想听听咱们过去的事儿？”冯伟清托着柯睿的下巴，让他抬起头，“其实，我嘴上说慢慢来，心里却很着急。我真希望能把过去的事儿都告诉你，然后你就全想起来了，所以，如果我有时候太急躁了，别生我的气好么？” 柯睿摇摇头，“不会，你跟我说说吧，我也很想知道过去的事儿。” “好，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冯伟清坐在柯睿身边，娓娓道来。 柯睿听得很认真，但是他在意的不是冯伟清说的什么，而是冯伟清说这些事时候的神态。在他还是小六儿的时候，师父曾经告诉过他，任何人的功夫都是有套路的，这个很难作假，即使刻意掩饰也会有痕迹可循，而摸清这些套路就是克敌制胜的法门。这就像人的神态，悲伤的人做快乐的模样，即使再好的戏子都无法完全抹掉悲伤的痕迹，所以，要了解一个人不止要听人说，更要面对面地观察。曾经，师父为了磨练他的观察力，还要他每天回报诸位兄弟姊妹的当天的心情。 据柯睿观察，冯伟清言谈间满是怀念，脸上不自觉地带着笑意。看来，他对这些往事非常怀念。 之后几天，冯伟清每天都会来给柯睿讲过去的事儿，柯睿每次听得都很认真，但也仅止于听，并没有把它们当做自己的经历。柯六儿和柯睿毕竟是两个个体，即使现在成为一个，也不是所有的事儿都能合并的。比如说，冯伟清讲的两个人的初吻。 “我还记得咱俩第一次接吻……”冯伟清笑得甜蜜，“那大概是我活了这么多年最紧张，最兴奋的一次。小睿，你能想起那种感觉么？我，我能亲亲你么？” “嗯？什么？”柯睿走神儿了，但并不是一点都没听见冯伟清说了什么，所以他没给冯伟清重复的时间，紧接着问：“哥，你能跟我说说我的事情么？我家里还有什么人？为什么我住了这么久医院，除了你们，都没有人再来看过我？” “这个……”冯伟清低头沉吟了一下，“你是G市人，母亲在你十几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你父亲开了一间武馆。你跟你父亲关系不是太好，所以你一满十八岁就参了军，之后就跟父亲断了联系。之后，你刚当了一年兵就赶上特种兵选拔，你原来有功夫底子，身体素质也不错，所以就被选了进来。你加入特种兵差不多有一年半了。” 柯睿点点头，心想找这样说来原先的柯睿即使跟战友们感情不错，也还没到烂熟的地步，那么他们大概不会发现柯睿内里换了个人。至于比较熟悉柯睿的眼前的人…… 05.回归 “哥，医生说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不用总来陪我，去忙点自己的事儿吧。”柯睿有意想与冯伟清保持距离。一来冯伟清太熟悉柯睿，即使他现在“失忆”，也难保冯伟清不会看出什么。二来是冯伟清与柯睿的关系，即使他喜欢的是男人，也没有办法跟个陌生人成为情人。 “我没事儿，上次任务让上面很满意，大笔一挥就给我们批了假。”冯伟清摸起一个苹果开始削皮。 “难得有假期，怎么不好好休息一下？”柯睿看着冯伟清手里的苹果皮慢慢变长，状似随意地说。 “当了这么多年兵，睡多少觉早就定下了，在宿舍里也是闲着，不如来陪陪你。”冯伟清抬头对柯睿笑了一下，低头继续削苹果。 “那出去逛逛也好啊，训练的时候都没什么机会出门。”柯睿接过冯伟清递来的苹果。 “逛了，逛着逛着就逛到你这儿来了。”冯伟清抓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冯伟清这句话让柯睿呛了一下，一口苹果含也不是，吐也不是，对着冯伟清狂咳。这人就这么喜欢先前的柯睿啊？ 冯伟清连忙给柯睿倒了杯水，让他把咳嗽压下去，“是不是我来的太多，让你烦了？” “没，咳咳咳，没有的事儿！”柯睿摆摆手，“你来了，有人陪我说话解闷，还有给我削苹果，我高兴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嘴里这样说着，冯伟清却不再像之前来得那样频繁了。 又过了一个月，当初柯睿的主治医生又给他做了一个全身检查。 “到底是年轻啊，送到我这儿的时候都没气儿了，如今又活蹦乱跳的。好了，身上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这记忆……”主治医生脸上难得没了笑容，眉头皱成个川字，“我不是脑科专业，但是，像你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很奇怪，虽然不影响生活，但是鉴于你兵种的特殊性，我建议你退伍。” “谢谢你，医生。”柯睿平淡地道谢，准备离开。 “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我……”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柯睿截断医生的话，“医生，我十八岁当兵，既没有学问，也没有一技之长，今后要如何立足？” “我明白了，”医生点点头，“我会跟你的领导谈，但是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要注意。开了那么多洞，即使补好了，也不可能跟以前一样了。” “是，我会注意的。”柯睿一直是很合作的病人，自然也不会在临出院的时候跟医生作对。 一个星期之后，柯睿出了医院回到部队，是冯伟清去医院接他的。从医院到长途车站短短十几分钟的路程，让柯睿意识到这不再是自己曾经所处的乱世，而是一个繁华盛世。 在医院里，柯睿最远也就是到院子里走走，所以住了很久也只是了解到西医真的很高明，并没有觉得两世有多大差异，如今看到那林立的高楼，繁华的商业街，拥堵的交通……一切一切都与自己的认知不一样了。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柯睿第一次有了恐惧的情绪。 感觉到身边人情绪变化，与柯睿一同坐在出租车后座上的冯伟清拍拍柯睿放在腿上的手，轻声问：“怎么了？” “嗯？没事，有点头晕。”柯睿收回望着窗外的视线。 “是晕车么？你原来没这毛病，是不是身体还没好？”冯伟清有些紧张。 “没事儿，我都好了。”柯睿笑笑让冯伟清安心，岔开话题，“医院离驻地很远么？你每天都过来岂不是很麻烦？” “不算远，坐长途车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冯伟清很体贴地顺着柯睿的话聊起来，希望能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让他不再那么难受。 “一个小时？”柯睿并不清楚在这个世界一个小时人能行多远。 “嗯，大约一百三四十里地吧。”冯伟清笑笑，“市内的交通不好，所以会耽搁的比较久。” “这么远？”柯睿想到这人总是早早地到医院里陪他，为他忙里忙外，心里不禁有一些感动，“谢谢你！” “谢什么？”冯伟清抬手揉揉柯睿的脑袋，“你知道我愿意为你做这些。” 柯睿微红了双颊，“我知道，你是我哥嘛。” “小睿，你……”冯伟清想说什么，却被柯睿打断。 “前面是不是就是车站了？很堵，我们在这儿下吧。”说完，柯睿就想推开车门下车，无奈却不知道这车门该怎么开。 “你连怎么下车都忘了么？”冯伟清笑笑，结了车钱，“这边，那边不能下车。” 柯睿依言下了车，表情却变得凝重起来。在这个世界，他就是个稚子，连简单的出行都是问题。 “嗯？你不是要下车么，怎么还不下来？”冯伟清调侃道：“我已经给车钱了，你不用拿自己抵债。” 司机师傅也笑笑，善意的回答道：“我可不敢要，这么个大小伙子得费多少粮食啊。” “对不起！”柯睿连忙下车，低着头走到冯伟清身边。 “谢谢咧，师傅！”冯伟清跟司机师傅道了谢，转身看到小媳妇样子的柯睿，“究竟怎么了？刚才脸色就不好。” “哥，我……”柯睿想了一会儿，“哥，我怕自己当不了特种兵了，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我甚至连自己都照顾不来，我……” “别怕，一切有我，咱们大队长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冯伟清拍拍柯睿的脑袋，安慰。 事实证明柯睿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大队长在柯睿归队报到的时候当即驳回了他归队的请求，“你的主治医生已经跟我联系过了，我认为你现在的状况不能再胜任特种部队的任务，所以……” “大队长！”没等柯睿开口，冯伟清先替他叫屈了。 “闭嘴！”大队长毫不留情地喝止了冯伟清的话。 “大队长，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的。”柯睿很冷静地开口，似乎说的事情与他无关。 “我不能这么做！” 06.新兵 “我不能这么做！”大队长的声音比柯睿更冷静，“特种部队的任务都是高度危险的，我不能弄一把二把刀拖累大家，害兄弟们送命。” “我、可、以！”柯睿一字一顿，没有多余的话。 大队长并没有给柯睿答案，只是用雷达般的眼光看着他，半晌，“好吧，我给你一次机会，隔壁六团最近刚征了新兵，你跟着新兵连特训，只要成绩第一，我就让你归队。” “是！”柯睿脚后跟一碰，挺直身体，响亮地回答。 “大队长，这……”冯伟清不甘心，他已经跟小睿保证过了，结果却是这样…… 大队长抬手止住冯伟清的话，转头对柯睿说：“你先去收拾一下吧，回头我给六团的团长言语一声，去吧！” “是。”柯睿点点头，转身离开。 柯睿离开的时候看都没看冯伟清一眼，这让冯伟清觉得柯睿一定是生气了，于是心下着急的冯伟清没等柯睿把门关严实就不顾形象地凑到大队长桌前：“大队长，柯睿是为了执行任务才负伤的，他现在只是有些事不记得了，我们就把他踢出特种部队，是不是太……” “太什么？”大队长悠闲地坐回自己的椅子，眯起眼睛看着冯伟清，“太不近人情？是不是觉得我很冷血？” 冯伟清嘴唇动了动，最后闷闷地吐出俩字，“不是。” “嘴上说不是，心里是这么想的吧？”大队长嗤笑一声，“你说你带着队伍执行任务时候的精明劲儿都哪儿去了？你觉得柯睿现在的状态能跟上其他人的水平么？好，就算他肯下功夫，他现在的身体吃得消么？” “大队长，您的意思是……”冯伟清有些转不过弯儿来。 “猪脑袋！”大队长恨恨地骂了一句，“新兵训练再苦能赶得上特种兵训练么？柯睿现在很多东西不记得，重新跟着新兵打基础很有必要，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原来是这样！”冯伟清顿悟，涎着脸对大队长笑，“大队长，还是您老设想周到。” “哼，”大队长冷哼一声，“废话！不然为什么我比你官儿大！” “是是是，您说的对！”如果不是军人的一身骨气让冯伟清做不来点头哈腰的动作，此刻的他一定像狗汉奸一样。 “我说得对还不去执行？！”大队长一瞪眼，“把人给我送六团去！” “是！”冯伟清一挺身，行了个军礼，欢欢喜喜地准备去执行任务。 “等等！” “大队长，您还有什么吩咐？” “做好思想工作，别让人家带着情绪去，知道么？” “明白！”就这样，柯睿去新兵连回炉重造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事实上，柯睿对去新兵连接受再教育的事儿并没有多少抵触情绪，正如大队长对冯伟清说的那样，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打基础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柯睿成了六团新兵连里毫不起眼的新兵蛋子一枚，即使是他的连长都不知道他曾是特种兵某大队的特战队员。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从军官到战友没有人会因为各种羡慕嫉妒恨而给柯睿小鞋穿。弊端就是，柯睿这个从死人堆儿里爬出来的“筛子”要和其他活力四射的青年们同样训练。 最初的几天倒还没什么，新兵们虽然年轻力壮但大多数没接受过如此大强度的训练，辛苦的训练之后大家都是死猪，谁也不比谁强。可是日子久了，差距就出来了，柯睿伤过根基的身体恢复力根本比不上其他体格健壮的战友。 对于这些，柯睿都凭着一股韧劲儿咬牙撑下来了，当然这其中少不了冯伟清的关怀与指点。在新兵训练结束的时候，柯睿出人意料地在新兵考核中夺得了总成绩第一，特别是柯睿从未接触过的军械和射击科目，竟然是近乎满分的成绩。 当然，其他大多数新兵也没真正接触过这两门课程，但是相比于连简体字都不认得的柯睿，他们起码见过猪跑。 其实，柯睿这两门课程会有如此优异的成绩基本是沾了冯伟清的光。因为，柯睿最初接触这两门课程的时候就被那堆吓死人的理论给镇住了。 后来，冯伟清知道了这事儿，把柯睿那满是公式的教材往窗外一扔，“这些东西都是死的，你见过几个数学家是神枪手？敌人都到眼前了，难道还要找张草纸算弹道痕迹？那纯粹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这些不过是熟能生巧的东西罢了，走，跟我练习去。” 抛开理论，在冯伟清的指点下柯睿的成绩很快有了起色，最明显的是射击，毕竟前世的他常常用小石子打了麻雀给师父下酒，准头啥的还是有的。 不管怎样，三个月的新兵训练，柯睿挺过来了，还凭借军械和射击成绩来了个大逆转，让原本各科成绩平平的他险险摘了总成绩第一的桂冠。不过，柯睿还是没能如愿回到特种大队。倒不是大队长反悔，而是中间出现了一段小小的插曲，让六团团长“撒赖”不肯放人。 小插曲的起因很简单，教授自由搏击的火爆教官一直看不惯“弱鸡”似的柯睿，在全连新兵几乎都被他关照过的情况下，柯睿却从没栽过。这让教官大人很不平衡，决定在最后的考核时好好“TJ”一下柯睿。 本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打架，不是，搏击这东西考核起来很是麻烦，放水啥的很容易，故意整人更容易。心里有了想法的教官大人亲自下场跟柯睿对打。 柯睿前世是孤儿，师父既是师又是父，尊师重道他是很看重的，所以尽管教官大人不断撩拨，柯睿还是很稳当地防守。 教官大人恼了，威胁柯睿如果不认真对战，就给他不合格。柯睿被逼无奈，只得认真起来。他上辈子从会走就开始学武术，小二十年的功夫练的不仅仅是身体，所以，即使换了个壳儿，也不影响柯睿发现只会硬家功夫的教官身上的破绽。于是，考核的结果就是，教官大人肋骨折了两根，腿骨骨折，左臂肌肉拉伤。 事情闹大，六团去找送柯睿来的大队长理论，“我说，老李，哥哥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你要这样对付哥哥？” 07.情事 事情闹大，六团去找送柯睿来的大队长理论，“我说，老李，哥哥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你要这样对付哥哥？” “新兵”柯睿把魔鬼教练打残了的事儿很快就传遍了军区，大队长自然是听说了，却仍是装傻，“哎，哥哥哎，你这是说的哪儿的话？怎么了？” “你派你手底下的特种兵化装成新兵，到我手底下打残了我的士官，你是什么居心？”六团长是个爽直的汉子，没拐弯地质问，“亏我还好心，以为他是你家亲戚，让人好好照顾！” “嗨，怎么会这样啊？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哥哥，我看这事儿一定有误会，我们那个柯睿你也见过，安安静静的一个小东西，肯定不会故意打残你的士官。”大队长一下子抓住问题的重点。 六团长不是傻子，事实是怎样，他当然清楚，只是这亏不能闷吃，“这我不管，我手底下就这么个能拿得出手的搏击教官，三两下就让你的人打残了，你得赔我！” 大队长好脾气地笑笑，问：“怎么赔？” 六团长假装沉吟了一下，“我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就把那个打人的家伙给我好了。” “好！”大队长笑呵呵地答应。军队虽然是个相对单纯的地方，但是各种钩心斗角也不是没有，六团长有自己的打算，大队长也在拨弄自己的小算盘。 六团长欢欢喜喜地领走了人，冯伟清却不干了，“大队长，出尔反尔不是好习惯！” 大队长斜楞了冯伟清一眼，“脑袋里不要给我装豆腐，装了也别弄成渣！” “大队长……”冯伟清被秒杀。 “别说柯睿的关系还在咱们队，就算是他现在是六团的人，咱们要出任务还怕要不回来么？”大队长没啥好声气儿，“他愿意要，正好让柯睿再养一段时间。” “哎？”冯伟清开始认同大队长的话，他脑子里装的有可能真是豆腐渣。 “以前只知道柯睿功夫不错，没想到在射击方面也很有天赋。”大队长开始布置任务，“你！不能放松对柯睿的训练，要保证在需要的时候，柯睿能迅速归队！” “是！”下意识答应了，冯伟清才想到：他又有机会跟小睿单独相处了！ 大队长绝对不是有意创造条件让下属搅基，但是古话说的好，无心插柳柳成荫，大队长就这么“被”当了一回月老。 也该当着柯睿要栽，不管是前生的傅二还是今世的冯伟清，柯睿对这种亦父亦兄的男人最没抵抗力，就算冯伟清不是前柯睿的情人，现在的柯睿也逃不脱。 两人第一次亲密之后，柯睿问出了心底一直担心的事儿，“哥，你觉得，我……我和以前一样么？” “嗯？”冯伟清侧身，右臂弯曲撑着脑袋看着平躺的柯睿，“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没，就是，以前的事儿，我都不记得了，想问……是不是有什么不同？”柯睿吞吞吐吐地说。 闻言，冯伟清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过去的事儿忘记了就忘记吧，反正现在跟以前也没什么不同。” “你不觉得我和以前不同？”柯睿歪歪脑袋看着冯伟清问。 冯伟清撇开眼睛，不与柯睿的眼神有所交流，打着哈哈说：“能有什么不同？你不就是你，还能换了个人不成？” “就算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与之前没有不同么？”柯睿狐疑地问。他根本就不认识之前的柯睿，所以就算是想模仿都做不到，所以，如果有心，他全身都是破绽。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作为最亲爱的人的冯伟清怎么会分不清？ “你想我说什么？”冯伟清坐起身，背对着柯睿，“说你醒过来之后就像换了个人？说你以前的小习惯全都变了样？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是柯睿？” “我……”柯睿开了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你不记得了，但是我记得，我说过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你。现在，你只是忘记了过去，难道非要我变成陈世美，你才满意？”冯伟清越说越气氛。 “不，不是……”此时的柯睿还没学会哄死人不偿命的那套把戏，所以，一被冯伟清质问，他就瘪了，讷讷地跟冯伟清道歉。 “小睿，”冯伟清半转身体，看着躺着的人，“我再说一遍，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不要说你现在只是失忆，就算你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或是变成傻子，疯子，我都一样喜欢你。你忘了也不要紧，我会一遍一遍的告诉你，让你一遍一遍的记住。” “我……”柯睿觉得眼睛有点湿润，有了前世的经历，他觉得老天爷一定是为了补偿他，才让他重活一次，赔给他一个这么好的爱人，“谢谢！” “小傻瓜，谢什么！”冯伟清笑着揉揉柯睿的脑袋，却一不小心看到一双含着水雾的黑色眼眸。刚刚，眼眸的主人在动情的时候，它们也是这么美…… “小睿……”冯伟清的声音变得沙哑，揉着柯睿脑袋的手抚过脸颊、脖颈，来到柯睿的胸前，捏住了已经微微有些红肿的乳珠，“可以再来一次么？” “嗯？”活了两世才初尝情欲的柯睿一时没弄明白冯伟清说的什么，只是疑惑地看着男人。 在冯伟清看来，这就是红果果的勾引，二话不说翻身扑在柯睿身上，含住他樱红的双唇，细细品尝。握惯了枪的双手爱作怪地伸向了刚刚发现的柯睿身上的敏感点。 “嗯呃，哥……”柯睿双手软绵绵地撑在冯伟清的肩上，欲拒还迎。 “乖，再给哥一次，好不好？就一次！”冯伟清啃吮着柯睿脖颈上的敏感处，还不忘争取福利。 “呜嗯，别……”柯睿嘴巴的语言功能到此为止，在之后的缠绵里，它只能发出让人面红耳赤的呻吟了…… 08.矛盾 之后，柯睿与冯伟清的交往可谓是顺其自然了，但是像这样缠绵的欢爱却并不频繁。 一方面，两人服役的部队虽然相隔不远，但毕竟是两支队伍，往来并不是那么容易。尽管冯伟清有大队长的特别命令，两人也不能在大庭广众的靶场厮混，只能在休假的时候到市区去逛逛。 另一方面，冯伟清隶属的特战部队，会远赴他地执行一些特殊任务，每次至少也要三两个月，虽然这些任务不多，但是加上演习、训练等等，他能安安稳稳待在部队的时间并不多，这也就使得两人聚少离多。 冯伟清忙，柯睿也并不清闲。时隔八十多年，他早先会的东西现在早已不适用了，他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 如果说柯六儿是为了傅二而活，那么柯睿活着绝不仅仅再为了冯伟清，这大概就是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柯睿是喜欢冯伟清的，但是这种喜欢已经不像是柯六儿对傅二那种舍弃一切的专注了。 两人就这样平平稳稳的度过了两年多。这段时间，两人相处很融洽，融洽到两人从没吵过架。对此，柯睿很满意，因为思想传统的他认为两个人在一起就该相敬如宾。 只是日子久了，两人的关系不像是情人，更像是约炮的炮友。两人在共同的休假日到市区开房，做爱，在房里消磨一天。如果说在这段时间里，两人有什么加深了的话，那绝对是两人在床上的默契。 两人都很安于现状，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两人或许可以一直走下去。 意外发生在两人在一起的第三年初，也就是2008年年初，冯伟清的小分队接到任务到边境某市去清楚作乱的恐怖分子。 除了参加了那次战斗的人，没有人知道那次战斗有多么激烈。二十人的小分队，只回来了五个人，人们只能以此推测那场战斗是多么残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事件，大队长转业了。 新上任的大队长是原先的一个战斗参谋，柯睿不知道这符不符合规定，而官方的说法是由该参谋暂代大队长一职。 新官上任三把火，柯睿被从隔壁的六团召回。这次六团长撒泼耍赖都不管用了，新队长根本不买账。 柯睿倒是觉得在哪儿都无所谓。因为这将近三年的恶补有了明显的成效，他已经基本达到了一个特种兵的要求，除了实战的磨练，那些是恶补不来的。 柯睿回到特种作战部队的事儿，不止他自己，连冯伟清也没当回事儿，只是等人真的搬进宿舍了，两人突然觉得别扭了。 两人之间微妙的平衡被打破了。两人有意保持距离，但是频频遭到问候，询问两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大家都还记得两人的关系有多好。亲近？那倒没什么问题，可是，心里有鬼的两人总觉得会被别人看出什么。 这样别别扭扭地过了一段日子，俩人都受不了了。本来，两人在两个地方还可以说是出去聚聚。现在，两人同吃、同睡（同睡一栋楼）、同训练，低头不见抬头见，两人再撇开众人单独出去约会，怎么也说不通。 “小睿，不然你转业吧？”两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相互抚慰之后，冯伟清抱着柯睿突然说。 “什么？”刚刚发泄过，柯睿还有些慵懒，靠在冯伟清身上低声问。 “咱们一直这么偷偷摸摸的也不是办法。”冯伟清以为柯睿不愿意，立刻解释道：“你转业到了地方，认识我们的人少，我们就不会这么别扭了。” “我转业？”柯睿终于从欢爱中走出来，感觉出了不对劲，“那你呢？” “我？我还留在部队啊，部队上的待遇还不错，咱们不用都离开。”冯伟清揽着他的腰继续说：“到时候，我们在市区买间房子给你住，等我休假我就去看你，多好？” 冯伟清的话让柯睿想起前世那些被有钱人包养的外室，心里越发不得劲起来，“这么好，你转业吧，我休假的时候也会去看你。” “呃？”冯伟清听出柯睿话里赌气的意味，笑着哄道：“小傻瓜，你忘了以前的事儿，虽然这几年一直很用心训练，但是继续当特种兵还是太勉强了。而且，那件事才过了这么几天，我……”冯伟清顿了顿，声音低沉地说：“我不想你去涉险。” “你不想让我涉险，我何尝不是同样的想法？”柯睿将冯伟清揽在他腰上的手握紧手里，“不如我们一起转业。” “这不行，我当了十几年的兵，除了当兵我什么都不会。而且，现在正在人事调整的关口，我很有希望调上去。到时候出任务的次数就少了，也不会太危险。” 柯睿很想告诉自己冯伟清这样想是为他好，不想他身处险境，但是心底总有一种隐隐的怪异的感觉。他觉得冯伟清是怕自己成为他仕途的阻碍，才迫不及待地让自己转业。 有了这样的想法，柯睿没有一口答应冯伟清的提议，“这件事再让我想想吧。” “还有什么好想的？”冯伟清眼看柯睿不同意，着急起来，“这是最好的法子了，我这是为了咱们两个人好！” “就算是要转业，我也要提前报告！”柯睿心里有些窝火，却不愿意跟冯伟清吵，“而且，离开部队住的地方要先找好，怎么谋生我也该打算好。这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只要你同意转业，其他的我来想办法，好不好？”听到柯睿有所松动，冯伟清有几分安心，口气也转好。 “办法？你有什么办法？”冯伟清口气好了，柯睿心里的火气却蹭蹭往上蹿。 “我已经在市区看好了一处房子，首付我已经交了，等你转业就可以住进去。”冯伟清以为自己说出这个“好消息”就能让柯睿点头。谁知…… 09.复合 “我已经在市区看好了一处房子，首付我已经交了，等你转业就可以住进去。” “那余款呢？”柯睿冷眼看着冯伟清，“你当了十几年的兵，什么都不会，我何尝不是当了快十年兵什么谋生的手段都没有。尾款我要怎么负担？” “还有我啊！”冯伟清上前想将柯睿拥进怀里，却被柯睿闪开了。“我的津贴不少，还了分期款还有剩余，应该够你花销了。”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柯睿冷声问。在两人的欢爱里，他是屈居人下的那个；因为“失意”的关系，两人相处的时候他也不是拿主意的那个；生活上，起初由于“初来乍到”他对冯伟清的依赖颇多。但是因为这些，他就该被人侮辱么？ 冯伟清几乎是立即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看我这张嘴，关键的时候总是说不明白话儿。我的意思是，你还年轻转业之后喜欢什么，咱就干什么。不会，咱就慢慢学。你不必有后顾之忧。” “转业的事儿，我要好好考虑。”柯睿越是想相信冯伟清是为他好，心里那怪异的感觉就越清晰，说话自然没有什么好声气儿。 两人第一次吵架，不欢而散。 时隔月余，冯伟清和柯睿休假，冯伟清早早地到柯睿的宿舍捉人，“柯睿！跟我出去一下。” 柯睿本不想去，但是室友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不能违抗上级的命令。于是，换了便服，跟着冯伟清去了市区。 两人一路无话，冯伟清默默带着柯睿到了一处新建小区，“这儿是新建小区，地方虽然稍稍偏些，但是公交车站就在不远，从这儿到市中心或者从咱们驻地到这儿都很方便。” 说话间，冯伟清把柯睿领进了一栋多层的小楼，“人家都说金三银四，所以我挑了三零二，你看看，还行么？” 柯睿没说话，跟着冯伟清进了屋。 “我想咱俩都没工夫来监工，所以，房子买的时候就是带精装修的，你看看要是不喜欢咱就敲掉重新装。”冯伟清关上房门，领着柯睿参观。 一房两厅，柯睿不用三分钟就看完了。“房子不错。”柯睿低下头，“可是，我并不想转业。” “不想就不转！”冯伟清拉着柯睿的胳膊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那天之后，我认真想过了，是我不对，我太自私了。其实，我知道你是跟我一样可以流血流汗的战士，但是，我就是忍不住想保护你，想把你藏起来。对不起，是我大男子主义了。” “我是男人。”柯睿冷冷地说。 “我知道，我对女人起不来……”后半句，冯伟清小声咕哝。 “嗯？” “没，我是说，我知道，是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冯伟清就差扮可怜卖萌了。 “你说，我不用专业了？”柯睿微微挑眉，问。 “只要你还想当兵，咱就不专业！”冯伟清坐直身体，一脸严肃地回答。 “那你还买这房子干嘛？” “就算继续当兵咱们也该有个家啊，不然放假都没个去处。”冯伟清又凑到柯睿身边，“这就咱们家，咱两个的，好不好？” 柯睿的表情终于不再冷冷的，“花了不少钱吧？” “该花！”冯伟清一脸坚决，“成家哪有不买房子的？咱俩结不了婚，部队的福利房是住不上了，但是这个一定要有。而且……”冯伟清挠了挠头，“有些事儿不能总在外面办啊。” “嗯？”柯睿一时没反应过来冯伟清的意思。 “那个，现在时间还早，不急着吃午饭，咱们到卧室去看看吧？”冯伟清目光游移了一下，“那个床是我另外买的，装修时带的我没要，你去看看咋样吧？” 当然，冯伟清说的看看不会是让柯睿用眼睛看，而是亲身体验了一把。 两人许久没有零距离接触，都有些激动，一番云雨下来，饶是柯睿有特种兵的体力也感觉有些直不起腰。 沉浸在情人间“浓情蜜意”中柯睿还不知道，这是他第一次到他们的“家”也是最后一次。 云散雨收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怕赶不及会部队的末班车，两人只能在路边的小卖店里买了些面包草草填了填肚子。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两人吵架之前，只是变故在第二天就出现了。 柯睿像往常一样跟战友们打赤膊训练，没想到却被战友们调侃，“柯睿啊，昨天去哪里了？很狂野哦~~” “什么？”“失忆”加上借调六团，柯睿其实跟战友们并不亲厚，所以对战友们的调侃并没有很热情地回应。 “看不出来哦，喂，跟我们说说，是不是队长带你去开荤了？队长不厚道哦~”一个队友揽着柯睿的肩膀大声说着“悄悄话”。他也是柯睿的室友，知道昨天柯睿是跟队长一起离开的。 “不是吧？”另一名一起训练的室友也凑上来，挤眉弄眼地问：“是不是队长弄的啊？队长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战友突然化身真相帝让柯睿心里一紧，但还是勉强笑笑：“你们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还装！”战友猛地在柯睿肩上拍了一下，“你背上可都是痕迹呢，不要跟我们说是被蚊子叮的！” 柯睿脸上一白，强自镇定，但是还没等他说什么旁边就想起了新任大队长的声音：“都给我站好了！搂搂抱抱的像什么样子？都还当自己是个兵吗？” 原本三三两两或靠或坐的队员听到声音立即原地立正，等待大队长下一步的命令。 “集合！”大队长冷喝一声，看着原本散乱的队员变成四四方方的方队，“柯睿，出列！其余人继续训练！” 大队长等柯睿来到他面前，冷冷地打量了一番，“穿上衣服跟我来！丢人现眼的东西！” 10.反目 “穿上衣服跟我来！丢人现眼的东西！”大队长很生气，如果硬要比喻的话，那就像冰层底下的火山，喷发而出的时候还带着冰碴子。 柯睿知道大队长很生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或者说他隐约猜到了。战友说他身上有痕迹，这让他原先的怪异感觉更清晰了。 他和冯伟清都是军人，打赤膊练习更是家常便饭，所以他们一起的时候都有默契不在彼此的身上留下痕迹，当然情到浓时太过激动“一不小心”的事儿也是不能避免的，所以欢爱结束后他们总会互相提醒一下，这次……他不相信冯伟清是真的没看到。 柯睿一路跟着大队长，脑袋里不停转着这件事。他不想怀疑冯伟清，只是这个人已经不值得他相信了。 果然，一进大队长的办公室，关上门大队长就把手里的帽子摔在桌上了，“说！昨天到哪儿去了？” “报告！”柯睿挺身立正回答说：“跟着队长去看房子了。” “然后呢？”大队长气势汹汹地转身看着柯睿。 “报告！就看房子了。”柯睿立正继续回答。 “看了一天？都看什么了，跟我说说，你们看什么能看一天！”大队长似乎恨不得上前踹柯睿两脚。 可是就算大队长再生气，柯睿也不可能告诉自己的大队长：他们不光看了房子，还体验了一下床的舒适度？ “报告！”柯睿声音突然低下来，“队长是怎么说的？” “哼，”大队长冷哼一声，“怎么？还想着让你们队长替你扛责任吗？我告诉你，除非你身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你们冯队弄的，不然，我是绝对不会处分他的。” “大队长，我请求让队长来说明情况！”柯睿突然提高声音要求，他要知道那怪异的感觉是不是真的。 “好！我就让他来说明情况！”大队长抄起电话拨了几个数字，大喝：“立刻给我过来！” 不到五分钟就响起了敲门声，“报告！” “进来！”大队长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大队长，您找我？”冯伟清一进门就看到了站在大队长桌前的柯睿，却目不斜视地只看大队长。 “冯伟清，我问你，你，你们昨天去哪儿了？”大队长敲敲桌子，“实话实说！不要想在我眼前打掩护！” “报告大队长！”冯伟清一挺身，顿了一下，“我的家人在市区给我买了套房子，昨天我们去看房子了。” “还有呢？看了一天？”大队长牛眼一瞪，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别告诉我，他身上的那些东西是你弄的！” “报告！”冯伟清从进门开始第一次对上柯睿的眼，视线却是一晃而过，“大队长，我不知道那些痕迹怎么弄的，昨天我们不到十点就到了新房，看完房子，不到十点半，我们就离开了。我觉得房子里还有要添置的东西，就去了市中心，柯睿……没跟我一起，我们是回来的时候在车站碰到的……大队长，柯睿还年轻，有冲动是难免的，还请您从轻处分！”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大队长看向柯睿。 “报告！”柯睿看看大队长，又看看冯伟清，“我是去看我女朋友了，我已经很久没有休假了，所以……是我太冲动了。” “女朋友？女朋友就可以乱搞男女关系吗？还有，谁能证明你这个女朋友是真的？你知道他有女朋友？”最后一句话大队长是对着冯伟清说的。 “报告大队长！”冯伟清又顿了顿，低声回答，“不知道。” 柯睿闻言，微微转头，定定地看着冯伟清。他可以理解冯伟清想撇清自己，他也没有说出真相的想法，可是冯伟清竟然落井下石！ 最初，冯伟清说明情况的之后加的那句话，看似是为柯睿求情，实则是坐实了他乱搞男女关系的罪名。后来柯睿说痕迹是女朋友弄的，只要冯伟清说他知道柯睿有女朋友，大队长也不会认真去查，最多给柯睿一个处分，做做检讨就完了，可是冯伟清竟然回答“不知道”。 到这时候，柯睿终于确定了，冯伟清容不下他继续留在部队了。 “队长，您真的不知道吗？我跟你说过的！”柯睿直直地看着冯伟清，“我的很多事儿你都知道啊，就像你的很多事儿我都知道啊！” “干什么？”大队长一拍桌子，“当着我的面儿你就敢威胁干部了？你当我是死的？” “大队长，息怒息怒！”冯伟清连忙上前一步，“大队长，可能，可能柯睿真的跟我说过，只是当时我在忙别的，没在意。” “放屁！”冯伟清的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大队长的火爆脾气彻底被激发了，“你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你们都当我好唬弄，是吧？” “报告！”柯睿大声回答大队长，“我身上的痕迹确实是我的情人弄的！” “到现在还跟我不说实话，是吗？”大队长气得直喘粗气。 “确实是我的情人，不是女朋友，弄的。”柯睿最后两个字说的很轻。 “少TM给我咬文嚼字的！”大队长一甩手，“有什么不一样？” 柯睿看看冯伟清，勾起唇角，“因为我的情人……” “报告！”冯伟清没想到柯睿真会弄到鱼死网破，慌忙出声。 “说！”大队长怒瞪冯伟清一眼。 “我，我知道柯睿的女朋友。”冯伟清低下头，低声说道：“我见过那个姑娘……太年轻了，大学还没毕业，我觉得他们不合适，当时就劝他们分开来着，谁知道他们竟然……” “行啊，柯睿！女学生！”大队长一手掐腰，一手指着柯睿，“诱拐女学生发生不正当关系！” “报告！”柯睿终于不再死盯着冯伟清，“大队长，我们的关系是你情我愿的，没有不正当关系，虽然，那天我比较激动，但是我们并没有跨过那条线……” 11.决裂 “那你身上的痕迹怎么解释？”大队长火气稍稍压了压，部队长官管天管地，但是还管不到手下正常的男女交往。 “那个，是年轻人的小情趣，我女朋友说怕我被人勾走了，给盖个章！”柯睿低下头，在大队长看来那是羞涩的表现。 “哼！”大队长虽然依旧不满意，但是人家都说了没跨过男女之防，他总不能去把人家姑娘找来，问问她是否跟男人上床了。事情只能不了了之。 事实上，大队长再生气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不然也不会把柯睿领回办公室骂。除了是好面子，更是护短。自己刚上任，手底下的兵就闹出乱搞男女关系的事儿，他面子上固然不好看，但是更重要的是这会毁了这个兵的前途。 “别以为事情就这么算了！”大队长虽然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是不给手底下的兵点教训，他又不甘心，怕他们以后什么祸都敢闯。