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什么?刚去世的父亲竟然把家里的一切全都给了外人! 什么?自己的弟弟竟然爱上了那个外人而不顾一切! 什么?他怎么也觉得自己爱上了这个外人! 这不科学! 冷漠禁欲谁也不爱攻有,忠犬受有,渣受心幡忠舔(心灰意冷、幡然悔悟、变成忠犬、跪下猛舔)情节也有,③ρ必须有。 现代③ρ总攻年上,本文不太有爱,雷的请点右上角X。 内容标签: 强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宁涛 ┃ 配角:陈瑞允,陈瑞陶 一 宋宁涛从机场出来便匆匆坐上了来接他的小张的车,还没等把气喘匀,便问小张:“陈总怎么样了?” 小张是陈凤河指派给宋宁涛并跟随他多年的司机,跟陈凤河也有很深的感情,听见宋宁涛这么问,带着哭腔说:“老总他就吊着一口气等着您回去呢。” 宋宁涛悲伤的抿着嘴,半晌没言语,等车都快上高速的时候才说:“你快点儿开吧。” “好。” 车子疾驶在高速路上,在冬日中,几乎什么树木都没有叶子,就连松柏都是土色,映入眼帘的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东西,随着机场渐行渐远,宋宁涛的记忆也回到了五年前。 那时候他不过刚从军营里退伍出来的老兵。 其实他原本就是很优秀的人,但家境太过困难念不起大学,高中没毕业就在乡里应征当了兵。几年役服下来,纵使他再优秀,也因为家境的一些原因没办法继续待在军营里,不得不选择退伍。 从部队中走出来,今时已然不同往日,分配给宋宁涛的工作也不是几年前一般舒心,但他还是在那家濒临倒闭的小厂子中干下去了,毕竟他进入社会了,远在农村的家还得靠他支撑。 其实也算是机缘巧合吧,这家单位正面临破产的时候,宋宁涛的领导见他诚实可靠,又是当兵的出身,便把他介绍给一个开制造厂的老板手下开车。 那时候在这个重工业集中的城市中,拥有一家小厂子的老板已然算是个富人,为生活所迫,他也很欣喜能找到这样一份工作,而这个老板便是之前所说的陈凤河。 宋宁涛在陈凤河手下干了五年,这中间也发生了很多事儿,他眼见陈老板变成陈总,在资本的迅速累积下,一家制造厂也化身成为实业公司,他则由一个小司机成了陈凤河手下的一员干将。 宋宁涛在社会上还是多少有些名气的,他在很多时候代表陈凤河出席一些还算重要的场合,他对外帮陈凤河谈生意、跑业务,对内帮他打理公司,甚至……管教陈家那两个孩子。 其实这些无外乎是陈凤河对于他的信任,另外也与一纸不太合理的契约有关。 谁让当年他是穷小子,谁让当年父母在老家都染了重病他没钱为他们治病,谁让他从陈凤河手上拿了巨款救了崩溃的家,谁让他答应陈凤河就为这笔钱,也得把自己卖给陈家二十年。 记忆在脑海里盘旋了一阵子,车子早已拐进陈凤河所在医院的院子。 三个月前陈凤河被检查出得了癌症,手术后的切片显示是晚期,时间转眼就过去,昨天宋宁涛还在替他在外地谈生意,今早听见陈凤河病危的消息就坐着早班飞机赶了回来。 宋宁涛走进病房的时候,陈家的两个儿子陈瑞允和陈瑞陶正坐在病床边儿上守着自己爹呢,见他进去,老大陈瑞允是也没起身更没说话,老二陈瑞陶一直和他挺亲,却碍于被哥哥钳制住手,只能委屈着小脸儿跟他点点头,反而还是陈凤河扬着他被病魔折磨的枯干的手让两个儿子叫人。 “宋哥。”兄弟俩异口同声,但是语调不同。老大冷冰冰的语气是不屑一顾,而老二那声音就像是见了主心骨倒有些气势。 “嗯。”宋宁涛没太在意,原本他就不是特热情多言的性格,对这兄弟俩的态度他也不特在意,这五年间他见多了冷暖是非,他把万事都看得挺淡。父母都离开了他,他对陈家还有十五年义务,等尽了这些义务,到时候他也该四十多岁了。依着他的性格,就拿着陈凤河允诺给他的钱,在乡下寻处僻静地方,盖个二层房子,养些鸡鸭种些青菜,过点儿归隐田园的生活才好。 这时候陈凤河开了口,对两个儿子用有气无力的声音说:“阿允、陶子,你们先出去一下,我跟你们宋哥有话说。” 想必是该对自己儿子交代的事儿早就交代完了,现在就等着他呢。宋宁涛没多想,靠个边儿站着,见那俩小伙子起身、离开,老大出去前还白了他一眼,宋宁涛没露出什么表情回敬他,毕竟这么多年了,他始终知道自己是站在什么立场上。 俩人走了,门被带上了,室内就剩陈凤河和宋宁涛。 不知道是什么医疗仪器在安静的环境中运转着,发出嗡嗡的声音,陈凤河举起手招呼宋宁涛过去坐下,还没等宋宁涛开口,他便先说了话。 语速很慢,声音却还算清楚,想必是耗着自己的全部力气在说这些话。 “宁涛,阿允和陶子都小,他们俩的脾气性格你也知道,留你那么多年在我身边,一是看你是个人才舍不得你走,二是我没想到自己会病得这么快,三是想让你教教我这俩儿子。陶子还好,脾气性格都好,但他就认学习,对社会这些纷争他一点儿都不知道。而阿允那小子的破性子也不知道像谁,太小孩子气太冲动了。我走了,公司的一切都交给你打理,但是盈利的部分还是归他们所有,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是会在二十年期满后多给你一笔钱当做补偿,希望你别辜负了我的信任。” 宋宁涛抿着嘴没言语,他知道自己本就生活在一个不公平的社会,对于陈凤河的说法他当然也觉得不合理,但他心里只酸涩了一小会儿便也恢复了正常,转而慎重的点点头。 陈凤河笑了,还如没生病之前那般爽朗,只是气力不如以往,待他停止了笑声,又说:“宁涛,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您说。” “今天我对你说的这番话千万别对他们两个说,陶子那么乖我怎么安排他都是同意的,但惟独阿允,公司直接给了他,早晚会被他败掉,他那个孩子,得在刺激下成长,所以……” 还没等说完,宋宁涛接过了话茬道:“我懂。” “好好……我就知道你最懂事,要不我也放心不下。”陈凤河笑着拍拍宋宁涛的手,满意的看着自己用五年心血教出来的为自己的家族服务的理想傀儡。 或许是说话用了他多气力,很快陈凤河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宋宁涛站起来,从外面喊来了他的两个儿子。 还没等陈凤河跟儿子说话,仪器就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这意味着叱咤商场十几年的陈凤河离世了。 随后是连成了片的哭声,倒是宋宁涛没哭,他也不是对陈凤河没感情,只是在这种时候,他还得撑着精神忙活着陈家的丧事,就像陈凤河说的,陈家的两个儿子在这种时候没有一个能当家的,一切还不是都得靠他。 二 转眼间,陈凤河已经去世一年了。 宋宁涛在为公司卖着命,回到家还要面对陈家的两个儿子。说实在的,这俩玩意儿都够让他心烦的了。 先说老大陈瑞允,他比宋宁涛小五岁,但也是二十来岁的人了,今年夏天大学毕业,虽然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但现在这个时候暂时不用回学校,正在家里的公司实习。 去年陈凤河的葬礼办完,律师当着他们三个人的面念了遗嘱,当陈瑞允听见不管是家里的房产还是公司都由宋宁涛负责的时候,陈瑞允疯了。 就他那性子,他当着律师拽住了宋宁涛的脖领子问那天他爸死的时候都跟他说什么了,宋宁涛站着纹丝未动,也没说话,淡定得就跟棵树一样,仿佛这事儿与他无关。他只是直直的盯着这个冲动的家伙看,他看见年轻人的眼里蓄满了泪水,还写着不可思议与被背叛了的复杂情感。 说实话,宋宁涛被这表情触动了,但他也是戴着面具在夹缝中过惯了日子的人,这时候他要是随便说一句话都是让陈瑞允变得更暴躁的导火索,所以他就干等陈瑞允消火。 而此时他那个胆小怕事的弟弟却出现在他们中间调停,他拉扯着哥哥的手说:“哥,你别闹了,爸爸这么做想必也是有道理的。” “有个鸡’巴道理啊!陈瑞陶你这废物成天就知道看那死书,现在咱们家都被这个外姓人占了,你他妈高兴了?”这矛头直指他亲弟弟,可见他是有多恨宋宁涛。 “可……可宋哥不是这样的人……”陈瑞陶战战兢兢的边说边看他哥,那模样真是小心翼翼。 陈瑞允扯着宋宁涛的力度小了,不知道是因为想通了还是因为顾着弟弟。 过了半晌,陈瑞允终于松开了宋宁涛,还顺带着搡了他一把,瞪着弟弟说:“真不知道你这傻逼到底向着谁。” 陈瑞允气哼哼的回了房间,也算是默认这份遗嘱了。 后来过了头七,陈瑞允便回学校了,而宋宁涛每天回到家都得要和正在念高三的陈瑞陶相处。 而这陈瑞陶更让他糟心,他明明也十七、八岁了,可一点都不像个大小伙子,柔柔弱弱的又高又瘦,长得也是斯斯文文,更是戴着一副眼镜,他每天都要穿校服的白衬衫,扣子必定系到最上面的那颗,不知道是学校规定还是一副怕谁会侵犯他,这架势简直是个大姑娘。 后来宋宁涛发现陈瑞陶似乎喜欢自己,但这念头总是一闪而过的抓不住。 直到陈瑞陶今年高考,他报的是本地的一所并不太出色的大学。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这臭小子竟然跟他表白了,那脸是憋得通红,磕磕巴巴半天才对宋宁涛说了一句:“我喜欢你。” 宋宁涛平时话不多,陈凤河还在的时候都是跟在他身边工作,回家了也多半立刻就回房间。他算是陈家半个管家,两个孩子有什么需要都会跟他说,要说接触也就这些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吸引了陈家二少的目光,更让他一颗少年心都放在自己身上。 宋宁涛当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看见陈瑞陶咬着嘴唇要哭不哭的样子也没去哄,在他面前站了一会儿就去书房了,他回房睡觉都很晚了,路过陈瑞陶房间还听见有哭声传出来。 他知道自己挺绝情的,但是他本是想单着一辈子的,不想被任何人拖累,也不想去爱任何人,更别提这陈家的二公子就根本不是他的菜。 宋宁涛笑了笑,心想自己要是答应了的话,爱弟狂人陈瑞允新仇加旧恨一定会扒了他的皮。他还想再活个十来年,奔向他向往的田园生活中去呢,何必为自己不喜欢的人赌上性命。 宋宁涛头没驻足,径直回了房间,一片安静下,他却发现自己有些难以入睡,心里微微有些松动,就像被一把什么钥匙开了锁。 随着日子的流走,陈瑞陶也没再提这件事,他慢慢也就放下了,开了锁的心门自然而然就关上了。 而他现在的状态就是要与随时会爆发的陈瑞允和小心翼翼喜欢他的陈瑞陶一起生活。 陈瑞允那暴躁的性子不管是上班下班都会对他冷言冷语,而且还爱跟他对着干。那陈瑞陶自从那日之后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依然对他很好,似乎希望用细水长流一般的感情渗透进他冷漠的心中。 宋宁涛觉得自己就像生活在冰火两重天中,也不知道这种煎熬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如果陈瑞允肯长大变得温顺些,他可能会提前离开,毕竟陈凤河现在不在了。 陈瑞允,你那么讨厌我,也该自己要强一些啊。宋宁涛工作之余在心里念叨着这话,转眼就有人敲他办公室的门。 这间办公室是陈凤河活着的时候工作的地方,陈凤河去世之后宋宁涛并没有拾掇,也没改变任何布局便直接搬了进去。就为这,陈瑞允当然也跟他闹了,说他是鸠占鹊巢,宋宁涛笑着将了他一嘴,道:“你倒是想进来也没这个本事啊。” 陈瑞允当时指着他气不打一处来的看着他,而宋宁涛却坐在那真皮大座椅上淡定的摆弄着陈凤河留下了的签字笔看着他笑。 “你……”好半天,陈瑞允也只生气的蹦出了这么一个字来。 “你不用跟我生气,这是陈总的决定。等你有本事了,你大可以把我从这里赶出去。但是,你现在没资格坐这儿。”宋宁涛字字跟刀子似的戳着陈瑞允的痛处,陈瑞允被气得面色涨红,站了半天终于悻悻的走了。 宋宁涛记得自己当时的确是有种报复陈凤河束缚他自由的快感,可马上却转成一种悲哀。 这间办公室明明就是牢笼啊,这里到底有什么好呢? 敲门声继续响着,宋宁涛说了声请进,他抬头看了眼来人,便不再关注,继续阅读文件。 “什么事儿?” “你凭什么不同意跟乾元公司签合约?” 陈瑞允又是这种语气,他是从来不肯跟宋宁涛好好说话,宋宁涛也习惯了,只是冷冰冰的开口反问他说:“我凭什么要跟这间小公司签合约?就因为这是大少爷您亲自谈来的生意?” 陈瑞允见自己又被无视还被最讨厌的人冷嘲热讽,心里便有种说不出来的憋屈,可他又不愿在仇人面前低头,便说:“宋宁涛,不用你仗着我爸作威作福,以后有你好看。” 宋宁涛终于肯抬起头来,他淡笑着看陈瑞允,道:“你也不用总用这样的话威胁我,我告诉你我不怕。”他见陈瑞允依然是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又说:“乾元公司的小老板李子亁无非是你们二世祖圈里的一员,他仗着他爸有钱成天吃喝嫖赌不务正业,你呢就借着这点儿关系跟他做生意,也不知道你的脑子是不是被屎糊住了。他的那个公司也就是给他那混社会的爹洗黑钱的工具,你觉得我能和他签约?真是笑话。陈瑞允,你不用做成绩给我看,说实话我不需要。你现在要做的是你到底能不能凭实力把我从这位置上赶下来!” “你……” “得了,你出去吧,我说的话你好好想想,别都当耳旁风。”宋宁涛挥了挥手撵人了。 三 咣当一声门响,代表着陈瑞允愤怒的离开了,宋宁涛靠在椅子上小小休息了一会儿,继续开始工作。 这一忙活转眼就过了下班时间,他的助理在一个小时之前便下班走人了,临走前还不忘告诉他陈大公子从他办公室出去后开着小跑出去了,当时宋宁涛说就随他吧,心里却是对这不争气的破孩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其实忙到现在,天都已经黑了,宋宁涛也觉得疲惫不堪,但他不太想回去,因为回家即使不用面对陈瑞允,却还得看陈瑞陶在他周围忙活。 进门就会问他饿不饿;他洗完澡会给他煮咖啡、热牛奶;他工作晚了,还会提醒他早些休息。平日里与他相处得小心翼翼,生怕惹他烦。其实宋宁涛不讨厌陈瑞陶,只是觉得这孩子要是再有点儿男子汉气概不那么娘们儿气的话就更好了。但是在陈瑞陶什么都不说之前,他更不可能再说什么,也许等他开学会好些吧,毕竟这种折磨的频率会变成每周两次而不是每天。 今天的工作都告一段落,宋宁涛还是决定回去,还没等他穿好衣服,自己的手机却响了。他接起电话便听见电话那头有个焦急的声音哭着对他说:“宋哥,我哥他出事儿了。” 电话是陈瑞陶打来的,而那陈瑞允又给他惹什么麻烦了? “什么事儿?”宋宁涛问。 “他在酒吧喝多了,和李子亁打起来了,现在俩人都在警局呢。” “陶子,你别急,好好在家待着,我过去看看。” “……”陈瑞陶沉默了一会儿,就像是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去,接着他说:“好的,宋哥我听你的。” “嗯。” 宋宁涛刚想挂电话,却听见陈瑞陶又说:“宋哥,对不起。这话是我替我哥说的。” “……”宋宁涛撇撇嘴,心想这弟弟真是比哥哥懂事儿,他越来越不忍心伤害这家伙了,等哪天还是跟他谈谈吧,自己别再耽误了人家。 挂了电话,宋宁涛让小张开车直接奔警局去了,到那儿之后笔录都做完了。估计是让人家训了一顿了,陈瑞允低着头坐在那儿可消停了,李子亁估计也被家人领了回去。 他过去问清楚情况,原来是陈瑞允从公司离开之后直接去了酒吧,正好看见李子亁在那儿喝酒,他就跟李子亁抱怨起宋宁涛来。俩人酒是越喝越多,说话间李子亁却把没做成生意的责任全都归咎到陈瑞允身上了,还说陈家的家产都被外人占了他也那么心甘情愿。陈瑞允最不乐意别人戳他这种痛处,再加上多喝了两杯,更是不可能让过,怒火攻心便和李子亁打了起来。 其实事儿不大,李子亁那破嘴也是贱,但陈瑞允的这做法实在太过幼稚,毕竟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种,陈瑞允选了最傻逼的那种,宋宁涛表示嗤之以鼻。 警察让宋宁涛交了罚金就能把人领走了,末了还好心的告诉他一句说李子亁的爸毕竟有点背景,某些方面还得走动走动,免得以后麻烦。 宋宁涛跟警察道了谢,扯着不情不愿的陈瑞允上了车,这路上却看见他脸上挂了点儿彩,不仅有个乌眼黑,嘴角还有点青紫,样子别提有多狼狈了。他在心里道了句活该,将人塞进车里。 俩人坐在后座,陈瑞允也不那么嚣张了,别过头别别扭扭不肯跟他说话。 宋宁涛当年当兵怎么说也是老班长,对付像陈瑞允这样的滚刀肉新兵蛋子有的是招儿,但现在都不是使这些招儿的时候,这货要怎么对待看来还得从长计议,毕竟今天可以因为一句话打人,说不定哪天还得把人捅死,他得给这家伙擦屁股擦到什么时候。 车开了,俩人沉默了半天,是宋宁涛先开的口道:“说说吧,你有什么感觉。” “李子亁他妈了个逼的活该。”陈瑞允还看窗外,听见他问话立马放出这么一个屁。 “哈哈。”宋宁涛笑了,笑得还挺大声。“我看你还活该呢。” 陈瑞允终于转过头来,倒是把火气都转移到宋宁涛身上了,怒气冲冲的说:“你他妈说什么呢?” “我说你活该!你傻逼!”宋宁涛并不生气,还跟陈瑞允犟起了嘴。 “妈的。” 陈瑞允得了精神,立刻就想上手去掐宋宁涛,宋宁涛反手钳制住他,对他说:“只有最没智商、最傻逼的人才会用拳头去解决问题,就你现在这逼样,我都不指望你能把我从你爹的办公室里赶出去,更不指望你爸留下的所有东西能从姓宋的改成姓陈的!”宋宁涛说话从不留情,而他这句话却让陈瑞允一下子就沉默了,只见他悻悻的撂下了手,低下头再也不言语了。 宋宁涛用力戳了戳陈瑞允的脑袋,说:“你得靠这儿。” 他们回到家进门第一眼看过去便是陈瑞陶在满屋子绕着转圈,焦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听见门响,他立刻来了精神冲他们奔了过来。 陈瑞陶还没等跟宋宁涛表达热情,瞥眼看见自己哥哥那熊色,又马上奔回房间拎了个医药箱出来给他上药,一边上药一边嘴里还叨叨着,就跟个老妈子似的。 看这一对难兄难弟,宋宁涛也真不指望他俩能段时间出息起来,于是叹了口气去洗澡。 他被淋头而下的热水冲得脑子胀胀的,所有疲惫也都从身体里倾泻出去。他觉得自己活得可真累,以前可没这样,即使有那二十年的约定,也不过就跟签了个不平等条约一样,毕竟在哪儿上班赚钱不是赚啊。 可自从在陈凤河死了之后,他的生活一下子混乱了起来。尤其去年这个时候,所有事情搅在一起就像一锅粥,好不容易消停了一点儿,便想着赶紧从这儿搬出去。可是谁知他刚走一天,家里保姆就打电话说让他回来。 陈瑞允那个败家玩意儿听说他走了便立刻搭飞机回来了,进门就差点把家里点着了,说要在他出去之后点点儿蒿子熏熏晦气。 宋宁涛当时一听就乐了,说让他们作去吧,可保姆不愿意了,说自己非得呛死这儿不可,周围邻居都把火警招来了。 宋宁涛还是赶回去了,此时火警已经走了。陈瑞陶披着件儿衣服正在外面无奈呢,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的团团直转,陈瑞允还在家里作妖,屋里屋外全是烧蒿子的异香带着刺鼻的烟味儿,而邻居们正琢磨要不要报警。 陈瑞陶见着他就跟见到救星似的,扑他怀里一边吃着豆腐一边说自己哥哥疯了,他是怎么都劝不住。 宋宁涛把陈瑞陶从自己怀里扯了出来,当时这熊孩子没跟自己表白他也就没多想。他冲进屋把陈瑞允一个过肩摔弄倒在地上,踩着他肚子不屑的说:“你也就能在人背后作啊,有种的话咱俩面对面打一场!” 陈瑞允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也巴不得揍宋宁涛一顿泻火,在宋宁涛松开脚的那一刻便蹭的站起来,摆起架势对宋宁涛说:“来啊,你当我怕你啊。” 宋宁涛轻蔑的啐了一口吐沫,把身上的大衣也脱了丢在地上,冲着虎视眈眈的陈瑞允勾了勾手指,说:“我让你十招。” 宋宁涛是什么人啊?当年部队里的散打冠军,别说让十招,他都没用全力就把陈瑞允胖揍一顿。他还巧妙的避开了陈瑞允的脸,一拳一拳下去打得都是内伤,估计陈瑞允肠子肚子心肝肺都拧到一起去了。 不过他也挺佩服陈瑞允这臭小子的那股子拧劲儿,见大势已去第二天就收拾行李滚蛋了,而宋宁涛在别墅区门口贴了大字报替陈瑞允道歉。 这事儿结束了宋宁涛又要走,这次是陈瑞陶不愿意,求了他半天,也是对他哥昨天做的事儿心有余悸,宋宁涛没办法,到底还是留了下来。 四 宋宁涛洗完澡出来,陈瑞陶已经把他哥的伤口处理好了,哥俩正亲亲密密的说着小话,说着说着,陈瑞允生气的拍了陈瑞陶一巴掌,有点儿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想必是陈瑞陶又在帮他说好话反而被他哥教训吧,毕竟这种事常常发生。 这哥俩感情挺好,陈瑞允也不是一无是处。因为他们的妈去世的早,他们爸工作又忙,哥俩从小相依为命。陈瑞陶一直以来都是弱鸡模样,经常被人欺负,陈瑞允这个做哥哥的自然会帮弟弟出头,所以便养成这种好冲动而又没谱的性格。虽然在陈瑞允身上缺点一大堆,但他对弟弟是一心一意的好,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所以就冲着陈瑞允,宋宁涛面对陈瑞陶的表白他都得仔细想想才敢下决定。 宋宁涛没言语,围着毛巾去了书房。 这慌乱的一个晚上也算结束了,他准备看看明天的行事历就回房间睡了,谁知他还没坐稳,陈瑞陶就敲门进来了。 不出意外,他手里依然有一杯牛奶,这次放下却没有走。 宋宁涛疑惑的抬头看他,陈瑞陶缴着手低头站在那里似乎有话说,宋宁涛便问:“陶子,怎么了?” 陈瑞陶不是陈瑞允,所以宋宁涛始终没办法对他板脸教育,只能轻声细语。 “宋哥,你别在意我哥。”陈瑞陶缴着手,低头说道。 “呵呵。”宋宁涛笑了,指着对面的椅子让陈瑞陶坐下。“你都说过对不起了。” “我知道。”陈瑞陶听话的坐下来,然后深吸一口气,特诚恳的对宋宁涛说:“宋哥,其实我一点儿都不在意这家这公司到底归谁所有,其实我只是在乎你。” 到底还是来了,宋宁涛内心警铃大作,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也跟着突突地跳了起来,时隔半年,这话题果然又要被重新提起了吗? “但是你哥他在乎啊。”宋宁涛挑了个不是重点的话题回应。陈瑞陶比陈瑞允懂是非,但不能代表宋宁涛可以把真相跟他说。 “哎……归谁又能怎么样?始终也不是自己努力得来的。”陈瑞陶叹了口气说。 “那你哥也不服气。” “这我知道。”陈瑞陶低着头,喃喃地说。 “今天这事儿我没往心里去,你出去之后给他带个话,说哪天有时间我带他去李家道歉。” “好。” 宋宁涛不敢把话题引回来,怕再触霉头,于是便问:“陶子,没有别的事儿的话就回去早点休息,你别想太多了。” 宋宁涛赶人了,这下陈瑞陶急了,腾的站起来对宋宁涛说:“宋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其实你不喜欢我哪点我可以改的。” 也许真的到了可以深谈的时机了吧,宋宁涛沉默了许久终于开了口:“陶子你一直都很乖,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你觉得喜欢我了,我可占着你的家呢,你看你哥还那么恨我。” 陈瑞陶说:“当年我偷偷听见了你和我爸的谈话,也多少知道他资助你家里的事儿,所以……” “你都知道?”听见这话宋宁涛倒是惊讶了。 陈瑞陶点点头。“那是三年前,有份卷子要家长签字,我就去书房找我爸,正好在门外听见你和他在里面说话。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要听到的,就是听见他要你留下来二十年而且你还答应了我心里就特高兴。” “……”宋宁涛沉默了,陈瑞陶又继续说: “只是我和我哥都没想到爸爸他把什么东西都给了你,我是无所谓,只是我哥他一直接受不了。其实我一直都觉得我哥各个方面比我强,他还护着我,所以任何事我不都想跟他争,即使老爸把什么都给他了我也觉得是很正常的。后来你来了,第一眼见你我就觉得特喜欢你。再然后你……你那次救了我和我爸,我就更……是,你可能觉得我特弱,其实我在试着改变,但你都没发现,因为你从来不愿意正眼看我一眼。” 陈瑞陶的声音越来越弱,宋宁涛微微有些惊讶于他的常情,心里的那把锁再一次的被打开了,而另外一件值得庆幸的是陈瑞陶并不知道陈凤河去世前他们之间的约定。 “宋哥,我不求什么的,留在家里这边念书也是为了你。我不用你回应,就是整天能看着你就好。”陈瑞陶说完话也笑了,就像想通什么似的,他站起身来深深的冲宋宁涛鞠了一躬,然后出了门。 合着这就跟一出琼瑶剧似的,听见这番话他倒是觉得有点替这家伙不值了。宋宁涛其实还有点儿回不过来弯,但他怎么都觉得陈瑞陶这人太轴,认准了一件事儿就非得撞他个鱼死网破。感情这种事在他的人生轨迹中始终也不会有任何计划,所以他还会继续投入到为陈家公司去卖命的生活中,也许时间久了,他一直不回应,陈瑞陶总会放弃的,或许他还得告诉陈瑞陶一声,可别因为他而耽误了自己。 经历了这个晚上之后,陈瑞允倒是消停了两天,每天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的在上班,他那个部门的经理跟宋宁涛反应说陈瑞允工作得挺认真的,甚至还跟前辈请教工作上的事儿。下班之后他便老老实实的开车回家,也不去酒吧里面泡了,想必是那次打架打丢了面子,而且还得找时间去李子亁家里道歉的缘故。 反正不管是上班还是下班,陈瑞允与宋宁涛呛呛的时候少了,就像卯足了劲儿想把他给整下去一样。宋宁涛乐得见此情景,反正目前为止,陈瑞允不给他惹麻烦就是好事儿。 陈瑞陶这边依然挺乖巧,反正也是,陈瑞陶一直都不给别人添乱。宋宁涛有意问了问家里的保姆陈瑞陶每天都干什么,保姆说他上午看书,下午就去健身房,晚上还不就是围着宋宁涛转。 宋宁涛听见这话倒是被臊了个大红脸,悻悻的回了书房。 不过第二天他还真的仔细观察了一下陈瑞陶,这小子的细胳膊似乎真的结实了些,高挑的个子也不像以往那样弱不禁风了,这是好现象,但是宋宁涛想跟他说他身上的那股子弱气是性格上的原因而非身体的,可又怕打消他的积极性,便干脆忍住没说。 大概又过了两、三天,宋宁涛掐着年轻人们的脾气也都消了的时候,拎了几盒补品和五万块钱,带着心不甘情不愿的陈瑞允去李家道歉。 李子亁的父亲叫李邴侠,是跟陈凤河几乎同时发的家,只不过陈凤河做得是正经买卖,而李邴侠靠得是道上的生意,要不是前几年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两家几乎井水不犯河水。不过现在李邴侠也洗白了,谁说他有这种背景他还挺不乐意的。 道上的人往往最不地道,表面上极其讲义气,可是内里却是挺不够意思的,那警察说得也对,谁都经不住李邴侠给背后下绊子,之前生意没做成,没准儿人家还惦记着这码事儿呢,指不定什么时候玩你一把,一般人都受不了。 不过既然是道歉,那就得表现得低眉顺眼一些。在车上,宋宁涛见陈瑞允胀着脾气,他觉得这样可不行,于是就顺嘴呛了他几句:“陈瑞允你不乐意是吧?你是爷们儿不?是爷们儿就得能屈能伸,别人嘴贱你就打人,别人打你你还得杀人了?你要是一直这样的话,你说你爸能放心把家产交给你?” “你……”宋宁涛总能成功的把陈瑞允逼得没话说。 “别以为低头道歉就是低人一等,你得想办法在以后扳回一城,不是靠拳头,而是靠脑子。”宋宁涛往后面座位上倚了一倚,顺手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对于被屎糊了脑回路的你来说我说什么都是废话,我不指望你有什么进步。”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陈瑞允呛呛了一句。 “你成天跟我甩脸子我他妈还能跟你好好说话,那我就是贱。”宋宁涛回了一句,愣是把陈瑞允接下来要说话的话给憋了回去。 五 到了李子亁家的别墅门口,宋宁涛也觉得自己今天说的话有些过分,但陈瑞允脸上却已经看不出来任何来时的不悦。宋宁涛其实也不盼别的,他说的十句话,陈瑞允能听进去一句他就满足了。 TJ陈瑞允是个漫长而艰苦的过程,一点儿都不能急于求成,陈凤河临死前把这苦差事交给他,老家伙到底是个有远见的人,估计他也怕家大业大的被他大儿子三、两年就给败光了。 下了车,宋宁涛还是忍不住叮嘱陈瑞允:“你进去好好跟李子亁和他爹道歉,在道上混的人讲究这个,我在车上跟你说的话你别忘了。” “你磨叽什么,我知道了。”陈瑞允甩了这么两句,上前一步按响了门铃。 过了两、三分钟,一个佣人模样的女人过来开了门,宋宁涛有礼貌的说明了来意,接着他们俩就被领了进去。 李家当然十分气派,光院子就走了五分钟,进了李家的客厅,宋宁涛被这里奢华的装修震慑了一下,他们家与其一比都有点摆不到台面上了。倒不是说陈家不富裕,只是陈凤河生前是挺朴素的人,尽管有钱也不讲究排场。但是宋宁涛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现在怎么说也算一家之主,虽然是个摆设是个傀儡,但也不能在外人失了分寸和颜面。 过了一会儿李邴侠披着件外套从里间走了出来,样子很随意,看见宋宁涛假意一笑,然后热情的过去握手。 宋宁涛说:“瑞允打伤了子乾,我这个做兄长的必须带着他来跟伯父您道个歉,这是小意思,还请伯父您收下。”接着他把带来的礼品和钱悉数摆在茶几上。 李邴侠看都没看,只说:“你们客气什么啊,子乾也有错,说话没个分寸。对了,子亁出去疗养了,今天没能赶回来挺抱歉的。” “没关系,我们就道个歉表示下心意。”宋宁涛用胳膊肘碰了下旁边的陈瑞允,陈瑞允虽然不乐意,还是站起了身,给李邴侠鞠了一躬,嘟嘟囔囔的说了声对不起。 “呵呵呵……”李邴侠笑着扶起了陈瑞允,意思是不太在意他们的冲动了。 陈瑞允坐了下来,三个人说起了话,宋宁涛句句都是恭维,李邴侠也在那儿跟着打太极,陈瑞允在一旁听着直反胃,只有问到他的时候才应上一两句。 这样的话说多了也没意思,宋宁涛没逗留多久便带着陈瑞允告辞了。 离开李家之后,他们又回到车上,不出宋宁涛所料,陈瑞允又开始对他嗤之以鼻了,一副哼哼唧唧的吊样。 宋宁涛有意逗他,就问:“你这是琢磨什么坏事儿呢?” “你还不是被李家那规模震住了,就话说得好听,心里指不定有多后悔没和乾元合作呢。” 宋宁涛不在意这胳膊肘往外拐的臭小子不给自己台阶下,反而用一种气他的语气说:“我才不后悔,当年你爸没跟李邴侠合作,他也从来没后悔过。” “你别总拿我爸当挡箭牌。” “随你怎么想,反正我说什么做什么在你心里都不对。”宋宁涛叹气道,“不过我还是得警告你,别和李子亁走太近,到时候你吃亏别又找我帮你擦屁股。” “你当你是救世主啊?” “那你不听我的话就试试啊。” “嘁……”陈瑞允把头别了过去,根本不想理会宋宁涛。 宋宁涛在心里骂了一句陈瑞允幼稚,有点头疼到底该怎么教他懂事。但是自己一天不把家产和公司交出来,陈瑞允一时也不会消停,反正这是件挺矛盾的事儿,希望再过几年他能明白自己的用心。 回到家,陈瑞陶就上前关心他哥怎么样,陈瑞允斜了了宋宁涛一眼说:“他就那一副狗腿样儿还要刻意装清高的德性。” 宋宁涛懒得跟陈瑞允一般见识,随他怎么说。他脱了外套搭在沙发上,准备回书房,却没看见陈瑞陶担忧的观察他的表情是否介意。 宋宁涛上了楼,陈瑞陶就留在客厅里劝陈瑞允,陈瑞允恨铁不成钢的说教弟弟让他跟自己站在统一战线上。陈瑞陶委委屈屈的坐在那里不知道要不要把心里话告诉哥哥,但是转念一想,这一定又会增加宋宁涛在哥哥眼里的罪孽,便忍住没说。 陈瑞允说教够了,又语重心长的对陈瑞陶说:“陶子,哥对你不好吗?” “好。” “那你为什么一直向着宋宁涛啊。” “我……也向着你啊。宋哥他毕竟没少咱们吃穿,也没把咱们赶走,还总让你把他赶走,可能他也有难言之隐吧。” 陈瑞允愣了一下,却还是敲了弟弟脑袋一记,道:“……你啊。” “我觉得咱爸这么做总该有他的目的,那个父亲不向着自己的儿子啊?” 陈瑞允惊讶的看着弟弟,对于弟弟说出这话感觉十分不可思议,陈瑞陶拘谨的坐在沙发上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没想到过一会儿他哥竟然站起来走了,末了还嘟囔了一句:“那老家伙……”表情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时间过得挺快,转眼就到了五月份,这三个月以来陈瑞允没给宋宁涛惹麻烦,除了每日必有的因意见不合导致的言语冲突外,其他一切都还好。陈瑞陶则回了学校,每周回来住两天,因为陈瑞允规矩的每天下班就回家,周末也不往外跑,所以陈瑞陶也不敢对宋宁涛有什么大动作。当然,这也算宋宁涛这一年多过得最舒心的一段日子了。 不过宋宁涛正欣慰的时候,陈瑞允就要回学校答辩了,宋宁涛合计着这小子临走前肯定又得来找他麻烦,这个想法还没捂热乎,他还真来了。 来了也不外乎说让宋宁涛守着本分别把自己当盘菜的话。 其实这些话宋宁涛自打被陈凤河重用就一直铭刻在心里,一分一秒都不敢忘。陈凤河是老狐狸,要不然也不会在商场叱咤十几年,宋宁涛承认自己玩不过他,他不知道陈凤河在后面给他下了什么圈套,怎么就那么自信自己能再给他守上十几年江山。