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简陋中世纪（穿越）——四零四儿

 文案：

 吐槽文 中世纪史里头的具体到county的斗争我还真的理不清，所以历史事件相关的要么是草草查了一下瞎掰，要么纯粹胡编乱造。欢迎提供资料。 主要是受不了一些文把中世纪写的太舒服太美好。本来我是想把分类分到恐怖小说里的呢- -， 我曾经说过如果是自己穿越到中世纪，看到那穷逼的日子落后的文化臭的跟猪一样的人民和满地的臭大粪鼠疫等等大概很快就抑郁而终了。 所以这是一个主角没有抑郁而终的故事。 说明一下，这文不种田只吐槽。 内容标签：时代奇缘 穿越时空 灵魂转换 西方罗曼 搜索关键字：主角：四十 ┃ 配角：四十他妹 ┃ 其它：中世纪 序 写这个文是因为每次看到中世纪美好生活浪催恋情的文我都忍不住要脑内修正生活水平卫生水准等等现实问题。这文不会写到啥中世纪的ZZ斗争历史大事件，因为我搞不清。我就想写写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睡。 之所以选四十大大当主角是因为在我认识的人里四十大大是唯一一个他去中世纪受苦我觉得没有良心不安而且以他的吐槽精神绝对可以撑到这本书的内容结束。 第一章：伯爵洗澡 前略。 出于吐槽需要，四十大大这个连打游戏水平都很成问题的白胖宅男（而且写穿越文还老坑！）比由的一下穿越到了中世纪并且成为了一个伯爵。虽然掉坑里了让人很怨念，但为了表示本文作者是一个比四十大大有一个更大的心的人，还是不让他穿成女人了，尽管大大说过在古代女性根本就是高危群体，很容易死亡，但穿成女伯爵有些好玩的福利就看不到了。 严格来说他现在名字肯定不叫40了，反正他现实里也不叫40，40只是网络名而已。他的名字应该是圣经里翻出来的名字+VON/DE（根据地域不同选用不同中间词）+他爹名字或祖籍或以上两者都可+家族姓。总之比较牛逼一点的大贵族应该都挺长，因为这就是一个口头名片了，名字里的信息量大约就是，某某，来自哪里，某某之子，也算在物质文明不发达的情况下蛮有效率的社交手段。 为了方便起见我们给四十大大起个中世纪名字，这样其他NC可以正确的称呼他。首先闭着眼睛翻个圣经名字，拉斐尔好了，然后么来自Nyitra（匈牙利王国下的一个公爵领），爹叫啥好呢，埃德蒙德吧，第一代黑爵士也叫这个名字，然后就是族姓，四十好了。 于是他的正式名字是Raphael Edmond Forty de Nyitra，中世纪贵族大致上是这样，顺序可以打乱元素也可以有增减，我们的口号是基本上是全活人儿！就先这样吧。 对了他的领地是公爵领下的Trencin省，作为公爵之下的伯爵，他要向他的公爵大人交税的。 好的。 现在四十大大醒来了，在一个中世纪的石头城堡里阴森森的醒来了。虽然是魂穿，但身体大致状况和穿越前差距不大，而这个世界也很温柔的自动认可了他。 那么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发现自己臭不可闻，不是一般的臭，而是积累了二三十年的臭味萦绕在他周围。不仅他自己，他简陋的石头房间也发出这股幽幽的味道，还混杂着另一股同样幽幽但更让人恶心的略带甜香的香水味。 是的中世纪人不洗澡，自从黑死病流行之后，由于人们认为疫病通过张开的毛孔侵入人体，而洗澡会让毛孔张开，已经坚决的全民的不洗澡了好多年。对四十大大来说，幸运的是他没赶上黑死病那满街堆着尸体抬的人没有死的人快的时代，不幸的是现在大家都不洗澡了甚至有人把洗澡当做巫术。 可是四十大大很想洗澡，虽然穿越前他是个宅男，但是不是不讲卫生的宅男，连续个把礼拜不洗澡可以忍忍，但是拖着这一辈子没洗过澡的肉体他连饭都不想吃！ 有辙想去，没辙死去！ “来人！”四十大大大手一挥！ 等了十几分钟没人出现。 搞毛！不是说中世纪贵族很拉风吗前呼后拥左拥右抱那个啥一呼百应的拥着家仆家臣家奴，人呢？！ 没辙，只能自己死出去。 城堡上下找一通只有几个负责打扫的奴仆在干活，问他们人呢，人都在外面呢。 在外面干嘛？ 在外面住啊！ 是的，那些传说中的浪漫的中世纪城堡其实并不适合住人，但凡有点条件的领主，一般都是平时在外头住比较舒服的木头房子，要打仗了才全部搬回城堡去守着。主要原因是石质建筑太冷，潮湿，通风差。总之一点也不人性化。 ……好呗。那就外面住木头房子去。 总之在家仆的牵引下大大住进了木头房子，并且见到了自己的steward，这个应该说就是管家，一般情况下会主管财政和一些日常，有条件的话他可能还有个chancellor啥的，也是家臣，不过大大目前的条件嘛，也不算太好，暂时就不要一股脑出现那么多NC吧。 四十的管家叫庞达，是公爵家臣的儿子，来自德拉根（这是一个比较标准的名片了）。这个年代平民基本不识字，识数能写名字绝对算知识分子，教会和贵族一起垄断了学习知识的权利。所以即使是给贵族老爷当家臣，同样是平民身份，没个能爬进老爷大门当鹰犬的父辈祖辈，也是没机会干这份工作的。 不过现在不是管民众受教育权利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洗澡。本来这事四十只是对一个看着像是能给烧盆水来的女仆吩咐了一下，没想到女仆一惊一乍的暴到了管家那里。 “我的大人”，管家挺恭敬的说，“您这是害病了吗？” “不，我好着呢。我就是想洗洗澡。”四十也挺客气的。 “那我的大人您是打算害病了？”管家依然挺恭敬的。 “你就逮着害病不放了是吗？我说了，我就是要洗个澡你看我这身脏的……” “可是没人洗澡。您怎么就想起洗澡来了呢？洗澡可是会害病的，到时候您要真染上什么急症绝症……瘟疫到处都在，我们不能不小心啊。”管家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大人。” “那我就是要洗你能怎样？”四十心想你好歹也就是个家臣吧我一个贵族老爷要洗个澡还要你管？ “那我只能把地区主教，医生，兴许还有收尸人和掘墓人都请来了。” “你这愚民当我吓大的啊！” 哼，我管你同意不同意呢。吩咐下去让厨房给烧两桶水来，自己也在房间里准备了一下洗浴用的工具，其实没啥好准备的，毛巾香皂那时候都没有，勉强找了块干净粗布打算将就一下。结果苦等半天没人送水来。 上厨房一问才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他要洗澡，大家不想他生病，更怕他传染，厨房里的大妈用看麻风病人的眼光看了他半天表示自己深感不适无力伺候老爷洗澡。 ——谁要你伺候了！我就让你烧个水！ 没办法，最后在把厨房的人都赶走并且自己烟熏火燎的生了半天炉子之后，四十自己烧了两桶水自己提到房间自己又打了点凉水，混吧混吧，用粗布浇着水勉强的清理掉了属于这具中世纪躯体的二十多年污垢和臭气。 尽管从前到后都是自己完成没人参与，但很快大家都知道他洗过澡了。纷纷用一种看病人的异样眼光看他，连管家每次和他对话都要退到门口一副随时打算逃走的样子（喂你也表现的太明显了）…… 不就洗个澡吗至于吗！ 第二章：吃饭 一通折腾之后，洗过澡的四十大大终于有胃口吃饭了。当然，某种程度上他只是不够饿，真够饿的话蹲在猪粪堆里也是能吃的下饭的——如果有饭吃的话。 传说中的美酒面包烤肉炖肉……也不是没有。 只不过面包是黑面包，嗯？你以为是你现在去面包店买的着的那种黑面包？错，中世纪的黑面包因为对粮食的储存处理和筛选技术不到位，原材料面粉里有很多杂物，比如沙子和小石头，哪怕贵族老爷吩咐厨房细致点，也不能完全避免。其次，面包的发酵很有问题，什么你以为会跟今天买到的面包一样蓬松？想的太好了，有时候也就比实心面好点……0 0要知道中世纪的黑面包可以当做比板砖更犀利的武器用于斗殴呢。质量不够好的黑面包，吃的时候很可能需要掰碎了泡水才能吃的下去。 长期食用这种黑面包，对消化道的损伤不言而喻。牙龈出血，甚至萎缩，牙齿磨坏（遇到不小心咬到小石头崩掉都有可能），伤害胃肠道造成出血，溃疡，或者穿孔的可能都有。 “我要吃白面包。”四十大大他理所当然的受不了了。 “咱们三个月前搞节日庆典请客的时候吃过一回了大人。”管家站旁边毕恭毕敬。 “那我还要吃！”这黑面包坑爹啊！ “没有细白面了……”管家看着他。 四十看着管家。 管家无所畏惧的看着他。 四十看着管家。 管家坚韧不拔的看着他。 “一点儿都没了？” “剩下那点儿早交给老公爵抵税了。” “……下次把白面留下，我去和他抵睡。” “……” 那欧洲人引以为豪的葡萄酒总要有吧，黑面包难以下咽用葡萄酒伴着吞总行吧。呃…… “上酒！” 满上。 “噗——！！这哪来的醋还味道不正啊！” “我的大人，这是咱们自家酿的葡萄酒。” “我要好酒！有酒精味儿的那种！不酸的那种！不苦的那种！不涩的那种！” “上回办庆典请客喝光了。” “哪个孙子喝的给我要回来！” “……大部分都给国王陛下喝了。” “还是拿杯水来吧。” “是。” “等会儿，要烧开过的。” 越是没有工业化的地方，寄生虫越是猖獗。生水中的寄生虫种类可是不少的，这没自来水厂的破时空里随便喝水很可能导致最后蛔虫爬到脑子里。 这点常识四十还是有的。 不过他没考虑到的一个问题是资源，生火烧水也是要木柴和人力的，哪像现代提个壶往炉子上一坐或者干脆插个电源就行。 所以过了会儿还是上来了一杯生水…… 但这一餐也不是那么绝望的，因为，肉就要来了。而且随之而来的还有肉汤。 ……好臭的肉汤。好劲道的肉。 “这具遗体死了多久了啊？”四十十分勉强又费力的拥着他的银质餐具，餐刀不快，他在思考要不要叫人去武器库取把匕首来割比较好。 “不足两个礼拜，大人。” “就不能给我弄个新鲜点的吗！你这个东西腊肉又不像腊肉，新鲜又不新鲜，一副半风干状态煮也没煮透，煮之前就不能切小点吗非要这么一大坨丢进锅你们跟我有仇是吧而且味道一点都不好放点盐你们能死还是怎么的呜呜……” “……大人？大人？？？你不要哭啊大人？这咱们拥有的羊群也经不起随便杀啊这还要产奶和剪毛呢，而且就算杀了你吃不掉还是只能继续风干储存，拿到集市上去也卖不掉农民们根本买不起肉的大人你上哪去啊？！厨房在另一边哪大人！” 太郁闷了这还有什么生活乐趣啊！恨恨的吃着生胡萝卜的四十躺在床上伤心。 第三章：看病 每天两顿吃着掺沙的黑面包泡臭肉汤，喝着稀释过的过期果汁，啃着煮不透又没味道的干肉，唯一还算和蔼的是胡萝卜。四十迅速的面黄肌肉，嘴唇开裂，牙龈出血，痔疮复发……是的，想想看，吃下去都已经如此艰难，拉出来得多么的费劲，更何况直肠的黏膜向来比口腔脆弱。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这里没有草纸！！连他妈法国宫廷几百人共用几十年的麻绳都没有！用来揩屁股的木片残忍的朝着着四十脆弱的菊花。 我该用水洗的。失血过多并且因为大肠杆菌感染伤口而发烧的四十躺在并不柔软的床上悲伤的想着。 庞达管家去给他请大夫了。由于他前一阵偷偷洗澡的行为，女仆们也不太愿意积极的照顾他——对于一个擅自向病魔张开毛孔的人，她们多少有点畏惧。 不过此时的四十，也不乐意这些臭烘烘的女仆贴他太近。 庞达第二天回来了，从公爵那儿带了公爵家的医生和地区主教。 “……是不正常，还闹着吃白面包喝好酒呢！” 四十模糊中听到管家的声音。 “贪婪，享乐！”另一个声音在回答着管家，接着叹了口气，“唉，怕是被魔鬼附体了。” “也许只是病了，我能给他治。”第三个声音说，听起来甚至有点愉快。 “我认为还是需要驱魔。”第二个声音反驳道。 “那能不能一起来？”该死的管家你到底多恨四十老爷。 于是四十的命运就这么决定了。 主教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灰开始一边撒一边用拉丁文念着圣经。在用拇指在四十额头上划了个黑漆漆脏兮兮的十字之后，他跑到一边吃起了圣餐。 而医生则看起来完全莫名其妙的不着调的把他的脚摸了一遍，又拿出一根棍子在他身上敲击。正当四十摒牢了力气打算破口大骂的时候，这charlatan却又适时的走开了。实际上他是去取他的治疗工具去了。 “水蛭疗法。”医生得意的拿出一张纸，在管家面前展开，因为有点太得意以至于尾音都是上扬的，“目前最流行的疗法。我听说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也用它。瞧。” 说着他转过身去从盒子里取出两条包在湿布里的水蛭。 “一条放在嘴里喊着，一条放进肛门。每天睡前如此，几天就能痊愈。”得意的感觉更浓了，说得好像他真有把握似的。 四十脆弱的现代人灵魂，在接受到这个劲爆的消息之后几乎崩溃。他挣扎着跳起来想表明自己并没有生病，可是一切都太迟了。主教当他魔障发作，抄起医生的棍子开始打他，倒是没有打晕，可打在身上疼的要命。 主教都这么不怕死，给了仆人们极大的鼓舞。在管家的命令下，两个家仆扑上来帮助老爷重新获得安宁。 四十看到的最后的影像是拿着水蛭走过来的医生，然后他就被管家打晕了。 ＊＊＊＊＊＊ 几天以后的一个早上，四十照常的醒来了，照常的发现自己还没有回到现代，照常的检查了一下嘴巴里的水蛭果然不见了，多半是晚上睡着以后被嚼吧嚼吧咽下去了。肛门里那条则被夹死了。四十照常淡定的把肛门里的水蛭取了出来丢到一边。 人类对环境的适应能力让人惊讶，尽管他对于跳大神嗤之以鼻，也对所谓的水蛭疗法无比抗拒，可是在只要他一拒绝，神棍就会冲上来抽他的情况下，他只能选择默默忍受，就当补充蛋白质了。 幸运的是，他的烧已经退下来了，伤口也好些了。倒不是那庸医有多么神奇的歪打正着，而是他的免疫系统成功的护卫了他的生命。 当然，那个混蛋医生得意洋洋的宣称是他治好了四十老爷，水蛭疗法真的就像传说的那样神奇而有效。 呸。 第四章：出街 经过了一番生死的考验，四十大大把自己的主食黑面包换成了平民吃的番薯和土豆，好歹不至于再导致猛烈的痔疮大出血。 在能够比较自如的行动之后，他决定在领地里视察一下民生。 居民的居住点分为城镇和乡村，他所在的地方当然是城镇。城镇和乡村的主要不同点在于——防御用城墙的存在。对于这个不大的county来说，就不要肖想类似巴黎那样的大城市啦，而且由于近期没有太多战争，城镇居民依然有不少在从事农业活动——在城墙以外的地方进行耕种。 当然，虽然没有巴黎大，但是臭和脏的水平不见得就比巴黎低。中世纪的铲粪捡粪集粪业实在是不太发达的，差不多时期的中国宋朝倒是出现了行业化的集粪工作。再加上城镇设计不像城堡本身，可能还有专门的粪坑或者下水道，所以城镇居民平时倒粪就——直接泼街上。当然当街拉屎撒尿那也不是个事儿。 关于当街倒粪的记载比较有名的是巴黎，更出名的是他们移粪的办法是直接把粪丢到城墙外，结果粪越堆越高，最后差不多和城墙一样高，以至于攻城者曾经踏着粪堆直接越墙而入…… 这里插一句，即使不是在黑暗的中世纪而在文明的罗马帝国时期，罗马城本身也是一股熏天臭气，好一点的地方在于罗马人热爱洗澡罢了。在人类进入工业文明时代之前，所谓城市的味道就一个字，臭（并不仅仅是因为屎，很多垃圾都处理不了只能堆放，人口越多越严重，所以暖风吹得游人醉的宋朝也是臭的，别想了）。 巴黎有名并不因为他特别脏，而是名城的记录自然比其他地方更多更详细更容易被突出。 相对能够更加集中资源的巴黎来说，小城镇的路况和建筑更是不敢恭维。石板路是别想了，哪怕是垫了一层石子的也未必有。所以除了满街粪臭之外，尘土飞扬也是免不了的。 四十大大就在这样的粪围里，展开了他的考察民生之旅。 好在这个镇只有一条街，他很快就走完了，站在简陋的市集上四十大大抄着手，向一个正在卖杂货的平民打招呼。 “你好，市民！”这空气真是一张嘴都齁的慌。 “……”对方相当讶异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脸上出现了一种不知道如何处理惊喜因而显得狂乱的表情，“我成为市民了！！我成为市民了！！！！我成为市民了！！！！！！！！！！” 四十本来还想问“你觉得幸福吗？”，结果被对方的狂喜乱舞给吓回去了，得了，按这架势也不用问了。 管家从背后用手捅了一下他的腰眼，有些不悦的提醒道：“大人，市民的称号请不要随意的这样免费的乱封给他人。这对我们的收入和您的威仪都是不利的。” 没错，citizen这个称号在现代社会的正常国家是个人都能取得，甚至是一种天生的身份。但在中世纪，成为citizen并非自然而然的事，citizen是平民，但在平民这个范畴当中，却是一种较高的身份，拥有更多的权利，比如，可以进入教会学习和从业，有机会解除到一定的文化知识，如果舍得卖屁股的话，说不定能在小教堂当上神父，多少改变一点命运。citizen之外的农民和农奴，所拥有的权利则更加稀少和低下。所以，市民这个封号，非市民想要获得，可是要付出代价的，最简单的方法是通过购买。 总而言之，这会儿四十大大等于白给人占了便宜。不过他倒不以为意，反问管家就算他把全城的人都白给，又能如何。 管家一听脸都白了，连连摆手表示使不得，大人如何能供得起如此之多的市民呢，这与把全城封为骑士一样是毫无意义的自杀之举。 等级越高所要消耗的资源越多，不像农奴一样只要很少的资源就能活着然后一直劳作到死，市民可能会拒绝从事较原始的劳作，而一个没有什么社会积累的市民，又无法从事较高级的职业。比方说，药剂师，又或者开个小酒馆。所以对市民称号设置门槛本身就是对这一阶级进行合理检定。 “啊，说到酒馆，咱们去喝一杯如何啊庞达？”收购了自家储存的变味葡萄酒，四十肖想了一下酒馆……的女招待。 “大人不去乡下看看了？” “不去，一个个口歪眼斜有什么好看。”四十转身朝酒馆迈步。 “小心！大粪！！！！！”伴着这一声暴喝，一桶分量很足的粪铺天盖地的朝街面上泼过来。 四十这一生，从没见过如此壮美的，屎尿在空中泼洒出一道完美而又散乱的弧线，继而朝着自己扑过来的场景。 他不由得闭上了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中世纪往街上泼粪泼到人引起过很多司法纠纷和私人恩怨，所以后来倒粪之前倒粪者都会大吼一声表明自己要倒粪了，以警戒路人。——至少大城市巴黎就是如此。其实Trencin地区应该是有两三个算得上city的地方，但我实在懒得去查下属市镇的名字了。一般的城市也不要指望太大，毕竟在生产力不发达人口又少的地方建墙圈地本来就是苦活，而交通这个硬伤更是阻碍了其商业方面的发展。匈牙利这个国家又不像威尼斯公国一样水网发达（在1400年左右中世纪末期，威尼斯城拥有大量的市民，而且各种guild也相当发达，很大程度上是托了地理位置和交通的福）。像巴黎那样的算是巨型城市了，当然，东京汴梁（不是日本的那个哦）这样的人口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超级城市真正的是中国特产。在当时或者更早一些时间上的欧洲人眼中的文明又庞大的巴格达，其人口数量和城市规模是同时期中国首都的四分之一左右。直到今天，鬼佬们的city也有很多在中国人眼里只能算是小镇，但是county这个行政单位被翻译成县在现在语境下并不妥当（county就是伯爵领），倒是和日语的县级行政单位能对应。county之下可以有好几个city. 第五章：准备参加宴会 没能调戏到酒吧女招待反而被泼了一身粪的四十大大只能郁闷的回家了。他算是明白这个世界的规律了——当你以为不可能更糟的时候，一准会被世界的恶意狠狠的抽脸。 好在这次管家自己也忍不了和一个糊着一身屎尿的领主大人长期相处，支使了下人打了几桶水来让伯爵老爷洗了把澡。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秋收季节，如果此刻在乡间，说不定还能闻到树上果实成熟的香味。不过作为一个到哪都改不了宅男秉性并且在泼粪事件之后就拒绝外出的主角，四十此刻还是老实的待在自己的城中庄园里。 这段时间以来他想法改善了一下生活环境，比如加强一下房间的通风，同时让仆役把住所内的垃圾和屎尿扔远一点，比如说屎尿倒到花园里浇花——这遭到了园丁的反对。不过不管怎样房间没有那么臭了倒是真的。 同时，把黑面包换成更廉价的煮土豆和山芋之后，消化道的反应也好得多。并且在给厨房建议把肉切成小块再进行烹饪之后，每天的肉食也变得可以接受{注1}。