“警告处分！一万字检查，在学习的时候当众检讨！有意见吗？”当众检讨是惩罚，也是给柯睿机会澄清这件事。 “报告！没有！”柯睿响亮的回答。 “没有还不快去？！”大队长声音陡然拔高，“杵在这儿当路灯啊？碍眼！” “是！”柯睿行了个军礼转身离开大队长办公室。 “你还有事儿？”大队长视线一转，改瞪着冯伟清。 “没……”冯伟清犹豫了一下，“大队长，这个柯睿……” “怎么？”大队长眯起眼睛，眼神有点危险。在当大队长之前他是作战参谋，再之前他也带过兵。他虽然脾气暴躁，但是出了名的护短。尽管他经常会喝骂部属，却不会当着外人特别是上级说自己的部属不好，他对自己的部下的评价通常都是，“俺家的筐里没有烂杏！” 这样的性格让他特别不待见揭下属短的干部，尤其是在上级面前揭短。“有什么话就说，婆婆妈妈的，当自己是娘们儿啊？”火爆脾气一点就着。 “大队长，柯睿……”冯伟清想了想，怕引火烧身，不敢再说柯睿作风有问题，“他从上次重伤昏迷之后，身体一直不好，所以原先李队才把他送到六团跟新兵训练，后来被六团长借调……” “这些我都知道，说重点！”大队长敲敲桌子，催促道。 “是！”冯伟清点点头，“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认为他不具备一个特种兵的素质，所以，我希望上级可以考虑柯睿的去留问题。” “行了，我知道了。”大队长挥挥手，让冯伟清出去了。他不是不信任自己手底下的人，但是也不会盲目信任。 如果柯睿不出色，六团长会跟自己耍无赖也要留下他吗？说实话，因为六团长的纠缠，大队长也曾注意过柯睿一段时间，也许是离开特种部队的时间久了点，他有些跟不上特种兵的训练节奏，但是大队长认为这些应该只是暂时的，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他完全可以恢复往日的风采。 现在，冯伟清以柯睿队长的身份说出那样一番话，这不得不让大队长好好思考一下呈报上级的干部推荐名单了。 冯伟清还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提干的事儿要黄，出门就直奔柯睿的宿舍，“柯睿，跟我出来！” 正忙着写检查的柯睿抬头看看门口的人，本不欲理会，但想到自己今后还要在他手底下执行任务，觉得还是说清楚的好，于是站起来跟着冯伟清离开。 冯伟清没有单独的办公室，只好带柯睿去他们操练的场地，那里空旷，有人接近可以看的很清楚。 “柯睿，你什么意思，在大队长办公室的时候你是准备把我说出来吗？”冯伟清一边四下了望一边低声质问。 “冯队，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柯睿一直都不是软柿子，只不过面对喜欢的人总是会心软罢了，此时冯伟清要翻脸，他也是不怕的。 “我做过什么？”冯伟清见没人靠近，转头怒瞪柯睿，“我对你不够好吗？你失忆是我陪你；李大队把你送到六团，是我一直帮你；为了我们俩能在一起，我还买了房子。你做过什么？现在只是让你离开部队，你就要出卖我？” “冯队，我只问你一句。”柯睿冷淡地瞄了冯伟清一眼，“我失忆之前，我们真的是情人吗？” 闻言，冯伟清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是很快恢复如常，“是不是有什么关系，我自问对得起你！” 柯睿冷笑一声，“对得起我？我说过，我不想离开部队，你也答应了，可是你竟然使这种卑鄙的手段，你是想我被开除军籍吧？” “没有！”冯伟清低吼，“我只是想你离开特种部队，你在六团不也待得好好的吗？” “哼，”柯睿开始后悔自己当初被这个人迷惑，“以那样的方式离开特种部队，我的前途也完了，别告诉我你不懂！” “不会的，我会跟大队长求情，不让这件事入你的档案。”冯伟清烦躁地撸了一把头发，低声请求，“柯睿，我现在到了提干最关键的时候，你也为我想想，好么？” “冯伟清，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如果你一早这么开诚布公地跟我好好商量，我怎么会不顾念我们的感情？”柯睿满脸不屑，“离开部队也好，调离也行，我绝对不会让自己耽误你的前途，可是你竟然使出这些手段……” “小睿，小睿，我错了！”冯伟清察觉柯睿的态度软了下来，立刻拉着柯睿的胳膊认错，“小睿，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原谅我这一次吧？” 柯睿冷冷地看着冯伟清半晌，然后抽出自己的手臂，“冯伟清，从今天起我们除了上下级没有别的关系了，之前的事我不会跟任何人提起。” 柯睿说完就大步离开了，剩下冯伟清呆愣一会儿才恨恨地对着空气挥舞一阵拳头。 这场闹剧看似已经落幕，事实上却没有结束…… 12.援手 在固定的学习时间，大队长宣布了对柯睿的处分，柯睿也当中做了检讨，日子恢复了平静，只是他与冯伟清彻底决裂了。 冯伟清似乎也认识到自己这次做的有点过，所以即使两人决裂了，也没有刻意去刁难柯睿，两人的关系重新找到一个平衡点。 只是这样微妙的平衡并没有维持太久，新的提干命令一宣布，冯伟清立马找上了柯睿。“柯睿，我想不到你这么狠，一点也不念旧情！” 彼时，柯睿正在看书，不甚在意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你还问‘怎么了’？你，你心里清楚！”冯伟清气得有些口吃，“我问你，为什么这次提干命令里没有我？” “我怎么知道？”柯睿终于拨冗抬起头看看冯伟清，“冯队，我想你有几件事要弄明白。第一，提干的命令不是我下的！第二，推荐干部的人也不是我！” “你倒是会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啊！”冯伟清显然不打算放过柯睿，“如果不是你，大队长为什么会不推荐我？你真敢说这跟你没关系？” “冯队，你想知道大队长为什么不推荐你，你应该去问他，”柯睿抽空翻了一页书，“我——真——的——不——知——道！” 已经魔障了冯伟清认定了这一切都是柯睿策划的，“柯睿，你不用得意，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我们走着瞧！” “我说了，你没能提干跟我没关系。”柯睿知道冯伟清是自己的直属上司，要整治自己太容易了，所以也没真打算彻底跟冯伟清撕破脸。 “哼！”冯伟清冷哼一声算是回应，没再说什么就离开了。 “喂！”柯睿眼睁睁地看着冯伟清走开，他觉得自己的头开始痛了，他可以预见不久的未来自己浑身痛的日子。 冯伟清果然没让柯睿失望，第二天，冯伟清就寻了一个错处罚了他一百个伏地挺身。因为特战队员日常的训练都是由各小队的队长自行组织，教官就是小队长，冯伟清想挑柯睿的毛病太容易了。 于是，柯睿开始了日日被罚的生活。要说，柯睿也是个要强的，愣是在日常训练之余把那些惩罚一一完成了。但是，柯六儿成为柯睿的那次伤真的伤了柯睿身体的根基，这种超负荷的体罚，他并没有撑过多少日子。不过，这种高体能消耗的训练久了，是人都会倒下，即使柯睿身康体健，也不过是多撑些日子罢了。 闲话少叙。柯睿昏倒在训练场的那天，正赶上他前任的大队长李健回部队办些手续，共事一场，李健理所当然地去探望了柯睿。 “大队长？”柯睿没想到自己的病床前会有人，所以一睁开眼看到自己的老上司，顿时懵了，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你小子睡朦胧了吧？”李健笑着揉揉柯睿的脑袋，“我早就不是你的大队长了，叫健哥！” “健哥？”柯睿脑中一摊浆糊，呆呆地重复。 “哎！”李健笑着答得痛快，“你小子越活越回去了，日常训练你都能晕倒，啊~？” 李健爽朗的笑声终于让柯睿回神。他听了李健的说的话，只能苦笑一下，“大队……健哥，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办点手续。”李健也不隐瞒，“你别岔开话题，你这是怎么了？身子还没养好？我记得冯伟清那小子挺向着你啊，怎么会让你晕倒在训练场？” “健哥，”柯睿挣扎着坐起来，“此一时，彼一时啊！” 李健伸手把枕头立起来让柯睿靠着，才问：“怎么回事儿？” 柯睿苦笑着摇摇头，不打算告诉李健。 “觉得健哥不是你的大队长了，跟健哥说了没用，是吧？”李健挑挑眉，“跟健哥说说，就算帮不上忙，说说你也痛快点！” 柯睿拗不过李健的再三追问只得告诉他：“冯队认为这次提干没有他是我的原因，所以……” “挟私报复？”李健替柯睿把话说完，“不对啊，我记得你俩关系一直不错，放假的时候，他都爱找你耍，怎么会把这事儿赖到你头上？” 柯睿无法只得又把“吻痕”事件大略说了说。 “柯睿，健哥问你，你身上的痕迹到底是谁弄的？”李健收敛了笑容，严肃地问。 柯睿在李健那似乎洞察一切的眼神下说不出谎话来，只能低头不语。不过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李健早就知道这俩人好的有些过分，前后联系一下，就明白了事情的大概，“我说你们两个小子，真是胆大包天啊！是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你们在特种兵营里还敢搞这些二三四？！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周围都是特种兵啊？特种兵！观察力都是一等一的，你们觉得自己的反侦察能力很好，是吧？” “对不起！”柯睿低着头，除了道歉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啊？”李健被柯睿气笑了。 “我……”柯睿这下子真是无话可说了。 “得了，”李健挥挥手，也不难为柯睿，“柯睿，这部队你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往近了说，小冯这么折腾你，你肯定受不了。往远了说，你们俩那点破事儿迟早会被捅出来，早晚的事儿。与其那时候被人踢出去，不如现在自己收拾东西走人，津贴补助啥的都不少。” 柯睿知道李健说的有道理，他也不是那种把当兵当做一辈子梦想和事业的人，他之所以宁可跟冯伟清翻脸也不离开的原因是：他离开了军营，就再也没有了方向和归属感。 “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咱们商量商量，”李健看柯睿的神色就知道他有难言之隐，“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嘛！” “谢谢你，健哥！”柯睿对李健笑了笑，“我不是不能离开部队，而是我离不开！部队就是我的根了，离开了我要去那儿？” “就这事儿啊？！” 13.叙旧 “就这事儿啊？！”笑容重新回到李健脸上，“跟我去吧！” “嗯？”柯睿狐疑地看着李健，“跟你去？” “是啊！”李健看到柯睿的表情，“哎~，我让你跟我去不是要养着你啊！我挣钱是要养我儿子的！” “为什么帮我？”也许以前柯睿还会相信什么战友情，但是经过冯伟清这件事，对于这种感情他已经敬而远之了。 “呵呵，果然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啊！这回知道怀疑了？”李健双臂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柯睿，“当年，我看你小子一脸机灵相，才破格把你小子弄进特战队的，你说你挨了几颗枪子儿，怎么把脑袋也打傻了？竟然能被冯伟清那小子拐了去！” “当年？”柯睿没理会李健的调侃，只问自己关心的。 “哦，对了，你失忆，以前的事儿都不记得了。”李健一转身坐在柯睿的病床上，看着虚空回忆道：“说起来，你跟六团的渊源很深啊。那时候的六团长还不是现在的这个，你还是六团刚入伍的新兵。我呢，奉命去给他们的尖刀连当客座教员，教授近身格斗。” “你那时候就认识我了？”柯睿问。 “啊？嗯，呵呵，我那时候就认识你了。”李健回神，看看柯睿，“那天你们队列训练，我也在领着我的学员训练。那时候条件艰苦，就一个训练场，大家都在一块。队列训练哪有格斗有意思啊，你们啊魂儿都被勾走了，挨着个的犯错，你们班长就挨着个的罚伏地挺身。” “我也被罚了？”柯睿就像听故事，脸上慢慢有了笑意。 “嗯，你也被罚了。”李健点点头，“人家被罚都是在队列外执行，你最特别，跑到我的队列边儿上挨罚。” “啊？”柯睿想象不出以前的自己竟然这么……有创意，“班长……他允许？” “他哪儿顾得上你啊，抓别人呢！”李健笑着回答。 “于是你就记住我了？”柯睿挑眉。 “让我记住你的是你受完了罚，就要挑战我。”李健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小狼崽子一样的眼神。我那时候就相中你了。可惜，特战队不能招收新兵，所以……” “我就留在六团了？”柯睿替李健把话说完。 李健点点头，默认了柯睿的话，“嗯，不过，一年后我就想办法把你弄进来了。” “想办法？不是恰好招收特种队员吗？”这和柯睿听说的不太一样。 “哼，你以为特战队是菜市场啊？特战队员虽然每年都有减员，但是也不是想进就能进的。”李健赏了柯睿一个卫生眼，“得了，跟你闲扯了这么多，我就是要告诉你，你是我招进特战队的，我就有责任。不过，现在，部队上我是照拂不了你了，如果你想转业，我可以帮帮忙。” “怎么帮？跟你去？去干什么？”柯睿很好奇。 李健神秘一笑，“现在经济发展这么快，有钱人是越来越多，百万富翁、千万富翁甚至亿万富翁都很多。你知道有钱人最怕什么吗？” “什么？”柯睿呆呆地问了一句，才回神猜道：“最怕钱没了？” “这是他们怕的，但不是最怕的。”李健故作神秘地在柯睿耳边说：“最怕的是有钱没命花！”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柯睿还没反应过来。 “啧~！”李健一脸孺子不可教的表情，干脆直白地说：“保镖！我和人合伙开了一个保镖公司，专门挣那些有钱怕死的人的钱。我手下的员工都是退下来的特种兵。” 李健叹息了一声，“咱们特种兵大多是重武轻文，转业到地方上坐办公室，那还不得憋屈死他们。我开这个公司，一来是解决了退役特种兵的工作问题，二来也是拴住他们，省的被些不入流的东西拐带坏了。” “你想让我也去给人家当保镖？” “我们也有文员啊，你想干也行。”李健很好商量地说道。 “可是，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就算我同意跟你走，也离不开，还不到退伍的时候呢，你不会想让我做逃兵吧？”柯睿突然想到一个重要问题：这部队，不是他想走就能离开的。 “其实，也没多难，我不是就离开了么。”李健摆摆手，没当回事儿。 “健哥，我怎么能跟你比？你什么级别，我呢？”柯睿两手一摊。 “跟级别没挂系。”李健终于正色起来，“我还记得当时你受伤归队之前，你的主治医生跟我联系过，希望你能退伍。” “可是都过了这么久……”柯睿对此根本不抱希望。 “你之前不是一直在六团嘛，回来没几个月就晕了，你完全可以以身体没法负荷特种训练为由申请转业。”李健摸摸下巴，出主意道。 柯睿看着李健没说话，眼前人说的话一点也不像一个刚刚离开部队的干部会说出来的。 “这么大的事儿，我要是你就仔细考虑考虑。我把我的电话留给你，有结果了就给我打电话。”李健摸出笔却没有纸，最后掏出随身带的烟，把号码写在烟盒上留给了柯睿。 “我走了，你再歇一会儿吧。”拒绝了柯睿要送他的好意，李健起身独自离开。 李健离开没多久，卫生员就来查看他的情况了。“你也是李大队的兵？”卫生员熟练地为柯睿挂上水，一边还有工夫闲聊。 “嗯，怎么了？”柯睿听出卫生员话语间的羡慕。 “李大队对自己的兵特别爱护，就连转业的都给安排了后路。”部队的卫生员也很八卦。 “嗯？这整个特战队原来都是李队的兵吧？这么多人，他安排得过来么？”柯睿故意做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你知道什么啊？”卫生员不服气地反驳，“能推荐的，李队都推荐出去了，真正从特战队转业的很少。” 柯睿没再接话，照这样看来，李健对他并不是特别的，那么他是不是可以相信这个人呢？ 14.转业 柯睿觉得自己没大碍，在卫生室休息了一会儿，挂完水就回了宿舍，只是他没想到冯伟清会这么不依不饶。 柯睿刚刚回到宿舍，他上铺的战友就叫住了他，“柯睿，冯队让你回来之后把没做完的处罚做完。” 柯睿转身看着战友，仿佛在确定他说话的真实性。 “柯睿，你别怪俺多事儿哈，”战友是个农村来的，带着几分憨气，但是心地十分不错，“你是怎么得罪冯队了，他要这么整治你？要俺说，你要是惹他生气了，赶紧道个歉完事儿，别跟干部较劲。” “行，”柯睿笑着拍拍战友的肩膀，“我知道，别担心。” 战友点点头，“你知道就行，俺先去吃饭了，用不用帮你打一份？” “帮我拿个馒头就行，谢啦！”柯睿也不客气，他知道自己是赶不上饭点儿了。 “好！”战友点点头，随手拿了帽子就去吃饭了。 柯睿目送战友出了宿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冯伟清看来真的打算践行曾说过的话了，但即使辛苦，柯睿也没下定决心转业离开，尤其在他还不知道可不可以信任李健的时候。 接下来的日子，冯伟清变本加厉地操练柯睿，理由是在训练场晕倒的他身体素质太差，要加强锻炼。 每天，柯睿都被训练地只剩一口气，如果只是这样，柯睿咬咬牙也就忍了，但是，冯伟清似乎并不打算善罢甘休。 看不过去的队友为柯睿向冯伟清求情，却被冯伟清吼了回来，“我告诉你们，特种部队每年都有非战斗减员名额，他死在训练场上只能怪他身体素质差！你们也一样！” 听了冯伟清的话，柯睿明白冯伟清是魔怔了，打算往死里整，而且有恃无恐。难道真的要离开吗？ 如果此时柯睿还有犹豫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一次任务让他下定了决心离开。 特种兵的任务经常会伴随着流血甚至死亡，这一次也不例外——在跨国毒贩进行交易的时候狙杀他们的头目。 任务固然重要，但是特战队员的性命也很珍贵，所以，任务的指挥官通常会让狙击手选择相对安全的狙击阵地，即使这样的阵地有时会增加狙杀任务的难度。 但是，担任这次任务指挥官的冯伟清一反常态，坚持让柯睿在一个记忆暴露的地方设立狙击阵地，并以人手不足为由抽走的担任他观察员的队友。 至此，有眼睛的都明白了，冯伟清是故意针对柯睿，要让他当活靶子了。但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更何况这是在战场上，每拖一分钟就增加一份危险，制定的计划必须立即得到执行。所以，柯睿别无选择地到达指定地点执行任务。 任务很顺利，柯睿一枪爆了毒贩头目的头，但是他也没意外地暴露了。柯睿想起前世的死亡，当时的柯六儿没有任何保命的手段，但是现在的柯睿不一样。他受过特种训练，他学过许多在战斗中保命的手段。刚刚在接到冯伟清的命令的时候，他就在考虑如何活下来，如今看来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柯睿纵身一跃，落地时一个翻滚躲到了一个掩体之后，战友们见状立即开火掩护他，听到枪声响起，埋伏在附近的警察也迅速行动。战斗持续了将近四十分钟，该杀的杀了，该抓的抓了，柯睿等人完成了任务。 整个过程中特战队员里只有柯睿负伤，刚刚他努力护住要害，但是胳膊腿儿还是被榴弹击中。 伤员很快被送到医院，柯睿因为身份特殊，不久又被转往军区医院，为他动手术的恰巧是当初他的主治医师。 “小伙子，你是生来检验我医术的吧？怎么每次都带着这么多小东西来？”医生嘴里说着调侃的话，手底下却很麻利，随着被取出的弹头落入托盘中叮叮当当的声音柯睿陷入了昏迷。 柯睿这一次昏迷了三天，不仅仅是因为伤口失血过多，也因为经过长时间的锻炼的身体真的到了极限。 柯睿醒来的第二天，大队长和冯伟清就来到了他的病床前。 “你在这次战斗中表现得很英勇，上级已经决定给你记一功，具体的命令过几天会下来。”大队长难得和颜悦色。 “哼，”冯伟清表现的很不屑，如果柯睿不是他的属下，大队长不命令他来，他根本不会踏进这个病房半步，“难得一次在家门口作战，居然被伤的这么重，真丢我们特种兵的脸。” 柯睿权当没听见，对大队长笑笑，“大队长，我想转业，具体的转业申请报告等我回到部队就给你送去。” 听了柯睿的话，冯伟清和大队长的脸色都一变。冯伟清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当初他如何劝说，柯睿都不肯离开，如今却想这么拍拍屁股走人？！相比于冯伟清，大队长的脸上只是掠过一丝惊诧，在他看来，柯睿虽然受过伤，但是身体的各项指标也只是比巅峰时期略差，为什么会突然要求专业？ “怎么？怕了？”大队长笑着问。 他没想到柯睿竟然毫不掩饰地点点头，“怕了，怕自己玩不过下次。” 大队长隐约听出柯睿似乎话里有话，再联系自己最近听到的，他心里有几分明了了，“这事儿等你养好了伤再谈不迟。” “大队长想太多了，”柯睿笑笑，“医生说我已经不适合再执行特战任务，我只是不想拖累队友罢了。” “嗯，我知道了，”大队长点点头，“这事儿我会考虑，你不要想太多，专心养伤。” 这事儿大队长究竟怎么想，柯睿不知道，他一回到部队就提交了转业申请，有了医生的证明，手续办理得很顺利。 离开的时候，柯睿听战友们说冯伟清被取消了士官资格，闻言柯睿只是点点头，毕竟相处过一阵，如果不是冯伟清太过分，他们不会撕破脸。 挥手与战友们告别，一步一步倒退着走出军营的大门，一转身，柯睿竟然看见…… 15.公司 “你怎么在这儿？我好像还没给你打电话吧？”柯睿扯扯背包带，走向不远处靠在车上的人。 李健脸上是惯常的笑容，他伸手接过柯睿手里的行李，“你没听过吗？‘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虽然我已经离开了部队，但是还是有几分关系的。” “你找人监视我？”这话柯睿是笑着问的，所以李健并没有感受到责怪之意。 “为什么决定离开了也不打电话给我？”李健不答反问。 “还不到时候啊！”柯睿倒也不避讳，“我总要试试自己能到什么地步，实在不行，再找你嘛。” “还不信任我？”李健把柯睿的行李放到车后座上，显然不打算放柯睿单独离开，“车上说吧。” 柯睿抬手挡住准备上车的李健，“我只是想试试自己的能力，把你当做后路，正是信任你的表现。” “我看你是不到逼不得已不想跟我扯上关系吧？”李健拉开驾驶座的门，“上车，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柯睿站着没动。 “凭你的身手还怕我把你卖了？”说完李健就钻进车里，关上车门看着柯睿。 柯睿想了十秒钟，跟着上了车，去看看也没什么损失。 李健并没有去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到了他跟柯睿提过的保镖公司。它在市区一座写字楼里，地方不大，除去几个文职人员办公地方还有一间总经理办公室、会客室和小型展览室。 “我带你看看。”李健把柯睿的行李都放进总经理办公室，领着他到了展览室，“看看有没有眼熟的。” 柯睿依言打量展览室里的摆设。这个展览室大概十几平方。三面墙上挂满了照片，剩下的一边是一组展示柜，里面摆放的是各种奖杯、奖牌，中间还有一个展示桌。 柯睿走到一片似乎是员工照片的地方，照片上都有名字和简历。他还真找到几个眼熟的，“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咱们大队的吧？” “咦？这个在你出事后不久就转业了，你竟然还记得？”李健走近柯睿身边，仔细看着他所指的几个人。 “嗯，他似乎在我受伤的时候去看过我。”柯睿点点头，“很多我都不认识，咱们队上的似乎不多？” “嗯，大多数都让我送去当士官了，”李健单手掐腰，似乎很怀念地看着满屋子的照片，“男子汉就该保家卫国，如果没有特殊原因，我都不建议他们离开部队。” “那你还劝我转业？”柯睿好笑地看着李健，这人前言不搭后语嘛。 “那是因为我没办法调你去别的地方啦。”李健不在乎柯睿的调侃，“如果我还在特战大队，你已经到六团去了，至少也是个一毛二。” 柯睿笑笑不言语，转头继续寻找熟悉的人。 “不信？”李健双臂环胸，“你可以打电话问六团长，他曾经找过我，说要把他的尖刀连给你，不过那时候我已经提交了转业报告，不能再调动人事了。” 柯睿咳了一声，掩饰住笑意，“问你个问题，你到底推荐出多少干部去？” “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吧？！”李健摸摸下巴，状似思考，“以前开会的时候，每次都会有人问我，‘老李，我这儿缺个XX，你那儿有没有合适的人啊？’，所以，能推荐走的都推荐走了。” “你就吹吧。”这话柯睿是含在嘴里说的，所以李健并没有听见。 “这样吧，”李健正色地看着柯睿，“算我求你，过来帮帮我。” “你手底下这么多人，”柯睿挑挑眉示意满墙的照片，“不一定非我不可吧？” 柯睿不说还好，他这一说，李健的脸上立马换上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看看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大老粗，要他们坐办公室就像要杀了他们，让他们去跟人谈生意就像黑帮谈判。” “我比他们也强不到哪儿去。”柯睿强忍笑意。 “比起他们，你离‘文质彬彬’还近点。”李健看了眼外面办公的文职人员，才压低声音对柯睿说，“说实话，虽然我在公司坐镇，但是这么多事儿还真是管不过来，我想找个靠得住的帮我，但是不是我带过的兵，我一个也信不过。” “外面的就不是你带过的兵了？” “部队终归要比地方上单纯许多，人也简单。”李健似乎很有感慨，“当过兵的，尤其是我带过的兵，才不会像外面的那些人——今天来了明天走了，一点都靠不住。” 柯睿没有计划，低下头思索。 “柯睿，你也跟过我，了解我的脾气，有话就说，不必顾忌。”李健停了停，见柯睿还没有说话的意思，于是接着说：“你要是有更好的去处，我绝不耽误你的前途，要是还……” “我上哪儿找比这更好的去处啊？！我只是……”柯睿顿了顿，“我只是在考虑要住在哪儿，这儿是商业中心，租房子很难啊……” “这个不急，房子你慢慢找，今晚先住我家。对了，几点了？”李健突然很着急地翻找手机。 “快四点了，怎么了？”柯睿记得李健是那种泰山崩于面前还是一副笑面虎模样的人，怎么会这么自然地流露出真实的感情？ “晚了，晚了，跟你说话说得时间太长了！”李健一手拽着柯睿，一手抓着他的行李，“接儿子要晚了，快点，三十秒楼下集合！”说完，李健就把柯睿的行李塞进他怀里，先跑一步。 “是！”柯睿习惯性立正之后，才反应过来不对，立马追了出去。 公司的员工似乎都习惯了平日温和淡然的经理每天下午一次的……不淡定，所以，两阵风之后，员工捡起地上的文件，该干嘛干嘛去了。 16.豆包 柯睿提着行李飞奔下楼的时候，李健已经发动好车子在门口等他了。柯睿一条上车还没来得及关门，车子就冲了出去，留下一片路人望着车屁股发楞。 “大队……健哥，那个，车可以开的不要那么狂野吗？”柯睿关上车门，回头看看惊呆的路人甲乙丙丁等，“你吓到人了。” “吓人？你？”李健一踩油门抽空瞥了柯睿一眼，“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你们执行任务的时候速度不比这个低吧？” “我说的不是我。”柯睿一派闲适地靠在座椅上，“是群众、老百姓！再说你这也不是什么紧急任务吧？” “谁说不是？”李健一脚油门到底，“加急任务，坐好了！” 李健拿出好莱坞大片中英雄追坏蛋的架势，一路超车，然后一个急刹车停在一个幼儿园门口，“等着！”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冲进幼儿园了。 不多久，李健就抱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娃娃出来了。 “健哥，这是哪儿来的小包子？”柯睿打开车门迎了上去。 “爸爸，豆豆，包包……”小娃娃仰起脸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家老爸。 “我儿子，小名叫豆豆。”李健拍拍自家儿子的背，“这是柯睿叔叔，豆豆，叫人！” “蜀黍~”软软糯糯的童音让柯睿恨不得上前咬一口。 “乖~”柯睿忍不住伸手去捏捏小家伙肥嘟嘟的小脸儿，小东西业务熟练地把手、脸都埋进老爸的颈窝，不给人家碰。 “太可爱了！”柯睿忍不住说：“小豆包，来跟叔叔抱抱！” “豆豆，不是，包包……”小家伙抬起小脑袋，一脸委屈地说。 “好好好，是豆豆不是包包，乖，跟叔叔抱抱？”柯睿在豆豆身前拍拍手，然后掌心朝上摊开等着。 小豆豆看看柯睿的手又看看爸爸，拿不定主意。 “乖，跟叔叔抱抱，嗯？”李健帮忙劝说。 小家伙想了半天，才向着柯睿伸出一只小胳膊，“蜀黍，抱~” 柯睿连忙托着小家伙的腋窝，把人接进自己的怀里，一边逗弄一边问：“健哥，有了儿子，怎么也没见你分红鸡蛋啊？” “先上车吧，回家说。”李健远远地看见有交警过来，连忙催促柯睿上车。 李健并没有把柯睿和小豆豆直接载回家而是先去了超市，买晚饭的食材。 柯睿把小豆豆放进手推车里，一边推车一边跟他玩闹。等他回神，车里已经放了许多日用品，包括新的毛巾和牙刷，看到那人还想往内衣区去，柯睿连忙出声：“内裤我有，真的！” “我的没有了！”李健头也不回地去拿了两包内裤回来，“去买菜，晚上想吃什么？” “我不挑食，豆豆要吃什么？”柯睿拉拉小豆豆的手。 “蛋蛋，蛋蛋~~！”豆豆一脸认真。 “以后不准再看那个什么羊和狼。”李健把内裤扔进车里，“我做我拿手的了。” 柯睿一愣，才去追走出老远的李健，“你还会做饭？” “你不会？哦，君子远庖厨。”李健拿起一颗花菜，“可是我有儿子要喂。” 柯睿摸摸鼻子，其实他应该也是会做饭的，因为前世的时候都是师兄弟们轮流做饭，太难吃会被揍的，不过现在还是不要说的好。 看着那人认真地比较着几颗花菜，然后挑了一颗他认为好的扔进推车里，柯睿心里竟然泛起淡淡的温暖。 晚饭的时候，柯睿见识到了李健的手艺，说实话，味道一般，胜在是温暖牌，柯睿吃得还是挺满意的。 “待会儿吃了饭，跟我去谈笔生意。”李健用汤匙舀了一勺鸡蛋羹送进儿子嘴里，然后说。 “谈生意？我？”柯睿好不容易咽下口里的饭，问。 “嗯，不然你以为我跟谁说话？”李健看了柯睿一眼，继续喂儿子。 “可是，我还没说留下呢……”柯睿放下饭碗，低头说。 “不打算留下你还在这儿吃饭？”李健嗤笑一声，喂儿子。 “不留下不能在这儿吃饭？”柯睿抬头看着李健，这分明是强买强卖。 “当然！”李健点点头，“有问题？” 柯睿摇摇头，“没有！” “你的决定？”李健见儿子开始玩耍，不再看汤匙一眼，便将碗中的蛋羹吃干净，又拿过自己的饭碗。 柯睿拿起饭碗，继续吃饭，“那豆豆怎么办？” “吃完去洗碗！”李健还保留了军人“吞饭”的习惯，不到三分钟就解决了碗中的米饭。 “是！”柯睿下意识答完之后才发现这不是在部队，看来他还需要再适应一段时间了。 柯睿洗完了碗从厨房出来，父子俩已经一副外出的打扮，坐在沙发上等他了。 “你们准备好了？”柯睿用围裙擦了擦手，“那我们走吧。” 李健抬头打量了柯睿一番，“围裙摘了，换身衣服，正式一点。” 柯睿低头看看，“正式的只有军装了……”剩下的都是T恤和运动服。 李健放下手中的报纸，“你的穿着应该更亲民一点。周末有空的话就一起去采购吧。”说完，他就回房间拿了一套休闲西装出来，“去试试，那个是你的房间。你的行李我已经给你提进去了，你自己找时间收拾。” 柯睿点点头，拿着衣服进了房间。房间里很简洁，有点像军营的宿舍，看得出军人的雷厉风行，想来应该是李健收拾的。 柯睿简略的看看，就开始换衣服。李健比他高也比他壮，难得的是衣服穿上只略大一些。让柯睿看起来竟然有了一种纤弱的感觉。房间里没有镜子，柯睿整理整齐就出了房间。 李健看到出来的人，愣了一秒，“咳，还不错，我们出发了！” 李健带着豆豆和柯睿敲开了隔壁邻居的门，“王婶，豆豆又要麻烦你了。” 将豆豆安置好，李健和柯睿才下楼离开，去谈他们的生意…… 17.酒吧 柯睿没想到李健会带他到这种地方。 当然，不是什么违法的地方，但是也不是什么正派的地方，起码在柯睿看来是与李健前部队干部对不上茬儿的地方——酒吧。 “怎么到这种地方？”柯睿皱起眉，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你是刚出土的吗？”李健解开安全带，笑着示意他下车，“别对酒吧有偏见，虽然大多数酒吧都是乌烟瘴气的地方。” “从你的话里，我听不出丝毫褒奖和喜欢。”柯睿无奈地解开安全带下车。 “我是不喜欢，但是客人喜欢。”李健拍了柯睿肩膀一下，“走吧！” “到这种地方不用穿这么正式吧？”柯睿扯扯身上的衬衣。 “在这儿是不用，但是这只是小老板。”李健突然拉住柯睿的胳膊，“柯睿，你也知道，我们这行是挣有钱人的钱，但是有钱人……” “我明白！”柯睿对“为富不仁”虽然没有太多了解，但是当初为了更快接受这个世界所看的电视剧不是白看的，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 心理建设是一回事，见面又是一回事，相处更是另外一回事了。 刚刚进到酒吧里面，柯睿在心里松了口气，里面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乱七八糟，人不太多，三三两两的或坐在吧台边，或是在卡座里聊天。 “别放松地太早，这还没到正式开门营业的时间呢！”说完，李健径自走向吧台边的一个年轻男人，“林公子！” 被称为林公子的男人眉眼一挑，看了看李健和柯睿，“坐下喝一杯。” “不了，林公子，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吧？”李健在林公子身边的座位上坐下，却没要酒。 “不给面子？”林公子话里满满地挑衅。 “不，只是公务在身，不习惯喝酒。”李健回答的不卑不亢，有礼却不显谦卑。 “我知道，部队出来的嘛。”林公子惬意地抿一口小酒，“部队太教条了，你应该学学咱们在酒桌上谈生意。” 柯睿听了几句就没兴趣了，这人显然没跟部队打过交道，部队的干部哪一个拉出来不是几斤高度白酒的量？一个个都是喝多了吐，吐完了继续喝的主儿。听不下去的他习惯性站在李健背后警戒。 “是，”李健温和地笑了，“只是，待会儿要去见林老爷子，我怕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没劲！”林公子一听李健提起林老爷子当下拉下脸来，一口喝干了杯中酒，“再来一杯！” 李健笑笑没再说话，静静地等林公子喝到满意。他和柯睿等的时间不长，却足够发生一些比较狗血的事件。 就在林公子喝下一杯的时候，几个小地痞推门进来收保护费。 本来这保护费给了也就算了，可是酒保说老板已经交过，还没到下一次交的时候，小地痞们自然不会被他几句话打发。与酒保相熟的林公子“仗义执言”结果引火烧身。 一个小地痞抄起一个酒瓶就往林公子坐的地方摔去。 “喂，瞄准了扔！”李健灵巧地躲过酒瓶，与柯睿躲到安全地带看戏。 “你，你们……”林公子有些语无伦次，“你们不是我的保镖吗？”竟然弃他于不顾！ “林公子，我们的生意还没谈成呢！”李健下定决心，林公子不松口绝不帮忙。 “你们别过来！”林公子从吧椅上摔了下来，“你们快来帮我！” 林公子不说还好，他说完李健竟然拉着柯睿要走。 “别走，好，我雇……啊~~！”林公子还没说完，就见刚刚扔酒瓶的小地痞又抄了一个酒瓶要往林公子头上砸，可怜的林公子下意识抱头蹲下，可是眼见砸过来的酒瓶却迟迟没有落下。 “兄弟，麻烦让林公子把话说完。”李健抓住行凶者的手腕，语气很轻柔，“林公子，你刚刚说什么？” “我，我雇你们了！你们只要把他们打趴下，我就带你们去见老爷子，签合同。”林公子从地上站起来，躲到李健身后。 “柯睿，听见了？干活！”李健抓着小地痞的手腕往柯睿方向一甩，人就冲着柯睿摔了过去。 “是！”柯睿也不拖泥带水，三下五除二就把几个小地痞打趴在地上呻吟。 “啪啪啪~~~”柯睿刚刚收招，就听见有人鼓掌，“好帅的身手！” “过奖！”柯睿向来人谦虚了一下就站到了李健身边。 那人到吧台边跟酒保要了两杯酒，拿着过来与李健、柯睿攀谈，“敝姓杨，这间酒吧正是在下的产业。” “久仰！”李健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杨老板，“这是柯睿。” “保镖公司？”杨老板挑挑眉似乎很感兴趣，“最近老是有人来找麻烦，我正想找个人来看场子呢。” “杨老板看中我们了？”李健表现得像极生意人。 “嫌生意小？”杨老板笑得很客气。 “不是。”李健抿了一口杨老板送的酒，“最近城南这边换老大，所以连累您这儿了，过几日就会恢复正常，没有请保镖的必要。” “谁知道那些人要折腾多久，还是找个人来比较安心，客人的安全也比较有保障。”杨老板依旧笑眯眯。 柯睿在腹诽：笑面虎遇上笑面虎，脸上却无甚表情，一声不吭。 “既然如此，明天杨老板可以去我们公司签合同。不过……”李健沉吟了一下，“我还是要提醒杨老板，保镖跟打手是不同的。” “这个我明白。”杨老板脸色没变，“不过，人选可不可以由我选？” “这个当然，虽然我们会安排比较适合的人选，但还是要您满意才行。” “那，我可以请你身边这位来吗？”杨老板对着柯睿，笑得又灿烂了几分。 “这个……”李健看看柯睿，“这恐怕不行……” 18.生意 李健看看柯睿，“恐怕不行，这位是我们公司的副经理。” 柯睿没想到自己提干提的这么快，愣了一下才笑着对杨老板说：“我们公司的保镖全部是优秀的退役特种兵。他们都是我的前辈，个个都有以一敌百的本事。” “既然这样，我就不勉强了，还请李经理为我挑个合适的人。”闻言，杨老板也没纠缠，爽快地答应另选人。 “那是自然，我们……”李健话刚说了一半就被人打断。 “你们还有完没完？”一直被晾在一边的林公子不耐烦了，“你不是要跟我去见老爷子吗？