但他也输得起,他没家人更没牵绊,事情做的不好顶多一无所有大不了还能东山再起。只是有时候越深想却越觉得可怕,所以也就只能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你安心回去吧,我还能卷着你家的全部家当跑了吗?”宋宁涛冷冰冰的对陈瑞允说。 “那可说不准。”陈瑞允扬着脸回答。 “那你就试试啊。”宋宁涛看着年轻飞扬的陈瑞允,嘴上虽然挑着衅,但心里却隐隐担心他从学校回来后一定又重新变成一匹野驴,只怕到那时候十条缰绳也拉不回来了。 六 平时陈家兄弟俩都不在家,一时间不管是家里还是公司都只剩下宋宁涛一个人了,耳根子突然间清静下来反倒觉得缺点儿什么似的,这让他更有时间去关注每个周末都会回来的陈瑞陶了。 陈瑞陶似乎一直都没丢下锻炼,他眼见着这小伙子越发有精气神儿了,之前架着的金丝框眼镜换了副黑框的,常年穿着的成熟老练的衬衫西裤也因为到了夏天换上了简单的T恤仔裤,就连偶尔会扭捏的动作似乎也减少了,一言一行变得十分顺眼,有时候在太阳光底下那么一站,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子青春洋溢的味道。 真的不一样了,宋宁涛想不出来是什么改变了陈瑞陶,殊不知这问题的答案就是自己。陈瑞陶对宋宁涛的喜欢从来没有变过,纵使宋宁涛用多毒的话来伤害他。 陈瑞陶坚持了更久的无非是早起和宋宁涛一起吃早饭,他似乎总想让宋宁涛关注自己,可宋宁涛偏偏不解风情,今天宋宁涛忍不住问了一句他怎么变化这么大的时候,陈瑞陶一下子就跟中了大奖一样傻呵呵的乐了半天。 “我们寝室有个同学,他也不待见我以前那样,知道我有了喜欢的人之后,更是强烈要求改造我,宋哥你看我这样儿还行吧?”陈瑞陶兴致冲冲的一边吃东西一边手舞足蹈展示自己顺便解释道。 宋宁涛听出一点不一样的意味,玩味的笑了笑,说:“要不你和你寝室的同学发展一下吧,反正他也是个男的,你就别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陈瑞陶原本还挺高兴于宋宁涛对自己的关注,可听见这话,他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宋哥,你说什么呢?你当我是什么人啊,我又不是见着男人就喜欢。” 原本挺好的气氛被破坏殆尽,宋宁涛知道自己也真是太扫兴,明知道人家有喜欢自己的心,他就非得给捏碎了,再丢到地上跺两脚。 “算了,你当我没说。”宋宁涛尴尬的挥挥手,站起身来准备去公司。 陈瑞陶咬着嘴唇恨恨的看着宋宁涛的背影,他当然不可能跟宋宁涛生真气,但总觉得还是有些自尊心受挫,他想起来他的同学才钰锦跟他说的话:“喜欢他就早点和他有点儿什么关系,你总这么停滞不前的,人家早晚就会跟别人发生你所期待的关系的。” 陈瑞陶握了握拳头,迅速的吃完了早饭,他必须得越挫越勇。 宋宁涛则去了公司,坐在车上的时候还觉得心里堵得慌,这次他可算把陈瑞陶伤了个透吧,他的目的达到了,却一点都没有把陈瑞允训斥到无话可说时的快感。不过这样也好,他觉得像陈瑞陶那样单纯的脑子里就长着一根轴的小孩儿就应该在温室里继续好好成长,而不是一颗心全都放在他身上,他虽然有能力经营一家公司,却没有把握对一个人付出全部的爱,所以这也是对陈瑞陶的不公平。 或许他不被现实所牵绊,又或许他有自己的生活,还或许陈瑞允不那么与他作对,他可能真的会考虑事实上变得越来越能入他眼的陈瑞陶。 但之前的一切都是假设而已,毕竟他的设想不被现实所允许。 到了公司,宋宁涛让小张下午再来接他,小张欢天喜地的出去玩了,这下写字楼里就又剩下他自己一个了。 陈瑞允怎么会知道他为陈家卖命有多辛苦,大周末的还得在公司忙活。等那小子毕业回来,也不让他在基层历练了,实在不行直接就跟着他,他手把手的教,再不济也不能把公司给卖了吧。 宋宁涛这么想着,深深的叹了口气,大周末的这里也没其他人,整个办公场地既空旷又安静,他背着手站在正中间环视四周,就像这个地方的王者,可他真的明白,什么王者啊,自己其实不就是陈凤河扶植起来的傀儡嘛。 想到这儿,他便忍不住回想起了过去的事儿—— 公司前身的工厂是在郊区,现在被开发成为商业区,陈凤河在那儿还投了些股份,这也是陈凤河发家的基本。 宋宁涛他当时还是给陈凤河开车的,对商业投资这玩意是一窍不通。不过他是有心人,陈凤河有时候跟他说说这个说说那个虽然当时看起来没联系,等他晚上躺在床上一琢磨就能把事件穿成串儿。 陈凤河开始重视他是在一次带他出去吃饭的时候,席间有两个市里某部门的领导。宋宁涛就是一个小司机,坐在陈凤河旁边帮他倒酒夹菜啥的,他们说着宋宁涛听不太明白的东西,开发啊、投资啊什么的,倒是有两个熟悉的名字钻进了他的耳朵。其中一个是那个李子亁的爹李邴侠,还有一个是瞿铭。 这俩人都在市里实力还算不错,但听平时陈凤河跟他口述是他们人品不太好,做生意不能选这样的人。 后来宋宁涛也算听明白了,这次的饭局是市里想联合开发陈凤河工厂所在的地块,大概是经费不够,就想拉这俩人入伙的意思。 饭局之后,陈凤河看起来喝得像迷迷糊糊的,其实意识还算是清醒,在车上就问开着车的宋宁涛对这事儿有什么想法。 宋宁涛记得自己当时就傻笑着对陈凤河说:“陈总,你问我我也不明白啊。” “傻小子,不明白才是真明白,你倒是说说吧,我瞧你之前听得还挺认真的。” 宋宁涛也没意识到这是什么机会,只是在做了一次深呼吸之后,对陈凤河说:“陈总你以前跟我说过李邴侠是道上混的,我觉得他手里虽然有钱,但用着总是不放心,跟他合作不太稳妥。另一个瞿铭的我不太了解,但是他的名声不太好,银行贷款那边死账太多,这项目跟他们一起投资的话是有风险的。不过单纯就出售场地,我们倒是能赚上一笔,毕竟是跟政府直接交易,这钱赚的才稳妥。” “哈哈哈哈……”陈凤河大笑起来,从后面拍拍宋宁涛的肩膀说:“你是个聪明孩子,我真没看错你。” 宋宁涛还是陈凤河的司机,可是他的生活在此之后渐渐发生了一些改变——陈凤河某些事务性的工作转交给他一些,还有意提携他、教他东西,他就像块大海绵,努力的吸收那些商业知识和社交技巧。后来陈凤河的助理怀孕回家了,宋宁涛干脆直接升做了他的助理,再加上这时候宋宁涛父母生了病,这让他越陷越深无法脱身。 七 随着宋宁涛的地位越来越高,陈凤河让他接触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很多关于公司的决议也要他来参与。 当时宋宁涛在陈凤河身边太过春风得意,公司里有些关于他和陈凤河不明不白的传言在传,宋宁涛听见一些风声,他并没有往心里去,却难免会对人心产生了一些怀疑。 他本就不是一个对人情世故很上心的人,万事看得也很淡薄,其实这些名利加身并不一定是好事,只是在其位谋其政,他做事也只是对得起自己良心对得起陈凤河对他的信任而已。 但众人不像他这么想,他们视宋宁涛为洪水猛兽,见他得老板器重就有人眼红。 于是就有人在他车上动了手脚,原本以为那天他自己出去,谁知正好赶上陈凤河带陈瑞陶出去吃饭。 车子的刹车不好使了,其实也就一瞬间的功夫,他第一个想到要救的人便是车上坐着的两个人。 结果是车子撞上了护栏,他们三人被送去了医院,宋宁涛的胳膊骨折了,在后排坐着的陈家父子却只受了些皮外伤。 陈瑞允赶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宋宁涛怎么开的车然后才是去关心他自己的家人,这种担心家人安危的心情宋宁涛理解,但他的心却已经是凉了半截。 此后,犯罪的人接受了法律的制裁,陈瑞允也没有为他的口无遮拦道歉的意思。 经过此事,宋宁涛的性格却比以前更冷漠了,也不知道陈凤河是不是为了感激他或者补偿他从此落下一些毛病的胳膊,便不再让他开车,还专门给他配了一台车,还有了专属的司机。 这只是中间的一个小插曲而已,宋宁涛在公司的地位明显又高了一层,公司同仁称呼他为:宋副总。可他的故事和经历却没有让任何谁为他津津乐道,只是念叨他的风向转了,语气中反而更多了一丝鄙夷和嫉妒。——宋宁涛从一个小小的司机一路跃升成为公司副总,外人看来是传奇,知道内情的都觉得是他懂得趋炎附势之道,当然,陈瑞允也肯定是这么想的。 一转眼,他们搬来这里也有这么久了,一切情景就像在昨天挥之不去。 这时也不知道是什么声音响了起来切断了宋宁涛的回忆,他理了理精神,微微活动了一下站得发麻的腿脚,进到办公室里坐下了。 可是这椅子还没坐热,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宋宁涛抬头一看,原来是从未进过公司的陈家二公子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他一向不太理家里公司里的琐事,平时下厨做顿饭就算从百忙的学习中抽身了。 而他现在的身材变了,打扮变了,就连志向也变了吗?只见平时的陈瑞陶都是一副温顺乖宝宝的形象如今却是一脸怒相,火气全都顶在脑袋上熊熊的燃烧着。这样子的他宋宁涛可是从来没见过,不过从他的脸上宋宁涛倒是看出了三分他哥陈瑞允一直具备的邪气,也难怪是亲兄弟。 宋宁涛见多了这个样子的陈家人,他也没多紧张,依然挺淡定的问陈瑞陶道:“陶子,你怎么来了?” “宋哥,你凭什么那么说我,我和我同学什么都没有。” 宋宁涛笑了,这笑这时候倒显得有点冷漠。“你怎么还当真了?” “不是,我现在这样子你就不能喜欢我一点吗?你就从来没认真考虑过我对你说的话吗?” 说着话,陈瑞陶干脆脱掉了身上穿着的T恤,露出了这段时间锻炼得颇有成效的肌肉块儿。虽然不是弱鸡了,可宋宁涛还是没太多心动,这样的身材他在部队里见得多了,于是便又问他:“你这样子算什么?” 只见陈瑞陶绕过桌子,走到宋宁涛面前,一屁股坐在他腿上,扯着宋宁涛的领带径直吻了上去。 陈瑞陶一直是个挺清爽挺单纯的男孩子,这点宋宁涛得承认,而且随着他的改变,宋宁涛越发的觉得自己原本对他的成见也变得有些淡了,但他恁是想破脑袋也没想出陈瑞陶还有这招儿。在被吻住的那一瞬间,并没有一点不喜欢的感觉,反而还有种清甜的滋味让宋宁涛有些失魂。 陈瑞陶离开了宋宁涛的嘴唇,接着深呼吸了几次才夺回了空气,他承认自己挺笨的,明明是自己主动但吻技却又差得出奇,自己一定又让宋宁涛不喜欢了,可即使这样,他也得把话说清楚,不然岂不是白来一趟? 他就这样坐在宋宁涛的腿上,因为不舒服还调整了一下姿势,就这样衣料隔着皮肤互相摩擦着,却也产生了炙人的热度。“宋哥,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你那天穿着纯白色的T恤,露出来的胳膊全都是肌肉块儿,我当时就特想伸手摸摸,可我没那么大的胆量。你总不爱说话,默默的跟在我爸后面,头发被风吹得一飘一飘的,走路也从不斜视,慢慢我就特想变成你的样子。我哥总和你吵嘴,但你总是忍着他,我都不知道你的底限在哪里,被他挑衅的爆发了的话,我要怎么办?该去帮谁?我想在你面前表现得更弱点儿想激起你的保护欲,就像我哥对我那样,可你却从来不正眼看我,我就觉得我特失败,要比考差了的心情都不好。我挺笨的,跟你说了好几次这样的话你都没当回事儿,也许更直接点儿才能让你正视我。我就这样的想法了,宋哥……你……” 宋宁涛听着,眼睛盯着陈瑞陶光裸的胸脯看,那一字一句都打在他的耳膜上,顺耳而又耐听。他是个挺倔强挺冷漠的人,现在却被困在这里帮着陈家两个小子成长,他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直等到时间全身而退。如今有了陈瑞陶的牵绊,他便会顾虑更多,还会离那种生活越来越远了,但是陈瑞陶三番两次的表白时不时的告诉他,也许前进一步也不会太差,大不了到时候带着陈瑞陶走…… 带着陈瑞陶走吗?陈瑞陶很乖,除去一些旁的因素,好像也不差的样子,但这得以后才说了。 “宋哥……你能不能接受我?” 话说完了,陈瑞陶又冲动的去吻住了宋宁涛。宋宁涛试着回应了一下,却发现陈瑞陶迷离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拽着他的领带的手也越紧了些。 这吻结束了,陈瑞陶激动得连话都说不清了,支支吾吾的就像第一次跟他表白那样羞涩,“宋哥,你这是接受我了吗?” 宋宁涛没直接回答,只是说:“起来吧,你变得重了。” “哥,宋哥……” 宋宁涛拍了陈瑞陶屁股一下说:“别总想点有的没的,好好念书才是正经事,以后没课了多回来吃饭,别成天在学校跟着不三不四的人学用不着的。” “嗯嗯。”陈瑞陶咬着嘴唇狠狠的点了头,然后又捧着宋宁涛的脸猛亲了两下,倒把宋宁涛弄得有些不自在了。 八 陈瑞陶也就是个未满二十岁的单纯小男生,有了若有似无的爱情的滋润,就美得上了天。虽然宋宁涛依然没什么改变,还经常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陈瑞陶却大胆了很多,动不动就拉他的手,或者蹭个轻吻什么的。往往这时候,宋宁涛会放下心里想的或者是手上忙活的事情,安静的接受陈瑞陶的动作,等他表完了殷勤就继续做自己事情。他当然也会看见陈瑞陶脸上那窃喜的表情,甚至也会被感染一丝丝。 真的就这么美好吗?宋宁涛无法感同身受。 宋宁涛显然不太在状态,最近公司有点小麻烦,银行那边不给办贷款,新的项目上不了,实在没心情谈情说爱。他闲着的时候偶尔也会想时间久了,自己这样子会不会伤害到陈瑞陶,可每次看见陈瑞陶在他面前开心的乱晃,他又不忍心开口破坏这份美好。 这又是个周末,外面风和日丽,初夏的花莺莺燕燕的开着正热闹,家里的窗户都开着,白纱帘被微风吹得轻轻飘着,还有若有似无的花香飘进来。 陈瑞陶起了个大早把保姆从厨房赶走了,自己折腾出两份挺美味的早餐,然后便去敲宋宁涛卧室的房门。 宋宁涛住的这间一直不是主卧,而是位置不太好又靠着阴面的客房,他从一开始做他父亲的司机时就住在这边,一直就住了这么多年。 家里比较好的房间有的是,主卧也是空着的,陈瑞陶曾经让他换一个,宋宁涛一直不肯,只说睡习惯了,懒得再搬。 陈瑞陶之所以一直对宋宁涛抱有喜欢的心态,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觉得宋宁涛心里装了好多事儿,深沉得就像大海一般,越是神秘就越想让人探究。宋宁涛一向把自己放得很低,即使在他父亲去世后也从未凌驾于他兄弟俩之上。虽然常与他哥拌嘴,那也只是如兄长一般的教育,多半也都是他哥先挑衅,这他都看得出来,只是他哥不明白而已。 陈瑞陶轻轻敲了敲门,门里传来有些嘶哑却依然冰冷的声音:“我起来了。” “宋哥,吃饭了。” “好。” 宋宁涛从来都是言简意赅,不多与他说半句话,他表白成功那天对他说的就算话多了。陈瑞陶虽然有些失落,却也重整精神没放在心上,转身回到厨房,把做好的早餐都摆到餐桌上。 大概也就过了不到十分钟,宋宁涛到了餐厅,陈瑞陶开心的跟他打着招呼,让他坐下。 宋宁涛看见自己面前摆了单面煎蛋、火腿和一碟小菜,碗里是精煮的五谷粥,大盘子里装了五个热好的散发着香甜气息的奶黄包,这些早餐虽然简单,但也能看出陈瑞陶用了多少心在里面。 他舀了一勺子粥抿在嘴里,温暖的谷物香气四溢满嘴,十分香糯可口。 陈瑞陶见他吃了,喜滋滋的才开始吃自己的那份,宋宁涛看了一眼,抿抿嘴没言语。 俩人相对无言的吃着饭,眼见宋宁涛面前的一碗粥要吃完了,陈瑞陶才像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一样,对宋宁涛喃喃的说:“我哥说他七月初就回来。” “哦。”宋宁涛没急着抬头,只是在发出一个确认的声音后,把碗里最后的粥用勺子打扫干净送进嘴里,这才去看陈瑞陶。 那一瞬间,他捕捉到陈瑞陶脸上划过一丝失望,但转而在他的注视下消失了。 他内心划过一丝不忍,对陈瑞陶说:“你跟他说让他回来在我身边跟着上班。” “好。”陈瑞陶点点头。 宋宁涛站起身来准备要走,陈瑞陶却喊住了他。 “宋哥。” 宋宁涛驻足。“怎么了?” “……天气这么好,我们出去走走吧。”说完,陈瑞陶有些不敢看宋宁涛。 宋宁涛只是那么站着,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陈瑞陶完全不知道他愿不愿意答应自己,内心有点忐忑。 宋宁涛沉默半晌,才说:“好,不过得先去公司一趟,你要愿意等的话……” “好好好。”宋宁涛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陈瑞陶连说的三个好字打断了,随后脸上露出一个非常阳光的笑容。 宋宁涛抿抿嘴,放任了陈瑞陶的开心,他则回房间去换衣服了。 他今天选了一件暖色的衬衫,没系领带,上面的两颗扣子就那么敞着,露出阳光麦色的脖颈。他随手拿了件偏休闲的西装在臂弯搭着,才出了房门。 此时陈瑞陶正在客厅等他,他见陈瑞陶不仅身体壮实了,也变得越发的会拾掇自己了,粉色、青色和白色搭配的格子衬衫,下面是条牛仔裤,脚上穿了双纯白色的帆布鞋,在微风吹拂下,真是最美青春人。宋宁涛见他看见自己之后用手推了推眼镜,还一副挺紧张的样子,似乎是:“宋哥你看我怎么样?”的献宝表情。 宋宁涛微微点点头,走过去对他说:“走吧。” 接着小跟班陈二少就松了口气,笑眯眯屁颠屁颠的跟着宋宁涛走了。 陈瑞陶在车上偷偷摸摸去牵宋宁涛的手,宋宁涛没拒绝,任凭他这么握着。小伙子愈发的大胆起来,还往他身边靠了靠。宋宁涛的嘴角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却立刻便又收回了,丝毫没让陈瑞陶发现。 陈瑞陶老老实实的在宋宁涛身边坐到了公司,再没有其他任何动作,宋宁涛一路上也没有把手抽回来,两只手就这么胶着在一起,暖暖的握了一路,在透过车窗的阳光的照耀下,双手热度又提升了几分。 宋宁涛到了办公室便迅速的投入到公事中去了,陈瑞陶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机,把游戏的声音都调低了,丝毫不敢打扰宋宁涛。 也就过了一个小时,宋宁涛的事情处理好了,正准备叫陈瑞陶要走,突然又来了个电话,是销售那边出了问题,得紧急去处理。 因为办公环境很静,陈瑞陶怔怔的听着从电话里传出的急切声音,心里咯噔一声,失落的心情写了满脸。 这是怎么了? 宋宁涛挂了电话看着陈瑞陶皱着一张脸,便说:“陶子,我这有点急事,要不你回家吧。” “不,我陪你去。”陈瑞陶站起来,固执的对宋宁涛说。即使不能去走走,他也得和宋宁涛在一起,这是他好不容易盼来的机会。 “好吧。”宋宁涛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九 处理完了销售那边的事,他们又到超市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问题,此时都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多了。陈瑞陶根本听不懂发生了什么,站着又觉得累,之前他陪着宋宁涛站了两个小时,这下真就熬不住了,干脆躲回到车上呆着。 宋宁涛的司机小张当时还挺纳闷二少爷怎么跟了一天,便问了问,陈瑞陶瘪瘪嘴,没言语,心里是挺大的不痛快。可是又能怎么样?要跟着宋宁涛是他自己选的。 他继续低头摆弄手机,还没玩两下,手机亮起了低电量提示,没办法,他只好把手机放回到口袋里,无聊的看着窗外。 这里是超市的停车场,今天又是周末,来来往往的人特别多,陈瑞陶看着他们有的酷似情侣,有的是一家几口结伴而行,心里顿时钦羡起来,他什么时候能跟宋宁涛像这样居家的伴侣似的逛逛商店或者看场电影啊,他要求也不高,一次就好。 想起这个他又有点失落,心想这么坐着要不干脆去找宋宁涛吧,这种微薄的愿望达不成,至少也要和他在一起呆着,否则浪费了今天的大好机会,因为指不定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和宋宁涛一起出来。 他跟小张说了一声,便下车了,刚刚关上车门,便听见有人喊他名字,他回头一看,不正是他同学才钰锦嘛。 只见才钰锦三步并作两步就到了他的面前,笑着问他今天怎么肯出来走走而不是把自己憋在家里头了。 陈瑞陶脸色微微泛起了红,聪明的才钰锦一看便略知一二了。 “你这家伙,是跟喜欢的人出来的吧?她人呢?”才钰锦往车里看去,发现漆黑的防爆膜遮挡了视线,可他依然不放弃,眯着眼睛似乎还想透视一下。 “他啊,出去办点儿事,要等会儿才会回来。” “你这家伙,还以为你不想给我看看呢。”才钰锦揶揄道,放弃了这种想法。 陈瑞陶微微笑着,心里却想如果让才钰锦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人,他便肯定不会再帮自己了,于是没再回应。 这时才钰锦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他:“对了,你有没有和他这样那样?” 陈瑞陶一下子就脸红了,他对情事不懂,看了很多电影电视剧也无非点到即止而且他显然是把之前自己的豪放表白想成了才钰锦说的“这样那样”,于是便微微点点头,羞愧得无地自容。 “那就好,我不跟你说了。”才钰锦笑着拍拍陈瑞陶的肩膀,又指指身后一个蛮高大的男生,对他说:“我跟我哥出来买东西,怕他等得久了,就先走了。” “好。” 陈瑞陶摆摆手目送才钰锦离开,这时候刚好发现领着一群人往停车场走的宋宁涛正在远处看他。宋宁涛的面色不太好,眼神冷冰冰的能把人冻住。只见他看了一眼便转头去和身边的人说话,陈瑞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躲回到车里心脏扑腾扑腾跳得很快。 没多久的功夫,宋宁涛便开了车门坐了进来,他没与陈瑞陶说一句话,直接让小张开车。 小张也觉得气氛好像不太对的样子,胆怯的问了句:“宋总,我们去哪儿?” 见这架势,陈瑞陶自然不敢发话,他是多想问问宋宁涛能不能陪他去看场电影什么的,可丝毫没有勇气。 “回家。”宋宁涛没做二话,冷冰冰吐出这么两个字。 这一路,陈瑞陶没再敢像来时那样去拉宋宁涛的手,他直觉宋宁涛生气了,至于什么原因,他想破脑袋也没参透。 回到家,宋宁涛还是没理陈瑞陶,去到书房就没再出来。 陈瑞陶煮了咖啡鼓足勇气送到书房,他轻轻敲门进去,宋宁涛正对着电脑认真工作,根本没像往常一样抽空和他说上一句“来了。”这样的话。 他把咖啡放到桌子上,问宋宁涛:“宋哥,晚上想吃什么?” “不饿。”宋宁涛的视线没有离开电脑,只吐出这么两个字。 “哦。”陈瑞陶不知所措的在书桌前站了片刻,便离开了。 门被轻轻的带上了,宋宁涛才把视线从电脑上面移开。 今天也算开心的一天,陈瑞陶陪着他去加班,就算空空的办公室也不再那么寂寞。他抽空看陈瑞陶专注玩游戏的样子真是挺有趣,那么投入,就好像做一件什么大事儿。当然就算不小心失败,他小声轻吼也会即使捂住嘴巴生怕打扰到他,这种样子实在可爱,有那么一刻他才体会到陈瑞陶的某种喜悦。 只是后来在超市门口陈瑞陶和一个年轻人挺亲近的那一幕,让他从这样的美好中清醒过来。并非吃醋什么的,只是觉得他和陈瑞陶远远近近的,永远都无法像这两个年轻人那样显得自然。 虽然陈瑞陶不认为他们之间有什么隔阂,与他相处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他厌烦,但毕竟还有个陈瑞允和陈家庞大繁杂的家产在中间。这是无法逾越的鸿沟,并不是他顺从了陈瑞陶的意思就能改变的。 宋宁涛走了好一会儿的神才继续投入到工作中,与其为情伤神感冒,不如把最近的让他焦头烂额的事情处理好。 宋宁涛这一忙又是到了很晚,就连晚餐都忘了吃。可是在饥饿和身体的疲惫之间,他决定屈从于身体。 他起身活动了下,解开了衣服扣子,准备洗澡然后直接回房间睡觉。 他就这样赤裸着胸膛打开了书房的门,谁知却与给他送粥来的陈瑞陶装了个迎面,托盘上的热粥没稳住,正好全都洒在了宋宁涛的身上。 火辣辣的感觉顿时让他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听见的是碗落地的声音和陈瑞陶焦急的惊吼:“宋哥,你怎么样?没事儿吧。” 陈瑞陶看起来真是被吓死了,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不知道要怎么办好。 其实那粥也只是热的而不是滚烫的,那阵痛也不过转瞬即逝而已,此时陈瑞陶正低着头用他的手拨弄掉粘在他皮肤上的米粒和汤水,宋宁涛看见他肩膀一耸一耸的。 宋宁涛用手擎起陈瑞陶的下巴,只见陈瑞陶的眼圈红红的,慌张的看着他,嘴里还在道歉,又问他疼不疼。那样子就像受惊了的小动物,见宋宁涛这么没表情的看他,还没忍住掉了个眼泪疙瘩。 宋宁涛有点不忍心,用手指拭去了那滴眼泪,跟陈瑞陶用很平和的声音说:“我没事儿。” 即使宋宁涛一再强调自己没多大事儿,陈瑞陶依然在他洗完澡之后给他上了烫伤药膏,一边上药还一边轻轻的吹着,样子专注极了,而且此时的气氛也挺暧昧。 宋宁涛靠在沙发上半裸着身体,从胸口处传来的若有似无的微微发痒的触碰让他的思绪一路飘得很远。 他有点想起过去在部队的日子,野外拉练受了伤,回来后战友帮他上药的情景。 不过那都是很久远的事情,远到宋宁涛都不愿意回忆。 “今天的那个人是谁?”宋宁涛断了思绪没话找话,还是问起了今天的事情。 陈瑞陶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了下来,“嗯?” “就是在超市停车场跟你说话的那个。” 陈瑞陶看着宋宁涛道:“我同学,他叫才钰锦。” “哦。”宋宁涛假装淡定的声音让陈瑞陶心里一惊,似乎明白了宋宁涛之前为何是突然间变成那种面无表情不高兴的样子。 “宋哥,你……”陈瑞陶犹豫了一下,也没敢问他是不是吃醋,转而问:“我和他就普通朋友,宋哥你别多想。” 这下是到宋宁涛尴尬了,只见他脸色变了变,原本就不太有表情的脸上一下子就僵硬了。“谁管你们是什么关系。”说完把头瞥向一边。 陈瑞陶见宋宁涛这样子,心里的隔阂一下子就化开了,他低下立刻头,“就是他跟我说不能一直死气沉沉的,还告诉我别总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只有我改变一些,我喜欢的人才会喜欢我。”陈瑞陶将药涂好,拧好烫伤药的盖子, 宋宁涛的目光还停留在一旁,陈瑞陶的话却一字不落的全都钻进他耳朵里。随后,陈瑞陶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一下,坚定不移的对他说:“宋哥,我喜欢你,你要相信我。” “咳。”宋宁涛被自己的唾液呛了一下,不自然的转换了话题道:“别说这些了,你早点睡觉,我去吃点东西。” 陈瑞陶站起身来,自告奋勇:“我去帮你热。”说完就颠儿颠儿的去了厨房。 宋宁涛发现陈瑞陶也没吃晚饭,他吃的倒是比自己还多,而且心情也很好似的,洗碗的时候还哼着轻快的歌。 陈瑞陶真的变得比以前开朗多了。宋宁涛这么想着。却没意识到,陈瑞陶的改变全是因为自己。 十 六月底,基本上是到了一年中很热的时候了,陈瑞允拿到毕业证,和同学搭伴坐火车回家。 他早同学一站下车,回来的消息并没有告诉弟弟,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也并不着急回家,更不太想一大早就看见宋宁涛。坐车回来本来就很累,看见他就想跟他吵一架,何必让自己一整天都不开心,所以根本不会有人过来接他。 此时是早上九点钟,太阳已经冒了头,虽然有点微风,但还是觉得很热。陈瑞允在火车上挺了一夜的尸,现在不仅疲惫不堪还因没吃饭而饥肠辘辘。他真不知道自己抽什么风,就为了同学情谊而选择坐火车回家。 陈瑞允随便找了家小饭店要了碗牛肉面,坐在那儿吃了起来。店里有三三两两的客人,也都是刚下火车的旅客。角落里挂着台电视机,是外表油腻腻的大脑袋,它正不厌其烦的播着本地新闻,陈瑞允边嚼着面条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冤家路窄,没想到在电视里看见了自己最大的敌人宋宁涛。 电视声音开得很小,根本听不清楚是什么内容,但是字幕却能一清二楚的看到。这是宋宁涛出席本地的一个商业会议,只见他站在主席台上面彬彬有礼的讲着话,会场内灯光把他晃得挺闪耀的,但看在陈瑞允眼睛里却是两个字——装逼。 他哼了一声不再看宋宁涛,依然是不屑一顾的态度。 店里其他的顾客也是看见这个新闻的,见了电视内容便没话找话的讨论开来。 “这人是谁啊?人模人样的。” “你不认识吗?宋宁涛啊,和丰公司的老总。” “他很有来头?” “他以前是这家公司老板的司机,后来也不知道怎么混就混成老总了。”这人这时又压低声音说:“以前的那个老板陈凤河下面由俩儿子,他死了没把公司给儿子,反而给了宋宁涛,也不知道他怎么把陈老板给弄得那么明白。” “人家就是有能耐、有手段啊。” “是啊,咱们都不行。” 这俩人无心的话就像锥子似的插进陈瑞允的心里头,疼得他直滴血。他的心情一下子跌倒谷底,桌子上吃了一半的面也不再好吃了,于是干脆结了帐,迈步走了出去。 陈瑞允看着车站附近你来我往的人流和周围的建筑,心里哀叹着——这个城市哪里都好,但却不是他的家。 这么想着他更不想回家了,不过他想起了李子亁。 之前他和李子亁打了一架,弄得头破血流,后来他回学校,正好李子亁就在那儿混荡,两个臭味相投的人便又凑到一起,喝酒泡吧还做了不少荒诞的事儿,如今算起来,这段没人管束的日子可是他陈瑞允近几年过得最逍遥的了。 李子亁是前半个月回来的,他也正好赶上学校答辩最忙的时候,俩人就暂时断了联系,不过他忙完,第一时间就把回来的消息告诉了李子亁。 电话被接起来,那头似乎还在睡觉,反正也是,现在也不过九点半,一般这人不到中午都不起来。李子亁没好气的问他:“怎么了?” “我回来了。” “嗯。” “我不想回家,你那儿方便吗?我过去住几天?” “成,你来吧。”李子乾挺大方,“你别去我家别墅,我在外面我自己的房子里呢。” “好。” 陈瑞允拦了辆车往李子亁家去,到了之后还没等敲门,就从里面出来个女人,给陈瑞允吓了一跳。 那女人大胸细腰浓妆艳抹的一看就是鸡,他觉得李子亁的口味越来越重,这种野鸡无论如何他都是看不上的。因为门也没锁,陈瑞允就直接进去了。这是他第一次来李子亁自己的家,他进屋后发现,哎哟呵!这里虽然挺大,可是简直乱得跟垃圾场似的,他又想想刚刚走的女人,实在无法脑补两个人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做爱。 他还没等说话,李子亁的腰间围了个浴巾从卧室里走出来,看见陈瑞允在这里还挺惊讶,便说:“你进来怎么不吱一声?可把我吓一跳。” “还没来得及。”陈瑞允解释着,在沙发上的衣服堆里拾掇出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来伸了伸腿。一晚上的火车把他憋屈够呛,他在车上就发誓以后再也不他妈遭这份洋罪。 “吃了没?” “吃了。” “那也不知道给我带点儿过来。”李子亁把陈瑞陶堆在旁边的衣服全都丢在地上,在他身边坐下来,有点埋怨的说。 屋子里一股糜烂的味道,这让习惯干净的陈瑞允非常不适。“我直接打车来的。” “你怎么不回家?” “不愿意回。” “你也不怕宋宁涛把你家产都吞掉?”李子亁张牙舞爪的吓唬着陈瑞允,陈瑞允在他嘴里嗅到一股令人不悦的口气,这让陈瑞允更厌烦了。 “他敢!” “有什么不敢?”李子亁收回了手,反问道。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摸到了烟,递过去问陈瑞允要不要。 陈瑞允摇摇头,他看着分不清颜色的地板和脏乱,想着李子亁的话,呼吸着空气中的奇怪味道,这里简直让他头皮发炸,他觉得与其在这里还不如回家会会宋宁涛。 “那我还是回家吧。”陈瑞允想了片刻,对李子亁说。 李子亁打了个响指,站起来拍拍手,指着陈瑞允非常夸张地指点江山:“少年人就该勇敢前进从怪兽手里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陈瑞允点点头,回来时的疲倦与内心的愤慨倒是烟消云散了,内心更是雀跃不已,他要与怪兽宋宁涛对抗到底。 这时李子亁又在他身边坐下,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其实这点我倒是可以帮帮忙……” “什么?”陈瑞允好奇起来,睁大眼睛认真听李子亁说话,当然他不可能看见李子亁在边说时边露出的狡黠笑容。 十一 宋宁涛这段时间在工作上还算顺利,上个月陪着银行的人喝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酒,差点喝到胃出血,终于拉来了那笔久久不批的贷款,这也是他们公司往更大的规模迈进的一个契机。现在他走的是一条从做工厂转到做实业,做完实业又转去投资工厂的模式,他觉得没有实体上面的东西始终都觉得不踏实。 他当然也不用这么卖力这么辛苦,毕竟都是在给人家赚钱,但他还是没放松。陈凤河去世前就有人盯着他这里,现在人不在了,他得守住了、壮大了,日子才会过得更安稳。 那段时间他回来的都晚,周末还好,有人在家给他送碗醒酒茶,以至于第二天醒来没那么难受。