虽然不见得能顿顿放盐，但是时不时的在洋葱薰衣草迷迭香之类的辅佐下，那股不好闻的腥味和膻味也被压了下去{注2}。 日子变得可以忍受，只要你别没事瞎折腾。 国王要举行秋季feast的消息也已经传来了，作为拥有爵位的贵族，四十自然在国王的邀请名单里，而他也没有理由不去。可要去参加国王的盛会却也不是那么简简单单一拍屁股两手一甩就能去的。 首先，他要准备自己的东西，比如选择照顾自己生活起居的仆从——这个问题不大，四十大大自理能力挺高而且对随从很温和，随便在平日的侍从里挑三两个便好。此外就是他的行头，可不能再是只为了舒服而简单穿着的粗布衣服——作为一个没干过多少本职工作十分不称职的宅伯爵，他就没怎么穿过贵族正装和礼服。除了这两样以为，管家还把他们家祖传的盔甲给翻出来了。 四十拿手敲了敲这个铁皮罐头，有点怀疑的问管家：“只是参加宴会而已，用得上吗，这得几个人扛啊……” “除了宴会和狂欢，国王的秋季盛宴里还有游猎和比武大会这样的项目。”管家摸着下巴笑得有些诡异。 “那这……”四十凑近盔甲，往里面探探鼻子，一股上百年积累的汗臭味让他皱起眉头——看来来这里多日，对臭味已经有免疫力了，“这玩意儿穿着也没法打猎啊。”他故意忽略掉比武大会……铁皮人肉罐头之间的对决，听起来太危险了。 “您想好带哪几位骑士去参加了吗？”管家接着问。 “骑士？”四十一脸的茫然。“你来决定好了。”但凡他不想管也懒得管的事都丢给管家就行，家臣不就是这样用的吗。作为老爷只要醉生梦死——好吧，保障自己的基本生命健康权就行。 “那我把黑鱼布莱克骑士叫来，他会给您合适的建议。”管家点点头，出去了。 尽管不富有，四十伯爵依然有那么几个家养骑士。而黑鱼布莱克则不仅是家养骑士，还在乡下拥有一小块封地。此外他还协助管理四十那可怜的军备。 黑鱼骑士是个有着黑色连鬓胡子的大个子中年男人，尽管他的胡子长头发也不短，可四十觉得他应该还算是爱干净的，至少头发和胡子疏得整齐，在这个充满疯子和文盲的时代，身上散发着一股正常人的气息。 “我首先向您推荐潘格温骑士，他骁勇善战，不畏强敌，精力充沛，一定能在比武大会上取得优异成绩。”黑鱼所推荐的这位潘格温骑士，是一个身高两米多，有着火红同法和大胡子的壮汉——因此又被称为红色的潘格温，穿上盔甲移动起来像一堵墙，可同时又速度迅捷——对于一个人肉罐头来说起码是迅捷的。 “咳……我希望我们能低调点，低调你懂吗。”四十拍拍黑鱼的肩膀。 黑鱼瞟了他一眼，继续恭敬的说下去：“第二个我要向您推荐的是哈普骑士，虽然他骑马冲锋并不占优，但可在团队战斗中祝您一臂之力。”哈普骑士是一个有着结实身量的汉子，圆脸上有两撇可笑的上翘的小胡子，爱好音乐和美食，外号是竖琴。 “等等，谁说我要参加什么团队战斗了！”四十着急了。 “只是表演性质的罢了，您不必太担心，我会时刻在您的背后。”黑鱼看着他，认真的说。 “就是这样我才担心！！”在背后是怎么回事！！你是我刚交的朋友吗！！ 就这样一顿折腾，尽管四十对人员不够低调提出了反对，黑鱼骑士则以“有您在我们已经够低调了”拒绝了他的反对。于是在准备好了礼服，家仆，社交用的各种礼物，马匹，装备和三名骑士以及他们各自的装备和侍从之后，四十大大的小队浩浩荡荡的从乡下小城出发，准备赶往王都赴宴。 “请您一定要多加小心，注意安全。”在城门口，管家握了握坐在马车里的四十大大的肥手。 “咦？！！！你给我等一下！！你不用陪我去吗？！！” “--我去了谁来替您看家？黑鱼会照顾好您，有什么问题您可以问他，他参加过很多次盛会啦。”管家笑眯眯。 “不是……喂，你们给我等一下啊 ！！” 马车拉着不满的四十走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1.以前看到过有一篇文想表现领主的贫穷，里面写道领主没有肉吃只有蔬菜和黑面包。其实这是错误的，中世纪肉比粮食容易得到和储存，你可能有五六年的老肉吃，但同时却难以吃到碳水化合物。这个后面打仗部分会有实例。（如果我能写到那里的话） 2.欧洲严重的缺乏食用香料，香料达到黄金价格甚至超越黄金价格都有可能。不管是往东开辟通商途径还是往东打圣战，香料一直都是贵族老爷和骑士们的劫掠目标。在当时的欧洲来说，盐算是一种还能承受得起的调料，但也不是顿顿都能给你吃的开心的。一开始我的设想是炖肉可以放些盐和蔬菜，洋葱胡萝卜之类的。不过四十大大本人提醒我还可以采集一些迷迭香蒲公英之类的野草拿来调味。我和他的分歧大致上是其实迷迭香蒲公英薰衣草这类的也不是那么好采集的，中世纪的药剂店倒是有专门采集薰衣草和蒲公英做草药茶卖钱的，但这个是一种采草职业了。 第六章：参加宴会 四十一行人在经过了九九八十一难——当然这仅仅是对他来说，其他人则已经习惯了难走的道路和遇劫的风险，唯一不满的是得时不时停下来休息以便照顾他——之后，终于成功抵达了王都不达，不是，是布达。 一路坐马车不能伸展，以及没完没了的颠簸和沿途看久了有点腻的风景让他感到很疲劳。不过好在最终黑鱼没有坚持要求他骑马来。 出发前，黑鱼希望四十大人能够穿上祖传盔甲骑马演练一番，结局当然不太好——在三四个人帮站着的四十穿好盔甲，然后这几个人又扛着他把他推上马之后，坐在马上的四十已经满身大汗了。这时候好死不死的是潘格温骑士玩笑似的对着马屁股来了一鞭子，四十这个人肉铁皮罐头尖叫着纵马狂奔了3秒就毫不意外的跌了下来，并且在没人帮助的情况下只能躺在原地哭号——铠甲太重爬不起来。 然后四十就拒绝了骑马上京的提议。——太有阴影了好吗！！ 就算潘格温嘲笑他像个大小姐一样也再不骑马，——和你这种人同行骑马太危险了好吗！！ 秋季盛会的准备工作基本已经准备停当，这是贵族们的聚会也是平民狂欢的机会。广场上已经扎起了火堆，搭起了舞台，国王为民众请来的乐队，剧团和马戏团将在这里进行表演。 而作为贵族的四十，则可以享受到宫廷宴会和宫廷表演——在侍从费力的把他塞进礼服套装之后。 “您显得有气无力的。是哪里不太舒服吗？”黑鱼看着他，心中感叹领主老爷竟然连这么点旅程都难以承受，实在难成大器。 “不不，我挺好的。”想起上次治病的经历四十赶紧否认，他可不想再被神棍追着打然后被庸医往菊花里塞不明生物，“我是想着国王级的宴会总有些好东西，不能吃亏啊。我的原则是遇到这种场合——扶墙进，扶墙出！” “……您不是说了要低调点的吗？” 宴会上的礼仪管家在家中就已经与四十演练了多次——毕竟在领地里大家对他这样一会儿疯一会儿忘一会儿又正常的情况已经习惯了，国王这里可不是，做出过激觊越的事情搞不好会挑起不必要的争斗甚至战争。 所以真到宴会上，除了吃相猛了些——国家级宴会果然是好酒好肉好面包，礼数方面四十倒也一样不落的做了个周全。 宴会之外的社交场合，舞会或者茶会，四十这个宅男的社交无能症状又爆发了——毕竟这里没有能跟他大谈电影和游戏的同好，难道要他大谈注意个人卫生的好处吗——如果不是在场有宗教人士可能会烧了他他还是愿意谈谈的。 不得已他只能拉上黑鱼给自己帮忙，黑鱼——正如管家说过的，参加过多次这样的盛会，确实好几次帮助四十摆脱了谈话的死胡同。而管家预备的一些社交用的小礼物，也一一送了出去。 四十沉浸在汗臭和浓郁的香水味里，盯着女士们的低胸晚礼服和稀奇古怪的头发——有些真是可以被称作高耸入云——这说的是假发不是胸。 “那位夫人佩戴的，是今年法国女贵族中最流行的款式。”黑鱼见四十盯着那位女士的背影，站在他身后轻声解说道。 “我只是被她身上的气味儿给震惊了一下……”要知道现在能震惊到四十大大的气味可是已经不多了啊。 “我听说在法国，女贵族们为了把假发做的更高更沉更巨大，会往假发里放牛粪——有时候也可能放其他动物的屎——这大概能解释那股震撼的味道？”黑鱼真是一个很称职的属下啊，连流行风尚也这么了解。 “你说啊……”四十咂咂嘴，“这世界上就没有不臭的女人了吗？”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对黑鱼已经比较信任了，比起不知道在算计什么的管家来说，这位耿直而有经验的骑士更让他觉得好相处。 黑鱼挑了一下眉。“您听说过波斯女奴吗？” “你是说伊朗娘们儿吗……她们不是绿教徒吗……？”四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毕竟中东伊斯兰教地区在他的印象中是保守的，甚至有些落后，怎么可能个人卫生习惯高于欧洲呢。 黑鱼更是搞不清他在说什么，不过依然不动声色——反正已经习惯了：“我在跟随大人您之前，曾经跟以前的主人一起参加过东征圣战，”他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东方的异教徒注重身体清洁，即便只是侍候主人的女奴身上也并没有太重的味道。” 他瞧了瞧四十，对方正一脸的“尼玛！不早说！”的回望他，“那咱们这王都肯定也有吧，我们买两个回去？” 黑鱼勾了一下嘴角，恭敬的告诉他波斯女奴价格昂贵可比波斯香料，这么大的支出，还是要先问过管家的好——毕竟咱们可不富裕。 虽然有些失望，但四十也没放弃，当即要求黑鱼晚上给管家写封信问问能不能叫人快马送些钱来购买贵重物品。 庞达管家——自然是没收到那封信的。可四十并不知道这点，还在内心给他扣上了抠门的帽子。 作者有话要说：中世纪时期伊斯兰教地区的卫生习惯确实强过欧洲，而且有更多的罗马文化留下的遗迹存在于生活中。波斯女奴在中世纪的欧洲算是和波斯香料一样享有盛誉，其中一个美誉就是干净。不过具体价格我并不知道，只是如果按物以稀为贵的标准，比香料应该也差不太多。如果有谁知道的话请不吝赐教，我马上改过来。顺便补充一句关于铁皮罐头的事情，中世纪的骑士基本都是有仆从的，他们的盔甲绝对不是自己能独立穿上的，而穿上之后甚至无法独立上马。至于从马上掉下来之后有多惨呢，英法百年战争中有一场关键战役是英国方面的老农民弓箭手们利用雨天轰杀了法国的重装骑兵，被射中的罐头们一旦掉下马来，只有躺在地上等死的份，老农民们会跑到他们身边，掀开他们的面罩，一刀送他们见上帝。在这场战斗接近尾声的时候，法国国王像个骑士一样来到英国国王面前投降（以道上的规矩，打败了投降之后双方就停战了，然后很体面的商量一下后续），英国国王不负众望的接受了他的投降然后把他的脑袋割了下来。=，=不列颠的老农民干得好。 第七章：狩猎大会 黑鱼很忧愁。 在他作为骑士的生涯里，并没有侍奉过如此战斗力不到5的主人。眼看过两天国王就要举行游猎大会，而他的主人还没有选好合适的狩猎工具。 一般情况下，正常人参加狩猎都会选择弓箭，他本在心里做好四十箭术糟糕的准备，却完全没想到这个会从马上摔下来的大白胖子连弓都拉不开！尽管四十狡辩说自己还是能拉开短弓的，可那种孩子玩的东西拿到国王的狩猎大会上去那不是侮辱人吗！既然连拉弓都是妄谈，那么上弦，校准尾羽，对齐箭头和快速射箭的诀窍则更不要废话了。 四十倒是自己积极主动的提出了可以考虑使用十字弩，然而十字弩的射程却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此外填装速度也慢得让人暴躁——尽管四十辩解说只要能射中谁还需要后续填装啊。 眼看黑鱼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四十又赶紧献策表示可以使用投石索。 “投石索？”黑鱼一下没反应过来。 “大卫就用过！泰索何夫也用过！”四十得意的说。 大卫黑鱼倒是知道，这泰索何夫又是哪位先人啊。这些都放一边吧，投石索这种东西真亏他能想的出来！别说现在带来的武备里没有，就是有他打算拿来打中什么啊——对于没经过训练的人来说，这还不如抡圆了胳膊直接扔石头，没准准头还高些。 最后双方妥协之下，决定武器使用十字弩，反正也没有指望四十伯爵能有什么突出的表现——只要别太过丢人便好。 真到狩猎大会那天，四十感到人生的朝阳终于升起了。所谓的左牵黄，右擎苍，西北望，射天狼，老夫聊发少年狂，就是这个感觉了吧。他现在才感到当初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的真实用场——在他得意洋洋的骑在马上的同时，右手就是替他照看猎隼的专人，前面是牵着两条上等猎犬开路的，背后还跟着骑士和侍从，前呼后拥好不得意。四十真恨不得现在就把那猎隼顶在手上掏出IPHONE自拍……要不是他没有IPHONE。 当然，国王的阵仗自然是比他更大的，不仅被家仆簇拥，周围还围满溜须拍马企图套近乎的贵族。见此情景，哈普骑士有些不削的冷哼了一声，而潘格温则吹了声口哨。 四十一见他吹口哨就紧张了起来，企图让坐骑离他远点——他可不想在这地面不平四处树林的众目睽睽之下尖叫着策马狂奔然后摔断脖子，尽管游猎不需要穿着重装盔甲，但要让他掉下马并不困难。 可气的是坐骑并不理会他拉缰绳的手，反而不耐烦的打了个呵欠，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啊。 “国王已经出发了，咱们要不要跟上？”潘格温骑士跃跃欲试，摩拳擦掌的看向四十伯爵。 感受到他灼热的实现，四十把头扭向另一边。 黑鱼见四十面露难色，明白他现在估计是有心无力，只能吩咐潘格温和哈普代表四十家跟随国王的步伐，并且叮嘱他两收敛点。 看着他们骑远，四十眼中渐渐泛起了哀伤：“能不能别把鹰犬带走啊喂！！最拉风的就是它们了好吗！！” “那是游隼，大人。”黑鱼策马向前，马头在差他一个头的地方停住。 “游隼也很帅啊！”不甘心啊！难得有个拉风的玩鸟的机会啊！ “……”黑鱼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那我陪大人慢慢逛会儿吧。” ……你那一声叹息是怎么回事！！！你那嫌弃的表情敢收敛一点吗！！四十大大内心咆哮着，表面上却也故作平静的说了一声，“好。” 然后淡定从容的夹紧了双腿……惨叫着纵马狂奔起来。 尼玛这匹马该杀啊这是要闹哪样啊！四十的内心正被千万匹的羊驼践踏着。他夹紧马肚只是本能的想坐稳一点不想掉下去而已啊！！这又是几个意思啊！！ 好在黑鱼反应也够快的，很快追了过来，两个人以策马狂奔的状态并行着。 “大人您还好吗！”黑鱼冲他喊。 “好！”四十一看黑鱼居然满意的冲他点点头，怒从心头起啊，“个！屁！啊！你不会看啊！” “那大人您打算怎么办？”黑鱼接着问他，用自己的马引导着四十的马拐了个弯，避开了前面的小丘。 “我要知道怎么办我还用的着叫这么惨吗！”这人怎么废话这么多！“快想办法让它停下来！” “那您得放松……” “都这样了我怎么放松！！” “您不放松的话他不会停下来的，对战马来说夹紧马肚是奔跑的指令！您应该放松双腿，拉紧缰绳，那他自然就停下来了。”黑鱼解释道。 “早说！”四十当即拉紧了缰绳然后准备放松双腿……可他不知道这个顺序倒过来如果弄的不巧的话…… 胯下坐骑嘶鸣一声急停之下扬起前腿，重心向后，站了起来。那一刻，全世界都变成了慢动作。 看过佐罗的面具和穿靴子的猫的人一定明白这个阳光下立马的动作有多么狂霸帅酷跩……如果没有坐在马上的白胖子在鬼叫一声之后惨烈的摔了下来的后续。 战马立起来的时候黑鱼后悔了，他本来只是想借这个机会教会伯爵大人一些基本的马术，可是看到他跌下马之后，才深感自己做的太过，现在只怕是大事不妙。 赶紧勒停坐骑跳下马来到四十身边，惊惧的检查他是否摔断了骨头，四十愣神几秒之后反应过来，扯住他的手兴奋的说：“你刚刚看到了吗！看到了吗！我厉不厉害！有没有感到很佩服！” ……有。 你。 个。 头。 作者有话要说：拉不开标准弓是四十大大承认的，提出使用十字弩然后又提出要改用投石索的也是四十大大本人。中世纪匈牙利的弓箭齐射算是强项，号称可以达到不用对其尾羽和箭头上弦进行快速射击。关于投石索我去搜了一下，百度的解释如下：投石索可以很方便的将圆石甩出较远的距离，通常100-200米。结构简单：两条相同长度的皮带中间系一皮囊，囊中放置投石。抓住皮带末端在头顶飞速挥舞旋转，第四五圈时当速度达到最大时，放开一条带子，皮囊中的石块就顺着切线的方向投出。这种装备被用作武器时，作用亦不明显，除非是上百人规模的齐射。使用的投石也经过加工，打磨光滑，盖圆的石块飞行路线更笔直稳定。最后在实战中出现是罗马共和国早期(参见《高卢战记》)，但最初只是罗马贵族们的游戏，他们在围猎中使用投石器射击小型野兽。 如果没有身为主角的四十大大亲策亲力，我脑洞开再大也想不到这玩意儿的。所以大大真不愧是掌握自身命运的主角啊。 第八章：准备比武大会 四十大大很忧愁。 参加狩猎{注1}一箭未发就坠马受伤这件事，很快就在全国的贵族们中间传开了，全！国！的！贵！族！啊！——以后就更加不要出门了好吗。尽管尾随国王的哈普和潘格温二位骑士表现还不错，多少给他们家挽回了一点面子，国王来慰问他的时候，还是有些藏不住笑容。 主要是因为确实很好笑嘛。 事情是这样的，尽管玩了一把横刀立马（并没有）的四十很兴奋，可是前几日的暴饮暴食外加在马上的激烈摩擦，导致他——是的你们没猜错——痔疮又破裂了。 当然这实在太不体面了，所以其实国王只是知道他伤了臀部罢了——这还是因为黑鱼把一裤子血的四十伯爵扛回来的路上给下人瞧见了，否则四十可是打算说扭伤了脚的！ 面对国王热情的提供御医的建议，四十赶紧表态这点小伤舔舔就好，不劳烦御医了。国王看他精神头十足，便也不再坚持，只是乐呵呵的表示看来四十不会错过几天以后的比武大会了。 ——不我感到快要窒息了陛下。 谁要参加比武大会那种危险的运动啊！咱们能改成赛跑吗！多有古典韵味啊！ 尽管心里吐槽归吐槽，四十也知道自己本来就跑不脱，现在国王亲自来打过招呼了，这比武大会是更跑不脱了。 为啥他对比武大会{注2}这么抗拒呢？抗拒到就算黑鱼跟他说了是表演性质，他也依然一提起来就肉疼菊紧。 主要原因是比武大会本身就是中世纪的骑士和贵族这帮武人群体发泄暴力情绪的一种温和途径——和另一种比起来是要温和些。 一般情况下比武大会分为骑马枪战和团队械斗，规则比较简单，双方骑士骑马冲锋以枪对挑，落马之后可以在地上继续战斗直到一方投降。嗯，这个和四十本人没多大关系，他一不会骑马二不能持枪，再说潘格温可不是吃素的。 和他有关的是团队比武，简单来说就是分成两队的两拨人械斗，尽管只是表演，但打起来可是真刀真枪。历史上曾经有过一场比武打死了60个骑士的事情，——在这样的暴力活动中，能受个不留后遗症的轻伤就已经是幸运的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四十对冷兵器的战斗爱好仅仅存在于各种游戏和观看史料上，别说被打的半个脑袋凹下去，就是给小匕首捅一刀也是受不了的，更别提紧随其后的医疗条件了——那基本上就是在害人而不是救人啊！ 考虑到把自己弄伤来摆脱比武大会也很不明智，四十只能长吁短叹的默默在房间里独自用凉开水清洗菊花——流行病学调查显示，习惯于便后用水清洗的穆斯林比使用其他手段（比如用草纸）的人群痔疮发生率要明显的低。 当然考虑到中世纪的水质，使用凉开水非常有必要——毕竟四十的菊花是一朵残破的菊花，有出血性伤口存在，而谁知道生水里到底有没有会引起感染的菌群，要知道居住在水源附近的居民很可能把垃圾和排泄物通通丢进水里。 在没有抗生素和无菌医疗概念的年代，伤口感染是大事，即使在拥有健全公共卫生系统的现代化国家，也依然常有患者因为感染最终造成多器官衰竭而死亡。 要不是这个伤在菊花上，四十还真想拿烧热的铁片把伤口烫一烫{注3}。 正在他深入的思索这个铁与火的疗法的时候，黑鱼进来了。 黑鱼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蹲在地上屁股下面有盆水手还放在菊花上的四十。 四十蹲在水盆上四十五度抬头望着居高临下因为背光而面部表情隐藏在阴影中的黑鱼。 真是太，尴，尬，了。 这种时候到底是假装没事的提裤子站起来好呢还是假装没事继续蹲着好呢。 幸亏黑鱼也没给他多少选择的余地，只让他快些处理好到外面校场来熟悉一下形势。 四十大大就这样不情不愿磨磨蹭蹭的来到了校场，黑鱼早就在那里等他了，不过意料之外的是他还遇到了表弟盖洛德{注4}，盖洛德族姓Forto，两家在根源上搞不好是同宗，如今分隔两地，不常见面。见到盖洛德的四十有些高兴，因为这个表弟并不像职业骑士那帮高大威武，贵族间的传闻中，他和自己一样属于战五渣。在这样严酷的环境下，能有一个来自同一家族的同情者多少让人感到安慰。 