还去不去了？” “这……”李健尴尬地看看杨老板，“抱歉，我们与林公子有约在先，您明天有时间吗？我在办公室恭候您的大驾，您看行吗？” “是我不好，耽误几位的时间了，那我明天去找你细谈。”杨老板礼貌地与李健、柯睿握手道别。到林公子的时候，林公子甩都不甩杨老板伸来的手，仰头走人，已经没了刚刚抱头蹲在地上的狼狈。 李健、柯睿与杨老板道别后，跟着林公子的车到了一间法国餐厅。据说林老爷子约了人在这里吃饭。 这次林家想请人保护一个外国的合作伙伴在华期间的安全。本来，这事儿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一个生意人，你再有钱能顶了天？要真惜命就自己带保镖了。不过这个老外身份有点小特殊，林老爷子也有点小重视与这人的合作，所以才由林公子挑了人再让林老爷子把关。 这算不得什么大事，饭前的十分钟足够了。 到了地儿，谈生意的事儿依然是李健的，柯睿照旧负责“警戒”。 柯睿有时候也挺恨特种部队把他培养的太好了，以致于那个身影出现在餐厅的第一时间，他就看到了那张做梦都恨不得咬两口的脸 “傅少！”林公子很快也看到了被服务生领过来的傅少爷，站起来招呼。 “就这样吧，明天我会让秘书跟你们联系。”林老爷子声音低低地跟李健说完，就站起来迎接傅少爷，“贤侄！” “伯父！”傅珒毅得当地微微欠身，“这两位是？” 李健没等林老爷子开口，掏出名片，进行自我介绍，末了还顺带介绍了一下柯睿，“这位是我们的副经理，柯睿。” “柯先生很面善，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傅珒毅脸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只是淡淡地问出自己的疑问。 “没有。”柯睿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 “是么？”傅珒毅似乎不信，却也没追问下去，毕竟今天的还有别的事情，“我是不是打扰你们谈事情了？” “没有，我们已经谈完了！先告辞了。”李健站起身，礼貌地告辞。柯睿没再多说什么，僵硬地跟着转身、离开。 折腾了这一圈儿，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两人从隔壁接回已经睡着的豆豆。 “不累的话就去客厅看电视，累了就去洗漱睡觉。”李健安顿好了儿子，退出来跟柯睿说。 没了部队强制熄灯的限制，柯睿也不急着去洗漱，而是跟着李健到了客厅，“怎么没见着嫂子？” 李健正拿着遥控器换台，听见柯睿的话僵了一下。就在柯睿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李健叹息般地小声说出俩字，“死了”。 “对不起！”柯睿立即道歉。 “没关系，电视，你看吧，我去洗澡。”李健扔下遥控器，逃似的离开。 柯睿神经再粗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了，他本来是想跟李健说有嫂子在会不方便，自己会尽快找地方搬出去的，结果却一脚就踩上别人的痛处。 柯睿有些懊恼，不过不管怎样一直住在别人家不止自己会不自在，主人家也会别扭吧？ 想了一夜，第二天两人送豆豆去了幼儿园，去公司的途中，柯睿向李健提出来想接下酒吧的工作。 “你不是不喜欢那个环境吗？”李健趁等红灯的空当看了柯睿一眼。 “喜欢不能当饭吃，你喜欢当兵多过于从商吧？”柯睿说的实在。 “你懂什么？”李健等过了信号灯才继续说：“你很着急用钱？不多的话我还能想想办法。” “不是。”柯睿摇头否认，“只是觉得以后会有很多用钱的地方，而且总不能一直住在你家里。” “你转业的时候各种津贴、补贴、补助加起来也有十几万吧？省着点，够你几年的花销了。”李健顿了会儿，“你是不好意思在我家住下吧？放心，我不让你白住，以后接豆豆上下学的事儿就归你了。” “这个没问题，我还可以做好晚饭等你回来再去酒吧。”柯睿应的很痛快，却也不改变自己的想法，“我是真的想多挣点钱，买套房子，没自己的地方始终不踏实。” “那也不行，酒吧上工完，打烊也完，一般要等到凌晨四五点才会关门，你去酒吧上班，公司里怎么办？我还指望你帮我呢。”李健还是不同意。 “没关系，就算酒吧五点打烊，五点半我就能到家，豆豆八点去幼儿园，中间我能休息一个多小时。中午在公司也可以睡一会儿，下午做完晚饭也有时间休息，这些就足够了，实在不行还有周末，足够我补充睡眠了。”柯睿也不退让。 李健沉默了，直到公司的底下停车场，两人要下车的时候，“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男人是该有点自己的财产，不过要是不习惯，咱再接别的，不用勉强。” “谢谢你，健哥。”柯睿很真诚地道谢。 李健像对待豆豆一样揉揉柯睿的脑袋，“上去吧！” 两人一进门就听员工说一位姓杨的先生在会客室里等他们，两人对视一眼…… 19.工作 李健与柯睿一前一后进了会客室，看到所谓“杨先生”正是昨晚两人见过的杨老板。 “抱歉，杨老板，让您久等了。”李健一推开会客室的门就热情地说。 “没有，是我来得太早了。”杨老板笑得很得体，“你们的员工服务很周到，怕我无聊，还带我参观了你们的展览室。” 李健愣了一下，才笑笑，“这群小子又瞎显摆，让您见笑了。” “让我大开眼界才是真的。”杨老板笑着客套。 “哪里哪里。”李健伸手请杨老板坐下，“不知道您有没有中意的人选？” “这个，这里的保镖果然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可是……”杨老板笑笑，“你也知道，这个第一印象太深刻了，我还是觉得柯副经理最不错。” “您太夸奖了！”在部队，做的再好也是应该，所以，冷不丁被如此夸赞，柯睿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样啊。”李健看看柯睿，等柯睿明白了点点头，才说道：“既然杨老板如此偏爱柯睿，我们自然是顾客至上，你们先聊聊，我去准备合同。” 两人待李健离开会客室之后才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相对无言。 半晌，“噗啊~~~，哈哈哈哈哈……”杨老板突然爆出大笑。 “杨老板？”柯睿不解地看着眼前的人。 “没，咳咳，没事，咳咳，呵呵呵……”杨老板左手握拳放在唇边遮挡笑意，刚刚的场景让他想起电视里演的雏妓下海，李健就是拉皮条的老鸨，柯睿就是那雏儿。想到这儿，杨老板又是一通大笑，好不容易压下笑意，“那个，别叫我杨老板了，”这样叫他就更像嫖客了，“我叫杨文骢，要么叫我文骢，或者杨哥、骢哥都行。” 柯睿愣了一下，怎么是人都愿意让自己叫他“哥”啊？又来一个！他就长得这么面嫩？事实是，他柯睿确实面嫩，如果他换身运动服在校园里逛一圈，大家绝对会认为他是刚进学校的小师弟。 不管怎样，柯睿认为李健那句“顾客至上”很有道理，所以他从善如流地叫了杨文骢为“骢哥”。 柯睿虽然看着面嫩，但毕竟不是刚下海的雏儿，沉默了一阵之后就跟杨文骢谈起了工作时间等问题。 “你白天还要上班？”杨文骢从柯睿的言谈间抓住重点信息。 “嗯，”柯睿点点头，“公司事情比较多，健哥自己忙不过来。” “你的健哥都把你买了你还要帮他卖命？”杨文骢脸上挂着坏坏的笑容。 柯睿不解，但还没等他问出口李健就推门进来了。 “你看，这不是把你的卖身契送来了！”杨文骢笑着接过合同，在柯睿面前抖了抖。 “杨老板，我们柯睿可是非卖品，这充其量也不过是出租。”李健递过签字笔，“根据您的情况，我觉得签短期合同就行，所以合同上拟定的时间是三个月，你看一下，有问题可以提出来，我们再修改。” 杨文骢大略翻了翻合同，“没见过你们这么实在的，我都送上门让你们宰了，你们还不下狠手。”说着就在合同上乙方的位置签下自己的大名。 “坑了你一次，下次您就不会再来了。”李健笑着拿回一份合同，合同一式两份，一家一份。 “那，今晚见咯。”杨文骢也不拖拉，将合同收好就起身告辞。 送走了杨文骢，李健就把柯睿拖进办公室，教他要做哪些工作，“除了这些，别忘了晚上去接豆豆和晚饭也归你管。” “行，没问题。”说着，柯睿就要抱着厚厚的一摞文件出去。 “你去哪儿？”李健连忙叫住他，“外面哪有地方给你做，那儿，”李健指指他办公桌旁的另一张桌子，“你就坐这儿吧，电脑我让人准备去了，明天才能送来，你今天先熟悉公司业务吧。” “还有，”李健从抽屉里掏出一把钥匙，“接着，公司里有几辆车，工作需要时可以申请，你晚上开着去酒吧吧。” 柯睿本想推辞，可是想到还要去接豆豆，略微犹豫了一会儿也就收下了。 接下来柯睿一直埋首公司的各类文件，连午饭也只是草草解决。下午快三点的时候，李健敲敲他的桌子，“豆豆……”。 柯睿看看表，“我知道了，马上就走。” 豆豆今年只有两岁多，还不够进幼儿园的年龄，因为无人照管，李健只好找关系送进幼儿园的托管班，每天下午三点半去接孩子。 柯睿虽然在部队只待了短短几年，但因为当初冯伟清的“照顾”加上特种部队的磨练，很多现代的技能他都掌握了，比如简单的电脑操作，再比如开车…… 柯睿的车技比不上李健“勇猛”，但是也不仅仅是一个“好”字能评价的。三点十分，柯睿把桌面整理干净，拿钥匙走人。 半小时的车程，柯睿很“温柔”地缩短成十五分钟。柯睿看了看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进去接豆豆。 托管班的老师因为要照顾的孩子不少，只简单问了几句就让柯睿把孩子领走了。柯睿以为是李健已经提前打好招呼了，而事实是李健压根忘了这事儿。这样松散的管理直接导致了后面一系列事件的发生，这间幼儿园也被柯睿搞到关门，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眼前，柯睿接了豆豆，狠狠亲了一口他嫩嫩的小脸，“豆豆今晚想吃什么？” 豆豆环抱着柯睿的脖颈，奶声奶气地说：“肉肉。” 因为前世跟着师父学艺，都是师兄弟几个轮流做饭，柯六儿为了让二师兄吃的好些也曾下了一番功夫。这辈子，柯睿也曾去炊事班帮过几次忙，现代的厨具难不倒他，所以晚饭也做的有模有样。豆豆格外赏脸地多吃了一小块馒头。 20.再见 吃过晚饭，李健止住柯睿要收拾碗筷的动作，“去睡一会儿，到点我叫你。” 柯睿也没推辞，摘了围裙递给李健，自己回到房间休息。在特种部队，他最先学会的是抓紧一切可以休息的时间，把自己的精神状态调整到最好。 不久之后，柯睿就发现这样抓紧时间休息根本没有必要。 “二楼有两间休息室，是给喝醉的客人醒酒用的，你可以在里面休息。如果有事，会有服务生上去叫你。”柯睿第一次上工，杨文骢早早就在酒吧里等他了。 “不用，那样会耽误时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道理柯睿还是懂的。 “没事，他们主要是求财，不会一上来就开打。”杨文骢的表现让不知情的人会误会这酒吧不是他的。 一番推让之后，杨文骢同意了柯睿在吧台的角落里守着，柯睿同意了在下半夜没什么客人的时候到楼上休息。 第一天，柯睿安安静静地坐在吧台的角落，杨文骢陪他到了午夜。期间，杨文骢曾经想让酒保为柯睿调杯酒，却被柯睿拒绝了，理由是工作期间要保持高度的警惕。 第二天，杨文骢没有到酒吧，柯睿独自坐在角落，却仍是引来了不少搭讪的人，有女人也有男人。当然，无一例外，所有人都被柯睿拒绝了，但仍有人前仆后继。 第三天，杨文骢又来到酒吧，陪柯睿坐在角落，天南海北的瞎聊直到午夜。之后每天，杨文骢都会在九点左右到酒吧，午夜时分离开。 很快三个月的日子就到期了。头一个月几伙儿小混混隔三岔五就会来讨几个“零花钱”，都被柯睿打发了。第二个月，这种情况明显减少，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柯睿打怕了。最近，已经很久没有不长眼的小混混来讨保护费了。 “这片儿已经归了刘老大，只要你按时交保护费，不会再有人来找麻烦了。”在公司工作了三个月，柯睿已经了解了公司的运行，类似的信息收集也是重要一环。毕竟是小本生意，李健他们也不想跟各种势力的龙头为敌。 “交保护费？那还不如用这钱继续聘请你呢，还能给我拉客。”杨文骢轻啜一口杯中酒，说。 “别傻了，哪个老大能允许自己的地盘有不服管教的店铺，只要他每天派几个小混混坐在门口就行了，谁还敢进来？到时候，你的生意还做不做了？”这些日聊下来，两人已经熟稔，杨文骢可以算是柯睿为数不多的朋友了。 又啜了一口酒，杨文骢才道：“说说而已，我这边结束，你晚上就没什么事儿了吧？” “近期没有。”柯睿点点头，“你有事儿？” “没事儿就不能找你出来啊？”杨文骢在柯睿面前越来越没有初见时候那彬彬有礼的样子。 “可以。”柯睿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此时的他还不知道杨文骢会给他的生活带来多少变化。 “这还差不多，”杨文骢一口喝干手里的酒，“最后一天了，没啥事儿早点回去吧。” “你也说了是最后一天，我想是那种有头没尾的人吗？”柯睿继续窝在他的角落里，看着吧台边的一个人。 刻在心底的面容让柯睿绝对不会错认。又是他？！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柯睿看的太过专心，以致于没认真回应杨文骢跟他说的话，直到杨文骢在他眼前挥手，才拉回了他的神志。 “看什么呢？”杨文骢顺着柯睿的视线看过去，“喜欢那种类型？” 柯睿没有回答，他只是曾经很喜欢拥有那张脸的另一个人而已。 “那人我也认识，部队院儿里长大的，已经结婚了，难得会来这种地方。”杨文骢一边陪着柯睿看人一边八卦。 “想说什么，就直说。”柯睿收回视线，看着身边的杨文骢。 “我想说，这种人很难上手。”杨文骢很直白。 柯睿挑挑眉，“你很会看人？那你说什么样的好上手？” “你身边这位就很好上手，要不要试试？”杨文骢倾身靠向柯睿，温热的气息洒在他的颈间。 “一股子酒味，你喝醉了，早点回去洗洗睡吧。”柯睿也没躲，只是淡淡地说。 “切~，你什么时候看我这么容易就醉了？”杨文骢站起来，“你不来就算了，我找别人去。”说罢，杨文骢潇洒地拍拍屁股走了。他是对柯睿很有兴趣，但是三个月不识肉味，他是做不到的。杨文骢始终坚信，适当的发泄是非常必要的，至于柯睿，可以慢慢拿下。 送走了杨文骢，柯睿继续窝着看人。他很满意这样的位置，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观察、回忆。 对于这张脸，他曾经以为自己只有恨了，但是现在看来，他能清楚地分辨出，眼前这个借酒消愁的男人并不是害他重新活过的人。 “先生，我们快要打烊了。”看到酒保一脸为难地为他添酒，柯睿忍不住上前劝说男人离开。原本这种事情他是不会插手的，这张脸对他还是有不小的影响力。 “是你？”傅珒毅没有放下酒杯，只是抬头看了看柯睿。早在上次他觉得柯睿眼熟之后就回去调查了一下，如今，他可以算是比柯睿更了解“柯睿”的人。 “我们要打烊了。”柯睿重复。 “打烊的时候我会离开，酒保，再来一杯。”傅珒毅向酒保扬扬手里空了的酒杯。 柯睿见傅珒毅还是很清醒，没再说什么，按照往常的习惯到休息室休息去了。就在刚刚，他突然觉得如果他跟这个男人有了交集会很麻烦。 既然决定重新活过，也决定了放弃报仇，他就不该再靠近这个人，徒惹麻烦。柯睿这样告诫自己，却不知道有些事不是他不想招惹就能避免的。 21.贪欢 卸下了酒吧的工作，柯睿觉得空闲的时间一下子多了起来。他还像以前一样接豆豆回家、做饭、哄豆豆玩耍，偶尔还陪李健出门谈谈生意。 但是，豆豆年纪小，早早就要睡了，谈生意也是偶尔为之，剩下大把大把的时间柯睿不知道该如何安排，以前在部队还有政治学习啥的，如今他只能整晚整晚地看狗血的电视剧或者对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 说是发呆也不太准确，因为他每次都会想起那张忘却了许久的脸。一定是最近遇见他的次数太多了！柯睿这样安慰自己，可是忘不了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杨文骢打电话约他出去的时候，柯睿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男人的消遣就这么几项，能在晚上打发时间的除了滚床单就是泡吧了。当然，两者并不冲突，通常泡吧完了可以拐个顺眼的滚床单打发夜晚剩余的时间，也可以相互取暖，多么低碳环保！ 杨文骢自诩“环保卫士”，自然不会放过这种环保活动，所以，柯睿与杨文骢第一次泡吧的当晚，两人就滚上了宾馆水床的床单。 那天晚上，杨文骢没有带柯睿去他当过保镖的那家酒吧，而是圈儿内有名的一间GAY吧，以此来试探柯睿的态度。 柯睿活了两世纠缠不清的都是男人，能有什么态度，当然是别人什么态度他就什么态度。 见了柯睿这种习以为常的样子，蠢蠢欲动的是来酒吧猎艳的一干人等，兴高采烈的是坐在柯睿身边的杨文骢。 笑话，人是他带来的，到嘴边的肥肉自己还没尝，怎么能让别人叼了去？ 于是，天南海北的闲聊中夹杂着不停地劝酒，直到柯睿靠在沙发的靠背上起不来，杨文骢才试探地问：“小睿，是不是醉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吧？” “嗯……”柯睿意味不明地哼哼了一声。 杨文骢笑得像偷了鸡的狐狸，架起柯睿直奔早就预定好的酒店。 被杨文骢架着的柯睿并没有醉倒不省人事的地步，对于杨文骢的小动作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有意默许罢了。 一方面，他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大青年有生理上的需求，另一方面他也需要一场激烈的欢爱来麻醉自己的大脑，忘记那个一个纠缠着不肯离去的脸。 既然是和奸，那么过程中的伤害值就很小，除了在确定上下位置的时候，柯睿小小地挣扎了一下。不过，杨文骢坚定不移地坚持上位的位置，柯睿也没闹别扭，只是小声地说了句：“带套。” 杨文骢见柯睿放软了身子，任自己施为，立即马力全开，各种调情的手段轮番上阵，逼得柯睿咬紧了牙关才没丢脸地呻吟出声。 柯睿身上的肌肤是浅蜜色，不够白皙，却弹性十足，配上明显但不纠结的肌肉，让杨文骢险些忘了自己姓什么，上上下下摸了好几个来回才罢手。 柯小睿已经微微抬头，杨文骢觉得自己的下身也涨得难受。麻利地剥干净两个人，杨文骢用膝盖顶开柯睿的双腿，覆身在柯睿身上，让两个小家伙亲密接触。 柯睿忘情地抱住杨文骢，本能地晃动腰肢，以期获得更多快感。而此时的杨文骢则在床头柜中摸出润滑剂，狠狠挤了一坨在指间，然后……然后自然是直奔柯睿身后的秘境。 两股之间微凉的感觉让柯睿僵硬了一下，但立即放松身体任杨文骢开拓那许久未使用的地方。 等到柯睿能承受三指进入的时候，杨文骢从床头柜里又掏出套套递给柯睿，“给我戴上。” 杨文骢本意是想看柯睿羞涩的样子，谁知柯睿熟练地撕开锡纸包装，挤出气泡，三两下就给杨小弟穿好了小雨衣。 见此情形，杨文骢知道柯睿九成九不是第一次了，心里微微有些失落，开始嫉妒起第一个看到柯睿床上风情的人来。 “快点！”柯睿见杨文骢直挺挺地晾着小弟弟，半晌没动作，不由地开口催促。 杨文骢回神，腰杆一挺，狠狠顶进柯睿的身体里，逼得柯睿苦苦压抑的呻吟溢出了唇瓣。 接下来一番狂风暴雨自不必提，待云收雨霁，杨文骢抱着闭眼假寐的柯睿，忍不住问：“我是你第几个男人？” 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立马改口，“要不要我扶你去洗洗？” “不用。”柯睿一个鲤鱼打挺，从杨文骢怀里坐了起来。私密的地方虽然有些难受，但还不到妨碍行动的地步。 柯睿抓了件浴袍套在身上，熟门熟路地去浴室洗去一身欢爱的痕迹，“该你了。” 从浴室出来，柯睿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对还窝在被窝中的杨文骢说。 不知道是赌气还是别的什么，杨文骢就这样光溜溜地从柯睿面前走过，去浴室冲洗了身体又光溜溜地出来。 等着他的是已经穿戴整齐的柯睿，“你要走？” “嗯，时间不早了，明天早上我还要送豆豆上学。你也早点回去吧。”柯睿站起身跟杨文骢道了别，就步履稳健地离开了。 “次奥！”杨文骢觉得自己吃亏了！他被人当做炮友使完独自扔在这里了！可是，他只能独自吞了这个哑巴亏，因为这本来就是一夜情的规则，柯睿并没有错。可是他又隐隐地不甘心，他认为他跟柯睿之间不仅仅是一夜情这么简单，于是之后他便时常约柯睿出来滚床单，直到把一夜情升级为n夜情。 对于杨文骢的再三邀约，柯睿没有拒绝，滚一次是滚，滚n次也是滚，于是在两人或有意或无意地情况下，两人升级成了固定床伴。 鼓掌，恭喜杨文骢筒子满级。起初，杨文骢对自己只能当柯睿的床伴有那么一点点小不满，可是后来…… 22.堕落 起初，杨文骢对自己只能当柯睿的床伴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小不满的。他觉得自己的人品样貌不说百里挑一，也是几十个里挑一，可就这样还练不到“柯睿男朋友”的级别，不满是肯定的。 可是日子久了，杨文骢这点小不满就消失无踪了。原因？首先，男人之间有的不过就是床上那么点事儿，顺眼了打个炮，完事儿各干各的，他和柯睿堪称模范。其次，喜新厌旧是人的天性，就算柯睿是天仙下凡，吃的多了也难免腻味，所以不是男朋友有不是男朋友的好处——偷吃不用擦嘴！ 不过，话是这样说，第一次被柯睿撞到他和别人开房的时候，杨文骢还是有点忐忑的。 自从他结束酒吧的工作之后，李健见他身心异常难受，便让他成为候补保镖，在周末或者当值的人有事儿的时候顶上去。那天就是这么个情况。 柯睿去的不算早，因为他还要给小豆豆弄早餐，吃惯了柯睿爱心餐点的小豆豆已经学会用绝食来抗议自家老爹的拙劣餐食了。 伺候小豆豆吃过早饭，已经八点多，等柯睿赶到酒店的时候差十分十点。因为雇主十点的时候要出门赴约，所以柯睿很焦急地等着电梯。 没想到电梯的门一打开，呈现在柯睿眼前的是两个男人在“扭麻花”，其中一个还是他很熟悉的人。 柯睿轻咳一声，打断两人的热吻，“一楼到了。” “柯睿……？”熟悉的声音让杨文骢很快清醒，“你……” “能麻烦你们先出来么？”柯睿侧开身给两人让开地方，“我赶时间，请快点！” “柯睿，你听我说……”杨文骢出了电梯又扒住电梯门要解释。 “不好意思，我真的赶时间，等晚上再谈好么？”柯睿掰开杨文骢的手，让电梯门顺利合上。 柯睿的态度在杨文骢看来是明显的吃醋啊！于是，心下一点点小爽的杨文骢不到晚上就开始给柯睿打电话，奈何佳人就是不接电话，除了“不方便接听”还是“不方便接听”。 等电话接通之后，杨文骢的小爽已经变成了大大的不爽，“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 “我在当值，不能随便接听私人电话。”柯睿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累。 这点杨文骢是知道的，他在酒吧当值的时候也不会接听电话，火药桶被人掐灭了引信，他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个……” “有事儿？” “今天早上……”杨文骢底气有一点点不足，“我跟他就是玩玩，咱们这个圈儿里面不都是这样么！”杨文骢越说越大声。 电话那头的柯睿沉默了一会儿，“我明白了，你还有别的事儿么？” “柯睿！” “你要说的我都明白，今晚我很累，明天到你的酒吧里去聊吧。”柯睿是真的觉得累了。 坦白说，柯睿对杨文骢是有好感的，不然两人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滚床单，所以他考虑过跟杨文骢交往。但是，从在酒吧当保镖到后来与杨文骢流连GAY吧，期间柯睿了解到一件事：男人跟男人之间是不可能长长久久的！ 也对，前世的时候男人跟男人在一起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戏子暗娼被有钱人包养，玩腻了，其下场没几个是好的。 再活一世，柯睿也没想过要跟老天为敌，既然这是规则，那他就照着规则来好了，只是以后要切记不能跟朋友滚床单。 第二天，柯睿与杨文骢见面，没有出现很火爆的场景，呃，也不是，在杨文骢解释过后，柯睿表示理解，之后更是用实际行动表示了“理解”的程度。 激情过后，杨文骢双腿大张地趴在床上，屁股上是一个用过的小雨衣，腰背上是星星点点的白灼，“没想到你的技术也不赖，刚刚真是爽死了。” 柯睿没说话，翻身到床边，从地上散落的衣物中翻出烟和打火机，点上之后递给了杨文骢，他自己则起身去了浴室。 等杨文骢的事后烟抽完，柯睿已经冲过澡出来了。 “以后还能找你出来么？”杨文骢躺在床上看着柯睿穿衣服。 “你不是有了新伴儿了么？”柯睿头也不抬。 “大家一起出来玩玩而已，再说，有伴儿了就不能出来一起喝酒？”杨文骢盘腿坐在床中央，随手拽了个抱枕挡着重点部位。 柯睿低头检查仪容，觉得没问题了才抬头看着杨文骢，“有空打电话给我吧，我走了。” 自此，杨文骢依旧隔三岔五约柯睿出去，但是两人却很少再一起滚床单了，多数时候是两人到了酒吧，各自寻找顺眼的对象，找到了各自忙各自的，找不到……柯睿会直接回家，而杨文骢则会拖着柯睿爽快一把。 上班、接豆豆、做饭、找乐子，日子久了，同住的李健不是瞎子，当然发现了柯睿的变化，开始有意无意地阻止柯睿在晚上出门。 这天晚上，柯睿收拾干净了餐桌，准备去酒吧转转却被李健叫住了，“小睿，晚上出去有事儿？” “没什么事儿，跟朋友出去坐坐。”柯睿止住了出门的脚步。 “豆豆说你好久没有陪他玩儿了，今晚能不出去么？”李健领着儿子站在客厅里看着门边已经换了鞋的柯睿。 “呃？嗯，好。”不知道是不是最近都有柯睿接豆豆上下学的原因，小豆豆越来越粘柯睿，而柯睿也很喜欢乖巧懂事的小豆豆。 晚上九点，柯睿把玩累了的小豆豆哄睡，出门就看见坐在客厅里似乎在等他的李健，“健哥，怎么不看电视？” “小睿，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李健挪了挪身体，伸手拍拍身边的位置。 柯睿依言过去坐下，看着李健等待下文。 难得李健脸上没了一贯笑容，多了几分严肃和……可疑的红晕？ 23.告白 “健哥，什么事儿？”柯睿先开了口。 “那个，你喜欢男人，是吧？”李健没看柯睿，而是盯着面前的茶几问。 “嗯。”柯睿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李健知道他跟冯伟清那点儿事儿，所以没有没有隐瞒的必要。 “你最近晚上常常出去，是……有了男朋友？”李健的口气中满是试探。 “没有，只是普通朋友一起出去坐坐而已。”坐坐之后的事儿柯睿没提，李健不是圈儿内的人，不必拿那些事儿污人视听。 “那，你有喜欢的人了吗？”李健继续试探。 柯睿一愣，如果这时候他再没感觉出问题他就白当了好几年特种兵了，“健哥，你有什么事儿直说吧！” 李健低着头犹豫了一会，才下定决心般看着柯睿说：“柯睿，你要是没有伴儿，也没有喜欢的人，咱俩就一块儿过吧？” “健哥……”柯睿的中央系统崩溃，他没想到李健竟然会跟他说这样的话，这人不是有妻子、有儿子么？他第一次提起那个女人的时候，这人不是很难过么？ “你不是……豆豆……”柯睿不知道该怎么问。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李健一句话止住了柯睿的纠结，“一起过日子而已，这些日子，我们爷仨儿一起生活的不是挺好么？” 柯睿很想吼：“你根本不知道我要问什么！”不过话到嘴边却成了：“你不是不喜欢……” 李健笑了，伸手揉揉柯睿的脑袋，“谁说我不喜欢了？谁会愿意跟不喜欢的人过日子啊？” “你喜欢……我？”这个想法让柯睿差点跳起来，“我是个男人啊！” “我知道！”李健瞟了岩柯睿的裆部，“我是个双，就是对女人和对男人都有感觉。” “什么……”柯睿彻底当机。 李健抓紧了时间开始游说：“你不喜欢豆豆么？他很喜欢你啊。”“你看，我们一起上班，一起照顾豆豆，多像一家人？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多好？”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健哥。”柯睿突然活了过来，“放心吧，咱们是兄弟，豆豆就算是我儿子，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柯睿以为是自己最近只顾寻欢作乐，忽略了豆豆，豆豆爹才这样委婉地提醒他。 李健一怔，突然发难，在柯睿唇上亲了一下，“这下明白我的意思了么？我说的过日子是这种，像夫妻一样的过日子。” 柯睿半天才回过神来，“健哥，你什么时候开始存了这样心思的？你让我住进来……” “不是！”李健干脆地截断柯睿的话，“大概是日久生情吧？当初让你转业，劝你进公司，包括同住，都只是单纯地想拉你一把。后来一起住的久了，越来越觉得你人不错，又能干，才有了这样的心思。” “我……”柯睿嘴张了张，半天不知道该怎么接，最后只好道：“晚了，我先去睡了。” “也好，你想想再给我答复。”李健没有阻拦，目送柯睿冲进卧室。 第二天一早，柯睿早早地起来为豆豆准备了异常丰盛的早餐，然后与豆豆爹一起送他去幼儿园。 送了豆豆，只剩下两个人的车里异常沉默，到了公司楼下，柯睿忍不住开口：“你看，我会对豆豆很好，所以，你……” 李健停下车，好笑地看着柯睿，“我又不吃人，你怎么能吓成这样？” “你要是吃人都还好了……”凭柯睿的特种兵出身就不会简简单单就被人吃了。 “那你还怕什么？”李健解开安全带，侧身看着柯睿。 “我怕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柯睿微微侧头，不去看李健。 “你……”李健斟酌了一下用词，最终还是选择了最直白的问法：“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不是……”柯睿下意识反驳，反驳之后又觉得说错了，自己是不愿意跟他在一起啊，所以又补了一句：“是……” “讨厌我？”李健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不讨厌！”柯睿这次的回答毫无疑问。 李健似乎松了口气，“那为什么不愿意给我次机会？”李健想了想，“是不是觉得我太老了？” “不是！”柯睿简直哭笑不得，眼前的人正值壮年，怎么会觉得自己老呢？“我是觉得圈儿里的关系太乱，男人之间的感情总没个长久，我不想几天之后咱俩连兄弟都没得做。” 似乎觉得柯睿的话有道理，李健不再说话，低头思考着什么。 “别想了，上去吧，再耽搁要迟到了。”柯睿等李健回神应了声才推开车门下了车。 整整一天，李健除去处理必须处理的事务剩下的时间都愣愣地看着柯睿。柯睿被他看得发毛，下午早早地要去接豆豆，却被他拦住。 “我跟你一起去。”李健似乎打算跟柯睿耗上了，柯睿到哪儿他必定跟着。 公司里李健是老板，所以柯睿说不出个“不”字。所以这种针扎般的感觉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晚上哄睡了豆豆。 “小睿，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李健坐在客厅里，场景同前一天一模一样。 柯睿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李健身边坐下。 李健等了一会儿才开口说：“今天我仔细想过了，你要是觉得俩男人之间的爱情靠不住，那咱们就不谈爱情。我还是你的健哥，你就继续拿我当兄弟。我和豆豆都把你当亲人，我……我会拿你当媳妇儿一样。” 如果现在是卡通场景，那么柯睿的额角一定满是挂面。还好是“当媳妇一样”而不是“当媳妇”，不然柯睿一定当场判李健出局。 也正因为这小小的差别，柯睿犹豫了起来。虽然最近玩得比较疯，可是柯睿骨子里还是比较传统的，希望找到一个人定下来，只是真的要冒险用一个朋友换一个“伴儿”吗？ 24.聚会 真的要冒险用一个朋友换一个“伴儿”吗？ 柯睿很纠结，如果不是早就过了吃指甲的年龄，估计十根手指上的指甲都被啃光了。 “很难决定么？”李健一脸轻松，一点也看不出担心被炮灰。 “我还是觉得……”柯睿下定决心要拒绝，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健接了去。 “想不出结果就不要想了，日子是过出来的，不是想出来的。”李健将柯睿头顶上的毛揉乱，然后一脸笑意地回屋睡觉去了。 “呃，嗯？”柯睿等李健进了屋才发现自己要拒绝的话根本就没说出口，算了，以后再找机会吧。 可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柯睿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跟李健说清楚的机会。因为三个人的日子没有任何变化，李健更是待他像往常一样，并没有因为告白而对他有什么亲密动作。时间长了，柯睿就把这茬淡忘了。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一个多月后的一天，这天晚上杨文骢忽然想起好久没有约柯睿出来玩，碰巧有个圈儿内人的聚会，他就想着把柯睿介绍给大家，这样柯睿以后“玩儿”也不会不好找伴儿。 杨文骢同志的出发点是善意的，行动力是迅速的，柯睿犹豫了一会儿答应了。他觉得李健这么些日子都没有行动应该是放弃了当初的想法，他出去玩玩也没什么。如果李健还坚持，那么正好趁此机会说清楚。 柯睿盘算好，吃过晚饭就跟李健打了招呼，“今晚有朋友约我出去聚聚。” “嗯，早点回来。”李健头都没抬，继续洗碗收拾厨房。 柯睿想了想，什么都没说，去冲了个澡洗去身上的油烟味儿换了身衣服，出门。 聚会是在一个私人会所里举行的，因为圈儿里不乏已经结婚或者形象光辉的人，所以“隐秘”这东西还是要重视的。 聚会里的人柯睿多数都不认识，但也有几个眼熟的。而同行的杨文骢似乎在这个圈儿里混得很开，逢人就打招呼，没多久就被人围着拼酒去了。 被撇下的柯睿拿了被调酒找了个不甚显眼的地方坐下。即使坐在偏僻的角落，敏锐的柯睿仍发现很多人正在打量他，周围的窃窃私语似乎也与他有关。 柯睿毫不在意地啜饮着手里的酒，他可以猜到自己引人关注的原因。因为没想到杨文骢会带他来这种地方，所以他只是穿了简单的白衬衣黑西裤，与像是上流酒会的氛围格格不入。 柯睿不知道自己看起来像是初出社会的大学生样的打扮看起来青涩又纯真，在这些吃惯了豪华大餐的“老”gay们眼中是多么与众不同。不少人已经在猜测的身份，知道他是杨文骢带来的人已经找杨文骢打探消息去了，还有人已经蠢蠢欲动，准备上前搭讪。 被人追问之后杨文骢才想起自己是带着任务来的，立马挤到柯睿身边，拉着柯睿介绍了一圈儿，末了，“我们家柯睿攻受皆宜，在上面的技术也很不赖，有兴趣的可以试试。” “就这小身板？行吗？”人群里有人提出质疑。 杨文骢小眼刀立即飞向说话的人，“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一身肥肉？我们柯睿是特种兵出身，身上全是疙瘩肉！” 离他们近的人闻言看向柯睿的眼神全都开始发绿光。柯睿觉得自己似乎被杨文骢称斤论两的卖掉了。 “特种兵？真看不出来，还以为是纯零呢。” “哎？靠近了才发现他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纤细啊！” …… 于是，柯睿身边热闹了，不过众人只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跟柯睿聊天，没有一个人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柯睿猜测可能是因为时间尚早，众狼还不好意思摘下人皮。 柯睿猜得不错，但是他没等到周围的狼人变身。刚刚有人结伴离开或是隐身角落的时候，柯睿的电话就响了。 “小睿，还在跟朋友玩儿么？”电话传来李健的声音。 “嗯。”柯睿起身离开众人，躲到了洗手间里讲电话。 “喝酒了么？要不要我去接你？”李健的声音很轻，透过话筒传给柯睿，竟然让他感觉到了一丝温柔。 “喝了点酒，不用来接我，我们还要玩儿一会儿。” “嗯啊~~”一声婉转妩媚的呻吟声穿透单间的门板惊吓到站在洗手台边的柯睿。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不是让你忍住了吗？没听见外面有人啊？” 柯睿呆住了，他在酒吧里工作过，也玩儿过，知道厕所是很多“性急”的人爱去的地方，但是碰到还是头一次。 “什么声音？你在哪儿？”李健的声音微微提高，似乎有点紧张。 “啊？没事儿。” “在哪儿？”李健不自觉地拿出了在部队时的威严。 “XX会所。”柯睿答完了才发现自己下意识挺直了身体，提高了音量，只差再加一句“报告”了。 “等我，我这就去接你。”李健的声音又转回了温柔频道，不过没给柯睿拒绝的机会他就挂了电话。 柯睿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发了会儿呆，对着刚刚发出声音的隔间说：“你们可以出声了。”说完，转身出了洗手间，还顺手帮他们挂上了“清扫中”的牌子。 拒绝了涌上来的准备跟他共度春宵的“最佳男主角”们，柯睿径自离开了会所。在等待李健的时候，他给杨文骢打了个电话却被人掐断，想来那人已经开始夜生活了。 柯睿没等很久，但是足够他看到一些不想看见的人。顶着那张让他忘不掉的脸的人也从会所里出来，一身的正装显示他勤勉工作至今。 傅珒毅没想到又会偶遇柯睿，点点头算是打招呼，而柯睿没有理会，因为李健的车已经停在他的面前。 “豆豆呢？”柯睿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随口问。 “睡了”李健答得简单，之后两人再没有交谈。 