可等陈瑞陶去学校了,他就得只能宿醉煎熬,此时他总算发现点儿陈瑞陶的重要性了,这么想对陈瑞陶有点不公平,可那家伙在他们的关系中还挺自得其乐的,有点小收获都显得特别满足,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但是怎么说呢?陈瑞陶是有点发育晚还是因为加强了锻炼,最近这段时间竟然长高了一些,以前还比他矮,现在基本能与他平视。有时候特被陈瑞陶磨着出去走走啊什么的,两人并肩一起,据小张说还显得挺和谐的。小张这家伙现在越来越滑头,说得话也是模棱两可。 其实他真心不喜欢别人俯视他的感觉,不如改天让陈瑞允干脆别练了,适可而止就好。 现在是六月底,陈瑞陶最近都在忙着准备期末考,已经有一个周末没回来了,但是电话每天都打。陈瑞陶毫不遮掩的对宋宁涛说,他是摆在第一位的,学习第二位,自己的亲哥就只能排在第三位。宋宁涛记得当时自己还愣了一下,样子一定挺呆的,因为陈瑞陶立刻就笑了起来,过来亲了他一下。 陈瑞陶一点都不懂避嫌什么的,就这么大赤赤的表达着自己的爱意。宋宁涛在想,自己总这么被动也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他挺乐意看陈瑞陶得了便宜时窃喜的表情,不如就给他准备个礼物,也别总让他觉得自己是一头热。 宋宁涛的之前的繁忙算是告一段落了,这天一早小张载他上班,眼看都要到公司了,他想到十点多有个部门经理会,中午订好饭店去吃饭,下午可能也没空,就不如现在去商场看看吧。 他跟小张说自己要去商场,小张后背一下挺直了,平时忙碌的大BOSS竟然要在工作日去商场逛,这可真跟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的惊悚。 “宋总,你说什么?” “去商场。” “干……干什么?” “给陈瑞陶买点东西。” “啊,好吧。” 平日驾驶技术熟练的小张同志拐了个及其难看的大弯儿往商场方向开去,惹得路上的车非常不满的按喇叭,宋宁涛也忍不住说他:“稳当点儿开。” “是、是……”还不是你一大早就吓人,自己这才失了水准。当然这话小张只敢在心里说。 去商场必定会经过火车站,从那路上过去的时候,宋宁涛远远的看见有个熟悉的人拉着个行李箱在路边拦车。他不太敢确定是不是陈瑞允,虽然知道最近他会回来,但陈瑞陶从来没跟他提过。于是他对小张说:“咱们从这条路后面过去。” 小张眼睛也尖,一眼也是看见陈瑞允,他知道老板与陈家老大关系不好,便小心翼翼地问:“是陈大少?” “嗯。”宋宁涛点头。“别让他看见咱们。” 这话一下子打消了小张问宋宁涛要不要载他一程的想法,打了个转向,从陈瑞允身后驶了过去,之后他们看见陈瑞允拦了辆出租车,接着就消失在了视线中,但方向绝对不是回家的。 宋宁涛沉吟了片刻,拿出手机给陈瑞陶打了电话求证,结果那边是关机状态,想必是在考试没法接通。陈瑞陶有来电提醒,等他考完一定会第一时间给他回,估计那时候才能问出点什么来。但宋宁涛还是有些担忧,眉头拧得紧紧的,陈瑞允这臭小子瞒着他们回来,这又不知道去了哪儿,也不知道又扯什么幺蛾子呢,这下日子可不能那么舒坦顺心了。 到了商场,宋宁涛失去了来时的兴致,这里也刚开始营业,一切都跟没准备好似的,在一楼逛了好几圈都没琢磨好买什么给陈瑞陶。 他开始烦躁起来,一个电话把等在停车场的小张给叫过来了,不耐烦的问:“你说买点儿什么好?” “宋总,你要买哪方面的啊?”小张小心翼翼的回问他。 哪方面?也是,自己连这个概念都还没有就来买东西。 他望着偌大的商场,放眼望去一楼不是名表就是化妆品,要不就是时尚女装店,这也真没有特别适合陈瑞陶的啊。 “要不买块表?”小张提议道。 “表?”宋宁涛重复了一下。 小张见宋宁涛是迟疑的语气,又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二少他喜欢什么啊?” 这问题也真把宋宁涛问住了,其实这么久,他也真没注意过陈瑞陶有什么特别的喜好,每天不是看书就是学习,要不然就围着他转,他家里条件很优渥,自然可以满足他一切要求。 “那就买块表吧。”宋宁涛懒得再想,说完便大步往卖表的柜台走去,小张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后面。 宋宁涛眼光挺独到,到了柜台前便选中了一块表,交款付钱一气呵成,整个过程不超过十分钟,效率十足。 他和小张上了车,宋宁涛把装表的纸袋子放在一旁,吩咐小张开车。 小张没话找话,对宋宁涛说:“二少他一定挺喜欢的。” “嗯。”宋宁涛支吾一声,便不再说话,想起那个闹心的陈瑞允回来,他什么心情都没了。 小张将车调头,又补充一句:“其实二少更喜欢你多陪陪他吧。” 宋宁涛皱皱眉,“你的废话太多了。” 小张吐吐舌头,不再多说,专心开车了。 宋宁涛前脚刚到办公室坐下,陈瑞陶的电话便打了进来,他看见电话上的名字,又想起小张的话,便用内线对助理说取消掉中午的饭局,然后才接起陈瑞陶的电话。 “喂。” 那边的声音很轻快,似是特别开心的样子。“宋哥,你打电话来的?” “嗯。”宋宁涛应了一声,破天荒的问陈瑞陶:“你考得怎么样?” “嘿嘿,很好啊。”陈瑞陶笑着答。 宋宁涛本想问知不知道他哥回来的事儿,仔细想想又觉得不那么重要,于是就对陈瑞陶说:“你挺长时间没回家了,中午我去接你,一起吃个饭。” “好啊。”陈瑞陶开心的答应了。 “那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嗯嗯。” 电话挂了,陈瑞陶握住拳在胸口处比划了一个:“Yes!”是比中了大奖还开心,谁知一抬头,却被面前站着的人给吓了一跳。 “你怎么这么开心啊?”那人笑眯眯的问他道。 陈瑞陶定睛一看,竟然是他哥陈瑞允。 十二 宋宁涛开完会差不多已经十二点半了,他让小张送自己去学校接陈瑞陶,路上还催促了他几次,嫌他车开得太慢。 从公司到大学城怎么也得十五分钟,路上宋宁涛给陈瑞陶打了个电话,明明通了却没人接,等他基本上快到的时候,陈瑞陶把电话回了过来,支支吾吾的说他哥回来了,现在他们两个在学校附近的饭店吃饭。 听见这话宋宁涛有些生气了,挂了电话就叫小张调头回公司。其实他明知道陈瑞允回来了,可宋宁涛还觉得陈瑞陶欺骗了的感觉。 小张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宋总今天的反常他可是不明不白的,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实在琢磨不透,可他只能按照宋宁涛的意思办。当他刚把头调过来,宋宁涛又吩咐他说:“还去学校。” 小张硬着头皮又调头,更不敢问为什么,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学校附近,宋宁涛下了车,让小张自由活动,一个小时后再回来接他,小张开车走了,只把宋宁涛一人丢这里,连同宋宁涛给陈瑞陶新买的手表都给拉走了。 宋宁涛拨通了陈瑞陶的电话,没好气的问他在哪儿,陈瑞陶小声说了店的地址,宋宁涛抬头一看,就在自己对面。 自己何必忌讳陈瑞允啊,他才是这个家里的老大,那俩屁孩子目前为止还得听他的。 宋宁涛进去就看见兄弟俩面对面的坐着,陈瑞陶朝着门口的方向,似乎是时时刻刻都在盯着那里,在他进门的同时便站起来,双手攥在一起,特别拘谨的看着他。 “你坐着吧。”宋宁涛走过去微微朝陈瑞陶笑笑,表示自己并不介意他的隐瞒,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坐下,自己则坐在他们中间的位置。 陈瑞陶一下子便放松下来,他也冲着宋宁涛笑了。 宋宁涛转头去看陈瑞允,这也有几个月没见了,这家伙看起来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憔悴的样子,只是眼睛里对他的恨意是没变化的。 “怎么回来也不吱一声啊?”宋宁涛说完话招呼服务员过来添了一副碗筷。 “哼,告诉你干嘛?”陈瑞允还是没长大的样子,扬着下巴对宋宁涛不屑一顾。 “怎么也得告诉陶子一声,他挺惦记你。”宋宁涛是大家长,弯弯嘴不在意陈瑞允幼稚的表现,他刚想去用茶水烫碗筷,却被陈瑞陶接了过去。 水声和杯盏碰撞的声音细弱的响了起来,陈瑞陶的动作很麻利,说话的功夫就弄好了,然后摆在宋宁涛面前。 “我们兄弟俩的事儿不用你管。”陈瑞陶说。 “呵呵,那你们有能耐别从我这里拿钱啊!”宋宁涛把衬衫袖扣解开,然后卷了卷,他夹了点菜放在陈瑞陶的碗里,转过头去告诉他:“你多吃点儿。” 这句看似平常的叮嘱却让陈瑞陶吃了蜜一样的甜,他之前还在担心宋宁涛怪他瞒着他和他哥吃饭这件事,没想到现在还有大反转。 陈瑞允却气得像头被红色刺激得发了疯的公牛一般,腾的站起来,那架势简直要掀了桌子。“你拿着我陈家的钱,怎么还要断了我和我弟的经济,你可真好意思。” 陈瑞允的声音很大,此时小店里的所有顾客全都不再聊天和吃东西,转而看向他们这桌的热闹。 宋宁涛却没太大反应,只是抬头严厉的盯着陈瑞允看:“这么大声在外面也不嫌丢人,以为你出去几个月能长大些,结果回来后身上的刺儿更多了。有些话我不想跟你多说,但今天还是忍不住想跟你多讲一句,别让你爸失望。”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在想:“等哪天我把你身上的刺儿全他妈给拔了!” 接着,宋宁涛站起身来,伸手拍了拍陈瑞允的肩膀,意味深长的又看他一眼,然后回头告诉陈瑞陶说:“你陪你哥好好吃顿饭,你考完试也尽量早点回家,放假之后你们哥俩都在公司看着我,别让我把你们爸的心血给吞了。” 他也不吃饭,说完话便大步离开了,留下哥俩各怀心思面面相觑。 陈瑞允想的是这讨厌的家伙终于走了,想想以后一直要和他共事还真挺反胃,不过李子亁的计划要是真能成功,其实也不用半年的时间,宋宁涛就能从陈家滚蛋了。他握了握拳,再难也要坚持下去。 然而陈瑞陶却是一脸担忧,心脏忽上忽下就像有什么不祥的预感。虽然他一门心思的想和宋宁涛在一起,但好像前景并不那么辉煌。他也终于懂得宋宁涛为什么会一直拒绝他,其实他能从有些细微处看出宋宁涛对自己的关注,那并非不喜欢,只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东西太多了,让宋宁涛不得不去考虑吧。 哥俩吃了顿破没滋味的饭菜,陈瑞陶今晚和明、后天各有一门考试之后才能放假回家,陈瑞允就想直接回去了。陈瑞陶帮哥哥拦了辆出租车,将他送上车之前,对他说:“哥……你也别太执拗了。” “我执拗?”陈瑞允反问弟弟,“是你一直唯唯诺诺的胳膊肘直往外拐,你像个男人一样行不行?现在是他宋宁涛鸠占鹊巢,而不是我的问题。” “哥,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你这样暴躁真的不太好,我觉得宋哥他不是这样的人。” “你太幼稚了,陶子。好了,我不跟你说了,哥挺累的了,哥想回去睡觉,你好好考试,等你回家咱哥俩再唠。”陈瑞允不再理会自家弟弟,钻进车里关上车门,与陈瑞陶隔开了两个空间。 陈瑞陶目送那蓝色车身的出租车离开,终于叹了气,他转身往学校的方向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想给宋宁涛打个电话。即使什么都不说也好,他就想听听宋宁涛的声音好安抚一下略微浮躁的内心。 号码还没拨出去,耳边却响起了宋宁涛悦耳的声音。 “怎么了?” 陈瑞陶慌慌张张的抬起头,怔怔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擎着手机的宋宁涛。 “宋哥,你还没走?”陈瑞陶惊讶的说。 宋宁涛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嘴角弯出露出个浅浅的笑,似是刚才吃饭的尴尬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小张还没过来。” 陈瑞陶被他这个笑容迷惑住了,再也没发出什么声音,从宋宁涛的面色上看也没发现被他哥影响到什么,这样就好。 “怎么了?”宋宁涛又问。 “宋哥,你别介意我哥的话。” “他说的没错啊。”宋宁涛看着陈瑞允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陈瑞陶百思不得其解,接着他的肩膀被宋宁涛揽了过来,耳边又响起足以让他心脏爆裂、鼻血横流的话。“今天去给你买了块表,结果丢在车上,小张说让我多陪陪你,咱们去校园走走?” “好……好啊。”陈瑞陶受宠若惊,低着头是害羞的样子,他恨自己的拘谨,却沉浸在这甜蜜中再也不想自拔,他不想管他哥了,即使以后有什么变故,他也会选择站在宋宁涛这边。 十三 夏日中午的校园是安静的,只有知了在不甘寂寞的叫着。大多数学生选择这个时候休息,当然也有少数几个准备考试的觅了处阴凉的地方看书复习。 这是宋宁涛第二次来陈瑞陶的学校,第一次是送陈瑞陶来报道,所以一切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陌生。陈瑞陶带着他在有树荫的铺着卵石的甬路上绕,兴致勃勃的跟宋宁涛讲座落在不远处的楼都是干什么的:“左手边是生科的实验楼,我还没进去过;右手边的是主楼,我们大部分课都在那里上;再往前是图书馆,我平时都在那边借书或者上自习;图书馆左边就是操场,上面有草坪,有时候我去过去坐一会儿,有一次还被人用球砸到了脑袋……”陈瑞陶说到这里,感觉一双大手按住了他的头顶轻轻的揉着,他的脸刷的红了,还好天气热只有他自己感觉到而已。 其实他还想说不疼了,那次发呆就因为在想宋宁涛,可是说出来也太窘了一点。 宋宁涛的手顺着陈瑞陶的头发,洗得干干净净的不软不硬的发丝倒是挺顺滑好摸,他忍不住像摸宠物那样多摸了两下,却发现陈瑞陶的头越来越低,便把手抽了回来,弯起嘴角笑着。“怎么?” “没,没怎么。”陈瑞陶磕磕巴巴的说,目光直直的停留在路面上。 “其实要有机会,我倒也想念念大学。”宋宁涛自言自语的转变了话题。 也许路不一样,自己的人生也会不一样。肯定不会是像现在陪着两个熊孩子玩过家家的游戏。 这时候,他年轻的恋人却因为他的这句话抬起头看他,宋宁涛干脆停住了脚步。 在陈瑞陶眼里,随着时光的流逝和岁月的沉淀,繁忙的生活在宋宁涛脸上刻下了几缕皱纹,眼角、眉心、额头都有了痕迹,更是在不经意间还能看见几根白头发。陈瑞陶想起那年刚见到宋宁涛,宋宁涛是那样的沉稳,但是远比现在青春飞扬,灿烂的阳光透过他的发丝让他整个人都闪着夺目的光。 虽然现在也是在阳光下,他却变了一种气质,是凌驾于人的高高在上的架势,却让人忍不住的想依靠、想亲近,他都想不明白这么好的人,他的哥哥为什么会不喜欢不待见。 陈瑞陶伸手触到宋宁涛的眉心,用手指展平了他不经意间聚起来的皱纹,宋宁涛却转而抓住他不老实的手放下来拉住,轻轻说道:“我都老了吧?” “哪里啊,你才三十多岁。” “心老了。” 宋宁涛拉着陈瑞陶的手在没什么人的路上走,手机响了也没去理,直把陈瑞陶送回了宿舍,才看了眼手机,说:“你上去休息吧,我回公司了,小张来接我了。” 时间不长的相处却让陈瑞陶看见了宋宁涛与往常不同的温柔的一面,他点点头说:“宋哥,你回去吧。” 在陈瑞陶的目送下,宋宁涛头也不回的按原路往外走。陈瑞陶在宿舍门口站了好半天,直到再也看不见宋宁涛的影子才往楼里面走。他刚找到钥匙准备开门,手机却响了,一看是宋宁涛便立刻接了起来。 “宋哥……什么?你找不到出去的路了?你在哪儿啊?你站在那儿别动,我带你出去。” 陈瑞允回到家,昏天暗地的睡了一大觉,一醒来都晚上八点多了。他琢磨这个时间宋宁涛应该在书房,他出去也遇不到,于是便大赤赤的光着膀子穿个三角裤衩出了房间。 因为实在太饿,他便直接摸去了厨房找吃的。还好冰箱里面有些吃的,他搜刮一些出来用微波炉热了就坐在餐桌前狼吞虎咽起来。 说实在的,在外面上学几个月虽然花天酒地,可还是觉得家里的东西可口一些,睡觉也踏实。当然,唯一让他看不过眼的就是以后每天都要见到的宋宁涛。 陈瑞允吃完了,揉揉肚皮,直接把碗和盘子丢在水池里也不洗,毕竟他从小养尊处优,也根本没这个意识。抬头看了眼时间,只不过才八点半而已,他正琢磨要不要去找李子乾泡吧,这时却看见宋宁涛也半裸着上身,下面套了条沙滩裤进了厨房。 俩人就这样见面了,这样都半裸着着实有些尴尬,可陈瑞允不得不承认宋宁涛的身材真比自己有料,更比夜店里的那些鸭好上八百倍。 宋宁涛见陈瑞允这么看自己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也不知道这屁孩子又想什么坏招呢,干脆离开他的视线,去用水壶接水了。 陈瑞陶不在家,他就得自己烧水泡咖啡,有时候真觉得挺烦的。 陈瑞允见自己被无视了,腾的就窜了火,嘴里叨咕了一句“德性”,倒是换来宋宁涛的一阵笑。 “你笑什么啊?” 陈瑞允过去扒拉宋宁涛的肩膀,宋宁涛也没动弹,只是把电水壶的插上电,说:“我想起个笑话。” “操!”陈瑞允被宋宁涛戏弄了,嘴里骂了句脏话。 宋宁涛却转过身对陈瑞允说:“小孩子要有点礼貌,别整天操啊干啊不离口,小心就按照你说的来。” “你……” “你明天早点起来去公司开会,不知道陶子跟没跟你说过,你今后就在我身边学习公司的运营,我这边也正好有个新项目由你来负责,省的你跟谁都说我亏待你。另外,你也收敛一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学校都跟谁来往做了什么荒唐事儿。” 宋宁涛话音刚落,烧水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这厢陈瑞允心里又气又喜,气的是宋宁涛找人跟他,喜的是没想到宋宁涛竟然给他做新项目。可他内心并没有一丝感激之情,只是觉得这都是他应该得的,所以接下来的话说得也绕过这个问题,只是指责宋宁涛找人跟他这件事。 “你凭什么找人跟我?” 水烧开了,室内安静下来,宋宁涛拿了两个杯子,分别倒上热水,然后放下水壶,说:“学好难,但是学坏容易,你爸把你们交给我管,我就得对他负责。这一点我早就说过,你要觉得不爽也可以走啊。” 他们两个人一见面就呛呛几乎成了亘古不变的习惯,平时话不多的宋宁涛在陈瑞允面前总有无数的语言来打击他,他挺乐意看到陈瑞允被他气得鼓鼓的样子,但也知道,陈瑞允从来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宋宁涛端着自己的水杯走了,临走前对陈瑞允说:“回去穿上点衣服,夜里还是挺凉的。” 陈瑞允刚想习惯性的回嘴 “你还不是一样?”的时候,却发觉这竟然是一句关心宋宁涛的话,就干脆闭嘴不说了。 十四 第二天一早,陈瑞允是被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叫醒的,他不耐烦的喊了一声谁啊,小张的声音却传来了:“大少,宋总说让你赶紧起来跟他去公司,你的车送厂维护了,得和我们一起走。” “妈了个逼的。”陈瑞允骂骂咧咧的从床上爬起来,从衣柜里翻出一身衣服也没管是不是皱的就随便套上,还没等去洗手间,就又听见小张催命似的敲门声。 “大少,你起来没啊?宋总他又催我了。” 陈瑞允不耐烦的随手操起一个闹钟丢到门上,伴随着很响的碰撞声骂道:“操,你跟他说我知道了,催基罢催啊!” 闹钟的残骸碎在门边,之后世界便安静了。陈瑞允也并不急,慢腾腾的在房间里的卫生间解决了个人问题才出去。 客厅里的窗户都开着,早上的清风一下子就把他的睡意给吹散了,陈瑞允伸了个懒腰,四处寻找宋宁涛的踪影,却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这时他手机响起来,他接起来竟又是小张,陈瑞允骂了一句,结果小张在那边说他们在外面等他。 陈瑞允连水都没喝一口就出去找他们,到了外面发现宋宁涛的车就在门口。宋宁涛坐的还是父亲没去世之前配给他的那辆车,现在看起来款式已经很老了,与他的身份一点都不搭,在他的眼里这并不是节约而是装逼,仔细想想还是自己的小跑帅气。 陈瑞允不屑地瘪瘪嘴,拉开后门准备上车,迎面见的却是宋宁涛坐在这边看报。 宋宁涛连头都没抬,冷冰冰的对他说:“去那边坐着去。” 陈瑞允不满的翘翘嘴角,啪得把门甩上,从车后面绕过去开门坐进车里。 这时宋宁涛已经放下报纸,看见陈瑞允穿着的那件皱成一团的衬衫,微微的叹口气,心想这家伙什么时候能长点儿心啊,毕竟这是他正式的在公司亮相。可宋宁涛没多说,只是让小张开车。 他们到了公司,陈瑞允双手插在裤兜里吊儿郎当的跟在宋宁涛身后,看见熟悉的同事便轻佻的打起招呼,其实大家都挺怕走在前面的宋宁涛,就没跟陈瑞允逗闹,只是点头示意当做回应,省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宋宁涛带着陈瑞陶来到自己办公室,从衣柜里找出件烫的很舒展的衬衫丢给他说:“把你那件抹布脱下来换上这件,今天是你第一天亮相,以后怎么也算是公司的领导了,别不注重形象。还有,你的办公室在我旁边,以后不管做什么决定都要跟我汇报,我同意了你才能往下吩咐。”宋宁涛顿了一下,在陈瑞允刚想张嘴的同时便堵住了他的话:“别问我凭什么,就凭我现在在这个公司说得算。” 陈瑞允低头看看自己衬衫,其实也没像宋宁涛说得那么不堪,于是根本没去拿躺在椅子上的白衬衫,牛哄哄的往外走,他是更在意自己的办公室是什么样。 陈瑞允推开隔壁的门,发现这里只比宋宁涛的小了一点,但办公用品都是崭新的,没比宋宁涛的差。这时宋宁涛的助理敲门进来,对陈瑞允公式化的交代道:“陈副总,这间办公室宋总早就给您准备好了,您的助理等会儿就会到位,有什么事您吩咐他就好了。还有,九点半有个会,请您提前十分钟到场。” 交代完,助理离开了,那些话陈瑞允并没有听进去多少。他坐在宽大的皮椅上舒坦的转了个圈,如是想着:今天他暂时在这里憋屈着,等过个十天半个月,估计隔壁的办公室就会由他来坐了,也不知道李子亁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想到这儿,顺手拿起办公室的电话给李子亁拨了过去。听声音李子亁又是刚睡醒,哼哼唧唧不知道犯什么贱呢,陈瑞允等他哼唧完才开口说:“这次我回来,宋宁涛给我个副经理做。” “这你就满足了?”这时电话那头有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来,“谁啊,子乾。” 陈瑞允觉得声音挺熟悉,可一时也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嘘……”李子亁这么说了一声,又对陈瑞允说:“投标书和建厂手续你都快点儿拿到了,他那边刚拿到贷款,这两样东西要没有的话,不得急死?之后咱俩合作,肥水不流外人田。” 陈瑞允说:“我知道了,得了,你继续睡吧,我开会去了。” 挂了电话,陈瑞允径直去了会议室,他到那里的时候时钟正好走到九点半,宋宁涛白了一眼邋遢又险些迟到的他,冷哼了一声,心想这身打扮陈瑞允也真不嫌丢人。坐在长会议桌两侧的各个部门的经理也都在打量陈瑞允,还有小声的讨论响起来的声音。 陈瑞允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严肃气派的会议室,这才意识到自己这种打扮有多么的失礼,他无言以对,只能闷哼哼的坐在宋宁涛旁边。 宋宁涛敲了两下桌子,下面的人安静下来,他开口道:“今天这次会议比较短,主要有两个内容,一、陈总的大儿子陈瑞允我相信大家都很熟悉了,因为之前在咱们公司实习过一段时间,他也大学毕业了,从今以后就担任公司的副经理一职,因为他学的是土木方面的东西,就负责公司的新厂基建这部分,以后会有相应的技术人员进来。他到底还是年轻,希望大家多担待。” 宋宁涛话音落了就踹了陈瑞允一脚,陈瑞允瞪他一眼,不情愿的起了身。要不是跟宋宁涛置气,他今天也不会这么寒酸的跟大家见面,这真是马失前蹄。他鞠了个躬就坐下来,宋宁涛开始说一些关于基建方面的事,也就是会议的第二项,陈瑞允虽然科班出身,除了几个听着熟悉的词其他都是陌生一片,他都快昏昏欲睡了,直到宋宁涛说了声散会才清醒过来。 陈瑞允起身便想走,却被宋宁涛按住了,等人都走光了,宋宁涛冷笑着问:“睡着了吧?” “这会实在太无聊。” “是啊,陈家大公子当上公司副总第一天开会就睡着了,说出去也真能笑掉人大牙。了解你的明白你有满身报复想把我从这位子上弄出去,不了解你的看见今天这情形肯定就觉得你是扶不起的阿斗。你自己琢磨琢磨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吧。”宋宁涛继续毫不留情的打击他,陈瑞允瞪大了眼睛愣是没找出什么反驳的语言。 宋宁涛站起身来往外走,出去前又留下一句话:“上班就好好的上,别把心思动歪了。” 此时他的助理在门口等着他,见他出来凑到他耳边说:“查出来了,大少是给李子亁打的电话。” “嗯。”这是他意料到的,所以没觉得怎么样。 “内容是关于新厂建设的,他想要大少拿到标书和审批手续那套。”助理继续说。 宋宁涛边走边低头解开了袖扣,他回头看看会议室的方向,从磨砂的玻璃窗中依然可以看见陈瑞允的低着头坐在那里的身影,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坏主意呢。 助理又说:“宋总,直接把基建这块交给大少妥帖吗?” 宋宁涛回过头,冷静的看了助理一眼,站定了问他道:“为什么不妥帖啊?这小子不让人骗个团团转永远都长不大,我不在水火之中把他救出来他永远都以为我欠他们的。他想要的都慢慢交给他。” “学费会不会太贵了?” “笨,都给假的,让他和李子亁玩过家家去呗,看他们能作成什么样儿。” 十五 陈瑞允还是挺郁闷的,他即使有了新的高级职位并不等于日子会比实习那段时间过得要愉快。因为会议结束的那个下午,宋宁涛便带着人来丢给他一大摞资料,厚厚得堆满了桌子。等办公室就剩下他们两个了之后,宋宁涛那冷冰冰的话语又响了起来:“明天下班之前把这些都看完。” “凭什么啊?”陈瑞允又习惯性的顶嘴道,语气中还是那样的不屑,但更多的似乎是不满和气愤,他觉得宋宁涛总是故意整他,故意跟他对着干。 “凭什么?你别总问这种幼稚的问题行不行?”宋宁涛嘴角弯了弯,冷哼一声拿起了陈瑞允桌子上摆着的副总的塑料牌丢到他身上道:“就凭这个。” 随后,门被无情的关上,办公室里就剩下陈瑞允和一大堆资料,他赌气的把那个牌子丢回到桌子上,将资料乱翻一通,发现大部分是企划书以及可行性报告,他需要的东西是一样也没有。 他不知道这些有什么好看的,这些不过就是废纸罢了。他颓丧的靠在真皮转椅上,稍稍有点儿泄气。 不过陈瑞允转念一想,发现自己可以等宋宁涛下班或者失去对他的防备之后去他的办公室再找找那些东西,所以现在假装在努力,让宋宁涛觉得自己有在用功。 他这么想着,便埋首于资料堆里,实际上他的心思也没有完全投入,而是默默的给李子亁传短信讲宋宁涛的坏话,而那些东西他根本一点都没有看,转眼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这厢宋宁涛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他没想回家,刚要核对一下过几天的行事历,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接进来后,是外地的分销商出了点问题,需要他亲自去走一趟。宋宁涛挂了电话便给助理拨了过去说要出差,助理等他说完话便说他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宋宁涛让他送过来后便随手放在桌子上,又补充交待了要出差的事宜接着拐去了陈瑞允的办公室。 他也没想这么快就跟陈瑞允正面交锋,但是自己要出门这几天,不可能一点纰漏不出的盯着这臭小子,所以干脆将计就计,让他早点知道自己不是那么好惹的也好。 陈瑞允的办公室有一面是磨砂玻璃的隔断,从外面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影像似乎他是在用功,宋宁涛没敲门直接走了进去,便看见陈瑞允慌张的抬起头,也不知道藏了什么东西在桌子下面,可面上还故作镇静的责怪宋宁涛为什么不敲门。 宋宁涛只是问他要不要一起回去,并没有回答陈瑞允的问话,陈瑞允下意识的点头后想起今晚岂不就是动手的好机会于是又赶紧摇摇头。 “那我就先走了,我要出差两天,你弟明天晚上就放假回家了,你好好照顾着他点儿。” “用不着你操心,我巴不得你永远都不回来才好呢。”陈瑞允丢下这句没温度的话,低下头假装继续看他的资料。 宋宁涛摇摇头,愈发的对陈瑞允失望,这糊不上墙的烂泥巴粘鞋底上他都嫌脏,真不敢期望他什么时候能给自己死去的老爹长脸。他大步走了出去,自然也没看见陈瑞允冲他背后比起的中指。 陈瑞允在宋宁涛走了之后就站在窗前等他的车开远,接着便蹑手蹑脚的做贼似的潜入到他的办公室。 门没有上锁,陈瑞允自然也不会想到宋宁涛是故意而为之的,他还纳闷明明当贼怎么这么容易。更令他欣喜若狂的是桌子上摆着的东西不正好是他要的那些吗,便瞬间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更是什么都不想,直接拿起来便走。 回到办公室,陈瑞允给李子乾打电话约他出来,笑嘻嘻的说已经得手了,那边自然也特别高兴,还说陈瑞允真是有效率。俩人约定了时间跟地点,便各自挂了电话。 因为出差就在隔壁市,时间又比较紧迫,宋宁涛就直接吩咐小张开车去,车子上了高速之后,坐在前排的助理就接到陈瑞允已经和李子乾见面的电话,他转述给宋宁涛听,宋宁涛听完后冷笑一声,只是吩咐道:“让他们继续折腾呗,反正就跟秋后的蚂蚱似的蹦跶不了两天了。” “宋总说的是。” “下周一帮我约一下旬律师,有点事儿跟他谈谈。”旬律师是他们单位的法律顾问,陈凤河的遗产继承事宜都是他经手的。 “好的。” 公事告一段落,小张见车上有点烦闷,便提醒宋宁涛是不是该给陈瑞陶打个电话。小张说话声音挺小的,宋宁涛却听得清清楚楚,之后他不满的嘟囔了一句:“你管那么多干嘛?”可是还是拿出手机顺便拨了出去。 陈瑞陶在电话中的声音是气喘嘘嘘的,宋宁涛就问他在干吗。 “宋哥,我在操场跑圈。” “我现在正在去A市的路上。” “啊?”宋宁涛听得出,陈瑞陶的声音有些失望。 “我过几天就回来。” “那我考完试直接过去找你好不好?” 宋宁涛刚想习惯性的拒绝,却发现这个要求也不太过分,便应允道:“好。” “嘿嘿。”陈瑞陶傻笑起来,宋宁涛就这么听着,心里似乎也微微的雀跃起来。 之后,宋宁涛并没有挂电话,而是一直在听陈瑞陶在跟他讲话,宋宁涛应答的不多,陈瑞陶就一直讲啊讲的,都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宋宁涛偶尔分神就在想自己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耐心,不过年轻人的世界也真是趣事多,他好像没经历过,就转而消逝了。 天已经黑了,宋宁涛的手机发出了两次低电提示,耳朵很灵的陈瑞陶听见了,主动要求挂了电话,临末了,还道歉说:“真抱歉打扰你这么长时间。” “没什么。”宋宁涛说,倒也是心里话,这一路听他絮絮叨叨,旅程也显得不那么寂寞。 那头又传来清脆的笑声,接着是句再见,然后便是嘟嘟的忙音了。 宋宁涛攥着手机闭上眼睛休息,前面的那两个家伙嘀嘀咕咕一听就是在说他坏话,宋宁涛轻咳了一声,小张赶紧解释说:“宋总,我们都觉得你该跟二少好好相处,他对你多细心啊。” 助理更是添油加醋的说:“咱们宋总也对二少不太一般啊,那轻声细语的我听着都不适应。要是换成大少来电话,保准超不过两句就暴怒,你来体会下。” “你们还没完了是不是?”宋宁涛不悦的嘟囔,换来的却是那俩家伙的傻笑。 真是没大没小。宋宁涛心里这么想道。 十六 宋宁涛到来A市的第二天晚上,陈瑞陶就坐末班火车过来找他,时间挺晚了,宋宁涛特地派小张去接他来宾馆。 人被接来了,宋宁涛看见陈瑞陶被热得脸上是红彤彤的颜色,额头渗出的汗水沾湿了前面的额发,傻傻的站在那里露出点羞怯的样子,看见他便一个劲儿的傻笑。他在心里骂了句傻蛋, 准备带他去吃饭。 这时陈瑞陶的电话却不合时宜的响了,只见他看清是谁来电后便赶紧吐了吐舌头,接了起来。 是陈瑞允。 陈瑞陶站到窗边啰啰嗦嗦的跟他哥赔不是,宋宁涛则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小伙子看,真的成长了好多,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哥,我考完了。啊……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去我同学家里玩两天就回去。哎,哥,你别生气,真对不起,我下次一定提前告诉你。好好好……,没有下次还不行吗?”陈瑞陶又说了好多句好话才把他哥糊弄过去,刚挂掉电话,宋宁涛便站起身来,依然目不转睛的看着陈瑞陶,陈瑞陶的脸被他盯得忍不住又红了。 “还学会撒谎了。”宋宁涛随口抢白了他一句,虽然是责备的话,语气中却是一种调笑。 “宋哥你别这么说。”陈瑞陶凑过去挽过宋宁涛的胳膊,这时候宋宁涛才惊悚的发现,陈瑞陶竟然已经比他高出来一点点了。 这似乎对宋宁涛是一种耻辱,他的脸部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好像自己的威严一下子被什么压抑住了一样,接着他不满的说:“你别听你那同学说什么废话了,你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啊?”陈瑞陶对于宋宁涛突然间的变脸一下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句话更是没头没尾,他眼看着宋宁涛从自己的身边走开,他就只能快步的追过去问个明白。 “宋哥,宋哥,你怎么了?”等他追上去的时候,宋宁涛正在和小张说话,小张连连点头,陈瑞陶误会了,以为宋宁涛要赶自己走,便赶紧追过去抱住宋宁涛的胳膊说:“宋哥我不回去。” 宋宁涛看着傻高个的陈瑞陶越来越不高兴,不耐烦的说:“谁说让你回去了?” “那你跟张哥说什么呢?” 这时还是小张嘴欠,打量他一小会儿,接着嘟囔了一句:“二少,你怎么比宋总还高了呢?” “啊?”这下又轮到陈瑞陶吃惊了,这时再看宋宁涛已经彻底生气了,这才明白刚才宋宁涛的表现是什么意思,他的小心脏忽悠了一下。 晚上吃饭的时候,陈瑞陶根本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了,因为在宋宁涛周围就围绕着强烈的低气压,他生怕自己嘴笨再惹着宋宁涛。 宋宁涛见陈瑞陶一直偷眼看他,就干脆撂下筷子。 陈瑞陶害怕了,也丢掉手里的餐具陪宋宁涛干坐着,他直勾勾的看着宋宁涛的眼睛,脸上写的全是歉意。 真是太恐怖了,因为宋宁涛满脸写的全是:“说吧,你想怎么道歉。”、“还想不想再长高了?”、“你长这么高到底想要怎么样?”、“以后你可别跟我一起走。”…… 想到这儿,陈瑞陶失落得几乎要哭了,他是什么都舍得了,就怕宋宁涛不喜欢他啊,这下一定完了。 “宋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锻炼了,你别不要我……”陈瑞陶带着哭腔道着谦。 听见这话,宋宁涛看了他两眼,叹了口气,无奈地拿起筷子重新夹了点菜。 他之所以生气,一是觉得对于陈瑞陶的发展有些挫败感,二就是感觉自己似乎掌握不了的东西太多,就比如陈瑞陶的个子,还有无法控制的将来的感情。 陈瑞陶见宋宁涛又拿起筷子,赶紧狗腿子似的给宋宁涛夹了几块口感最好的鱼肉,挤出一个十分讨好的笑容,可怜兮兮的看着宋宁涛。 “宋哥,这里的肉嫩,你多吃点儿。” “嗯,你也吃吧。” 宋宁涛把那嫩嫩的鱼肉送进嘴里,陈瑞陶这才舒出一口气。 这时候宋宁涛的助理过来了,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宋宁涛点点头,说:“那就报警吧。” 其实他本来想给陈瑞允留出一条路、留个教训,但是这次好像他和李子乾玩得太过火了。他们不仁在先,也就别怪自己不义在后。 “报警”这两个字一听便是大事,陈瑞陶听见了,便赶紧问:“宋哥,发生什么了?” “小孩子别管闲事。”宋宁涛教训了一句,陈瑞陶赶紧乖乖闭嘴。 不太愉快的晚餐结束了,宋宁涛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大脑里想的是自己这样做也的确有些过了,估计在周围人的眼里,他一定是个冷漠无情、忘恩负义的人。想必在未来,社会上也一定会有关于他侵吞财产、谋害恩人的两个儿子之类的不光彩的传闻,可是谁又知道他心里的苦楚,谁又能懂得是自己的恩人陈凤河和他的儿子一步步的把他逼到这个闭塞的境地,无法脱身。 道路愈行愈远,无数个巧合与挣扎构成了今天的局面,说句公道话,却也不全然怪别人,也有自己的责任在其中。也许他该希望陈瑞允别太恨他,旁人的眼光是无所谓了。 想到这里,陈瑞陶倒是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了他身边,闷哼哼的不吭声。 他们一路回到房间,陈瑞陶才别别扭扭的问他:“宋哥,我来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 宋宁涛正从箱子里找换洗的衣服准备洗澡,听见这话抬头看了眼陈瑞陶,说:“别多想。” 陈瑞陶笑了一下立刻却又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说:“可我总觉得你不高兴,我想大概是因为我。” “不是。”宋宁涛否定道。事实上是并不全是,陈瑞陶的个子比他高这点还真惹到他了。 宋宁涛拿好了东西,准备往浴室走,陈瑞陶也站起来跟在他后面说:“宋哥我帮你擦背。” 宋宁涛回头看他,眯着眼睛说:“你还是别多想了。” 说完关上了浴室门,将自己和陈瑞陶隔绝在两个世界中,他似乎能想到那家伙失望的眼神。 不能肯定的事情太多,又为何要以身涉险,越陷越深,他又不是圣人,这种情况下他不敢保证不擦枪走火,但是现在明显不是时机。毕竟自己可是想把陈瑞陶唯一的亲人送进去,他可不保证自己将来会不会陪着陈瑞允玩更大的,到时候矛盾的就是陈瑞陶了。 可是宋宁涛却不会想到,一个人的心理却要比身体强大更多,陈瑞陶所坚持的执着,永远都是他无法理解的。 已是深夜,现在的状况是一个标准间的两张床上躺着两个人。宋宁涛因为疲惫却早早困得睁不开眼睛,而陈瑞陶却是因为心里面想得太多只能装睡。 宋宁涛临睡前,冲着陈瑞陶的方向叹了口气,陈瑞陶的听见了,没敢睁开眼睛,他微微颤抖着,不是因为冷,而是不明所以的宋宁涛的对他漠不在意的态度。 宋宁涛听见自己在睡着前叨咕着说了句:“陶子,以后别怪哥。”便沉入了梦的甜乡,而陈瑞陶却因为这简短的一句话,更是没了睡意。 到底是因为什么,陈瑞陶自己也想不通,但是他觉得正因为这句话,自己这般战战兢兢的爱着,或许宋宁涛对他并不是全然不在意。 十七 陈瑞陶就这样跟在宋宁涛身边在异市东奔西走了一整天,宋宁涛对他的态度倒是比昨天好了一些,陈瑞陶也没再去想那么多,老老实实的听宋宁涛跟他讲商业上的东西。陈瑞陶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但因为是宋宁涛说的,所以听得格外专注,而且他也对渊博的宋宁涛更加崇拜了。 ——宋宁涛在举手投足间是何等的沉着冷静,对方说话是有多刻薄他听见都觉得难以接受,可是宋宁涛却只是抿抿嘴,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淡笑,张口便直指对方痛处,将其说得丝毫没有反驳之力。但是那话又并不难听,恭维伴着尖锐,冷静却又不失立场,最后连对方都不得不改口赞赏宋宁涛真是个商界人才。 陈瑞陶得承认自己的大哥真是和宋宁涛差距太大,而且是天壤之别。他哥是单凭一股冲劲没智商的乱冲乱撞,可总是触不到点子。也难怪他们的父亲没有把公司交给他,要不然的话,用不到五年可能就得罪所有客户。不过他哥要是肯学,陈瑞陶相信他自然也能成就一番事业,只是……就目前的情况,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陈瑞陶担忧的皱起了眉头,此时天已经黑了,他们的车子正在高速上快速的行驶着。他们必须得在今晚赶回去,因为宋宁涛说有点事儿需要回去处理。他想可能是昨晚的报警事件吧,这只是一种猜测而已,也不知道严不严重,他侧过头看了看正闭目养神的宋宁涛,无法从他的面无表情中找到任何的线索。 自己是什么都无法为宋宁涛分担,宋宁涛更不肯告诉他,两人的关系虽有所进展,但却像隔了一条极深的沟渠。这种感觉以前没有,大概是因为现在与宋宁涛挨得越近,想要了解他的东西就越多。他想起宋宁涛昨晚的疏远以及在睡前的那句抱歉的话,陈瑞陶心里就更没底了。陈瑞陶慌张的去抓宋宁涛的手,宋宁涛睁开眼睛看了陈瑞陶一眼复又闭上,也没说什么,任凭陈瑞陶与他十指紧握。 宋宁涛大概也明白陈瑞陶担忧的心情,可总不能告诉他他哥现在在警局里蹲着呢吧。 到了目的地,宋宁涛吩咐小张将陈瑞陶先送回家,然后他们在陈瑞陶的目送下去了警察局。 在路上宋宁涛跟相熟的领导打了招呼,他们刚去就直接办了相关手续,把陈瑞允给领了出来。 陈瑞允被打开手铐的之后,宋宁涛看见他的手腕上一边一道红印,因为是夏天,没有任何衣物的遮挡,所以陈瑞允不断的来回揉搓着,没一会儿的功夫,红印变得更加明显了,陈瑞允的眉头也皱得更深了。 宋宁涛没有半句关心的话,抿着嘴闷声不吭的在前面走,陈瑞允就在后面蔫头耷脑的跟着,早已经没有以前不服输的那股劲儿。 之前警局的人在电话里跟宋宁涛说已经按照他的意思收拾了陈瑞允一顿,虽然这家伙最开始还有点唧唧歪歪的,等后来经过了一天一宿的折磨,现在就变得老老实实的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这毕竟不是陈瑞允第一次进来了,上次和李子亁打人那件事儿他是没吃着什么亏,他没长记性,所以这次宋宁涛便打算让他好好长长记性。他当然知道这种侮辱对于从小养尊处优的陈瑞允来说是多大的打击,要不然他也不会用这么极端的手段来整陈瑞允。 这小子越玩越过火,他想自己要是不管的话,总会有一天陈瑞允会把自己玩进去,还得捎带着他跟陈瑞陶。 宋宁涛坐进车里,陈瑞允也想跟进去,可宋宁涛却径直关上了车门把他丢在车外面,陈瑞允又想去开副驾驶的门,宋宁涛却吩咐小张开车。 陈瑞允见自己被宋宁涛就这么丢下了,指着绝尘而去的车尾大骂:“我操你妈宋宁涛!我跟你势不两立!”骂完,却一股心酸和委屈涌上心头,便不顾形象的干脆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那天他把东西拿到手交给李子亁之后就以为万事大吉了,谁想到当晚警察就上门说公司失窃让他去警局协助调查。到了警局他还没等交代,就被人关在小黑屋里一顿打,接着是不让他睡觉,他一旦睡着就会被以各种方式弄醒,不仅如此,还不给他水喝、不给饭吃。他暴躁的问警察自己犯了什么错,可是什么答复都没有。他就这样被一直折磨到了刚才,等宋宁涛来接他那些人才收手。 他知道,这一定是宋宁涛在害他。要不怎么会这么莫名其妙! 陈瑞允哭了半晌,此时已是又累又困又渴又饿,而且还特别的绝望。他蹲不住了就坐在地上抽搭,心里早就把宋宁涛给骂了千遍万遍,等他骂够了,也发泄得差不多了,再抬起头来想该怎么回家的时候,却看见宋宁涛就站在他前面。 只见路边唯一的那盏街灯被宋宁涛挡住,光线在他的周遭形成了一圈光晕,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俯视着他,高大强壮得好像一尊王者的雕像——是无比的盛气凌人和高高在上。陈瑞允的眼睛哭得有些模糊,光线又特别的暗,所以根本看不清宋宁涛的脸,但他知道那张脸肯定写满了嘲笑和蔑视。 接着,宋宁涛伸出了手,是要拉他起来的意思。 陈瑞允还有些仅剩的骨气在,径直别过脸去不理宋宁涛,宋宁涛冷笑一声,“德性。”收回了手作势转身要走。 陈瑞允不信自己起不来,可是身体真的不听使唤,他暗中使劲却实在无能为力。 他身上没钱,又不想今晚还在这鬼地方呆着,他想不通宋宁涛为什么还会回来接他,大概是想看看他有多狼狈吧。但陈瑞允到底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人,他趁着宋宁涛收回手之前,借力站了起来。 宋宁涛嘴角扯出一若有似无的笑,等陈瑞允站稳便松开了手,大步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车的方向,他知道,陈瑞允一定会跟着他,那所谓的难啃的“硬骨头”,经过这一次想必也得骨质疏松。对付陈瑞允这种刺儿头,就得一根一根的拔掉他的刺,直至他浑身血肉模糊为止。 十八 见陈瑞允乖乖的上了车,宋宁涛像打发叫花子似的丢给他一个面包和一瓶水。 陈瑞允饿得跟狼似的,打开袋子一口就咬下去一大块,窝在嘴里鼓囊鼓囊的嚼着,嚼没两下就咽了下去,把他噎得直翻白眼,接着拧开水就灌进去半瓶。 车上除了陈瑞允狼狈的吃东西的声音外什么都没有,宋宁涛嫌弃得直拧眉头。也没两分钟的时间,那个面包就硬被陈瑞允塞进了肚子里。 真是没出息,宋宁涛这么想着,接着听见陈瑞允问自己:“喂!你还有没有吃的?” 宋宁涛冷冷的回答:“没了。”他觉得这么绝情还不够,于是便又补充了一句:“要饭的乞丐要都是你这种态度的话,即使有也不给。我就是给小狗的话它还能冲我摇摇尾巴、叫唤两声呢。” “……”陈瑞允怔怔的看着宋宁涛,即使被宋宁涛冷嘲热讽的习惯了,可还是被他这般苛刻的话臊连骂人都骂不出来。 陈瑞允还没吃饱,那个小面包也就够他塞牙缝的,可他为了口吃的又实在不肯低头。 他和宋宁涛胶着了半晌,这时一声不雅的肚子叫打破了安静,陈瑞允听见宋宁涛的轻笑,更恨自己不争气的肚子。无奈饥饿的感觉越来越甚,他到底还是被打败,终于憋憋屈屈地问宋宁涛:“宋,宋哥,你还有吃的吗?” 宋宁涛满意了,这才又丢给他一根火腿肠,就像给狗丢骨头那样不屑,“你弟弟在家给你煮面条呢,你吃差不多就得了。” 陈瑞允毕竟是饿了一天一宿,一个面包、一根火腿肠和一瓶水加起来顶算是吃了三分饱。他回到家,等着他是自家弟弟亲手煮的一碗热汤面,香喷喷好吃看得见。他二话没说捧着碗就吸溜了起来,陈瑞陶则坐在椅子上乖乖的看着他狼吞虎咽。 陈瑞允吃完了,力气仿佛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里,他揉着肚子叫弟弟再去给添一碗,陈瑞陶乖乖的去了又回,依旧保持之前的姿势看着他吃。 肚子终于里有了底儿,陈瑞允这才放慢了速度,吃了几口之后发自肺腑的说还是弟弟最亲。 陈瑞陶笑笑说:“哥,是宋哥吩咐我给你煮面的。” “他啊。”陈瑞允在暗中吐吐舌头,心想还好刚才没说宋宁涛坏话,要不就打自己的脸了。 “哥,你怎么了?”陈瑞陶接着问,“你怎么能饿成这样?” 陈瑞允的厚脸皮刷的就红了,他闭口不回答弟弟的问题,埋头苦吃来掩盖仇人的恩惠给自己带来的尴尬。 陈瑞陶见哥哥没回答,便又问了一遍他怎么了。陈瑞允吃东西的动作停住了,接着抬起头来放下筷子,郑重其事的告诉弟弟:“哥没怎么。” 又是一个瞒着自己的,陈瑞陶难免很失望,他抿着嘴不再做声。 陈瑞允看见弟弟失落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便伸手揉揉他的头发,接着把碗里剩下的面条全都吃掉。 他一直以来都有做哥哥的自觉,他希望自己在弟弟的心中是最高大、最无瑕的。上次他打架进去已经够让弟弟担心了,这次再说出来因为盗窃自家公司进去的话,那说出来就更是丢人显眼了。他眼见宋宁涛在弟弟的心中已经取代了自己的位置,他不能再让自己变得更不堪,他依旧得做出当哥哥的榜样来,让弟弟也要崇拜自己。 ——当然,这个前提是他得打败宋宁涛。 宋宁涛回到家就没再露面,他想让兄弟两个好好沟通一番,可是他刚洗完澡进房间休息,门就被陈瑞陶敲响了。宋宁涛让他进来,陈瑞陶走过来便坐到了他的床边,宋宁涛则倚着俩枕头坐起来,问他有什么事儿。 “宋哥,我哥他怎么了?我看见他手腕上一边有一道印子,他是不是被绑架了?”陈瑞陶说出自己的猜测,却惹来宋宁涛一阵轻笑。 “你哥他没跟你说?” 陈瑞陶摇头。 宋宁涛觉得陈瑞允真的挺要脸,就决定卖给他一个面子,说:“你哥他没事儿,即使有事儿也过去了。好了,你回去休息吧。” 宋宁涛回身把枕头放回床上,下了逐客令。 陈瑞陶没得到任何答案,咬着下嘴唇下了把宋宁涛扑倒的决心。他有些绝望地吻了上去,嘴唇和牙齿在碰撞下被磕得生疼。宋宁涛停顿了一下,只是保持了那种姿势,既不回应也不拒绝。 因为陈瑞陶的粗心,他进来时并没有锁门,却忘了家里还有他哥也在。 洗好澡的陈瑞允想和宋宁涛商量千万别告诉自家弟弟自己进去的事儿,于是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宋宁涛房间的方向走,在过道中他听见宋宁涛冷冰冰的声音,担忧的加快了脚步,生怕晚一步就被说出了秘密。可是谁知刚进门还没有发出声音,却看见令他惊诧的一幕—— 他的弟弟正在和宋宁涛接吻。 宋宁涛抬眼看见了陈瑞允,便伸手推开陈瑞陶,陈瑞陶责怪的看着宋宁涛,却注意到宋宁涛的视线停留在他身后,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回过头去竟然看见他的哥哥满脸愤怒的站在门口。 陈瑞陶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已经完全停止了流动,大脑木木然连思考都不会了,他站起身来想要解释,可是张了半天嘴却开不了口。 陈瑞允对弟弟失望极了,那种复杂的心情不仅仅是被背叛,更多的是耻辱。——他的亲弟弟竟然背着他和他们的仇人搞到了一起,而且他完全被蒙在鼓里,说出去真是天大的笑话。他将手里攥着的毛巾恶狠狠地甩在地上,转过身便跑了出去。 陈瑞陶回头看了看宋宁涛,宋宁涛挥挥手那意思是让他去追。 陈瑞陶觉得自己现在腹背受敌狼狈极了,他怕过去追的话宋宁涛会不再理他,又怕不追的话他哥也会记恨他一辈子。 “你去找你哥吧。”宋宁涛见陈瑞陶动也不动,便说了一句,“你哥的脾气你比我了解,别让他做出什么糟心事儿来。” 宋宁涛拍了拍陈瑞陶的手,又冲他点点头,陈瑞陶这才下决心追了出去,宋宁涛下床把毛巾踢到门外,关上门才叹了口气。 他最担忧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而且发生得措手不及,估计他将来的处境会越来越难,矛盾也会越来越多。 十九 陈瑞允穿着拖鞋跑得很慢,陈瑞陶现在体力好,还没等陈瑞允跑出门便追上了他。 陈瑞允被抓住后便转过身对陈瑞陶怒目而视,恶狠狠的说:“你放开我!” 陈瑞陶看见他哥双眼赤红、额角青筋暴露的样子便有些害怕,也没做多想就松开了他。 陈瑞允已经被怒火烧光了理智,扬起手毫不留情的便给了陈瑞陶一嘴巴。 陈瑞陶一下子就被这一巴掌给打懵了,他捂着脸看着他哥,眼神中写满了不可思议。是的,他根本没想到从小就宠他、别人欺负他会为他出头的哥哥竟然会动手打他。 可是陈瑞允哪里会管陈瑞陶在想什么,拽着陈瑞陶的衣服领子便大声咆哮道:“你说!什么时候的事儿?” “……好,好几个月了。”陈瑞陶见事已至此,就只好实话实说。其实他早就在想如何跟哥哥开口,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陈瑞陶觉得可以呼吸进入身体的空气渐渐变得稀薄起来,费了好大劲儿才说:“哥,你松开我,别生气……” “我能不生气?你让我怎么不生气!”陈瑞允见弟弟的脸被憋得几乎成了猪肝色,于心不忍还是松开了手,但却不解气地推搡了陈瑞陶一把,指着陈瑞陶说:“你说你让我怎么不生气?” 陈瑞允连连说了三句重复的话,可见他的心情有多糟糕。陈瑞陶不知道怎么劝服好,只好先示弱去拉他的手,“哥……” 可他还没有碰到陈瑞允,就被陈瑞允给无情地甩开了,“你他妈别碰我,你和他在一起你恶心不恶心?” 陈瑞陶从来没听过哥哥对自己说过这么刻薄的话,便只能这样无助的站着,他心中百感交集难受极了。 ——追逐宋宁涛的费力,被哥哥不理解的难过,他被夹在二人中间的辛酸,渺小的幸福不能与最亲近的人分享的痛苦……他早该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也明知宋宁涛拒绝自己原因,这也算他咎由自取吧。 想到这些,陈瑞陶一股委屈涌上心头,泪水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哥,求求你了,你别……别生气……” “你他妈也别叫我!我不配当你哥!你去找宋宁涛啊,从今以后他才是你亲哥!”陈瑞允丝毫不管弟弟的心情又怒吼一通,甩手要走。 几乎是同时陈瑞陶拉住了陈瑞允的胳膊,“哥,你别走。” 陈瑞允站定了,回过头冲着陈瑞陶冷笑一声,说:“好,我不走。”可还没等陈瑞陶信以为真的露出笑容时,他又问:“那我和宋宁涛之间,你选谁?是选我这个不亲的哥,还是选他那个亲哥。”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早就在陈瑞陶的心里成形,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又能如何说得出口。 陈瑞允见弟弟也不答话,自然明白三分,他笑了,笑得有些惨烈:“我明白,你们都他妈的讨厌我、想整我。你和咱爸都是!好了,现在你和宋宁涛恩恩爱爱的在一起吧,这里归你们了。我走!” “哥……”陈瑞陶双手攥住了陈瑞允,说什么都不让他走。 谁知此时却从身后传出来宋宁涛的声音:“陈瑞陶,你让他走!这么大逆不道一事无成的混蛋玩意儿,干什么行?就属败家能耐,你们爹要活到现在也活该被他气死,我看他就见不得别人好。” 宋宁涛说完陈瑞陶话锋又指向陈瑞允:“陈瑞允我看你是做错了从来不会反省自己,一切全都是别人的错。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他妈的有几斤几两重,有点儿什么能耐?” “成天到晚的说要把我从这个家里赶走。陈瑞陶,你问问你哥为了这都做了什么?他监守自盗拿着自己家里的东西去送人,被抓到之后在警察局蹲了一天一宿连口水都没人给他喝,到最后就只能跟条狗似的管我要东西吃,就这熊色,谁能指望他出息?你们的爸爸还能指望他来照顾你吗?你留他干什么?你让他走!从此陈家再也没有这王八犊子!” 宋宁涛这番毫不留情的话结束了,兄弟俩都沉默了。 陈瑞允极力想对弟弟隐瞒的刚结痂的伤疤被宋宁涛硬生生的揭开,他刚刚生弟弟的气随着鲜血滴答滴答的往下淌。他知道,宋宁涛的一番话已经足矣让他丧失自尊、一败涂地了,更能让这辈子最在意的弟弟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哥,宋哥他说的都是真的?”陈瑞陶不可思议的问陈瑞允道。 陈瑞允抬起头,笑了,说:“是啊,他说的都是真的。你们的目的达到了,满意了吧?开心了吧?我知道,我他妈就是一混蛋,不配和高贵的你们住在一起,咱们再见吧。” 说完,陈瑞允便离开了这个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家,没有带着一点留恋。 陈瑞允走后,房子里安静极了,就好像刚刚什么激烈的战争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宋宁涛倒是没什么感想,只是觉得自己那番话说得有些欠考虑,但今天这种局面是他预料之中的,只是来得提前了一些而已。陈凤河让他教育孩子,教育成如今这样也算是一种失败,估计那老家伙恨不得从棺材里面爬出来挠死他吧。 宋宁涛撇撇嘴,扯了扯披在身上的衣服就准备回卧室了,结果他被陈瑞陶拉住了手,他回过头,只见陈瑞陶满脸都是眼泪,表情痛苦极了。 他说:“这都是我的错。”他不该马虎的不锁门,不该意气用事去吻宋宁涛,不该让哥哥就这样走,更不该…… 宋宁涛伸手顺了顺陈瑞陶的头发,用格外平静的声音对他说:“陶子,这跟你没关系,是我没处理好。” 陈瑞陶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是的,是我没瞒好,可能等以后我哥改好了我再去说可能会更好。” 宋宁涛要大拇指揩掉了刚从陈瑞陶眼睛里流出来的眼泪,笑了一下说:“傻小子。” 陈瑞陶顺势将宋宁涛抱住了,将头埋在宋宁涛的肩窝里,呜呜咽咽的说:“宋哥,让我抱会儿,就一会儿。” “好。” 这时候大概是十点多钟了,陈瑞允给李子乾打了电话看他能不能收留自己,他想,在这种时候,大概只有李子乾才是和他站在同一战壕之中的战友。 电话通了,里面的音乐咚咚咚意味着李子乾正在外面花天酒地没空理他,李子乾问他来不来,他没心思也就拒绝了,干脆找了个快捷宾馆开了个房间暂住一夜。 陈瑞允躺在床上试图睡觉,可是这两天的事情一幕幕的就跟过电影似的在他眼前飘过,但不知道为什么,飘过最多的就是宋宁涛那张欠扁的脸。 他一直以来都觉得宋宁涛太过冷漠和高傲,也不明白就凭他有什么好牛逼的,更不清楚宋宁涛究竟用了什么办法把他爸收拾得服服帖帖,就连大家大业都给了他,导致他现在连家都不能回。还有他弟陈瑞陶,最防不胜防就是他,没想到他们俩竟然搞到一起去了。现在看来,他的存在简直就是个笑话。 他必须得走,必须得报复宋宁涛,可是又能去哪儿,又要通过什么样的手段来让宋宁涛对他臣服。 ——大概只有李子干了吧。 陈瑞允还想,他必须得让陈瑞陶和宋宁涛分开,那小子现在胳膊肘往外拐,他得让陈瑞陶知道,宋宁涛是多么不可靠的白眼狼。 不如就这样…… 陈瑞允计上心头,撇嘴冷笑,安然的沉睡过去。 二十 公司的人谁都不知道昨夜陈家发生怎样的一场狂风暴雨,因为宋宁涛这两天都不在,又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员工们便在纪律上有些散漫,早上上班的时间已经到了,还有人聚在一起说闲话。 这时候宋宁涛板着一张冷脸走了进来,目光扫过去,众人皆是身上一凛,都老老实实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工作去了,跟在后面的助理给他提着包,朝关系熟悉的人打眼色,那意思是宋宁涛心情不太好。 宋宁涛吩咐助理说要看各个部门的月底报表,十分钟后送上来,然后拿过包直接回了办公室。助理赶紧通知下去,临末了加了句千万要准备妥当,因为今天宋总特别不高兴,可千万别触了霉头。 可单单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大部分部门经理都还没有准备,有些甚至仅仅只开了个头。这个过程中,宋宁涛在办公室将他们臭骂一顿,并且扣了半年的奖金才算了事。 等人都走了,他坐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开始工作。过了一会儿,助理给他泡了杯茶端进来,也没给任何人讲情,只是跟他汇报了一下陈瑞允从昨天晚上到今天的情况——“他昨晚离家后就去了酒店,目前应该正往李子干的家里去的路上。” “嗯,知道了。”宋宁涛头也没抬,说完了话,那意思就是让助理可以出去了。 但是他的助理并没有动,反而对他说:“宋总,我觉得有些事还是得留有一点余地,也别把大少逼得太紧了,免得他狗急跳墙。另外,明天旬律师有空,是不是跟他约个时间?” 宋宁涛抬起头瞥了一眼他的助理,点头回答说:“就和旬律师约十点钟吧。继续盯着陈瑞允,不把他逼紧了,李家那对父子的狐狸尾巴也露不出来啊。” “是,我懂了。”助理欠个身便出去了。 宋宁涛晚上回家家,进门之后看见陈瑞陶正坐在沙发上发呆,听见他回来的声音后,就赶紧站起来冲到门口递拖鞋、拿包。 昨晚陈瑞陶靠在他肩膀上把他的衣服都哭湿了,今天早上开始这小子就特别沉默,双眼红肿的陪他吃过早饭,连句话也不肯说。 宋宁涛知道他心里挺别扭挺难受的,想必是需要时间来消化昨晚发生的那些事儿,而且在这中间最为难的就是他了,也不知道经过这一天时间他想得怎么样了。 “今天都干什么了?”宋宁涛问。 “没干什么。”陈瑞陶勉强笑笑,可以看出来他心情不太好。 宋宁涛又问:“担心你哥?” “嗯,是。”陈瑞陶诚实的点头。 “他过得挺好的,我看这件事在他心中没造成什么影响。”宋宁涛说。 陈瑞陶睁大了眼睛,有些不相信。 “李子乾你知道是谁吗?”宋宁涛问。 “上次和我哥打架那家伙?” “是他。”宋宁涛点头,“你哥他今天一天和李子亁在一起不一定琢磨干点什么坏事儿呢。李子亁他爸黑白两道通吃,也是个挺有野心的人,他早前吞了好几家市里的不大不小的公司,至于用什么不光彩的手段就不提了。现在你哥和李子乾混得特别好,巴不得借他们的手把我给撵走呢,他进局子,就是李家让他偷公司的资料,就是这样。” 宋宁涛继续说:“我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我在说你哥的坏话挑拨你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反正我是无所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孰是孰非你也能分得清,你当然有权利选择相信你哥,如果你这么说,我明天就会跟律师说把公司交还给你们兄弟俩。我毕竟是外姓人。” “宋哥……” 宋宁涛捏了一把陈瑞陶的脸,阻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但是我想说,谢谢你这段时间带给我的快乐。” 说完,他站起来去了离开了陈瑞陶的视线。 陈瑞陶恍惚了一阵,因为宋宁涛说的话他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等他想明白他到底要怎么做时,赶紧站起身来追上了宋宁涛上楼的脚步。 他从后面抱住了宋宁涛,“宋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宋宁涛摇头,“怎么又问这样的傻话,选择权一直在你手里,我说过,我无所谓。” 可陈瑞陶反驳道:“你为什么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是我和你在一起,而你总是置身事外的态度,这让我抓都抓不到,更不太敢靠近。”陈瑞陶放开宋宁涛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宋宁涛说:“宋哥,今天过了一天你就是这种想法吗?昨天我哥问我他和你之间我选谁,我当时就是想选你,但那毕竟是我哥啊,我怕他受不了。你今天问我,我也还是这个答案。” 宋宁涛可真是不喜欢陈瑞陶比他高,赶紧上了两步楼梯,才对他说:“那好,我知道了。” 这就完了?陈瑞陶在心里画个大大的问号。“然后呢?” “什么然后?”宋宁涛回头问陈瑞陶,这次换他居高临下了。 “我……我和你……” “那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我总有办法让你哥回来的,这是我答应过你爸的事情。”宋宁涛说。 陈瑞陶想起那天,他爸弥留前让他们兄弟俩离开只留下宋宁涛一个人。等丧事处理完之后,陈家就成了宋宁涛的,他们兄弟俩至今不知道他们的爸爸跟宋宁涛说过些什么。到了今天,聪明如他,便似乎有些明白了老爸的用意,更懂了宋宁涛的意思。 陈瑞陶笑了笑,又追到已经上到二楼的宋宁涛的脚步,大大方方的拉起了宋宁涛的手,他再一次的感觉到宋宁涛回握他的力度,他知道,这并不是对他的放弃。 这也是他发了一天呆之后,得到的唯一的鼓舞他的力量。 陈瑞陶略有些忐忑的跟宋宁涛去了他的房间,宋宁涛并没有赶走他,反而从容自在的脱掉衬衫去浴室冲澡。陈瑞陶在宋宁涛的床上坐了一会儿,鼓足勇气去敲浴室的门,说要给宋宁涛擦擦背。 出乎陈瑞陶意料的是宋宁涛这次并没有拒绝他,他开门进去,里面是水雾一片,瞬间便觉得衣服黏在了皮肤上面分都分不开。 他不自在的走过去,眼睛直直的盯着宋宁涛上半身,吞咽下去一口口水,咕噜一声,大概这种饥渴只有他自己能听得见。 宋宁涛见陈瑞陶这般拘束的样子只是微微笑笑,接着丢给他一条毛巾便将后背对着陈瑞陶。 陈瑞陶抖着手拿着毛巾顺着宋宁涛的脊背来回的蹭,那上面没有一丝赘肉,迷得他很想用手碰触,但又没有这个勇气,而且他也不知道怎么就是用不上力气,也不晓得宋宁涛会不会舒服。他觉得自己笨透了,可是突然间得到了这么多认可又有点激动得不能自已。 好在宋宁涛并不在意的样子,接受好他的服务后便继续淡定的冲水,见陈瑞陶在那儿傻站着就问:“你不洗洗?” “洗,洗……”陈瑞陶答应着,便笨手笨脚的脱掉衣裤,接着挤进花洒下面,热水洒在身上,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的热。 一定是水温过高。陈瑞陶想。 宋宁涛冲了冲水就去擦干了,接着围了浴巾就出去了。陈瑞陶一个人被丢在这里,好是不自在,便随便洗洗赶紧出去。 此时宋宁涛正吹头发,陈瑞陶颠颠儿的跑去想帮宋宁涛的忙,谁知一下被电线绊倒,摔跪在宋宁涛的脚边。 二十一 吹风筒因为陈瑞陶的冒失而断了电,嗡嗡的喧闹声音因此而结束,陈瑞陶摔得膝盖生疼,却低着头不敢抬起来面对宋宁涛,生怕被他笑话自己。 可是想象中的笑声并没有听到,反而在他眼前出现一只手,他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宋宁涛,发现宋宁涛刚好也正坐在那里看他。 是的,他从未见过这样专注看他的宋宁涛,目光如水一样的祥和淡定,丝毫没有参杂一丝旁的东西,更没有嘲笑。这种被注视的感觉让他非常不好意思,可是目光却又舍不得离开,他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手伸到宋宁涛的手掌处,可是宋宁涛并没有给他力量帮着他站起来,只是那样一动不动的与他相触而已。 