盖洛德正拿着一把外表凶残的重型链枷（flail)在发呆，他手里握着木柄，链锤落在地上。 四十朝他走去，打算打个招呼再吐吐苦水，没准还能一起计划计划在开团战副本的时候怎么划水。盖洛德用余光瞟见了走过来的表兄，冷静的举起了一只手阻止了他的搭讪，脸上沉静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没有转动一下脖子。 四十愣了愣——你这小兔崽子也太不友好了吧！长得秀气点就了不起吗！黑鱼！给我削他！ 盖洛德的仆人及时的凑了过来，向四十解释主人正在集中注意力练习使用流星锤，实在是不方便被打断。 四十心里一惊，心想这瘦弱的小子居然也使用起流星锤这种戒灵级别的高科技武器来了，那我岂不真是孤立无援。赶紧看向黑鱼，此刻黑鱼也仿佛心有灵犀一样看向他并冲他点点头。 四十屁颠屁颠跑过去。 “大人可有惯用武器？”黑鱼不抱什么希望的征询他。 “战术木刀{注5}！我在家中常备！”四十自豪的回答。 “……”木刀和先前的短弓一样都是孩子玩的东西吧！战术木刀又是什么！黑鱼揉了揉眉心决定不去在意这种细节，“那既然大人惯用刀，可否试试这边武器架上的这把？” 四十看着黑鱼走到架子跟前，取下一把样貌普通的长剑递给他{注6}，那剑目测和郭四娘差不多高，黑鱼拿在手上很轻松的挥砍了两下递给四十。 四十努力学着他的样子挥砍了两下，黑鱼摇摇头，“大人，挥砍的时候把重心放低，不然您的破绽就太大了。”他转过身，取过一把更矮，啊不，短的剑给四十，“您试试这把。” 说短其实也不短，目测只比四娘矮半个头嘛。四十挠挠脸，把玩着这把剑。 “再短就只能做第二武器了。”黑鱼仿佛看出了他内心的吐槽。{注7}“现在，请大人认真的开始练习吧。这可关乎到您的荣耀和生命。” “你明明说过没有危险！” 这一天就在四十大大和盖洛德的惨叫中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1.关于游猎，历史上曾经有贵族伯爵在王室园林中射中鹿而被森林法庭审判和惩罚的事情，这件事情发生在英国，而且并非一两次，英国除了有《大宪章》之外还有《森林宪章》，并且有自成体系的森林法庭，从起草法案到审判违法者到实施惩罚一条龙服务。当然，处罚的对象并不只有贵族，如果平民被发现拿着弓出没在王室森林里，也会被逮捕和审判。 2.骑士比武当中马上枪战是比较有名的一种，大家可能都非常熟悉，因为文学，游戏和影视作品里常常都会出现这种观赏性更高的决斗方式。而团队决斗由于根本就是群殴械斗反而被表现的较少。倒是马丁大大的冰火衍生作品里有详细的描述过龙家祖上国王参加的比武大会，那可是打死了一个王太子……打死60个骑士的事情是1240年发生在Neuss。另外，庆典和比武大会这样的存在实际上也是一种维持社会秩序的统治手段，庆典本身可以让民众进行观赏和参与这一点就不说了，骑士这类的不需要被劳作束缚的人口成分，必须给他们提供消磨精力的活动和平台，否则这帮货搞不好会去干些啥扰乱治安的事情。 3.高温金属烫伤口适用于比较浅的外伤，可以快速止血而且有防止感染的功效，但是坏处是会留下疤痕。 4.看过拜见岳父大人这部电影的话应该知道盖洛德的英文是啥…… 5.战术木刀就是把手电筒绑在木刀上的自制高级半自动武器——四十大大本人亲自解说 6.欧洲中世纪并没有刀剑这种大类的分别，带刃武器都有各自名称，而我们叫做弯刀的falchion，笼统的被提及的时候依然是被叫做sword。老滚5里NC有一句名台词就是“You see those redguards from Hammerfell？ They’ve got curved swords. Curved. Swords”（大意为你看到那些来自落锤省的红卫人了吗？他们的剑是弯的。弯。的。） 7.普通长剑大致在1.4米左右，较短一些的1.2米左右，可以单手持剑，巨剑claymore则为1.4-2米，需要双手持剑。短剑在近身搏斗中杀伤力不够，一般作为第二武器配备。包括前面提到的弯刀，在多数情况下也作为第二武器。控制长武器并不是那么容易的，重心很可能就在劈砍和挥砍的时候被带偏，如果不熟练会很危险。 第九章：比武大会 四十现在很嫉妒盖洛德。 尽管盖洛德血淋淋的被他的家仆抬走的时候他连看着都觉得疼。是这样的，当四十在黑鱼的教导和强迫下被迫机械的练习劈砍和挥砍的时候，盖洛德依然只是静静的站在校场中一动不动，然后，他摸了摸下巴，自信满满的微笑着说了句：“我明白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被自己的流星锤砸中后，美少年盖洛德一脸血的躺在担架上对四十辩解：“这和我想的不一样。” 原来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听信了关于冥想能学习格斗技巧和加强战斗力的谣言{注1}，一下午站在校场上对“自己熟练使用链枷杀敌”进行冥想——最后的结果嘛，大家也看到了。{注2} 盖洛德，受伤退出战斗，在比武大会七天前。 此后三天的骑马枪战倒是于四十无害，潘格温骑士果然如黑鱼所说，对于骑马枪战十分擅长，而当他出战的时候，作为领主的四十则可以去观战——顺便从黑鱼的枯燥练习中得到一下休息{注3}。除了最终取得胜利的潘格温骑士由于没有找到可心的女士献上胜利，而将胜利献给了他，惹得比武场上大家纷纷给他行注目礼以外，一切都还算顺利。 直到此刻。 铁包肉状态的四十看着场上一样铁包肉状态的众多亡命之徒，直流冷汗。小说电影游戏里再多次的决斗和杀伐，也比不上这种身临其境的压迫感和无法抑制的恐慌。这不是现代比赛中点到为止的体育运动，这是打到一边全部丧失战斗力或者投降的修罗场。 四十看了看身边的人，正在东张西望的清点场上人数的潘格温笑着拍了拍他，跟他说了一些类似于“交给我”“看我表现”的话。如果说四十身上别的长剑是郭敬明，那潘格温扛着的那把巨剑就是带血槽的姚明了…… 不过早在上场之前，黑鱼就叮嘱四十离潘格温远点。原因很简单，巨剑杀伤效果高，群伤效果不错，相应的，误伤己方的几率也让人悲伤……凭潘格温的力量被误伤一下估计就退出战斗而且永不参战了。 而敦实的哈普骑士连武器都选的很朴质，他腰里别着两把战锤，单手持着一把刷着竖琴图案的铁皮盾。这里的锤子并不是大家想象中雷神锤哥的锤子那样的武器，而是由铁棍或木棍顶端连接凹凸不平的铁头的凶器。虽然外表朴素，但战力骇人，有经验的武士用这玩意儿锤烂全身盔甲的对手的脑袋那可是分分钟的事{注4}。而此刻哈普骑士把手里剩下的半块麦饼塞进了嘴里，用手擦了擦小胡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需要也离他远点吗？”四十捅了捅站在右后方的黑鱼。 “他需要您离他远点儿，大人。” “……” 马亲王讳伯庸曾经写过一本最后以陨石遁走的烂尾嘲讽武侠小说，当中的主人公不懂江湖风雅，手持一把宽刀，只会两个招式，横砍，竖劈，饶是如此，也成功的仅凭这两招打遍江湖无敌手。所以，冷兵器的近战方式，有效的就那么几下，挥砍，捅，格挡。 现在，四十面对的，就是一群该小说主角一样的人。 而这会儿他已经忘记自己这是第几次的劈砍了。 自打战斗开始，战前那种慌乱紧张想尿遁的感觉，在精神高度集中之下已经消失了，摈弃杂念，凡是出现在视野里的人类，他都双手握紧剑砍下去。 砍下去。 砍下去。 直到对方退开或者倒下。 由于过于认真，他还差点砍到了哈普骑士——当时他跑过来以一记精准的斜下向上的朝向太阳穴方位的反手攻击，锤烂了企图偷袭四十侧翼的陌生人的颅骨{注5}。 中间有一次他被一个壮汉打的栽倒在地，但又极其迅速的被人拽了起来，以至于四十怀疑这事是否发生过。 他不停的挥剑，直到黑鱼告诉他战斗结束了，并且没收了他的武器。 四十累的倒在地上不想动弹，战斗中没有出现的疲劳感瞬间侵袭了他，除了肉体，还有精神，他隐约听到潘格温骑士在哈哈大笑庆祝胜利——对潘格温骑士来说这是更多的荣耀，对四十来说却实在无关紧要。 反正，他还四肢健全的活着。 竖琴骑士淡定的擦了一下武器上站着的肉末和脑浆，找来一辆独轮板车，和黑鱼一起把伯爵大人抬上车，吱嘎吱嘎的拉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1.通过反复的思索和在思维中不断细化行为，来加强对该行为的熟练度，其实并不是谣言，但是这需要长期的反复的进行，而且同时也要一定程度上以身体练习来进行配合。在心理学和行为科学方面有这方面的研究，不过详细的理论和实验我没有仔细看过，只读过一篇综述。 2.这个梗来自角色本人。该人曾经写过一个关于如何使用流星锤的说明：花1个小时研究如何使用，5秒钟砸死自己。 3.枯燥练习挥砍带来的肌肉酸痛大致上一个礼拜就能得到完全适应。这一点上来说大大临时抱佛脚的时机还是非常好的。 4. 战锤和权杖在中世纪比武中算是比较流行的武器，是单手就能破盾破甲的装备，对付铁包肉相当有效。权杖指的是一种类似于战锤但比战锤更凶残（外观也更华丽一点）的铁棍顶端部分带密集粗厚短刃和铁钉的钉锤。不知道咋贴图，不过倒是在搜钉锤的时候发现类似大菠萝3和山口山这样的游戏，虽然造型奇葩，但是钉锤的基本概念，铁柄或者木柄上顶一坨凶残物用于打击倒是没跑偏。说句题外话，早些年的一些游戏，比如nwn1代里的钉锤，倒是比较朴实无华没有现在游戏中那么闪瞎狗眼，也更接近于现实中实用于战斗的钉锤。= =所以我也从来不用它，摸尸体捡到的话就卖掉。 5.很多人应该都知道打架打太阳穴很容易死人，主要是因为人的颅骨在太阳穴有一个H状的接缝，那个地方解剖学上叫做翼点，翼点下方就是脑颅中动脉。所以击打太阳穴很可能打破这条动脉在短时间内造成死亡。 6.最后说一说主角本人关于群架的见解。 努力学习的大魔王四十：群殴？群殴选什么武器都是死，除非你给我台高达。这涉及到一个作战素养和心理战水平的问题，关于这些你应该和我一样清楚……真要选的话，至少有两把匕首，两把单手剑，一把双手剑，一支长矛。 2B青年熊猫君：回复@努力学习的大魔王四十：你拿不了那么多。而且骑士比武和军队作战水准也不一样， 长矛在近战比武里没有优势吧。我当然会安排大大你一直兵不血刃的躲在一边啦！但总要带两把武器出场嘛……大致上会准备一把长剑两把匕首。 努力学习的大魔王四十：回复@2B青年熊猫君：可以拿得了……匕首揣怀里，单手剑挎腰间，背后背双手剑。战术很简单，敌人来了就捅，不管捅到捅不到先丢掉长矛，拔双手剑丢出去，然后双持单手剑乱砍。 2B青年熊猫君：回复@努力学习的大魔王四十：长剑丢出去是怎么回事！！要这样你还不如揣两个铁饼在怀里呢！ 努力学习的大魔王四十：回复@2B青年熊猫君：铁饼抓不住怎么办！又没个把手！ 2B青年熊猫君：回复@努力学习的大魔王四十：带把手的铁饼你就要了吗！！！而且扔长剑的动作根本就会让你防御大开啊大大！！我刚刚查中世纪常用近战群殴武器的时候里面提到重型战斧的时候就是说因为太重，伦一次落地之后抬起来的那个动作非常危险，所以使用战斧的都会准备第二武器…… 努力学习的大魔王四十：回复@2B青年熊猫君：你以为我要长矛是干啥的！不就是为了赢得时间么！ 2B青年熊猫君：回复@努力学习的大魔王四十：那你背大剑背巨斧背铁柄还是背个壮汉有啥区别！！ 努力学习的大魔王四十：回复@2B青年熊猫君：背个壮汉人家给你下场的话，那我就背壮汉。 2B青年熊猫君：回复@努力学习的大魔王四十：……节操啊！ 努力学习的大魔王四十：回复@2B青年熊猫君：其实单手剑我用起来还是有一点心得的，毕竟曾经一段时间每天挥舞木刀200下。匕首也玩过一段时间。切削类武器对力量要求相对少一点，所以没有体力的宅的话用起来也没什么太大问题。——没有完全采用主角自己的意见是因为：1.我觉得有黑鱼帮他看着，竖琴也会瞄着他周围，扔大剑实在太蠢了。 2.还不如扔壮汉呢！ 第十章：家当 “我要开始拼经济了！” —— BY 台湾省前省长陈公水扁{注1} ＊＊＊＊＊＊ 比武大会之后，四十大大昏睡了两天，等他醒过来才发现大家都已经庆祝完了，而秋季盛会也接近尾声，黑鱼已经开始让人收拾行李准备回家。 身上的一些外伤已经简单的处理过了，见四十醒来，潘格温骑士激动的上去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拥抱。——四十也算见识了什么叫做腋窝熏死马的汉子。 表彰了一番潘格温的勇猛表现之后，四十又扭头谢过黑鱼的救命之恩，比武中倒地如果不能及时爬起来，可就是死路一条了——这一点四十太清楚了，别说比武了，在人多的场合踩踏致死的也并不罕见。 黑鱼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提出其实哈普骑士也救了四十多次，于是四十伯爵又谢过哈普骑士。 由于搞不清到底该打赏多少，四十决定论功行赏的事情回了老家跟管家商量过再办。对此黑鱼倒是没有啥意见，潘格温骑士略有些失望，毕竟他在这次大会上可谓大出风头，哈普骑士捋了捋小胡子淡定的回头继续收拾行李。 回到Trencin大家都挺高兴，毕竟赢得了胜利又获得了一些国王的赏赐，也算不虚此行。由于要考虑封赏的问题，四十终于开始过问起自家的经济状况，之前因为居住环境太差物质生活质量低下天天感受世界的恶意，而领地里一切也挺顺当没遇到灾荒没遇到民变他就把一切都甩给管家了，——啊，其实也不尽然，毕竟他之前提出过在城市修建粪坑收集粪便美化环境，不过当管家提出详细方案和计划之后，因为开支和后续问题太多，四十一听就头疼，便不了了之，——在这之后他还是决定专心的当个宅。 为啥四十老爷没有像那些动不动就雄霸天下的种马们一样胸怀大志战略眼光独到，什么手握北欧战斗种族，南下德法掠夺良马，当威尼斯商人纵横七海，在拜占庭搞宫斗，以俄罗斯为粮仓，睥睨天下，好不风光呢…… 因为他并不是那些自以为生在现代就比古人聪明能干的二百五，曾经有一个作者在其穿越文中写道主角“毕竟拥有比他们（古代人）多了几千年的智慧”——这才真是“僵卧沙滩八百载，今日浪打我翻身”的王八蛋啊。 就算这些二百五们知道法国有良马，东欧平原是粮仓，知道962年要发生一件大事那就是神罗的诞生，知道1066年征服者威廉会颠覆英国的王室，1096年发生了第一次十字军东征，那又怎样？跟当时的人比起来，你知道具体走哪条道不容易遇上劫道的吗？你知道万一遇到了怎么处理才能提高存活率吗？你一个现代社会遇上劫道只会打110的主打算拿头盖骨去撞对方的砍刀不成。你知道夏季降雨量多少就要开始防备山洪？你知道山洪暴发咋处理？你知道磨坊工具，武器，马车坏了，怎么用简陋的工具把他们修好？这些都还只是平民的知识。真在官场混的，自古以来就没几个省油的灯，在现代社会连个公务员公考都进不去的还揣着要经营出独特体制的理想国分分钟称霸全球的意思……赶紧省省吧。 至于妄想用现代知识大开金手指——除了专业学医学，农学，生命科学或者部分工程类的人员，能够非常有限的改善一下生活水平，其他的……你就是会也没地儿使啊比如说量子物理专业的人才（当然，原则上说明明这个专业的人最有可能实现时间上的跳跃，但实际上他们却是最少穿越的几类人员之一{注2}）。 上述被点到名的专业，四十大大也并不太羡慕他们。因为在一个连培养皿都造不出来的年代，医学专业的好处也就是无菌操作和对外伤的一些处理了。农学和生物学，请参见孟德尔花了40多年呕心沥血给后院几棵豌豆花人工授粉的现实，即使在农作物选育上能够有一些更先进的理念和经验，但培养出高产作物所耗费的时间即使在现代社会也是以10年为单位的，在那样的环境里到底能静下心来忍几个十年呢？工程类也同样面临生产力和技术跟不上概念的问题，要知道四十大大本人学的可是桥梁与车辆技术工程这个光听名字就高端洋气的专业！但这个没有千斤顶的年代他连独立给马车换个轮子都做不到！ 四十找到管家的时候，庞达正在一边挑鼻屎一边对账，见他来了也并没有任何要把手指从鼻孔里拿出来的迹象。 “这都怪我太平易近人。”四十想道，管家也好，骑士也好，居然对老爷越来越随便了！尽管如此他还是忍气吞声的平静的提出了封赏骑士们顺便规划一下财政的要求。 ……管家震惊的把鼻孔捅出了血。“大人您终于打算履行一下领主职能了啊？！那能把欠我的工资先发了吗？”一激动鼻血流的更汹涌了是怎样！ 四十撑住他的肩膀把他推开，敲敲桌子说：“先解决我提的问题。”心想你特么坑爹呢你自己管财务给自己发工资的我特么怎么可能欠你钱！被你坑了钱还差不多！ 管家倒也没坚持，拿袖子擦了擦鼻血，翻出骑士的消费账目给四十过目。 看过之后四十才发现，这一没灾荒二没民变的自己为何只能养得起个位数的骑士。 首先，在四十的领地中有自身封地的黑鱼骑士，实际上个人的收支也仅仅只是平衡罢了。他那400英亩{注3}的封邑所提供的产能和价值，在平时可能略有盈余，然而一旦遇到战事怕是也要捉襟见肘{注4}。顺便提一句，农奴们的土地一般不足10英亩。 至于没有封邑的哈普骑士和潘格温骑士，二人的经济状况则比较窘迫。除了要寄居在四十大大的房产中，平时担任守卫任务，也做些训练民兵，催收欠款，帮忙收税之类的活来获得报偿。而除了价值23头耕牛的全身武装——包括全身甲，配套武器以及战马（光是战马的价格就是耕牛的6倍，而很多农民根本买不起耕牛，更不要说战马还有损耗更新这一说）{注5}——他们还有自己的侍从，帮助处理日常琐事和整理物资。相对来说，四十伯爵对待家养骑士算是不错的，至少很多军用物资都直接提供，比如帐篷用具，比如行军餐具等等，但骑士们也需要自己挣驼这些物资的牲口——或者人。 太贵了！！！ 太！！贵！！了！！！ 妈妈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省下钱来能吃多少顿白面啊！！！！ ——四十大大心中の俳句。 至于平时的军备支出，四十都不想看了，难怪管家连在城里修几个粪坑都不怎么赞成，在这个基本依靠农奴作为主要生产力的地方，没有发达的商业加持，要维持收支平衡确实是一件有些麻烦的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 1.拼经济说了很多次，我随便摘几个。  其实讲拼经济没什么，但“开始”是怎么回事啊，这尼玛到底是有多么顽固的拖延症。「成立经发会，开始拼经济。」（2001.05.19，陈总统就职周年电视演说）「出国拚完外交，回国开始拼经济了。」（2001.06.05，中正机场，陈总统回国妓者会）「女儿喜事办完了，我要开始拼经济啦。」（2001.09.27，女儿婚宴，纳莉风灾，严重水患） 「我当了外公，很开心，可以开始拼经济了！」（2002.10.07，抱着金孙） 「致中结婚后，我总算可以开始专心拼经济了。」（2005.06.11，陈致中订婚，『空军一号』下聘，台湾南部严重水患） 「年底选完，成立第二次经发会，开始拼经济！」（2005.11.01，『金商奖』颁奖典礼） 2.看文到现在就没见过有哪个作者能说得清量子物理的string theory到底是啥的。 3.1平方公里（km2）=100公顷（ha）=247.1英亩（acre） 4.以土地作为经济来源看， 据805年《提恩维勒法令集》( Capitulary of Thionville) 的相关条文计算， 一名全副武装的骑士大约需要300-450 英亩的耕地来维持。对查理大帝时期骑士消耗的估算表明，装备一名骑士并满足他平时和战时的各项耗费， 大体需要300-600 英亩的耕地和大约100 名佃农or农奴(villeins)在此耕地上的劳作。——数据出自《西欧中世纪骑士军事装备与服役报酬》作者倪世光， 河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比较微妙的是这位教授或者他的研究生不会翻译villein而直接翻译作维兰（真是学术论文也有槽点），villein的英文wiki释义为Villein， or villain， was a term used in the feudal era to denote a peasant (tenant farmer) who was legally tied to a lord of the manor 。法律上人身从属于领主的农民，状态就是农奴嘛。 5.详细计算过程参考4中的论文。 