偶遇意料外的人，柯睿没有了与李健长谈的心思，回到家后心不在焉地道了句“晚安”就准备回房间睡觉，却在摸上门把手的时候被人搂住了腰…… 25.剖白 李健搂住柯睿的腰，“小睿，你准备好了么？” “健哥？”温热的气息洒在柯睿的后颈，他不敢动，怕刺激到身后的人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我一直在等你，今晚可以给我答案了么？”李健的一只手爬上柯睿的胸前，“我想要你。” “健哥……”柯睿抓住李健欲望衣里探入的手，“我们只做朋友不好吗？” 李健放开手，“你这是要拒绝我吗？” “健哥……”柯睿转过身面对李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给我个机会，嗯？”李健压低声音，略显低沉的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温柔。 “我……”似乎被李健的声音蛊惑，柯睿拒绝的决心竟然开始动摇。 李健突然发难，将柯睿推到墙上用身体抵住，低头噙住他樱色的柔软唇瓣，吸吮、轻啮、以舌逗弄，“乖，张开嘴……”声音是让人发软的暗哑。 柯睿起先还能以手臂抵住李健的胸口，拒绝他的亲近，但是臣服于欲望刺激的身体很快背叛了理智，张开嘴放入了侵略者。 一个让人几乎窒息的亲吻之后，李健一只手撑在柯睿耳边的墙上，一只手扶住柯睿的肩，“小睿，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柯睿头靠在墙上，尽力拉开与李健的距离，“健哥……” “你宁可让那群披着人皮的渣滓糟蹋，也不愿意跟我过日子吗？”李健咬牙，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问。 柯睿瞪大眼睛，有些惊慌。李健知道了？他知道自己在外面有多么放浪形骸了？ “小睿，从你当兵那天起我就认识你了，你是个好孩子，咱不学那些人自己糟践自己，跟健哥好好过日子，好不？”李健苦口婆心地劝道。 “你不嫌弃我……”感觉到李健的关爱，柯睿有些心动，面儿上也有了小媳妇般的羞涩。 “嫌弃什么？谁让我下手晚了呢？！”李健不无遗憾地说。 “健哥……”柯睿苦笑不得。 “同意了？”李健微微低头，与柯睿平视。 柯睿微微低头，躲开李健的视线。因为心底有个人，一个他急于逃避的人，所以他才会顺了杨文骢的意，一步步深入那个混乱的圈子。 如今有人愿意把他拉回来，他是感激的，但是感激不是感情，“健哥，我……我心底有个人。” “放不下？那为什么不跟他在一起？”李健退后一步，与柯睿保持了安全距离。 柯睿摇摇头，“为了他，我搭进去一条命。” “他不喜欢你？” “不知道，”柯睿有些怅然，“本来我以为他即使不喜欢我也会有兄弟之情，可是，他竟然给我布了个死局。” 李健没有问柯睿为什么没有死，那是在他心底最深的伤痕上撒盐。因为爱得深所以才有恨，可是恨也是感情，抹不去、忘不掉。 “我心底也有个人。”李健的表情变得暗淡，“我们的情况刚好相反，她是因为我而送了命。” 柯睿也没有问，只是疑惑地看着。 “她是你嫂子。”李健苦笑了下，退后几步跌坐在沙发里，“我在进特战部队前执行过保密任务，那时候认识的你嫂子，后来我们结婚，我的任务解除，我进了特战部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的身份泄露了，仇家上门……” 李健没往下说，但是后面的事儿柯睿可以自己想象得出，伸手握紧李健的肩膀，给予他无声的安慰。 “我对不起她，可她临走前仍然想着我，让我找个人好好过日子，照顾好豆豆……”李健双手捂住眼睛，声音越来越低。 “健哥，咱俩一起照顾豆豆吧。”柯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了这句话，说完他却并没有后悔。 李健从手掌中抬头，“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同情，你不必勉强自己。” “没什么勉强不勉强，咱俩，合适。”柯睿在李健身边坐下。 他们并不相爱，心底都有个人，可是他们也没有相看两厌，就像一男一女一样，他们结合更多的并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合适。 除了性别，他们可能再也找不到像彼此这么合适的人了。都当过兵，有着相近的经历、共同的话题，不必担心相处不来。而且，柯睿是特种兵出身，身手出色，李健不必再担心仇家上门爱人没有自保能力。另一方面，柯睿很难在圈儿里再找到这么一个不在意他的过往，可以跟他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 “去洗洗，早点睡吧。”李健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站起来准备回房间。 “健哥？”柯睿抓住李健的衣袖，有些疑惑。现在是怎样啊？ “你还是再想想吧，如果明天你还没改主意……”李健的老脸有变红的趋势。 柯睿想了想，两个人都刚刚回忆完过往的爱人，立马就说要一起过日子，是挺那啥的。“好，明天我们再谈。” 柯睿花了一个晚上理顺自己的感情。他喜欢那个人，也恨，所以忘不掉，虽然这些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但是他的记忆没有抹掉，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他还是会心跳加快。然而，过往就是过往，他放弃复仇就是准备跟过往一刀两断，那么他也不能再眷恋那张脸了，必须开始新的生活。 曾经他以为跟杨文骢在一起就是新生活，显然他错了。如今，有一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契机，他应该抓住。 有了决定，柯睿却不知道该怎么跟李健说了，经过前一晚的剖白，两人再坐在一起竟然多了一丝不自在。 语言沟通失败，好歹还有肢体沟通。李健注意到柯睿一整晚都欲言又止，心下有几分明白。当晚两人一起看电视的时候，伸出手臂搭在柯睿背后的沙发靠背上。 柯睿意识到李健的动作，先是僵硬一下，随即微微侧身，靠在李健的身侧。 鼓掌，恭喜李健筒子修成正果。 如果这个故事是童话，那么到这儿差不多就可以打上“完结”了，但是，可惜王子与王子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并不是故事的结局，因为，现实总是残酷的，生活也不是尽如人意的…… 26.变故 柯睿挪窝了，不是搬家，而是把睡觉的被窝挪了挪，从客房挪到了主卧。 “干爹，和我，岁~”豆豆抱着柯睿的脖颈，奶声奶气地要求。这也是一个改变，小豆豆不再怪声怪调地叫柯睿“蜀黍”，而是清清脆脆的“干爹”。 “豆豆乖哈，你已经是大宝宝了，再和干爹睡的话，妞妞会笑话你哦，你不是最喜欢妞妞吗？而且你的床，干爹睡不开啊。”柯睿哄道。 一家三口逛超市，李健推着购物车走在前面，把因为发现干爹跟爸爸睡而闹脾气的儿子留给他干爹。 “不嘛，和我岁~”小家伙不依。 “那豆豆就要换大床咯。”柯睿好脾气地跟小东西对话。 “大床！”小家伙难得字正腔圆地吐出一个词儿。 为了奖励儿子，李健周末就带着情人和儿子去挑床。两口子商议了好久，决定给小家伙买个双人床，这样即使小家伙睡觉不老实也不会滚到床下。 从此以后，柯睿每天都会早早地跟儿子一起睡下，等儿子睡着了，再起来跟儿子的爹睡。一家三口的小日子不说甜蜜吧，也是温馨十足。 还是那句话，如果一切尽如人意就不是生活了。 柯睿跟了李健，第一个不满意的人是杨文骢。自从带柯睿参加了那个聚会，他就没消停过，不断有人打听“伊人”芳踪，他只得一一回了，弄得他自己一身骚。 不过，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柯睿筒子要从良，不是，是要正儿八经过日子，他杨文骢是管不着的。但是，作为“朋友”，约柯睿出去喝酒的事儿，他没少干，也引得柯睿和李健俩人拌过几次嘴。 虽然两个人的功夫了得，但是柯睿和李健从没动过手，不过吵嘴冷战啥的也是不可避免的。俩人在一起过日子，难免会有矛盾，两人之间有种默契，那就是在矛盾升级前，双方分开冷静一下。 在以幸福为基调，酸苦辣咸都不缺的背景下，不知不觉柯睿与李健父子一起过了两个年。 李豆豆是正月的生日，所以过了年不久就满了五岁，他的俩爹就是否让他提前入学这一问题展开激烈争论，最终，亲爹李健以一句“他不是你亲生的，你当然不在意这些！”完胜。 无言以对的干爹柯睿恼了，一句话也没多说，转身回房间整理行李。 李健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两年柯睿为他们父子俩做了多少事，他心里都清楚，柯睿对豆豆有多好，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他会说出那样没大脑的话纯粹是因为比自己，柯睿与豆豆更像是亲父子，说白了，他嫉妒了。 “小睿，小睿，我说错话，刚刚那句是我从后脊梁冒出来的，没经过大脑，你别忘心里去。”李健拉住提着行李往外走的柯睿。 “你没说错，豆豆不是我亲生的，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经过两年的磨合，柯睿已经不会下意识把李健当成首长，也敢于跟他叫板了。 “我错了，豆豆虽然不是你亲生的，但是你们感情可比我这亲的还亲，你别生气了。”李健一向信奉真的勇士敢于直面自己的错误，勇于道歉。 “这事儿你自己看着办吧，T市有笔生意，我出去冷静冷静。”柯睿还是没消气儿，不过已经不像刚刚那么激动了。 事已至此，李健也没脾气了，“那你路上小心，注意休息，没事的话早点回来。” “知道了。”柯睿没有多余的话，提了行李就走。 李健知道这事儿是自己做的不地道，所以头几天照三餐问候柯睿，连道歉加关怀，务求让柯睿早日消气儿。但是，这种情况只维持了四五天，之后李健的电话、短信突然少了，有时候一天才一条信息，有时候好几天才打个电话，到了半个月的时候，电话短信都断了。 起先，柯睿没在意，等他注意到李健上一条信息是一个星期之前的时候，他心底隐隐有了不安，他立即打电话给李健，可是所有的电话全被接到了语音信箱，留了言李健也没有回复。 柯睿着急了，他想立刻回去，却被同行的其他人拦住了。 “小柯，你先别着急，先打电话回公司问问，也许没什么事儿呢？咱们这边最多还有两天就完活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回去。你这样心急火燎的，路上别再出事儿。”一个略微年长的同行保镖劝道。 其他人觉得他说的有理，一起劝柯睿。柯睿无奈，只好先打电话回公司问问情况再做决定。 公司留守的文职告诉柯睿：“李总刚刚接儿子去了，手机放在桌上忘了拿。” 听到这样的答案，柯睿也不好再坚持先走，但是柯睿并没有放心。这事儿没注意的时候不觉得，一旦注意到了就会忍不住去想，然后越想越担心。 柯睿就是这样，但即使担心他也不敢常常打电话给李健，怕同行的伙伴看出两人的特殊关系。 偶尔的电话仍是接到语音信箱，这让柯睿心中的不安扩大了。两天后，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公司，柯睿立马得知了“李总已经两天没有上班”的消息。 柯睿爆发了，他顾不得伙伴们会发现什么，立即冲回家找人。可是家里除了泡在洗碗槽里飘着油花的碗筷，根本没有有人的迹象。 单凭碗筷，柯睿没法确定家里已经多久没有人。柯睿不淡定了，他抱着电话打遍了两人共同认识的朋友，他跑遍了所有他能想到李健会去的地方，然而，人就像蒸发了一样，消失无踪。 折腾了一夜，第二天到上班时间，柯睿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公司，希望那个人已经坐在两个人的办公室里，然而他忘记了，希望大多数时候都是会落空的…… 27.失踪 柯睿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公司，等待他的只有同事们关心的询问：“小柯，怎么样？找到了吗？” 柯睿瘫坐在李健的椅子上，摆摆手，“报警吧。” “什么？你都找过了？”这些同事多数都是李健的战友，一听柯睿的口气不妙，也紧张起来。 “认识的人都问过了，能去的地方也都找了……”一夜没睡，柯睿的声音有些嘶哑。 他们这群人里，只有同住的柯睿与李健感情最好，如果连柯睿都说找不到，那么别人更无从下手，但是这群汉子们仍然用了他们自己的方法去找人。尽管众人很努力，无奈，找不到的结果早在预料之中。 众人无法，只得该干嘛干嘛去，只是前台的接待小姐还留在门口，似乎有话要说。 “什么事？”柯睿捏捏眉心。 “义天集团的总裁秘书想请我们公司保护他们的总裁夫人。”前台连忙说出这笔大生意，希望能让这个年轻的副总经理轻松点 “义天？”柯睿问得疲惫。 前台小姐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不会连义天集团都不知道吧？“他们的总裁是傅珒毅，据说是军区司令的小公子，所以这笔生意……”小姑娘越说越高兴，忽略了柯睿变了的脸色。 “推了！”柯睿干脆利索地打断了小姐对这笔生意的憧憬。 “推，推了？”前台小姐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可是笔大生意啊？” “利益越大风险越大，咱们公司的几个好手都接了任务出去了，剩下的人……出了差错，那人不是咱们得罪得起的。”柯睿说的冠冕堂皇，但是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只是不想跟那个人扯上关系。 打发走了前台小姐，警察很快上门，在公司取了证之后便要求去家里看看。柯睿拒绝了众人陪他一起的要求，独自带领警察们回了家。 取证的警察们翻遍了每个房间，最后由一个队长模样的人出面询问柯睿。 “柯先生，请问，自李健先生失踪后，你动过这间屋子里的东西吗？” “没有，我出差去了，昨天刚回来，只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动任何东西。” “柯先生，我们在主卧发现的男士衣服是两个不同号码，你知道另一个号码的衣服是谁的吗？” “我的。” “你们……住在一起？” “是。” “你们是什么关系？”警探就这个问题打破沙锅问到底。 “住在一起的关系，你说呢？”柯睿变相承认了两人的恋情，他已经顾不得被人知道之后会怎样了。 警探摸摸鼻子，“是同性情人关系？” “是！你一直追问我们的关系，请问这件事跟案子有关系吗？”柯睿隐隐有些动怒。 “咳咳，”警探假咳两声，“我看到还有一间儿童房，这个孩子是你们的什么人？” “豆豆是李健的儿……”柯睿突然顿住。对了，豆豆呢？李健失踪，豆豆哪儿去了？想起这个，柯睿理都没理满屋子的警察，抓起车钥匙就往豆豆上学的幼儿园冲。 “你去哪儿？”问话警探的反应还挺快，看见柯睿往外冲，跳起来就追，总算在柯睿发动车子的时候跳上了副驾驶的位子。 “你要去哪儿？”警探先生一边喘粗气一边不忘尽自己的职责，“虽然是你报的案，但是你也没有擅自离开的权力。” 柯睿连个眼神都没多给警探先生一个，突然向左打满方向，让措手不及的警探先生猛地扑到了他的身上。 “你，你是怎么开车的？你知不知道这样开车很危险？瞎搞！”警探好不容易坐正身子，连忙拉过安全带系上。 柯睿对警探先生的抱怨充耳不闻，依旧大开大合地开着车，好在只是几分钟就到了豆豆上学的幼儿园。 “这是哪儿？”警探跟着柯睿跳下车，“这里禁止停车！” “闭嘴！”柯睿忍无可忍，回身对着他吼了一句，然后冲进了幼儿园豆豆所在的班级。 幼儿园的小朋友们正在做游戏，排排站的小东西里却没有豆豆的身影，“老师，我来接豆豆。”柯睿对看到他的一个年轻老师说。 “豆豆？”年轻老师疑惑地看看身边年长一些的老师。 “就是李仲文，家里有些事儿，我想先接他回去。”现在的柯睿和颜悦色，与刚刚吼警探先生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年长的老师让年轻的老师领着小朋友们继续做游戏，自己则走到门口，“你们这些家长怎么回事儿？明明是你们把孩子接走了，现在又来跟我们要孩子，你们当我们幼儿园是什么地方？” “我们把孩子接走了？”柯睿怀疑地看着女老师。照公司的人的说法，李健已经失踪了两天，如果他还能来接送豆豆的话…… “是他爸爸来接的吗？”柯睿有些激动。 “我哪儿知道？我们这么多孩子，我哪儿能一一想着是谁来接的啊？”老师有点不耐烦。 柯睿还想说什么，但是裤腿上传来一样的感觉，低下头，发现是一个大眼睛的漂亮小姑娘，“妞妞乖，叔叔跟老师有事儿，改天给你买糖，好吗？” “干爹叔叔，我知道豆豆被谁接走了。”小姑娘攀这柯睿的裤腿，仰着小脸儿说。 柯睿与警探对视一眼，立刻蹲下身与妞妞小姑娘平视，“妞妞告诉叔叔，是谁把豆豆接走了？是豆豆爸爸吗？” 妞妞摇摇头，“不是豆豆爸爸，是个不认识的叔叔。后来豆豆爸爸也来了，没有接到豆豆很不高兴。” 闻言，柯睿脸上的血色立刻褪去，如果不是经过特种兵的训练，心理素质过硬，估计他已经晕倒在地上了，缓过神的柯睿怒瞪年长的女老师。 女老师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小孩子胡说什么，老师怎么可能让不认识的人接走小朋友！” “可是豆豆说他不认识那个叔叔。”小姑娘天真无邪，还不懂老师的暗示。 “妞妞！不许说谎！小李老师，快把这个孩子抱走！”女老师脸上已经是显而易见的慌张了。 “你还要说不知道吗？”柯睿抓住女老师的胳膊，“那天是谁接走了豆豆？” “你，你要干什么？”女老师高声大叫，惊得一屋子小朋友都停止了游戏，有胆子小的已经哭了出来，“你还要动手吗？警察先生，你都看到了，赶紧把他带走！这种人就应该关进监狱，怎么能放出来呢？” “你……”柯睿气到想打人，如果不是骨子里刻着不能打女人的字样，这个女老师或许已经连他妈都认不出来了。 “柯先生……”警探先生从善如流地拦住柯睿，“柯先生，吓到孩子了，让我跟他说，好么？” 柯睿瞪了警探一会儿，退后一步，让出位子，“老师，如果今天是你的孩子失踪了，你会毫无反应吗？” 闻言女老师炸了毛，“你什么意思？你凭什么这么咒我们家孩子？” 警探慢悠悠地掏出警员证…… 28.任务 警探慢悠悠地掏出警员证，“这是我的警员证，老师，我现在很正式地告诉你，豆豆小朋友失踪了，不止你，这间幼儿园的麻烦都大了。如果你们还想补救，我劝你改改态度，好好配合我们的工作。” “你干什么？吓唬我？别以为你穿了身警服我就怕了，警员证拿来，我要投诉你！”女老师依旧不改泼妇本色。 “随便，编号45968，杜亮。我劝你要投诉抓紧时间，因为我怀疑你们幼儿园跟拐卖儿童集团有关系，马上我就回去申请搜查，到时候相关人员都要被监控，你怕是没机会了。”杜亮警探顿了顿，“既然你不愿意在这里说，我们就换个地方，派出所没咖啡，一杯白开水还是有的。” 女老师的脸色变了变，“我们去办公室说。” 不得不说杜亮警官对问案真的很有一套，之后柯睿只要听着就行。 女老师确实失职，并没有仔细询问前来接豆豆的人的情况，也没有与家长核实就让来人把孩子接走了。 柯睿可以想象到那群绑匪怎样利用豆豆让李健自己送上门。他一路沉闷地跟着杜亮出了幼儿园，然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掏出手机。 杜亮自然是跟同事联系，互通情况。而柯睿则查询了报社、电视台的电话，电话打过去立即就有记者赶来，速度仅仅比赶来同杜亮会合的警车慢几分钟而已。 当天晚上电视台就报道了某某幼儿园幼童失踪的案件追踪，第二天的报纸更是大肆发挥了人的主观能动性，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写的跌宕起伏。 豆豆失踪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最直接的结果是在同一家幼儿园就读的孩童能转学的都转学了，不能转的也退学不去了，原本热热闹闹的幼儿园只隔了一天就变得门可罗雀，不久就关门大吉了。 杜亮将手里的报纸递给柯睿，“这家幼儿园关门了，你满意了？现在可以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了吧？” 柯睿瞥都没瞥那报纸一眼，直勾勾地盯着杜亮，“它关不关门与我有什么关系？它关门就能把我的豆豆送回来吗？” 杜亮被柯睿盯得很有压力，清了清嗓子，“我们知道豆豆是你的干儿子，你很担心他，所以你要配合我们，早日把他们父子找回来……”柯睿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态，甚至连坐姿都没变一下，杜亮却觉得自己有些说不下去。 “能说的我都说了，不能说的，我也告诉你了，你还要我怎样配合？”柯睿冷着脸看杜亮，他想起昨天晚上在家门口等着他的两个人，越发对穿制服的没好感，“好，我再说一遍，李健原先是特战部队的某大队的大队长，妻子去世后他为了照顾儿子转业，之后开办了一件保镖公司。我是两年转业的，李健原先是我的大队长，所以在我转业的时候很照顾我，让我进公司帮忙。在他失踪之前我们是情人关系。可以了吗？” “你知道李健有什么仇家吗？或者单纯是有人绑架勒索？”杜亮一边核对笔录，一边抽空问。 “他曾说过他的妻子死于仇家寻仇。”柯睿闭上眼仔细回想两人当时谈这些话时候的情景。 “仇家？是些什么人？”杜亮眼睛亮了一下。 可惜，柯睿摇摇头，“他对妻子的死一只耿耿于怀，所以很少提及当年的事。只是大约提过是以前执行保密任务时惹下的。” “什么样的保密任务？”杜亮下意识地顺着柯睿的话发问。 “这你应该问军部吧？既然说了是保密任务，我怎么会知道？”柯睿的话里隐隐带了刺儿。每每回想起前一晚的事情，他气儿就不打一处来。 昨晚的那两个人在跟着他进了家门之后就开门见山地告诉柯睿，李健转业是假的，他是为了执行军部一项秘密任务才离开部队，现在李健失踪，他们希望柯睿能接替李健。 “失踪？你们怎么确定他失踪的？你们联络过他，还是找寻过？”柯睿只关心李健父子的情况。 “我们已经超过五天没有联系到他了，所以，我们必须找到他的继任者。”来人之一面无表情地说。 “人失踪了，你们却连找都不找，就直接找继任者……你们一开始就把他们父子当初弃卒？！”奔波了一天的柯睿很疲惫，却由心底涌起一股将这两个人痛扁一顿的欲望。 “找寻他们不在我们的职责之内，换句话说，我的职责只是保证任务顺利完成。”另一个人同样面无表情。 “我也是部队出来的，不要拿这些官腔来搪塞我。”柯睿的拳头握紧又松开。 来的两人对视一眼，由后面开口的人继续说：“李健同志在接这个任务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任务有多危险，但还是义无反顾地接下了，并且属意你做他牺牲后的继任者。” “牺牲？”柯睿眯起眼，“也许你们的任务很重要，但是我已经离开部队了，我对它不感兴趣，现在，我只希望他们父子平安。” “我们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因为这关系到……” “不用说了！”柯睿大声喝止那人继续说下去，“我没有‘不接受’的权力吗？” 来人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压抑过的愤怒的表情，“你是共和国的军人，你……” “是曾经！”柯睿纠正道，“你们当初也是这样劝说健哥把命贱卖给你们的吗？”柯睿顿了顿，“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趟这浑水，你们走吧，我会当做没见过你们。” 此时，柯睿心里是充满怨恨的，怨恨那个曾经收容了他几年的地方，也怨恨那个只远远看到过的“傅司令”。他忍不住在心底暗骂：姓傅的没一个好东西！ 两人见劝说无效，便准备离开。 “等等！”柯睿叫住两人，“如果……如果健哥，真的……我希望你们能记住他是为了什么牺牲的，从而给他应有的名誉。” 送走了两个人，柯睿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思考着：李健父子究竟遇上了什么？他们现在怎样了？ 29.责难 李健父子究竟遇上了什么？他们现在怎样了？ 柯睿靠在沙发上似睡非睡，自从发现李健失踪开始，他就一直像这样无法安眠。一起生活了两年，即使没有爱情也有亲情。 李健父子给了柯睿家庭的温暖，让柯睿拥有了喜欢同性的人很难拥有的正常的家庭，让他结束了脑袋挂在裤腰上的日子。他喜欢现在的生活，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找回李健和豆豆。 在柯睿迷迷糊糊就要睡着的时候，天亮了，门铃声大作，柯睿猛地坐正身子，顿了一下，他才跳起来去开门。在他心底，他希望站在门口的人是李健父子，这几日的失踪只是他们的恶作剧，或者只是他的梦，一切都不曾发生。 “是你们……”柯睿生生刹住了脸上就要勾起的笑容，“怎么这么早？有事儿？” “你好几天都没去公司了，我们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门外站着的是几个公司同事代表。 “没事儿，警察已经在找人了，我正准备去公司。”柯睿抹了一把脸，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究竟是什么事儿？有线索吗？”代表之一问。 “有些线索，警察在跟进，我们等着就好。你看我，大家进来坐。”柯睿侧身将几个人让进屋。 几个人在门外的时候跟柯睿寒暄不停，进了屋却没了一句话，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人出声。 柯睿察觉了气氛的诡异，“你们稍坐，我去泡茶。” “不用忙了！”尚未坐下的两人拦住柯睿，其中一人不小心碰到柯睿的衣服，立即甩手后退了一步。 将此人的动作收入眼中，柯睿不动声色地找了把椅子坐下，“好，咱们也不是外人，估计我弄来茶你们也不会喝，我就不去忙活了，咱们有事儿就直说吧。” 众人各自沉默，都不说话，时间静静流逝，终于几人中性子比较憨直的一个汉子一拍大腿，叫了出来，“娘的，你们都装哑巴，都不问是吧？你们不问，我问。小柯，我问你，你跟老李是啥关系？” 柯睿心底涌上一阵慌张，他不怕被人知道自己只喜欢同性，但是他怕这些人因此要求拆伙，公司是李健一拳一脚打拼出来的，他要帮他守着。 “你们听说什么了？”柯睿面儿上不动声色，“我们的关系影响公司的运作了还是少你们分红了？” “没有，但是……”发问的汉子被柯睿堵了回去，“反正，我们不跟兔爷当兄弟，太他娘的恶心人了。” “我不知道你们今天找上门来说这番话的用意。”柯睿稍挪身子，将所有人纳入眼中。 “小柯，咱们名人面前不说暗话，我们听说你跟老李是那种关系。”一旁一个一直未出声的代表伸出右手的小指，比了比，“我们只问：是不是真的？” “什么关系？”柯睿揣着明白装糊涂，既不肯定也不否认，“健哥为人怎样，大家有目共睹，据我所知，他平日里并没有薄待了各位，现如今他们父子俩生死不明，作为兄弟，你们却来质问我这个问题？我们是什么关系碍着你们了么？是不是我们是那种关系，你们就不认健哥这个兄弟了？” “当然不是！”憨直的汉子一口喊了出来。 “既然这样，你们还需要捕风捉影地问这些无聊的问题吗？”柯睿往椅背上一靠，做出一副“这个话题不必再谈”的模样。 “真的是捕风捉影吗？”有人却不肯罢休，“这些事警察告诉我们的。” 柯睿脸色一变，他还以为是自己这日子表现的太过被他们察觉了什么，没想到竟然是警察泄露了出去，“那你们想怎么样？” “撤股，把我们当初投资的钱还给我们。”那人继续要求。 “公司不是股份制公司，根本没有撤股这回事。”柯睿有些恼怒。连日来休息不足，他的火气已经在爆发的边缘，现在只不过是勉强克制罢了。 “那就还钱！”那人耍起横来。 “还什么钱？谁欠了你的钱？”柯睿放松了身体，靠在椅子上。跟杨文骢成为朋友最大的收获就是学会了怎么装无赖。 “当初李健开公司，借了我二十万，还钱！”那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白纸，看了是早有准备。 “老姜，有话慢慢说，都是朋友，撕破脸大家都不好看。”劝人的这人是之前跟柯睿一起去外省出差的赵志。 柯睿拿过借条，这个“老姜”他不太熟，刚刚以为都是公司的同事，没注意到这个人，他是谁？ 李健的朋友三教九流，因为他个性大方，待人实在，不在乎吃亏。拿公司来说，它当初是李健借钱注册的，法人就只有李健一个人，他却要将这些人当做“股东”，每年按照收益给分红，直到赎回欠条。 这些柯睿都知道，他也有心帮李健赎回这张欠条，但是心有余力不足。这两年公司生意还算不错，需要的人和装备也多了，他的转业时候的钱都已经投进去了。 正为难的时候门铃又响起来，柯睿道了声“不好意思”，起身去开门，门外竟是许久不见的杨文骢。柯睿自从和李健过日子开始，就断了与杨文骢的床伴关系，成了单纯的朋友。 “怎么这么慢？我可是给你……”杨文骢没拿自己当外人，见门开了就往里走，进去了才发现一屋子人，气氛有点不太对，回头看看门边的柯睿，挑眉，“有客人？不方便？” “嗯，晚点我去找你。”柯睿点点头，打算让杨文骢先回去。 “那行，不过让我空跑一趟，你要请我喝酒。”杨文骢走回去，眼尖地看到柯睿手里拿的借条，“借条？哥几个是来要钱的？我看看，借款人这不是李健吗？我听说他失踪，已经回来了？” “还没。”柯睿想拿回借条，“这事儿与你没关系。” “等等，你不会打算替他还钱吧？凭什么？你当自己是圣母啊？”杨文骢已经习惯了在柯睿面前口无遮拦。 没等柯睿开口，老姜先说了话：“就凭他是李健的姘头。” 杨文骢循着视线看过去，“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 “我姓姜。” “姜先生，没只是也要有常识，你所谓姘头，在法律上根本没有这种关系，所以，这张东西对小睿来说连草纸都比不上。”说着，杨文骢“刷刷刷”几下，把欠条给撕了。 “你干什么！”老姜向着杨文骢冲了过去，却只能抢回几片碎纸。 杨文骢却鸟都不鸟他，只问柯睿，“这东西是真的？” 柯睿也没想到杨文骢会突然把欠条给撕了，一时间也傻了，呆呆地点点头。 杨文骢从兜里掏出一张支票，“拿了钱麻利儿地从这儿消失，别再让我们看到！” “什么？”柯睿回神就看到老姜抱着支票兴高采烈地翻看，“文骢，你不能……” 杨文骢在柯睿耳边低声道：“待会儿再说。” 见老姜拿了钱，同来的几个人也有些心动。 “哥几个别眼馋啊，”杨文骢笑嘻嘻地对剩下的人说，“虽然李健暂时找不到了，但是柯睿肯定不会让大家吃亏，这利钱该怎么算还怎么算，如果比去年少一分，你们就去找我杨文骢要，怎么样？” “杨文骢……”柯睿有些急，杨文骢却抬手止住柯睿要说的话，连哄带骗地把一群人弄走。 “好了，我们谈谈吧。” 30.隐情 “我没钱还给你！”柯睿毫无遮掩地说。 “我知道，不然欠债肉偿？”杨文骢在沙发上坐定，看柯睿要翻脸，连忙举起手摆出投降状，“我是受人之托来跟你谈生意的，那张支票是定金。” “什么生意这么大手笔？”闻言，柯睿并没有放心，定金没了这生意不能接也要接了，“几个功夫不错的都出任务了，剩下的都是神枪手，但是……” “你想太多了，这生意其实很简单，人家只有一个要求。”杨文骢忍不住打断柯睿，“人家只要你亲自接。” “只是这样？”柯睿有些狐疑，“内容是什么？” “保镖啊，你还能干什么？”杨文骢说的坦然，事实上是保镖没错，只是这次的雇主比较爱往保镖身上靠，吃吃小豆腐啥的。 在餐厅里再一次被雇主搂了腰，柯睿在心里把杨文骢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到位的莫过于“死拉皮条的”。 这个雇主根本就是为了追求柯睿而来，所以各种追人的招数轮番上阵，今天轮到了请吃饭。 “小睿，你就坐下跟我一起吃吧，你看，这是高级餐厅，除了侍者哪有人站着啊？”雇主先生涎着脸靠近柯睿。 “托马斯先生，我的工作是保护你的安全，并没有陪你吃饭这项。”柯睿铁青着脸，冷声道。 被叫做托马斯先生的人似乎不懂怎么看人脸色，“工作之余我们还可以是朋友嘛！”说着，托马斯就要伸手去捉柯睿的手。 柯睿一闪身，很“不小心”地伸了一下脚，托马斯整个人向前栽过去，他本能地扑棱了几下，没倒在地上，却栽进了一个陌生的怀抱。 “小睿，你怎么能躲呢？”托马斯很哀怨。 “柯睿？”傅珒毅看到柯睿难看的脸色，又瞅瞅靠在自己怀里的洋鬼子，“需要我帮忙吗？” 看到傅珒毅，柯睿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老天爷怎么总是让他在最没防备的时候遇到这张脸。 “不必了！”柯睿从傅珒毅怀里“拎”会自家雇主，“不打扰你用餐。” 傅珒毅侧身，看着主雇二人离开。他记忆力一向不错，他不记得自己曾经得罪过柯睿，甚至交际都没多少，那么，为什么这个人每次对他都没有好脸色？ “喂，二哥，上次我让你帮我查的那个人，你没漏下什么吧？”傅珒毅掏出手机打给自家二表哥。 “之前没漏，之后又发生了一些事，你要听？”电话那头赫然是帮柯睿查李健父子失踪案的杜亮。 “你说！”傅珒毅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不知为什么，他总忍不住去关心这个叫柯睿的人。 杜亮把自己调查的情况不涉密的部分大略跟傅珒毅说了说。 “你说的李健是不是原来在特种部队待过？”傅珒毅隐隐有了一种事情糟了的感觉。 “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李健这个名字说好听点很大众，说难听点就是个烂白菜名儿，满大街都是，傅珒毅只听了几句就知道是谁，这不能不让杜亮警觉，“这个人现在失踪了，你有线索的话有义务跟警方合作。” “二哥，这人你们找不到的……”傅珒毅说完，不理杜亮在那边“喂，喂”个不停，径自挂了电话。 李健为什么会失踪傅珒毅是知道的，或者说李健参与的那个任务也有他一份，他知道这个任务危险，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第一个失踪的会是李健…… 傅珒毅干坐了一会，拿起手机拨了另一个号码，“海伦，我上次让你给太太请保镖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对方公司回绝了，说是公司人手不够，不能接这种大生意。”海伦是个标准的秘书，人美、能干，就连说话都有机械女音的味道。 傅珒毅皱皱眉，“那你就把这家公司介绍给……算了，有合适的机会再说吧。” “是。”海伦等傅珒毅没了别的吩咐才挂了电话。 傅珒毅对着手机出神，柯睿对他的敌意非常明显了，可是究竟是为什么？ “傅总，您怎么坐在这儿了？我刚刚要出门去接您呢。”傅珒毅今晚共进晚餐的对象一脸谄媚地来到他的身边，傅珒毅只能把这个问题放一边，先去忙生意。 再说另一边，柯睿拖了托马斯一路像斗牛一样冲向停车场，将人甩进车里，冲着等候的司机吼，“开车！” “小睿，我们还没有共进浪漫的烛光晚餐呢！”托马斯呆呆傻傻的样子最佳地诠释了什么叫2B “对不起，我在工作，不能跟你共进晚餐。”柯睿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四处张望，装作警戒的样子。冷不丁又碰到那个人，他心里很烦躁，没心情再应付这个二货。 “难道我就只是你的工作吗？我们就不能是朋友？”托马斯很委屈，但是一旁开车的司机都想吐糟：先生，你某阿姨的书看得太多了！ “我们的工作守则里规定不能跟雇主有雇佣之外的关系。” “这是什么烂规定？那我解除合同好了！”托马斯说得轻巧。 “你确定？”柯睿终于如托马斯的愿，回头看他了，“我必须告诉你，你提前解除合同，定金是不退的。” “没关系，现在我们可以做朋友了么？” 柯睿立即通知公司的人准备一份解除合同的协议，送到托马斯的住处，抽空回了一句，“等正式解除合同的时候再说。” 等到托马斯在协议上签了字，柯睿立即闪人，把后续的工作都交给了其他人，他自己则踹开了杨文骢家的门。 “我只是想给你找个伴儿……”睡意朦胧的杨文骢包着浴袍坐在客厅里面对喷火的柯睿。 “我已经有伴儿了！”他和李健在一起两年多，杨文骢不会不知道。 “他都已经……”杨文骢一边打哈欠一边说，哈欠打了一半，猛然住口，那话自然也只说了一半。 31.搅基 “他都已经怎么了？”柯睿一身的肌肉都紧张起来，“你知道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杨文骢矢口否认，“我只是觉得他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自己不见了也就罢了，孩子呢？你就不觉得有问题？所以我说，他都已经不要你了，你干嘛还……” 柯睿死死地瞪着杨文骢，他感觉杨文骢刚刚要说的话绝不是这些，但是杨文骢是属狐狸的，怎么可能被柯睿看出破绽？ 等了半晌，杨文骢面不改色，柯睿也只能放弃，“那好吧，但是，我再跟你说一遍，我——有——伴——儿——了！以后少给我拉皮条！”柯睿也不管被他踹坏的门，发泄完了就走。 被留下的杨文骢只能站着门口遥望在等电梯的柯睿，感叹：“明明一副软软嫩嫩易推倒的样子，怎么这么暴力？” 回答他的是电梯门合上的声音。 看着电梯降到一楼，杨文骢才关上已经关不严的房门，通知物业来修门。 他颓然坐回沙发里，关于李健，他确实知道一些，只是全都不是好消息。那个大院儿从外面看很坚固，但是里面并不是那么无坚不摧，无关紧要的事儿说说也就说说了，关系到自家人性命的事儿当然要先紧着自家人。 所以当杨老爷子知道自家的“逆子”跟柯睿、李健勾搭上之后，立即派人致电杨文骢，警告他“还想要小命儿就离那俩人远点”。 因为杨文骢当惯了“逆子”，所以杨老爷子的叮嘱就像一阵微风，连耳边的头发都没拂过就散了，他跟柯睿该怎么交往还怎么交往，李健作为家属也时常会作陪。 