陈瑞陶有点不住所措,宋宁涛身上的沐浴液香气却开始一个劲儿的往他的鼻腔里面钻,这味道扰得他更没有主意了,目光便不老实的开始往下溜,从宋宁涛的俊朗的脸到他结实的胸口又到他平坦的腹部,最后停在围着浴巾的下身之后,再也不愿意离开。 以前他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可是后来发觉他同学才钰锦所说的“发生点儿什么”并不是亲吻那么单纯,而是有更深入的内涵。他在网上找到了一些答案,看得他面红耳赤却又欲罢不能。原本前两天在外地就想和宋宁涛试验一下,谁知宋宁涛却告诉他“别多想”,今晚他没听到宋宁涛让他“别多想”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之间可以更进一步了呢? 这么想着,陈瑞陶的脸颊就变得通红,这时宋宁涛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了:“你想什么呢?” “啊……我……没,没想什么。”陈瑞陶带着点被戳穿的尴尬,磕磕巴巴的说。他想要站起来,可是宋宁涛却不给他支撑的力量,整个床铺的位置更是被宋宁涛占据,连放手的位置都没有。 看着陈瑞陶慌张的样子,宋宁涛笑了,他的心情在这一瞬间也变好了。陈瑞陶那赤裸裸的目光完全流露出了他的想法,欲盖弥彰的话更让他对这小子在想什么了然于胸,而且他一直以来都是清楚的。 陈瑞陶的头又低下了,心脏砰砰砰跳得厉害,头也有些因为羞愧而晕胀,他有点想就这样伏在宋宁涛的大腿上,即使什么都不做也好。 这么想着,他给自己打了点儿气,干脆跪坐下来,将被宋宁涛抓住的那只手放在嘴边轻轻的亲吻。他偷偷看着宋宁涛的表情,而宋宁涛只是玩味的看着他的动作,完全是放纵他任何无礼。 宋宁涛是他的一切,他为了宋宁涛连兄弟情谊都不想要,如果今天宋宁涛拒绝他,他一定会伤心欲绝。但是好像没有,陈瑞陶松了一口气。 陈瑞陶学着从网上学来的那些,轻轻的用舌尖舔起了宋宁涛的指尖,他每吮吸一根,眼睛都会一眨不眨的盯着宋宁涛。宋宁涛从他开始舔第一根手指的略带惊讶到最后一根手指的眯眼享受,他知道自己做对了,也明白自己对兄长的放弃最终换来了一颗心。 他不是一个好弟弟,他也不祈求陈瑞允可以原谅他。但是他觉得对宋宁涛做这些,就足够了。 陈瑞陶不知道自己会有如此放荡的时刻,但做起来却是这般的驾轻就熟,他舔弄着宋宁涛的手指的同时,另外一只手从宋宁涛的浴巾下摆中探了进去。 宋宁涛身上没有一点赘肉,就连大腿的肌肉摸起来都非常结实,所以他穿西装才会那么有型。今天陈瑞陶第一次摸到,更让他惊艳。他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弱鸡,努力的去运动并学习了很多关于健身的知识,如今懂得多了,对宋宁涛的迷恋更添加了几分。 他恋恋不舍的把手一点点的往上移动,顺着肌肉条理一丝丝的摸过去。这其中没有一点的情色意味,他觉得自己只是崇敬的跪拜。 可是此情此景在宋宁涛的眼里却是不一样的,他原本就想试探一下陈瑞陶的底限,熟知随着他的动作竟是这般深不见底。他想说声够了,不要再摸了,不要再舔了。因为情欲对于他虽然只是人生可有可无的调剂,但是如果来了,他也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可是他此刻他却没有办法阻止陈瑞陶这样放肆的动作。 而陈瑞陶却不知宋宁涛复杂的心思的,最终用那只手触碰到了宋宁涛已经半硬的性器上了。他用手握住那根长度和粗度都可观的家伙,生涩的学着在网上学到的东西开始套弄。 浴巾限制了他的动作,但也阻碍了他的视线,看不到摸得到就意味着视觉上的刺激会更少一些。可偏偏天不遂人愿,浴巾终于在他的动作下散开了,而那色情的动作立刻便展现在陈瑞陶和宋宁涛的眼前。 陈瑞陶的动作停住了,显然是没想到竟然如此刺激视觉神经。这时宋宁涛却用被陈瑞陶舔的湿湿的手指摸了摸他的脸颊,留下一道水痕,然后低声问道:“你怎么不动了?” “我……”陈瑞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脸上发起了高烧,他试着又动了动,宋宁涛放在他脸上的手也没停下动作,反而很情色的抚摸着他,时而捏上两下,时而又伸进他的嘴里搅动。这是一种鼓励,又挺像在玩弄,陈瑞陶无暇去猜宋宁涛有几分真心,只是专心对付那根在他手下越来越硬、留着湿湿液体的性器。 陈瑞陶在宋宁涛的抚弄下吞咽着口水,有种欲望促使他低下头,一下子含住了宋宁涛的紫红锃亮的家伙,他笨拙的用舌尖舔弄着,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宋宁涛会不会很爽,其实他能做得远远不止这么一点点。 他真是爱惨了宋宁涛。 宋宁涛的家伙进入到一个柔软而湿润的地方,他的瞳孔放大了,目光也变得更深邃,他低下头看着陈瑞陶卖力的给他口交,也不知道陈瑞陶从哪里学到这么多取悦他的办法,不过他觉得有股愉悦从心里面涌到下体。 他把手按压在了陈瑞陶的头顶,陈瑞陶随着他的力量上下摆动着脑袋,宋宁涛的性器在他的口腔中一出一进更带来了强烈的快感。 陈瑞陶没听见宋宁涛吭声,根本不知道他侍弄的好不好,但是他觉得自己的呼吸愈发困难起来,满嘴都是宋宁涛的味道,性器塞得他嘴巴发酸,虽然不好受,但却让他痴迷、让他欢愉。不知不觉中,他就因为这样银荡的动作使得他的性器也站了起来,连跪得发麻的感觉都慢慢不那么明显了,唯一占领着他神经的就是单纯的情欲。 宋宁涛渐渐在被陈瑞陶带给他快感所左右,马上就有要射出来的意思,可他不愿意自己的情欲被陈瑞陶控制,于是便将性器从他的嘴中抽了出来。 二十二 宋宁涛的脸色有些阴沉,陈瑞陶不解的看着他,还以为自己哪里没做好。 谁知宋宁涛却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仰视自己的陈瑞陶,指着床边说:“趴在这儿。” 陈瑞陶自然无法了解突然间就变脸的宋宁涛在想什么,可还是乖乖的爬过去趴着,宋宁涛又冷冰冰的交代道:“把屁股抬起来。”说完,用脚踢了陈瑞陶的屁股一下,给陈瑞陶吓得一哆嗦,自然只能照做。 因为跪得太久太专注,陈瑞陶的双腿已经酸痛,和撅起屁股的耻辱感混在一起,让他不知所措。 宋宁涛用脚趾在陈瑞陶的屁股上画着圈,问陈瑞陶:“你准备好了吗?” 宋宁涛的脚趾是冰冷的,触到陈瑞陶的臀肉上让他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可是这种被降服的感觉却激起了陈瑞陶更大的欲望,他只感觉自己的性器又硬了一些。 “嗯。”陈瑞陶声音很小,但已足够表明自己的决心。 “好。”宋宁涛说着便放下脚,换做手拍着陈瑞陶的屁股。啪啪几下下去,那瓣臀肉便红成一片。 宋宁涛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种嗜好,但是乖顺的陈瑞陶让他忍不住想好好欺负欺负。 陈瑞陶随着拍打啊啊叫了几声,接着便感觉有根手指探进了他的后薛,那根手指有些湿还有些凉,不知道是有什么润滑的东西,因为进去并不太费力。只不过宋宁涛的动作明星有些粗暴,而且还没什么章法,只是在那儿胡乱的搅动抠挖。 “下次别让我动手做这种事。”宋宁涛不耐烦的给陈瑞陶做着扩张,话语中没有一点心疼。因为他已经被欲望侵占了神经,他没太大的耐心,做这种事只会让他更加烦躁。 “知道了。”陈瑞陶心里涌出一丝委屈,没来由的有点想哭。他问自己这样撅着屁股是不是贱透了?是不是让宋宁涛瞧不起了?他的内心很纠结,但是又想反正刚才做的事也不见得高贵哪里去,再低一点也无所谓。 随着宋宁涛的动作陈瑞陶觉得自己就像被控制的提线木偶一样,一进一出之间,有种别样难以启齿的快感,他仰着头呻吟,叫完又换来几下情色的拍打。这种疼痛与兴奋占领着他的思维,就连性器渗出耻辱的液体都没察觉到。宋宁涛偶尔加快的速度有时候不小心会触到那敏感的点,很快他就像被掏空一般,想要更多更粗的东西来满足他,他需要在宋宁涛的身下颤抖,一想到这儿,性器就忍不住的兴奋一分,最后他被挑弄得无法忍受,只能咬着牙求宋宁涛赶紧进来。“宋哥,你进来吧,别弄了,好难受……” 宋宁涛也没问陈瑞陶怕不怕疼,只是又抽插了几下便抽出了手指,他简单粗暴的将已经硬了的性器送进陈瑞陶的体内,在陈瑞陶一声痛呼后,便有节奏的动作起来。 陈瑞陶背对着宋宁涛所以也看不见他,他扶着床只是觉得很疼,但是宋宁涛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感受一样,只是一味的横冲直撞。 宋宁涛一只手抚着陈瑞陶光裸的脊背,顺着他的脊椎来回的抚摸着,另一只手捏着腰间的肉作为支撑。许久没有发泄过的欲望这朝终于得到纾解,他做得一下接一下毫不含糊,根本不顾及陈瑞陶是第一次,他觉得十分舒爽便好,别的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他并不做声,只是满意的听着陈瑞陶在自己身下被操干得直叫唤,那紧窒的穴口紧紧裹住他的性器,快感一阵阵的往头顶上涌,四肢百骸都很愉悦。 陈瑞陶在恍惚中想起那种片子里那些人都会很有爱的亲吻或者面对面的交合,可是他们两个却是不一样。他知道自己这样是不知足,可人总是在得到点甜头之后便想要更多,更何况这种性交根本没有想象中的甜。 疼痛无法阻止陈瑞陶的胡思乱想,很快他便将宋宁涛带入到了高朝。他听见宋宁涛的大口喘息的声音有些满足的笑了。下一秒钟,宋宁涛便从他的身体中退出来,将经验全都射在他的屁股上,并且恶意的抹了抹,这才拍了拍他屁股说:“转过来吧。” 陈瑞陶浑身上下都很痛,转身的动作做得都有些迟疑,宋宁涛帮他忙拉他起来面对自己。 “你自己弄出来吧。”宋宁涛双臂环在胸前,对陈瑞陶说。 “我……”陈瑞陶犹豫了一下,却听见宋宁涛又说: “你为我做的很好,你自己也应该一样好,就想对我那样。” 陈瑞陶倚在床边,抖着手抚摸到自己的性器上,因为此时才面对宋宁涛,他有些不好意思。 宋宁涛等得不耐烦,拉着他的手上下套弄了几下,而这几下就像触动了什么开关一样,他的小兄弟挺得倍儿直,精神的流出些液体出来,他动得也更加顺滑。 陈瑞陶闭上眼睛,一是想躲避宋宁涛的目光,二是可以想象着宋宁涛在为他手银。但他知道自己这是掩耳盗铃,他甚至感觉到宋宁涛的目光会将他烧透,于是他在这样的双重刺激下动作更加的快了,没几下便泄了精。 他往前靠了靠,作势窝在宋宁涛怀里喘着气,宋宁涛轻轻的抚着他的背笑出了声。 陈瑞陶从他的怀中离开想要看看宋宁涛在笑什么,却听见宋宁涛问他:“疼吗?” “疼。”陈瑞陶老实的回答。 “我让你记住这种疼,疼了之后才会有好日子,这是你爸教会我的,如今我把这道理告诉你。” 陈瑞陶双眼迷离毫不理解的看着宋宁涛,宋宁涛凑到他嘴边轻吻了一下,又揉揉他的脸蛋,“以后你会懂的。” 陈瑞陶的身体很难受,可他被宋宁涛拉到浴室清洗自己却没怎么动手。 他在水雾中偶尔偷偷看几眼宋宁涛,无法从他脸上读出任何有关于自己、关于这份感情的信息。 宋宁涛太深沉,又或者该说城府太深,以前他只是单纯的崇拜或者喜欢,所以不太了解这个人。而如今想走入他的世界中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好像很难的样子。 不像不爱自己,又不像很爱自己,宋宁涛说他无所谓,那意思就是让他自己唱这出独角戏? 陈瑞陶烦恼的想着这些并没有答案的问题,很快他就被宋宁涛擦干并且领进了房间里。 嗡嗡的吹风筒的声音再次响起,伴着宋宁涛在他头上胡乱的拨弄,他听见宋宁涛说:“以后这种事也要自己做,知道吗?” 陈瑞陶咬咬嘴唇,答应道:“嗯。” 片刻,温暖的风停止了,宋宁涛把吹风筒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上了床,接着拍拍床边对陈瑞陶说:“上来吧。” 经历这一切不冷不热的对待,这种待遇对于他来说便是莫大的荣幸,他快手快脚的关上灯接着躺在宋宁涛身边。 宋宁涛拧开一盏床头灯,灯光有些微弱但却温暖。 陈瑞陶等待着宋宁涛开口,胆战心惊的摸到了宋宁涛的手,但宋宁涛好像并没有什么话要对他说的意思,只是拍拍他,说:“快睡吧。” “宋哥。”陈瑞陶有一肚子的疑问,当然他不想揣着这些问题睡着,于是轻声问宋宁涛:“是我做的不够好吗?” 宋宁涛思索片刻,说:“我并没有这么说吧。” “可是……” “好吧。”宋宁涛叹了一口气,也知道他今晚的做法让陈瑞陶不开心,但他没有哄人的技巧,更不愿意把口舌浪费在你侬我侬的情话上,他就是这样有些冷淡的人,是生活的磨砺造成的也可以说他本身就是如此性格。他说:“这种话我只对你说一遍。” 陈瑞陶说:“好。” 宋宁涛说:“你对我的心思我当然都知道,你对我如何,反过来我也会用其他的方式对你怎样或者更好,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对你的守护,因为我能做到的也就这么多。我曾经说过,在这份感情中我无所谓,没太多的想法,更不会去主动的对你说什么承诺,因为那不现实,是虚无缥缈的。我当然可以说我喜欢你,但是喜欢就只是一个概念,对一个人的好坏是用心,而非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可能你会觉得不踏实,大概换做谁都会如此。就像我会留在这间大房子里守着它,使它和住在这里面的人不受到伤害,仅此而已。就算你哥的离开或者你的陪伴,都不会对我的想法做出什么影响和干扰。同理,我们两个之间主要是看你的想法,是去或是留由你决定,都不会对我有太大影响。” 陈瑞陶抿着嘴,胸口有一点痛,眼睛也是酸涩的,他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十分脆弱,他急需一点依靠,便小心翼翼的问宋宁涛:“宋哥,我能抱抱你吗?” “我没说不可以。”宋宁涛道。 陈瑞陶终于又得到块糖,心窝这才有一丝甜甜的慰藉。于是他往宋宁涛的身边凑了凑,搂住了他的腰。 这样的身体的温度让他痴迷,也让他有了安全感,这时候,对于宋宁涛的话也终于有了一点体会。——那意思大概是他对宋宁涛的爱宋宁涛都明白,只是会换做其他方式全再给予他。他又往宋宁涛的怀里蹭了蹭,就像失去方向的孤舟终于找到了停靠的港湾一般,耳边又传来宋宁涛的轻笑声,他把这全当做宋宁涛对他的爱。 二十三 宋宁涛早上习惯性的醒很早,一睁眼便看见陈瑞陶的脸放大在眼前。 昨晚的发泄让他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连梦都没做一个,现在除了自己被陈瑞陶抱住的那条胳膊有些酸痛外,身上每一条神经都在诉说适当的性爱真的有助于身心健康,以前他的确是把自己逼得太紧张了。 宋宁涛并不急着起床,只是用另外空下来的手摩挲着陈瑞陶的短发,却发现他被刘海遮住的眉头是皱起来的。 或许是自己昨晚太过粗暴了,陈瑞陶也说很疼。没错,他承认自己的确是抱着一种报复性的心理在和陈瑞陶做爱。这是陈凤河对他禁锢的压抑,也是陈瑞允对他抵抗的愤怒,还有一直来紧绷着的神经突然之间的放纵……这些情绪一旦混杂在一起,就十分难以控制。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完全不是一个很好的谈情说爱的对象,就连一句空洞的情话都吝于表述,可谁让自己现状的枕边人对他那么眷恋痴情,即使被他拒绝过多次也依然执着。和他这种人在一起一定很痛苦。——这完全不是他在妄自菲薄。他都忘了是在多少年前,久远到还在当兵的时候,曾经有个人就这么对他说过。 原来这么多年,自己都还是这样没有变化。 宋宁涛的手掌顺着头发摸到陈瑞陶的光裸的脊背,静静的抚摸这一刻的安静。 陈瑞陶似乎感觉到了来自外界的爱抚,不安的撑开眼皮,看见宋宁涛就在眼前真真的吓了一跳。他过了好半天才明白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且自己此刻还抱着宋宁涛的一条胳膊。 “宋哥……”陈瑞陶哑着嗓子叫了宋宁涛一声,“我……” “弄醒你了吧。”宋宁涛问。 “呃……没……没什么。” 宋宁涛拍了拍他的背,说:“你松开我吧,时间不早了,我得起床了。” “哦……好。”陈瑞陶赶紧松开了宋宁涛,可是松开之后却有些后悔,瘪了瘪嘴。 宋宁涛笑了,说:“晚上再给你抱。”他起了身,活动了一下麻的没了知觉的胳膊,丝毫不去看被他羞得将脸埋在枕头里的陈瑞陶。 他下了床,陈瑞陶也从窘境中缓过来,也要起床,是想去给他弄点早餐。宋宁涛见了,就说:“你好好休息吧,别管我,要是不舒服的话就打电话给我,我尽量抽时间陪你去看医生。” 说完,他就这样光着身体去了洗手间洗漱,留下陈瑞陶一个人在房间。 洗手间里响起哗哗的水声,陈瑞陶把被子拉过头顶,脑海里盘旋的是宋宁涛昨晚那番无情的话,心里却有个另外抵触的声音在说:“宋宁涛也不是不温柔啊,他真的挺好的,你看他还说要陪我去医院。” 伴着水声,陈瑞陶憋在被子里睡着了,宋宁涛出来,看见陈瑞陶在床上做的窝,摇摇头,走过去帮他把被子拉开才去换衣服。 此时,离了家的陈瑞允自己在宾馆睡了一夜后,一大早便跑去和李子乾家和他鬼混。他把自家的家丑和宋宁涛如何待他毫无保留的全都说给了李子乾听。他觉得李子乾才是自己的好朋友,这种失意的时候是最该找好朋友倾诉的,而且他想要的东西只有李子乾这个好朋友才能给他。 李子乾这种人就不怕事儿大,也乐意看到宋宁涛吃瘪的样子,他在听完陈瑞允的痛诉后,立刻答应帮陈瑞允。他们在一起完善了计划,并且畅想了计划成功后的美好生活。 接着,李子亁又说起了陈瑞允前几天交给他的那份资料:“我爸说那些应该是一手的最真实的资料了,但是你现在离开公司的话,事情就不那么好办了。” “没关系,等我这件事儿要是办成了的话,他自然而然就会一败涂地,也不用那些废纸了,看他到时候还有什么脸留在我家留在这个公司。”陈瑞允自信满满。 “说的也是。”李子乾举起了酒杯跟陈瑞允手里的杯子碰了碰,奉承道:“你这些聪明才智搁在宋宁涛身边当配角可真是被埋没了。” “那是,我必须得当主角。”陈瑞允笑着将酒一饮而尽。 “那我祝你马到成功。”李子乾祝福了陈瑞允,还带着若有所思的笑,似乎在想他和他爸能在这里面捞到什么好处。像陈瑞允这种蠢货太容易玩弄于股掌之中,要不是有他,他们父子俩可能也不会有动陈家的心思,现在看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俩人各怀鬼胎的喝着酒,很快就烂醉如泥,他毫无形象的瘫倒在沙发上睡着了。陈瑞允在梦中看见宋宁涛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样子不禁傻笑起来,幸福的口水都从嘴角流了出来。 下午五点多陈瑞允才醒过来,此时太阳已经不那么刺眼了,他哼哼唧唧的揉了揉太阳穴,坐起身盲目的看向四周,发现李子亁正在镜子前面照来照去的臭美瞎浪。 “你干什么去?” “去酒吧玩儿去啊,你去不?”李子亁一边摆弄头发一边回头看了他一眼,接着目光又重新回到镜子里的自己身上。 陈瑞允想了想,即使唠唠叨叨的跟李子亁念了一大通,但觉得还是没心情。他不知道是自己年纪大了还是怎么样,以前爱玩爱热闹的他,现在竟然对那些浮躁都没兴趣了。宋宁涛的问题是解决了,现在他最担心的是他那个糟心的弟弟,现在一想起他来就心紧,更别提出去玩了。 陈瑞允摇摇头,从沙发靠背上摸到自己的T恤套好说:“你自己去吧,我脑袋疼,回酒店继续睡觉去。” “你就在我这儿睡呗。” “不了,你要带人回来我在这儿多不方便。”陈瑞允搪塞道,他想起刚从学校回来那天的尴尬场面真是不想再经历一次。 “装吧你就。”李子亁笑着责备,但也没继续挽留。 陈瑞允笑笑,站起身来,开了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陈瑞允本想回酒店,可是上了出租车,报的却是家里的地址,等他反应过来,车已经往那边走了,他没让司机掉头,而是就这样放任下去。 车子载着到了家门口,他也没下车,而是抬头看着这幢安静的大房子,突然间又有点开心。 不久之后,宋宁涛就可以从这里滚出去了,他想了盼了多久。 “走吧。”陈瑞允对出租车司机说,“再去XX酒店。” 夜幕已经降临,陈瑞允想着已经成形并且觉得万无一失的计划,终于笑了。 二十四 早上送走了旬律师之后,宋宁涛的眼皮就开始砰砰砰直跳,他揉了揉也没见好,索性放下手里的工作闭上眼睛琢磨起旬律师说的关于那份遗嘱的话来。 他说:“陈总考虑到您想提前离开的问题,不过前提必须是让他的两个儿子生活无忧,并且陈瑞允可以执掌公司,所以还是请您好好考虑这个决定。” 宋宁涛问:“要是发生一些不可抗力,比如……外界的一些其他因素,又或者是他儿子产生抵抗因素造成的呢?” “陈总没想的那么周全,不过也有类似的说法,也就是说因为外力导致您无法胜任,那么您能拿到的钱将会减少25%,毕竟这里面也有您其中的失误所造成的损失。” 宋宁涛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其实宋宁涛并不知道陈凤河遗嘱的全部内容,陈凤河临走之前跟他说过的那些话只是遗嘱的一部分而已。他曾经和陈瑞允一样也找律师打探过全部内容,但旬许峰这家伙嘴严得就像个难撬开的蚌,不管是谁都一概不说。而今天,他却肯透露给他,想必是隐藏一个秘密也是很痛苦的事。 宋宁涛想自己如果要是全身而退还是得付出一定的代价来,陈凤河那老狐狸,连死都得约束着他,可真替自己不值。 助理这时候敲门进来,送来一份请柬,是李家未来两天的慈善晚宴,邀请他和陈家两位公子务必出席。 宋宁涛接过东西,手指摩挲着灰色纸面上面系着的粉红色丝带,眼睛眯成一条缝隙。 李家又在搞什么鬼? 李子乾肯定已经知道陈瑞允和他之间已经闹崩,还要送张请柬过来说让他和陈家二兄弟一起出席,明摆着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李子乾那个小王八蛋跟他玩心计似乎还嫩了些。 在助理离开之前,他交待道:“找个人跟着李子乾,看看他在搞什么鬼,还有,陈瑞允那边也别放松警惕。” “是。” 宋宁涛看了眼时间和地点默默记在心里,然后就把东西丢到抽屉里。 对于关于李家与陈瑞允交往的一丝一毫线索都不能丢,他可不想在他们恶意的串通中晚节不保。 宋宁涛晚上回家,陈瑞陶还像往常一样在家里等他,见他进来给他拿包、递拖鞋,只不过举止动作中有种遮掩不住的对他的亲昵,宋宁涛享受着这样的惬意,顺手摸摸他的脸颊。 “你今天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我,我怕打扰你工作。”陈瑞陶将脸埋在宋宁涛的手掌中,汲取一点点的安稳。 “乖。”宋宁涛逗弄的说了一句,又捏了他一把,就将身上的衬衫脱掉丢在椅背上。 陈瑞陶被这哄小孩儿似的一句话臊了个大红脸,顺手拿起宋宁涛的衣服去放到洗衣机里准备清洗,其实是不想让宋宁涛看见他跟长不大一样还会害羞。 宋宁涛笑了,没再说话,径直坐到餐桌前等陈瑞陶过来吃饭。 陈瑞陶回来的时候,额头前面的头发有些被水浸湿了的痕迹,宋宁涛猜他是不好意思才去洗脸的,心中不知怎么便起了些喜悦感。 在情爱过后的相处好像更进一步,而且也似乎变得更自然,更暖心。 这与以前不太一样。 宋宁涛没多想,对陈瑞陶说:“吃饭吧。” “嗯。” 宋宁涛注意到陈瑞陶面前摆着一碗清粥和两碟小咸菜,而自己面前摆的却全是他爱吃的东西。他发现陈瑞陶食不知味的喝着粥,偶尔夹一点咸菜送进嘴里,然后对他面前的好吃的露出钦羡、渴望的表情,瘪着嘴便又低头喝粥时,宋宁涛终于放下了筷子。 “你是不是不舒服?”他问。 “我没有,就是……就是上厕所有点困难,我去网上查,说得吃点清淡的东西,我就……就煮了粥来喝。”陈瑞陶磕磕巴巴的说。 “没上点药吗?” “没有。”陈瑞陶摇摇头,往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上药实在是有些难为情。 早上宋宁涛走后他又睡了回笼觉,醒来才觉得四肢酸软,后面还有撕裂的疼痛,他坐立难安,就趴着舒服些,于是就趴在沙发上呆了大半天,迷迷糊糊的睡着醒着,都不知道过了多少轮。但是不管怎样,他始终抱着手机没撒手。他觉得自己不该主动去打扰宋宁涛的工作,既然宋宁涛不给他打电话的话。 当然,陈瑞陶偶尔还会想起他哥来,也想去给他道个歉,毕竟是他的选择让他哥离家出走,但又怕挨骂或者激怒他,于是也忍住了。 宋宁涛打断了他的话,说:“晚上洗好澡我给你上药。” “不用不用。”陈瑞陶赶紧拒绝,他觉得这么难堪的事情怎么可以让宋宁涛做,“我自己,自己就好。” 说完这话,陈瑞陶却觉得有些开心,宋宁涛好像真的是像他说的那样是会关心他的,有了他的话自己也是很开心的,只是宋宁涛这种先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的做法让他战战兢兢。 “那好。”既然陈瑞陶这么说,宋宁涛也没再坚持,他不希望自己的冲动给陈瑞陶造成什么身体上的伤害。 到了睡觉的时间,陈瑞陶也上好了药,他趴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而大部分精神却是集中在书房的。终于,那扇门打开了,宋宁涛从里面走了出来,见他还没睡就顺嘴问了一句怎么还不去睡。 陈瑞陶还记得早上宋宁涛说的晚上可以让他抱的话,但他又不好意思提及,只得说自己在等他一起睡。 宋宁涛笑了笑,站在书房门口伸出一只手,陈瑞陶见了,就像看见骨头的小狗一样恨不得摇着尾巴就过去。只见他跌跌撞撞的起了身,三步并作两步就到宋宁涛的跟前拉住他的手,即使扯到了后面的伤,也说什么都不会放开。 “抹药了吗?”回房间的路上宋宁涛问他。 “嗯。”陈瑞陶就势抱住了宋宁涛的胳膊。 好像有些黏人,又没什么不好。宋宁涛皱了皱眉头,随后又释然。 第二天早上,宋宁涛发现陈瑞陶依然还是昨天早上抱着他的姿势,只是嘴里嘟嘟囔囔的喊着哥哥。宋宁涛抿抿嘴唇,心里一片冰凉,但他依然让陈瑞陶这么抱着。他知道,陈瑞允和陈瑞陶兄弟俩即使再反目也是打断骨头连着血脉的亲兄弟,自己夹在中间真是不好受。 不过再怎样,他也不太忍心让陈瑞陶受伤害,大不了,可能最后还得是自己的离开,他找旬律师谈话也是这个想法。 宋宁涛看了一眼陈瑞陶,伸手又去揉揉他的头发,这家伙不安分的动了动,弯嘴笑笑,嘟囔道:“宋哥……”然后紧了紧怀抱,将他的胳膊搂得更紧了。 二十五 到了李家慈善晚宴的日子,宋宁涛下午就给陈瑞陶打了电话说自己晚上会晚些回去,让他别等自己了就先睡吧,然后他便只身前往那间酒店。 在酒店门口,他遇见了一身西装的李子乾在那里迎接宾客,这么看过去还真挺人模狗样的。但宋宁涛从来不想和这家人有什么交集,只是走走场面,于是轻蔑的冲他笑笑,将请柬交给保安,径直走了进去。 宋宁涛步伐很快,自然没听到李子乾给陈瑞允打的那个通风报信的电话。 在服务员的引领下,他到了富丽堂皇的宴会厅,这里各种各样的上层人物在互相交流感情,头顶水晶灯照得他们衣袂华丽、闪耀而又刺眼。他不太喜欢这种浮华的场合,但也不介意来参加,毕竟人际关系还是需要沟通,生意才能做得更好。 他随手从侍者的托盘里面拿了一杯酒,端着酒杯抿了一口,是醇厚的红酒,但不知怎么,除了酒香还有些别的味道,他提高了警惕便不想再喝,他在周围环视一圈,没有发现陈瑞允,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人、事、物在他身边晃。 虽然一直找人跟着李子乾,但始终也没发现什么线索,这人每天就酒吧家里两点一线,偶尔会领个人回家过夜,真真的纨绔子弟的做派。陈瑞允就跟这样的人混,也不指望他能有什么出息。 这时有几个相熟的生意伙伴过来跟宋宁涛寒暄,见他手里有酒就不住的劝他喝,杯都碰了几次,他不好拒绝于是又多喝了两口这杯子里的酒。 他面前的人在笑着与他说话,不知为什么,宋宁涛觉得他们格外聒噪,叽叽喳喳的声音在耳朵里乱窜,简直烦得要死。不仅如此,他还双眼发昏,看人还是重影的,身体燥热难耐,头脑有点混乱的倾向,虽不严重,但也有些飘起来的意思。种浮躁的状态,他恨不得脱掉碍事的衣服了事。 宋宁涛心道不好,可此时晚宴却在司仪的宣布下开始,接着李邴侠上台讲话,他决定找个地方稳定一下,然后早点离开是非之地。 这时有服务生过来问他是否不舒服,宋宁涛点点头,服务生便询问他需不需要房间休息,宋宁涛又点头。 服务生有礼貌的说:“先生,那您跟我来。” 宋宁涛没做多想,便跟着服务生去了楼上的房间。 好像一切特别的自然,一环紧扣一环的,完全没什么不对。 到了房间,宋宁涛便被搀扶到床上躺好。此时他愈发觉得燥热,但意识却很清晰,知道自己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境地中。毕竟他早年当过兵,有些东西还是为难不了他的。 他扯了扯领带,想让自己呼吸顺畅一点,却听见刚被关起的门外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说什么?路上堵车,我操,你不早说,快点来,时间等不了人。”——这是陈瑞允的声音。 既然查不到的东西,宋宁涛只能只身犯险,明知那酒有问题也得一口口的喝下去,他就想看看这俩狼狈为奸的货色到底玩什么幺蛾子。 宋宁涛借着微弱的灯光起了身,在床头和柜子附近摸了摸,最终在床头的缝隙处摸到一处洼陷,便将手指探了进去,触到一个平滑的似是玻璃状的东西便抽回了手,心下了然。 这时门开始拧动,宋宁涛又重新躺回到床上,身体还是很难受,头也变得更晕,下身那根东西似乎开始跃跃欲试的想找洞插进去。他预估药效再过几分钟就会开始发挥到巅峰,不过那些东西在他的身体里可能也不会像别人那样持续时间长。趁他还算清醒,他决定凭借仅剩的理智弄清楚陈瑞允到底想对他干什么,于是干脆闭上眼睛装得被药迷了意识。 陈瑞允走进来将房间的灯打了开,宋宁涛借着身体的冲动装模作样的扭动两下,又发出两声呻吟,不过这样子做好像真的身体会舒服一些。 陈瑞允笑了,呵呵还笑出了声,见宋宁涛这样子不禁有些得意忘形。他走了过去,扯住宋宁涛的衣领说:“宋宁涛,你还有今天啊。” 他也喝了酒,酒气扑到宋宁涛的脸上,宋宁涛讨厌这种气味,但他不能就这样揍陈瑞允一拳露了陷,他得看看这臭小子到底想干什么,竟然还准备微型录像机。 陈瑞允拍拍宋宁涛的脸,宋宁涛又叫唤两声,陈瑞允显然更开心了,便不介意将计划和盘托出:“等会儿就有你爽的了,那些小鸭子,一个个都嫩的出水,给你喂点药让你生龙活虎的爽上一晚,明天你就是全市出名的大银棍,哈哈哈哈哈哈……” 宋宁涛听了这些混账话,再加上陈瑞允的碰触,此时发烧的身体真的有些控制不住,下面那东西硬得几乎马上就要钻破裤子一般。这时药效发挥至峰值,以致于他脑子一片混乱,只想找个洞插才好,他用尽全身力气将已经放松警惕了的陈瑞允压倒并伏在他身上,无法宣泄的情欲造成的愤怒让他胡乱的撕扯着陈瑞允的衣服和裤子,就连被陈瑞允打了几下都没觉得疼,反而更有力气去钳制住陈瑞允,扒掉他身上最后一层保护。 陈瑞允在挣扎着在咒骂着,但似乎并没有用,而这时宋宁涛已经将裤子的拉链拉开,将性器从内裤中掏出来就插进了陈瑞允的后薛。 宋宁涛松出一口气,他顺从着欲望在陈瑞允的后薛中猛烈的抽插起来,那里很紧也很热,裹得他没多少下就快感冲顶,径直在里面射了出来。 整个过程中,陈瑞允除了喊疼就是在骂人,但似乎也没什么办法将身上那个完全失去理智的人推掉,因为宋宁涛身体太过健壮,他实在没那个力气,而且被插入的地方疼得就像要把他整个人撕裂一般。他就这样被操直到被内射,更是完全丧失了尊严。 随着一声门响,陈瑞允脑子里唯一那根弦“啪”得一声断了,他竟然忘了陈瑞陶要来! “李哥,谢谢你,宋哥就在这儿吗?在啊,那你忙去吧。”这真的是陈瑞陶的声音。陈瑞允被干得忘了他把弟弟引到了酒店来欣赏宋宁涛大战一群小鸭子的戏码,结果现在却变成了…… 陈瑞允不敢往下想,门被无情的拧开了,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是此刻明显已经晚了。而且就在他刚刚分神的时候,宋宁涛的孽根又在他体内硬了起来,而且还在有规律的继续抽动,这次虽然比刚才速度慢,但他和宋宁涛交合的情景还是毫不留情的展现在了陈瑞陶的面前,这大概是陈瑞允这辈子最尴尬的一刻。 “哥……宋哥……你们……你们在干什么?”陈瑞陶的声音更清晰的响了起来,在这充满情欲的屋子里回荡,陈瑞允被宋宁涛插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但他能听得出弟弟语气中对这场景是有多不可思议、多么失望难过。 宋宁涛还在他身上动着,显然被药物控制的他根本丝毫不在意被陈瑞陶捉奸在床的,陈瑞允推了他两下都没反应,这时在他弟弟的注视下和宋宁涛的操干下,他要疯了。 见床上的两个人都没反应还在我行我素,陈瑞陶咬着嘴唇憋住了哭,他只能说:“那,那你们继续忙,我先回去了。”说完便慌慌张张地走了。 “陶子。”陈瑞允终于想起来挽留,宋宁涛也在他里面射了第二次,伏在他身上大口喘着粗气。陈瑞允一把推开身上沉重的家伙,而这次宋宁涛并没有反抗。 