第十一章：酒馆 最终四十还是忍痛拿出了少量马匹，一些葡萄酒，一些木材，十来头羊，以及几件质量上好的斗篷和钱财分给了三位骑士。 Trencin本就不发达，四十伯爵的收入不少直接来自对农民的征收，如果再给哈普和潘格温封地的话，他自己的收入可就要少去一大块了。 抠抠发痒的屁股，四十想起自己先前夭折的体察民情的亲民之旅，又动了要下馆子的念头。中世纪的酒馆并不像我们现在的酒吧一样只提供酒水——其实就算是现在的酒吧也有不止提供酒水服务的{注1}。 大城市餐饮行业比较发达的情况下也许餐馆和酒馆区分的比较清楚，但Trencin地区城镇规模本就小，整个城区也只有一家酒馆，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四十在管家的陪同下来到这家比他想象中规模要大些的酒馆，见到了比他想象中更多的消费者。 实际上与现代普通人的常识相反，古代的普通甚至贫困的城市人口基本上都在外就餐而不是在家吃饭——在城市，只有有钱的贵族才有厨房和厨子专门做饭，贫穷的城市居民是没有地方做饭的。这个规则不止限于中世纪，罗马时期，罗马城的城市餐饮业就异常发达，因为当时该城有上万的平民需要在外就餐，就居住环境而言，他们毫无可能自己在家做饭{注2}。 当然，在乡村，农户们没有地方外出就餐，而搭建灶台没有空间压力，所以大多自己做饭。 酒馆里当然也毫不意外的有些臭烘烘的，食客和酒客们围观了一会儿四十伯爵，“大人，日安！”“大人，您好，今天是个好天气！”“祝您有个好胃口！”此起彼伏，最终管家叫来老板，给四十腾了张桌子，之后两人恭敬的站在一边微笑着看着他。 四十被这两人看的发毛，赶紧招呼管家快坐下，又换来一片此起彼伏的“大人真是亲和！”“老爷完全没有架子！”“大人今天是来与民同乐的！”……你们有完没完！ “那个，咳，”四十咳了一声，瞄了瞄酒吧里的几个女招待，“我要点菜。” “您点。”老板站着继续微笑服务。 四十也实在拉不下脸来说我要女招待我不要一脸油灰的糙汉——尽管女招待可能也一脸油灰，只能没话找话的问他：“啊，那个，你叫什么？这是你的店吗？收益怎么样啊？你有什么推荐的菜式吗？” “我叫汉森，今年24岁，未婚。”说完这句话汉森老板把额前的头发往脑后抹了一下，笑的更贱格了，“这家酒馆原则上是我的，收益不错，如果您能再增加一些城里的人口，会更好，但由于本店是您对面那位的封邑，大约一半左右的收入都被他刮走了。” 四十看向庞达，对方正认真看着食指上的一坨鼻屎，四十估计他下面要说“我从没挖出来过这么大一坨”…… “我从没挖出来过这么大一坨。”庞达一脸认真的说。 ……你特么还真说出来了啊！！！！！！！要点脸好吗！！！！！！！这酒馆怎么就成了你的封邑了啊解释解释行吗！！！！！！！！ “本店的推荐菜色有奶酪碎腊肠，可以配豌豆粥，您需要配啤酒（beer）吗？”汉森继续说着，仿佛中间那个挖鼻屎的人不存在。 “香肠和啤酒……你是德国人吗？！”说到这两样四十忍不住联想了一下。 “我叫汉森不叫汉斯。”笑，“不过我和德国人还是有些共同点的。”再笑。 “我要炖菜和淡啤酒（ale）{注3}。”终于结束了对鼻屎的研究，庞达管家补充道。 “好的没问题。”汉森点点头。 “你这副样子是要在我的炖菜里吐口水吧喂！” 菜端上来之后四十发现奶酪和腊肠都比较小块，旁边还有一些碎胡萝卜，洋葱和碎苹果（最后一个是吃了之后才发现的）。而豌豆粥并不都是豌豆，里头还有一些杂粮。因为反正也没期望多高，所以也没啥失望的。倒是啤酒——这什么坑爹玩意儿啊！！！难喝到这个份上还敢拿出来卖钱啊！！！！ 庞达在他对面淡定的喝着淡啤酒吃着洋葱卷心菜苹果胡萝卜土豆和黄油一锅炖的杂烩汤。 吃好饭，汉森老板过来算账，四十不满的看着庞达：“你还敢收钱啊！” “是他收钱不是我收钱。”说完庞达扭过头去对汉森说，“我的那份，赊账。” “哦。”汉森面无表情的回答完他，转头一脸堆笑的看向四十，“大人呢？” “我，我……”没带钱啊！你见过哪个老爷出门还自己带钱的啊，不都是提着个鸟笼到处调戏良家妇女的吗！四十满头大汗的感觉酒馆中众人的注意力也转移过来了。 他在桌下猛力的踢了一下庞达，这家伙正企图把鼻屎擦在汉森老板背后，被这一踹猛力一惊，手上动作不由得大了点。 “你摸我屁股干什么……”汉森转头看他，就是那种尽管脖子会扭的很累但是完全没有动身体的阴森恐怖的违反人体工程学的转头方式。 “大人的那份也记账。”庞达把手放回桌下，坐正。 作者有话要说： 1.鬼佬的酒馆酒吧文化比我们感觉更普及，而且酒吧和夜店也是两回事，我倒是觉得后两者在我国现在有些混同了。比较典型的提供酒水以外服务的酒吧，可以参见美剧how i met your mother，其中主角们每集都聚在一起的酒吧就是提供饮食的，他们也常常在那里解决晚饭或者点一些点心。 2.关于古罗马有一档相当有意思的BBC纪录片，片名叫《相约古罗马》，比起一大堆关于罗马领土扩张的纪录片，这部纪录片主要描绘的是古代罗马普通人的日常，比如他们在哪里上厕所，平民的居住环境，在哪里就餐，婚姻的状况如何，死后墓地的状况，平时的交通，都在做什么工作，卫生条件，人际关系等等。片子比较短只有3集，很有意思，看过之后再看罗马背景的故事，更容易把人物日常立体化（也更容易发现有多少文艺作品在胡说八道= =）。 3.在平民的饮食里，奶制品和豆制品是他们补充蛋白质的主要来源。而从英国人的记载来看，贵族是不屑于食用奶制品的（所以如今被人得意洋洋的炫耀的法国一些昂贵的奶酪，在当时人看来是比较低贱的食物），贵族认为吃鲜肉才是高贵的标准。不过即使是乳制品，平民的人均使用量也是不高的。酒类的话，在产苹果的地区是有苹果酒的，而beer的概念则和现在完全两样，当时的制作工艺是采用啤酒花加一些作料酿造，而不像如今使用粮食和啤酒花发酵。ale则反而是用杂粮发酵成的，味道大致和米酒差不多。葡萄酒属于有条件大面积种植葡萄的老爷们，属于贵重物品，所以有时候也会被当做酬劳或者税收用于抵账。 4.最后说一下关于trencin地区的问题，我本来是选定匈牙利（选匈牙利是因为地处内陆，和中世纪的大部分内陆国家以及内陆省份有更多的共同之处，同时是中纬度地区，作物生长规律比较有普适性，以及这个国家发生的影响欧洲的大事件比较少）之后闭着眼睛瞎选的一个county，而且本篇的写作目的本身是普及一下中世纪的一些基本生活状况，所以没有详细研究Trencin的经济问题。今天查了一下，Trencin目前属于斯洛伐克，当地的城堡遗址还留着，建在一个cliff上，并不是多高的悬崖，大概就是公园里小山那个概念，城堡是罗马时期就存在的军事要塞，后来一直修修补补，直到18世纪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净。中世纪时期的Trencin很穷逼……，我原计划给四十多写几个骑士的，比如写上10个，那样我也能用到那个10个骑士掉粪坑的典故了（运气好应该还是可以用一用的），查了一下才发现以Trencin的能力根本养不起10个骑士，3个就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 第十二章：贞操 冬去春来。 这个冬越的让四十并不高兴。首先，通过庞达，他知道了封邑并不一定是土地，还可以是酒馆，磨坊，集市，出租屋，港口，桥梁，城堡等等，只要能产生税收，就能作为封邑。而庞达这个家伙拒绝把已经占有的酒馆和磨坊吐出来这点实在让四十很不爽{注1}——四十非常怀疑他之所以没有占有更多地方是因为自己领地里能榨出税收的地方太少了。 第二个让他郁闷的事情是入冬以后强盗和狼害爆发了，这两种生物就不能好好的冬眠吗！不过倒也不至于难倒四十，对付盗贼他让黑鱼加强了斥候巡逻的密度，此外，作为一个相当不富裕的伯爵，他感觉自己不至于会成为强盗们群起而攻的肥羊。而狼的问题则交给了哈普骑士，让他联合猎人和农民注意防范和消灭，除了一些家畜和伤了一些人之外，损失倒也在刻意接受的范围。 让他郁闷的是由于这两个原因，骑士和管家都强烈的建议他搬进城堡越冬，因为——等人打过来再搬就晚啦，防患于未然嘛！ ——你们知道冬天的石头城堡有多冷多可怕吗！！点了壁炉也没多大用还得提心吊胆的防火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冬天蚊子苍蝇臭虫没那么嚣张了，而且比起夏季，气味没那么浓郁。 第三件事是冬天的伙食。秋季，除了参加国王盛宴吃了不少好以外，还宰杀了几次牲口，使得四十大大多少有新鲜肉吃——当然，中世纪的肉用牲口比如猪，是不阉割的，而且常常养的很大了才吃，导致肉又老又臊；有时候也能吃到狩猎来的兔子肉，但烹调不得当的情况下兔肉口感很差；偶尔有鸡和羊吃；牛肉——在四十大大这个不富裕的地方，他就没吃过新鲜牛肉，因为耕牛和奶牛都另有生产任务不能到他碗里来。而冬季，狩猎活动基本停滞，农户也不宰杀牲口。四十满地打滚才换来管家勉强同意宰了一头羊，吃了几天还算新鲜的羊肉。 好！不！容！易！盼！来！了！春！天！ ……农户说刚过完冬的牲口太瘦，不能杀。四十大大哭着继续吃干肉。 春天，植物生长，一只母狼在森林里漫步，又到了发情的季节——wait，这和四十大大有什么关系！ ——其实还是有的。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也并不总是充满了恶意，比如说，至少，中世纪，领主，咳……有一项特权——初！夜！权！ 初夜权有木有！幸福终于来敲门了有木有！！ 后一句是字面意思！因为有领地里有一农户砸锅卖铁倾家荡产的来请四十伯爵执行初夜权来啦！ 这怎么有一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感觉呢，尽管四十内心觉得氛围略奇怪——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嘛，勇敢的心里，英格兰贵族要对苏格兰老农民的新娘行使初夜权，结果变成了压垮苏格兰农民华莱士的最后一根稻草（等等，那是因为新娘被弄死了好吗），这主动求睡求绿帽是怎么回事啦——但对于初夜权的充满好奇心的一点向往还是压过了这点不安。 毕竟见识过把屎顶在头上的贵妇之后，四十觉得村姑也许能开辟解决个人问题的新途径。 世界又一次笑的恶意满满。 面对着看起来说有35岁也让人毫不怀疑的15岁新娘，“我裤子……”，不对，“我裤子都脱了你就让我看这个”这句话这时候用实在是太危险了好吗！ 中世纪女性，尤其是自小就在乡村劳作的女性，卫生条件本就差，除了会和男性一样出汗和排泄之外，女性的月经也让她们散发出更要命的味道。中世纪的欧洲人，尤其是乡下人，认为处女有毒，因此初夜权并不是什么权利，更像是领主的义务，农夫们觉得只有金光护体的老爷们和教士们（由于教会管理和教义约束，只有少数教士会去干这事儿）才能百毒不侵的替自己挡了灾。 而如果以现代人对卫生的要求和审美来看，中世纪的村姑……呃，头发里有虱子，脸上有麻子，皮肤状况由于长期劳作而干枯粗糙，牙齿乱七八糟，牙龈可能由于粗糙的食物磨损而萎缩，一身污垢都不要去说她，更糟糕的是由于卫生条件实在太差还可能有阴虱啊{注2}！ 好死不死的是新郎一家还从外头把门给栓上了啊！！四十大大凄惨的拍着门板…… 门外众人听到撞击门板的声音，各自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诡异神色和猥琐微笑。只听伯爵大人大叫了几声什么 “鸡蛋奶酪面粉我不要了！！！！” “通通都还给你啊！！！” “开门！！快开门！！” “我知道你们在外面！！！” “庞达你这浑蛋！！！” “我倒找给你们家鸡蛋面粉还不行吗！！！” “救命！！！救命——啊——！！！！” 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作者有话要说：自我吐槽一下，当初想大纲的时候没考虑太多。现在找资料越找越多，发现要补充的东西简直太多了，有时候看到和自己了解的不一样的内容还要吓一大跳（然后再往深了查又发现其实是一回事只是翻译和表述不同或者是一些遗漏的补充或者比我知道的情况更糟糕）。比如说关于平民食品今天看到有材料说奶酪是绿色的和现在的不一样，差点以为自己写错了，后来查了查实际上霉变本身就是奶酪的key word啊，现在卖的最贵的一种法国奶酪就是长毛的而且很臭，颜色也是灰绿。和我们自己平时买来吃吃的奶白色或者奶黄色的不一样的。关于水果，中世纪欧洲人是切碎，做酱或者熟吃（比如烤梨子，烤苹果）的。蔬菜的话我我貌似忘记提及卷心菜了，其他的倒是没有漏。关于黑面包，不仅是无发酵的压缩饼干，含有砂石之类的，而且中世纪的一些面包师甚至主动往里面放木屑和石头……（其实我本来以为主动放杂物进去这个梗是guild里恶搞的，居然是真的） 1.中世纪领主们的小朝廷里的家臣们，有相当多都想方设法的想从领主的手里弄到属于自己的封邑，当然，到中世纪后期领主们则有相当多的想方设法的想从家臣手里把所有权给弄回来。但是由于体制原因，双方并不是想弄到就能弄到的，要收回也需要充分的理由，所以很多时候家臣在世下不了手，就等他死了欺负孤儿寡母。 2.关于毛发中的寄生虫，古埃及人的做法是剃掉全身的毛发，富裕的人平时戴假发。这倒是个不错的方法。 3.关于初夜权在早中期就是像文中描述的那样，会有农夫给老爷送礼物让他们去给媳妇消毒，甚至还有领主不肯执行初夜权而让农夫一家捉急为难的记载。不过到中世纪后期和末期就不这样了，一般都是领主向农夫收点结婚税，然后把初夜权卖回给他们。既然可以卖，相应的除了卖给新郎本人，还能卖给其他人，在中世纪晚期也有看不顺眼某个农夫的领主把初夜权卖给其他人的事情发生。 第十三章：结婚 “连贞操都守护不了的男人，你还能守护些什么啊？！” ——BY 日本街头接受采访的某处男路人甲 ＊＊＊＊＊＊ 初夜权的闹剧，以四十伯爵打晕新娘成功的维护了自己的贞操和荣耀收尾了。虽然用不着真的倒找，但鸡蛋奶酪和面粉还是得还给人家，农夫达夫一家显得非常不高兴，可看到来还鸡蛋的黑鱼骑士和他身边的几个士兵，还是只能把埋怨吞回肚子。 当然，为了这件事，四十被领地里的农民们好好围观了一番，回到城里又被家臣和骑士们数落了一番。 倒是地区主教知道以后挺高兴，“原来伯爵大人的肉体如此贞洁！”，他说，“相比之下精神的堕落更不可原谅。” “你这个起着撒旦名字的魔鬼有什么资格当主教！还有，你跑到我这儿来干什么！”一想到自己的私生活被全领地的人都知道了四十就暴躁的不行。 “伯爵大人您别胡说，我的教名萨麦尔{注1}可是大天使的名字。再说，是您请我来的。”主教不紧不慢。 “我什么时候请过你……”四十心想这混蛋又缺钱了吗，之前为了让教会对自己常常偷偷洗澡，保持清洁，白天睡觉，时常要求改善伙食，并且几乎从不工作而且从不去教堂这些堕落行为睁只眼闭只眼，他可没少给教会捐钱。 “是我请他来的。”庞达拿着几卷资料，和三名骑士以及一名女士一起进来。 你请他来做甚！来围观我吗！ 四十心里吐槽，但看庞达显然是有正事要说，只得先说事。 “首先，大人，请您接收我们诚挚的道歉。这么久以来，我们这些做家臣的，竟然从来没有考虑过大人您的生活问题。大人您早就过了该结婚的年龄了，我们却从未想过要过问，实在是失职。还请大人您原谅我们的疏忽，给我们一个改过的机会。”庞达诚恳异常。 四十惶恐异常。这意思是要介绍对象了吗。 “所以，我们合力给您物色了几位合适的结婚对象，今天请了主教大人一起过来共商大计。”庞达展开资料。 大计你个魂。四十有不好的预感。 “好的婚姻可以让您兵不血刃的获得更多的财富和更广袤的领地，我的大人。”似乎看出了四十的腹诽，庞达耐心的解释着。 “首先，我向您推荐Pecs伯爵的女儿，——Pecs与我们毗邻，而伯爵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庞达搓搓手，“不足之处是伯爵千金如今只有7岁……” “这太邪恶了！我可不是LOLI控！”四十反对，尽管他能接受二次元的LOLI，但作为一个有原则的宅男，就算是在中世纪，在他心目中这也是邪恶的犯罪！ “我也反对，”黑鱼提出异议，四十对他投以感激的目光，“四十大人不应该娶一个既没有封地，也没有头衔的女人。”我勒个去啊反对的理由和我的想法完全没关系啊！ “稍安勿躁。”庞达抬起手做了一个往下压的姿势，“我也说过不足之处是只有7岁，毕竟7岁的小姐难以怀孕生产，尽管Pecs地区的继承法让女性也拥有继承权，这点对我们相当有利。” “女性有继承权又怎样，他不还有两个哥哥吗？”四十不解，反正已经被否决了，问问也无妨。 “伯爵大人还真是如传说中一般什么也不懂啊。”那个跟着庞达进来的陌生女士开口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艾露萝丝 伏尔根斯荻特里希。”说着她行了个躬身礼。 “是我从神罗挖来的间谍大师……”庞达小声补充。 “我就不问她到底是从哪里听说我什么也不懂的了。”四十朝庞达翻了翻白眼。 “一旦您与有继承权的女性结婚，最好的方法是最快速的生下子嗣。”艾露萝丝笑了笑，“然后就可以尽情的处理您的亲家了。” “这……怎么处理？”似乎话题在向什么比萝莉控更邪恶的方向发展啊。 “当然是……”艾露萝丝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笑而不语。 “……？？？？太凶残了吧？？？？”要不要这样啊！这是灭门的节奏啊！ “咳，”庞达咳嗽了一声，接着话题往下说，“按照继承法的规律，您应该按照先杀死妻子的兄弟，再杀死老伯爵的顺序动手，这样才能保证您的妻子获得爵位和领地，然后……” “然后再处理您的妻子，这时候您和她的孩子就拥有继承权了，由于您的孩子还小，唯一的继承人只有您，只要再……”艾露萝丝补充着，萨麦尔主教也在旁边边听边点头。 “够了够了，我懂你们意思了！”四十赶紧摆手，“咱们有文明点的选择没有？” “Bacs伯爵的女儿倒是有14岁了……”庞达说。 “我说了文明点儿的！这种整天想着捅老婆全家的操蛋婚姻有什么意义？” “……”庞达若有所思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正当四十以为他打算放弃的时候，又重新开口道，“布列塔尼地区的女公爵丧夫多年，大儿子十年前就死了，小儿子最近也染病身亡。她膝下没有其他子嗣，也没有其他血缘够近的亲属，只是领地离我们这里有些远了，管理上难免疏漏……” “而且女公爵求婚者众多，四十伯爵恐怕……要面对激烈的竞争。”艾露萝丝说。 “又远又求婚者众多……你还说他干嘛……”四十小声嘟囔。 “再说我想大人恐怕也难以接受和女公爵的年龄差距，毕竟她的小儿子只比大人小了一岁。”黑鱼补充道。 “……”四十用你就会坑爹的眼光看着庞达。 “Pest有位女男爵，虽然爵位不高，但却是位富有的寡妇……”庞达探寻的看着四十。 寡妇门前是非多就是因为你这种人太多吧管家！ 看着四十一脸打算否决的表情，庞达也没接着说下去。 倒是一旁的艾露萝丝又说话了：“这也是一桩可以考虑的婚姻，大人可知道您的表弟盖洛德是如何得到如今的财富和地位的？” 你到底是间谍大师啊还是居委会大妈啊……四十望着她不吭声，难道盖洛德那个基佬娶了个寡妇……？？？？ “虽然他并没有娶寡妇为妻，可是也与一位有钱的女男爵建立了……‘友好’关系，获得了不少的财富，现在也没有人敢说他什么。娶一位拥有财富的女士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 “那要是这位女士不同意和我结婚呢……”四十有气无力，虽然知道贵族的婚姻就是利益交换，但这次的讨论会也太血腥太残暴太红果果了。 “我们可以出兵攻打她，{注3}”黑鱼适时的插话，“毕竟对方只是个男爵，只要Pest的公爵睁只眼闭只眼，我想国王也不会干涉的。” ……你怎么也这么坏！！！黑鱼我真是看错你了啊！ “我不同意！这是结婚还是抢劫啊还是QJ啊！”文明的正派人四十大大坐不住了，拍案而起。 大家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一时间大眼瞪小眼，沉浸在尴尬的静默中。 最后还是萨麦尔主教清了清喉咙，用一种“我懂的”的眼神看着四十，说道：“大人，您即使爱男人，娶妻也并不干涉您对情人的爱啊。