见儿子“死性不改”，杨老爷子气得跳脚，这次一得知李健失踪，第一时间抓起电话吼了过来，“你个臭小子，我叫你离那俩人远点远点，你就偏不听，看到了吧？那个叫李健的失踪了！说是失踪，你知道什么是失踪？让他办事儿的人都没去找，你明白了吧？这么一个大活人，就这么白瞎了！连带那个小的，还有没有小命儿都两说……” 杨老爷子唾沫星子吐了一缸，杨文骢总结出两件事：一是李健凶多吉少，二是豆豆也凶多吉少。 杨文骢知道是知道了，但是他不能说，他不能为了美色出卖老子。他家老爷子不说冒着生命危险，也是担了很大风险给他提醒儿的，他再乐意做“逆子”，也不能罔顾老人家珍逾生命的名誉，所以他只能通过另外的方式帮柯睿，只希望等柯睿得知坏消息的时候不要太过难受。 杨文骢正感怀着呢，手机响了，写着“傅能干”，他皱皱眉，这个人打电话给他干嘛？ “喂，我是傅珒毅。”怎么说也是一个院儿里，光屁股一起长大的朋友，傅珒毅也没客套，上来就自报家门。 “我知道，有事儿？”自家老子在人家老子的手底下干活，他自己自然也爬不到人家头上去，所以，杨文骢皱眉归皱眉，声音里半点没听出不悦。 “我听说你跟一家保镖公司的老板挺熟，我这儿有几单生意……”说老实话，傅珒毅长这么大第一次干这种倒贴的事儿，而且还是偷偷摸摸的，所以，业务不太熟练。 “哦？我朋友开的只是小公司，你傅大老板的生意，我怕他接不了啊。”杨文骢慵懒地躺在沙发上，脑筋却转个不停。这傅珒毅明显是有意要拉柯睿一把，可是为什么？ “不是我，是几个朋友，不是什么大生意。”傅珒毅声音低沉，末了还加了一句，“你可以不用提我的名字。” “为什么？你不是想帮他？” “杨子，咱们都是那个院儿里出来的，有些事儿还是不说的好，你说呢？”傅珒毅以问代答。 “嗯，但是，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那小子刚刚来我这儿发了一通飚，踹坏了我家大门，不准我再给他拉，不是，是介绍生意了。”杨文骢笑得恣意，丝毫看不出是他口中的苦主。 “我知道你有办法。”傅珒毅不给杨文骢开口的机会，紧接着说，“待会儿我让秘书联系你。” “喂？”等杨文骢反应过来，手机上已经显示“通话结束”。杨文骢愣了一下，这傅珒毅当头还上瘾了是吧？这是请人帮忙的态度？回拨过去竟然是“暂时无法接通”！较上劲的杨文骢，顾不得一直响的门铃声，随后答了句“进来”就继续重拨。 “先生……”一个羞涩的声音让几欲暴走的杨文骢冷静下来。 门口是一个穿工装的红脸男人，杨文骢发现他目光游移就是不看自己，疑惑地低头看看。 他刚刚是被柯睿从被窝里挖出来的，浴袍里面是真空，不知何时浴袍的带子松了，配上他现在的卧姿，如果眼前的人是个GAY，早就扑上来了。 好吧，杨文骢根本不觉得自己的卧姿有问题，不过是很闲适地曲起一条腿，枕着一条胳膊而已，他没注意到浴袍只能险险地遮住他的小鸟，连鸟窝上的毛毛都照顾不到。 “看你模样还不错，你要是喜欢，可以过来摸摸~！”自从被柯睿采了小菊花，杨文骢的下限越来越低，节操啥的早就当零食吃光了。 “杨文骢，你不停打我的电话，就是为了让我听这个吗？”傅珒毅说完，又没给杨文骢说话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只是这次，杨文骢没好意思再继续骚扰。 挂了电话，傅珒毅竟然生出少见的后悔情绪。虽然杨文骢没正式出柜，但是几个要好的朋友都是知道他的性向的。傅珒毅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制造机会让这个没节操的家伙跟柯睿走到一起。总觉得，柯睿配禽兽一样的家伙屈才了。 傅珒毅为自己多管闲事而失笑出声，人家搅人家的基，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32.出轨 傅珒毅虽然意识到了自己多管闲事，却没有忍住放手不管，相反，他还将那个小小的保镖公司纳入了他商业航母的保护范围。 有了傅珒毅的护航，保镖公司的生意蒸蒸日上，营业额甚至比李健在的时候上升了将近一半。 公司的事顺顺遂遂，柯睿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寻找李健父子身上，可是父子俩就像两滴水入了大海，不论柯睿柯睿怎么找都不见踪迹。 警方不知道是不是接到了什么命令，将李健父子的失踪列入了悬案，每次柯睿去询问都会告诉他：“我们已经把他们放进了警方的的寻人网，目前还没有线索”之类的搪塞之词。 眼看着家里父子俩生活的痕迹越来越少，柯睿心里的焦躁越来越多，终于，在父子俩失踪大半年的时候，柯睿再也承受不住了，甩上门就直奔酒吧一条街，他需要酒精来麻痹自己不去想。 只想着喝酒的柯睿也没看招牌，下了出租车，就冲进了最近的一家酒吧。酒过三巡，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的柯睿才发现，周围虎视眈眈望着他的全是男人。意识到自己进了意料外的地方，柯睿咽下最后一口酒，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准备离开。 见柯睿要离开，一干眼巴巴看了许久的野狼们有些急了。这个美人从进来就闷头喝酒，搭讪全部不理，请酒一口闷，就是不找伴儿，难道是走错地方了？不管怎样，难得见到这样好货色的一干野狼都决定试试，可惜，手脚慢了一步。 “要走了？不介意让我请你最后一杯吧？”离柯睿最近的一个肌肉男一手撑住吧台挡住柯睿的去路。 柯睿斜瞟了一眼，没打算理会，转身从另一边走。 柯睿以为的白眼到了肌肉男的眼里就成了媚眼如丝，如此勾人的小妖精他怎么能放过？于是脚一挪，挡住了柯睿另一边的路。 柯睿这次来只为买醉，不想惹事儿，所以瞪了肌肉男一阵之后，“你不说请我喝酒吗？酒呢？” 肌肉男闻言喜上眉梢，连忙将酒递了过去。 柯睿也不管是什么，仰头一口干了杯子里的调酒，把空杯子往肌肉男的怀里一推，转身就走。 肌肉男没有挽留，可是柯睿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冲肌肉男勾勾手指。 肌肉男像是得到主人召唤的大狗，奔向柯睿。 “我有点醉了，找个地方让我休息一下吧？”柯睿对着肌肉男勾勾唇角。 这样明显的暗示，肌肉男等了好久啊，乐得嘴都快咧到耳朵后了，赶忙搂了柯睿往外走去。 看着二人相携离开，众狼都扼腕不已，对肌肉男各种羡慕嫉妒恨。他们都道肌肉男好艳福，可以睡到如此佳人，却不知肌肉男之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惨况。当然，有胆下药，就要有胆承担后果。 没错，柯睿喝完肌肉男的酒，没一会儿就察觉了身体的异状。李健失踪大半年，加上之前两人冷战，他已经小一年没找人发泄过了，如今有人不开眼，他也不会客气。 柯睿被肌肉男连拉带拖弄进了酒吧街附近的一家连锁宾馆。一进房间，柯睿一反刚刚的死猫样，几招擒拿手就把肌肉男摁倒在……床。 柯睿被药性激得燥热不已，匆匆用肌肉男的腰带缠住他的手臂，扒下肌肉男的裤子就准备直捣黄龙。 “哎哎哎~~，哥们儿，有事好商量，你好这口我也能配合，只是咱们是不是换换位置？”肌肉男大叫。 “啪~！”柯睿一巴掌拍上了肌肉男挺翘的屁股蛋子，“闭嘴！”俩字儿之后，柯小睿又要硬闯那窄小的洞穴。 “唉唉唉~~，哥们儿，你至少戴个套，润滑一下啊！”肌肉男已经变大叫为尖叫。 柯睿的动作顿了一下，从床头摸了一个套子套上，胡乱撸了两下，就一鼓作气冲了进去。 “呜——！”不是肌肉男不想叫疼，而是刚刚受不了他聒噪的柯睿早拿床头摆着的一对儿毛巾中的一条给他塞住了嘴。此时他心里直骂娘，以前还觉得这宾馆贴心，床头摆俩毛巾可以擦擦欢爱后的痕迹，现在看来有谋财害命的嫌疑了。 柯睿换了俩套子，又发泄了两次才解了药性，此时喝下去的酒也挥发一些了，柯睿恢复了几分理智。 抓过床头摆的另一条毛巾，略略擦了擦，完事儿给肌肉男解开了束缚，“下次别再乱给人下药了。” 柯睿没看到肌肉男身下压着的地方被褥湿了一大圈儿，从此肌肉男一改强攻路线，改走肌肉M的天雷路线了。 当然这些跟这个故事没关系，我们且说柯睿仍带着几分酒意出了宾馆，踉踉跄跄地在马路边晃荡，企图招到一辆出租车。 可惜，先不说时间已经到了凌晨，单说柯睿此时的样子就没有出租车敢载，所有出租车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都开得飞快，生怕他扑上去拦车。 在柯睿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他身边，一张熟到烂掉的脸从后车窗里探出来，“柯睿？这么晚了你去哪儿？上车，我捎你一段儿。”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下飞机往家赶的傅珒毅，“柯睿？” 柯睿没理，继续踉跄着往前走。傅珒毅示意司机慢慢跟上。 走了没几分钟，柯睿干脆坐在路边不走了。 “柯睿？”傅珒毅亲自下车去拉他。 柯睿非但不领情地挥开傅珒毅善意的手，还像只受伤的小豹子一样怒吼，“滚开！” 靠近了，傅珒毅闻到了柯睿身上的酒味，也闻到了其中夹杂的腥臭气息，联想到这人刚刚可能做的事，傅珒毅脸色有点点难看。 “你刚刚是跟谁在一起？杨文骢呢？他怎么放你自己在这里？”傅珒毅没理会柯睿的拒绝，继续伸手去扶他，“地上凉，别坐下，伤人。” 柯睿眉梢吊起来，挑衅似的说：“关你什么事？” 33.背叛 傅珒毅知道不能跟醉汉讲理的，更何况这人对他总有莫名的敌意，所以他也不再继续试着把柯睿弄起来，而是一个电话吵醒了好梦正酣的杨文骢。 “是哪个死人半夜不睡觉给我打电话？”杨文骢才跟一个小帅哥大战三百回合，刚到家睡下，正是睡意浓浓的时候，看也没看就把电话接了起来。 “你在哪里？”傅珒毅的声音透过电话更添了几分冷意。 不知道是不是被傅珒毅的话冻着了，杨文骢哆嗦了一下，清醒了几分，“哥哥哎，这个时间，我当然是在家睡觉啊。” “睡觉？我以为你没人性，至少还有同性，现在看来你连这个也没有。”傅珒毅损完了人就挂电话，留下另一头的杨文骢对着电话发傻。半晌，“TMD傅珒毅，挂我电话上瘾是吧！半夜不睡觉打电话骂人，有毛病啊！” 杨文骢的国骂全送给了他的邻居，傅珒毅是一点也没听到。 再次挂杨文骢电话也没让傅珒毅舒服点，相反，他心底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火气，让他恨不得找人练练手。杨文骢是够不到了，但是眼前有一个，可惜还没等他动手，司机就慌慌张张地从车上下来。 “先生，不好了，不是，是太好了，也不是……”司机有些语无伦次。 “究竟怎么回事！想好了再说！”如果声音有温度，此时傅珒毅的声音都能结成冰碴子了。 “太太要生了。”司机咽了口唾沫回答。 傅珒毅没费事问在哪家医院，直接吩咐，“你先上车！” 司机像是屁股上点了炮仗，一溜烟蹿回车上，一边心有余悸地感叹先生发起火来真可怕，虽然不吼也不骂人，但是威力更猛烈十倍。历劫余生的司机把傅珒毅所有的怒火留给了那个依旧坐在马路边的人。 傅珒毅居高临下地瞪着柯睿，突然发难，伸手去抓柯睿的衣襟。柯睿的特种兵不是当假的，更何况他一直注意着傅珒毅的一举一动，即使这不是出于他的本意。 不管怎样，傅珒毅出手的时候，柯睿也动了，闪避的同时伸手格挡，一来一回两人已经过了三四招。十几招之后，柯睿力气渐渐不足，醉酒让他招式的准确度下降，攻击力大减，更让他引以为傲的观察力化为零，再加上刚结束的猛烈运动，让他在力量上也显得后继无力，败局已定。 傅珒毅如愿抓到了柯睿的衣襟，却松了手，“上车！” “不用！”如果刚刚的柯睿像是小孩子在闹脾气，那么现在的柯睿就是在表达成年人的怒火。 “为了个男人，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不得不说傅珒毅真相了，虽然真相的对象有一点点偏差，但柯睿确实是为了个男人才变成这样的。 傅珒毅怒气不争，口不择言，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俩人见过几次面，算是认识，但是除此之外再无关系，这样的话不是该由他说出口的。这种仅仅是认识的关系莫名让傅珒毅烦躁，所以，即使后悔了，他的口气也没有变好几分，“上车！” 柯睿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说：“我已经没事了，可以自己回去，不用麻烦你了。” 傅珒毅看着柯睿一时间不知道拿他这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怎么办，这时候司机先生不得不开口了，“先、先、先、先生……” “什么事！”傅珒毅眼刀子一甩，司机先生觉得自己被秒杀了，可是老夫人交代的任务办不好即使死了也会被鞭尸，所以可怜的司机先生只得战战兢兢地继续说：“老夫人让您立刻赶去仁爱医院……” 闻言，傅珒毅不再废话，把柯睿推进后车座，自己也挤上去，“开车！” 傅珒毅的动作是很快，搁平时柯睿也不是下不去，但是谁让他今天喝多了还纵欲了呢，手脚不听使唤怨不得别人，暂时还没有自杀打算的柯睿只得去看别人老婆生孩子。 呿，这都叫什么事儿啊？柯睿努力让自己被酒精麻痹的大脑运作起来，让自己的言行在身边人的眼里不再是发酒疯，不管怎样，离这个人远远的才是正经，“我真的已经没事了，你在前面的公交车站把我放下就行。” 傅珒毅理都没理，甩了三个字，便闭眼养神，“去仁爱！” 在司机先生忍不住要把冷气调成暖风的时候仁爱到了，傅珒毅下车，关车门一气呵成，最后俯下身子对司机吩咐：“把这人送回家，你就回去休息吧，明天上班前来接我。” “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司机麻利地发动车子出了医院，开出了老远，司机先生才想起来问：“先生，你住在哪里？” 柯睿沉默了很久，久到司机先生以为他睡着了，打算停车叫醒他的时候，他悠悠地开口道：“阜康花苑” “是仁爱旁边的那个阜康花苑吗？”司机先生欲哭无泪，他现在多希望有两个阜康花苑。他已经离开仁爱十五分钟了，先生早干嘛去了？！跟自家先生有过节不能拿他当炮灰啊！ 抱怨归抱怨，腹诽归腹诽，司机先生还是认命地把柯睿送到阜康花苑，“先生到了！”司机先生尽责地提醒。 让他纳闷不已的是，刚刚还死活不肯上车，嚷嚷着要下车的人到了家反而坐在车上不动了。 他哪里知道柯睿此时心里的纠结？ 他做了出轨的事，有什么颜面再会他与李健的家？透过车窗，柯睿看到他与李健家的窗户依旧暗着，李健依旧没有回来。柯睿说不出自己是失望多一点还是庆幸多一点。 “先生？”可怜滴司机先生试探地叫。 柯睿回神，道了声谢，下车。出轨是事实，背叛是真的，该自己的错误就要面对，傅珒毅那张脸要离远一点。 柯睿想明白自己要做的事，就稳步向家的方向走去。他不知道一年后，当希望变成失望，像今晚一样出轨的事几乎每天都会发生，那时候的他依旧软嫩，却不再被推倒，也不再叫任何人“哥”。 34.放纵 经历了一夜荒唐，柯睿心底是后悔的，他希望李健能出现，让他可以忏悔、弥补，但是李健失踪了，准确的说是已经失踪大半年了。 柯睿本来已经找人找到气馁，但是发生这样的事，他觉得必须要找到李健解释清楚，于是他重新鼓起勇气，继续在茫茫人海中寻找李健父子。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年的时光就这样匆匆而过。这一年里，柯睿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了找人上，公司的事情在“杨文骢”的建议下交给一个专职的经理人。当然，这经理人是傅珒毅为他挑选的。 专业人士与半路出家毕竟不同，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一年的时间公司赎回了大部分欠条，余下的都是柯睿寻人时用得着的“关系户”。 公司的事务顺利，可是柯睿寻人并不顺利。警方最先表示无能为力，报社方面的寻人启事倒是发挥了不小的作用，奈何柯睿循着线索去看一次失望一次，只好又把寻人的重点放在了关系网上。 经过一次又一次失望，柯睿以为自己已经磨练出来，可以在没确实前再也不抱希望的时候，报社和关系网里的朋友先后传来消息：再也找不到有用的线索了！ 跑完了最后一条线索，柯睿茫然了，接下来该怎么办？他已经不报希望了，为什么还会失望？ 像是回到出轨的那一夜，柯睿跑到了酒吧买醉。古语云酒入愁肠愁更愁，柯睿借酒浇愁，却让他变得脆弱起来。 他已经不敢确定跟李健父子一起生活的那两年究竟是不是真的了。能证明那是真的的只剩他们一起生活过的房子，可是曾经一家和乐融融生活的地方，如今是柯睿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 曾经温馨的记忆，只让柯睿更加无法忍受现在的孤单，体贴的李健，天真的豆豆，抱在一起的温暖，一切都成了浮云，他觉得冷，刺骨的寒冷，他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帮他驱散寒意。 于是，在买醉之余，柯睿再一次踏入了那个混乱的圈子。身边的人换过一个又一个，柯睿来者不拒，短短几天，圈儿内没有人不知道当初的“娃娃脸特种兵”回来了。 柯睿也不是不挑人，他的规矩只有一个，只做上位。条件一出来，想要和柯睿来段露水姻缘的前仆后继，饶是柯睿不停换人，身边的人也没断过。 同样在圈儿里混的杨文骢很快就得到了消息，换他一早去柯睿家踹门。可惜，他没有柯睿的脚力，而柯睿也没有跟他一样睡在自家被窝里。 跟着一早才回家的柯睿进了屋，杨文骢就不淡定了，“你不是一直声称自己有伴儿了吗？你不是说喜欢同性也要对伴侣忠诚吗？你看看你，现在比我还能玩，你，你究竟受了什么刺激？” “什么刺激？你不是很清楚吗？”柯睿蜷缩在沙发里，疲惫地说。 杨文骢看着自从李健父子失踪后瘦到皮包骨的人，什么重话都说不出口了。原来的一家三口有多幸福，他是亲眼看到的，如今…… 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军人这个职业注定了牺牲，杨文骢替柯睿、替李健不值，可是选择了，就要承担后果！ 杨文骢屈膝坐在柯睿身边，“你就不怕他看到伤心吗？” “我倒希望他能看到。”柯睿把头靠在沙发的靠背上，喃喃地开口：“他能看到就说明他回来了。” 杨文骢知道李健八成是再也看不到柯睿这么糟蹋自己了，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柯睿，他能做的只有看着柯睿一日三餐都吃饱，就算柯睿要继续糟蹋自己，也要有本钱不是？ 杨文骢劝说无效没多久，傅珒毅也得到了柯睿“复出”的消息，他不是圈儿内的人，却有自己的消息来源。说不出原因，傅珒毅总觉得自己对柯睿有一份责任。所以，傅珒毅时常会关注柯睿的行动，虽说不是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但大概的还是挺清楚的，并及时伸出援手。比如在知道柯睿无暇顾及公司的时候给他送去一个专业经理人，再比如在知道柯睿这样糟蹋自己的时候，想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于是，需要柯睿亲自带队的业务突然多了起来。好在，柯睿还记得这公司是李健的，老老实实地去工作了。也幸好特种部队管教严格，把规矩刻到了柯睿的骨子里，使得他带队的任务完成的像往常一样出色。 只是，一旦没有了任务在身，柯睿又会到酒吧去折腾自己。 杨文骢是没办法了，只好问傅珒毅有没有招儿。傅珒毅无奈，让秘书再次抛出橄榄枝，邀请柯睿当他儿子的专属保镖。 不出预料，柯睿连合同都没看就拒绝了，然后该怎么折腾还怎么折腾。 傅珒毅再次拿热脸贴了冷屁股，请人帮忙的杨文骢不好意思了，劝他：“要不算了吧，小睿现在玩得也不是特别凶了，现在这样跟别的GAY也差不了多少。” 傅珒毅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根本没放心上，一边批文件，一边对电话那头的杨文骢说：“请你搞清楚立场！” 杨文骢愣了愣，才想到当初是自己觉得柯睿玩得太凶，请傅珒毅想办法的。看傅珒毅的态度似乎根本没当柯睿是盘儿菜，不对，如果傅珒毅真的不在意柯睿，那他为什么还要三番四次地帮柯睿？杨文骢想到了，也问出口了。 傅珒毅停下笔，回了杨文骢一句“我哪儿知道”，然后不理那头的吱哇乱叫，挂电话。其实，杨文骢说错了，没被当盘儿菜的不是柯睿，而是他傅珒毅！ 不被人待见，还几次三番地暗中出手帮忙，这种事儿即使发生在傅珒毅自己身上，他也觉得只能用“人贱论”来解释了，要不然就是他上辈子欠了柯睿的。 我们英明的傅总虽然没一语中的，但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是有人欠了上辈子的柯睿，不过不是他…… 35.认尸 柯睿醉生梦死的日子又过了半年，也是他成为柯睿的第七个年头，某日，“请问是柯睿先生么？我是本市公安局警官杜亮，你曾经报案说与你同住的李健失踪，我们找到一具尸体，想请你辨认一下。” 清早才结束任务回到家的柯睿傻了，他是想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是他没想到等回来的真是一具尸体…… “喂，喂，柯先生，你在听么？喂，喂……”忽然没了声音，杜亮大叫起来，他在局里也算是高级警官，通知家人认尸的事儿本不在他的工作范围内，但是想到自己的小表弟对这件案子分外关注，他也就重视起来，案子的所有的环节尽量亲力亲为，也因为这样的活儿干得少，他很怕电话另一头的人出事儿。 深呼吸几次，柯睿才能开口问清楚在哪里，有哪些手续，然后卸下装备就跑去公安局的法医鉴证科。 杜亮挂了电话，想了想，又通知了自家表弟，告诉他柯睿今天会来认尸。 柯睿到公安局的时候，杜亮已经在法医鉴证科等他了。 杜亮挡住柯睿伸向盖着尸体白布的手，“法医已经初步尸检过了，死亡时间大约在两年前，是死后被人装在麻袋中沉塘的，日子久了麻袋破了，尸体才浮了上来……”被水泡了两年的尸体，样子可想而知，不会好看的，他希望柯睿做好心理准备。 柯睿动作顿了一下，毅然扯开了白布。尸体已经看不出原貌，腐烂的程度比柯睿想象的还要严重，他冷静地看完尸体，“尸体腐烂情况太严重，无法从外貌等体表特征判断是不是……李健。有遗物吗？”柯睿说的客观，其实更多的是他心里不愿承认这丑陋的尸体是他心心念念找了两年的人。 杜亮静静地听柯睿说，等到柯睿发问，他才开口回答：“法医正在检验。”犹豫了一会儿，杜亮为难地开口：“法医查完备案后要移送军方，你知道……这件事跟他们有关。” 柯睿点点头，“如果确定是他，请及时通知我。还有……” “你说！”杜亮看出柯睿的欲言又止，示意他放心说。 “孩子的……找到了吗？”刚刚在停尸房柯睿表现得很镇定，但是他的心里还是紧张的，现在他很担心杜亮再让他辨认一具孩童的尸体。 “暂时没有线索，蛙人已经在抛尸地搜索过了，没有别的尸体。”杜亮拍拍柯睿越发单薄的肩膀，安慰道：“如果是同一伙人不会选择两个抛尸地点，所以我们猜测，孩子生还的可能性很大。” 不知道是不是相信了杜亮的话，柯睿没有再问其它的就离开了。送走了柯睿，杜亮回到办公室打发自家的小表弟。 “他走了？结果怎样？”傅珒毅啜饮着女警花为他准备的香茶，似是不经意地问。 “没认出来。”杜亮解开警服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不愧是特种兵出身，看到那样的尸体都面不改色。” “嗯。”傅珒毅听到柯睿没事，放下茶杯，“我走了。” “等等。”杜亮叫住抬腿欲走的傅珒毅，他自己起身把办公室的门反锁，“现在就咱们哥俩，我也不怪外抹角，我问你，你为什么那么关注柯睿？” 又是这个问题！傅珒毅靠在椅子里，仰头看着杜亮，“这是我的事。”不是他不想答，而是他自己也没找着那个答案。 “傅珒毅，你要这么说，以后有事儿别再找我！”杜亮双臂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傅珒毅。 傅珒毅权衡了一下，觉得以后还有用得着这个表哥的地方，“觉得顺眼而已。” “顺眼？”傅珒毅答得轻巧，杜亮听得却不轻松，“你知道他喜欢男人吧？难道你对他……我听说弟妹最近跟你闹得凶，是不是因为他？傅珒毅，我告诉你，你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你不能对不起弟妹……” 杜亮说了半天，却没得到回应，停下来却看到小表弟把自己喝了一半的茶递给他。 傅珒毅嘴角噙着笑听杜亮说，“说完了？你消息倒挺灵通，连玲玲跟我闹的事儿你都知道。” “别岔开话题！”杜亮也不嫌弃那茶是傅珒毅喝过的，吞了一大口。 “跟他没关系。”傅珒毅收敛笑容。他想起家里的妻子，一个有理想、有文化的现代女性，她不愿意做一个只围着老公、孩子转的全职太太，她想要有自己的事业，有了孩子之后这种想法变得日益强烈，由此产生的矛盾已经变得越来越不可调和。 “弟妹，还想出去工作？”杜亮有一个包打听的母亲，娘家的事儿都会说给杜亮听。杜亮也觉得像弟妹那样高学历的女人只在家里带孩子是屈才了，但是，不说傅珒毅此时义天总裁的身份，不可能让媳妇儿出门打工，单说弟妹娘家的背景也不可能自家闺女出门干活，所以，弟妹闹也是瞎闹。 “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要跟我谈呢。”傅珒毅越来越觉得对于这个妻子很无力。 “所以你就跑我这儿躲清静来了？”杜亮靠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你这事儿做的不对，两口子沟通很重要，她要谈，你就跟她谈谈……” “哼，”傅珒毅嗤笑了一声，“等你结了婚，有了媳妇，再跟我说这些吧。走了，公司还有事儿。” “哦，”杜亮摆摆手示意傅珒毅走吧，等人走到门口，他又把人喊住，“哎，你对那个柯睿，真的没别的意思，是吧？” 傅珒毅甩都不甩他，开门走人。他觉得杜亮的脑袋是被门挤过了，他是有媳妇、有儿子的人，怎么可能再对一个男人有意思？如果，柯睿是个女人……是个女人也不可能，他结婚了！不过，如果没结婚……那也不可能，他跟妻子是自由恋爱结合的。 总之一句话，他傅珒毅对柯睿是绝不可能有友谊之外感情的。 不过老一辈有一句话说的好：做人不能太铁齿…… 36.死讯 那天从公安局出来，柯睿就回了家，他哪里都不敢再去，甚至连工作都推掉，只为等警察的消息。 他期望得到的是好消息，并努力忽略心底的不安，让自己相信那具尸体不是失踪两年的李健。 杜亮没让柯睿等太久，只过了三天，杜亮就拨通了他的电话，“喂，是柯睿，柯先生么？” “杜警官？”柯睿的屏住呼吸，声音很低，带着微微的沙哑，仿佛这样杜亮说的就会是好消息一样。 “是我，柯先生，报告……已经出来了，方便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过来看。”杜亮没有直接告诉柯睿结果，即使是对一个男人，那样的结果也太过残忍。 柯睿沉默了一会，“是他吗？” 杜亮几不可闻“嗯”了一声。 柯睿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音也发不出来，任凭杜亮在那边叫他，他慢慢地挂断了电话。 柯睿静静地坐了一天一夜，他不觉得有必要去看验尸报告，他要知道的只是李健是生还是死而已。他看过尸体，知道尸骨上有多处骨折和骨裂，他可以想象得出李健生前遭受了什么，不需要不相干的人用不痛不痒的文字来描述李健遭受过的痛苦。 第二天天一亮，柯睿换上了黑色的衣裤，找了那么久，不论生死他都要带李健回家。 接待柯睿的还是杜亮，“柯先生，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可是，你难道就不想捉住凶手，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吗？” “杜警官，健哥为什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我清楚，相信你也清楚。幕后凶手是谁？不是我看不起你们，而是就算你们知道了，也不一定抓得住，所以，我想尽早让健哥入土为安。”柯睿脸上像是带了冰面具，封住了所有悲伤的表情。 杜亮沉默，这事儿牵扯军部，凶手还真不是他说抓就能抓的，半晌，“柯先生，我不想用那些官面儿上的话敷衍你。既然你明白捉拿凶手的事儿不是咱们能做主的，你也该明白领尸体的事儿也不是我说的算的。不过我答应你，帮你想想办法，但是今天……” 柯睿不是不讲理的人，他点点头表示明白，“是要跟那边说吧？杜警官，我已经离开那儿了，再回去不是那么容易，麻烦你帮我捎句话，请他们记得健哥是为谁死的。” 杜亮知道柯睿这是为李健挣身后的荣誉，“放心，他是烈士，那边儿有数，该说话的时候我不会沉默。” 柯睿脸上的面具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微微勾了勾唇角，“谢谢！”他知道杜亮只是一个小警官，很多时候根本没杜亮说话的份儿，但是这个人是他跟那边唯一的联系方式了，好在杜亮愿意帮忙。 杜亮答应了帮忙就不是敷衍，而是真的正儿八经地跟军方联系了，可是让那边同意家属认领尸体的这事儿并不顺利，倒是追认李健为烈士的命令很快下来，似乎那边的人早就准备好了，只等尸体找到而已。 杜亮通知柯睿的时候一脸抱歉，“对不起，我……” 柯睿摇头止住杜亮要说的话，“我知道你尽力了，咱们非亲非故，你肯这样帮我，我都记着呢。不管结果怎样，都谢谢你！” 杜亮是警察，可以查到很多事，再加上从小表弟那里听说的，他基本弄清了柯睿茶几似的人生，对柯睿的遭遇也很同情。 杜亮曾经并不认同同性之间的感情，但是经过与柯睿接触之后，他发现同性之间也不是没有患难与共的感情，就像男女夫妻之间也不缺各自飞的同林鸟一般。 “需要帮忙就言语一声，我的号码你那里有。”杜亮这句话说得真诚，他是真的愿意帮柯睿，就像小表弟说的，他看这个人顺眼。 想起小表弟，他突然想起傅珒毅让他带给柯睿的一样东西，“有人托我拿件东西给你，算是李健同志的遗物，你……留个纪念吧。” 杜亮给柯睿的是用证物袋装着的一个弹壳，隐约可以看到弹壳上刻着一些东西。 柯睿一见这个就变了脸色。他所呆过的特战队前身是抗日英雄连，他们有留“光荣弹”的传统，如果他没猜错，这个应该就是要了李健命的东西。 柯睿掏出弹壳仔细辨认上面的痕迹。除了子弹射出枪膛时候摩擦的痕迹，弹壳上还有刻画过的痕迹，是他们在特战队时候常用的联络密码，内容是：小睿，对不起。 “啪~”似是雨滴轻轻敲打玻璃般的声响是柯睿眼泪滴在弹壳上的声音。 “节哀……”杜亮拍拍柯睿的肩膀。他知道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像个大学生似的男人并不像外表看来那么柔弱，相反，这人骨子里坚强的很，能让这样一个外柔内刚的人哭出来的痛恐怕不是外人能想象的吧。 “……谢谢。”柯睿擦干无声滑落的眼泪，他要做的事还很多。 因为李健的尸体暂时还领不回来，柯睿在烈士陵园暂时为他立了衣冠冢。立冢的那天阳光很好，柯睿在李健的墓碑边坐了很久。 有时候，生活就像一盆狗血，在你最毫无防备的时候当头浇下来。柯睿就在这天被浇了了彻底，他在烈士陵园碰到几个人，几个能让他的仇恨值瞬间爆棚的人。 柯睿两世为人，唾手可得的幸福都被姓傅的打碎。在他还是柯六儿的时候，姓傅的在他以为告白得到回应的时候要了他的命；再活一世，他温温馨馨的小家为了姓傅的儿子傅司令一个命令被打碎，这让他如何能不怨恨？！ 说实话，后面这一条还真有点牵强，李健是当兵的，早就有为人民牺牲的觉悟，傅司令也不过是下了一个必须下的命令罢了。 不过眼下这个“傅”字在柯睿眼里是鲜红鲜红的，看见就能拉仇恨，于是，决定放下前世的仇恨，好好活过今生的柯睿反悔了…… 37.住院 柯睿入住了傅珒毅位于近郊的小别墅，成为傅珒毅的小公子的专职保镖。 柯睿改变他一直不接傅家case的原因是他反悔了，他现在如此悲伤，又怎能放过伤害他至此的人呢？他想报复，不需要伤人性命，但是绝不能让伤害他的人过得如此舒坦！ 柯睿想要报复，可是谈何容易？那罪魁祸首身边一排排的警卫说他们在明身份上的差距，即使他身手再好，在碰到人家衣角之前已经被乱拳打死了。 所以，柯睿只好曲线救国，而且父债子偿、子债孙还，这也是天公地道的。虽然柯睿想过报复不了傅二，能报复他的儿孙也成，但是，他从没想过报复自己现在的“小老板”——傅珒毅的儿子，反正就是柯睿认准的报复对象就是傅珒毅了。这只能说，傅珒毅长得太招人恨，老天爷也没办法。 本来，柿子捡软的捏，柯睿想报复，最好的对象应该是傅珒毅的儿子，不过他没那么做。一来人家还是个奶娃子，就算他报复了，别人也会觉得他欺负小孩。再则，这孩子让他想起还毫无踪迹的小豆豆。 第一次见到小娃娃是在医院里。那时候，柯睿刚刚为李健立了衣冠冢，努力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忘记悲伤。 但是，柯睿毕竟只是个人，两年担心受怕、没日没夜地找人，铁打的人也受不住，更何况他还在大悲之后死命工作，所以，没几天柯睿就晕倒在办公室，然后被人送到了医院。 在医院睡了三天，猛然醒来，柯睿脑海中一片空白，就像他眼前的天花板，雪白雪白的。他木木然地从床上起来，幽魂一般走出了病房。 走廊里人来人往，却没人注意到穿着病号服的柯睿。住院的病号和来探病的家属不认识他，认识他的医生护士们这时候正忙着一个刚从加护病房转过来的病人，于是，柯睿“飘”出了住院楼，晃到了门诊部。 “柯睿！”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迎面而来，堵住柯睿，“看到你真是太好了，来来来，帮我抱抱孩子，我去方便一下！” 还没等柯睿反应过来，那人已经把孩子塞进了他的怀中。柯睿下意识抱紧孩子，孩子震耳的哭号声让柯睿感觉似曾相识，他本能地哄着怀里的小娃娃。 等小家伙停止的哭号，柯睿已经恢复了神智。 “咦？不哭了？”杜亮从厕所里出来，甩了甩手上的水，要接回孩子，“你怎么哄的？这个小祖宗从出门的时候就开始号，我怎么哄都哄不好。过来，到伯伯这里来！” 小家伙抱住柯睿的脖颈，扭过头不看杜亮。 “杜警官？这是你的孩子？”柯睿拍拍小娃娃的背，跟杜亮聊起来。 “不是，是我表弟的，你认识，傅珒毅。”杜亮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怎么哄小娃娃回他怀里了，没注意到柯睿听到这名字的时候脸色微变。 “崽崽！你不乖，伯伯要生气了！”杜亮板起脸，佯作生气的样子。谁知小家伙根本不买账，小屁股一撅，根本不理他。 “小孩子使性子呢，晾他一会儿就好了。”柯睿托了托怀里的小肉团，笑着说。 “嗯，那就麻烦你再帮我抱一会儿了，我实在是拿他没辙。”杜亮苦笑着摇摇头，“对了，你怎么在这儿？哪里不舒服？” “没事儿，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同事们把我送进来调养一下。”柯睿不甚在意地说着。 “医院哪里是调养的地方，要调养没有比在……”家里好的。后面的话杜亮没说出来，他想起来这个青年的“家”已经支离破碎，只剩下他自己了。 “小家伙怎么了？”柯睿笑着岔开话题，“还要做什么检查，我陪你去。” “没了，今天带他来打预防针，已经打完了。”杜亮连忙顺着柯睿换了话题，“这小东西看来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理我了，要是方便的话，可以到你那儿坐坐么？” “嗯？当然可以。”说是这样说，可是柯睿进去的时候是被人抬进去的，出去的时候是飘出去的，换句话说，柯睿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住在哪个病房。 无奈，柯睿决定出次糗，到护士站去问问自己住在哪个病房。还没靠近护士站，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质问值班的小护士：“你们医院是怎么搞得？昏迷的病人也能失踪？” 小护士快哭出来，那个床的病人是她负责，深度昏迷，可是怎么会在她给给隔壁病房的病人换药的时候失踪呢？“我……” “嗯？有什么要解释的？不管怎样，那个病人找不回来，我一定告到你们医院关门！” “文骢？你有点绅士风度，好不好？”柯睿无奈地看着那个与小护士大眼瞪小眼的帅哥。 “她要是男的，多少风度我都有……”杨文骢头都没回，不耐烦地挥挥手。 “喂，这里不止有女护士，还有男医生哦？”柯睿语气凉凉地说。 闻言，杨文骢眼睛一亮，猛地转身想问清楚，这才注意到说话的人是谁，“柯睿！你丫的滚哪儿去了？” “呃……就是出去走走。”柯睿一手托着小娃娃，空闲的手摸摸鼻子。 “走走？你上医院里走走？可是我怎么听说你是横着进来的，不是走进来的呢？”杨文骢双臂抱胸走向柯睿，“出了事儿也不知道给我打电话，要不是我想起好几天没看到你，打你电话不通，问你同事，我都不知道你住院，你……” “文骢，你吓到孩子了！”柯睿白了杨文骢一眼。 “嗯，我刚刚还想问，你从哪儿捡到这么大一个肉丸子呢。”杨文骢低头看看柯睿怀里的小娃儿，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那肉嘟嘟的小脸儿。 “哇~~~~”小家伙很给面子地号了出来。 38.崽崽 “哇~~~~”小家伙很给面子地号了出来。 “崽崽乖，叔叔帮你拧回来，不哭了哦，乖~”柯睿捏着杨文骢的衣服狠狠拧了一下，“乖哦，叔叔帮你还回来了，不哭哈~” 小家伙停下哭号，抽噎着在杨文骢身上拍了一下，看到杨文骢做出很痛的表情才满意，露出了一口小白牙。 “这……太神奇了……”一直在一旁看着他们互动的杜亮表示了赞叹，“这个小祖宗在家里哭起来没半小时是停不下来的，威力堪比生化武器，这是第一次……” 柯睿与杨文骢对视一眼，不屑地看着杜亮，这都一家什么人啊？连个孩子都不会哄！ “你刚刚醒过来就乱跑，还不赶紧会去躺着？”杨文骢表示了自己的鄙视之后立刻想起柯睿此时还是病人，“这个肉丸子给我抱着！” 结果，杨文骢的提议因为“肉丸子”亮给他一个圆润的小屁股而作罢。