陈瑞允慌慌张张的套上了裤子追了出去,在走廊的尽头发现了陈瑞陶的衣角,他跟过去试图跟弟弟解释,但又能怎么说好,大概此时温顺弟弟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 他原本是想借机分开宋宁涛和弟弟,再将宋宁涛赶出陈家,可偏偏弄巧成拙,他倒是成了第三者,这下他什么立场都没有,甚至不配当一个哥哥! 都怪宋宁涛,对,把责任都推给他。陈瑞允这样想。 室内恢复了安静,宋宁涛在床上趴了好一会儿才回神。其实他第一次射精的时候药效就差不多消了大半,随着陈瑞陶的声音响起,他也终于明白陈瑞允是想干什么。 陈瑞允说他找了一堆小鸭子陪他玩,还准备了微型录像机录下他荒诞的一晚,到时候陈瑞陶来了就正好能看见这幅场景,就此断了陈瑞陶对自己的爱恋,而那段录像便是将他推到无底深渊。 好一招一石二鸟,可阴差阳错的小鸭子没来,陈瑞允倒是成了这戏的主角,那好,他宋宁涛就陪他演下去,虽然干陈瑞允让他觉得膈应。只可惜陈瑞陶白白当了炮灰,本不想伤害的人到最后真的最大的受伤者,这是最违背自己初衷的。 其实陈瑞陶何苦那么爱他。——他最爱的人和自己的亲哥哥上了床,善良的他一定恨死了他们。 他也能想到,陈瑞允一定会为了自己在弟弟心目中的形象而把责任都推给他。而那段录像却忠实的记录下了这一切真相,不知道放给陈瑞陶看,陈瑞陶会不会好过些,亦或是更难过。 宋宁涛没多想,动手拆了录像机,起身把没有脱掉的衣裤整理好便离开了。 李子亁在电话中听说事情砸了,费了好大劲才找到站在酒店门口发呆的傻子一样的陈瑞允,他拍拍陈瑞允的肩膀说:“录像机不见了,宋宁涛也走了。” “什么?”陈瑞允瞪大眼睛扯着李子亁的衣服问。 李子亁倒是无所谓,可也装出了一副倒霉样子,说:“咱们再想想办法吧。” “想你妈逼啊!”陈瑞允站着,愤怒的吼着。 他完了,真的完了,什么都没有了。 二十六 陈瑞陶一缕幽魂似的从酒店中离开,脑子里乱哄哄的就像搅了浆糊,他似乎听见他哥在后面喊他的声音,但根本不想去面对他,于是找了一处安静角落躲藏起来,他觉得今天晚上就像是发了一场噩梦。 那个他崇拜和爱了那么多年的人与他从小就很喜欢的哥哥竟然衣衫凌乱的出现在一张床上,这种视觉冲击击碎了他最美好的梦,他好不容易得来的爱情,竟然在一瞬间化为碎片。 陈瑞陶想哭,但是抹抹眼角却什么都没有,悲伤将他心中的堤坝冲垮,带走了所有的憧憬跟希望,他以后要怎么去面对那两个人。 手机铃声疯狂的响了又消,乐曲重复的唱了一段又一段,等铃声不再响起,却从远处传来一声怒吼,他听得出是他哥的声音,他干脆堵住耳朵什么都不想听见。 铃声又响起来,这次是他为宋宁涛单独设置的一段乐曲,就是那天他们从外地回来在高速公路上音响里放出来的音乐,只因为宋宁涛说了句还挺好听的,他回家就将这首歌换做了宋宁涛的专属铃声。宋宁涛的喜欢,就是他的喜欢。 歌者不厌其烦的吟唱着那首情深的歌,即使堵着耳朵,声波也在缝隙中轻轻的敲击着他的耳膜。内心有个声音在告诉他接起来,可是当手指触碰到那个带着体温的机器时,却又被某种难过形成的刺给刺了回来。这首歌一遍遍的唱个不停,就像能看见已经烦躁了的宋宁涛在不断的用他好听的却不耐烦的声音催促他快点接,表情严肃而又冰冷,好像他不接电话这人下一秒就会生气。宋宁涛从未这样不厌其烦的给他打电话,如果是以往,绝对不会这样。 他该用什么立场去接这个电话?他想了好半天也没答案。 但最终,他还是敌不过内心中对宋宁涛深沉的爱,按下了通话键。即使有怨恨,可是在听见宋宁涛声音的一瞬间,他内心中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崩溃了,憋了一个晚上的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 宋宁涛的声音没有冰冷,也没有歉意,只是如平时问候般的在问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陈瑞陶哭着,连话都说不出来,俩人就这样沉默着,宋宁涛也及其有耐心的听他哭。直到他安静下来,才又问了一遍:“你在什么地方?我过去接你。” “我,我还在酒店外面。”陈瑞陶如实回答。 接着,电话挂了,宋宁涛并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还能怎么样,就算在外面待一宿,可不管怎样到最后还是会回到那个家里,即使他哥不回去,他也要单独去面对宋宁涛,也要把这件事解决掉。是继续心甘情愿的蛰伏在宋宁涛身边,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还是干脆跟他哥一样,把宋宁涛作为眼中刺肉中钉那样的忌恨。总要在其中选上一样。可是他知道自己选不出后者。 陈瑞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黑暗中发呆了多久,直到眼前的视线被一双笔直的腿遮住,他抬头看宋宁涛,虽然无法看清他的脸,却从这个人的周遭的气息中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宋宁涛依然冲他伸出一只手,陈瑞陶还记得这只手的温度,可还记得他有好几次都是在自己需要的时候拉住自己。此时他还是需要这只手,但并不希望是这种心境。 “走吧,回家。”宋宁涛开了口,只说了这么四个字。 家。 陈瑞陶眨眨涩涩的眼,发着抖将自己的手放在宋宁涛的掌心,接着就是拉他起来的力量。 宋宁涛一路无言的拉着他走到光亮的地方并没有松开,更没有解释任何关于今晚的事,甚至都让他误以为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但那场景挥散不去一般的在眼前拼命的晃,晃得他都要晕了。 陈瑞陶像行尸走肉一样被塞进副驾驶的座位,然后宋宁涛坐在了驾驶座位上。宋宁涛是一个人来的,不对啊,平时不是会叫司机一起的啊。 陈瑞陶都记不起宋宁涛都多少年没自己开过车了,那时候他还是家里的司机,开车的时候救过他和爸爸,他自己却受了伤。陈瑞陶记得那时候自己可心疼了,也更喜欢他了,觉得这个人有责任心,可以一直一直的保护他的。可是这种美好,一瞬间就都不在了,宋宁涛和他哥竟然在做那件他认为很美好的事,这让他怎么接受啊。 他哥,宋宁涛,两个人影就在他眼前交叠着。陈瑞陶想着想着泪水便又流了下来。 汽车开动了,中间宋宁涛接了一个电话,那边一直不停不停地在说像是有什么急事,而宋宁涛只是说知道了,明天早上再说便挂了电话。车子又开了一会儿便停下来,陈瑞陶被这紧急刹车弄得有些错愕,他恍然看看路边,好像并不熟悉,只有几盏孤单的街灯在照着道路和他们。 眼前出现一张温柔洁白的纸巾,托着它的是宋宁涛的手,他没有接。过了半晌,他的脸就被纸巾盖住了,泪水全都被印在了上面。 宋宁涛的声音在这安静的车里终于想起来,陈瑞陶扶着那张纸巾就像在等着宣判一样紧绷着神经在听他说话。“事情发生了,就已经成了既定事实,我也不会去解释什么,因为就像你看到的那样。” “选择权在你手上,如果你要觉得膈应,我就不会在这个家里留下来,我会把所有的一切都还给你和你哥。” 陈瑞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宋宁涛,他还是那样俊朗的侧脸,还是他喜欢的模样,可是这个人却让他来做选择。 宋宁涛又说:“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也很难选择,但是陈瑞陶你长大了就该懂得如何取舍,你是好孩子,不该受这样的苦。” 宋宁涛又发动了汽车,直到将车停在车库里,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陈瑞陶跟在宋宁涛的身后往家走,他欲言又止了几次可是心中始终有个疙瘩堵得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本身并不是一个主动的人,去追逐宋宁涛也都是鼓足了全部的勇气才开的口,宋宁涛一直给他抉择的机会,他以为他们就会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根本不会用到这权利,可是世上哪里会有这种好事。 放手是舍不得的,不放手又觉得别扭无比,这种时候,他又能怎么选择。 陈瑞陶一夜未眠,到了早上熬不住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但他的那颗心也是悬了一夜,脑子里徘徊的始终是这件事儿,直到一声门响惊醒了他,他睁着眼睛看着白色的天花板,上面画出了宋宁涛的样子。 原来到了最后,他还是舍不得啊。 二十七 宋宁涛一早就到了公司,因为昨晚在车上接到了助理关于投资建厂的不利的最新消息,今天他必须得解决这件事。 他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坐在办公室中等着他的助理的到来,因为对事情经过以及解决方法已经了然于胸,所以此刻他心里面除了对陈瑞陶的担忧外便没别的心情。 一个从温室中长大的小树苗,经历了这场狂风暴雨,他真挺担心这孩子会做什么傻事。所以他昨晚才会亲自去找人,跟他说了那番无情的话。 宋宁涛自知不是一个特别善良的人,但内心中也有比较柔软的地方,录像他不会放给陈瑞陶看来洗清自己,因为这只是用来钳制、收服陈瑞允这条倔驴的工具,他会让陈瑞允死得很难看,昨晚助理告诉他的消息只会让他的想法更加合理顺畅。 助理来敲门,宋宁涛让他进来并把所有想法全都交待给他。因为资金到位较晚的原因,现在在他们选好的厂址附近已经开始兴建一间重污染的化工厂,而此厂会对他们的产品安全造成极坏影响,为了不扩大损失,此时收回投资出让土地才是最好选择。 助理是宋宁涛一手提起来的高级人才,他当然也同意宋宁涛的意见。接着宋宁涛对他说:“这件事就你我二人知道就好,而且要在私下里一步步的慢慢处理,别让外人发现端倪。另外,我会离开一段时间,我会开个新号码跟你联系,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在哪里,包括那俩兄弟。” “宋总,你什么时候走?” 宋宁涛下意识的看了眼手表,说:“就今天下午吧。” “好的。” “把我离开公司的消息放给陈瑞允,让他回来上班,把真正的建厂文件也给他,让他折腾去吧,反正这些对我们已经没用处了。”宋宁涛又补充道。 “是。” “我现在唯一不太放心的就是陈瑞陶,他去哪里的话都找小张跟着,我不希望他有事。” “是的。宋总您放心走,这里就交给我,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整一下,您也太累了。” “嗯。”宋宁涛把目光瞥向窗外,楼下的街道车水马龙,却没有一丝离开这里的兴奋。什么管得久了,都会有种沉重的责任感,即使过得再不愉快,也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费着各种各样的心神,管着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的事,到底哪里才是他的归属,他也不知道。 宋宁涛事无巨细的把公司的所有事都托付给心腹的助理,抽空回家收拾行李。 回家自然会和陈瑞陶打照面,他完全可以直接走,回去也只是担心陈瑞陶的情况。 宋宁涛开门便看见陈瑞陶双眼无神的坐在窗口发呆,他都进屋好半天了,才想起跟他说句话。 “宋哥,你怎么回来了?”陈瑞陶有气无力的说。 “我要去出差,回来收拾行李。”宋宁涛说着,把包放在沙发上,就准备回房间了。 他清楚的看见陈瑞陶抖了一下,然后把头埋在双腿中,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对宋宁涛说:“宋哥,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嗯?”宋宁涛没想到陈瑞陶还会说这样的傻话,他真的当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自己是不是不该回来招他惹他,让这孩子好好静静。 “我知道我挺没出息的,想了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还是觉得舍不下你。”陈瑞陶的声音愈发的小了,唯唯诺诺是受了非常大的委屈的样子,宋宁涛明白事实也是如此。 宋宁涛的心动了一下,有点动摇的想要带陈瑞陶走,但直觉告诉他不能这么做,如果这样,自己给陈瑞允设的局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他对他们兄弟二人,从来没有想过要偏颇于谁,即使他和陈瑞陶是很亲密的关系,他也知道自己这样无情对陈瑞陶并不公平,但他也得把陈瑞允领上正道,这样,他欠陈家的恩情,欠陈凤河的一切也都相当于还完了。 “陶子,并非哥不带你去,你觉得你现在能和我单独相处下去吗?我不对你解释昨晚的事,你就会时常想着,心里就有个疙瘩,你觉得这样的相处有必要吗?” “宋哥,我……”陈瑞陶直直的看着宋宁涛,可怜巴巴的像是吃不到骨头主人也不会再给的小狗。“不管你说什么,我也会相信你。” 宋宁涛过去揉揉他头发,又说:“陶子,你这是盲从。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别扭、膈应、矛盾,你的痛苦我都理解,这样的我站在你面前,你还喜欢?” 喜欢,几乎是立即陈瑞陶就想回答,但宋宁涛说的话又好像没什么不对。那个疙瘩别别扭扭的折磨了他十几个小时,让他心力憔悴,他跟宋宁涛一起出去的话,朝夕相处,也不能像前几天的那次了吧。万一他想起来这件事,他要怎么再留在宋宁涛的身边。 陈瑞陶又沉默了,宋宁涛摸摸他的脸颊,转身回了房间。 对于陈瑞陶,他总是理性大过于感性,他始终觉得,即使很爱一个人,也要留有彼此的思想空间,尤其是昨晚那事儿之后,他不觉得带陈瑞陶走就是好事。 宋宁涛坐了当天下午的火车准备回老家去给父母扫墓,他父母去世后就没怎么回来过,主要也是因为没时间。 在火车上颠簸一天才到达目的地,他又转了往农村走的小客车,用了两个来小时才终于到达家乡所在的村落。这里还跟以前一样没太大区别,村口的有几个看起来很眼熟的屯中见到他后先是一愣,然后便热情的过来问他是不是老宋家的小子。 宋宁涛特地穿了一身比较普通的衣服,但是他身材好,衣服又是崭新的,所以比村人都要鲜亮,自然引人目光。他点点头,耐心地回答他们投过来的每一个问题。 因为现在都到了傍晚,乡亲说什么也不让他去后山埋葬父母的地方了,说那里现在阴气重,等明早再过去也不迟,而且村里的习俗也都是说早上才能拜祭的。 宋宁涛被赵家的二叔领回家,晚饭的时候,二叔特地杀了只鸡,开了好酒。赵家二叔说村里这几年也是受了宋宁涛的恩,所以日子才过得好,要是没有他每年寄回来的钱,他们连扣大棚的钱都没有。 宋宁涛笑笑,将赵二叔倒给他的酒一饮而尽,夹了块喷香的鸡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这一顿饭吃得格外的香,晚上躺在炕上,听着赵二叔的鼾声,他又想起了陈瑞陶,也不知道这孩子现在又如何。 二十八 宋宁涛走了,陈瑞允倒是立刻从他的助理那里知道了这个消息,起初他不太敢相信,可是后来助理在电话中又说:“宋总说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太合适所以对你们兄弟二人非常抱歉,所以公司交还你管理。至于一些相关手续,等过了半年公司业绩稳定之后,他会叫律师来给你办理。” “真的?”陈瑞允又问了一句,此时喜悦已经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维,这种怀疑也只是条件反射一样的不敢相信,宋宁涛竟然因为这件事会离开他霸占了这么久的陈家,要是这样的话,他身体上那点小小的牺牲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是的,但是宋总也说目前必须得由我来辅助您,因为您还不太懂公司运作这方面的事,半年后,宋总离开我也会跟着离开。” 这个条件也不是很难接受,陈瑞允觉得只要要回陈家和公司的经营权一切都好说,其余的根本不是问题,半年就半年,那么多年都等了,不差这几天。 “好,这点我同意。” “那请您明早八点来公司上班,还有二少那边也请您安抚一下,因为……那件事,您弟弟应该很低落,宋总说他对二少也很抱歉。” “那就不用你管了。”陈瑞允飞快的挂了电话,然后看着这段时间一直陪着他的李子乾,兴奋的抓着他的衣服说:“他终于滚了!宋宁涛他终于走了!我们成功了!” 但是李子乾好像并不太激动,只是很平静的说:“你别忘了我们这几天在烦什么?” 被真相击中的陈瑞允下一秒便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泄了气:“是啊,那录像怎么办?那东西应该在宋宁涛手里,可他为什么没给我弟看?”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李子乾思索着,但却找不到突破口,表面上他是与陈瑞允站在统一战线上,可事实上他考虑的却是自己家的利益。 “不管那些了。”陈瑞允可不愿意为这个伤神,只是说:“别看我弟弟像个弱鸡,但他性格倔强得很,宋宁涛做出这种事来,他一定不会原谅他。而且我有了这个机会一定要把握住。”那种被宋宁涛强上的膈应也可以克服,为了属于他家的一切,他必须得从宋宁涛手里夺回来。 “你说的也是,那你回家准备准备吧。不过,你弟要是不原谅你,看你怎么办?” “这一切都是宋宁涛的错,我弟又不知道真相。”陈瑞允说着,将在李子亁家避难的衣物都收拾整洁,拎着个小包就打车回家了。 忍辱负重好几年,终于有他陈瑞允咸鱼翻生的机会了。呸呸呸什么咸鱼,他是光明磊落的陈瑞允,陈家的老大,他以后会好好经营陈家的一切,给弟弟一个富裕美好的生活,当然,前提是弟弟不会那事而讨厌他。不过弟弟为什么要讨厌他,所有的错都是宋宁涛的! 陈瑞允自信满满的回了家,他看见弟弟正窝在沙发里,他的手里举着个手机双目无神面发呆。见弟弟早已经没了前段时间的精气神,陈瑞允心中涌起一点点愧疚,但转瞬就消失了,他得让弟弟振作起来,没有宋宁涛的日子才是他们人生的新开始。 他过去喊了一声弟弟,陈瑞陶空洞的看着他,小声叫了一声哥。 “你发什么呆呢?”陈瑞允问。 “我……”陈瑞陶想了想,决定什么都不说,他不可能告诉哥哥自己在想宋宁涛,更因为他也不知道面对哥哥该说什么好。 陈瑞允见弟弟又低下头还什么都不告诉他,情绪就有些激动,他装出一副无辜者的样子说:“你怎么不说话?是连你也怪我吗?陶子,你可别忘了,我是受害者!是宋宁涛喝多了把我……算了算了不说了,我他妈的难受的要死,谁管过我?” “哥,我没有……”陈瑞陶低着头,他不太想面对他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以跟宋宁涛平静的对话,却没办法跟作为“受害者”的哥哥说这件事。 陈瑞陶站起身就想走,却被陈瑞允抓住了。 陈瑞允见弟弟这样胳膊肘往外拐,自然是气急败坏:“陶子,你为什么不肯站在我这边替我想想,是不是你的心里全都是宋宁涛?不管他做什么恶心事儿,不管他与任何谁发生什么你都愿意原谅他,而你哥我却不行?你觉得是我勾引他吗?你想想清楚,我他妈的才是被上的那个!我是被他强的!他就是个禽兽!是个畜生!” 陈瑞陶听他哥痛斥宋宁涛他的脑子简直都要炸了:“哥,求你别说了。我很难受,很痛苦,我没办法想通这件事儿,你让我静静行不行?” “这件事还不明显?有什么好想的?是宋宁涛他不是人!不是你哥我!”陈瑞允不愿意就这样让弟弟走,他必须把这件事跟弟弟说清楚。“陈瑞陶,你就别犯贱了!那种人不值得你这样!” 听见哥哥说自己犯贱,陈瑞陶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脏很疼,疼得要裂开一样,原本他强迫自己要忘记的东西一点点的又回到脑海里,他的确是在犯贱。 于是他低着头,小声的问陈瑞允:“哥,你爱过一个人吗?全心全意的那种,一直一直喜欢很多年了,你好不容易下决心去跟他说了,他竟然也同意愿意和你在一起。你不知道,这种感觉真的很好。而现在,没有了……”陈瑞陶又想哭,但他还是忍住了,他抬起头,对陈瑞允说:“哥,你看这样好不好?宋哥他出差了,等他回来我就会问他愿不愿意放弃这一切和我一起走,这里的所有,都给你,哥,这样你觉得满意吗?” 原本陈瑞允听见弟弟问他是否爱过谁,他确实动摇了,他的确没爱过谁,脑袋里装着的全都是仇恨,从宋宁涛来那天他就不得意宋宁涛,在他父亲去世后便更甚,这几乎占据了他全部生活。他信仰及时行乐,不愿意分神去爱谁或者喜欢谁,大概生命里最在意的是弟弟,可现在弟弟却并不渴求他的在意。而陈瑞陶后面的傻话在陈瑞允耳中却更让他发笑,他笑得很开心,几乎从来没有这样开怀过,他走过去拍拍弟弟的肩膀,得意洋洋地说:“陶子,你难道不知道吗?宋宁涛把一切已经都给我了,他丢下你,走了。” “你说什么?”陈瑞陶不信,慌乱的打开手机拨宋宁涛的号码,嘴里还神经质的嘟囔着:“不会的,他说自己去出差的,他说让我好好想想,我都想通了,他怎么可能走啊。” 这时电话里传出的声音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或不再服务区。”的回应,手机顺着他的手滑落下来,跌在地上响起砰的一声,随后,四分五裂。 “他不会丢下我走的。”陈瑞陶慌张的就往外跑,却看见宋宁涛的车就停在门口,他过去敲窗户,多希望车窗摇下来后宋宁涛就坐在里面对他笑,可是除了小张什么都没有。 “宋哥呢,宋哥他在哪儿,张哥,你带我去找他好不好。” 小张在心里埋怨着宋宁涛太不负责任,嘴上却也只能按照上头交待的说:“二少,真抱歉,我也不知道宋总他在哪儿。您是不是要出去啊,以后你有事儿的话直接给我打电话就成。” 陈瑞陶失落的站直了身体看着远处,宋宁涛是不是真的不要他了。 这时候陈瑞允追了上来,有些吃力的揽住弟弟的肩膀说:“陶子,你不至于为了这么一个负心人伤心成这样,你看现在公司是我的了,你哥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生活的。” 陈瑞陶咬着嘴唇,接着又松开,淡淡的说:“可是没有他。” 陈瑞允照着弟弟不开窍的脑袋就招呼了一下,说:“你可真他妈的轴。” 二十九 陈瑞允到底是把陈瑞陶给弄回了家,叫保姆做了点安神的食物打算给陈瑞陶吃。 说实话,陈瑞允可真没有伺候人的手段,东西做好后,因为陈瑞陶并不配合,他喂了几勺就失去了耐心。于是他板着脸把小张叫进来给陈瑞陶喂饭,自己就去书房谋划如果管理好他们家的公司,顺便再想想如何让弟弟回心转意,别再跟个被下了诅咒的玩偶一样,脑子只有宋宁涛这一根筋。 陈瑞允在做着他的春秋大梦,小张则苦口婆心的劝陈瑞陶多少吃点儿东西,“二少,求您吃点儿东西吧,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宋总他回来的话能把我给撕咯。” 陈瑞陶躺在床上不愿意起来,他现在心如死灰,什么都不想吃。“张哥,你就别管我了,宋哥又不会回来。” “二少,不是我说,宋总这样就走了是无情了点儿,你得信他也是无奈才把你丢下的,他要是对你不管不顾,也不能把我派到你身边来照顾你啊。” 陈瑞陶的肩膀动了动,显然是被小张的话打动了,但他还是难以接受宋宁涛走了的事实。 小张无奈,只好继续哄骗他:“二少,您要是把这碗粥给喝了,我就去问问看能不能要来他电话,有话咱得质问宋总干嘛不带你走,对不对?” 陈瑞陶的内心更松动了,对啊,宋宁涛走了,小张还在,甚至那位助理先生也应该在,他们都应该有宋宁涛的消息的,他不能就这么失去希望,就是宋宁涛不要他,他也得问清楚原因。他哥说的没错,他就是贱皮子,一辈子吊死也要吊死在宋宁涛这棵苍天大树上。 可陈瑞陶不愿意这么在小张面前妥协,只好哑着嗓子说:“我想一个人静静,张哥,你先出去吧。” “不行,我得看着你吃完粥。”小张固执道。 陈瑞陶转过身子,对小张说:“我肯定吃,你也得去帮我问问电话。” 小张终于笑了,对陈瑞陶说:“好嘞,我一定帮你问。” 小张回到车里,犹豫了一阵子还是决定帮陈瑞陶这个忙,于是他冒着被骂的风险,给宋宁涛那个不苟言笑的助理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自然而然的被训了一顿,“你做好你的本分就得了,宋总他愿意的话自然会跟二少联系。” “二少那么可怜……” “你不想可怜的话就赶紧挂电话,我没空跟你废话。” “我……”小张还没等把话说完,电话那头却传来了嘟嘟忙音声。 “什么玩意啊,这么牛逼,真有病,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小张骂了两句,坐在车里生起了闷气。 宋宁涛给父母扫完墓,也没休息,直接被老乡的农用三轮送到了市里的火车站。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好,但他还是决定要回去,不过不是回陈家,而是要在近郊住下来,这样即方便遥控陈瑞允,如果发生大事也来得及处理。 他买好火车票,坐在候车大厅等车,这时他把关机好几天的手机给开了,然后便有好多条属于陈瑞陶电话的提醒短信冒了出来,他摇摇头,把手机关掉,换了张新卡。 先是给助理拨了电话,听了简单的汇报,还没等他问,助理又说:“小张给我打电话说二少不肯吃饭,宋总您看……” “我知道了。对了,我今天就会回去,大概会在遥滨度假村那边住下,有事儿直接过来找我就行。” “是。” 俩人结束了通话,宋宁涛又换卡给陈瑞陶打了个电话,陈瑞陶听见他的声音就哭了,不停的问他现在在哪儿,他想去找他。 宋宁涛问陈瑞陶:“你想通了?” “嗯。”陈瑞陶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就这样回答。 “笨蛋。”宋宁涛对这样的回答觉得很窝心,随口骂了陈瑞陶一句,谁知陈瑞陶听见却又破涕为笑。 “笑什么?”宋宁涛问。 “没什么。”陈瑞陶的声音变得轻快了,和刚才一比几乎是阴了几天一下子就放晴了一般。“宋哥我去找你好不好?” “现在不行,过段时间你就开学了,回去好好念书。” “为什么?” “不为什么。”宋宁涛看了一眼时间,对陈瑞陶说:“我要上车了,别跟你哥说我给你打过电话。” “好吧。”陈瑞陶略带失望的收了线,却没在电话中听到任何关于宋宁涛接下来要去哪里的信息,再他晚上再拨回去,手机又是关机。 陈瑞允一大早就去了公司上班,他现在就在宋宁涛的办公室里办公。宋宁涛的办公室变成了他的办公室,宋宁涛的助理变成了他的助理,宋宁涛的手下都成了他的手下……每个人都对他尊敬万分,他满意的看着自己拿身体换来的这一切,心想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今天,虽然目前还有很多不稳定的因素,但总体来说自己的计划也算成功的, 不过这公司的人表面上看起来都过得去,可实际上对他们的衷心程度却没有把握。他得趁这半年时间找借口把公司的主要管理层全都换上属于自己的心腹,这才能彻底的摆脱宋宁涛的控制。 他这么决定着,随手翻开了办公桌角的那些文件。他翻到一份用牛皮纸袋子装着的文件,打开来看竟是和上次他拿走的东西十分相似。他好奇的翻开来看,竟比之前的那些内容详尽,他把宋宁涛的助理叫过来问,没想到得到的回答竟然是:“之前公司丢的那些文件是初步核稿,而这份是定稿,宋总早就有意思让您管理工厂的投建,所以现在由您来接管公司更是顺水推舟。” 助理走之后,陈瑞允给李子乾打电话,李子乾哼哼哈哈的说了几句宋宁涛太阴险狡诈,陈瑞允懒得再提这个人,就直截了当的问他愿不愿意继续合作。李子乾当然不肯放弃这个机会,陈瑞允便没找人商量,径直让李子乾明天来公司签合同。 陈瑞允晚上回到家,陈瑞陶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见他回来也没动,只是开口打了招呼。 屋子里没点灯,只有电视荧幕发出来的荧光,这光映在陈瑞陶的脸上,显得整个人都暖融融的。 陈瑞允心里一动,又动了劝劝弟弟的心思,于是他坐在陈瑞陶的身边,语气格外和蔼的对弟弟说:“陶子,我们都忘了宋宁涛吧,当他从来没有出现过,好吗?” 陈瑞陶转过头,看着哥哥格外认真的样子,只是点点头,然后便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电视上。 “好弟弟。”陈瑞允揽着弟弟的肩膀,看着电视里的泡沫剧,由衷地对陈瑞陶说。 三十 转眼宋宁涛就已经离开两周了,陈瑞允这段时间过得是惬意无比,毕竟现在家里外面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虽然在某些方面很蠢,但智商并不低,工作很快就上了手,也通过与李子干的合作为自己的领导生涯挖掘了第一桶金。这让他很开心也很欣慰,当他向宋宁涛的助理投出挑衅的目光时,那家伙却没理他,转身就走了。 现在在工作上让陈瑞允比较着急的就是新厂投建,他早就把真正的文件和钱款都给了他们,可是他们没有任何答复和动静,公司现在要还银行的贷款及高昂的利息,财务几次过来跟他哭穷。他也催了李子乾好几次,可李子乾吞吞吐吐的一直找借口推脱。他暗自想再给李子乾一段时间,实在不行就把东西要回来,以他的聪明才智他自己又不是搞不定这个项目。 而在家里,他的弟弟陈瑞陶在这半个月以来好像一下子就瘦了十来斤,这家伙每天也不太动,就在家里呆着,保姆说他整天整天的看电视,等到了晚上就点一盏台灯看书,什么东西都不爱吃了,总找天气热当借口。 陈瑞允知道弟弟一时半会儿都无法从宋宁涛离开的阴影中走出来,可他实在想不通宋宁涛到底有多大的魅力能把弟弟迷成这样。 他原本想然等过几天不忙的时候带着弟弟去近郊的度假村玩玩,等他提议时,陈瑞陶却只是摇摇头说:“哥,你挺忙的,就不用管我了,再说我要想去走自己也可以,而且过两周我就开学了,等回学校见到同学就能好了。” 陈瑞允确实也无暇再往深里顾及弟弟的心情,作为兄长、作为那件事的当事人他真的不适合再深说,伤了弟弟的心得算上自己一份,即使谎话说多了连他自己也都当真,可那种隔膜确实永久无法磨灭的。 又过了一周,这天刚好是周一,天气不太好,一大早就阴风阵阵的,乌云铺了满天,好像马上一场大雨就要降临这个城市。 陈瑞允一边诅咒这鬼天气一边往车库走。 他出门前去了弟弟的房间,陈瑞陶还在卧室睡觉。侧躺着的他,皮肤下面就好像全都是骨头了。陈瑞允看了直心疼,虽然陈瑞陶这一周要比之前开朗一些了,偶尔还会跟他开一些不伤大雅的玩笑,但笑过了,他的眉眼间却又涌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悲伤。陈瑞允还是用那个愚蠢的理由来搪塞自己,可经过二十几天的洗礼,他也开始认识到弟弟到底被他伤成什么样。他想起弟弟问他是否爱过的问题,他得承认自己从来没爱过,也不知道爱一个人会如此的刻骨铭心,如果有机会,他挺想跟弟弟道个歉的,但他更希望由时间来洗刷掉弟弟的忧伤的。 这时一个大雷打下来,轰隆一声,把陈瑞允给吓了一跳,他已经到了车库里,轻抚下胸口,又深呼吸一口气,才把受了惊狂跳的心脏平稳下来。陈瑞允再次诅咒这天气,顺手拉开了跑车的门,却在座位上看见一个特快专递的纸袋。 他嘟囔着是什么,顺手拿起来把封口撕掉,却从里面拿出来了几张照片。 主角不是别人,正是他和宋宁涛。宋宁涛的脸清晰而又淡定,而他却充满了痛苦。那一夜的回忆一下子涌回了他的脑海里。 陈瑞允被吓得连忙将纸袋丢回座位上,那照片散落在了车的座位上。 陈瑞允拼命的在想这究竟是谁做的?知道这件事的人不超过五个,是宋宁涛吗?现在只有他有那录像,李子乾不会有啊,可宋宁涛不会蠢到把自己的脸部都放的那么清晰吧,再说他这么做,到底是想要什么? 他抖着手赶紧把照片收好塞回到纸袋里,好想个办法处理这些东西。他刚拿出手机准备跟李子乾说这件事,却意识到那天是李子乾给自己打的电话说录像机没了的,而且他的车前几天借给了李子亁。 陈瑞允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又收回了手机。 不会是李子乾害他的吧。 宋宁涛不可能知道那儿有摄像机啊,他从头到尾都没提过摄像机的事儿就走了,李子乾完全可以装作是宋宁涛把摄像机拿走的啊。 可是这样对李子乾有什么好处? 宋宁涛也说过李家父子并非是什么善人,那些文件和钱给他们拿去那么久,都没消息,不会是…… 陈瑞允慌慌张张的上了车,一脚油门就踩了出去。 他没有去公司,而是去往工地的方向。 陈瑞允刚出门便已经开始下雨,最开始还是小雨,等他到了半路就已经像瓢泼一样大了。 密密麻麻的雨点拍在挡风玻璃上挡住了他的视线,雨刮器拼了命的摇也无济于事,他告诉自己别把李子乾想歪了,但是却发现自己内心已经对他产生了芥蒂。 