婚姻是政治和利益的结合，只要您处理得当，可以既得到利益，又得到爱人——在您有更多的利益和更大的权力的情况下，您还有可能得到更多更好的爱人。我能明白您的感受，女人有什么意思，但是……” “够了！我擦！别人就算了，你一个主教这样劝我没问题吗！”四十一跃而起，愤怒的奔出房间，跑过走廊，跑下楼梯，跑出房子——这群把他的人生当买卖的神经病实在是让人受够了。 “没想到领主大人还挺害羞的。”一直在旁边围观了全程的哈普骑士总结道。 作者有话要说：老实说我昨天发现了《末日审判书》的电子版，看资料的吸引力真是大于把他们写出来。 1.这不是基督教圣经里的天使。在后来被丰满过的其他宗教经典和传说中是堕天使，地狱的撒旦之一。实际上《旧约》当中对地狱并没有什么详尽的设定和描述，只是提到硫磺湖泊，深渊等等，更加没有什么大家喜闻乐见的地狱七君主咯。堕天使这个概念也是伪的，同样不见于《旧约》。实际上被各种言情文不管是正常向还是耽美向拿出来轮了又轮的路西法，起源本是希腊神话当中的弗斯弗洛斯/赫斯佩罗斯——司金星的双子神，因为金星有晨星和晚星的区别，古希腊人不知道这是同一颗行星，故尔将其分开。到罗马时期，司晨星者就是路西弗了，但是只是作为一个边缘的光神存在。当时三叔教和罗马多神教抢权抢人抢地盘，写了很多宣传资料黑多神教的神，其中太阳神密特拉崇拜者众多，三叔教不敢直接黑他，就转而黑同样有光神职能的路西弗，指桑骂槐。后来就有了各种传说咯。顺说其他的魔王往上推也能在其他神话体系里找到真身。扯远了，0  0其实原则上主教不可能叫这个名字的。 2.中世纪用联姻来兼并土地和权力并不罕见。而搞暗杀也基本是家常便饭。其实不管什么时代，继承法都应该好好的研究啊，究竟是长子继承制，男性继承制还是选举继承制（由各位领主在国王后嗣中选出继承人），继承的顺序都会发生很大变动。曾经有过A公爵把治下领地分封给家臣，结果那位年逾40未婚也无子嗣的家臣死后，领地被在B国供职的其父继承，结果那块地方就成了B国国王的合法领土了。此外还有非常多见的领主的兄弟抢夺其幼子的领地的事件发生。 3.这是真事。当然，并不是真的发生在四十大大身上罢了。确实有记录某领主向一位富有的寡妇求婚，对方拒绝之后该领主带人去攻打寡妇的城堡，直到她投降愿意接受求婚为止。 第十四章：打仗？ 一个好的婚姻是一个兵不血刃，嗯，也不对，总之是一个避免战争就能合法获得土地的方法。 另一个方法当然是用打的啦。 虽然总体来说战争的理由和借口几千年来来回回就那么点，不过中世纪对异教徒开战可比现在要少些手续，总之就是——“为了上帝！抢……啊不！净化这帮异教徒！”嗯。现在还得编造个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之类的借口，和中世纪的天主教徒比起来，太羞涩了。 可是对于四十大大这事儿比较不幸，如果大家去看一下地图——估计没人乐意去看，Trencin在1000年左右是位于匈牙利中西部地区的内陆省份，与异教徒的领地毫无毗邻，以至于他无法踏出家门就大吼一声“为了上帝！”然后举起屠刀合法杀戮。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简直是幸运的，——真赶上了谁杀谁还不好说呢。 那么，在没有十字军往外推销圣父圣子圣灵的时候，皇帝们国王们领主们，咋获得土地呢？能想打就打吗？……遇到个别精神病统治者还是有这个可能的，但一般确实都有一个借口。 中世纪虽然大部分地区治安混乱，跟法制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对于继承权和继承法却有一种冥顽不灵的……坚持？所以很多时候宣告对其他领地的合法所有权就是从这些方面入手的。继承权方面，除了大家常识用的血缘继承——就算是血缘继承在中世纪有时候也很扯淡，比如说一个早就过了三辈的长辈的血缘，只要你能翻出证据来而且有足够底气宣战，完全可以以此为依据宣布你对该地的合法所有权。另外还有更扯的方式——举个栗子，请勿对比历史，比如当神罗皇帝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去世，接下来的皇位顺位继承人很可能与皇帝本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而靠的是其下各领主用各种标准进行的推举——例如，信仰天主教，日耳曼人种，原领地所在地区，以及对推举人各自的厉害关系。相应的，英国方面曾经因为维多利亚女王死后没有子嗣，而弄来了德国佬做国王，其中的理由之一就是宗教信仰相同…… 四十伯爵自从拒绝了用阴谋的方式从婚姻里谋取别人的土地之后，又宅上了。尽管管家给他弄来了一份宣称某男爵领法理继承权的文件，他还是看了看——看不懂，塞回了桌子底下。 四十大大不想要更多地吗？当然想。但是他更不想打仗罢了。 现代战争中，拥有远程导弹，火炮，可以在冲锋前干掉对方主要军事目标，——即使是这样的战争，好玩也仅限于游戏当中，而不是真人。即使肉体伤害能被现代医疗技术有限的遏止或者修复，精神创伤如今依然是个难题——美军那大把的PTSD可不是说着玩的。 冷兵器时代就更糟，上场拼命比比武大会可糟糕多了，对于一些被发动起来的农民和流氓来说，不仅你的土地和财产，甚至你的头皮，头发，牙齿{注1}，都会是他们争夺的对象——想想看一个疯狂的老农民不顾一切的要割掉你的脑袋仅仅是为了你嘴里长得还不错的牙。更不要说，受伤的下场——就算不被哪个不长眼的砍两刀，被马践踏致残可不是开玩笑的。 可是，自己不想去别人家武装游行，不代表别人不想来你家武装游行。这不，人在家中宅，祸从天上来。 Pecs公爵的使者带着公爵的宣称书来见四十伯爵了。 “兹……卢西安三世起……于我家族血缘，而今又……” 四十被毫无节操的中世纪血缘关系绕的晕头转向，转头问管家庞达：“这到底是要什么？” “Pecs公爵的意思就是您和您的领地都应该臣属于他。”管家翻译。 “哦，知道了。”四十转头告诉使者，“你……先把通知书放这儿吧，我考虑考虑再给你答复。” 没错，四十现在想着的就是拖。反正先拖着再说。 没想到使者毫不领情：“四十伯爵，我只是代表公爵大人向您通知一声，公爵大人并没有过问您的意见，也不会过问您的意见。现在，我要回去复命了。”说完就非常高贵冷艳的，走了。 “……什么态度！还以为自己挺了不起是吧？！等我娶了神罗皇太后当老婆（……），看我怎么收拾你！”四十对着使者绝尘而去的背影狠狠的呸了一下，扭头问庞达，“现在咱们怎么办？” “……神罗皇太后如今已经65岁，您真要娶她吗？我跟您说，这皇太后娶了也没用，既没有土地也没有权力，而且您也占不了皇帝的便宜。{注2}”管家认真规劝着。 “我就随便说说……”wait，“我是问你Pecs公爵对咱们宣称所有权的事怎么办？” “要不……咱们跟他打？？？”庞达试探着问。 “怎么打？我们有多少人？”四十问站在一边不吭气的黑鱼。 黑鱼默默举起手掌，张开五指。 “哦，哦。”四十点点头，心里略欣慰，五千人去打别人不一定好使，据守城堡还是够了。“那Pecs公爵的人呢？” 黑鱼伸出三个手指。 “……我就不指望这是在跟我说公爵只有三千人了。”四十看的头疼，公爵居然这么肥吗！ “公爵确实只有三千人，这是他的直属领地的动员能力的极限。”黑鱼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那我们怎么可能比公爵动员能力更强！”四十怒，你比什么五！ “当然不可能，我们只能动员出大约500人——大半还是农民。”黑鱼继续解释。 “那还打个锤子啊！”虽然历史上多的是以少胜多的案例，但在兵员素质低下的情况下，四十可没这个把握。 “那咱们投降好了。”庞达提议。 “……你的节操掉的也太快了。”四十看向他，“好歹挣扎一下好吗？” “投降对咱们来说也没什么损失。不管您是归Nytri公爵还是Pecs公爵，税都是一样交，账都是一样记。”庞达解释。 “马上投降。”四十伯爵雷厉风行。 作者有话要说： 1.割头皮是某些军队和地区计算人头的方法。头发和质量好的牙齿都能拿来卖钱。而有时候士兵掠夺对方的牙齿是为了拿去做假牙。吕克贝松的《贞德》里有关于牙齿的这个细节。 2.欧洲中世纪的贵族之间并没有当便宜爹这种思维，很多时候，一位领主去世而夫人还在，领地由子女货兄弟继承的话，夫人有可能会回到娘家或者直接再嫁。在这方面并没有中国那么重的伦理观念。娶了皇帝的母亲并不能使你变成皇帝的什么人哟。 3.在分封制的前提下，很多时候更高级的领主，比如国王，公爵，宣称的所有权的领地如果更低级，比如伯爵领男爵领，往往索要的是该地领主对自己的臣属以及法理上的拥有权，而不一定会剥夺当地领主对其领土的拥有权（如果剥夺的话有时候会变成公爵或国王的直辖领地，有时候会封给其他人），所以，带着地盘给A打工和给B打工有时候没什么太大区别，除非A或B有什么重大的利益可以拉动该领主为其战斗，否则出现他夹在中间随意的当墙头草的可能性也不奇怪。同理，很多时候对于农奴们来说，领主打仗他们根本不关心，换一个领主也是照样的种地交税，何苦自己搭上性命呢——会有这种现象主要是中世纪封死了下层通往上层的道路，一个农民即使在战场上把国王从死人堆里扛出来，撑死了也就封个骑士，更大的可能是得些粮食和钱罢了，基本没有可能从此晋升为贵族。相应的在同时期的绿教国家，由于制度的不同，王权需要拉拢其他角色来打击大贵族，反而会出现平民出生官至宰相这样的现象。 第十五章：流行病 很多非专业人士对流行病学一直有一个误区，即认为“流行病”和传染病是一回事。其实并非如此，流行病学的主要内容是对某种疾病的流行程度进行研究和调查，比如，肺癌，肺癌的流行病学调查会包括患者的性别，人种，年龄层，地区差异，生活习惯差异，以及一些治疗方案的预后的统计学调查。 中世纪除了举世闻名的黑死病之外，当然还有很多的其他常见病。曾经有人误以为人类进入了工业文明的时代癌症发病率越来越高因此工业污染是癌症发病率升高的主要原因。然而实际情况恰恰相反，工业文明时代人类的寿命变长了，一些癌症的主要发病高峰在于50岁之后，对于平均寿命30+岁的中世纪人来说，他们往往活不到细胞癌变就已经一命呜呼了（同样的例子在兽医的统计里也很常见，当越来越多的人养宠物狗并使他们达到高龄之后，人类才发现狗的癌症发病率也很高）。 嗯？什么？上回说到的打仗的事儿？不是投降了吗。 总之投降之后可以说没有四十大大多少事了，因为现在主要是P公爵和N公爵的事了，P公爵在得到四十大大的臣服之后很满意，N公爵当然不满意，于是两位公爵开片。由于P公爵先向N公爵治下领地宣布法理权，但是N公爵却是开第一枪的，这让匈牙利国王倒是有些为难了，到底该先对谁饱以老拳呢。 当然，对四十大大来说，如果N公爵最后获胜，那么他大概还是要承受一下公爵の愤怒的。不过迄今为止，双方还在鏖战中，国王的判决也没有下达，所以…… ……回到疾病上。 除了现在常见的头疼脑热脚气皮炎，以及想想也知道的由卫生习惯带来的各种炎症感染和常见寄生虫病（比如蛔虫病，绦虫病，血吸虫病等等）之外，比较常见的传染病有百白破（白喉，百日咳，破伤风），肺结核，天花，疟疾，痢疾，麻风病，梅毒，鼠疫等等。 白喉百日咳多发于婴幼儿，在没有疫苗的当时，也算是新生儿两大杀手。当然，在中世纪，新生儿杀手多着呢，除了疾病之外，来次饥荒说不定就被父母杀了。 破伤风不算是传染病，其实比起受伤后的其他问题，破伤风说不定赶不上动手，事主就已经死亡了。 肺结核，这算是东亚人民喜闻乐见了，林黛玉和冲田总司都是被它带走的，在没有对结核杆菌的有效药物诞生之前，肺结核的死亡率大约在90%以上。 疟疾和痢疾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疾病，但它们两者似乎总被人弄混。简单来说，疟疾是一种寄生虫疾病，由疟原虫引起，来自血液感染，主要表现是高烧惊厥，而且是阵发性的，由疟原虫的不同而产生不同的频度，比如，一日疟，间日疟和三日疟，就说明了发病的频度。 痢疾则是由痢疾杆菌引起的感染性疾病，主要症状则是拉肚子。 天花，在种痘被发明之前，简直是一种魔鬼般的疾病，除了高死亡率和患者要忍受极度的痛苦之外，即使活下来，也要忍受其留下的毁容般的后遗症。发病时患者体温升高，皮肤出现大面积的小泡样脓肿，然后溃烂（没有密集恐惧症的可以去搜一下图）。感谢工业革命，感谢现代科技，感谢现代医学。最后一例天花已经在上世纪90年代被灭绝，天花已经离开了人类，只存在于实验室里。 麻风病，也算是中世纪的传奇病种，奥兰多布鲁姆主演的电影的《天国王朝》中，爱德华诺顿饰演的耶路撒冷王就是一名麻风病患者。此外，还有许多的修道院以专门收容麻风病人为主要职能。与天花不同的是，麻风病只肿无脓，尤其是结核麻风，干酪样病变可以导致体表器官和组织的坏死脱落（许多麻风病人的鼻子耳朵眉毛会坏死脱落，这也是为什么耶路撒冷王带着面具，同样的，四肢的坏死也很常见——所以他同时有肢体残疾）。 梅毒，西欧人民的老朋友，大约在元代传到中国。如今在民风剽悍卫生条件不发达的地区依然是挺常见的疾病。 鼠疫，有很多证据表明，黑死病就是鼠疫，比如由于大面积的皮下出血（鼠疫杆菌有溶血性）导致的皮下黑斑，以及全身淋巴结肿大。中世纪记载中黑死病致人死亡大致只要1-3日，中国明代崇祯年间也曾经有过关于鼠疫流行的记载。 ……现在回到争领地的事上来。在国王最终决定参与这场国内的领主纷争之前，一场天花轻易的带来了和平——当它干倒了Pecs公爵队伍里的一小撮人之后，参战双方都决定谨慎迅速的撤离案发现场，并且把关于领地的争议带到国王面前进行文明的口头争论。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四十大大紧张了起来，本来，两位公爵打死打活只要不打到他头上就无所谓，可是现在，不知道哪个该死的王八蛋带来的天花，可是不分敌我一律推平的！ “关门！放……什么也不准放！” 对，断绝交通，卡死出入，熬过了这一年再说！ 第十六章：女巫 在“关门什么也不放”政策严格展开之后，四十还是极其的不放心。毕竟人手有限，斥候不可能遍布每个角落，阻止每个外来者。 翻来覆去的，他想起了对付天花是有疫苗的，而这个疫苗不需要特别去制作——只要感染牛痘就行。于是事不宜迟，他赶快召集了家臣和仆人训话，要求大家尽快感染牛痘顺便帮助自己感染牛痘——大家都用看狗屎一样的眼神看他。 毕竟如果仅仅是领主大人自己想去和村姑们一起挤牛奶被牛踢也就算了——反正他平时行为诡异，最多再多给教会捐两头羊——号召大家一起去算怎么回事！而且不仅仅是像农民一样挤奶，还要感染牛痘！ 这一举措当然遭到了下级的强烈反对。四十大大见说服不了大家，只好自己先干起来，结果捉急的挤了一个星期奶都没感染上反而每天生活在随时会被家畜伤害的危险中，大大很伤心，向村姑们讨教她们到底是怎么感染上的。实际上农民们大多数自己也说不清楚，因为长期从事畜牧工作自然就感染了…… 这时候有一个妹子站起来拯救了四十大大，没错，就是没被四十大大拯救过的那个妹子，命运的便盆，不，齿轮转动了起来。农民达夫的老婆——那个被四十大大拒绝履行初夜权的女孩，告诉四十她前不久把手弄破了，而达夫手上的牛痘水泡破了，脓液进入了她的伤口，因此她也感染了牛痘{注1}。 ……为啥没人早点告诉我啊！四十苦闷的想，白干一个多礼拜的活。现在只要找个生牛痘的人，把自己皮肤刺破，把对方的牛痘脓液弄到自己伤口上就好了嘛。 说干就干，四十发现达夫的老婆牛痘还没好，大喜过望，撸起袖子就打算来一发……天然疫苗。兴高采烈的把自己感染之后，关心下属的四十还强行拉着小姑娘一起去感染了管家在内的家臣和骑士以及佣人。甚至巴不得感染整个领地的人口。 当然，大家纷纷表示反对，仆人们运气没那么好，直接被四十大大用夜袭强行种了痘，而剩下的人，最终在主动被割一刀发三天烧和半夜发现四十大大拿着小刀站在你床头之间选择了前者。 而四十也因为太过频繁的晚上不睡专扰别人而烧发的比别人都更持久更严重{注2}。 照例嚼了几天水蛭，躺了几天起来，四十才发现大事不妙。那个帮过自己的小姑娘如今被教会当做女巫给抓走了，说是蛊惑领主，谋害伯爵，妖言惑众，散播疾病。这四条里只要有一条成立，那大家就可以看烧烤了。 四十让管家赶紧叫人把她带来，管家面露难色告诉四十，现在人在教会手里，而且教会正在给她认罪的机会，恐怕是不可能同意将她带来的。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事不宜迟，四十又忙让管家带自己去见她，如果不行，给教会塞些钱也罢。 张罗一番之后，四十进入地牢攻略——在这个根本就穷的连造个公共化粪池都成问题的地方，教会居然还有钱修地牢！四十内心吐槽着这帮吸血鬼。 但见到小姑娘本人之后，情形实在是让人难过的吐不出槽来了。她四肢固定，平躺在地上，身上放着一块铁板，铁板上放着两个大箱子{注4}，教会的看守说这是在给她认罪的机会。四十实在是又怒又急，他冲上去试图搬开小姑娘身上的箱子，却发现箱子里不知道装的都是啥，勉强搬动却因为重心不稳闪了腰，导致自己直接向后倒去——箱子砸在身上。 好吧，这会儿好歹是一人一个了。跟着来的黑鱼和庞达赶紧手忙脚乱的把箱子抬开把他拉起来，四十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的，眼泪都要下来了——他一个一身肉身高180的大汉给压一下都难受，这么瘦的小村姑居然要无辜忍受如此的虐待。 让庞达去把主教叫来之后，四十和黑鱼一起搬开了压住小姑娘的重物。此刻她呼吸急促又粗浅，鼻子里甚至冒出了血泡泡。她看着四十，想说什么，却因为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睁着眼睛流眼泪。 四十伸手给她擦眼泪，摸摸她一脑袋脏乱的头发安慰她——这时候再也没有嫌弃她满头虱子的想法了。 主教来的倒也快，见此情景和管家交换了一下眼色，干咳一声，抄着手沉声说：“伯爵大人找我？” “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四十因为太生气又站起来的太快，头晕了一下，黑鱼赶紧扶住他，“你凭什么这样对她？” “因为她是女巫，对您，对所有人，都有害。”主教不紧不慢。 “那你有什么证据？”虽然对宗教法庭讲证据这事儿四十不报什么希望，但有总比没有好。 “因为她，您病倒了；因为她，您行为怪异，散播疾病。”主教看着他，“大家都感到恐惧。” “那不都是我干的吗！关她甚事！”四十怒，“啊！！！”刚说完后背就被黑鱼狠狠捅了一下。 主教面有菜色的以眼神示意无关人等清场，无奈的解释道：“那是因为您是伯爵。” “所以伯爵干就不是女巫了？别人什么都没干就成女巫了？啊？？？？”最后上扬的质问语气词飞快的变成了吃痛的惊呼，“我说黑鱼你他妈能不能别捅我了？！！” “大人，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随便说。您不谨慎的发言可能会带来非常严重的后果。”庞达把门带上，回头面向四十，“您宣称牛痘能抵抗天花，有什么凭据吗？您四处传播牛痘，本身就是一种异端行为。如果没有女巫的支使，您怎么可能做出如此疯狂的行为。” “所以你们……你们就要让她，一个无辜的农妇，一个大字不识的文盲，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姑娘，顶罪？付出的代价还是她的命？”看这阵势，四十也猜到了说理无望，绝望的感觉让他喉咙发干——很显然至少主教明白事情的真相，但却依然不为所动，那么…… “大人又在说胡话了，像是烧没退下去。”果然，主教根本不搭理他，转而告诉管家，“我看大人回去再躺两天也好，拖着病没有必要掺合这件事。” “你就说吧你这混蛋你想要多少钱？”任何事情都有一个价码。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主教皱起眉头，那表情似乎是受到了侮辱一样。 管家连连点头，打手势示意黑鱼把四十架走。 但四十先他一步扑上去，掐住了主教的肩膀，眼神狂热，语速极快：“我在南边有一块直辖领地，900英亩，村里有近200口人，收成一直不错，如果你放了她，我把它捐给教会。