好在只有几步路，柯睿倒也不会一颗“肉丸子”而被压倒。 倒是杜亮很细心地虚扶着柯睿的后腰，一路护送着他会到病房。杜亮的动作坦然，柯睿以为他怕摔着孩子，也没觉得什么，倒是一边看着的杨文骢皱起眉头。 一行人一进病房，杨文骢就抄起暖水瓶塞进杜亮怀里，“没水了，你去打一壶来。” “文骢……”柯睿疑惑地看着杨文骢，这人对男人一向很有风度的，今天怎么这么没礼貌？ “你少说话，你，快去，小睿等着水吃药呢。”杨文骢像是赶苍蝇似的挥挥手，将杜亮赶出了病房。 要说杜亮也是个好脾气地，被杨文骢撵出来，也只是笑笑就真的去打水了。 再说杨文骢打发走了杜亮，拉着柯睿一屁股坐到病床上，“那人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每次都挑这种脑袋别在裤腰上的主儿啊？呐，连带着个小拖油瓶都一样。”杨文骢同志把“闺蜜”这一角色演绎地惟妙惟肖。 被称为“小拖油瓶”的崽崽正坐在柯睿的腿上专心致志地“研究”着柯睿病号服上的扣子。 “你认识杜警官？”柯睿明显地歪楼了。 杨文骢眼珠儿一翻，“他是傅珒毅的表哥，小时候常常到大院里玩儿，我们也算是一块儿长大的，不过我倒是不知道他啥时候结婚了，还有这么大的娃儿。” “这孩子是傅珒毅的。”那个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柯睿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那难怪了，那两口子事儿连我这个不常回家的都听说了，这孩子扔给别人也有可能……”杨文骢突然发现这话题跟他最开始问的差了十万八千里，立马又转回来，“你别给我打马虎眼！你说，你怎么净看上这样的？” 柯睿抓着崽崽的肉嘟嘟的小手，逗着他玩儿，拨冗回答杨文骢的问题：“我只是出去走走，偶然碰上他带着孩子打预防针，你想太多了。” “我不信就这么巧！”杨文骢突然想到什么，“你不会是把他当成健哥的替身吧？没错，高危职业，带个拖油瓶……” “这孩子不是他的！”柯睿无奈地纠正。这人没去电视台当编剧真是屈才了！ “孩子不是谁的？”杜亮推门进来，刚巧听到柯睿的话。 杨文骢没搭理他，只是盯着柯睿，“你确定是我想多了？” “嗯！”为了增强效果，柯睿还狠狠点了两下头。 “那你出院之后搬去跟我住。” “嗯，嗯？”柯睿没想到杨文骢突然变换话题，点头之后才发现不对，“我自己住的好好的，干嘛搬去跟你住。” “当然是照顾你！”杨文骢说的理直气壮。 “照顾我？你会做饭还是洗衣服？”柯睿毫不客气地吐糟，丝毫不在意杜亮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 “洗衣服收拾房间有钟点工，你只要做饭就行了……”杨文骢挥挥手说得云淡风轻，等发现三个听众中两个的头上挂满了黑线，才讪讪地解释说：“你身体好得很，需要的不过就是有个人看着你正常吃饭就寝而已。” “我吃饭、就寝都很正常！”要不是怀里还抱着崽崽，柯睿真的很想敲开杨文骢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那是你有任务的时候！”杨文骢知道柯睿是不想麻烦他，所以退一步说：“你要是能接到一项轻松的任务，那不去我那儿也行。” “就跟你说别玩太晚，赶紧回去洗洗睡吧。”柯睿对杨文骢都已经无力吐糟了。他的工作如果没事发生，那可以算得上是轻松，一旦有事那就是要命的，怎么可能有轻松的？不对，这人给他拉过一次“轻松”的生意，“别想着给我拉皮条，除非你想绝交！” 杨文骢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好！”说完，他就气闷地不再开口说话，转而打量柯睿的病房，视线扫了一圈儿之后落到杜亮身上，有了！ 杨文骢往柯睿身边凑了凑，跟他一起逗着小崽崽，“你好像很喜欢这个小娃儿啊？” “嗯，他很像豆豆小时候。” “哦，”杨文骢心不在焉地应了声，转而跟被晾了很久的杜亮说话，“这孩子平时都是杜警官你在带么？你工作那么忙会不会照顾不过来？” “还行，平常有保姆，只不过前两天出了点事，不方便让保姆单独带崽崽出来。”杜亮顺势攀谈起来。 “出事儿？严重吗？要不说，这年月找个保镖是很有必要的！”杨文骢“暗示”的这样明显，杜亮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了杨文骢的意思。 “是啊，可是保镖这行挺乱的，找个可靠的人不容易啊。如果是像柯先生这样正正经经的生意人，那就最好了！不知道，柯先生意下如何？”杜亮微微一笑，默契地配合起杨文骢…… 39.别墅 杜亮知道杨文骢的打算是让柯睿顶着崽崽保镖的名头到傅总家去休养，他对这个提议举双手赞成。且不说他特种兵出身，身手不错，保护一个小豆丁根本是小菜一碟，单说那个发作起来堪比核弹威力的小祖宗在他怀里乖的像只小猫，他就一百个愿意聘请柯睿，更何况还不用他来付钱。 所以，在杨文骢游说柯睿的时候，杜亮的小边鼓敲得那叫一个欢快。 杜亮不是傻子，柯睿当然也不是笨蛋，杨文骢的意思他自然也明白，要是搁之前，他是不会答应的，但是现在他决定要姓傅的不好过，所以这个能让他光明正大进入傅宅的提议是甚合他的心意的。 但是，“我是保镖不是保姆！”柯睿无奈地提醒那一唱一和的两个人。 “不就一个是男的，一个是女的嘛？都差不多！最多少雇一个保姆就是了。”杨文骢显然没把这事儿当做问题。 “这事儿我就做主了！”杜亮大手一挥，像极了暴发户，“赶紧让人准备合同吧，价钱随你们开，不用替阿毅省钱。” 鉴于柯睿仍在医院里住着，所以签订合同的事儿都由杨文骢通知公司的人代办了。本来，依杨文骢的性格，能搂的财绝不能放过，傅珒毅不说肉疼也是要出点血的，但这次破例，只因为傅珒毅答应让本来该被炒掉的那个保姆转而去照顾柯睿。 如此这般，三天后，柯睿出了医院直接就进了傅珒毅的小别墅。傅珒毅一早就在别墅里等着他了，亲自领着他参观了别墅，认识了在这里住的佣人。 傅珒毅的小别墅是纯欧式建筑，一楼是客房、客厅、饭厅、厨房和佣人房，二楼是男、女主卧和与之相连的婴儿房以及书房、游戏室，三楼是视听室、健身房和一个玻璃暖房。 傅珒毅家的佣人并不多，只有一个专门照顾崽崽保姆、一个类似管家的阿姨还有一个园丁大叔。要提一下的是园丁大叔和管家阿姨是夫妇俩，是早些年跟着司令夫人，也就是傅珒毅的母亲的嫁过来的，算是陪嫁，如今老两口年纪大了便被安排到傅珒毅这里，名义上是管家和园丁，其实只是让老两口看着房子、在这里养老罢了。 管家阿姨姓赵，是个胖胖的慈祥老太太，看到“瘦弱”的柯睿就想起了在外当兵的孙子。老一辈的人都是隔代亲，对子女也许能下得去狠手管教，但是对孙辈就只剩疼宠了，在移情作用下，老太太当即制订了食补计划，立志要把养壮柯睿当做当前第一奋斗目标。 园丁大叔姓李，也是军人出身，满头白发，身体却很硬朗，丝毫不见同龄人的弯腰驼背。老头没像老太太那样盲目，他看得出柯睿瘦归瘦，可骨子里都是疙瘩肉。 还有一个保姆，也姓赵是管家赵阿姨的侄女，因为出门购物，柯睿暂时没见到，不知道人是不是像老两口一样好。 “赵姐下午会回来，到时候你就见到了，还有就是钟点工人，每个礼拜过来三次收拾房间，等他们来了，让赵阿姨介绍给你认识就行。”傅珒毅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公你的房间是二楼西面那间，你进去看看，如果有不合适的或是短缺了了东西，你就跟赵阿姨说。司里还有事情，我先走了。” 柯睿一一点头应了，目送傅珒毅出门。此时如果换了别人，一定会狗腿地送傅珒毅出门上车，然后等车屁股也看不见了才回来，但是柯睿不是别人，他本来就不待见傅珒毅，只是因为傅珒毅现在是老板，他才会应声，要他狗腿地做其他事，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谁知他这样“不卑不亢”的态度歪打正着地博得了园丁李叔的好感，而老头严厉的样子让柯睿想起前世的师父，两人聊了几次之后竟然成了忘年之交。 扯远了，柯睿等傅珒毅离开之后，就到了“他的房间”，这里原先的设计应该是女主人卧室，与傅珒毅住的男主人卧室中间夹了崽崽住的婴儿房。因为是女人的房间，所以柯睿住起来很多小地方需要收拾。 下午，柯睿见到了傅珒毅口中的赵姐，跟赵阿姨有三分像，也是胖胖的很和蔼，她对柯睿就像亲弟弟般照顾，听说柯睿刚出院，包办了包括收拾房间在内的大大小小的所有杂事，直接导致了柯睿这个最年轻的的壮劳力成了几个人中最悠闲的一个。 接下来的日子，柯睿的日子过得很滋润，每天的工作就是陪小崽崽玩耍，空闲了就陪李叔打打太极、下下棋，加上阿姨的滋补药膳，柯睿的脸颊慢慢变得红润，早先青白的脸色已经不复见。 柯睿住进别墅之后，杨文骢和杜亮都去看过他两次。杨文骢见到柯睿老太爷一般的生活时，各种羡慕嫉妒恨，但是，这样的生活他享受不来，原因就是他降伏不了被杜亮称为“生化武器”的小崽崽。 “跟你说了，崽崽个头小，要人命。你不信，尝到苦头了吧？”杜亮面带微笑地看着被抓了一脸血杠子的杨大帅哥。不知为什么，只要一想到这些血杠子能让某人暂时不能出去胡搞，他就开心得不得了。 杨文骢气恼地坐在长沙发上看着罪魁祸首无辜地坐在柯睿怀里喝酸奶。 小家伙喝了两口，突然把酸奶送到柯睿嘴边，示意让柯睿喝。这酸奶是赵阿姨特意为小家伙做的，柯睿自然不会喝，做做样子，哄得小家伙继续安安静静喝酸奶。 “杜警官，健哥的事儿，还有我这事儿，都多谢你了。”柯睿真诚地向杜亮道谢。 “举手之劳，而且我没帮上多少忙。” 柯睿沉默了一会儿，“杜警官，豆豆，哦，就是健哥的儿子，现在仍然下落不明，我想……” 40.距离 “杜警官，豆豆，哦，就是健哥的儿子，现在仍然下落不明，我想……”柯睿的话没说完，但是杜亮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事儿如今跟那边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会帮你多留心。”杜亮正色道。 三个人东拉西扯了一阵，杜亮接到局里的电招，起身告辞。因为杨文骢是搭他的顺风车来的，所以不得不一同离开。 趁杜亮去车库取车的功夫，杨文骢跟柯睿说了几句私密的话：“你跟傅珒毅相处的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柯睿反问，他是想“怎么样”，但是他住进来的这些日子，能见到傅珒毅的机会很有限，见面也只是匆匆打个招呼而已。 “我知道你不待见他，但是，他现在是你的老板，你也差不多点。这世道，有钱就是大爷，要用背后位，你就不能躺平咯。不过，你要实在不愿意，等你身体好点，咱们就想办法跟他终止合同。”杨文骢立场很坚定，自始至终都站在柯睿一边。 杨文骢的话虽然糙，但是让柯睿空空的心里涌过一阵暖流，“放心吧，我有分寸。” 杨文骢还想说什么，但是杜亮已经把车开到了眼前，他只得最后嘱咐一句：“好好照顾自己！” 送走了两人，柯睿抱着崽崽，顶着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进屋。 “想什么呢？小心摔着孩子。”赵姐笑着拦住险些撞到沙发上的柯睿。 “赵姐……”柯睿犹豫了一会，“赵姐，我住进来好几天了，怎么没见过崽崽的妈妈啊？” 听柯睿提起崽崽妈，赵姐当即变了脸色，“不要提那个不知道好歹的女人！哼，先生对她那么好她还不知足，整天想着往外跑，崽崽才那么点大就整天不安于室，也不想想她除了生了崽崽，对这个家还有什么贡献！” “她……在外面还有别人？”柯睿试探地问。 “她在外面还有别人？！”赵姐惊叫，“不行，我一定要告诉先生，这样的女人还追回来干什么！” “等等，等等等，”柯睿连忙拉住要去打电话的赵姐，“我不是说她在外面有别人，我的意思，不是，我是想问，你的意思是她在外面还有别人？” “哦，这样啊，这我倒没听说，不过……”赵姐四处看看，没有看到赵阿姨和李叔的身影才小声对柯睿说，“那个女人绝对不会是个安分的主儿。整天想着要有自己的事业，对孩子一点也不上心，先生说她几句，她就跟先生闹，这不，这又闹翻，回娘家了。” “她时常跟傅……先生吵架？”柯睿本想直呼傅珒毅的名字，但是想到杨文骢走前嘱咐的话，他从善如流地用了赵姐对那人的称呼。 “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赵姐说完才发现崽崽瞪着黑亮的大眼睛在看她，“哎呦，我怎么当着孩子的面儿说这些，多嘴了，多嘴了！”赵姐拍拍自己嘴，“小柯，这些事儿，你不要打听了，你看好这个小祖宗就行。你哄他玩会儿，我先去忙了哈。” “嗯，您去吧。”目送赵姐去忙，柯睿随手抄起一个小手鼓逗着崽崽玩儿，脑袋却开始思考怎么让傅珒毅不好过。 柯睿琢磨了一下午，却没什么头绪，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很难见到傅珒毅本人。 要给人使绊子，当然是背后最好，但是柯睿要做的不仅仅是使绊子。前世柯六儿的师父教导他“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特种兵的战略战术课上讲“接近目标，一击即中，不给敌人留有喘息的余地”，所以，柯睿才同意了到傅珒毅眼皮子底下，缩小“射击距离”，将傅珒毅纳入射程范围。 而如今，他人是顺利入住了，跟傅珒毅的距离也缩短到一个婴儿房的距离，如果柯睿要的是傅珒毅的命，十次八次是没问题的，难的是：柯睿想让傅珒毅下半辈子都不好过。 柯睿纠结了一整个下午，还是没有想到可行的办法，既能不伤害别的不相干的人，又能让傅珒毅难受。可以说，此时的柯睿已经钻进了牛角尖，下定决心要跟傅珒毅耗上了。 因为一直没有想出结果，当天晚上柯睿失眠了。翻来覆去煎够了咸鱼，柯睿决定起来去热杯牛奶帮助睡眠。 出了房门，柯睿发现同层书房的门缝底下透出光来。是谁？谁会在半夜这样“高调”地光顾别墅的书房？ 柯睿凭借特种兵时候锻炼出来的好身手，悄无声息地将书房的门打开一条缝儿。别墅的主人一脸严肃地盯着电脑屏幕，没有注意到门边的动静。 柯睿看了一眼，又悄悄地关上了书房的门，既然不是贼，那就跟他没关系！他喝了热牛奶，准备回去继续睡。刚刚走出厨房，他却改了主意，他应该抓住这个机会继续缩短“射击距离”才对！ 想到这儿，柯睿转回厨房，打开冰箱拿了几样简单的菜，开火煮了碗香喷喷的蔬菜面，拿了筷子，一起送到书房。 “咚！咚！”听到门内的应声，柯睿才推开书房的门，“我煮了宵夜，要吃吗？” 看到来人，傅珒毅只是一愣，听到柯睿的话、看到他手里拿的东西，傅珒毅有点受宠若惊了。从认识起，这人就没给他过好脸色，现在竟然给他煮宵夜？！ “谢谢！”愣归愣，惊贵惊，傅珒毅毕竟是见过些大场面的，这些情绪很快就被他整理好，一脸笑意地接过柯睿手中的汤碗。 面汤的热气模糊吃面人的面容，柯睿恍惚回到了几十年前，有人也是这样捧着面碗吃着他煮的面…… “味道很不错，你的手艺很棒。”傅珒毅咽下第一口面，赞道。 一句话将柯睿从迷思中唤醒。不一样，那人绝不会主动称赞他，即使他开口问，得到的顶多也就是“还行”两个字…… 41.吵架 “咳嗯，”柯睿清清嗓子，遮掩刚刚的失态，“合胃口就行！” “你不一起吃么？”傅珒毅的态度是难得一见的温和。 “我刚刚喝过牛奶，还不饿。”柯睿说完两人就只能相顾无言了。 傅珒毅吃了几口面后，发现柯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这个经历过许多大场面的总裁大人突然觉得不自在了，“很晚了，你先去睡吧，碗筷我来收就好。” 听到傅珒毅开口“撵人”，即使柯睿有心留下“侦查”点什么，也没那么厚的脸皮，于是，“嗯，那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睡。” 柯睿说着就往外走，没留心踩倒一团纸花。从他住进别墅起他就知道，傅珒毅有小小的洁癖，书房这类常待的地方更是异常整洁，所以，柯睿几乎立刻就知道了这团纸花有问题。 将纸花展开，柯睿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优雅的签名，随后看到的是加黑的几个大字“离婚协议书”。 离婚？柯睿下意识看向正在吃面的傅珒毅。 感受到柯睿的眼光，傅珒毅抬起头，看到柯睿手里的东西脸色有瞬间变得很难看，“那个我还要用，给我放到书桌上就行了，谢谢。” 柯睿点点头，伸手把展平的离婚协议书放到桌角，然后大步离开。 柯睿早就听说了傅珒毅夫妻的感情不是很好，但是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要闹离婚的时候了。看傅珒毅的样子明显是不想离婚的，所以，柯睿根本没有考虑就决定了要帮傅珒毅一把，让他离婚离得好不拖泥带水！ 不知道是想到了让傅珒毅不好受的方法，还是牛奶起了作用，柯睿再次就寝的时候，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睡眠质量好到他第二天少见地起晚了。 比往常起晚了一个钟头，柯睿省略了早起的锻炼，下楼时却看到早该去上班的傅珒毅坐在餐桌边慢条斯理地吃早餐。 “早~！”傅珒毅看到柯睿从楼上下来，微笑着招呼。 “早！”柯睿觉得自己似乎还没睡醒，因为此时他的脑袋木木的，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睿~，睿睿~！”崽崽及时出声解救了柯睿，同时张开肉肉的小怀抱。 柯睿顺从地向小崽崽走去，却没有让小崽崽抱他，而是从桌上的餐巾纸盒中抽出两张，擦去糊了崽崽一脸的麦片，“吃的像个小花猫！” “咯咯~，咯~，哈~~”崽崽以为柯睿在跟他玩耍，一边笑着躲避，一边用肉肉的小爪爪抓住柯睿的手。 柯睿一边逗着小崽崽，一边给他喂食儿，很快一小碗燕麦粥就见了底，“好了，让我摸摸崽崽的小西瓜肚圆起来没有？” “圆！”崽崽给了柯睿一个大大的笑脸。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崽崽这么乖的吃完一餐饭。”坐在餐桌一边的傅珒毅不知何时停止了用餐，专心地看着柯睿喂孩子，最后，来了一句总结式的感叹。 “小孩子是要用哄的。”柯睿不以为意地拿起自己的饭碗，一边吃一边还抽空跟吃饱了的崽崽玩耍。 “你看起来对哄孩子很在行。”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的一碗面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两人总算能正常沟通，而不是一个问一个摆脸色了。 柯睿吃饭的动作僵硬了一下，“我干儿子是我带的，我第一次见他，他就跟崽崽一样大。” 傅珒毅自然知道柯睿所谓干儿子是他情人李健的儿子，现在正下落不明。感觉到自己不经意间踩倒别人痛处了，傅珒毅立刻就想开口道歉。 可是，傅珒毅的话没开口就被柯睿截了过去，“今天不用去公司么？” “嗯，今天有些私事要处理。”傅珒毅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明显不欲谈这个话题。 本着“你踩我一脚，我一定要踩回来”的原则，傅珒毅越是不想谈，柯睿越有兴趣，“与昨晚的那个……协议书有关么？” “……嗯，今天崽崽的妈妈会来。”傅珒毅顿了一会儿，还是回答道。难得两人可以这样好好聊聊天，他不想破坏气氛。 “你太太很漂亮吧？”柯睿卯足了劲儿要狠狠踩一脚。 听到柯睿的问题，傅珒毅端着咖啡杯的手顿住，眼神也渐渐变得空洞，似乎陷进了回忆中，半晌，“嗯，挺漂亮的，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大学生，很活泼的女孩子。” 柯睿提问的目的是让傅珒毅难受，可是傅珒毅给出的答案却让他难受起来，心里酸酸涨涨的，看起来美味可口的早餐也让他没了食欲。 “你很喜欢她？”柯睿放下手里的勺子，口气有几分不善地问。 傅珒毅一愣，不明白柯睿为什么说翻脸就翻脸，不过还是把话题进行了下去，“喜欢，不然也不会跟她结婚，还有了崽崽。” “现在也喜欢？她都要跟你离婚了！”柯睿不明白自己是为了让傅珒毅难受，还是给自己添堵，心里不舒服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就高了起来。 柯睿这一嚷嚷把在厨房里忙活的赵阿姨给招了出来，“怎么了？小睿，出什么事儿了？早饭不合胃口？” “不是，早饭很好吃！”柯睿对赵阿姨挤了个笑脸，几口把碗里的粥喝完，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看到没什么事儿，赵阿姨转身回了厨房，继续去准备给崽崽的小点心。 确定赵阿姨听不见了之后，柯睿才压低声音带着点恶意地说：“再喜欢也没用咯，人家不稀罕你，要跟你离婚了！” 看到傅珒毅变了脸色，柯睿才心满意足地宣布：“我吃饱了！崽崽，走，咱们到院子里玩儿~！”说完，就抱起崽崽，留给傅珒毅一个很欢乐的背影。 因为是背影，所以柯睿没看到傅珒毅三分无奈、三分包容、三分宠溺的笑容，剩下的一份意味不明…… 42.崽妈 虽然早上两人的聊天是以柯睿狠踩傅珒毅的痛处为结束，但是总的来说气氛还是很和谐的，等他跟崽崽玩累了回来看到的却是阴云密布。 “出了什么事儿？”柯睿牵着小崽崽，无视了一屋子人青黑的脸色，径自对赵阿姨说：“赵阿姨，崽崽上午加餐的时间到了吧？今天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赵阿姨平复了一下心情，待脸色恢复了一些才像往常一样和蔼地回答柯睿：“是牛奶布丁，崽崽最喜欢的，我去拿哈。” “我去帮忙！”赵姐口气生硬地说完，跟在赵阿姨身后去了厨房。 “李叔，刚刚小崽崽淘气，把你刚种下的花苗给刨出来了，您赶紧去看看吧，说不定还能救过来。”柯睿无奈地拉了拉牵着小崽崽的手。 “嗯，我这就去！”李老头黑着脸离开了客厅。 打发了不相干的人，柯睿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妆容精致的优雅女人，抱起小崽崽，“我们去洗手，然后吃布丁，好不好？” 崽崽抱紧柯睿的脖颈，奶声奶气地回答：“好~！”柯睿轻而易举地拐走了小崽崽，途中小家伙根本没施舍给他名义上的妈妈一眼。 把客厅留给要离婚的夫妻二人，柯睿带着小崽崽在旁边的饭厅吃着赵阿姨准备的爱心布丁。 他才不是好心让他们夫妻二人好好谈谈，他是要掌握更多信息，好继续搞破坏，让傅珒毅难受！柯睿一边喂小崽崽吃布丁，一边为自己刚刚的举动找借口。 客厅那边，开始的时候柯睿只能听到两人似有若无的说话声，但是没多久他就清楚地听到女人喊，“你本就不在乎我？” 然后是傅珒毅略带疲惫的声音，“我不在乎你？你还想我怎样？我每天在外面拼命工作，让你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能衣食无忧！” “你总是这样！”女人话中满满全是失望，“我不是你圈养的宠物，只要吃饱穿暖就行了！” “你当然不是先生圈养的宠物！”不知何时从厨房里出来的赵姐，把手里的的茶杯狠狠往桌上一放，“吃饱穿暖？说的好像先生亏待你样，你是吃钞票穿黄金吧？养宠物可没养你那么烧钱！养宠物还知道撒个娇卖个萌，在主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哄他开心，养你也就是养个吃钱的机器！” 在一边偷听的柯睿默默在心里记上，以后绝对不要和赵姐吵架，骂人一个脏字都不带啊！ “你！”刚刚优雅的女人显然被人骂上火气来了，顾不得保持优雅，调转枪口对准了傅珒毅，“就是这样！我知道你们家一直看不起我，觉得我的家世配不上你！现在，连个下人都可以对我大吼大叫了！你就由着他们欺负我！” “赵姐，这儿没什么事儿了，你去厨房帮帮赵阿姨吧。”傅珒毅和和气气地打发走了赵姐，转而对女人：“我说了多少次了，赵阿姨和李叔不是下人，他们从小看着我长大，是长辈！赵姐更是在年轻的时候就到这个家里来了，对我像对亲弟弟一样，你……” “亲弟弟？我早就觉得那个女人对你好的过分，怕是你们的关系没那么简单吧？”女人冷哼。 “越说越过分了！赵姐有老公孩子，如果不是为了照顾崽崽，她早就不做了，你不要信口开河，毁了人家清誉！”傅珒毅的话里已经可以听出几分烦躁。 “清誉？这种东西她还有吗？”女人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你敢说我们之间走到现在，跟她一点关系没有？整日里对你嘘寒问暖，我才是你的妻子！她抢了我的老公还不算，还要抢崽崽！孩子是我生的，她却连抱都不让我抱，我想看看孩子，她就像防贼一样盯着我！” 傅珒毅似乎忍无可忍，“她盯着你是我要求的！因为你喂崽崽喝奶粉却把他烫伤，给他洗澡却让他冻感冒，带他出门却差点把他丢了，你出的状况还要我继续说吗？” 女人的气焰立马矮了一截，“那，那我是第一次带孩子，有疏漏是难免的嘛！” “所以赵姐跟着你，帮忙看孩子有什么不对？”傅珒毅的声音停了停，再开口的时候已经听不到刚刚的暴躁，只余温柔，“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儿，我们好好谈谈，不要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好么？” 可是这样的温柔也让女人不满，“你是为了她才这样和声和气地跟我说话吧？你对任何人都这样，你有没有当我是你的妻子，当做是最特别的那个人？” 这真是无理取闹了！连一边偷听的柯睿都有点听不下去了，就这样一个女人傅珒毅还当成宝？的眼睛长在脚底下了吧？柯睿开始考虑让他们离不成婚，让这个女人一辈子折磨傅珒毅的可能性有多大。 “你根本就拿我当你的附属品，我是个自由的个体，我想出去工作有什么不对？！”柯睿只是一闪神，战火再次升级。 “我从来没把你当成我的附属品！”柯睿听到傅珒毅义正言辞地表态，“你不喜欢以我太太的身份出去应酬，我不勉强你。你想出去工作，我也给你在K大找了一份助教的工作，你不是做的挺开心的吗？” “开心？因为我以为那是我凭自己能力取得的工作，事实上却是你闲得无聊逗宠物的把戏！”女人还是不放弃自己的宠物身份。 不知足！柯睿在心底暗骂，他倒是想有个人这样处处帮他安排好，可是唯一会替他设想的人已经没了，连尸体都不能好好安葬…… 进入哀伤模式的柯睿不想再听他们两口子吵架，准备抱着已经吃饱的崽崽上楼去看动画片，却被崽崽他妈扯住了衣服。 “你来说！”女人优雅的摸样早已不见，现在的她换身衣服直接可以上山当土匪婆。 说什么？战火什么时候烧到他身上的？柯睿疑惑地看看吵架的夫妻，又看看怀里的小崽崽，小家伙回他一个无辜的小眼神儿。 不行，这时候不能看这种小萌物，柯睿连忙撇开眼，看向崽崽爹，嗯，不顺眼多了！ 看到柯睿看自己，傅珒毅清清嗓子，“你说吧！” 谁来告诉他，他们究竟让他说什么？他们夫妻吵架关他什么事儿啊？！可是看那一家三口动作划一地盯着他，仿佛他真能说出什么至理名言来似的！ “呃……”就在柯睿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他怀里的小家伙开始不安分起来，柯睿以为小家伙终于想起来要找妈妈了，顺口说了一句，“小孩子还是跟着妈妈比较好……” 一阵沉默之后，“孩子的抚养权归我！”女人先开了口。 “小睿，你带崽崽上去看动画片吧。”傅珒毅摸摸儿子的小脑袋，吩咐柯睿道。 小睿？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柯睿很想这样吐糟，可是眼下显然不是时候，所以他乖乖地带着小崽崽上了楼，将夫妻俩接下来的争吵撇在了楼下，所以他不知道他顺口的一句话让夫妻俩吵了个天翻地覆不说，还险些闹上法庭。 43.约会 不管怎样，柯睿摆脱了喷火状态的夫妇二人，带着小崽崽躲进了视听室，到了午饭时间都没下楼。 眼看着过了饭点儿，小崽崽倒还好说，有个牛奶布丁打底，有喜欢的动画片可以看，根本不觉得饿，只苦了柯睿。这些日子，柯睿跟着崽崽三餐定时定量，今天早上因为跟傅珒毅吵架早餐吃少了不说，现在还少了一顿，胃迫不及待开始造反了，好在试听室里有赵阿姨给崽崽准备的小零食，饿极了的柯睿也顾不得这是崽崽的吃食儿了，先垫垫再说。 后来还是傅珒毅亲自上楼请那一大一小下楼吃饭。 “走了？”柯睿听到敲门声，打开门后先向来人身后张望了一下。 “嗯，可以下去吃饭了。”大概刚刚吵得太凶，傅珒毅的脸色还没缓过来，虽然尽力放柔声音说话，但是还是可以听出声音很僵硬。 “好，崽崽应该也饿了！”柯睿转身去哄了还要继续看动画片的崽崽，“走吧！” “不好意思，把你也卷进来了。”傅珒毅跟在柯睿身后，声音低沉地说。 “没关系，”柯睿转头回给傅珒毅一个微笑，“别想太多，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傅珒毅从见到妻子起就堵在胸口的一口气一下子顺畅了，脸上僵硬的肌肉也变得柔软，唇角微微勾起，“嗯，我知道，饿坏了吧，快去吃饭！” 因为傅珒毅这个当事人的心情变好，午饭餐桌上的气氛又恢复了往日的和谐。已经能吃能喝，傅珒毅也就没在家里伤春悲秋装失意，下午就会公司开会去了。 送走了傅珒毅，柯睿带着崽崽恢复了正常作息，上午的事儿就这样被揭了过去，很快，包括柯睿在内的所有人都忘了它。 只是这个“所有人”仅限于别墅里的人，别墅外的，也只有崽崽妈。她折腾了一上午，一点便宜都没占到，连最初的目的都没达到，自然不会甘心。 所以，平静了几天柯睿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柯先生吗？我是崽崽的妈妈，可以跟你谈谈吗？” “谈谈？跟我？”柯睿反问，心里却在感叹，这趟浑水终究没躲过去啊！ “是！”电话那头的人回答的干脆利索。 “可是，我们有什么好谈的？要谈的话，你不是应该跟傅先生谈吗？”柯睿心里虽然不喜欢那个女人，但是鉴于“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想到那人能让傅珒毅难受，柯睿到没对她说什么难听的话。 “我打给你自然是有的谈，电话里说不方便，这样吧，我请你喝下午茶，我们当面谈。”女人直接提出见面。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是崽崽的贴身保镖，恐怕不方便去赴约。”柯睿委婉地拒绝。 “没关系，你可以带崽崽一起来，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也该见见。”女人话里话外透露出的意思让柯睿很不舒服，仿佛她要见的不是亲生儿子，而是一个不得不见的陌生人。 “既然这样，你说时间地点吧。”尽管心里不爽，柯睿的话里却一点都听不出来，痛快地答应了女人见面的要求。他想着为了崽崽，让女人白跑一趟，整整她也好。 虽然原本是计划让女人空跑一趟，但是快到约定时间的时候，柯睿改了主意，他觉得那毕竟是崽崽的亲妈，要为崽崽出气，也要崽崽亲自动手才好。于是柯睿拨通了傅珒毅的电话，向他通报了崽崽妈要见儿子的要求。 傅珒毅对这个妻子还是有些情分的，所以他只是犹豫了一下，“嗯，去吧，你们约在哪儿？” 柯睿详细报告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就带着崽崽出了门。 因为给傅珒毅报告，还有给崽崽准备出门的东西，所以柯睿和崽崽出门的时候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等两人到了约定的地方，崽崽妈已经烦躁到想咬人了。 “你们怎么才来？！”见到人，崽崽妈就不客气地问。 “崽崽要午睡，不好意思！”柯睿托了托怀里的崽崽，“崽崽，那是妈妈，跟妈妈抱抱好不好？” 听到柯睿这样说，再想到自己的计划，崽崽妈觉得有必要跟儿子亲近亲近，所以她就顺着柯睿的话站起来，向崽崽伸出手，“崽崽，来，到妈妈这里来！” 也许是许久没见，也许是根本就不亲近，面对摆出一副慈母样子的女人，崽崽一扭身子抱紧柯睿的脖颈，留给她一个圆滚滚的小屁股。 被儿子落了面子，崽崽妈的“慈母脸”有点扭曲，“这孩子，真是……是不是太久没见到妈妈不认识了？”崽崽妈一边为自己找借口一边伸手架在崽崽的腋下，想把孩子抓过来。 被抓得难受，崽崽一回身，小爪子就招呼上了身后人的脸。 “啊~！”被抓的人惊叫，引来了周围客人的瞩目。 柯睿在心里为崽崽的这一抓喝彩，面儿上却装作很关切地上前询问，“没事儿吧？不好意思啊，为了赶来赴约，崽崽还没睡醒就被挖起来了，这孩子起床气很重。” 女人根本没听柯睿说什么，急急忙忙地从随身的小包包里掏出镜子查看脸上的“灾情”。她照镜子的同时，柯睿也看到了她脸上的痕迹。他在心里感叹：粉涂得够厚的，凭崽崽的功力竟然只挠出一道红痕。不过就这一条痕迹也够让她几天不能出门了！ 对这样的结果柯睿不甚满意，但是暂时没别的办法，总不能让崽崽再去挠一把。“大家都在看，我们还是先坐下吧！”本来崽崽妈先到，是面向门口坐的，但是被这崽崽一闹，柯睿顺势扶她做到了身边背对门口的位置，“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崽崽妈没再要求抱儿子，而是顺着柯睿给她搬的梯子转移了话题，把她与傅珒毅之间的爱恨情仇细细讲给柯睿听。 “听你这样说，傅先生倒是个不错的男人，有这样的老公，你还有什么不满呢？”中国话非常的博大精深，同样的几个字换换语气就能改变意思，所以，这句明显是向着傅珒毅的话，经过柯睿的演绎，到了崽崽妈的耳朵里，就成了姊妹淘安慰的话。 “不错？那天你应该也听到了，家里的那个下人怎么对我说话，我是那个家的女主人啊！可是，他们一家人，连同下人，动不动就给我脸色看，还说那样难听的话，他却从来不帮我说话！”虽然过了好几天，但是提起那天，崽崽妈还是很气愤。 柯睿刚打算说什么，就看到崽崽妈身后站着的人，到嘴边的话就变成了：“这里面大概有什么误会吧？就我那天听到的，我觉得傅先生对你还挺体贴的，你不想待在家里带孩子，他还帮你找工作。” 柯睿不提这个还不要紧，他一提这个，女人更来气，“这算什么体贴？那份工作，凭我自己的条件也能取得，他却横插进来，就是为了显摆他财大势大！” “是你说喜欢那份工作，我才帮你的！”傅珒毅出声的同时走到柯睿身边，面对那个女人，“你的学历是不错，但是你毕业之后就嫁给我做了全职太太，没有工作经验，也没有做相关的学术研究，而竞争这个职位的另一个人，学历跟你一样，并且一直从事相关研究，在学术期刊上发表了多篇论文，你拿什么和人家比？” 44.约定 “你拿什么和人家比？”傅珒毅这话该是很不客气的，但是听得人却只能听出满满的无奈。 不管傅珒毅说这话是有心还是无意，都级大地打击了女人的自尊心，“反正在你眼里，我离了你就一无是处了！” 傅珒毅没理会对面女人的炸毛，低头对身边的柯睿说：“小孩子不适合看到父母吵架，小睿，麻烦你先带崽崽回去吧。” “好，你们……好好谈谈吧。”柯睿看了看对面的女人，抱走了还在盯着茶点的崽崽。 不比不知道，柯睿原先把傅珒毅当做是这个世界上最惹人讨厌的人，见识过崽崽妈之后，他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其实，柯睿记恨傅珒毅只是因为他长了张跟傅二相似的脸，柯睿把对傅二的记恨都转嫁到他身上了。单就傅珒毅本身来说，他有涵养、有气度、有能力、有财势，而且对柯睿照顾有加，绝对是好男人的典范。换句话说，如果不是那张脸，柯睿和他的关系至少也是滚过床单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那张脸，柯睿跟他的关系也就是滚过床单而已。 闲话少叙，再说说带着崽崽离开的柯睿，为了消除崽崽吃不到茶点的怨念，他不得已绕了个圈去买小家伙最爱的那家蛋糕房的糕点，这一耽搁，等柯睿带着心满意足的小崽崽回到家的时候，傅珒毅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了。 柯睿单看傅珒毅的脸色就知道两人又谈崩了，为避免踩雷，他抱着崽崽快步穿过客厅，但是刚走了两步就被傅珒毅叫住。 傅珒毅没问柯睿带着崽崽去了哪里，只道：“待会儿去帮赵姐给崽崽收拾下东西，他惯用的都别漏下。” “怎么回事？”柯睿开始好奇这两口子都说什么了，为什么傅珒毅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没事！”傅珒毅沉默了一会儿，感觉到柯睿一直盯着他，才继续说：“明天崽崽要到他妈妈那里住几天。” “住几天？”柯睿追问。 “一个月。”傅珒毅从牙缝里吐出这几个字，可见他对这个时限也很不满。 “哦，好！”听到傅珒毅说出时间，柯睿反倒轻松了，不是把崽崽送给那个女人就行，要跟那个女人朝夕相处，他一定会辞职的。 柯睿左手抱着崽崽，右手抓着他肉嘟嘟的小手，“来，跟爸爸说，要他常常去看咱们。” “常，看~，咯咯~”小崽崽裂开小嘴，学着柯睿的话。玩闹着的一大一小没注意到傅珒毅的脸上可以滴下墨汁来。 “只有崽崽一个人过去！”傅珒毅说完就甩袖上了楼，看都没看柯睿脸上的表情。 柯睿脸上的笑意僵住，把崽崽交给从厨房里出来的赵阿姨，便跟在傅珒毅的身后上了楼。 上了楼的傅珒毅直奔书房，他知道柯睿跟在他后面，所以开着门就坐在了办公桌后面。 柯睿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不能傅珒毅允许就进了书房，“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崽崽送过去？” “那是崽崽的妈妈，你不用担心。”傅珒毅口气不善。 柯睿没计较傅珒毅的态度，“那好吧，你一定要送崽崽过去，那我也要一起。” “不行！”傅珒毅干脆地拒绝，不留半点余地。 “为什么？我是崽崽的保镖，不是应该随时跟在他身边么？”柯睿试图据理力争。豆豆就是因为他没看好而失踪，这次绝不能让崽崽也不见了。 “那边给崽崽请了新的保镖，这个月你可以休假。”傅珒毅打开电脑，摆出一副要工作的姿态。 “你刚刚不是说，崽崽惯用的都不能漏下么，我也是他惯用的，不能漏下！”话就这样脱口而出，说完柯睿才发现自己说的话有多幼稚。 