此情此景再加上那种复杂的情绪,他已无法专心,他将车停在路边,听着外面哗哗的雨声,心中波澜起伏。 陈瑞允瞥眼看见副驾驶位置上的快递袋子,牙齿狠狠的咬在嘴唇上。他得去看看,如果真是李子乾做的,他饶不了混蛋! 他再次发动汽车,小心翼翼的在路上开着,雨势慢慢的在变小,等他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太阳却已经出来了。 陈瑞允在车中看见那原本是一大片空地的地方,如今地基都已经打好,那深深的坑中积满了刚才的雨水,有几个工人在那儿观望情况,而不远处的横道上,一辆奔驰从他面前驶过。 他认识那辆车,没错,是李子干的。 陈瑞允没下车,而是直直的盯着李子干的车从工地那头停下来,是李子乾和他的父亲李邴侠。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下车直奔工地。 陈瑞允似乎明白了怎么回事儿,狠狠的敲击了一下方向盘,打个转弯离开了。 很明显,他陈瑞允是被李家父子俩给玩了,他们拿着他的文件和钱建厂,却没他什么事儿了,而宋宁涛是无辜的。 摄像机是李子乾拿走的,因为这个计划只有他们知道,李子亁骗他是宋宁涛把摄影机拿走的,也难怪宋宁涛闭口不提摄像机的事儿就直接走了。现在李子亁邮寄照片来威胁他,工地已经开工了,却一直拿着他的钱拖着他……这意图再明显不过! 虽然宋宁涛走了,但是陈瑞允却陷入了另外一个无底的深渊。 城市的另一边,遥滨度假村中,宋宁涛见天晴了便从他住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外面的空气真好,纯净的就像陈瑞陶的嘴唇,有快一个月没见那小家伙了,就偶尔想起来打个电话聊上那么几句而已。陈瑞陶憋憋屈屈的总说他想自己想来找他,但他一直没有应允,因为他更多的心思是为了布置今天的这个局面。 也不知道陈瑞允觉得这个叫做“恍然大悟”的游戏好玩不好玩。 宋宁涛笑了笑,从地上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头,弯下腰用力甩了出去,石头在平静的水面上打了几个非常完美的水漂,然后便沉入水底。 宋宁涛想,如果他对陈瑞允的糟糕脾气掐算得准,估计再过几天就得过来求他了,在此之前,不如先让陈瑞陶来陪他呆两天。 他其实也有点想陈瑞陶了,要不然怎么会因为呼吸这美好的空气都能想起他呢…… 三十一 陈瑞允决定回公司,胸口憋了一口气是说什么都纾不出去的。半路上,李子乾打来了电话,他接起来还没等那边说话便吼道:“你他妈来我公司一趟。”接着就挂掉了电话。 陈瑞允也不知道李子乾是否是因为看到他了才来的这个电话,但账总得要当面算清楚。电话铃声还在不停的响,陈瑞允就那么放任着,脑子里乱得跟团棉花似的,一想起这件事的后果就心里没底。 ——宋宁涛刚走,他就捅了这么大一娄子。他明明是想证明给宋宁涛看自己的实力,以免他瞧不起自己,他还想让弟弟过上好的生活以至于可以完全从对宋宁涛的狂爱中脱离。但现在看来根本不可能。——他们公司还欠下那大笔的银行欠款没人还,李子乾都做得那么绝了,怎可能还把钱还给他呢;还有,他还有很多生意在李子乾那里,这些漏洞又要用什么来填补? 陈瑞允到了公司就直接回办公室等李子乾来,他的桌角扣着的是上个月的杂志,那封面就是宋宁涛。他之前觉得讨厌,今天无助拿起来看了看,似乎在希望寻求一点帮助,可是看了两眼便觉得厌烦,又无措的把杂志按原样丢了回去。 这时李子乾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指着陈瑞允就恶狠狠地说:“你他妈刚才凶谁呢啊?” 陈瑞允自是憋了一肚子火,越过办公桌扯住李子干的衣领道:“我他妈不只想骂你,我他妈还想揍你。” 说完,上来一拳就打到李子乾眼眶上,接着他就跟发疯一样,左勾拳加上右勾拳组成混合拳就招呼起来。而李子乾也不甘示弱,被打几下后便开始反击。俩人不顾形象的跟神经病一样厮打在一起,就连外面围了一群员工都没注意。 还是宋宁涛的助理最淡定,他报了警之后就给宋宁涛打了个电话汇报情况,宋宁涛那边很满意,还交代他这次说什么都不给他弄出来了,关他几天肯定能老实。 他们还没打够警察就来了,把骂骂咧咧的俩人给拷走了,然后办公室很快恢复了安静。 陈瑞允和李子乾在警车上谁也不愿意搭理谁,被带到警局后接着被分审,他们彼此甚至还不明白这场架的内因其实也就是一个误会而已。 李子乾生气的不仅是陈瑞允骂他,更加令他气愤的是陈瑞允没言语就把那片地给卖了,而且给他们资金的账户也被银行冻结,他们之前也一直想开工却没得到批复,直到今早才得知开工的消息。他和他爸冒雨去了工地,发现地基都打了一半。其实要是没损失还好,但他们前期已经和施工队签了合同,现在开不了工就得赔人家一大笔违约金。这些算上去就损失点儿钱而已,但是他对陈瑞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产生了怀疑。明明陈瑞允是想借他们的手赶走宋宁涛,可是现在怎么看都好像是在玩儿他们。 反正今天这事儿因为谁也没吱声,上来就拳脚伺候,反倒宋宁涛渔翁得利捡到个大便宜。 李子乾当晚交了些钱就被他爸领走了,而陈瑞允却根本没人管,打他弟弟的电话是关机,助理的电话更是不通,他只能在看守所里呆上一个星期了。 陈瑞允这次算上是三进宫了,但这就是命,陈瑞允最担心的却是他离开的这一段时间,宋宁涛再回来管理公司,那他这一切牺牲好像就白费了。可这档口、这情势,大概也只有宋宁涛才能帮他,所以从蹲看守所的时间里,他应该一直会在被这个矛盾所折磨。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他终于体会到鞭长莫及、身不由已了。 陈瑞陶被雷吵醒后便再也睡不着了,他下床把窗帘拉开,外面天阴的就像是黑夜,眼看一场大雨就要落下来了。 他站在窗前发呆,见到他哥的车从楼下驶过,他瘪瘪嘴,又回到床上躺着。 也就没五分钟的时间,雨声便响起来,陈瑞陶紧了紧搂在怀里的被子,就因为这场雨,他觉得更想宋宁涛了。 偶尔的几个电话怎么够,他已经这么久没见到宋宁涛人了,因此他吃不下喝不下睡不香,他哥见到他就唉声叹气总想说点儿什么,但好像又都忍了回去。陈瑞陶决定不在他哥面前表现那么脆弱得离谱,于是便找些玩笑开,可他内心的难过谁又能清楚。 其实他哥说他的话真是一点儿错都没有,但又有什么办法,有时候越是得不到便越想得到,他梦想中的爱情即便不是这样,但他也愿意沉溺在其中。 雨声越来越大,然后变小,他听着这哗啦啦的声音渐渐睡着了,甚至不知道雨什么时间停下来的。他再次醒来是因为一阵手机铃声,他迷迷糊糊的摸到了手机,眯着眼按了通话键,就听见小张在电话那头说:“二少,你起来没?” “没……”陈瑞陶还没清醒,声音也是小小的还有些嘶哑。 紧接着小张又说:“那你快起来啊,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啊?”陈瑞陶一点兴趣都没有,除了去找宋宁涛,他对于去哪里玩根本就没想法。 “哎呀,你快点起来吧,你看天气这么好,我带你去水库那边走走。” “我不想去。”陈瑞陶直接拒绝。 “不跟你废话了,十分钟后我来接你。” 小张不容分说的挂了电话,陈瑞陶也没办法,恹恹的起了床,换好衣服,又去洗了把脸,然后便去客厅等小张来接他。 此时外面太阳已经出来了,它精力充沛的照着大地,试图将刚才乌云带来的大雨全部烤干一样。陈瑞陶无聊的望着窗外,没一会儿,原本是宋宁涛的座驾正好停在了他的视线中。 他起身出去,想着去走走也好。小张殷勤的把车门打开让他坐进去,接着稳稳的将车开了出去。 小张话痨似的跟陈瑞陶絮叨着,一多半的话题都是围绕他现在太瘦了宋总见到会心疼之类的话,但是陈瑞陶想的却是反正宋宁涛也不肯见他,他就这样破罐破摔也没有人会觉得怎么样。他心里憋屈得难受,宋宁涛也不知道。其实这种赌气话却在通电话时不敢跟宋宁涛说一个字,他挺担心因为这点小事儿就让宋宁涛认为自己实在够矫情。 车子在路上开了半个小时,还真是通往某水库的路,他知道这个水库附近有个度假村,他哥之前还说要带他来这里散心被他拒绝了。也正因为是这样,他对这个地方特地关注了一些。他刚想问小张要带他来的是不是这里而车子正往下行的时候,却看见水边有个人坐在那里钓鱼。 那人戴着一顶草帽,穿着白色的衬衫和卡其色的休闲裤,直直的盯着水面。虽然这真没什么特别的,也不是水里有什么大妖怪,但陈瑞陶真的被这场景吓住了。 那么久没见的人,就以这样一副专注的样子出现在陈瑞陶的眼前,陈瑞陶会是什么样的激动心情呢。 画面随着车子的行进越放越大,最后终于近在咫尺了。 宋宁涛听见动静便回头看车窗里那个已经痴傻的小家伙,不禁笑了笑,他把鱼竿支好,站起来走过去开车门。 车门刚被打开,他险些被一股力量冲倒。等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却觉得自己几乎被一副骨架搂住了,不管哪里都被硌得生疼。 “宋哥,你……我……我好想你。”陈瑞陶磕磕巴巴的说着话,语调里还有些哽咽。 “你怎么瘦成这样?”宋宁涛问道,目光却直直的盯着刚下车的小张,目光严厉的跟把刀子似的,那意思是小张怎么可以把人照顾成这样。 小张无辜的举起手,不怕死的说:“宋总,这可不怪我。”他是想说谁让你一声不吭的就走了,把二少熬成这样。可他真心不敢说这话。 陈瑞陶在宋宁涛怀里蹭了半天才肯从宋宁涛怀里脱离开,咬了咬嘴唇说:“这真不怪张哥。” 宋宁涛拦着陈瑞陶的腰,对小张说:“去,把我钓的鱼弄到厨房去,炖个汤,再红烧一条,剩下的就做个烤鱼。” “是。” 小张拎着水桶,低头看见里面游着的可怜兮兮的三条小鱼,于是摸摸自己口袋里的钱。小张在心里又把宋宁涛埋怨一顿:就这三条小鱼还炖汤呢,还红烧呢,还烤鱼呢,烤个毛线啊!连老子牙缝都塞不满。 不过为了二少的幸福,他忍了。 三十二 陈瑞允在看守所蹲了一天一宿了,原本他以为还像上次进来那样会挨揍和挨饿,可是却与他想的相反的是现在不仅水是按时给他,饭还会按时送过来,而且没人折磨他,但唯独不让他再跟任何人联络。 他被关在单间里,周围没人说话,反倒有了独立思考的空间,于是他用这段时间想了很多事情,似乎也明白自己的悲惨现状或许就只能靠宋宁涛帮他改变。可他到底是不愿意低头的,虽然错是自己造就而成,但人生在世谁还能永远是对的呢?即使是永远高高在上的宋宁涛也不可能说他自己从未犯过错。当然,他还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等他出去后,就是宋宁涛如果回来的话他也得再将这个人赶走,因为陈瑞允根本不愿意在他面前示弱跟服软。 那是他的敌人,说到底,他不想让这个敌人看轻。他只要一想起宋宁涛冲他露出的轻蔑的笑就没有任何安全感,因为那是一种对他的歧视和侮辱。他知道在宋宁涛的眼里,他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是没有任何一点存在价值的二世祖。 陈瑞允就在一种自责和对宋宁涛的谴责中又过了好几天,眼看着拘留的日子快结束了,一个人的出现却彻底的改变了他的想法,让他更加无助。 那人穿着一身考究的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皮包,见到陈瑞允便冲他微微一笑,道:“不知道陈先生是否还记得我?” 陈瑞允当然记得他,这家伙就是那个一张嘴就把原本属于他和弟弟的遗产全都给了宋宁涛的什么鬼律师,这人就是化成灰,陈瑞允都会记得他。 虽然陈瑞允没言语,旬许峰只是笑笑,有涵养的自我介绍道:“我是您父亲指定的关于你和陈瑞陶先生、宋宁涛先生继承遗产的律师,我姓旬,相信您一定对我有印象。”接着他彬彬有礼地伸出一只手来,试图想先示好的样子。 “你好。”陈瑞允则没理会,他毫无形象的坐了下来,根本没想跟这个衣冠禽兽握手。 可是旬许峰一点都不介意,笑笑便收回了手,接着坐到了陈瑞允的对面,对他说:“我去公司找你,你们公司的人告诉我你在这里,也还好我的职业的帮助让我能够见到你,但更没想到会是这里。” “你有什么事儿?快点说,说完我好回去睡觉。”陈瑞允对他可没好态度。 “呵呵。”旬许峰又笑了,说:“我这次是按照您父亲的遗愿,在他去世之后对两个儿子的状况做一下回访,再根据遗嘱的内容决定接下来的分配问题。” “什么?”陈瑞允听见是关于遗嘱的问题,便直了直身体,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有救了,但旬许峰的说法他并没太听明白,于是疑惑的问道。 旬许峰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像是在做一种评估,然后他才不紧不慢的说:“看起来陈先生你混的很差的样子,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大概跟你说一下遗嘱的内容了。” 旬许峰推了推眼镜,从包里拿出来一大摞文件摊在桌子上,便开始念那冗长的遗嘱。 陈瑞允听得很认真,每一字每一句都关系到他未来的生活以及尊严,可越听下去,却越觉得不对劲。——原来一直以来在他面前牛逼哄哄的宋宁涛其实竟然什么都不是,只是他爸安置在他们身边的傀儡。宋宁涛的每一个决定、每一笔开销、赚得每一笔钱都是以他们兄弟二人的利益为上,而他只有为他们兄弟服务到年限才能得到一笔钱,如果半途而废,便只能拿到一少部分甚至分文没有。 这真是不公平,但是宋宁涛却接受了,他有点高兴,却又想不通,宋宁涛是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的父亲之前有恩于宋总,所以他才会答应这种要求。”旬许峰接下来解释了陈瑞允的疑惑,他又说:“其实你父亲一直委派事务所对公司账目进行评估,大概每季度一次,如果公司亏损,就会对宋总将来的收益进行折算。当然,这点宋总并不清楚。” 旬许峰看着表情略有些怪异的陈瑞允,又说:“陈先生,你父亲是个精明的商人,他一直是以你们兄弟二人为先,可是我知道在你经营公司这段时间,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宋总吃足了亏。现在我想你又面临另外的一个问题,比如贷款被冻结,比如新厂无法开工,再比如宋总这个时候还离开了公司,而你又在这里蹲着什么都做不了……你也该好好想想如何收场了吧?” 旬许峰的话成功的刺激到了陈瑞允,陈瑞允无助的将手交叉在一起然后又松开,就这样重复了好几次。这也是他一直在担心的,他怎么可能不去想该如何收场的问题,只是他也一头雾水而已。 这时候,旬许峰又笑了,可在陈瑞允耳朵里听起来却是一种嘲笑,是和宋宁涛一样的对他的无视与嘲讽。接着旬许峰也没说一句话,就这样离开了会见室,只把陈瑞允一人留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有警察过来把陈瑞允带回到了原来的监室,陈瑞允整个人都变得呆呆的,好像想了很多东西却又什么都想不出来结论,憋得脑袋生疼。 可他到最后,却只有一种想法——宋宁涛这人傻逼啊,报恩竟然报到这样的程度,不管自己怎样反抗,甚至设计害他,他都一直在坚守着这个家这间公司,他是有多贱,有多需要那笔钱?对啊,应该是钱的缘故!他为了钱而去接近自己的弟弟,也是为了钱而折磨他,可是宋宁涛为什么在发生这件事之后不为了钱而留下来呢…… 陈瑞陶,他的弟弟把这称之为“爱”,那种他没有过的体验。“爱”这玩意到底有多吸引人? 此刻,陈瑞允特别想出去,他想去解决公司面临的一切问题,他想去问问宋宁涛旬律师所说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想去跟弟弟说别再讨厌哥哥了…… 宋宁涛挂了旬许峰的电话,揉揉趴在他胸口正睡着的陈瑞陶的头发,淡淡的呼出口气。 旬许峰这个家伙接受他的委托,没想到他却将整个遗嘱都给陈瑞允念了,真是给他添乱。不过也没什么不好,至少陈瑞允经过这场事儿之后能明白做任何事不是动动嘴就可以的,蠢货就得为自己的愚蠢而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时候,陈瑞陶被他挠得烦了,嘟着嘴不满意地哼唧了两声,然后将他搂得就更紧了。 自从那天他把陈瑞陶接来,这家伙就跟发情的小狗似的直往他身上扑,每时每刻都在缠着他。这不,他们刚刚做完一次陈瑞陶就累得搂着他呼呼大睡,他也刚想眯瞪一会儿,旬许峰便来了电话,电话挂了,他睡意也没了。 他开始抚摸陈瑞陶光裸的脊背,一根一根数着他突出的肋骨,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算日子陈瑞允也该出来了,到底要不要让陈瑞陶目睹他哥是如何来求他的呢? 宋宁涛恶意的想,那个在乎面子的顽劣分子,最怕在弟弟面前跌份儿,不如就给他来更深一点的刺激吧。 咳咳,闲来无事写的360度全萌点小剧场。CP为冷漠闷骚傲娇助理先生X二逼吐槽帝司机小张。【这是真!拉郎配。 小菊敞之一掐脸蛋 整间公司都加班到很晚,助理先生非常郁闷于和一群蠢货在一起工作,于是他想去茶水间泡杯咖啡醒醒神,结果发现什!么!都!没!有!了! 他很郁闷的掐着腰环视一圈,发现那个有个极其闲的人窝在沙发上睡觉!而且口水都流了下来。 那是等他上司下班的司机小张。 这人太蠢,平时真是懒得跟他交谈,可是他自己又这么忙,也抽不出时间下去做买咖啡这种小事。 于是他走过去踢了小张一脚,然后满意的看他醒过来对自己怒目而视。 他拿出钱包丢到小张怀里,吩咐道:“你还真是闲啊,你去给大家买宵夜。” 然后转过身昂起头冷艳高贵的走开了。 小张还没睡饱就被这牛逼闪闪的家伙给踢醒了,而且是踢他啊,小张同志气疯了,他在心里问候了助理先生的十八辈儿的祖宗,可是他环视整个办公室还真就他闲,于是他只在心里暗暗骂了那助理两句,然后真的就去楼下的M记给大家买宵夜了…… 当他到M记点好餐,打开助理先生的钱包,看见了里面的那张照片,他惊愕得差点掉了下巴。 照片上是两个熊孩子在互相掐着彼此的腮帮子,几乎都用足了劲儿。但是左边的那个更胜一筹,而右边的那个就的恶狠狠的瞪着左边的,但是很明显眼角已经挂了泪水。 QAQ,小张不由的想起那段羞辱的历史,隔壁家那个不记得名字的混小子就长长个熊样儿,那个混小子的妈妈在他们互掐时拍了这张照片,不仅分别洗了两张给了他们,甚至还对他妈妈献宝说:“你快看看这俩孩子多有爱。” 有爱个毛线啊!被掐哭的人是他啊,那个混小子力气比他大多了QAQ。 混小子后来搬走了,他都高兴死了,因为混小子不仅掐他,还总抢他的鸡腿吃。可是过了这么多年,没想到那阴魂不散的混小子竟然是衣冠禽兽的死!助!理! 然后他竟然还把这照片留了这么久,还心安理得塞在钱包里,他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小张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于是他又要了五十个汉堡! 然后最后,他不仅花光了助理先生钱包里的所有钱,他还自己搭了七十块…… 小张暗想,自己可真蠢…… QAQ 三十三 蹲满七天,陈瑞允终于从看守所里面被放出来了,他穿着那身都快捂得发馊的衣服,嫌弃的扯了自己上衣又闻了一闻,恶心得几乎要吐,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愤恨地骂了句娘,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回家。 到家之后,陈瑞允也没做他想便直奔浴室,洗了一半热水器竟然还坏掉了,最后不得已冲了个凉水澡。还好是夏天,但天气也不算太好,可总算能将就。洗掉一身晦气之后,等开始吹头发的时候才想起自家弟弟陈瑞陶好像始终没有出现。 他在屋里喊着弟弟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开始死命的打弟弟电话,一直都是关机状态。这家伙上哪儿玩去了,哥哥进去不来搭救不算,都一个星期了也不知道着急找他?自己可真是平时都白疼他了。 这时保姆过来对他说:“二少他已经走一个星期了,是司机张先生接他走的。” “那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保姆诚实的摇摇头,又去忙说手里的活了。 陈瑞允放弃寻找弟弟,换了一身新衣服后便把之前穿得旧衣裤全都扔了。他去了公司,他的到来成功的引起一堆人的侧目,还有个年纪比他大十来岁的老同事笑他说:“哎呀,大少从里面出来了?这次进去的滋味好受吗?” 陈瑞允被臊得怒火燃烧满脸通红,他嘴上没说,心里却想的是早晚开了这人。 当他进到办公室里,还没等他欣喜没看见碍眼的宋宁涛回来,却发现满办公桌上堆了十几封辞职信,当然其中也有刚才笑话他的那位的。 他还来得及细读,助理便敲门进来,面无表情的搬来一堆文件,上面最明显的就是一大叠财务报表,接着又递给他的也是一封辞职信。 助理满不在乎的笑着说:“这玩意我还是当面交给您的好,正好我们的合同也该到期了,提前跟您说一声,到时候您就不用找人事跟我们签约了。不过也没必要,您能不能找来人事还得另说,因为他们也准备离职了。” “为什么?”陈瑞允问。 “对了。”助理先生并没有直接回答陈瑞允的疑问,只是又从那对文件里面抽出一个信封对陈瑞允说:“这是律师信,因为我们欠银行的贷款,财会那边就对银行说咱们领导进去了没钱还,于是银行那边就直接委托律师发了这玩意给我们。” 陈瑞允把什么鬼律师信封接过来,把信从里面拆出来,细细的读了一遍,然后问:“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毕竟他才只离开一个星期而已。 助理先生耸耸肩,说:“也没发生什么啊,员工就觉得咱们公司离了宋总就没什么发展了,而且又欠了一屁股外债,您这儿还三天两头的往局子里面蹲,正赶上合同到期就都商量着另谋高就呢,您也不能耽误大家前程不是?” 助理说得倒是很轻松,可这话显然更加刺激陈瑞允,他急火攻心,气急败坏的直接那堆在桌子上文件扫了一地,他毫不大度的指着助理的鼻子吼道:“你们都他妈的给我滚!老子不需要你们!” 这真是一帮落井下石的人! “好啊。”助理先生轻快的答应着,看他样子一点都不在意,他耸耸肩离开了办公室,转身便给宋宁涛汇报去了。 陈瑞允被气得掐着腰大口喘气才把气给顺匀了,可是还有什么梗在胸口憋得他十分难受。 外面坐着一群白眼狼,当年他爸辛辛苦苦的养着他们,结果他们却一个个的全都背信弃义,在公司最困难的时候就要离开。哪像宋宁涛…… 不知怎么了,陈瑞允竟然想到了宋宁涛,这想法给他自己吓坏了,他认为一定是那个什么完蛋律师太会蛊惑人了,把宋宁涛捧得那么大公无私他才会在这种时候想起那个人。 陈瑞允坐在椅子上,用尽全身力气在想如何解决摆在眼前的这么一堆问题,可是根本毫无进展。要是以前还能去找李子乾帮忙,可万万没想到那家伙才是最不地道的人。 不过想起李子乾,陈瑞允一下子惊出一身冷汗,那家伙手里掌握有他和宋宁涛的录像,这人不会用这个来威胁他吧,距离他接到那些照片已经一个星期了。 一旦产生了这个念头,便难以将之挥去,他必须得将录像拿回来,那不仅仅关系着他和他们家人的脸面,更加重要的是那关乎着他和他弟弟的关系,只有控制在自己手里,才能控制一切。 陈瑞允开始给李子乾打电话,经过那次争吵和动手之后,他们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联系过了,李子乾倒是很快接了电话,只是态度不太好,陈瑞允直接说了想把录像拿回来的想法,李子乾却笑了,接着他又沉默了少顷,问陈瑞允:“你真的以为那玩意在我这儿?” “难道不是吗?”陈瑞允慌张的反问。 李子干笑得更开心了,说:“那好吧,就当在我这儿好了,你准备用什么来换?钱,公司,还是你家那栋已经破得不能入目的大房子?” 李子亁断然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听到这问话,陈瑞允沉默了,因为他什么都做不了主,就连最直接的钱他都拿不出,他已经欠了一屁股外债。 陈瑞允咬咬牙,说:“厂子你们都在建了,你还想狮子大开口?” “呵呵……厂子?陈瑞允,你可真会开玩笑,这笔账我他妈的还没找你算!你他妈的晚上回家小心点儿!”说完,李子乾便把电话给挂了,突如其来的怒火给陈瑞允吓了一跳。 因为这个电话,陈瑞允更加一头雾水和孤立无援,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其实也不算第一次,他父亲去世时、律师在宣读遗产时、宋宁涛在羞辱他时、他弟弟在怪他时、李子乾在背叛他时……甚至自始至终,从他父亲咽气的那一刻起,他从未有过任何踏实感,他从来没有过方向感,他所希望的,从来从来都没有实现过…… 三十四 陈瑞允在办公室坐到晚上八点多,他一点儿都不想回家,一是因为李子干的警告,二是到哪里都是他一个。中间他打过电话回去,保姆说陈瑞陶还没回来,陈瑞允甚至都想到了弟弟会不会傻呵呵的跟宋宁涛私奔了这一层,因为弟弟曾经说过放弃一切也要跟宋宁涛走的这样的傻话。 可即便真的如此,他又能有什么办法,毕竟弟大不由兄,走了也比跟着他在这儿犯愁强,只不过要是私奔对象换个人就更好了。 陈瑞允决定就这样在公司待一宿,当他出去锁门的时候,却发现外面一片狼藉。就好像所有人在他发呆的时候全都走了,他丝毫没有注意这种情况。 公司还没有结束经营,他的生活也还在继续,他只才在这个位置上坐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却所有人都离他而去,这是何等的可悲。 陈瑞允觉得这并不怪自己,可是又能怪谁。 怪李子乾?人家又没主动贴上来。 怪宋宁涛?人家兢兢业业的给公司卖命什么也都没得到就离开了。 怪陈瑞陶?弟弟一直逆来顺受,唯独有一点坚持他却拼命的阻挠。 怪父亲?一个入土为安的人,他又有什么资格责怪。 归根结底,不还是得怪自己吗?怪自己任人唯亲,怪自己刚愎自用,怪自己自作聪明,怪自己顽固不化…… 陈瑞允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他想哭却哭不出声音。 这时门口响起了开门的声音,陈瑞允怔怔看过去,却发现是助理走了进来。 陈瑞允张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助理看见他却是冷漠一笑。 “德性吧。”那人说。 陈瑞允攥紧了拳头,但是已经没有任何立场去打人了。 助理回了一趟办公室,然后又出来,接着丢给他一袋子的文件,说:“我才想起来账目还没叫财务交接,喏,这些就是了。不过你看不看都无所谓,因为上面负债累累真是惨不忍睹,估计看完更闹心。对了,你和李子乾先生签的文件对方单方面毁约了,虽然发了律师函过去叫人家赔钱,人家说什么都不肯,实在不行您就去法院起诉吧,亲兄弟也得明算账不是……”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估计现在也就一个人能帮助你了。”助理嘴角的笑意就没停下来,“不过他好像也没什么愿意帮你的意向,你去求求他看吧,求的好了,宋总能开开恩也说不定。” 陈瑞允看着和宋宁涛一样喜欢居高临下看别人的这个人,虽然他只是小小的一任助理,却竟然会有这种气势,也真是物以类聚。 其实陈瑞允何尝不知只有宋宁涛能帮他,在看守所蹲着的时候就清楚这一点,他以为自己出来后可以搞定面前摆着的一切困难,可是经过今天他发现根本没办法。 就去低头求求人,不难的,他这么告诉自己。即使真心不愿意那又能怎么样,公司要完蛋了,他就是去死,到了下面,他爸都得把他给撕碎了。 “那,那他人呢?”陈瑞允问。 “你去求小张带你去啊,小张他知道的。”助理耸耸肩,转身走了。 他堂堂陈家的老大,竟然还要求那个小司机!那个小司机也总是目中无人的样子啊。这些人也都欺他太甚了啊,陈瑞允望着助理的背影恶狠狠的想。 陈瑞允就这样在公司窝了一宿,因为太多事儿纠缠着他,所以睡得并不踏实,就在这几个小时中,他还真梦见了他已经离世很久的父亲。 父亲的音容笑貌都没有改变,还如以往一般,只是表情有些严肃,让陈瑞允觉得根本没有底气去面对他。 他的父亲坐在他的对面,很平静的问他一切是否都好。 陈瑞允特别想说一切都好,但他却无法这样回答。现实都摆在眼前,他又如何去撒谎。 “哎,让你不听话。”他的父亲叹了口气,接着说:“你去找宋宁涛吧,他能帮你的。” 又是这样的建议,陈瑞允使劲儿摇着头,说:“他那么坏,怎么可能帮我?” “你这孩子总觉得他不好,可你真的了解他吗?我为什么把这一切和你们兄弟俩都交予他照顾,就是因为宋宁涛很有能力,又有责任心。”说完,陈凤河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哎,其实我知道他是不愿意的,但顶亏上我有恩于他才拴住了他。” “我不想。”陈瑞允依然在抗拒着,在这点上他很固执,因为他甚至能想象宋宁涛在面对由他创造的烂摊子会如何羞辱他,这真是令人难以接受。 “你啊。”他的父亲又哀叹一声,背过身走了,可即使这样,陈瑞允却听见父亲依然在说:“你早晚会把一切都败坏掉的,我真是白白的辛苦了那么多年。” 陈瑞允大声的喊着爸爸,可他父亲的身影却越行越远,他怎么都抓不住,最后终于急的醒了过来。 陈瑞允抹了抹脸,额头上是一层细密的汗水,空调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运行,屋子里热得就像一个大蒸笼,他看了眼手表,刚过五点钟。 他闭上眼睛想继续入睡,可发现根本办不到,因为父亲失落的样子和最后的那句话一直在他耳边和眼前回响晃动。 “对不起。”陈瑞允对停留在脑海中的父亲这么说着,手指下意识的拨了司机小张的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一声又一声,那头才有人接起。 “操!谁啊。几点钟就他妈的来电话啊!”小张暴怒的吼着。 陈瑞允哪里受过下面的人给他的气,他刚想挂电话却又想起那个梦,于是只好把火压了下来,说:“是我,陈瑞允。” “呵,大少啊。什么事儿?”小张的声音还不爽利,但嘲笑声却已经声声入耳,给陈瑞允刺激得心脏都疼。 “宋……宋宁涛他在哪儿?”陈瑞允原本以为这个问题很难开口,可真的问起来却不是这样,反而松了一口气,好像只有这样,他的父亲才不会怪他。 “你找宋总干嘛?”小张警惕的问道,“而且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呀?宋总他可没交待我有义务告诉你他的下落,你把人逼走了,反而现在又要来找人,真不知道你安得什么心!再见,陈大少!”小张不由分说的挂掉了电话,态度嚣张到了极点。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陈瑞允继续拨小张的电话,谁知响了几声后直接就被挂断了,接着再打却是关机。 陈瑞允被这小张弄得满肚子都是气,站起身来绕着办公室走了好几圈,最后他想到不如去小张的家里找人,面对面总能说清楚。 于是,他去人事那边翻到了小张家里的住址,接着便开车去了那个地方。 这时候,天刚刚亮,开门的是小张的母亲,陈瑞允学不来什么打扰人的歉意和应该有礼貌,态度还是很生硬。 “小张他人呢?” 精明的老太太打量着陈瑞允,只见面前这人穿着皱巴巴的衬衫和西装裤,头发跟鸡窝没两样,说他是个卖保险的吧,还真没有人家那股子精气神儿,于是她不屑的问道:“你谁啊?” “我是他们公司领导。”陈瑞允还是没开窍,态度依然如故的嚣张。 “他们公司领导我就知道一宋总,人家可是彬彬有礼不像你这样儿。”老太太出了门,手里拎着一菜筐,绕过他直接走了。 “……”陈瑞陶不仅被抢白一番,还被无视了,心里这个憋屈,他就不信死皮赖脸还找不到一个小张了。 于是陈瑞允又开始死命敲门,因为老太太走了,小张那家伙总该还在家吧。 老太太又听见门响这次可不乐意了,下了楼梯又折了上来,她警告陈瑞允道:“喂喂!你敲什么呢,我儿子又不和我住在一起,你这是扰民,你再这样我可就找警察抓你了啊?” 三进宫的经历让陈瑞允现在对“警察”这俩字格外的免疫,听见还条件反射的一哆嗦,老太太再回来,他又听见这信息,难免开了点儿窍,多少懂了点礼貌,于是他抓着老太太的胳膊问:“阿姨,那小张现在住哪儿啊?”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哪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老太太白了他一眼,不屑的说。 三十五 陈瑞允跟老太太解释了半天,老太太说什么都不太愿意相信他是个好人,这要是换做以前,陈瑞允早就不耐烦了,可现在又能怎么办,如果就这样一走了之的话,就更没办法打听到宋宁涛的消息了。 陈瑞允也是个没轻没重的人,说话不仅颠三倒四,还没个好脾气,老太太最后将他两句他就连脏话都出口了,这下这把老太太惹急了,二话不说就打了110,报警的理由还是性骚扰。