你弄死她，我不会放过你。” 黑鱼从背后架开了四十，管家发出了一声懊恼的呻吟，主教掸了掸袖子，语气轻快的说：“那我就把这个案子的审判权全权交给领主大人了。”{注4} 作者有话要说： 1.发现牛痘可以预防天花的大夫就是采用这种方式进行种痘的，将患者的脓疱里的脓液涂抹进健康人的伤口内。这个方法到18世纪才被发现。而且Edward Jenner试验这个方法的有效性的行为其实在今天看来相当的不人道。 2.疫苗的原理大多都是采用的低活性菌株来使人产生免疫，直白一点说就是给注射小量不活跃的病菌，让你的身体认识认识它并且产生抵抗性。一般来说疫苗反应都是免疫反应，比较严重的疫苗反应多半都是身体免疫系统非常活跃并且对入侵者产生过度抵抗的结果。种牛痘防天花的原理是因为牛痘和天花病原体相似。 3.其实witch hunting是我非常不想写的内容。因为真实的情况相当的让人绝望，几乎完全就是对女性的迫害，尤其是对有知识或财富的女性。关于这个方面的材料以前看过很多，残害的借口之多，方式之残忍，实在让人难以忍受。更让人难受的是在宋以后中国对于所谓的“不贞洁”的女性的迫害居然和中世纪迫害“女巫”有的一拼，在这两者中，实在是更难说谁更残忍谁更无耻。 4.重压刑，中世纪真有这刑罚。基本上就是把人固定在地上，往他胸口放重物，直到呼吸困难，有些人直接就被压死了，但一般来说会是一个痛苦而漫长的过程，有时候甚至需要两三天才会致命。也有人撑过了七天。此刑甚至在伦敦塔监狱里对贵族老爷也执行过（但我忘记那倒霉蛋是谁了）。鞭打，炮烙之类的就不介绍了。中世纪比较有特色的还有束缚刑，简单来说就是把人束缚在一个极其狭小的空间里，多半还是固定姿势。意大利教廷还有专门的铁质刑具，对脖子，手腕和脚踝进行牵制，套上之后脖子手腕脚踝的距离非常近，整个人成胚胎状。对女巫的极刑除了常见的火刑，还有水刑——关在笼子里沉到水下，人死了之后还会把笼子捞起来展示。不论是什么样的公开处刑，对普通民众来说都是一次看热闹的盛会。 5.领主对领地内的事务有裁判权，涉及到宗教方面对异端的审判，一般来说地区主教和领主都有裁判权。到底是谁压倒谁取决于当地教会的势力和领主本身的势力大小。不过很多时候由于审判异端本身就是有目的的ZZ斗争，或者对财富的明抢，教会和领主杀了人摸尸体坐地分赃的可能性远比两者为杀与不杀起争执的可能性更大。而真正因为对教义的理解不同而被教会屠杀的，贵族可能毫无兴趣插手。 第十七章：十字军 虽然四十用土地和财产堵住了教会的嘴，而教会方面也成功把想要看烧烤的民众给糊弄了过去。小姑娘到底也没能熬得过去，她被压伤了肺，鼻子和嘴巴里吐了几天血泡泡，最后呼吸衰竭死了。{注1} 管家拍着大腿很想说：“我早告诉过你别管，现在好了为了个村姑少收一成税。”结果被四十那杀人的眼神给憋回去了只能默默诅咒伯爵大人吃糠咽菜痔疮爆发。 可惜痔疮还来不及爆发，教皇的号召令下来了，要求他行使神圣的使命——是的，这是一纸十字军召集令。四十大大现在对教会的好感度直接达到绝对零度，一点也不想响应号召，无奈匈牙利国王反应迅速，又以国王名义发来一道征召，打算尊皇讨逆{注1}共襄盛举。 就算没有女巫事件，四十对战争也是相当抗拒的，更何况如今他整个人都垂头丧气没精打采的，打算消极抵抗蒙混过关。他想蒙混，可他手下的没一个想的。刚割了地给教会，庞达这会儿做不平帐正着急呢。而骑士和军士们则属于大炮一响黄金万两的状态，当面背后都不停的督促领主大人准备起来，再加上荻特里希女士也在旁边敲边鼓阐明损益——违抗教皇他可能没空罚你，违抗国王可是会被打的，再说受天花和女巫的流言领地里死气沉沉人心惶惶，十字军征伐可以带来一些改变，甚至收益。 主教萨麦尔也打算来掺一脚，被四十一脚给踹出去了。不过总而言之只要领主乐意出兵，什么都好说。 考虑到这次征召人数不少，据说法国也会出兵，躲在大军里混个冲锋我最后，撤退我第一，估计还是问题不大，四十于是也同意让黑鱼准备起来。 之前黑鱼说过，全领地动员力大概在500人上下，这次竟然动员出了700人，一大群杵在四十的城堡院子里，虽然绝对数字听起来不太多，可堆在一起还是能排上好几排。那多出来的200来人竟然是教会的，其中居然有几十个正经的神职人员——四十明明记得当中几个是文盲来着{注3}…… 四十首先想到的是这特么的算政委吗！战斗的时候在后面给上BUFF吗！！里头有专业的奶妈牧师吗！！之后又忍不住想破口大骂——这么一个小破地方居然养了这么多神棍！难怪民生艰难难怪税收吃紧！ 吐槽归吐槽，该办的事情还是要办。战前动员大会还是要开开的，虽然说长途跋涉估计到了地方还要再加一次精神BUFF，不过出门前祭个旗还是有必要的，来啊给老子把主教砍……咦等等这货怎么自动自发的发表起演讲来了？？？？ “……这将是一场神圣的战争！一场正义的天罚！那些平时经常因为私事而和有信仰的人争斗的人，现在去和那些异端战斗吧！那些从前做强盗的人，现在去做基督的战士！！那些从前与自己的兄弟和亲朋争斗不休的人，现在去向蒙昧之人进行正义的战争！！”{注4} 主教讲的口沫横飞，底下一群人热血沸腾。 “……这可真是”，四十被这演讲惊呆了，“这特么还敢更无耻一点吗！” “讲太复杂了他们也听不懂，这样简单直接最好。”黑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背后。 “下次出现之前先通知一声好吗。”四十赶紧向他咨询，“待会儿我也得这么来吗？”我还真怕自己耻度不够啊。 “能这么来最好，要是来不了也没关系。你看主教都已经把潘格温给说哭了，待会儿您随便振臂一呼就行。”黑鱼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台阶下头第一排的潘格温。 四十顺着他的指示看过去——尼玛居然真哭了！至于吗！ 潘格温骑士似乎感受到了领主大人的关切，赶紧回以热切的目光，擦了一把脸向四十表忠心道：“我真是太激动了大人！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什么叫我也有今天！！ 主教终于煽动完了，场内气氛也很热烈，群众反响很强烈，然后都巴巴的看着领主大人。黑鱼拍了拍四十示意该他了。 四十有点慌乱，毕竟作为一个平时社交力度低下的宅，公开场合演讲本来就机会很少，更何况战前动员这样的大事。他本打算先看看主教能喷些啥，然后捡一两句自己改改凑合凑合，没想到对方实在是太没下限耻度破表就差说：“抢他娘的！”……导致自己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该捡哪句，真是句句都是不要脸的金句啊。 随着他在慌乱中的沉默，刚刚热烈的气氛也逐渐冷静了下来，看他长时间不讲话，好像在酝酿着什么豪言壮语一般，大家更加专注的期待着领主大人的发言。 四十给自己顺气，顺气，顺气。 一直顺到场上鸦雀无声，他才想到了一个简洁有力的剽窃对象。 他清了清嗓子，使自己听起来尽量的底气十足霸气侧漏—— “士兵们，多年的战争将使你们踏遍整个欧洲。前方就是耶路撒冷的圣殿山，到耶路撒冷去，去洗刷你们战争的躯体吧！”{注5} 众目睽睽，鸦雀无声。 众目睽睽，鸦雀无声。 众目睽睽，鸦雀无声。 四十心说难道剽的太狠太震撼了吗，这可是他难得想到的比主教更无耻的战前动员了。 在一片静默中，一名神父小声的问道——尽管小声，却格外的清晰以至于在场的每个人都听的一清二楚，包括四十大大：“谁说我们要去耶路撒冷了？” 咦？？？？？？？？？？？？？ 作者有话要说： 1.中世纪对女巫的审判程序是这样的，如果你承认自己是女巫，会马上被拖出去处刑，如果你不承认自己是女巫，会被一直折磨到承认，然后拖出去处刑。尽管如此还是有许多女性不愿意蒙受不白之冤，被残忍的折磨甚至死在狱中。 2.这个词其实是日本226政变的口号。有兴趣的可以搜一下，此政变还有一首昭和维新歌，歌词有点意思。更有意思的是借助武人政变而重新掌权的天皇，随后就将这群拥戴他上位的军人兔死狗烹了。 3.说到这个，因为欧洲时候语言文字没有标准化和规范化，拉丁文这种标准文字基本上由教会把持。但不是每个教会的神职人员都会拉丁文，而那时候的流通圣经是拉丁文版本的，这就导致有一些不会拉丁文的神职人员胡编乱造（没错，就像现在那些根本不懂外语完全靠看图说话的字幕组一样）——比如说一些非洲穷地方的神父。此外英国曾经一度订下一个规矩就是只要会用拉丁文背圣经的头三行就算合格，剩下的部分可以自由发挥。 4.1092年教皇乌尔班二世号召第一次十字军东征时真的如此呼吁。十字军的成分里有大量的流氓强盗之类的，因为这样的征伐基本上算是一路烧杀抢掠，对于投机分子来说是一个不错的发财机会。 5.《莫斯科保卫战》里希特勒的讲话，原文是“前方就是莫斯科红场，到莫斯科去……” 第十八章：西征 五星上将詹姆斯下士教导过我们，这个世界的和平是需要老和部队来维持的。而四十正在前往破坏世界和平的道路上，睡在泥泞的营地里，做着和金发闭眼洋妞——注意个人卫生的金发闭眼的洋妞交往的美梦。{注1} 此时离他不到五天路程的地方，法国西南部，塔恩河畔，一座叫做阿尔比的城市，正等着他的来临。 如果不是这场穿越，四十大概一生也不会和这座城市有任何交集——哪怕是旅行，大多数的中国游客选择的目的地都会是巴黎，里昂，或者普罗旺斯。 像四十这样对神棍无感的人，大概平时不会注意区分“异端”“异教徒”“无信者”{注2}，所以他才理所当然的以为这盘是要去抢劫异教徒——毕竟十字军最为出名的行为就是东征阿拉伯世界的异教徒，谁会想到这次要一路向西扫荡异端。 知道了自己目的地的大体方位之后，四十倒是对那帮摩拳擦掌的家伙表示了理解——毕竟法国南部富庶是出了名的，而且教皇在圣谕中称“凡参加讨伐异端的十字军都不受国家法律约束，他们过去及将来所犯的罪都得到教会赦免，所欠的债不用付息”{注3}——说实话早知道有这种好事，四十绝对会先对地方教会施行一系列的犯罪行为——比如抢走他们的财产囚禁他们的人员什么的，当然，由于没有先见之明，这种事如今也只能想想就算。 至于讨伐的目标，四十只知道是一个在当地平民中颇有人气的教派，据黑鱼说他们是一帮苦修者，提倡艰苦的物质生活以此来保持精神的纯洁，并且拒绝人欲，提倡单身。当然，惹恼教皇的本质不仅因为他们作为一个异端派系发展的颇为壮大，甚至得到了当地贵族的支持，更因为这帮家伙居然直接指称教皇为魔鬼，反对教会敛财{注4}。 反对教会敛财，四十在心中默默念着，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啊——这在欧洲中世纪，搞不好比杀人父母还严重。什么信仰不同都是狗屁，老实说一群人天天清心寡欲关起门来睡钉板吃大便也不关教皇的事，但阻拦教会敛财这不是找死吗，更不要提公开宣称教皇是魔鬼这种事了，这不是等于脑门上写着“来弄我呀来弄我呀”。 如果只谈教义，四十不管对一元论还是二元论都毫无兴趣，但在这个物质生活本来就乏善可陈的中世纪，还要去谈艰苦朴素减低物质消耗，……这到底得有多蛋疼啊。 说到蛋疼，蛋疼的事来了。在大军离目的地还有两天的时候，四十这支小小的五百人军队——不要看不起五百人，斯巴达人还300据守温泉关呢！——差点发生哗变。按照他的经验发生哗变最先要做的事就是——把搞哗变的头子抓起来砍了，如果砍不过对方，那就拉上轻信，能跑多快跑多快，——这可是四十的梦中情啊，不，偶像，梦中偶像大魏太祖曹公孟德的经验之谈。{注5} 想是这么想，四十也不太担心，虽然正规的军士不到500人的十分之一，但这些正规军士平时都由黑鱼亲自训练和管理，军事素养和战斗力与那群农民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对上级的服从性自然也更高——至少对黑鱼的服从性挺高，而黑鱼到现在为止看上去都是个挺忠心的好人呐。四十摸摸下巴。 所以要说哗变，这50人是不大可能的，而剩下的450人——在训练有素的正规军面前，就是战五渣。况且四十为了谨慎起见，一直都把黑鱼和这五十名军士带在身侧，并且与黑鱼同吃同住以彰显自己与军士们的鱼水之情……当然，他的打算其实是让这相对精锐的50人贴身保护自己，就算要跑留着他们殿个后也是能多拖几分钟的。 哗变的事很快就被黑鱼控制住了，带头人也被揪到了四十面前。 这才真是冤家路窄好事成双——不对，这叫祸不单行福无双至——要说这位哗变带头人，四十也算和他有缘了，真是how old are you啊怎么老是你啊，达夫！ 没错，就是那个四十领主收了他的鸡蛋奶酪小绵羊又不肯履行初夜权于是只能退了鸡蛋奶酪小绵羊弄的人家一家苦哈哈然后四十领主又害得人家媳妇被当做女巫给教会抓走最后受刑而死的农民达夫…… 不了个是吧，四十在心里大叫不好，军内哗变，这要按军法论处，多半是个斩立决啊。 倒是能跟他媳妇团聚了，四十怏怏的想。 不过，该过堂还是得过堂，哗变的原因还是得问清楚。 四十正清着嗓门找惊堂木呢，达夫倒是自己先招供起来了，总之就是一句话：“为啥每天都只给肉吃！”{注6} 四十真想立刻接一句有肉还不够你到底想怎样，黑鱼递给他一个慎言的眼神，他立刻转了话题，改而问道为啥没配发黑面包。 黑鱼表示请大人稍等，就跑出行帐不见了人影。留下四十和达夫大眼瞪小眼。 比睡觉前和黑鱼聊天没回应因为睡不着而爬起来打算往他脸上画眼镜结果对方根本没睡着被逮个正着于是只能大眼瞪小眼更尴尬的就是和被自己拒绝了初夜权然后转年就把他老婆害死的达夫大眼瞪小眼了啊！ “咳，”四十咳嗽了一声，“你过的还好吗……”这句话怎么那么欠打呢。 “托伯爵大人的福，这两年收成还行，大人也没有加过税，过的还行。”达夫倒是一五一十。 这是个老实人啊，四十心想，又忍不住说道：“你老婆的事……实在是对不起……” 老婆绝对是达夫的伤心事，一听伯爵大人主动提起，忍不住接着说：“伯爵大人真是慧眼如炬，怪不得都说贵族老爷们神授天降，大人早先一定是看出了她身怀异术，才用拒绝初夜权的方法提醒我。可惜我当时没有能明白大人的想法，好在大人并没有放弃我，最终还是把她捉拿归案了。我夜夜为您祈祷，愿上帝保佑您。” ……这！样！也！行！啊！！！四十在心里咆哮着，说你是老实人你也别这么老实好吗！自动把故事脑补的这么完满我都不好意思了啊！这还叫我怎么继续道歉啊！！对不起没有能够快点把你老婆抓起来吗！！ 正当四十在心里抓狂脸上变幻莫测的时候，黑鱼领着庞达进来了。 ……HOW ARE U啊管家！怎么是你啊！你不是该看家的吗！ “领地的事我暂时交给艾露萝丝接管，”管家看出了他脸上的疑惑，“她现在对领地的事务和运作也算是比较熟悉了。” 四十又望向黑鱼，在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他总是望向黑鱼，“他到底来干嘛的？”，他指着管家问道。 “咳，庞达管家具体负责管理和准备军粮。”黑鱼瞟了四十一眼，那意思是说你要问责去问他。 “我问你，为什么分发的口粮里只有干肉，”四十看看管家，心里估计这个狡猾的家伙多半已经想好了说辞，“你明明知道不经过充分烹饪干肉根本难以下咽——不，就算经过了充分的烹饪也……算了这不是重点，为什么不配给黑面包？”至少黑面包掰碎泡水还能吃，干肉——在行军状态下，尤其是潮湿季节，往往都不生火做饭——生吃干肉实在是太考验人的毅力和消化系统了。 “这当然……都要怪您呀。”果然不出所料，管家这个家伙又开始推卸责任了，“如果不是您三天两头的导致我们要给教会捐钱捐粮捐鸡捐羊捐小男孩（等等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在此之前还大大的慷慨的给了他们一块土地，我们也不至于只能发的出陈年老肉啊。” 四十真想抡起一块陈年老肉殴打这个无耻的家伙，如果不是在场的其他人正看着他而且眼神里有同意管家言辞的倾向。 最后他也只能作罢，让管家把自己，骑士和军士口粮中的黑面包拿出一部分，匀给其他人，并让黑鱼去通知所有人，两天以后就能到法国了，到时候——就地取材{注7}。 作者有话要说： 1.五星上将詹姆斯下士，老和部队，金发闭眼的洋妞全部出自郭德纲的《西征梦》。 2.异端这个词似乎总是被滥用，实际上这指的是同体系内的异数。也就是说对基督教来说，你要成为异端，必须先是信徒，如果你不是信徒你连成为异端的机会都没有。拿豆腐脑打比方的话，不管是咸党还是甜党，不管是放辣的咸党还是放卤的咸党，不管是放白糖的甜党还是放红糖的甜党，互相指责对方是异端的前提是大家都是豆腐脑党……而豆腐脑党是不会去说红烧肉党是异端的，红烧肉党是异教徒。辟谷的家伙是无信者。 3.教皇英诺森三世的确有此谕旨。 4.实际上这和基督教本身的发家史有些相似，罗马帝国时期基督教的主要信仰者大部分为下层平民和奴隶，也有走中层路线的教派，但不是主流。基督教教会在罗马帝国末期对掌握权势和资源的贵族发起挑战，他们本身也提倡艰苦的生活以及对民众的共享精神（比如说在集会场所宣教的同时发放食物），要求贵族交出权力和资源，还给民众。在多次的与罗马人杀与反杀中，最后衰落的帝国剩下的贵族要么被杀要么改宗信了基督。然后教会又和罗马贵族一样开始利用权势占领资源，迫害异见者，奴役下层等等。不过在做到这一步之前基督徒也付出了很多代价，比如说被罗马人拿来点天灯点着玩之类的。 5.参见曹公刚出来正式的捞世界那会儿，联军讨董那阵，混的特别苦逼- -。军队哗变好几回，每回都是不能收拾之后自个儿灰溜溜夹着尾巴赶快跑。 6.因为每天军粮是5-10磅配给肉，而发生哗变的事情，真的发生过。就像我之前说过的，中世纪储存肉的方式就是摆那风干，二三十年的老肉都能拿出来吃，再加上肉猪本身不腌，肉又老又臊，自然更不好吃。 7.就地取材是一种很好听的说辞。不带粮食纵深千里的日本人也好，后勤充裕长期驻扎的美国人也罢，都干过就地取材的事。说白了就是抢当地人的粮食。即使在有食物的情况下，军队的简餐也挺难长期忍受，08年左右有一个社会新闻讲在伊拉克开中餐馆的年轻人捞到了400万，就是因为伊拉克美军忍受不了军队食品而经常去消费。而驻扎在阿富汗的美军就没这么好待遇了，皇军拿老乡鸡和羊的事儿不少呢…… 第十九章：修自行车的人 上帝在中东显示神迹，天天击杀异教徒给我们看。 ——伊拉克战争时期某时评 ＊＊＊＊＊＊ “……所以这个叫小树丛的国王对他的臣民们说：‘我打算杀死一百万阿富汗人和一个修自行车的人。’ 臣民们都很惊讶，问道：‘为什么要杀一个修自行车的？’ 听到这话小树丛转过头对他的军事大臣说：‘你看，我就说没人在乎那一百万阿富汗人。’” 四十一边缓缓的在马上骑行，巡视着阿尔比城的城区，一边给黑鱼解释着他刚才的疑问。 “我有一个问题，”黑鱼想了想，观察着四十的脸色。 “说。”四十回望他。 “什么是自行车？” ＊＊＊＊＊＊ 如历史上一样，阿尔比教派，也做清洁派，纯洁派，在教皇英诺森三世对十字军的征召下，被讨伐，不，应该说是，单方面的被屠杀了个干净。 且不要说四十这样动作慢的外援，光是法国北方的贵族们因为垂涎南方的财富，举起砍刀的速度和力度就足以彻底摧毁阿尔比教派在南方的全部贵族基础，没错，就是全部。 而剩下的没捞着大头的人，全都集中在该地区的城镇里，惨无人道毫不分辨的对当地居民进行无差别格杀。 教廷随军的监军修士被问到如何分辨异端和其他人的时候，回应道：全部杀掉，上帝自有法眼。{注1} 六个小时前，四十到的时候阿尔比地区的贵族早就没有还手之力，剩下的全是手无寸铁的平头市民——战斗力比他的农民兵还要低下。由于他先前给部队许诺过就地取材，在这种混乱的你抢我抢大家抢的大环境下，也没法约束一帮农民兵了，只好放手任由手下劫掠当地人{注2}。 而萨麦尔主教根本不需要四十的首肯，全队犹如打了几十公斤鸡血似的见到当地人就出手扑杀——甚至还误伤了几个法国十字军。要用什么东西来类比教会各位的丧心病狂程度的话，大概和二战中以屠杀中国人为乐的日本人差不多吧——修士之间互相攀比自己的残暴程度和杀人数量，这倒是和他们那位唯一的嫉妒的凶狠的神交相辉映。 四十不敢参与这场战争，只好叫黑鱼留下两个军士和自己一起在尾队里缓缓的骑行——这帮疯子——连特么庞达这个混蛋都已经冲到前面去了。 宅太久了难免害怕人多的场合，不要说这样一个二个已经被暴力冲昏头脑的屠戮地狱了，哪怕仅仅只是看球赛，又或者见明星——只要是人多的场合就充满了各种不安定因素和危险，踩踏事件简直就是集会事件的老朋友，现代社会的大型赛事和明星见面会，每次都会有警察从头到尾监管安保，即便如此也有许多的场合无法避免混乱造成的灾难。 