傅珒毅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你才来几天，怎么就用惯了？” “保护他，跟他玩，还能给他买好吃的，有几个保镖能像我一样，怎么可能用不惯？！”柯睿松了傅珒毅一个卫生眼。 “既然这样，那我就更有信心了。”傅珒毅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关心则乱，事关崽崽，他才失了以往的判断，被那个女人一激，就应了那个赌约。跳出来再来看，这件赌约，他赢定了。 “可以解释下吗？”柯睿敲敲桌子，唤回傅珒毅的注意。 “不可以，你只要知道，也许不用一个月崽崽就会回来了，就可以。”傅珒毅恢复了往日的淡定，“我要工作了，你可以再去陪崽崽玩一会儿。” 柯睿没动，但是傅珒毅真的开始工作，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意思。问不出所以然的柯睿只好听从傅珒毅的吩咐，离开书房，去陪崽崽玩。 第二天一早，崽崽妈就带了人来接崽崽。小崽崽年纪小，却精明的很，看到不认识的人要抱他走就开始哭，抓住柯睿的衣服死活不撒手，“呜哇~~~~，睿，睿~，啊~~~~~”。 傅珒毅的自信瞬间爆棚，但是他宁可崽崽对这个家没那么多留恋，也不愿意看见崽崽哭得这样声嘶力竭。 这些日子朝夕相处，柯睿对崽崽的疼爱已经不仅仅是把他当做豆豆的替身了，听到小家伙嚎得嗓子都哑了，柯睿心疼地不得了，“崽崽乖，跟阿姨抱一会儿好不好？你听话哈~” 崽崽一向听柯睿的话，但是这次柯睿也不灵了，崽崽抓着柯睿的衣服只是哭号。大人们怕伤着他，不敢用力扯，只好又把他交还给柯睿。 回到柯睿怀里的小东西不再哭号，只是瘪着小嘴委屈地抽泣。 这样的情况让崽崽妈不满起来，厉声训斥她带来的保姆，“你们怎么这么没用，连个孩子都抱不来！你们不会把他扯过来吗？一个孩子还能比你们的力气大？” 45.思儿 两个保姆从未听过有母亲提这样的要求，互相看看，决定听从主人家的吩咐，硬把孩子扯过来。 “谁敢！”傅珒毅横身挡住抱着崽崽的柯睿，喝止上前欲扯崽崽的保姆们。 与傅珒毅同时动作的还有柯睿，他迅速转身，背对众人，将崽崽护在怀里。 “傅珒毅！”崽崽妈推开保姆，与傅珒毅对峙，厉声喊：“别忘了昨天你答应了我什么！” “我当然记得！”傅珒毅声音并没有提高，但是柯睿可以听出他真的生气了。“岳馨，我容忍你，因为你是崽崽的妈妈，你要是敢伤害他，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悔！” 傅珒毅大概很少在岳馨面前展现他这一面，岳馨一惊下意识后退，随即发觉这样的动作是在示弱，勉强维持镇定对他说：“你答应今天让我把崽崽接走的，现在又让我碰他，你是什么意思？” “你没见他在哭吗？”傅珒毅收敛身上迫人的气势，走到柯睿身边轻拍儿子的背，安慰他。 压迫感消失，崽崽妈顿时松了一口气，不敢再大声撩拨傅珒毅发火，只能小声咕哝：“那他一直哭，我岂不是一辈子都接不走他？” “他哭累了就会睡着，那时候你们再走。”说完，不再理会崽崽妈等人，径自护着柯睿和崽崽上楼，想着到视听室放几集崽崽最喜欢的动画片，安慰他一下。 知子莫若父，果然，动画片放了不到一集，崽崽就开始揉眼睛，两集播完小家伙已经开始打小呼噜了。 “真的要把崽崽送个那个女人？”柯睿抱着崽崽，不死心地问。 “是暂时的。”傅珒毅板起脸，他对把崽崽送给岳馨的事儿也不是很放心。 “到底为什么？”如果不是手里抱着孩子，柯睿会揪住傅珒毅的衣领。 “岳馨答应如果崽崽跟她生活不了一个月，她就主动放弃崽崽的抚养权。”傅珒毅握紧了拳头。 “你脑袋被门挤了吗？这种事儿怎么能拿来……”柯睿气到不知该说什么。 “你以为我想？崽崽这么小，法律本就倾向于让孩子随母亲，而且岳馨家家境也算殷实，只有她一个女儿，照顾一个孩子绰绰有余，所以如果真的闹到法院，我能拿到抚养权的胜算并不大！”傅珒毅烦躁地一拳捣在墙上。 “那又怎样，实在不行，就用权势压人，我不信法院还能不给军区司令面子！” “你太天真了，部队和地方的关联向来都少，就算我爸是军区司令也不能扰乱地方上的司法公正！”傅珒毅摇摇头。 “那就用钱！你不是很有钱吗？”李健失踪之后，柯睿独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早就把这些潜规则摸透。 傅珒毅依旧摇头，“我能在短短几年就把义天发展到现在的规模，除了背后有人扶植，还因为牺牲了许多东西。其中之一就是根基，义天就是一座没有地基的大楼，比不得岳馨娘家经营了几十年，各种关系都已经抓在了手里……” 即使傅珒毅解释了这么多，柯睿仍旧不懂，不过他了解了一件事，那就是：虽然这个约定很不像样，但是这是这个男人目前所能想到的留住崽崽的最好的办法了。 “我知道了。”柯睿小心地抱着崽崽起身下楼，将他交给等在楼下的保姆们。傅珒毅没动，木然地看着大屏幕上晃来晃去的天线宝宝。 送走了宝宝，柯睿提出要离开，却被赵阿姨强硬地留下了，“崽崽那个小捣蛋鬼已经不在了，你还要把我们几个老东西撇下不成？” 柯睿也不愿意回到那个空荡荡家，于是答应留下来。自从崽崽跟他妈妈离开，一连三天柯睿都再没看到傅珒毅，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他刚住进别墅的时候，只是这次没有崽崽陪在他身边。 睡着也一直保持着特种兵的警惕的柯睿在第三天半夜听到了隔壁，崽崽的房间，传来声响。柯睿一跃而起，谨慎地打开两个房间相连的门。 门一开，柯睿就放松下来，斜倚在门框上，“小孩子不喜欢酒味，不要在崽崽的房间喝酒！” “这点酒味在他回来前就散了。”傅珒毅着家居服，端着一杯红酒，慵懒地靠坐在崽崽的床头，“要不要喝一杯？” “不了，谢谢！”柯睿走近两步，坐在床尾，“想他了？” 傅珒毅抿了一口酒才道：“如果我说，从你抱他离开的时候，我就开始想了，你信吗？” “信！”柯睿点点头，“我知道那种感觉！从豆豆失踪开始，我就开始想他。我们是一样的，想他们，是因为担心，不知道他们会遇到什么。” 想到至今仍不知所踪的豆豆，柯睿的情绪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低落下去，“其实，今天是豆豆七岁的生日，不知道有没有人帮他庆祝。他最喜欢慕斯蛋糕，我答应过每年都买给他，可是我已经失约两年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失约第三年。还有豆豆应该上学了，当初就是因为他上学的问题，我才会和健哥吵架，然后一气之下离开，如果……” “别说了！”傅珒毅突然出声打断，“别说了，豆豆现在一定生活的很好，就像崽崽一样，一群人围着他转，他还使性子折腾人。” “豆豆才不会使性子折腾人呢！”柯睿想了想，又道：“崽崽也不会！” 傅珒毅勾起唇角，“豆豆是怎样我不知道，但是崽崽……也只有在你面前才不会使性子折腾人，有时候连我这个亲爹的面子都不给！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柯睿笑笑，没有回答傅珒毅的问题。 傅珒毅也不需要他的回答，接着又说：“你知道崽崽的小名，为什么叫崽崽吗？” 柯睿摇头，眼中透露出几分好奇。 “因为……” 46.探望 “因为他爷爷是‘兔崽子’，他爸爸是‘小兔崽子’，他就是‘小兔崽崽’！”傅珒毅一本正经地说。 “噗~~”柯睿的脸皮绷不住，笑喷出来，“看不出来，你还会讲冷笑话。” “冷笑话？不是！”傅珒毅一脸严肃地摇摇头，“崽崽的小名真的是这么来的。我爷爷到现在还会叫我爸爸‘兔崽子’，爸爸在爷爷那儿受了气，就会骂我‘小兔崽子’。” 柯睿脸上的笑容实在收不住，他自己也没注意到这是自他重生以来第一次提到傅二而没有变脸，“按照辈分，他该是‘小小兔崽子’吧？” “他妈妈说，那样不够可爱。”傅珒毅说完才发现自己“踩了雷”，想改口已经来不及，只能沉默。傅珒毅想不通，他经历了许多大场面，喜怒不形于色是基本要求，对国家主席都能侃侃而谈是基础技能，这些东西他都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可是怎么对象一换成柯睿，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情绪总是随性而露，说的话都是从后背冒出来的，事后或许会懊恼，却不会后悔，也不会担心会有不好的后果。准确的说，傅珒毅并不讨厌这种情况，却也说不上喜欢。粗俗点比喻，就像肚子里有胀气，打嗝排不出来，放屁也不行，放任不管会不舒服，却也不是不能忍受。 傅珒毅陷入自己的思绪中，而柯睿不知道该怎么接傅珒毅的话，两人只有相顾无言。 “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赶紧去休息吧！”半晌，柯睿感觉脑袋开始犯迷糊了，于是开口劝傅珒毅。 “嗯？什么？我没太听清。”傅珒毅回神，一脸坦然地问。 这人走神走的也太光明磊落了！柯睿嘴角抽了抽，“早点休息……” “哦，你先睡吧，我再待会儿。”傅珒毅又抿一口酒，敷衍道。 柯睿以为他还在想崽崽，想劝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正为难的时候，一眼瞄到了摆在床尾的一只玩具熊。 “接着！”柯睿把熊抛给傅珒毅，“这是崽崽睡觉时候抱惯了的小熊，前几天走太急，忘了给他带，你明天给他送去吧。” 傅珒毅一接到熊就明白了柯睿的意思。崽崽用惯了的东西，他早就嘱咐赵姐收拾好了，赵姐心细，绝不可能漏下什么，这只熊八成是眼前人给他找的去看崽崽的借口！ 傅珒毅把小熊冲柯睿摇了摇，“一起？” “不了，我怕自己忍不住把崽崽抢回来！”柯睿摆摆手。 “原来你也有这种想法！”傅珒毅微微挑眉，“我还想，如果我忍不住动手，可以有个人拉住我呢。” “太遗憾了！”柯睿耸耸肩。他知道傅珒毅这样坚定的一个人绝不可能出现那样的状况，会这样说一定是在开玩笑，他索性顺着傅珒毅说下去，“如果我去，只会替你动手！” “你抢了崽崽就跑，我给你断后，怎么样？”傅珒毅坐直了身体，很认真的跟柯睿商量抢回崽崽的作战方案。 “赶紧洗洗睡吧，”柯睿从床尾站起来，走向与自己卧室相连的房门“看完了崽崽就赶紧去公司上班！我不了解你为什么会把崽崽送给那个女人，但是我想你不会做无把握的事儿，该行动的就赶紧动吧，就算那女人是崽崽的亲妈，那里也不是崽崽的家，总在别人家里待着，崽崽会难受！” 说完，柯睿打开房门，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也。 在柯睿离开之后没多久，傅珒毅一口喝干了杯中的红酒，拎着玩具熊回了自己的房间，准备第二天一早给崽崽送去。 本来拒绝了陪同的柯睿在傅珒毅临出门的时候改变了主意。虽然有些主意交给小孩子不好，但是也要教给他怎样保护自己！而柯睿怀揣这样的目的跟着傅珒毅来到岳馨的家里的时候，乐了！ 小家伙无师自通，将岳馨一家搞得鸡飞狗跳，岳老爷子的训斥声和岳馨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傅珒毅进门后恭恭敬敬地叫了岳老爷子一声：“爸爸！”对于岳老爷子，傅珒毅是打心底佩服的，老爷子当年没有背景靠山，全靠自己打拼，在商海沉浮几十年，一手一脚挣下如今的家业。 老爷子唯一的软肋就是自己的女儿岳馨，他中年得女，视为掌上明珠，又信奉女儿要娇养，所以把岳馨宠得没边。当初他想的是为自己女儿招个上门女婿，将家产都留给小两口，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岳馨偏偏看上了傅珒毅。不说傅珒毅的家世不会允许他给人当上门女婿，就是凝聚了老爷子全部心血的岳氏集团也比不过人家才成立几年的义天集团，为了女儿的幸福，老爷子果断的改了计划，聘请专业经理人打理公司，他本人退居幕后操控。几年下来，岳氏集团的生意倒是有越做越大的苗头。 女儿幸福，公司业绩不错，老爷子满心欢喜，正打算颐养天年，谁知道女儿突然跑回娘家闹着要离婚！ 女儿是宠惯了的，老爷子舍不得对她发火，只是自个儿气得差点犯心脏病，不过老爷子是个明事理的，也了解女儿的德行，知道小两口闹到要离婚也不能全怪女婿，所以，傅珒毅这次上门，老爷子也没对他摆什么脸色。 “珒毅来了！”老爷子招呼傅珒毅到客厅坐下。 “爸爸，这是崽崽抱惯了的玩具，没它，小家伙不肯老实午睡，上次走得急，忘了带，今天我给他送过来。”傅珒毅双手递上玩具小熊。 老爷子接过却不说话，只是一脸疲惫，看样子是被崽崽折腾的多时没休息好了，“爸爸，崽崽是不是又调皮了？这位是柯睿，崽崽在家的时候最听他的，让他去看看吧？” 老爷子抬抬眼皮看了柯睿一眼，“她们在饭厅，你们去看看吧！” 47.喂食 柯睿和傅珒毅一进饭厅，俩人都愣住了。柯睿总听杜亮说小崽崽就是件生化武器，如今终于见识到了他的威力。 一进饭厅就像走进了毕加索的抽象画，墙上到处都是色彩斑斓，有的还很新鲜，看得出是刚弄上去的；桌上满是面包屑，米粒，翻了的盘子和食物；地上流淌着汤汤水水…… “崽崽……”柯睿嘴角抽抽，他还想“教坏”小孩，看来不被小孩教坏就不错了。 小崽崽听到熟悉的声音，顾不得拉扯照顾他的保姆的头发，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睿，睿睿……”小家伙看到熟悉的人，立刻瘪起嘴，两颗晶莹的小泪珠出现在眼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如果不是见识到了这如飓风过境一般的饭厅，柯睿一定会相信像小猫般温顺可爱的小宝贝被人欺负狠了，可是饭厅的惨况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自欺欺人，那一脸委屈的小家伙正是罪魁祸首！ “崽崽变身哥斯拉了么？”柯睿小心地趟过满地的汤汤水水，把手里的豪华保温饭盒放桌上，然后在抱起小家伙，“睿睿教过你怎么吃饭吧？几天不见就忘了吗？” 小家伙埋首在柯睿颈间，把眼泪鼻涕都抹在柯睿的身上，期间还不忘控诉：“睿睿坏，不要崽崽……” “崽崽不乖，睿睿就不喜欢了，不喜欢就不要啦！”柯睿从一个翻着的盘子底下扒出餐巾纸，抽了一张，叠了一下放到崽崽的小鼻子上，“擤~” 崽崽乖乖地擤了鼻涕，然后让柯睿为他擦干净小脸，“崽崽乖，不要，不要~” “真的乖乖的？”柯睿似是不信地问。 “嗯！”小崽崽保证般用力点点头。 “那你跟爸爸抱一会，睿睿给你做饭，你要乖乖吃完！”小崽崽来开小嘴笑，还大方地赏了柯睿一个亲亲。 包括崽崽妈在内的众保姆全部石化，仿佛不信小恶魔能突然变身小天使。 柯睿叫了三遍，才唤回一个保姆的神儿，“请问可以借你们的厨房用一下吗？”得到了肯定答案之后，他拿起赵阿姨亲手为崽崽准备的豪华餐到厨房去装盘，有凉了的再热一下。 几分钟之后，柯睿和刚刚的保姆就端着色、香、味具佳的餐点出来了，“这里有点乱，我们去客厅吃吧？” 几个保姆为难地互相看看，就小崽崽的破坏力，她们可不敢答应，还是岳馨站出来说：“不行，你看看饭厅的样子，不能让他再去糟蹋客厅。” “崽崽吃相很好，会弄成这样是你们做的东西他不喜欢！”柯睿本性超级护短，原来对豆豆也是这样，现在换了更会撒娇卖萌的小崽崽，这种本性得到了发扬光大，“如果崽崽把客厅弄脏，我一寸一寸给你舔干净！” 柯睿说这些话的时候，恰逢没听到崽崽哭闹声的岳老爷子过来查看，“饭厅确实没有办法坐人了！柯先生是吧？咱们到客厅坐会儿！你们几个在这里收拾干净！” 柯睿端着崽崽的吃食儿，傅珒毅抱着崽崽，俩人跟着岳老爷子回到客厅。 柯睿放下饭菜，对岳老爷子道了一声：“失礼了！”就席地盘腿而坐，“崽崽，到这儿来！” 小家伙听到柯睿的召唤，在傅珒毅怀里妞妞小屁股，示意要下地。到了地上，小家伙就像一只欢快的小兔子一样跑进柯睿怀里。 柯睿让小家伙坐在他左腿上，让小家伙恰好够到茶几上的碗、勺，他则拿起筷子，不时往崽崽吃饭的小碗儿里夹点东西。 不到十分钟，小崽崽就吃完了一小碗粥、一个小兔子形状的饭团和菜、肉若干。柯睿怕小家伙吃撑，觉得差不多了就放下筷子，小家伙还不依，嘟着油乎乎的小嘴道：“还要~” “我摸摸小肚子，饱了没？饱了就不许再吃了！”柯睿摸摸崽崽微微突起的小肚子，“小肚子说他已经饱了，再吃就要变成大西瓜了！” 小家伙一听肚子会变成大西瓜，立刻放下勺子，捂住肚子，“不变，不要吃……” 围了一圈儿的大人除了柯睿都不明白小东西的意思，只有柯睿笑眯眯地揉揉小家伙的脑袋道：“没有变成大西瓜，我们就不吃！”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小家伙是怕大家把他的小肚子当西瓜吃了啊。 “崽崽吃完了，麻烦把碗碟撤下去吧？”柯睿没动，也没让小崽崽动，而是就着刚才的坐姿，帮小崽崽揉肚子、消化食儿。 得了柯睿保证的小家伙放下心，靠在柯睿怀里，任他给自己揉肚子，眼睛还恋恋不舍地看着被保姆端走的剩菜。 小家伙在家的时候几时露出过这种神情？傅珒毅和柯睿立马心疼地不得了。 一直坐在一旁的岳老爷子自然也看到了小崽崽的表情，再看看干净如初的桌面，他立刻相信了柯睿刚刚说的，小家伙会那样折腾是因为不爱吃的缘故。老人家也心疼外孙，便问：“崽崽在那边都吃什么啊？我请的是西餐高级厨师，他也不满意么？” 柯睿见傅珒毅对岳老爷子很尊敬，也不好抹他面子，就回答道：“崽崽吃食儿就是赵阿姨亲自给他准备的，赵阿姨虽然很会做点心，却不会做西餐。小家伙大概吃惯了中餐，所以不喜欢西餐吧。而且专门给大人做菜的厨师做出来的菜，口味一般比较重，不适合小孩子吃。” 老爷子边听边点头，“那我再去找一个专门给小孩子做菜的中国菜厨师。” 闻言，柯睿对老爷子的好感大幅度提升，老爷子是真疼这个小外孙啊！不过，“不用专门请人，小家伙很好养活，大人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吃之前给他用水涮涮，不要太咸太油腻就好。最好荤素搭配起来，营养均衡一点。” 因为好厨师不是那么好找，老爷子只好听了柯睿的建议，暂时让崽崽跟着大人吃。 小崽崽真的那么好养活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好养活，也要看投食儿的人是谁啊！ 因为小崽崽缠着柯睿不放，傅珒毅和柯睿只好故技重施，等崽崽午睡的时候再走。 由于午饭是在柯睿怀里吃的，小崽崽乖的不得了，柯睿也用行动证明了小崽崽真的很好养。他吃什么就给小家伙吃什么，小家伙都老老实实地吃完了。 午饭之后，崽崽没有像在家的时候一样去午睡。因为上过一次当，小家伙怕自己一睡着，最喜欢的睿睿就不见了，所以即使困极了，小家伙也只是不断揉眼睛，迟迟不肯入睡，可怜兮兮的小样子，让柯睿差点忍不住将他藏在衣服里偷渡回家。 还好，这种愚蠢之极的想法被傅珒毅及时制止了。 崽崽毕竟年纪小，抗不住困，柯睿没怎么费劲儿哄，他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不过睡过去的他还不忘抓住柯睿的衣服，以为这样就可以留住柯睿了。 柯睿无奈，只好小心翼翼地脱下外套，盖在小家伙身上。 出了岳家，柯睿和傅珒毅的心情都不是很好，两人一直沉默，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压抑。 柯睿突然呼出一口气，“还好一进门就忙着去哄崽崽，外套都没来及脱，不然我现在就要裸奔了。” 傅珒毅闻言，抬起头盯着柯睿…… 48.宠孙 柯睿被傅珒毅看的发毛，“怎么了？” “没事！”傅珒毅低下头去开车门，“我送你回家！”他说不出自己是嫉妒了，在岳家一上午，崽崽待在他怀里的时间只有柯睿去做饭的那一小会儿，连自己说要走，崽崽都没表现出很不舍，却对柯睿抓着不放！ 是个当爸爸的就不能容忍这个，傅珒毅也不例外！要是搁在别人身上，依照傅珒毅进退有度的处事风格也不会怎样，但是这个抢走他儿子的人是柯睿，所以他又随性了！ 其实也没怎样，就是在柯睿下车后、刚关上车门的时候，猛踩了一脚油门。柯睿身手矫健，顺着车身转了两个圈就站稳了。 透过后视镜看到柯睿的情况，傅珒毅又猛踩了一脚刹车，下车，“没事儿吧？对不起……”。 “先生！”在花园里打理花草的李叔目睹了全部过程，急急忙忙跑到柯睿身边查看，发现他没大碍之后开始数落，“先生，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也就是小睿身手好，要是换了别人，伤着怎么办？” 傅珒毅算是李叔看着长大的，所以老人数落他，他也老实听着，反而是柯睿听不下去，劝住了李叔，“叔~，先生刚刚看过崽崽，不高兴呢，你别怪他了！” “心情不好也不能伤人啊！”老人还是不高兴。 “他不是故意的，他想崽崽呢！”柯睿连忙给李叔顺气儿，似曾相识的感觉让柯睿走神了。他还是柯六儿的时候，因为是最小的徒弟，师父总会偏心一点儿，所以师兄师姐们惹师父生气的之后，都是派他去给师父顺气儿，做得多了也就顺手了…… 柯睿闪神儿的功夫儿李叔都在“教育”傅珒毅，等他回神儿就只听见李叔眼巴巴地问了一句：“小崽崽好不好啊？” “咳咳，李叔，先生还要去公司，你要问什么，问我也一样！”柯睿扶着李叔转了个身，在李叔看不到的角度，给傅珒毅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快走。 傅珒毅看着他们走到门口开车离开。 柯睿进门之前看了一眼远去的汽车，在心底摇摇头，难怪崽崽妈敢跟他闹，这人对家人太无原则地纵容了！ “小睿，快来，快跟我们说说，崽崽怎么样了！”听到柯睿回来，在收拾房间的赵阿姨和赵姐不约而同地放下手里的活儿，到客厅里等着柯睿。 “来了！”柯睿连忙关上屋门，到客厅里把在岳家的所见所闻说给几个人听。 听完，赵阿姨心疼不已地说：“早知道崽崽没得吃，我就多给他做些好吃的了！” 赵姐则感叹，“我错了，我一直以为崽崽调皮难带，原来他跟我带的时候都很乖啊！我真的错了……” 李叔硬气，眼睛一瞪，问柯睿：“崽崽都吃不饱了，你们怎么还不把他带回来啊？你不是他的保镖吗？” “死老头子，你吓着小睿了！”赵阿姨剜了李叔一眼，“小睿是保护崽崽安全，不是保护他的小肚子饱不饱！” “那他老子呢？他老子也不管？自己儿子都吃不饱了，他也不吱声，就会拿自己人撒气！”李叔大概又想起了刚刚在花园的一幕，火气又窜了起来。 “你个臭老头！还有没有规矩了？先生脾气好，太太让咱们到这儿来养老，你就真倚老卖老了？换个人，你试试！”老太太跳起来就要揪老头儿的耳朵，被坐在一边的赵姐拦住了。 老两口很快忘了崽崽吃不饱的问题，吵得不亦乐乎。 同样不亦乐乎的还有岳家，不过他们不是吵架吵得，而是被崽崽闹的。 午睡醒来的崽崽发现自己睡在小床上，抱着他的睿睿变成了包着他的衣服，“哇~”地一声哭出来。 一上午没听到崽崽哭声的老老少少，立马进入一级战斗警戒，保姆慌慌张张地推开卧室的们，小心地询问：“怎么了？怎么了？” 正在涂指甲油的崽崽妈一听到他的哭声，一下子把指甲油涂到了手背上，恼怒地问：“他又怎么了？” 哭着的崽崽被保姆抱了出来，他的怀里还抱着柯睿的衣服，“睿睿……睿睿不见了……睿睿……” “睿、睿、睿，睿什么睿，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哭哭，再哭，再哭就把你丢出去！”优雅的岳小姐展现了悍妈的本质！ “馨馨~！”闻声而来的岳老爷子不赞同地喊了一声女儿，“崽崽还小，爱哭是必然的，有话你好好对他说，不要吓唬他！你也是当妈妈的人了，不要总顾着爱美，多陪陪孩子，不要总怪孩子跟你不亲！” 岳老爷子疼女儿是出了名的，能对着岳馨说出这些已经算是很凶地训斥了。“崽崽，来，到外公这里来，告诉外公，怎么了，嗯？”老爷子从保姆怀里抱过崽崽，为他抹去脸上的泪痕。 崽崽收了声，一抽一抽地回答：“睿睿，睿睿没了，变成衣服了……”说着还把一直抱在怀里的衣服给老人家看。 老爷子轻拍崽崽的后背为他顺气儿，“哦，睿睿啊，睿睿没有变成衣服，睿睿有事情要做，他把衣服留下陪着你。” 谁知老爷子的安慰非但没让崽崽高兴起来，反而让他瘪起小嘴，“睿睿，不要崽崽了！” “谁说的？”老爷子一看崽崽又要哭，连忙解释：“睿睿真的有事情要做，不是不要崽崽！崽崽这么可爱，谁舍得不要啊？” “睿睿没有带崽崽……”小家伙没哭出来，但是显然情绪不高。 “睿睿做完事情就来带崽崽了，崽崽乖乖等，好不好？”把老爷子的话当了真，崽崽开始常驻在可以看到外面的窗前，想要第一眼看到来接他的睿睿。 可是直到晚饭，他也没有看到柯睿，于是，他被柯睿治愈的挑食的毛病再次发作。岳老爷子没法儿，派人到星级酒店打包了适合孩子口味的中国菜。这一去一来地折腾，崽崽饿了，吃了一些打包回来的饭菜。 吃饱了的崽崽也没让饭菜剩下，连泼带洒，全孝敬天父地母了。好好的饭菜被糟蹋，苦过来的老爷子自然心疼，但是外孙能吃饭就好！ 可即使老爷子这样妥协，也就撑了三天。第四天，岳馨拨通了柯睿的电话。 那天刚好是周末，傅珒毅难得休息。更巧地是，得了空闲的杨文骢拖着杜亮一起来看柯睿和崽崽，为了讨好崽崽，杨文骢还特意大包小包买了不少东西送给他。 两人进了门才知道，崽崽送到他妈妈那儿去了。小家伙在的时候，大人都觉得闹腾，不在了又觉得家里空的烦人。 四个大男人，每人占了一个沙发，互相大眼瞪小眼。就在杜亮和杨文骢实在受不了这气氛准备告辞的时候，柯睿的电话响了。 “岳女士？”柯睿听出对面的人是谁之后，疑惑地看向傅珒毅，“崽崽还好吗？” 听到他的话的杜亮和杨文骢也止住了离开的脚步，又坐回自己的位置。 众人听不清电话里说的什么，只见柯睿一脸为难，“这……不是，我的雇主是傅先生。”一阵沉默，“我们是正经公司，每笔生意都是签了合同的，如果我们单方面想解除合同必须赔违约金……” “具体数额我不是很清楚，我们公司有专人处理合同，我需要问一下。”柯睿边说边看向傅珒毅，“好吧，我考虑一下……” 49.腹黑 “咋回事儿？岳女士，不会是崽崽他妈吧？”柯睿一挂断电话，杨文骢就迫不及待地问。他陪自家老爷子参加过傅珒毅的婚礼，加上两家关系还不错，时常走动，所以他知道崽崽妈姓岳。 “是！”柯睿回答了杨文骢的问题，又看向傅珒毅，“她想聘请我去照顾崽崽。” 柯睿一说完，傅珒毅就皱起了眉。柯睿无疑是最能吸引崽崽回家的要素，不让柯睿去，崽崽迟早闹到岳家受不了而送他回来。可是想起上次去探望，小家伙吃不饱的样子，又心疼不已，认为有柯睿在，小东西起码不会饿肚子。 “好啊！”傅珒毅还在考虑，杨文骢先痛快地拍板儿了，“我刚刚听你的意思，那边要替你付违约金吧？” “那是我搪塞她的借口！”柯睿白了杨文骢一眼，“合同是你拟定的，违约金有没有你还不知道吗？” “原来没有，不代表之后也没有！”杨文骢倚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笑得很小人得志。 “什么之前之后？还有两份合同不成？”柯睿对杨文骢挥挥手，认为他纯粹是在搅局。 “为什么不能有？”杨文骢右手抓住柯睿乱挥的手，左臂勾住他的脖颈，将身体一半的重量压在他身上，旁人看起来柯睿就像是被他抱在怀里一般，“傅总，让柯小睿挣个补身体的钱呗？” 傅珒毅皱着的眉头又紧了几分，他觉得杨文骢的动作很碍眼，可是他没立场说什么，只好忍住，勉强自己继续话题，“怎么说？” “你脸皮还能再厚点不？放开我！”被制住的柯睿挣扎，不过也就意思意思，他已经习惯了杨文骢这样死皮赖脸地缠着他，如果没有杨文骢的纠缠，他早在两年前垮了。 杨文骢当然知道柯睿挣扎得并不认真，不然依他那两下哪里制得住一个特种兵？他松开勾住柯睿脖子的手臂，用左手像揉小狗一样揉揉柯睿的脑袋，“没啥大事儿，就是麻烦你签个大名。” “你要伪造合同？这是犯法的！”柯睿停下嬉闹般的挣扎，很认真地跟杨文骢说。 “什么伪造！”杨文骢推了柯睿脑袋一把，“甲方、乙方都在，这最多算是重新签订！” 柯睿一脸鄙视地看着身边的人，“你已经没节糙了，能有点道德不？这儿还有个警察坐着呢！” “咳~”杜亮一直在充当壁草，忽然被点名，颇有点不适应，“那个，我下班了。” “你刚刚不是还跟我说你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吗？”杨文骢扭头看着坐在对面杜警官。 杜亮想起刚才为了拒绝陪杨文骢来这里说过的话，红了耳根。他腹诽着杨文骢不懂给他留面子，下定决心，下次不管杨文骢说什么都不再陪他出去了！“你就这么想被我抓啊？经济犯罪不归我管，不行吗？” “行！你杜大警官说什么都行！”杨文骢还压在柯睿身上，痞痞地回话，“我只是奇怪随身携带手铐，随时准备抓人的杜警官什么时候转性了。”杨文骢可没忘了，两人来的路上，这家伙还顺手抓了一个小偷。 傅珒毅和柯睿眼睁睁看着杨文骢和杜亮两人的话题跑偏，两人都默契地放任他们继续跑。 傅珒毅挪到沙发角上，靠近柯睿，低声跟他商量：“你想过去吗？” 柯睿怔住，他没想到傅珒毅会跟他商量这事儿，有所保留地回答：“你出钱，就是老板，你怎么安排我怎么干。” 身为一家公司的总裁，柯睿这样的态度傅珒毅见多了，下属在抹不去上司态度的时候都会这样含糊其辞，对于这种情况他自是有办法对付，但是对柯睿，他更愿意说出自己的想法，两个人讨论，所以，“你过去，我担心崽崽会乐不思蜀，就不想回家了。但是如果你不去，我又不太放心崽崽，岳馨虽然是他的妈妈，但是从没照顾过一天，那些保姆……你知道的。” 柯睿点点头，傅珒毅担心的不是没有道理，“那我过去吧，崽崽是你儿子，养在谁家都是，大人不和不能苦了孩子。” “可是，我有点不甘心……”傅珒毅与柯睿对视一眼，然后同时转头看向不知何时放开柯睿转去调戏杜亮的某人。 杨文骢没有丧失五感，自然感觉到了，“你们别这么热情地看着我，我不参与一夜情！” “谁要跟你一夜情？” “③ρ也不行，容易得病！” “乱交更容易得病，也没见你病得起不来！”因为两人的过去，柯睿对杨文骢的事儿更了解，说起来也更无拘束。 “呸呸呸，乌鸦嘴……” 眼看杨文骢又要扑过来，傅珒毅抢先一步做到柯睿沙发的空位上，挡住杨文骢的动作，“坐下，咱们说正事儿。” 得，老子上司的儿子！面子要给！杨文骢老老实实在他原来的位子上坐下，“说吧，什么事儿？” “你刚刚说的，重新签订合同。”傅珒毅一脸正气，丝毫看不出他说的是违法乱纪的事儿。 杨文骢一听，乐了，笑着看向还在一边坐着的杜警官，亲人犯法，他要看看“铁面警官”怎么处理！ “不要乱看，那边没人！”傅珒毅一句话差点把杨文骢的眼珠子惊出来。 “没人？那边坐着的是鬼不成？”杨文骢手一抖一抖地指着笑得灿烂的杜警官问傅珒毅。 “你今天没见过杜警官！”傅珒毅一脸严肃。改个合同本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杜亮身份特殊，被人知道他参与了这事儿，对他将来仕途会有麻烦。 “你们都见到了，我们一起来的！” “今天只有你一个人来我家！”傅珒毅眉眼刚毅，正气十足，如果不是事实摆在眼前，没人会怀疑他的话。 杨文骢收回手指，做45°明媚忧伤状，“腹黑，太腹黑了！” 50.坑爹 杨文骢收回手指，做45°角明媚忧伤状，“腹黑，太腹黑了！” 傅珒毅对杨文骢发自肺腑地感叹听而不闻，径自与柯睿说话。另一边的杜亮如果不是坐在沙发上，恐怕已经笑倒在地了。 “笑笑笑，笑得这么浪费，你明年不笑了吗？”杨文骢一脸怒意地看着笑得很欢脱的人，他难得发出这么有意境的感叹。 傅珒毅抬起头，看看对面自家表哥的笑容，然后很认真地告诉杨文骢，“放心，他前半辈子攒下的足够了！除了你，还没人能让他笑成这样！” 杨文骢额头上的筋跳了跳，眼看要炸毛，柯睿连忙充当灭火队员，“文骢，那个合同应该怎么弄？” 杨文骢想想柯睿身边这人的身份，这口气只得忍了，顺着柯睿给搬的梯子下来，“你也对自家生意上点心！书房在哪儿？” 四个大男人挪步到书房，傅珒毅准备好电脑就把位置让给杨文骢。 坐在电脑前的杨文骢没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修长的十指在键盘上翻飞，一阵规律地“哒哒哒”声后，杨文骢一推显示器，“好了！” 柯睿等人靠上来围观。 “违约金五十万？是不是太高了？”柯睿有过“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经历，五十万在他看来有坐地起价的意思了。 “那三十万？”杨文骢不觉得自己是“狮子大开口”，但是柯睿提出来了，他还是尊重柯睿的意思的。 “岳老爷子人还不错。”傅珒毅也出了声，他言下之意是要杨文骢下手别太黑，这笔钱最后买单的不是岳馨而是她爹岳老爷子。 杨文骢没答话，手指动了几下，新的合同出来——违约金成了四十万，工资从六千每月涨到了八千。 “我看这样挺好！”应该“不在”的杜亮抢在柯睿和傅珒毅前面开了口，“岳老爷子做了一辈子生意，这些钱还难不倒他。而且老爷子生性节俭，这钱咱们不要，最后也是给岳馨的，与其给她糟蹋，不如咱们要来，权当她给崽崽的抚养费……” “不行！”杨文骢板起脸，“这钱是柯睿的，别人都不能动！崽崽的抚养费还有他爹呢！你们答应，这事儿我就给你们办，不然，就拉倒！” “文骢！”柯睿不知道杨文骢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这钱，人家是为了崽崽的才给的。再说，我一个人哪用得着这么多钱……” “你少说两句，你去帮他照顾儿子，谁照顾你儿子？”杨文骢自觉口气太重了，顿了顿才继续说：“我想弄个悬赏寻人，凡事提供找豆豆线索的人都给一笔奖励，这事儿很烧钱，你……” 四个人都沉默了，柯睿是事主，他觉得自己应该先表明态度，“悬赏的钱我再想办法，文骢，这钱……” 柯睿没说完，傅珒毅从杨文骢斜里伸出一只手，在键盘上轻巧了几下，不一会儿，显示器旁边的打印机吐出一张纸。 傅珒毅取过那张纸，在左下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递给杨文骢，“违约金二十万全部当做寻找豆豆的奖金，之后不足的由我来补。至于抚养费，若是将来岳馨愿意给崽崽，那是他们母子的情谊，若是不给，文骢说的不错，崽崽还有我，那是我儿子，该我来养。” 杨文骢把合同叠了两下，塞进口袋，又恢复了不正经的样子，“是个爷们儿！我先替豆豆谢谢你了！” “不用谢，不过这种坑人家爹的事儿以后还是少做吧。”傅珒毅也是一位父亲，他知道，父亲为了自己的孩子，明知道眼前是坑也会往里跌的。 杨文骢右手碰了下太阳穴，然后一甩，行了一个痞痞的军礼，表示自己记住了傅珒毅的话，然后向书房门口走去，顺手还拖了在一边看热闹的杜亮，“散场了，还看，走啦，把我送回家！” 杨文骢一手拖着杜亮下楼梯，一手掏出手机，拨了号，“叶经理？是我，杨文骢，待会儿你拿了公司的公章到我家来一趟，那什么，我给柯总找了个兼职，需要盖章。……合同我来拟，你只要带着公章去找我就行……” 杨文骢讲完电话也到了大门口，出门前，他突然回身对柯睿说：“告诉……崽崽他妈叫什么来着？算了，反正是那个岳女士，告诉她，违约金二十万，月薪八千五，同意就找时间签合约，不同意拉到！” “这是人家柯睿公司的生意吧？怎么你说拉到就拉倒啊？”被杨文骢拖来拖去的杜亮终于开口，却是替柯睿打抱不平。 “没事儿，他是我哥，他说的就是我的意思。”从李健出了事儿，杨文骢里里外外替柯睿打点，柯睿不是块木头，谁对他好他自然知道。 “听见没？”杨文骢挑衅地看了看杜亮，看着杜亮一脸尴尬，他心情瞬间好起来，刚刚被傅珒毅刺儿的气闷全部消散。 “不过，小睿，那个，有件事儿我忘了告诉你，当初你没收回来的那几张欠条，都被我赎来了。也就是说，咳~”厚脸皮的杨文骢难得不好意思了，“那个，我算是除了你之外唯一的‘股东’了。” 柯睿被杨文骢说得有点傻，那“借条”没赎回来，是还指望那些人帮他找豆豆，“那些人留着还有用啊……” “已经没啥用处了……”杨文骢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看柯睿身后的傅珒毅，那群乌合之众怎么比得上军方的势力？就算有些事儿军方插不上手，不是还有钱么！这些杨文骢都不打算告诉柯睿，只说：“找豆豆的事儿，指望他们不行，我会想办法！”说完，就拖着杜亮上车离开。 傅珒毅一直陪着柯睿目送两人的车离开，直到车影儿都看不见了，他才开口问柯睿：“他怎么对你这么好？” 51.岳家 “他怎么对你这么好？”傅珒毅言辞间有这不易被人察觉地酸溜溜的感觉。 “嗯？”柯睿有些迷惘地看着傅珒毅，“因为文骢是个好人……吧？” 傅珒毅双臂环胸，看着柯睿：“你相信你自己说的吗？” “杨文骢人其实挺不错的！”柯睿挺胸维护自己的友人。 “嗯！”傅珒毅点点头，转身回了家。他与杨文骢算得上是发小，自然知道那人本质上不错，只除了有点小花花肠子。但是，他认识的杨文骢从来算不得热心肠，会让他热心的原因只有一个，他看上人家了！这样的想法让傅珒毅很不爽，却说不上为什么，只能把气闷发泄在脚下，将楼梯踩得“咚咚”响。 这算是认同自己的回答了吗？柯睿不解地摇摇头，关门回房间收拾东西，文骢还交代了要给岳女士打电话，不能忘！ 同样的问题，在远去的汽车上也被提出来了，不过是这样问的：“你为什么对柯睿那么好啊？” “嗯？有吗？我对人都挺好的。”杨文骢不以为意地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 “对柯睿特别好！”杜亮在等绿灯的时候抽空看了杨文骢一眼。 “因为柯睿人不错，和我胃口！”杨文骢几乎趴在车门的玻璃上，不想杜亮看到他的脸。那人是当警察的，最擅长审犯人，会被看出他的心虚！他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有“雏菊”情节！ 杨文骢的答案似乎让杜亮满意了，他不再继续询问，只在红灯变绿的那一瞬间猛蹿出去，直到杨文骢下车都没在说一句话。 对于杨文骢来说，杜亮这些举动都是在正常范畴的，包括之后很久杜亮都没有联系过他，所以杜亮这些小动作算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杨文骢根本没接收到他的怨念。很久之后，杨文骢想起去看小包子的时候，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屁颠屁颠地去他的办公室堵人。 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杨文骢回到家，用十几分钟的时间修改好给岳馨的协议，就听见门铃响。 透过门上的猫眼看到门外站的是柯睿公司的叶经理，杨文骢整理了一下仪容，才打开门，“叶经理，不好意思麻烦你跑一趟，请进来坐！” 被称为叶经理的男人对他点了点头，进到屋里坐下，“公章在这里，哪些材料要盖章？” “啊，给我吧，新合同还在我电脑上没打出来。”杨文骢拿过公章，到书房里几下就盖好戳儿，回到客厅，“你看看，等岳女士签好字，我会给你一份备案。” 叶经理一目十行扫完合约书，“没问题，只要柯总现在的雇主没有异议就可以。” “好！”杨文骢收好合约书，“公事谈完了，不知道叶经理赏不赏脸跟我共进晚餐？就当是让你大老远跑来的补偿！” 叶经理抬手扶了扶眼镜，干脆利落地拒绝：“谢谢，不过我约了人！”杨文骢“花”名在外，他虽然不是那个圈子的人，但也有所耳闻，他还不想贡献朵菊花给人采。 杨文骢没勉强，送走了叶经理，老老实实地叫外卖打发了晚饭。临睡前他接到柯睿的电话，说跟岳女士约好第二天见面。 第二天签合同的过程很顺利，岳女士不差钱儿，只要那人能摆平她那恶魔儿子就行。杨文骢签好柯睿的“卖身契”，又将柯睿送到岳家才功成身退，专心帮柯睿张罗找豆豆的事儿。 柯睿提着简单的行李入住岳家，受到小崽崽的热烈欢迎，小家伙早忘了柯睿把他独自撇在岳家的事儿了。 “睿睿~~~”崽崽扑进柯睿怀里，小脑袋在柯睿胸前蹭蹭。 “最近有没有乖乖的？”柯睿不着痕迹地掂了掂怀中的小人儿，发现小家伙没变轻，满意了。 “有，崽崽乖！”崽崽仰起脸，期待着柯睿的表扬。 “真的？那要表扬一下，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柯睿看时间差不多到崽崽上午加餐的时间了，决定给小家伙做几样他特意从赵阿姨那儿学来的甜点。 “好~！”听到有好吃的，小崽崽甜甜地回答，并且毫不吝惜地在柯睿脸上大大地“啵”了一下。 柯睿在佣人的指点下将行李放进崽崽的——以后也是他的——房间，就带着小尾巴进了厨房。 厨房的灶台上摆着一多半碗牛奶，已经结了一层奶皮，看样子应该是厨子用剩下的。有现成的材料，柯睿决定给小家伙做双皮奶。 柯睿问管理厨房的佣人要了一个空的大碗，两只鸡蛋和白糖。他将二只蛋清、二勺糖，在碗里搅匀至糖溶解。然后，用筷子把奶皮刺破，将刚刚碗里的牛奶慢慢倒入装有蛋清的大碗中，慢慢搅拌均匀，再沿碗边缓缓倒回留有奶皮的碗里，让奶皮自己浮起来。最后，将装了奶的碗放入锅中隔水蒸 “再等十分钟就好了！”柯睿抱起一直靠在他腿上不肯离开的小崽崽，“我们出去等，好不好？” 小家伙摇头拒绝，“这里等，香！” 柯睿点点崽崽皱起来的小鼻子，取笑道：“你个小馋猫！” “才不是！”小家伙不乐意了，“崽崽很久没吃！” 柯睿闻言想到崽崽一出生住在小别墅里，受大家的照顾，突然被一个人送到岳家，离开了熟悉的环境和熟悉的人，小家伙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吃不到爱吃的甜点恐怕只是其中的一项而已。 “以后我天天给你做好不好？”柯睿心软。 “好~，还要别的！”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回答逗笑了柯睿。 厨房里这和谐的一幕系数落入岳老爷子的眼中。对于柯睿的言行，老爷子略有不满，他认为柯睿太过宠溺崽崽，会把孩子惯坏。老爷子又看了一阵，决定劝说女儿多自己带带孩子，外人终究是外人…… 柯睿入住岳家的第一天很快过去，晚上柯睿高高兴兴地抱着小崽崽入睡，留下在别墅的某人独自望月兴叹：这个家太空了！一定要把人快点接回来才行！ 52.观察 傅珒毅再一次端着红酒到崽崽房间想儿子，这次再没有人给他安慰，只能效仿古人举杯邀明月，蓦然回神，心里更觉空虚难耐。 傅珒毅一口干掉杯中的酒，下定决心，不论什么办法都要赶紧把人接回来，不管小的还是大的，都是他家的！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此时的傅珒毅只是把柯睿当成赵阿姨、李叔、赵姐一样的亲人似的存在。他没想过为什么他与柯睿第一次见面至今也不过两三年光景，情谊却赶上了照顾了他几十年的赵阿姨等人。 傅珒毅睡不着，岳家也有人睡不着，不过不是柯睿和小崽崽，而是崽崽妈，岳女士和她家老爷子。 岳女士睡不着不是因为不想睡，而是因为彻夜狂欢。自从崽崽住进岳家，她就没能再和朋友们尽兴地玩儿了，虽然她在家也不会亲自照顾崽崽，但是在整个家都是重灾区的情况下，她无论如何也逃不过被名为“崽崽”的灾难波及的。 所以，过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请来了柯睿可以摆平那个小魔星，她无论如何都要痛痛快快地玩儿个通宵！ 她丝毫不知道家中的老父亲正为了她辗转反侧，不得安眠。 岳老爷子睡不着，因为自己的女儿一点都没有为人母的自觉，竟然如此放心的将自己的孩子交给陌生人。 这个叫柯睿的年轻人第一次跟着傅珒毅到家里来，老爷子就看出两个年轻人之间情谊深厚，关系也不仅仅是雇主与保镖。 那天的柯睿一直处在主导的地位与崽崽互动，反观身为崽崽父亲的傅珒毅却只是处处配合，甘居从属地位。从人员管理的角度来讲，这非常不合理，所以岳老爷子认定柯睿不简单，如果女儿想要争取崽崽的抚养权，这个年轻人一定是个变数！ 想到女儿，岳老爷子更睡不着了，自幼被宠坏的女儿根本没有做好当妈妈的准备，当父亲的扶着她走了一辈子，不能在这时候撒手不管了！ 岳老爷子开始仔细考虑怎样才是最好的。崽崽是自家女儿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如今还这样小，生活在母家无可厚非。退一步讲，女儿还年轻，即便将来她有了新的家庭和儿女，那么依他的能力还是可以为外孙安排好，保证崽崽衣食无忧。 老爷子又翻来覆去地想了好久，直到天快亮才朦朦胧胧睡去。 与岳老爷子截然相反，小崽崽拱在柯睿怀里睡得香甜，而柯睿抱着小崽崽找回了当年哄豆豆入睡的感觉，也睡得满足。一大一小早早地就醒来，在被窝里玩了一会儿拱小猪才起床洗漱。 刚刚起床的小崽崽脸蛋红扑扑的，让人看到就忍不住想咬两口，如今有了柯睿这个活体“封印”，更是乖巧的让人恨不得拐回家自己养。 在柯睿面前，小家伙卖萌无下限，被人逗得狠了就拽着柯睿的裤腿儿躲到柯睿身后，惹得连最头疼小家伙的大厨师父都直呼好可爱，还拿出友人特意送给他的新鲜椰子，要给崽崽做椰奶。 柯睿摸摸崽崽的脑袋，低头对他说：“这时候该对叔叔说什么？我教过你的！” 小家伙仰起圆嘟嘟的小脸，迷惘地与柯睿对视。 见小家伙忘记了，柯睿也不生气，笑着继续教他，“要对叔叔说谢谢，来，站到叔叔面前，说，谢谢叔叔！” 小家伙扭捏了两下，站到柯睿前面，依着柯睿的腿，不肯再往前迈一步，奶声奶气地说：“谢谢~~~” 大厨师傅乐颠颠地处理好椰子拿出来，柯睿却没给崽崽喝，因为他刚起床，小肚子里还空空的，喝完就不想吃早饭了。 大厨师傅一拍脑门，“你看我，光看小家伙去了，差点忘了准备早餐！小宝贝要吃什么？叔叔先给你做！” “不用了，我给他做个椰奶蛋羹就行，也省的浪费了这新鲜的椰奶。”柯睿与大厨师傅又聊了两句，就跟在大厨后面进了厨房，当然还有一条小尾巴。 柯睿让小家伙坐在一个专门摆放新鲜食材的木桌上，那里远离灶台和刀具，是厨房里最安全的地方。 安置好了小家伙，柯睿将两个鸡蛋打入小碗，打散，加入少许白糖，然后把大厨师傅准备的椰子汁倒进去，用保鲜膜封好，再用牙签扎几个小孔，大火蒸了十五分钟。 关火，等了几分钟，柯睿取出蒸好的蛋羹，揭去上面的保鲜膜，椰奶的甜香味让崽崽再也坐不住了，向着柯睿伸出小胳膊，嘴里还不停嚷嚷着“饿了”。 柯睿小心地吹凉了蛋羹，一口一口地喂给崽崽，这一幕又落入了岳老爷子眼中。并未睡踏实的岳老爷子在众人围在一起逗崽崽的时候，就被吵醒了，索性一直在一边观察柯睿。 老爷子自从认定柯睿会对女儿争抚养权产生影响，便开始时时处处观察柯睿，还真被他发现了一些问题，比如，柯睿和他的前东家也就是傅珒毅还有密切的联系。 这些都在岳老爷子的预料之中，让他心惊的是女儿的态度。 柯睿在岳家住了几天便与所有人都混熟了，他向岳馨提出要带崽崽出去，岳馨问都没问他们要去哪儿，只说不要打扰她补眠就好！ 坐在一旁的老爷子怒了！他刚刚听到柯睿与傅珒毅联系，要带崽崽去看爸爸，女儿对此竟然毫不在意地去睡觉了！他当然不是反对崽崽看爸爸，而是如果柯睿别有用心，那崽崽岂不是很危险！他处处用心，步步谋算，费尽了心机帮女儿留下崽崽，女儿对此竟然毫不在意！ “老爷子放心，我是崽崽的保镖，不会伤害他的。”听到岳馨房间的关门声，柯睿才对气得发抖的岳老爷子说：“崽崽的爸爸有两句话让我转告您……” 53.回家 “崽崽的爸爸有两句话让我转告您，”柯睿对于他跟傅珒毅有联系这事儿很坦然，“他请求您，看在同为父亲的份上，给他一个疼爱自己孩子的机会。”柯睿抿了抿嘴，“我说句不该说的话，我知道您全心为岳小姐着想，但是请不要把崽崽当做牺牲品，他不是岳小姐小时候喜欢的一个玩偶，腻了丢掉就好。” 闻言，本来还火气很旺的老爷子瞬间熄了火，挺直的背也微微驼了。老爷子疼爱女儿，一切都以女儿为中心，但是他并不是没良心。 父母离异，伤害最大的就是孩子，女儿的任性打破了一个完满的家庭，伤害了幼小的崽崽，更任性地要将他圈占在身边，老爷子因为一直坚信崽崽跟着妈妈比较好，才不至于良心难安，但是女儿的心性如何，做父亲的哪有不了解的？他将自己身后之事都打算好，就是为了变相补偿一下被强留下的崽崽。他，终究是自私了！ 老爷子叹了口气，冲着柯睿摆摆手，“让我想想，你们去吧……” 柯睿没再说什么，抱着崽崽出了门，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不远处熟悉的车牌。 看到柯睿抱着崽崽出来，傅珒毅连忙下车，帮他们打开车门，“崽崽喜欢活物，咱们先去动物园，再去海底世界，好不好？” “嗯，我跟着崽崽走，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柯睿回答得很光棍，却让傅珒毅满意地勾起唇角。 崽崽果然如他爸爸所说的那样喜欢活物，不管是趴在角落里的百兽之王，还是来回游曳的海中霸主，崽崽都一脸好奇地凑上去，挥舞着小爪子要摸摸。 在看海豚表演的时候，聪明的小家伙还卖了个小萌，让驯兽师一高兴，把唯一一个与海豚亲亲的机会给了他。 小东西个头不大，胆子不小，看到小海豚亲过来，伸手就要抱着小海豚对亲，如果不是柯睿抱得紧，在小海豚落回水里的时候小家伙就一个猛子进到水池里了，小家伙的动作看乐了满场的观众，吓坏了驯兽师。 不管怎样，小家伙今天玩儿得很尽兴，要回家的时候还依依不舍地给了爸爸一个亲亲。 岳老爷子站在窗前，看着被柯睿抱在怀里崽崽扭着小身子抱住爸爸的脖子，送上一个带着奶香味的亲亲，他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晚饭的时候，老爷子决定最后一次劝说女儿，“馨馨，今晚不要出去了，早点睡，明天带崽崽出去玩玩吧，小家伙总闷在家里会闷坏的。” “嗯？柯睿今天不是带他出去了吗？”岳馨喜欢西餐多过中餐，这些日子为了照顾小崽崽的口味，一直都是做中餐，所以她嫌弃地拨了拨眼前的菜，不是很高兴地回答父亲，“他要是想出去就让柯睿带他出去就好了，那么多薪水难道是白给的！” 老爷子无奈，“小柯再好也不能取代你当崽崽的妈妈，你也偶尔带他出去玩玩，不然崽崽会跟你不亲。” “怎么那么麻烦！不亲就不亲！”岳馨不耐烦地将筷子拍在桌上，“吃顿饭都不让人安生，我不吃了！”说着就起身要走！ “等等！”老爷子拦住她，“你要去哪儿？” “我约了朋友，今晚不回来了！” “不准去！明天给我带崽崽出去玩儿！”老爷子也怒了，他心底替女儿着急，她现在不懂事，将来后悔了，儿子就要不回来了！ 岳馨任性归任性，父亲发火了她也会乖乖得顺着父亲的意思，好在父亲很少对她发火。 第二天一早，看着柯睿跟在推着崽崽的岳馨身后出门，岳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母子天性，跟儿子待久了，女儿一定会有点当母亲的样子的。 然而，不到午饭时间，自家大门就被敲响了。老爷子透过开门的佣人看到门外抱着崽崽，一身狼狈的柯睿。 “怎么回事？”老爷子惊讶地看着柯睿，他身上衣服沾满了泥土和草屑，胳膊上还渗出血而来，“馨馨呢？崽崽有没有伤到？” “岳小姐说她还有事，让我们先离开。崽崽没事，只是可能受了点惊吓。”柯睿跳过第一个问题，直接回答了后面的问题。 “你们是怎么回事？怎么搞成这样？”老爷子瞪起眼，第一次觉得柯睿带孩子不靠谱。 柯睿犹豫了一下，“我们上午一直在逛街，路过肯德基的时候，崽崽要进去儿童乐园玩儿，岳小姐不同意，崽崽闹了一会儿……岳小姐就把他连人带车扔在路边了。” “什么？”老爷子惊怒不已，想不到女儿连这点耐心都没有，竟然一个只有两岁多的孩子扔在人来人往的路上。 柯睿连忙接着往下说：“后面真的是意外，一个司机为了躲避突然冲出来的小狗，撞了过去……” 老爷子扶着沙发，无力地摆摆手，“是老头子我太自私了，哎……张妈，你陪小柯到医院去检查一下……” “不用了！”柯睿赶紧拒绝，“只是点擦伤，消下毒就行了！” 老爷子点点头，“行，张妈，去拿药箱来，帮小柯处理一下伤口，其他人……其他人去给崽崽收拾东西，所有崽崽的东西全都打包起来，一件不留！” “老爷子……”柯睿没想到岳老爷子竟然这么决绝。 “下午就让珒毅来接你们吧，让他带你和崽崽都去医院检查检查，老头子我老了，年轻人的事儿……管不了了，不管了……”老爷子像是突然老了许多岁，再也不复往日的精神，扶着墙慢慢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直到傅珒毅来接人都没出来。 傅珒毅抱着崽崽，隔着门向老爷子告别，“爸爸，不管怎样，您都是崽崽的外公，他会时常回来看您的。崽崽，跟外公说拜拜……” “拜，啵~”小家伙想起柯睿教的挥手再见，伸出小拳头，握了握肉嘟嘟的小爪子，“……公，拜~~~~” 54.离婚 傅珒毅让随行的司机将崽崽的物品送回家，他本人则将柯睿哄到了医院去做检查。没错，是哄着柯睿到医院去做检查。如果傅珒毅不祭出崽崽这个小法宝，借口要给他检查一下，柯睿打死都不肯进医院的。 “来都来了，你就给崽崽做个榜样，让大夫检查一下又不会怎样！”傅珒毅从柯睿怀里抱过崽崽，“要崽崽给你羞羞脸吗？” 崽崽听到了熟悉的字眼立即挥舞小手往脸上扒拉，嘴里还念念有词，“羞~，睿睿，羞羞~~” 觉得自己不该被一个奶娃儿鄙视，柯睿只得妥协，“好吧，我去检查，你带着崽崽去儿科看看。待会儿电话联系。” “好，你自己小心点，拿药什么的，等我回来。”傅珒毅有嘱咐了两句，才带着崽崽离开。 柯睿目送爷俩离开，对着医生办公室的门吐出一口浊气，才推门进去。他以前毕竟练过，懂得怎么护住要害，所以医生检查了一番也没查出什么大毛病，最后只好把已经包好的伤口重新消毒包扎。 因为只是蹭破一块儿皮儿，不需要缝合，重新包扎也没费多少功夫儿，所以，柯睿这边结束的倒比小崽崽那边快。 与傅珒毅通过电话，柯睿决定去儿科与爷俩会合。 “医生检查过了，崽崽只受了点惊吓，没事儿。”傅珒毅让柯睿在自己身边坐下，没等他开口问就先说了检查结果。 “那还在等什么？”柯睿疑惑地问。 “刚刚赵姐打电话来说，崽崽到时间接种疫苗了，让我在这儿给他打完疫苗再回去。你那边怎么样？医生怎么说？”傅珒毅不忘这次到医院来的主要目的。 “没事儿，只是蹭破点儿皮儿，涂些红药水就行。”相比于整个身体被打成筛子，这点点伤口柯睿根本没放在眼里。 “胡说！那些红药水、紫药水都有副作用，以后不许再用！”傅珒毅仍然不放心地要求：“伤口我看看！” “都被抱起来了！”嘴里这样说着，柯睿还是把受伤的胳膊亮了亮。 看到包扎整齐的伤口，傅珒毅放了心，等崽崽接种完疫苗，三人一起回了家。 看到许多日子不见的崽崽，李叔、赵阿姨、赵姐都围了上来，每个人都抱着亲了一番才算完。 小崽崽毕竟一直是他们在带着，再见到熟悉人，乖巧的不得了，任几个大人又抱又亲也没哭闹，给足了众人面子。 与崽崽亲热完，大家才注意到柯睿胳膊上的绷带，赵阿姨懊恼的不行，“你看我，光顾着看崽崽了，都没注意小睿受伤！你这是怎么弄的啊？怎么才出去几天就伤着了？” 看着赵阿姨一脸担心，柯睿没说出更让她担心的话，只是敷衍似的说：“没事儿，出门时不当心，蹭了一下，只是破了点皮儿。” 赵阿姨心疼地托着柯睿受伤的胳膊，数落，“现在路上人多车也多，小心翼翼还能受伤呢，你怎么就敢不当心……”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柯睿的人生里都缺乏像赵阿姨这种慈母般的角色，所以即使赵阿姨一劲儿地数落，柯睿听得也高兴。 一旁的傅珒毅听不下去了，“赵阿姨！我们都还没吃饭呢，您赶紧给柯睿做点好吃的补补吧！” “你是嫌弃老婆子我唠叨了？你们当我爱唠叨啊？出门多小心些，平平安安地回来，我还用唠叨么？”老太太不乐意了。 “赵阿姨……”傅珒毅揉揉眉心，得，引火烧身了！ 柯睿笑着用没受伤的胳膊揽着赵阿姨的肩膀，温声劝慰：“阿姨，我们哪儿能嫌你唠叨啊？是我胃口被您养刁了，这两天在外面吃什么都吃不多，这会儿真的饿了，要不您继续说，我们先饿着？” “真饿了？”赵阿姨怀疑地看着柯睿，见柯睿一脸真诚地点头，连忙扯过围裙，“那我赶紧做饭去，你们先吃点点心垫垫，饭菜马上就好！” “我们去帮忙！”李叔和赵姐一听连忙跟着赵阿姨进了厨房。 看过厨房里忙碌的三个人影，柯睿与傅珒毅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暖暖的笑意。 “他们都是很好的家人！”柯睿感叹。 “嗯！”傅珒毅赞成地点头。 前世的柯睿是个孤儿，今生一醒来就在医院，都没享受过家庭的温暖，会有这样的感慨不为过，但是傅珒毅父母健在，竟然会将几个帮佣的人当成是家人，这让柯睿不得不侧目。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傅珒毅状似不在意，眼中的暖暖的笑意却变得苦涩。他的家庭算是军人世家，那里的人都先是军人再是家人，上级下属重过父子兄弟，所以有能力离开的时候，他离开了那个大院儿，即使只是形式上的。住在这个别墅里的人，身份或许不及他，但是感情上，他们是真正的一家人，正因如此，傅珒毅才会对他们诸多维护，惹恼了无理取闹的岳馨。 柯睿敏感地察觉到了傅珒毅情绪的低落，却没出言安慰。依傅珒毅的能力，掩藏情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会这样直白地表现出自己的情绪，除非是在他认为绝对安全的环境里或是绝对信赖的人面前，而这些情绪的表露纯粹只是为了发泄，发泄够了，也就好了。 果然，没多久傅珒毅就收拾好了情绪，与大家吃了一顿团圆饭。 崽崽回来之后，傅珒毅与岳馨的婚姻问题处理起来变得异常顺利。岳馨没有再提什么过分的要求，痛痛快快地签了离婚协议书。以致于别墅里的人都在猜测是岳老爷子终于狠下心好好教导女儿了。 不管众人的猜测为何，最终的结果是傅珒毅恢复了单身的身份！从此，他就可以自由地追求新的爱情了……那是不可能的！ 55.野战 柯睿和傅珒毅的关系又恢复到了柯睿刚进别墅的时候，或者说比那时候还差些。 本来，经过崽崽抚养权这一波折，柯睿和傅珒毅的关系有那么一点点亲密，但是两人的关系的发展就像抗日战争与国共内战。 崽崽妈充当了邪恶的小日本，入侵掠夺小崽崽，傅珒毅联合柯睿夺回小崽崽，如今风波过去，民族矛盾成为次要矛盾，阶级矛盾上升到了主要地位，于是，内战开始了…… 需要说明一下的是这次内战的起因，不是柯睿单方面撕毁和平协议，而是傅珒毅醋了！ 事情的导火线是这样的…… 小崽崽从岳家回来之后，就像耗尽了能量的小怪兽，温顺了许多，即使柯睿不在身边也不会闹得天翻地覆。 被解放出来的柯睿开始把大半精力放在寻找豆豆上。鉴于崽崽比以前好带，傅珒毅也默许了他时常往外跑去找儿子，毕竟自己的儿子还是柯睿帮忙弄回来的，他不能明知道人家儿子下落不明还不让找。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崽崽没有不高兴，傅珒毅没有抗议，柯睿先受不了了。一次又一次失望让他想起了两年前寻找李健的经历，也是像这样一次次失望，最后等来的是一具连肉都没有的尸骨。柯睿害怕，害怕这是悲剧的又一次重复。 再一次寻访无果，柯睿没有像往常一样第一时间赶回别墅，而是在市区辞别的同行的杨文骢，独自进了熟悉的酒吧。 酒保一见一身风尘的柯睿，眼睛立马亮了，殷勤地递上冰水，“您可好久没来了，最近又接新案子了？” 柯睿对酒保有几分印象，算是认识，所以点点头，回答道：“嗯。” “这是任务结束来放松，喝点什么庆祝一下？”酒保随手抓了块抹布，一边摩挲这晶晶亮的吧台，一边问，“你好久不来，好多人都来找我打听过。” “老样子。”自从得知李健的死讯，柯睿就没再泡过吧，直白点说就是没再跟人419。倒不是为了守身守节之类的狗血理由，而是柯睿没有折腾的心情，也没有折腾的本钱。 这次柯睿再进酒吧，也不是为了找个临时伴儿折腾，他只是想找个能让他短暂堕落的地方，让他忘记伤痛，可以放纵自己绝望。这里的酒精是个好物，可以麻痹他只余痛觉的神经。 接连几杯高度调酒下肚，柯睿的意识开始有点模糊，所以，当酒保再递来酒杯的时候，他不再豪放地一口闷，而是一口一口慢慢啜饮。 “可以借个火吗？”一位西装男右手夹着根香烟走到柯睿身边问。 “我不抽烟。”柯睿看都没看来人，只是低声回答。 “那这是什么？”西装男从柯睿摆在一边的空酒杯旁拿起一盒印着酒吧LOGO的火柴。 柯睿瞥了一眼，没再吱声，火柴是酒吧为了方便吸烟的顾客而放在那里的，本就是公用，那人想用根本不必向他借。 西装男划了火柴，点着香烟，却依旧不走，而是俯身到柯睿耳边，举止暧昧地问：“你不是来者不拒吗？为什么拒绝我？我的长相入不了你的眼？这让我很没面子啊……” 意识到这人是“慕名而来”，柯睿终于正眼看了西装男一眼。这人应该打扮过，一身雅痞的装束给男人本就不俗的容貌再添两分。柯睿顺着男人的暗示的眼神看去，在角落的一个一个卡座里看到了几个人正看着他们这边。 “我的规矩知道么？”柯睿再一次确认。有人强烈自荐枕席，那么适当发泄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只做一号，不接吻！”西装男迅速回答，眼里闪动着几分喜悦。 柯睿伸手抚上对方的腰侧，揉捏了几下，感觉对方的呼吸粗重了几分，才开口道：“带路。” 按照正常程序，此时两人应该结账离开，找个相熟的宾馆开房间滚床单，但是，西装男为难地说他跟朋友们约好了一起走。言下之意，他们就近打个炮就行了。 “那改天吧。”柯睿没多想，很自然地拒绝了。 “别，那个，我口技很不错，我可以给你用口……”西装男眼里多了几分讨好。用嘴解决是很爽，但是前提是被解决的对象是自己。对于一个男人，不管是直的还是弯的，用嘴含别人那里或多或少都有些低人一层的意思。 因此，在以往与人滚床单的时候，柯睿很少要求对方为他用嘴服务，当然，像西装男一样愿意主动为他含的也不是没有，只是比较少罢了。 如今西装男这样提出来，摆明了是很想与柯睿肢体纠缠一回。柯睿想不通为什么，不过看不远处几个人看好戏似的样子，想来是他们约定了什么吧。 柯睿勉强点了头，这是他们最好的选择有厕所、少有人去的安全出口。不知道是不是西装男的419运太差，这两个地方这天意外地“客满”。 “后巷，后巷很少有人回去……”西装男快哭出来，他勾引个男人容易嘛，老天爷干嘛连个打炮的地方都不给他留？非逼他野战！ 都这样了还非要跟他有一腿，这人是有多缺男人？柯睿眯起眼思量了一下，如果这人真的有歹心，他不如顺水推舟，届时有麻烦的还不一定是谁！ 有了主意，柯睿点头同意了跟西装男到后巷。这里是酒吧一条街的后巷，这巷子上开的门都是个酒吧、酒店、夜总会的后门，门口都摆着各家的垃圾箱，平日这里除了野猫和拾荒者少有人来。拾荒者大约都是凌晨众店铺刚打烊的时候来翻找有无可疑果腹的东西，而现在刚过九点，是前面正热闹，这里没人来的时候。 可是，生活就是一盆狗血，往往淋得人措手不及，这次，这盆狗血泼在了柯睿身上。柯睿极偶然的一次野战被人看到了，看到的还不是别人，正是傅珒毅！ 56.后巷 酒吧临街，出了后门就到了巷子口，柯睿带着西装男没往巷子深处走，只在后门斜对面的一堆杂物的阴影里站定。 柯睿背倚着墙，左手搭在西装男的肩膀上，让他在自己面前蹲下。 西装男顺着柯睿的力道，顺从地蹲在柯睿面前，双手在柯睿小腹处揉摸了一阵子，才解开柯睿的腰带，拉下拉链，隔着小内内抚摸柯小睿。西装男感觉手下渐渐变硬，拉下了柯睿的小内内，让柯小睿跳出来。 西装男仰起脸，与柯睿对视，并且在他的目光中，慢慢将柯小睿含进嘴里。 “呃~~”柯睿轻声呻吟。西装男的口技确实如他本人所说的那样还不错，但是特种兵警惕的本能让他不能完全沉醉在快感之中。他左手扶着西装男的肩膀，右手则似催促般抚上西装男的后颈，若是手底下的人有异动，他绝对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制服对方。 可能西装男真的只是想跟柯睿来场鱼水之欢，他卖力而又认真地对柯小睿又含又吸，还做了几个深喉的动作，让柯睿舒爽不已。 柯睿咬牙才保持住最后一丝清明，这最后一丝清明没让柯睿躲过什么致命伤害，但起码让他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在巷子深处的人影。 “是谁在哪儿？”柯睿下意识绷紧身体，却不小心让下身敏感的小东西碰到了西装男的牙齿，然后一泄如注。 “咳咳咳，咳咳，”西装男没想到柯睿会突然射出来，来不及躲闪，被呛个正着，“怎，咳咳，怎么了？” 巷子里的身影向着柯睿走过去，隔着几步的距离，柯睿终于借着月光看清了那张愤怒的脸。 “二哥……”时光恍如出现了交错，那个告白的夜晚，月光下那个人也是这样愤怒的一张脸。 听到柯睿对着自己叫出别人的名字，傅珒毅恨不能喷出火来，“把衣服整理好！” “傅珒毅？”听到熟悉的声音，柯睿猛然回神，一只手扶起西装男，一只手将自家小鸟关回去，“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句话该我问你吧？”傅珒毅说着又走近两步，看清西装男嘴角没擦掉的一些水渍后，他的喷火指数又上升了两个百分点。 “跟我回去！”傅珒毅伸手扯住柯睿的手腕，像巷子口拖去。 “等等，我还有朋友在！”柯睿用没被扯住的手拉住傅珒毅的手臂。 “朋友？”傅珒毅瞥了西装男一眼，他眼中的鄙视和厌恶被靠得很近的柯睿看了个一清二楚。 傅珒毅的神情再次跟多年前的某人重合。柯睿苍白了脸色，口气却强硬起来，“没错，他是我朋友，傅先生有什么意见？” “你就这么饥不择食？”傅珒毅皱起眉头，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他现在很不高兴！ “傅珒毅！请你尊重我和我的朋友！”柯睿一点没被傅珒毅的怒气影响，口气越来越强硬！ “尊重？”傅珒毅反问，“抱歉，我是对事儿不对人，我看不出在这种肮脏地方野战有什么值得人尊重的！” “我们在哪里，做什么，与你有什么关系？”柯睿眯起眼反击，“你不会以为我跟你签了合同就真的卖给你了吧？” 傅珒毅揉揉眉心，“先跟我回去，我们慢慢谈。” “没什么可谈的！”柯睿一用力甩开傅珒毅扯着他的手。 “那你要在这里跟我耗一辈子吗？”傅珒毅强压下火气，放软口气说话，“让你的朋友先离开吧。” 柯睿瞪着傅珒毅看了一阵子，又回头看看西装男，“今天不好意思，改天我会补偿你……” “不，不用，没关系……”西装男在傅珒毅如有实质的刺人目光下连连拒绝。他虽然对柯睿倾慕已久，但是柯睿身边这位绝对不是什么软壳虾，为了一晌贪欢搭进去小命儿就不值当了。 “你们聊，我的朋友还在等我，我先回去了。”说完，也不待柯睿和傅珒毅有所反应，就拉开酒吧后门钻了进去。 没了第三者，两人相对站了一会，“不是让我跟你回去吗？车在哪儿？” 傅珒毅又瞪了柯睿一会儿，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出巷子，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今晚，傅珒毅因为要拿一项市政项目的代理权，所以请了几个关系人“放松放松”，在酒桌上拼了一顿之后，一行人转战到了夜总会，里柯睿去的酒吧不远，至少后门都开在一条巷子里。 扯远了，傅珒毅陪着几个人吃饭、喝酒、桑拿、按摩，眼看着几个关系人要退下人皮，他就借故离开了，只留了一个付钱的等在那里，毕竟“蜕皮”这种事儿，越少人参观越好。 傅珒毅按摩完，换好自己的衣服，众下属已经离开了。因为餐桌上有自家哥哥以前的同袍，傅珒毅多陪了几杯，喝的有点过。电话通知司机来接他，司机却说那是酒吧街，晚上热闹，会堵车。最后，司机师傅想了个办法，让傅珒毅从夜总会后面的小巷出来，直接到大马路上，车子在巷子口等着。 于是，柯睿就这么华丽丽地被活逮了。 柯睿跟着傅珒毅上了车，两人一语不发，沉默地回到家，上楼，柯睿推开自己房间的房门，却被傅珒毅叫住。 “等等，我们谈谈！”傅珒毅打开书房的门，先走了进去。柯睿想了想，也跟着进去。 傅珒毅说了要谈谈，却没急着开口，他思量了一会应该怎么说这个问题，想到柯睿平日里最在意崽崽，就决定以崽崽为突破口，“小睿，崽崽跟你待在一起的时间最久，他……” “如果你觉得我带坏了崽崽，”柯睿不等傅珒毅说完就开口截断了他的话，“你可以解除我们的合同，我没意见。” “我不是这个意思！”傅珒毅依旧温言以对，“我只是觉得……” 柯睿根本不给傅珒毅把话说完的机会，这不，傅珒毅刚说了几个字，柯睿又把话头抢了过去，“我喜欢男人，天生如此，如果你不能接受，可以解除合同，我没意见。” “可以不要再提‘解除合同’这几个字了吗？”傅珒毅敲敲桌子，刚要继续说就看见见柯睿似乎又要抢话头，便道：“如果你想说，那你就先说，我听着，等你说完我再说！” 柯睿张了张嘴，又闭上，过了几分钟才道：“我没有要说的，你说吧！” “好，那你不要在打断我！”傅珒毅确认了一次，才开始说：“我早就知道你是喜欢男人，在我们签订合同之前我就知道！我不认为这会带坏崽崽，相反我羡慕你和李健之间的深情。我不明白的是，你经历过这样的感情之后为什么会堕落到去酒吧跟不认识的人一夜情？这是对你自己感情的不尊重也是对李健感情的亵渎。” “说完了？”柯睿挑眉问，“你是我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评价我的行为？与什么人上床是我的私事，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柯睿！从你进到这个家开始，我就把你当做是这个家的一份子，相信李叔、赵阿姨、赵姐甚至小崽崽都是这么认为的！你有必要把我的关心推到千里之外吗？” 57.家人 “柯睿！从你进到这个家开始，我就把你当做是这个家的一份子，相信李叔、赵阿姨、赵姐甚至小崽崽都是这么认为的！你有必要把我的关心推到千里之外吗？”傅珒毅对柯睿的疏远有些不高兴。 “我相信李叔、赵阿姨、赵姐甚至小崽崽都是这么想的，但是你……”后面的话柯睿没说，用了一声冷哼代替。 “我？我怎么了？柯睿，你把话说清楚！从咱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对我有莫名的敌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之前根本没见过，你为什么敌视我？”柯睿的不待见让傅珒毅急了，想着索性一次都把话说开。 “你没记错！但是对于姓傅的人，我总不惮以最恶意来揣测！”柯睿说的不咸不淡。 “姓傅的人？”傅珒毅听到柯睿针对的不是他，从心底松了口气，“就算姓傅的从前得罪过你，你也不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把所有姓傅的人列入黑名单啊！” “没错，”柯睿点点头，深以为然地说：“是不该把所有姓傅的人都打翻到河里！”见傅珒毅满意的点头，柯睿继续往下说道：“但是，对于一个因为师弟一句‘喜欢’就把师弟推进死地的人教出来的孙子，你觉得我对他应该有多大的善意？” 柯睿的一句话几乎把傅珒毅绕进去，琢磨了一会儿，傅珒毅才完全了解了话里的意思，脸色立刻变了，“你什么意思？这事儿跟我爷爷有关？我爷爷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柯睿没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傅珒毅。这一动作在傅珒毅看来是对他问题的不屑，事实是柯睿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难道告诉他，“我就是你爷爷害死的那个小师弟，我现在又活过来了！” 两人无言以对，就这么干坐在书桌的两侧对峙，直到赵姐上来敲门。 “小睿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吃饭了吗？饿不饿，我去给你准备点儿宵夜吧？”赵姐一看到柯睿立马忘了自己敲门的目的。 “姐，不用，我今天吃饭晚，还不饿，只是有点累，待会就去睡，你别忙了。”柯睿看到赵姐，立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那我给你热杯牛奶吧，能睡的好些！”赵姐是被赵阿姨一手教导出来的，总认为吃的多吃的好，人就健康，所以她看柯睿脸色不太好时候，就变着法儿的想给他喂点东西。 柯睿脸上的笑容更大，“姐，真不用……” “赵姐，你刚刚敲门有事儿？”傅珒毅打断柯睿的话。想想柯睿刚刚对自己的冷眼不屑，再看看他现在灿烂的笑容，傅珒毅就觉得刺眼极了，忍不住就像把让柯睿笑出来的人赶走。 “啊？哦，”赵姐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没，我以为小睿还没回来，就上来看看崽崽有没有踢被子，看到书房还亮着灯就过来问问用不用给先生准备点宵夜。” “不用了，我跟柯睿说完话就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去吧。”傅珒毅拒绝了赵姐的好意，这一晚上他气都气饱了。 “那好吧，你们不要说太久了，小睿刚回来很累，早点休息，晚安！”赵姐临走前还不忘问柯睿明早想吃什么，她早起帮他做。 赵姐的贴心，让柯睿被仇恨和愤怒煎熬的心突然变得舒爽，“不用单独做，赵姐做什么我都爱吃。” “那我多做些，你要多吃些，补补，怎么才一天不见，就看着瘦了！”赵姐一脸心疼。 “姐~，我又不是松紧带，哪能一松手就瘦了啊？”柯睿笑得开怀。 在一旁被忽视的傅珒毅很想大声吐糟，他都已经能上夜店跟人打野战了，还用得着补吗？不过话出口却成了，“赵姐，早点去休息吧，明早辛苦你早起多做些好吃的。” “哎，好！”赵姐欢欢喜喜地关门去睡觉，留下两个大男人继续大眼瞪小眼。 “如果没别的事，我去睡了。”最后，还是柯睿抗不住酒意，犯了困，只好先开口。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傅珒毅靠在椅子上，手肘撑在扶手上，双手十指在胸前交叉，一派闲适的摸样。傅珒毅多年商业谈判的经验告诉他，越是表现得从容不迫，越会给对手增加压力。 谁知柯睿一点没放在心上，站起身，“有些话说出来是妖言惑众，你只要知道我说的是事实就行了！不信，你可以找人求证！”说完柯睿不带走一片云彩地去睡觉了。 求证！他当然要去求证，莫名其妙进了黑名单，他当然要知道为什么。只是这事儿不能直接去问爷爷，老头子已经一百多了，没问题还好，万一真…… 傅珒毅掂量了半天，决定先去探探自家老爷子老太太知不知道这事儿。 瞌睡了有人送枕头，还没等傅珒毅去找人，他家老太太先找上门了。不过傅珒毅一点都不想要这个枕头！ 揉揉发疼的太阳穴，傅珒毅努力让自己的口气温和点，“妈，你不是不喜欢岳馨吗？” “我不喜欢？我不喜欢还不是让你娶进门了？重要的是你喜欢！可是现在怎样？你要是真的跟馨馨过不下去，你也可以跟我们说啊！离婚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就不知道跟家里商量商量呢？”老太太出身书香门第，父亲曾是有名的学究，大家闺秀的风范即使在文革中在牛棚里也没被磨掉，如今虽然气小儿子自作主张离婚，说话也是温温婉婉的。 “小姐，这事儿是我不好，我没看好先生。”赵阿姨连忙拉住傅妈妈。赵阿姨是当年跟着老太太嫁进傅家的，即使傅珒毅的爸爸后来升任司令，家里配备了警卫员、司务员、炊事员，也没离开。她一直称呼傅妈妈是小姐，后来年纪大了到了别墅照看傅珒毅一家，就称呼傅珒毅先生，现在老太太和傅珒毅坐在一块儿，她的称呼就显得有些混乱了。 不过当前的情况也没人在意她的称呼乱不乱，傅妈妈反手拉住赵阿姨的手：“赵姐，这事儿不怪你，让你和老李到这儿来就是来享清闲的，没道理让你再操心这些杂事儿。” “话是这么说，但是……”赵阿姨叹了口气，“先生先前没跟家里商量这事儿确实做得不好，但是说句超出本分的话，那个岳馨，真的是不适合做咱们傅家的媳妇，先生跟她离婚也没什么不好。” 之后的话题变成了两个老太太开始数落傅珒毅的前妻——岳馨。可怜的岳女士，即使变成过去式，也逃不脱被数落的命运。 坐在一旁的傅珒毅松了口气，放任俩老太太歪楼。他的母亲虽然从来不会疾言厉色，但是教育起人来也毫不逊色，就像小学班主任，明明和和气气，学生们却见到就害怕。 俩老太太东拉西扯，不知怎的就扯到崽崽身上，傅妈妈一下子想起被忽略的宝贝孙子，就问傅珒毅：“我的宝贝孙子呢？刚刚光顾着说你的事儿，都忘了先抱抱他！” “小睿领着他出去玩了。”看到傅珒毅询问的眼神，赵阿姨很自然地代为回答，“早上醒了知道小睿回来了，脸都顾不得洗就跑去扒小睿的被窝。” “小睿？”听了两遍这个名字却对不上号，傅妈妈疑惑地看向儿子。 “哦，是我给崽崽找的保镖，名字叫柯睿。”傅珒毅尽量说的不以为然，莫名的，他不希望自己的母亲注意到柯睿。 “保镖？为什么给崽崽找保镖？”重生之人死债不烂 上——叶书
作者：叶书 录入：07-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