四十感觉自己存在的地方完全不真实，就好像在看一场360度的全方位环幕电影，随着战马的缓慢前行，一个又一个破碎的画面从两边席卷而来——倒在地上的遗体还不甘心的握着一根木棍，一个民兵正在剥下一个死亡军士的盔甲，另一名头上戴着别人头盔的民兵正在割下一具尸体的头发，一个脏兮兮的姑娘从二楼掉下来——没有衣服，而且已经死了……在前方还有更多的这样的画面，一个修士正在割开一个十几岁孩子的喉咙，而他的教友在旁边残忍又赞赏的大笑着…… 四十觉得又恶心又麻木。如此之多的信息瞬间朝他涌来，却又瞬间被更多更残暴的画面冲走，他不敢去想倒在地上的人曾经住在哪里，叫什么，有没有家，吃了什么，喜欢音乐吗……这些一切会使死者人格化的想法让他拼命的逃避{注3}。 宗教屠杀不管在什么时代，都层出不穷，只有更残忍没有最残忍。四十自我安慰着，毕竟即使在现代社会，哪怕抛去强行推销民主的几场战争，在印度和非洲，因为宗教信仰不同一次性杀伐上百万包括妇女儿童在内的受害者的事也不鲜见——无论是在新闻还是电影作品里他们都有无可置疑的存在感{注4}。 更何况，这不会是法国经历的第一场宗教屠杀，也不会是最后一场{注5}。 即便没有我，也还有别人。在没有我的时候，早已有别人举起了屠刀。 “……这不是您的错。”黑鱼从背后拍了拍四十，由于穿着盔甲，四十差点没坐稳掉下马去。 “咳，”四十赶紧坐正，生怕又犯上次一紧张就夹紧马杜的错误，伸手扶住黑鱼的肩膀，“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啊。{注6}” “拜仁？是哪位？”黑鱼不解，“听起来像个日耳曼人。” “……就是日耳曼人。”四十懒得解释。 “不管是日耳曼人还是法国人，您都不应该去想他们。”黑鱼伸手扶住领主的后背，他的伯爵大人面色苍白，目光涣散，他忍不住想给他一些支撑，“他们是与您无关的人，发动这场战争的是教会，而不是您。” “可我们响应了教皇的号召……”四十用手指抠着偷窥的边缘试图让头皮放松，“不过你不用担心，对我来说，这里没有修自行车的人。” “修自行车的人？”黑鱼问。 “嗯，就是……从前有一个国家叫美利坚王国，他们的上一任大王……”四十讲起了开头我们提到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1.关于阿尔比大屠杀的都是真事。不管是教皇英诺森三世征召十字军的大赦宣言，还是阿尔比派的苦修作风，或者对教会的指责，法国北方贵族对南方同胞的劫掠和清洗，包括后来的十字军对当地人的格杀勿论，都是历史上真实发生的事件。 2.随便聊聊古代军纪和部队收入情况。基本上在一战之前，也就是军队走入现代化之前，军队的操练情况其实是很糟糕的。举个栗子，在明军中战力和纪律都出类拔萃几乎封神的戚继光的部队，也只是五日一操。而普通明军可能一个月操练一回。为啥不能天天操练呢，这又和钱有关了，搞的比较好的情况下，部队是有军屯可以自给自足的，还能做些买卖，但种地和做买卖都要有人去干，另外雇人去干成本都回不来，所以平时军士们都有其他工作的。宋代根本发不起军饷的情况下，骑兵甚至拿自己的马常年的去做货运工作。这战斗力和纪律性可想而知。欧洲农民兵就不要说了，基本没有纪律可言，战斗力也低下。领主自己养的带甲士兵平时也有很多工作，比如巡逻，收税，到处去平事儿之类的。天天操练时时警备，军纪严明的军队真是随着生产力的发展才出现的。要知道养一大群不出产实物价值的年轻力量需要雄厚的资本，更别说现在那些可怕的装备了——虽然中世纪养一个骑士要900英亩土地和100个农民，但想想看养一个数字化装甲兵……那100个农民也必须进化到袁隆平的水平。 3.把其他人去人格化其实是一种很危险的行为，极端一点的表现就是连环杀手。从美国FBI和苏格兰场那些退役老鬼们写的书来看，大多数的连环杀手对待被害人的时候都是将被害人物化的。普通生活中也有很多物化他人的人存在，比如说物化女性的男人，物化子女的父母。当然战争中物化敌人是必须的，有时候甚至需要物化自己人，如果心存着“他们也有父母妻儿，喜怒哀乐”来对待战争，对于己方一线的战士来说是十分危险的。对指挥者来说，要做的就是加大敌方伤亡，同时保存己方有生力量，有时候不得不把敌我双方都去人格化。而在和平年间，甚至对于许多人来说战争不过是数字罢了，死了500人还是5000人，只不过差距是个零。中国没有成为战争中的一方，已有近30年。我想许多年轻人完全没有对战争残酷性和战争死亡带来的损害的实际体验。就算小时候年年被拉去烈士陵园默哀的80后，恐怕在默哀的时候大多数也在开小差吧，——以己度人一下，至少我是这样。真正对战争残酷有一个粗浅认识是通过我叔叔，他参加了第二次对越自卫反击战，他全班的男同学都应征入伍，只有他一个人回来——实际上当时他的死亡消息已经传回家了，不过后来捡了一条命回来。他家乡的烈士陵园里埋着他的全班男同学，小时候我跟着去祭祖然后和其他小孩在陵园旁边的树林空地上野餐和荡秋千，一边是躺在地下为国捐躯的年轻人，一边是甚至根本不知道他们存在却能够平安玩乐的儿童，两相对比实在让人感慨良多。——所以战争真的是非常残酷残忍的事情，大家好好珍惜安定的生活。PS 在战争中物化他人虽然是必要的，可是知道自己在物化他人和心安理得的直接物化他人是两回事……有一部分文章里手起刀落人头滚滚的架势有时候都有反人类的倾向了。 4.三哥家印度教徒和穆斯林互砍次数非常的多。之前很红的电影slumdog millionaire里头有一小段表现宗教屠杀的镜头，即使是已经落在了贫民窟里生存艰难的人，也互相举起屠刀。非洲本土不同的宗教之间的屠杀相当多，而这些不同宗教的信奉者往往是不同种族的，最著名的卢旺达大屠杀在短时间内死亡了200万人。 5.法国著名的宗教屠杀还有圣巴托罗缪日大屠杀 ，发生于1572年8月24日。屠杀对象乃全国的新教徒，甚至国家警察也参与其中。包括妇女儿童在内的新教徒一夜之间被清理，又是一次尸山血海。 6.这话用错地方了。典故上王导实际上是怨恨伯仁的，当有能够出言救伯仁的时候他选择了沉默，导致伯仁被杀。才有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第二十章：分赃 “我觉得我还是可以过的更好的。”四十搓着手看向正在清点财物做账的庞达。 庞达嘴上没说啥，还是回了他一个“别闹”的眼神。 这趟打砸抢烧虽然没像法国北部十字军一样一个个抢的满盆满钵，但也是有小小收获的，——一到地方就带队冲的不见踪影的潘格温，哈普以及庞达，在乱军之中抢占了一处还没怎么被搜刮过的男爵住宅，并为此和其他部队大打出手血溅当场，当然以潘格温等人的战斗力倒在地上流脑浆的自然是对方了。 要说法国南部确实是名不虚传的富庶{注1}，一个城镇里的男爵家里抢出来的家当，感觉比四十这个伯爵要高端洋气的多——庞达他们甚至把人家家里的绸布窗帘和实木雕花门板都拆回来了，还把地板也撬走了。 民兵们哄抢的市民的财物四十打算让他们自己拿回去，毕竟有些人连马桶盖子都没放过——这平时得有多穷啊！再说由于没有对账清单这种东西的存在，也不好清算到底大家抢了多少又交了多少，尽管庞达表示上缴财物是显示领主的威仪和掌控权的方式，四十还是决定让农民们直接各回各家。 而听说萨麦尔主教更是勇猛的捣毁了当地的两所教堂，连人家的椅子腿都拆回来说是要把异端的一切都当木柴劈了烧。至于他劈了多少异端，四十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心好累。 “听我说，你们也都看见了人家一个小小的男爵的生活水平，”四十不死心的在管家身后滔滔不绝，“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个伯爵，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不体面了。” “体面？”管家回头瞧了他一眼，看着穿着自制大裤衩和老头背心外面披着个大斗篷的四十，用扫描仪一样的方式来回打量了伯爵大人好几遍，然后嘴角带着嘲讽的微笑又转过头去继续点账。 “以前没钱也就算了，现在怎么也算有些钱了，我看抢回来的丝绸之类的自己用也太可惜，不如卖了换钱装修装修房子，搞搞室内建设，提升一下生活质量……”四十决定无视管家的嘲讽脸，继续发表意见，“你看这副窗帘就根本用不着，卖给商人就挺好……” “窗帘我已经分给艾露萝丝了。”管家打断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她结婚想做条新裙子。” 她有新裙子了那我呢！四十心里不满的叫嚣着，好吧，这趟他确实没出多少力，流血流汗跟人抢赃物的事几乎一点没参与，相当于骑马参观了一遍法国南部的屠宰场风光就直接回来了，但不管怎么说他是领主啊领主！现在庞达这个混蛋越来越无视他的威信了是怎样！ “我是觉得这城堡住着太不舒服，你们又老说最近盗匪猖獗不让搬出去，再过三个月又入冬了，我打算在城堡里修个小木屋，盘个炕什么的……{注2}”说着他伸手拽了拽庞达的衣服，迫使对方转过身来，“木材要不够现在去砍几棵树，赶在入冬之前完工就好。” 管家死鱼眼看着他：“大人想在城堡里头的哪造木屋？大人注意过城堡的层高吗？” 四十胸有成竹：“我觉得一楼大厅就很合适。” 是啊，城堡的一楼大厅一般用来议事或者开宴会，说是一楼，层高大约在普通的两到三层之间，放个小木屋是没问题的——如果你从此以后不打算在这里议事和开宴会。话又说回来，对四十伯爵来说议事和开宴会完全不需要这么浪费的地方嘛，随便找个小房间就议了，至于宴会……办个露天趴体不就完了吗！ “那大人您想过相应的消防对策了吗？”管家叹了口气，完全搞不懂伯爵大人这份自信哪里来的，“您应该很清楚木质房屋容易着火吧，以咋们目前的水井{注3}供水，真的起了大火可控制不住。我就不问您炕是什么了……” “炕就是用砖石堆砌的……卧具。中间用砖砌成炕间墙，里面有烟道，上面盖石板，石板上用泥抹平……”四十认真解释着。 “……我都说不问您了。”管家黑着脸表示不想听。 “抹平以后可以铺上枕席，冬天冷的时候可以在下面生火，这样就不冷了！中国北方和蒙古人都用这个办法！”四十恨不得说只要九百八，火炕抱回家，冬天阴冷潮湿腰腿疼吗，只要九百八只要九百八，现在就电话订购！ “您的意思就是要在木屋里搭一个石头灶然后下面点火然后您躺在上面烤着对吧？”庞达揉太阳穴。 ……明明自己想的时候挺美好的为什么被他总结了一下听起来就这么智障？？？四十懊恼的想，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就不问您打算怎么防火了，您就说说您在城堡里修一个木屋然后在木屋里搭个灶点火以后怎么排烟吧？” ……没错，中世纪的城堡为了防止敌袭弓箭攻击，窗口设计的非常少，所以通风条件十分让人头疼，如果在城堡大堂里烧火烤伯爵，城堡内的空气环境可真的要达到“可以咀嚼的空气”的标准了。 见四十一时间没法回答，管家又赶紧追加：“您知道大堂地板也有它自身的承重限度的吧？您可曾听说过有十个重装骑士在领主家大厅用饭结果把大厅地板压塌，跌入地下的粪池里淹死的惨剧？” 四十闻言大惊：“哪个混蛋设计的方案把饭厅设计在粪坑上啊！” “……大人不知道城堡的下水道粪池一般就在城堡正下方吗？{注4}”管家故意做出比他更震惊的表情。 “而且地板的质量也太差了吧！通通给我换成实木的！” “咋们的是石质的……” “那给我铺一层实木的！” 于是盖小木屋盘炕就用铺实木地板给取代了。 作者有话要说： 1.中世纪时期法国的的确确是整体发展的最好的地方。经济文化军事上都可以说是翘楚。中世纪后期唯一一个地区语言规范化的就是法国，其他地区完成语言规范化是在马丁路德1517年开始的宗教改革时期的事了。（关于这个注释，昨天正好看到一个讨论中世纪时期共和国的帖子，其中有观点认为威尼斯共和国才是中世纪时期经济和军事发展最好的国家，尤其是海军方面。而关于“法国发展最好”的观点，持反对观点的人提出因为现在编中世纪史的大部分是英国人和法国人，所以涂抹一下自己的祖上属于常见行为。） 2.男猪脚自己提出的在城堡里修房子和盘炕来改善生活质量。 3.中世纪防火措施基本就是靠水源，靠着河边建房子那么就用河水救火，没有自然水源的情况下依靠打井。不要说中世纪，一直到工业革命之前的世界各地的消防措施都很有限，中国由于多使用木质建筑，所以设计庭院的时候多会设计蓄水功能的建筑。此外还会有蓄水用的大型容器——比如说明故宫里的水缸。同时同样是皇家出资修建的武当山建筑，建筑群落里就是有专做消防用的消防井的。 4.之前提过了，10个重装骑士压塌地板掉进楼下的粪坑淹死的事是真的。而中世纪的有所谓下水道的城堡，大部分的化粪池就在城堡正下方。这里不得不提一句法国佬的皇宫，凡尔赛宫，枫丹白露这几个如今看来真是灿烂辉煌优雅美好的地方，是没有设计厕所和粪坑的。所以导致一大群人一直在宫殿里就地大小便。当年路易十四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是每个月搬一回家，搬到另一座宫殿去然后派仆人去清理上一座宫殿，这样循环交替使用。 第二十一章：婚礼 庞达要结婚了，新娘不是四十。 艾露萝丝要结婚了，新郎不是四十。 四十任由下人给自己穿上一套比较正式的礼服，家臣的婚姻领主有权安排，当然更有权到场观礼。四十觉得中世纪看别人结婚还是比较爽的，因为他不用随礼还能问结婚的要钱，嘿嘿，庞达这家伙平时鬼鬼祟祟没少占他便宜，这次他可得把便宜占回来，不然就不把初夜权卖给他！ 四十拉拉衣襟，今天穿的据说是匈牙利老爷的流行服饰，白衬里配个黑外衣，倒是黑白分明的像个熊猫……就是味道有点怪怪的。 婚礼就在城堡大厅举行{注1}，主婚人是他自己，萨麦尔主教已经到场了，一副“我又能捞钱了诶嘿嘿”的笑脸和四十四目交接，电光火石之间双方心照不宣的笑成了西瓜嘴。 新郎也在场，但是同时身为管家的庞达正在指挥着请来的小乐队站位，同时让人把大厅的摆设移来移去，又张罗着让人准备好食物和酒水。艾露萝丝倒是没看到人，大概新娘是要好好打扮一下吧。 随着庞达进进出出忙里忙外，宾客也都来了——三名骑士。没了。啊，还有汉森老板，据说他是酒水承包人。 四十看着这寒碜的人数心说这和平时大家开会有啥区别，平时开完会不都一块儿顺便吃个饭吗——尽管他第一次提出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坐下，其他人都站在他背后傻愣愣的看着他{注2}。 眼见新娘要进场，四十把庞达拽到一边，小声说：“多的结婚税我就不问你要了，你把磨坊还给我就行。” “……您干脆让我把命给您得了，”管家愁眉苦脸，“您要知道磨坊可占我家当的一半，要没有它，艾露萝丝还不愿意嫁给我呢。” “听上去更值钱了！”四十一合计，“要不每年磨坊收税{注3}你分我一半。” “唉……唉……好吧。”庞达本来以为四十起码要给他来个二八开，没想到这么便宜就放过了他。 艾露萝丝来了，穿着一身绿色窗帘做成的新裙子，顶着一头金灿灿的头发……这颜色配的，四十虽然不懂时尚不过也觉得——略奇葩啊！庞达迎上去赞美新娘的美貌，主教也在一边说了两句恭维话。 四十用胳膊肘捅了捅站在旁边冷眼旁观的黑鱼，发表了一下自己对女士服饰的审美观感——记得他上次和黑鱼聊这个话题的时候还是国王的秋季盛会。 “裙子布料柔软，颜色鲜艳{注4}，没什么不好，”黑鱼评价道，“金发嘛，虽然是染的，但是真的——至少比大人您上次看到的巨大含屎假发要好多了。” “这会儿染发技术就这么发达了？”四十有点惊讶，现代社会西方某些女屌丝染金发，没想到中世纪这就是流行色了。 “不是染发是脱色……”黑鱼继续给他解惑，“据说是威尼斯的流行风是用马尿发酵之后给头发脱色，总之就是用尿。”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定有什么不卫生的下限梗在等着我，四十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又想到庞达娶了一个用马尿泡过头发的女人，心里那点没能夺回磨坊的小伤口愈合了。 “实际上说到脱色，”黑鱼指着他的白衬里道，“您的衣服这么白，也是用尿发酵以后漂洗出来的。{注5}” ……就不要一次性让我感受这么多的世界恶意了好吗。 四十顶着一张“我已经连把小便泡过的衣服穿在身上都闻不出气味来了”的苦逼脸坐到了大厅的宝座上——其实就是一把木头椅子。主教和乐队都已经摆好POSE了，观众们也摆好了POSE，新人也摆好了POSE。 主教先是念了一段祷文，——大家都没听懂的拉丁语。然后说了一些上帝祝福你们之类的话，四十按照事先庞达教他的，站起来宣布了这对新人成为合法夫妻，并祝他们白头偕老。 “你现在可以吻新娘了。”四十学着电视上那些主婚人那样，感觉自己高端洋气。 “你现在可以合法的打她了。”萨麦尔主教在一旁纠正领主大人的错误。 “什么叫可以合法的打她了？？”四十瞪主教，这家伙，人家刚刚结婚，就宣扬家暴！ “打老婆是合法合理的优良传统，打老婆可以弘扬领主大人的威严和正气，有利于领地的长治久安和稳定。”主教解释着，而且非常的严肃认真。 “总不能无缘无故随便打人吧！”四十对于这个时代的没道理已经无力吐槽了。 “……嗯，这倒是个好主意，等您能修订法律的时候可以写进律条里。{注6}”主教西瓜嘴嘲讽。 四十想了想觉得艾露萝丝着实可怜，以后被人打了都没地方说理去，忍不住问主教：“那要是不满意婚姻，能离婚吗？” “离婚？”主教想了一下，“您的意思是说婚姻宣判无效？理论上是可以的，来找教会——确切的说，来找我就行。” “你说可以就可以？” “我说可以就可以。”主教摸了摸下巴，“大人您这还没结呢，就先别考虑那么远的事了。{注7}” 作者有话要说： 1.翻了几张有记录的中世纪婚礼图，不像大家现在看到的西方人一样挺爱宣传去教堂结婚（他们现在也不是都去教堂的），贵族子弟大多都是在家办喜事，把教会的人喊过来证婚就行，至于你喊来的是什么分量的，就看你自己是什么分量，够分量的人你的证婚人会是教皇本人。 2.家臣和骑士不能和领主同桌吃饭，吃饭的时候咋整呢？就是老爷在桌上吃，骑士和家臣跪在后头等老爷扔骨头和剩饭给他们，拿到的时候还要高声赞美老爷慷慨老爷威武。 3.磨坊属于领主，有了磨坊才能把小麦之类的磨碎做成面粉，才能有黑面包。领主以外的人使用磨坊是要收税的。 4.印染技术在工业化之前其实一直挺让人为难，欧洲中世纪织物的漂染大概也只有规则享受得起，平民穿的麻布织物一般都是天然色，使用久了通通会变成抹布的颜色。至于当时印染水平到底达到什么程度我没详细研究过，为了不出错写的绿色，因为找到的一张勃艮第地区贵族婚礼画上新娘的服装是绿色的。 5.黑鱼说的都是真的。尿发酵之后能够氧化头发和织物，所以有漂白效果。 6.打老婆要理由这一点，直到13世纪才被写进少数法典。领主和教会都是鼓励打老婆的，因为觉得可以促进家庭稳固和和睦。 7.说一个比较有意思的事。女主角是阿基坦的埃莉诺，狮心王理查的老妈，当过法王的王后，又当过英王的王后。她嫁给路易七世的时候，对方还是法国的王子，据说路易七世很宠爱她，当上法王之后也对她疼爱有加，但是法国那严肃的朝廷和大臣们不爱王后活泼的个性，使得王后也一直有些不悦。这位姐姐快30的时候，勾搭上了当时只是诺曼底公爵的亨利二世，当时亨利二世只有十七八岁，在她公开的给老公带了绿帽子之后，乐颠颠的跑到教会去要求教会宣判婚姻无效。教会，就像现在办离婚的某些臭老娘们儿一样，对她说：“真破裂了吗？你回去好好想想。我觉得还没破裂，再想想啊。”啊，对了，扮演这个臭老娘们儿角色的人是当时的教皇。于是埃莉诺就回去好好想想了，主要原因大概还是路易七世比较重视她吧，不管是真爱还是别的原因，他们又和好了一阵，埃莉诺又给路易七世生了个闺女。但是这样的勉强是不行的！在短暂的和好之后埃莉诺再一次去请求将婚姻宣判无效，这一次教会同意了她的要求。由于埃莉诺只给法王留下了两个闺女，她的阿基坦封地跟随着她本人离开了法王的控制，在回到老家的路上，甚至有两个贵族出手打算绑架她回去做老婆。不过埃莉诺平安的到了家，回去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写信让亨利二世来娶他，——当时亨利二世19岁，埃莉诺已经快满30了。亨利二世依言来娶她了，她先是成为了诺曼底公爵夫人，然后在亨利二世夺得英国王位之后成为了英国王后。她在阿基坦的领地也落到了亨利二世的后代的掌控之中（这也是为什么路易七世和亨利二世不对盘的原因）。埃莉诺给亨利二世生了好几个孩子，其中就有狮心王理查。可惜的是这场婚姻的中后期并不愉快，亨利二世有好几个情人，并且怀疑埃莉诺挑唆三个儿子反抗他（儿子打老子X3），因而去向教皇请求让婚姻失效。教皇拒绝了他的要求，每一次。最后亨利二世只好把埃莉诺囚禁起来，16年，直到他死后，儿子才把麻麻放出来，埃莉诺活了81岁。粑粑是被儿子打败然后屈辱郁闷而死的。我觉得这个故事比好多小说更精彩。 第二十二章：丧钟 秋季，国王再没有召开秋季盛会。据说王庭和大贵族之间暗流汹涌，可这不关四十的事，他唯一比较在意的是黑鱼阻止他搬出城堡，——马上就要入冬了没几天好日子过啦，就不能妥协一下吗。 可黑鱼回答现在境内局势不稳，盗匪猖獗……好吧好吧又是盗匪猖獗，四十心里吐槽这又不是英国有罗宾汉。 越冬。 立春。万物生长，四十也想搬出去正好让家仆搞个春季大扫除。然而再一次被黑鱼与管家拒绝了，四十不耐烦的问他们到底哪里来这么多盗匪，管家有点不悦的告诉他这都是因为国王收留了库蛮人。 “两年前这群住着帐篷的野蛮人闯进了匈牙利，向国王寻求庇护，当时王庭中的大臣和贵族们纷纷表示反对，但国王却力排众议收留了库蛮人。英明的决定。”管家不屑的表情出卖了他。 “国王看中的是库蛮人那四万帐的人口和四万人的军队。”黑鱼忍不住插了一句。 “呵呵，”庞达冷笑，“这些人背信弃义，又游移不定，不事耕种，根本无法融入我们，对他们来说，偷盗比辛苦的耕作和建设更容易，四万人的军队——我看是四万人的盗贼与流氓吧{注1}。” 哎哟，地域矛盾和种族歧视真是无处不在。四十拍拍脑门，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等等，库蛮人为什么来寻求庇护？”四十问。 “他们从东面逃过来的……说是遭到了挞粗人的攻击和追杀……” “挞粗人？”四十感觉大事不妙，很不妙。 “就是地狱里来的人。”管家解释着这个词的意思。 “蒙古人。”黑鱼补充。 四十尿了。 好吧，没尿。 身体没尿，心理尿了。 尼玛世界最大的恶意要来了。 “细软跑！！！”四十伯爵找回自己声音以后的第一句话，接着他一把抓住庞达的衣服，以从来没有过的气势吼着：“快收拾东西！！！！！我们跑！！！！” “大人您又犯病了？”庞达淡定又惋惜的哀叹着，“好不容易好了一年半载的……” “我没病！！你这个蠢货！！！愚蠢！！！！！你根本不懂！！！”四十一把扔开他，又红着眼睛对黑鱼吼道，“快召集队伍，清点马匹！我们连夜骑马去……去爱尔兰！！！！！” 他们过不了海，只有去岛国，去岛国才有救。 黑鱼纹丝不动的看着他。 四十抓住他的肩膀摇晃着：“这次你们一定要听我的！！平时不听我的没关系！！这次真不能不听啊！！！相信我！！！！蒙古人会毁了我们——他们会毁了整个欧洲！！！！” 黑鱼面无表情的被他边晃边吼了一会儿，估摸着伯爵大人大概是没体力了，才伸手扶住他胳膊两边，用安抚的语气严肃的告诉他：来。不。及。了。 “国王在几天前送来了带血的刀剑，这是面向全国的征召令{注2}。”黑鱼叹了口气，“况且，如果您真的要跑，离开了您自己的领地，您打算怎么办呢？如果带人跑，没有了领地的您要如何豢养更随您的人；如果您想独自到达爱尔兰，我只能祝您好运，并愿上帝保佑您。” “您跑出领地就会被绑架。带军士跑出领地会被其他领地的领主认为是挑衅……”庞达在旁边雪上加霜。 “也许您听了什么夸张的流言，认为蒙古人如此可怕。”黑鱼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但您要知道，匈牙利人也是战斗的大师。”{注3} “我……”我不是听说什么流言啊我是看过历史啊，在蒙古人面前你们丫的就是战五渣啊。四十欲哭无泪。 “何况国王也能召集到一支不亚于蒙古人数量的军队。”庞达补充。 四十苦瓜脸看看黑鱼又看看庞达，颓丧的坐下：“要不你让艾露萝丝收拾收拾，咱们赶紧把地啊城堡啊磨坊啥的都卖了，卖不了的也不要了，咱们几个偷偷骑马跑吧……我说真的……” 回答他的自然是庞达的无视和黑鱼的又一轮劝慰。 作者有话要说： 1.这是事实- -，绝对没有春秋笔法，请不要联想社会问题。1239年，库蛮人进入匈牙利派使团求庇护，贵族反对，国王答应，并且划了一块地给他们。结局就是他们与当地人不停的产生摩擦，因为不愿意耕种，到处偷盗抢劫。 2.匈牙利国王送带血刀剑征召全国贵族的军队确有此事，只是时间上稍早一些，而不是到蒙古人快要捅到他菊花的当口。由于匈牙利国王与大贵族之间的利益之争和一些针对大贵族的改革，使得这个征召令的响应相当的不热烈。 3.匈牙利在此时包括了现在的匈牙利，捷克，奥地利，德国的一部分甚至乌克兰的一部分。处于欧洲的最东，当时匈牙利以西还在自说自话争权夺利杀来砍去的欧洲人，都认为匈牙利能挡住一切来自东方的进攻。 第二十三章：升旗 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 这次爷的解释不做爹，而是“大爷我本人！”。 经过了否认，愤怒，讨价还价，郁闷之后，四十最后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不管是带人跑还是自己跑，他的最终结局无非是被匈牙利国王抓起来或者被盗贼抓起来。 军书有爷名，可是没有其他人的名字。四十依然不放弃的说服着管家和骑士们偷偷离开。 一向勇武好战的潘格温骑士当然立即拒绝了领主大人的提议，——尽管领主大人还答应了给他盘缠和两匹好马。他对领主大人的提议十分不能理解，且有些生气：为了国王作战是贵族的本职，为了贵族作战是骑士的本职，四十愿意服从自己的本职，却拒绝让潘格温骑士为他效命，实在是有些侮辱人。 四十怕潘格温一生气捶自己一拳，那他可就等不到上战场可以提前闭眼了。 一向沉默寡言又淡定敦和的哈普骑士表达了和潘格温相似的见解，温和却坚定。 四十劝不动一个坚守指责的人。 庞达这个见利忘义的混蛋更加劝不动，尽管他可以选择向其他贵族效命——中世纪贵族的小朝廷里的廷臣跑来跑去很常见，和中国战国春秋时期无异，——但离开四十意味着离开封邑，他拒绝离开能产生稳定收入的地方。 四十只能骂完他是王八蛋又骂他要钱不要命，庞达只当没听见继续做着军费预算。 只剩下黑鱼了，四十觉得黑鱼这个人挺理智，也能讲些道理，毕竟年纪比较大阅历比较多，结果当他提出可以把黑鱼的领地让庞达兑换成钱和实物帮他跑路的时候，黑鱼也拒绝了。 “可是留下来只有死。”四十不甘心的劝着他，“不管你对匈牙利的军队多么的有信心，蒙古人依然会毁灭我们。” “在您的眼里我是个怕死的人吗？”黑鱼皱眉。 “当然不是，”四十想自己又犯了劝潘格温的时候的错误了，“你不怕死，但死也要有死的价值。我相信你是明白人，懂得这一点。被蒙古人像草芥一样践踏致死，并不光荣，我也不会欣赏这样的骑士精神和所谓的忠诚。愚蠢的为了不切实际的信条而死，这是愚忠。” 黑鱼盯着他，不吭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四十被他盯的压力山大，又补充了一句。 “您认为我不懂区分忠诚和愚忠？您可知道在您之前我曾经臣服于另外两位领主，尽管他们欣赏我的战斗水平和杀人本领——但那种欣赏犹如欣赏一条强大的猎狗，不需要被尊重，只要服从。”黑鱼看着四十的眼睛，“您把我当人。和您一样的，平等的人，您不仅从来没有颐指气使，随意的鞭挞和责打部下，甚至还与我们同席而坐。尽管您不爱交际，可和我们交流的时候，您是真诚的而不是高高在上的虚伪。” ……要不是时机不对四十可真的要被夸的飘飘然了。 “您不富有，但愿意为了蒙冤的农妇付出900亩的封地。您不会打仗，却可以把自己的黑面包分给民兵。”黑鱼继续道，视线追着四十转开的脸，“您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真诚的听取他人的建议，理智的坚持自己的做法，而非听凭教会的洗脑。在我不长的一生中，您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领主，不，应该说，是最好的人。” “我愿意为您战斗到最后一刻，而非为了国王。我请求您能给我这个权利。”黑鱼行了一个骑士的躬身礼，结束了对话。 四十无言以对。 于是四十的小朝廷里全员留了下来。他一点都不开心。 至于四十大大为啥只劝他身边几个人逃走而不管老百姓呢。先不说煽动老百姓逃走他基本上百分百上国王的烧烤架这条，大部分被束缚在土地上的农民根本没有积蓄，更加无从逃起。少量的城市人口也许可以跑（蒙古人打到欧洲以后有流民涌入法国，但比起被屠杀的人来说这些幸存者的数量少的可怜），但是……这会儿他们都有如西欧那帮废柴一样对匈牙利的战斗力充满了信心。 作者有话要说：嗯- -a，以前看过一些资料有人问跟着八爷打仗闹革命的老兵为啥被追被剿被杀还跟着八爷（八爷比起其他国军部队来说叛逃的简直少得可怜），回答就是八爷是唯一把他们当人看的部队。八爷=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 第二十四章：帅旗 四十第二次站到了城堡的前院台阶上，第二次面对着自己的部队。 这一次，没有了跃跃欲试的农民们，也没有了萨麦尔主教和他的小队伍。——后者在三月时被红衣主教征召到佩斯勤王，再也没有回来。 四十知道他们一定死了，只是不知道萨麦尔主教这会儿是在天堂里猥亵着小男孩还是入了火狱被蒙古的魔鬼们用烧红的铁条捅屁股。无论如何，愿上帝保佑他。 三月之前，蒙古大汗窝阔台给匈牙利国王贝拉四世写了一封宣战信，信的内容如下： 大汗我是长生天的使者，已从长生天那里得到了大地上的权力救治你们的恶劣行为，否则便消灭你们。可是，你们却讳疾忌医。在我派去三十名使者之后，为什么你不作出答复，为什么你不派来一个使者或发出一封信件。对此，我对你——匈牙利国王感到不胜惊奇。我知道你是一个强大富强的国王。你拥有大批的军队，统治着一个大国。正是因为你拥有这一切，你才变得难以接受我的权威。我还知道你隐匿了我的一些臣民——库蛮人。把这些人交出来吧， 别结冤结仇。库蛮人居住的是帐逻，所以他们易于收拾行装， 背我逃逸。可是，你们却住在房屋、堡垒和城镇之中。既然如此，你们岂能逃出我的手心。你们等着瞧吧！{注1} 当时给四十念完信的庞达还嘲笑库蛮人狠狠的打了国王的脸呢——在蒙古人逼近的时候，库蛮人非但没有像国王预期的那样帮助匈牙利战斗，反而一部分立刻倒向了蒙古大军成了叛徒，而另一部分则向西逃窜——在逃窜的同时劫掠了匈牙利当地人，所过之处一片哀嚎惨叫。{注2} 四十却没心情管匈牙利王是不是被自己的愚蠢决定打了脸，实际情况就是——死到临头了，而大家却依然不重视。 萨麦尔被红衣主教征召之后，四十听说红衣主教带着自己手下的这支重装骑士军，不顾国王的禁令，擅自与蒙古人的军队作战。光是想一想，就知道这些铁皮罐头全完了。事实上，面对弓马合一的草原铁蹄，选择在沼泽作战的红衣主教，愚蠢的付出了他全部的骑兵——最后随他回到王都的只有三人。{注3} 轻松的搞死了敌方的重要战斗部队之后，蒙古人拔都率领的军队在匈牙利境内搞起了传统娱乐——屠城。 贵族们终于不再沉默，国王的队伍开始集结。 四十也要离开他小小的伯爵领，准备勤王。不是去佩斯，而是去穆希——蒂萨河畔。 面对着五十来位沉默的注视着他的军士，四十感到说不出话来，与前一次不同，那时候他仅仅是不适应公开的演讲，想不出好的台词。此时他的心中如有大石压住，沉重又悲凉。 似乎感受到了领主的情绪，所有人都静默的有些诡异。 四十盯着地面，他肮脏的鹿皮靴上还有泥点，粗陋的石阶上原石龟裂出毫无美感的花纹，一直延展直到消失在石料的边缘——就像命运，有再多的不同线路，如今都要整齐的戛然而止。 他抬起头来，目光挨个扫视着在场的人，似乎打算记住每一个人的面貌——哪怕最终大家会成为史书上的一个数字，可现在他们是不同的有独立人格的人——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黑鱼的脸上，后者正充满期待的看着他，而不像上次那样仅仅只是鼓励。 四十心中哀叹了一声。 “三个礼拜后，我会在家，吃肉，喝酒。想象一下，那时候你们在哪里，并且你们一定会在那里。”四十开口道，“坚守阵地，与我并肩战斗！如果你发现自己独自骑在马上，在洒满阳光的绿野上奔跑，别惊慌。因为你已经上了天堂。我们在俗世的功业，将在永恒中回响！” 既然横竖都要竖死亡FLAG，不如找一个拉风点的{注4}。四十心想。 作者有话要说： 1.来自《蒙古人入侵匈牙利：1241年》。这篇文章的资料来自伊什特万· 阿戈什通所着的《穆希之战》一书。为了纪念这次战役爆发750 周年， 该书曾于1991年在匈牙利出版。老安德鲁·M· 根伯什在将该书由匈牙利文译成英文的同时， 还参考其它资料补充了这段历史。这些资料的出处将在文后逐一列出。正文是由小安德鲁·M· 根伯什付排和整理的， 还增加了评论， 并涉及到新建的纪念碑与制作的地图。 2.关于库蛮人的部分，史实。 3.红衣主教是个傻逼。首先，连国王都不敢轻易与数量不清楚的蒙古人决战，主教却擅自行动；其次，重装铁皮们是主动选择沼泽作为战场的，他们的原意是将蒙古人赶进沼泽，结果蒙古人由于是轻骑兵，马并没有陷入沼泽中；第三，根本没有认识到蒙古人弓箭的威力，结果被射中坐骑掀下马，罐头掉到地上会怎样我已经解释过了，罐头掉到沼泽里有多惨大家自己体会。 4.来自《角斗士》男主角的战前动员。 Maximus： Three weeks from now， I will be harvesting my crops. Imagine where you will be， and it will be so. Hold the line！ Stay with me！ If you find yourself alone， riding in the green fields with the sun on your face， do not be troubled. For you are in Elysium， and you’re already dead！What we do in life， echoes in eternity！ 第二十五章：骑行 圣盔堡的守军，面对着浩浩荡荡的强兽人军团，恐怕也是这样的心情吧。{注1} 四十站在营垒上如此想到。 和电影中的强兽人一样，河对岸的蒙古人采取了夜袭。夜幕中驻守桥头堡垒的匈牙利部队遭到了海量弓箭与石块的猛攻，并且听到了雷鸣般的巨响伴随着火光……火力覆盖完毕之后，蒙古人发动了猛烈的突击，被对方的战斗力和己方的死亡吓的晕头转向的桥头部队根本无法阻止蒙古人顺利通过桥梁。 营内的国王军主力见此情况，出奔迎敌，与过桥的蒙古军队发生战斗。然而，这只是一次佯攻。 蒙古人的佯攻。 这就是当你觉得世界不能对你更坏的时候，它做出了更坏的事。 在匈牙利人正忙着与垮桥渡河的蒙古部队激战的时候，蒙古人的主力，由速不台率领的三万精军，悄悄的自桥头堡之南涉水渡河，从侧翼和背后冲击了匈牙利的军队。 被打的惊慌失措濒临崩溃的匈牙利人只能快速的龟缩回营垒。 四十看着东方天际黎明的微光，启明星已经黯淡了。黑鱼站在他的身边默不作声。到此时，再没有任何人怀疑四十对蒙古人的评价。 也不会有魔武双修的近战法师甘道夫来救他。 蒙古人包围了他们。 奇怪的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四十反而冷静了下来，他鼓励下属坚守堡垒，不要放弃，又让人庞达帮忙处理伤员，安抚士气。既然已经无路可退，那只有坚守壁垒，背水一战了。 可惜的是他只是个小小的伯爵，他和他的手下加起来还不够100人。在这七万匈牙利大军里，士气早已衰落，人心早已分离。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那些大贵族们还在寻思着如何弃国王而去。 而蒙古人却团结一心目标坚定，持之以恒的向他们射箭，投石，甚至投掷浸满火油的燃烧物。士兵的精神正在逐渐的崩溃，几个小时里，四十目睹着这种情绪在营地中蔓延。 只要等到他们绝望，绝望到失去慌张和怕死的能力，就还有机会，在人数上，蒙古人没有绝对的优势。 四十默默给自己打气，也给自己的部下打气。 可是蒙古人不这么想。这支无差别的征服和践踏了欧亚大陆的军队，其指挥者的军事素养不会那么差。 在经历了几个小时的持续攻击之后，有几个士兵发现西侧有一个围攻的缝隙，并且成功的从那里逃走了。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这个缺口，原本陷入绝望的队伍突然充满了希望，从西侧逃走的人越来越多…… “不能逃！”四十着急的大喊，“这是圈套！！！” 这就是围师必缺。比起一群因为绝望而团结固守的敌人，一群因为看到希望而仓皇逃窜的敌人更容易被击溃。 这样的常识，匈牙利的军队中，即使有人知道，也已经无法阻挡大势了。 防线彻底崩溃了，四十无能为力。 黑鱼牵来战马将四十扶了上去，现在是最后逃命的机会了。 “潘格温和哈普……”四十勉强坐上马，尽力保持平衡，“其他人怎么办？” “潘格温骑着马冲出去砍人了，哈普说他会和还没失控的部队一起留下来断后。”黑鱼一边说一边解盔甲。 “你呢？……等等你在干吗？”战场上脱盔甲几个意思！ “您骑马太差，我和您同乘。盔甲太重马会受不了。”说完这几句黑鱼也脱完了盔甲，爬上马背，从四十背后牵住缰绳，打马加入逃窜的队伍。 纪律性低的军队，败起来果然如山崩。而蒙古人的屠刀也如四十所料早就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注2}。箭矢先于骑兵追击着他们，此时的四十注意力高度集中，并没有听到黑鱼的闷哼，也没有感觉到他的双手渐渐在失去力量。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从黑鱼的建议，夹紧马肚，不顾一切的骑行，骑行，骑行…… ……直到夏日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属于城市的夏季热风吹的他汗流浃背，两侧模糊的景物逐渐清晰了起来，胯下的战马发出了微弱的机械运作声，一名身着制服的交警拦住了他，敬了个礼之后对他说：“市民您好，请注意不要闯红灯。”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指环王》第二部，《双塔奇兵》。 2.蒂萨河之战基本上就是如此。匈牙利国王领着8万军心不齐的军队，对抗蒙古人的7万部队。结局是匈牙利阵亡4-7万，蒙古人阵亡人数小于1000。此役的结果导致蒙古人占领了整个东欧。匈牙利国王贝拉四世逃窜到维也纳。蒙古人的铁蹄紧跟着也到了维也纳。其后窝阔台去世，蒙古人才停止了蹂躏欧洲的脚步。基本上他们所到之处所有活物都要死，袭击乡村，屠杀城市，抢光所有财产之后烧光一切建筑。 ——正文完—— 后记 对不起还期待着基佬故事的姑娘们了，本来确实打算穿插一个感情主线的，但实力实在不够。要一边吐槽一边写恋爱的故事的话，很快就会重点不明了。 一开始写这文就是为了吐槽，重点是写一些中世纪的概况。在想写的方面写完之后这个文就自然的完结了。 虽然是以吐槽为动机，但写的过程中还是去看了不少资料，写完这坨文我自己也长了不少姿势。这点还是挺高兴的--。 不升级不种田的废柴猪脚估计看得人很不爽，不过他和其他角色的存在是为了引出我想写的关于中世纪的一些常识，所以……角色基本都为知识点服务了，在这种情况下，剧情基本上也谈不上了。 能看到这里的盆友，谢谢大家忍完。 PS，分类里选爱情实在是因为其他各类也不合适，只能默认这个第一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