这可把陈瑞允给愁坏了,百口莫辩的就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后来他琢磨着赶紧跑吧,可别再四进宫了,可他还没等走,却被老太太抓住了胳膊。 “我操,你干嘛啊?”陈瑞允不烦躁的问老太太。 “你可不能走,你得等警察来。” “你别玩我了,就您这么大岁数,我可没心情性骚扰您!” “那咱也得去警察局把话说清楚,年纪轻轻的人,一大早到人家门口闹腾还骂人,也真不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 陈瑞允刚想回嘴,就有警察上楼来了,陈瑞允心道这可麻烦了,就试图跟警察解释,可似乎没太大用,人家二话不说就把他跟老太太都请走了,陈瑞允真的实现了四进宫。 警察当然也明白陈瑞允不可能去性骚扰一老太太,但还是耐心的听完了老太太的控诉,老太太可会添油加醋,说得是声泪俱下,警察没办法问了老太太儿子的电话,叫人过来接她。 接下来才是听陈瑞允辩解,这次陈瑞允来的警察局他可从来没进来过,程序上却是比任何人都明白的,这次也不算大事儿,警察记了笔录就口头教训了一顿他,然后便对他说可以走了。 陈瑞允嫌这地方太晦气,回头瞪了老太太一眼就走了,谁知刚出门却撞上了来接他老妈的小张,一下子就跟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扯住了小张的衣服,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干啥啊?”小张不乐意了,将他的手甩了下去,撞了他一下便往警局里面走。 “你带我去找宋宁涛!”陈瑞允复又不由分说的抓住他,说什么也不肯让他走。 小张却是有骨气的人,转过身来面对他道:“大少,咱不是挺厉害的吗?有能耐你自己打听啊,那样才像个爷们儿,大早晨的去骚扰一老太太算什么能耐。” 小张真的挺嚣张,这话直击陈瑞允痛处,就在他失神的时候,小张挣脱了他,进去了里面。 陈瑞允觉得自己就像个傻逼,自打他爸去世以来就一直犯着傻,谁跟他说什么都不愿意相信,但凡有关于宋宁涛的事儿就必然会冒火甚至失去理智,甚至还为了去陷害宋宁涛给他下什么药,结果自己却被干了一顿,真他妈的丧气!如今还要在这里受个小破司机的气,他真是倒霉到了极点。 陈瑞允蹲警局门口等了半天也没见小张出来,他怕再蹲一会儿就得五进宫。他去老太太家楼下取了车,准备回公司。 折腾一早上,饭也没吃,人的下落也没问到,他现在是又累又饿还犯着困,谁知还没等他到公司楼下,却看见一堆人站在公司门口,拉起了一条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无良资本家陈瑞允欠薪不还天理难容。” 这个队伍边上还有一群围观群众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很多人都是满脸愤慨的样子。 明明是这些人自己愿意辞职,他也才接手这个公司不到一个月,怎么可能还冒出欠薪这一说法的呢?自己真是被冤枉得太惨!陈瑞允有一种下车跟他们去辩解的冲动,可是他又不太敢,他们人多势众,他即使冲过去估计胜算也很少。 陈瑞允觉得自己此刻已经被一种绝望的灰暗所笼罩,他好像还没来得及施展自己的能力就成为万夫所指的对象。他挫败地趴在方向盘上,看着车窗外喧闹的人们在抹黑他,甚至过了一会儿还来了一台电视台的采访车,也只能就这样看事态越变越差。 面对这样的恶劣情况,他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没有脸去面对任何人,大脑就像短路一般,他所能想到的所有路径全是死路,走不通也回不去,他甚至动了不如就此一死了之的念头。 而这种念头一起,再加上心灰意冷的意念的浇灌,这便像一颗发了芽的种子迅猛生长占领他的四肢百骸。 陈瑞允看见那群人依然闹得很欢,还煞有介事的喊起了口号;记者采访起周围的群众,那愤慨控诉指责的样子直指他的心灵;好友背叛、甚至亲弟弟的疏远……这种心酸失落甚至绝望的滋味真是无人能懂。 他想给别人证明自己很优秀,他想让所有人都懂他不比宋宁涛差多远,可事实上呢,他真是输得一败涂地。 不如就死了算了…… 陈瑞允一脚踩向油门,上了那条准备通往结束的路。 陈瑞允是想把车开得飞快,随便出个车祸就能结束了,可他总有一点良心在不太想害人,就想干脆找个山沟好了,可这座城市的交通又太不顺当,而且还是早高峰,于是他刚起车就被车流堵住了。 他骂了句脏话,寻思想死都不能快一点儿,要是再过一会儿可能他都没勇气了。 这时,和他僵持了一早上的小张倒是来了电话,陈瑞允气急败坏的接起来,小张竟然说:“大少,你还想不想见宋总了?” 陈瑞允心里一动,却嘴硬道:“你他妈不是不告诉我吗?” 那头笑了,又说:“求人还这种态度,那我真不告诉你了。” “别……”陈瑞允下意识的说道。 小张笑得更开心了,说:“那你来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陈瑞允不愿低头,怎么都不想说句软话的,面对小张那充满调侃的态度,他更不想服软。可是面临死亡和脸面,他琢磨了一会儿还是不想面对前者,他知道那样太痛苦,如果死不了撞个半残,他这辈子就真毁了。 他磕磕巴巴的开了口,对电话那头的小张说:“求……求你。” “哈哈哈……你求我什么啊?”小张更加得寸进尺,非得逼陈瑞允把话说完。 陈瑞允心一横眼一闭,说:“求你告诉我宋宁涛现在在哪儿。” “宋总的名字也是你随便叫的吗?” “我……”操字还没等出口,陈瑞允却把脏话忍住了。香都烧了,不差再磕俩头了。“我求你告诉我宋哥在哪儿。” “德性吧。”小张嘟囔了一句不太动听的话,接着告诉了陈瑞允宋宁涛在哪里,然后挂了电话。 三十六 陈瑞允最近一次和宋宁涛见面就是在床上,自从宋宁涛走后,他也曾经想过他们再见面会是何种情形,但更多的幻想是如何羞辱这个大仇人,惟独没有想到自己会是低三下四的去求他。那次的经历并不愉快,本想害人却自食恶果,用身体换来的公司却又再次失去,他觉得无奈却也再无选择。反正不用去死了,大不了卧薪尝胆,以后有机会再卷土重来。 可陈瑞允真的见到宋宁涛的时候,却被这个人的闲适打击到了。 他辛辛苦苦的求爷爷告奶奶的来找宋宁涛,而宋宁涛却正在水边悠闲的钓着鱼,许久不见的陈瑞陶就在他身边规规矩矩的坐着,俩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话,陈瑞允都能看见弟弟嘴角露出甜蜜的笑容。 陈瑞允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有点酸,他自认为是羡慕,又或者是嫉妒。——蹲了一个星期的监狱,出来就被羞辱被众人抛弃,他目前的处境与他们两个相比简直就如同天壤。 此时见到此景,陈瑞允才觉到有些后悔。他也曾经有过这样的生活,可那时候他身在福中不知福,幼稚的破坏了这份美好,等他再想回归,却发现原本他所拥有的一切全都不属于他了。 好像已经晚了。 陈瑞允下了车,慢慢的走过去,面对宋宁涛,他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称呼好,只觉得很尴尬。 还是陈瑞陶听见声音回了头,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哥。而宋宁涛却依然平静的盯着水面,连个侧脸都不肯给他。 依然是陈瑞陶,他扯了扯宋宁涛的衣服说:“宋哥,我哥来了。” “嗯,我知道了,你去陪你哥说话,我一会儿回去。”宋宁涛的声音很平淡,却能听出对陈瑞陶的温柔来。 陈瑞允又有点嫉妒,却不知道这嫉妒的来源在哪里。 陈瑞陶把他领进了房间,便去给他倒杯水。 “哥,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陈瑞陶把水杯放在茶几上,坐了下来问陈瑞允。他其实也有点窘迫,自己出来走得急,就连手机都忘记带,到这里一和宋宁涛相处便把什么都忘了,等他想起他哥来,已经过了三、四天的时间。陈瑞陶不知道这次哥哥来这里的目的,也不知道宋宁涛的计划,还以为哥哥特地找过来责备自己不告而别,所以心情非常忐忑。 而陈瑞允这次是来求人的,相比公司的事,弟弟不知所踪却也成了小事,于是便回答说:“我来找宋宁涛。” “咦?”陈瑞陶发出一声疑问,他哥从来跟宋宁涛不对付,如今却要特地来找人,莫非他不在家的时候发生什么大事? “小孩子就别管了。”陈瑞允喝了口水,觉得自己更饿了,肚子开始不雅的叫了起来。 这时候,宋宁涛刚好出现在门口,他招了招手,陈瑞陶看见便出去了,宋宁涛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然后就转身离开了,而陈瑞陶也又回到了他身边坐下,笑着说:“宋哥说他吩咐厨房准备饭菜了,一会儿咱们一块儿吃。” “好。”陈瑞允分析宋宁涛这样说,好像也挺随和的样子,于是才想起来关心弟弟:“他……你们……怎么又会在一起?” “一周前他叫张哥把我接过来的,然后我手机忘在家里了,就没跟你联系。”陈瑞陶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眼哥哥,见他也没有怪他的意思便开口叙述着自己的心里话,“哥,宋哥他现在真的对我挺好的,照顾我很周到,他也说不会再去管家里的事,放手让你做。所以,哥,你就别和宋哥对着干了,以后咱们还是好兄弟。” 陈瑞允听见弟弟的话,心里难免咯噔一声,莫非这次要白来?但是看着弟弟专注的样子,却也明白自己想要得到某样东西,所要付出代价便是更多的失去。 陈瑞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有服务员过来叫他们吃饭。 早餐还算丰盛,有鱼片粥、豆浆、牛奶、杂面馒头、煎蛋和好几样小菜,宋宁涛坐在主位上翻着报纸,陈瑞陶进到餐厅便接手了服务员给宋宁涛盛粥的工作,他服务完宋宁涛,便用探寻的目光问哥哥想吃什么,陈瑞允说了句我自己来,接过了弟弟手中的碗。 陈瑞陶乖乖的坐在宋宁涛旁边,说:“宋哥,吃饭了。” 宋宁涛放下手中的报纸,上下打量了狼狈的陈瑞允几眼,冷笑一声便开始吃碗中的粥。 陈瑞允被这一声弄得浑身都不自在,而陈瑞陶却不懂其中蹊跷,目光在他们两个人中间来回的巡视,几乎忘了还要吃饭,直到宋宁涛提醒他,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陈瑞陶并不笨,大哥过来他本就觉得很突然,却没有责备自己。宋哥和他哥之间的气氛又是奇怪得不得了,不过他们之间什么时候正常过啊,尤其是那件事之后,宋宁涛的突然失踪以及哥哥总是告诉他那些说了百遍的让他们分开的话,可是他们谁都欠他个解释,如今还有继续瞒着他的架势,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宋宁涛只喝了一碗粥便起身了,他临走前告诉陈瑞陶:“你们吃完的话,你带你哥过来找我。” “哦,好。” 宋宁涛交待完这些离开了餐厅,陈瑞陶目送他离开,视线才又回到面前那碗粥上,他小声的又问:“哥,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陈瑞陶的声音很小,讷讷的比蚊子大不了多少,陈瑞允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那件事……我都忘了,我以为咱们谁也不要再想起来就好,甚至都觉得哥你去实现你的抱负,而我,就想这样和宋哥在一起,如果不是一辈子,也期待尽可能的长久一点。所以哥,不管你抱着什么样的态度来的,求求你别再执着了,好吗?”陈瑞陶试探性的看着陈瑞允,抿着嘴期待他哥的答复。 “可是我……我发现我什么都没得到。”陈瑞允放下勺子也回看弟弟,他决定实话实说,于是用极其失落口吻对陈瑞陶道:“不知道为什么,公司好像一夜之间就那么完了。而家,现在也不是家了,那里没有你真是空得可以。我以为我能撑下去,可是内忧外患我什么都做不到,现在能挽救这一切的就只有宋宁涛了,我不想眼睁睁的看着爸爸这一辈子的心血就这么因为我的无能而完了。” “什么?”陈瑞陶完全不敢相信一般他哥的话,问道。 “是的。”陈瑞允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三十七 兄弟二人相对无言的在那里呆坐了好一会儿,面前的东西自是谁也不愿意再动一口,最后陈瑞陶清了清嗓子对陈瑞允说:“哥,既然你不再吃了的话,那我带你去宋哥那里吧。” “好。”陈瑞允站起身来,随着陈瑞陶走了。 他们来到一扇门前,陈瑞陶敲了敲门,冲着里面说:“宋哥,我哥来了。” 接着从里面传出宋宁涛的不容置疑的声音:“你让他进来。” 陈瑞陶指了指门,说:“哥,那你进去吧。” “嗯。”陈瑞允压了门把手,门已经开了一个缝隙,可他却又转回头来,对陈瑞陶说:“陶子,你放心,咱们家的事儿我真的会解决,至于你和他,就顺其自然吧。” 陈瑞陶被他哥突然之间的松口给吓了一跳,他瞪大眼睛似乎想看面前的人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 陈瑞允又点头明确了自己的想法,瞬间便发现整个人都轻松了好多,而因为对弟弟做出那种事的愧疚也随着这样的允诺消失了几分。他推门进去,将自己与弟弟隔绝在两个空间。 此时宋宁涛正靠在窗边的躺椅上翻书,今天的天气还算凉爽,阳光也不太热烈,微风将室内的纱帘吹得轻飘飘的飞起来,空气中飘着一股甜香的味道,似乎杂糅着好多种淡淡的花的芬芳。陈瑞允一时间有些迷茫,就这样定在那里,不再动了。 宋宁涛也不理他,自顾自的读书,这本书似乎很吸引他,只见他单手擎着书,另外一只手的修长手指在书的纸页上顺着阅读的方向快速的划着,找到重要的地方便停下手指,读上一会儿,便又将手指挪到下一行。 这种状态持续了很长时间,陈瑞允觉得自己的双腿都站得乏力了,可他知道自己是求人的态度,那人不理他,他也不太好像往常一样没头没脑的去打扰人家。毕竟宋宁涛的坏脾气他再清楚不过,不管怎样在这种宋宁涛还没开口的情况下陈瑞允也不敢去触他的霉头。 宋宁涛却丝毫没有理会陈瑞允的意思,读累了甚至把书就那样倒着扣着,闭目养神起来。 见此情形,陈瑞允更加不知所措,在这个屋子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在他几乎认为宋宁涛是不是快睡着了,自己要不要先出去的时候,宋宁涛才淡淡的开了口道:“你来找我什么事儿?进来就那么杵着跟个死人似的也不说个话,你平时话不是挺多的吗?” 被晾了这么半天便是这种数落的语气,陈瑞允自知无理但也忍着脾气,于是他冷冰冰的甩出了自己的本意:“我是来请你回去的。” “呵。”宋宁涛笑了,从躺椅上坐了起来,他看着陈瑞允,说:“请人连点儿东西都不带、见面了连个屁都不放,这就是你的诚意吗?再者说,当初你费尽心机把我撵走,我如了你的愿。现在我过得自在也不想再回去了,你倒是改变态度来请我回去了?怎么了?公司经营不下去了?你这是走投无路了?” 陈瑞允被宋宁涛丢下的几个问题激得脸都红了,宋宁涛又补充问了一句:“你这是被我说中了?” 陈瑞允依然不说话,平时伶牙俐齿的他一旦被戳穿了底细就再没有反驳的理由,于是倔强的别过脑袋,继续执着的请宋宁涛:“宋哥,请你跟我回去。” “不。”宋宁涛直接拒绝。 “为什么?”陈瑞允睁大眼睛看着宋宁涛,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他觉得自己已经够低三下四了。 宋宁涛冷笑着上下巡视着陈瑞允,“我为什么要回去,在这里山清水秀没人害我,还有你弟弟伺候得那么周到,虽然他说过两天开学也舍不得走,我倒是不介意再找其他人来陪我继续享受,你来说说我为什么要回去替你受那份儿洋罪?” “你不能那么对陶子。”陈瑞允听宋宁涛这么说,竟然替自己弟弟争辩起来。 “那你是怎么对他的啊?”宋宁涛站起身来,走到陈瑞陶面前,与他贴的很紧,接着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忘了你和我上床被他亲眼看见了吗?你又是他亲哥,他这都能接受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你倒是给我说说看。” 这句话就像一条冰冷的小蛇钻进陈瑞允的耳朵里,接着在他的身上成长蔓延,蠕动过得地方无一不起满了鸡皮疙瘩,难受得他直哆嗦。 “你别说了。”他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遭受到了惩罚,还放任了弟弟的感情,但他真的不能接受面前这人对弟弟的不忠,而这种不忠他却没办法阻止的,因为始作俑者便是他。 “我为什么不能说?你给我下了药,给我录了像,还想趁机敲诈我把我逼走,你说我把这那录像放给陈瑞陶看,你觉得他还能原谅你这个‘亲’哥哥吗?”宋宁涛特地把“亲”字说得很重,陈瑞允在听见这个真相后简直如同遭雷劈了一般。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他像疯了一样的抓住宋宁涛的衣服,与他目光相对,不敢相信的继续问。 什么?这一切的一切宋宁涛竟然全都知道,那个录像机竟然也是被他拿走的吗?那李子乾呢?李子乾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呢? 宋宁涛平静的继续说:“你想我背叛你弟弟,那好,我‘成全’你;你借此想要回公司,那好,我还给你;你想我离开陈家,那好,我也可以走;但是你现在想我回去,呵呵,那我就做不到了。”宋宁涛笑着拍了拍陈瑞允的脸蛋,“以后你做事想周全点儿,千万别没头没脑的。你回去吧,或者还可以去找李子乾啊,看他现在还能不能帮你,不过你好像误会了人家,估计也得低三下四的跟他道歉。” 宋宁涛大笑着转身坐回到躺椅上,只把对于真相一知半解的陈瑞允丢在那里不再理他。 而陈瑞允立刻便冲过去,疯子一样的给了宋宁涛一拳,他把宋宁涛打倒在躺椅上,当他再扬起手时,却被宋宁涛抓住了。 “这也是你求人的诚意吗?”宋宁涛被打这一拳并没有任何愤怒的情绪,只是的盯着他的眼睛,笑眯眯地问,“你就想让你爸几十年的心血全都白费吗?”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陈瑞允嘶吼着问,宋宁涛把他逼到这份上还不够吗?这个卑鄙的小人! “你弟马上就得回学校了,他可把我伺候得挺好,你要是能做得比他好我就和你一起回去。要是你不比你弟乖的话,我也不介意和你弟一起看看咱们俩的小影片助兴。”宋宁涛依然在笑,眼睛里写满了胜利的喜悦。陈瑞允这头倔驴,早晚都会被他驯服,他有的是兴趣陪陈瑞允继续玩,不管陈瑞允是否乐意。 “你……”陈瑞允愤怒得咬牙切齿。 “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我不介意把公司废掉,说实话,我真心不在乎你爸留给我的那些破钱。”宋宁涛面含笑容的说。 三十八 陈瑞允行尸走肉一般的在走廊里晃荡,险些撞上正要给宋宁涛送咖啡的陈瑞陶,他听见弟弟的惊呼,抬起头来看着他那不争气的弟弟的脸上写的全是幸福和爱意。 宋宁涛这么烂的人凭什么得到弟弟的一切啊。陈瑞允愤怒的想,但他也只是想想,什么都没办法说,他再蠢,也不可能把宋宁涛的恶行全都告诉弟弟,这样完全是挖个坑给自己埋起来。 “哥,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带你去房间。”陈瑞陶交代完这句话便匆匆的走了,陈瑞允就这样靠在墙上发起了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瑞允才听见弟弟喊他,他抬起头,看见弟弟脸上红红的,脖颈上还多了一块早上没有见到过的红印子。 陈瑞允攥紧了拳头,真想打醒这臭小子,可陈瑞陶却一脸无害的拉着哥哥的手,把他带到走廊尽头的房间。 陈瑞允自知该说的话都已经跟弟弟说尽,就在他去找宋宁涛之前还特地“祝福”过弟弟,另外,自己也还有把柄在宋宁涛手上,他也不可能轻举妄动。陈瑞允回到房间,即使这个空间里面就剩他们兄弟二人他也没什么话好说了。他径直栽在床上,闭着眼睛继续想宋宁涛给他那条别无选择的路。 陈瑞陶没走,就留在屋子里为他忙活着,给他烧水,还帮他找服务员要被子,另外还把空调调成了舒适的温度。陈瑞允任凭他这么折腾了一通,感觉到他忙活完的时候,才转过身来,眼睛直直的盯着天花板问:“陶子,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是后天开学,我大概明天晚上就得走了,得过去收拾一下。”陈瑞陶答。 “哦。”陈瑞允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就没再言语。 陈瑞陶等了一会儿见哥哥没有问题再抛给他,就说:“哥,那我出去了。” “嗯。” 接着是关门的声音,陈瑞允突然觉得疲惫至极,眼睛困得睁不开,也因为这段时间都没有休息好,于是他没用几分钟就睡着了。 睡觉也就意味着梦境的开始,他生命中出现过的重要的人全都在他脑子里晃荡着,走了一个又来一个,他想摆脱却无能为力。 直到弟弟拼命的喊他,外界的声音也与他的梦境重合,他才终于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此时外面的天都黑了。 “哥,别睡了,该吃饭了。” “啊。”陈瑞允抻了个懒腰,“几点了?” “六点半,你睡了将近一天了,哥,你很累吗?” “没。”陈瑞允否认着,支撑着坐了起来。 “哥。”陈瑞陶唤了一声陈瑞允。 “嗯?” “我帮你问了宋哥,他说不想回去的。”陈瑞陶低着头,“帮不上你,真是抱歉。” 陈瑞陶也是不太敢跟宋宁涛要求得太多,而且他也知道,既然是宋宁涛的决定,他是怎么都无法改变。 “没关系。”陈瑞允嘴上说着,心里想得却是宋宁涛关注的是如何折磨他这件事,当然不会答应陈瑞陶。 话题就此告一段落,兄弟二人去了餐厅。 因为这里有水库,所以淡水鱼特别多,宋宁涛好像很喜欢吃鱼,又或者他在这里每天的休闲活动除了看书就是钓鱼,所以每餐都有鱼类的食物。可是他又不耐烦挑刺,陈瑞陶从过来那天就发现了这点,于是基本上每餐都会单盛出一条鱼来放在自己的盘子里,把鱼肉拆出来后全都放回宋宁涛的碗里,而宋宁涛也会捧场的全部吃掉,即使有一、两根残留的刺,他也不会太在意。 今天当然不会例外,陈瑞陶熟门熟路的拆完一条鱼,便问宋宁涛还要不要,宋宁涛摇摇头,说:“你吃饭吧,别光忙活着我了。” “嗯。”陈瑞陶这才开始吃饭。 陈瑞允知道弟弟对鱼不太喜欢,主要原因也是因为刺多,可他却没想到弟弟会有那么大的耐心去服务宋宁涛,他当然会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妒意。他恶狠狠地盯着对面的那两个人,这顿饭吃得没甚滋味。 到了晚上,陈瑞允回了房间,洗了澡之后大概因为白天睡得太多,于是再也睡不着了,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却对宋宁涛的提议得不出答案。 而陈瑞陶这边,他跟着宋宁涛进了浴室,心事重重的帮宋宁涛擦着背,有一下用大了力气,惹得宋宁涛喊了一声疼,陈瑞陶慌张的回了神,看见那片已经红了起来,于是笨拙的道了歉。 宋宁涛转过身来看着陈瑞陶,揉了揉他被水浸湿的头发问:“你怎么了?怪我没有答应你的要求?” “没。”陈瑞陶否认道,“我就觉得我哥怪可怜的。”他说着转到宋宁涛身后,继续他的工作。 “你哥他啊。”宋宁涛说,“不吃点亏总是长不大,还没你来的懂事,有些事你也别知道的好,这对你有好处。”说完,宋宁涛对他笑了笑。 “宋哥……” “嗯?” 善良的陈瑞陶其实是又想帮哥哥说两句好话的,但想想还是忍住了,他从后面抱住了自己爱极了的人,有一下没一下的吻着他的肩膀。 他感觉到非常不安,大概是因为身为陈家的人,却没有协助哥哥做好家里的事业;又或者是完全抛弃了大哥而选择了自己很爱的人;也可能是在大哥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宋宁涛抓住陈瑞陶的手放在自己嘴边亲了亲,然后说:“明天我送你回学校。” “真的?”陈瑞陶立刻松开了宋宁涛,十分吃惊地问。这种要求他只是想过,却根本不敢提,但是竟然被允诺,却像中了大奖一样的兴奋。 “嗯,我们明天一早就走。”正好也帮陈瑞允下个决心。 “为什么走那么早?” “就当陪你约会了。”宋宁涛说,“我这一天全都是你的。” “太好了。”陈瑞陶高兴得几乎要飞起来,倒也忘了那些令他难受的事情。 三十九 陈瑞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之后天已经大亮,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九点多钟,他出了房间喊了几声弟弟的名字,竟然没人应和,不过倒是把服务员给招来了。 “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宋宁涛呢?”陈瑞允急切的问。 “您说宋先生啊,他一大早便和陈先生拎着行李离开了。” “什么?”竟然还拎着行李!“那他们去哪里了?” “我不太清楚哎,要不您打电话问问吧。” 陈瑞允有些慌张了,他甚至忘记了弟弟要回学校这一层,于是拿出手机开始打弟弟电话,弟弟的手机依然是关机状态,而宋宁涛的也如此。 陈瑞允一时间觉得自己被抛下了第二次,甚至更不祥的预感是他们是不是就此便会再次失踪。 他昨天答应宋宁涛就好了,明明自己似乎想通了的。可他还是被自己这种想法吓了一跳。 陈瑞允在慌张中度过了这么一天,他挺怕宋宁涛再次失踪,甚至因此想了好几种应付公司那笔烂帐的办法,但都是无解的死胡同。 宋宁涛陪了陈瑞陶一天,故意等到晚上才回来。 他先是跟陈瑞陶逛了校园,还在学校周边的小店吃了午饭,下午俩人去看了场电影,是情节俗套的爱情故事,然后他们去吃了甜品,又给陈瑞陶买了一部新手机,吃过晚饭,他把陈瑞陶送回学校。 陈瑞陶过得很开心,因为宋宁涛破天荒的成了好好先生宠着他,当然,这种关系也是相互的,因为宋宁涛也跟着放松了很多。 当然,宋宁涛预想过回来会发生两种情况,一是陈瑞允撂挑子走人,二是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等他回来。当然不管是怎么样,陈瑞允也都逃不过他的算计。 即使在宋宁涛的预计范围内,陈瑞允的选择还是让他有些吃惊,因为他坐在车里,远远的就看见陈瑞允跟丧家犬似的坐在大门口,见有车灯照他,就赶紧抬了头,那一瞬间的表情就好像什么东西失而复得一般的开心。 宋宁涛是没想到陈瑞允是个立场这么不坚定的一个人,要是换做以前,肯定早就甩手走人,根本不会管他还会不会回来,想必也是有一堆把柄攥在他手里的缘故。 宋宁涛把车在陈瑞允面前停好,不急不缓的走下车来。陈瑞允还是坐在那里没有动弹,只是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你考虑得怎么样?”宋宁涛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与他对视。 “我要是不同意你那些无理要求可能早就走了。”陈瑞允虽然没有底气,但还是得把话说清楚讲明白,似乎想要告诉宋宁涛自己也是个有骨气的人。 宋宁涛被他的幼稚逗得发笑,“那你跟我进来吧。” 宋宁涛边走便把随手拿着的衣服丢给陈瑞允,陈瑞允没有接好,衣服掉到了地上,宋宁涛不满意的回头看他,陈瑞允在他的注视下,弯腰把衣服捡起来。 “你弟会主动帮我拿衣服。”宋宁涛用冷冰冰的声音对陈瑞允说。 陈瑞允咽下委屈,心想自己并不是弟弟,为什么要把他们两个相提并论。 宋宁涛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划卡开了门,对跟在身后的陈瑞允交待:“你得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要是不会就去问你弟,我没功夫教你这些。你得记住,我答应你回去的前提条件是你做得得比你弟好,虽然对你来说难了一点,但也不能有任何的抱怨心理,你知道吗?” “知道了。”陈瑞允没好气的答。 “首先,你态度本身就不对。”宋宁涛指出。 “那是因为我根本就不得意你。”陈瑞允嘟囔着。 声音传到宋宁涛耳朵里,他没做反驳,只是笑笑,伸手拍了拍陈瑞允脸蛋,道:“你好自为之罢,你想想公司没人管的话还能挺多久。” 宋宁涛进了房间,过一会儿陈瑞允端了杯咖啡进来摆到他的桌子上。 “大晚上的谁会喝咖啡。”宋宁涛只是闻到了味道,看都没看一眼。 “……”他是看弟弟这么做才做的,不过倒是没想到是晚上。 “算了,也不能指望你什么都会。”宋宁涛又说:“公司拖不起,你要不就快点儿学会,要不就赶紧滚蛋,别在这里找什么存在感,我可没那么好的心肠。”宋宁涛边说边站起身来,开始解衬衫的扣子,“我要洗澡,过来帮我擦背。” “拽什么拽。”陈瑞允嘴上这么说,可还是跟宋宁涛进了浴室。 宋宁涛脱掉了身上的衣物,露出结实的肌肉,陈瑞允鄙夷的看了两眼,但不知怎么却钦羡起来。自己的身材也不错,但和宋宁涛一比还是差了一些似的。陈瑞允的目光顺着往下看,还发现就连下面那二两肉也比他壮观,当然,那东西的大小他是有过一次体验,看见了就不由得会想起那次的经验,于是脸颊便没来由的发起了烧。 宋宁涛也不管陈瑞允是否还穿着衣服,直接开了水,温度还没上来,凉水洒了陈瑞允一身,给他激得一哆嗦,一下就从对宋宁涛的目光洗礼中回了神。 “喂,你干嘛呢?”陈瑞允没好气的问道。 “是你自己一直在看我。”宋宁涛毫不留情的戳穿他。 此时水温已经上来了,他便开始冲洗起来,陈瑞允认命的卷起袖子,拿了毛巾,站在宋宁涛的身后给他擦背。 “用点力,没吃饭还是怎样?” “我他妈一直在等你,一天都没吃饭。” “又不是没餐厅,自己不会去?还把自己当大少爷呢?” “嘁。”陈瑞允不再搭茬,只想快点结束自己的工作,以免再听宋宁涛对自己的奚落。 可事情远远要比陈瑞允想象的复杂,就在伺候宋宁涛洗好澡之后,他以为今晚的工作已经结束,谁知宋宁涛却坐在床边一边吹着头发,一边指着被浴巾胯下说:“你弟还会帮我释放一下。” 陈瑞允一下子就明白了宋宁涛的意思,把毛巾甩在地上,愤怒地问他:“你到底要怎样羞辱我?” 宋宁涛也关掉了吹风筒,笑着看他:“你是觉得我羞辱你吗?” “废话!” “呵,但你弟把这当世上最美好的事儿。” “操!那是他!我他妈的可不这么认为。”陈瑞允嘶吼道。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宋宁涛站起身来,站起来走到桌子那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光盘丢在陈瑞允脚边,“你看看这个或许就愿意了吧。” 陈瑞允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什么,他把拳头攥得死死的,指甲都要扎进肉里一样,有点疼,但心却更疼。 “别想着毁了这一张,要是我想就能刻出千八百张这东西。”宋宁涛直接堵住了他这一条路。 “你对得起陶子吗?他那么善良。”陈瑞允仰起头,咬牙切齿的问宋宁涛。 “你早就丧失了问这个问题的资格!对不起他的不是我,是你!”宋宁涛点着陈瑞允的脑袋毫不留情的说。 宋宁涛又坐回到床边,静静的等待陈瑞允的抉择,陈瑞允攥紧的拳头突然间放开,挪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宋宁涛面前,然后半蹲下来,扯开了宋宁涛下身围着的浴巾。 四十 宋宁涛的性器并没有硬起来,软趴趴的在双腿之间,陈瑞允闭上眼睛凑了过去,然后用手托起那东西,张开嘴将它纳入口中。腥膻的味道让陈瑞允觉得非常不能适应,但已经做到这一步却吞也不是,吐也不是了。 宋宁涛的声音此时却在陈瑞允耳边响起:“我对你根本就没有兴趣。” 的确,宋宁涛的性器在陈瑞允口中,却没怎么勃起,陈瑞允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为之来拖延羞辱他的时间,还是他根本就不行。 “而且你技术还这么差。”宋宁涛继续毫不留情的指出陈瑞允根本就不动这一点,只是那样含着又有什么乐趣可言。说话间,宋宁涛就按住陈瑞允的头顶往自己的腿间压。 陈瑞允被突如其来的力道增加了吮含的深度,宋宁涛的性器愣是占了他满嘴,他愤怒的睁开眼睛瞪视宋宁涛,宋宁涛却在嘴角挂着一抹嘲弄的笑容。 “真烂。”宋宁涛又补充了一句,“和你弟根本就没法比。” 陈瑞允恨不得一口咬掉那个东西,他刚想使力,却被宋宁涛看透,一下子捏住了下颏,他的嘴便没办法合上了,而且宋宁涛手劲儿很大,陈瑞陶感觉非常疼,而那根东西也从他嘴里滑了出来。 “别他妈想些用不着的,你给我好好舔,要想伤了我,你信不信我能让你在监狱挨操一辈子!”接着,宋宁涛又把家伙事儿给塞了进去。 陈瑞允明白宋宁涛这种人真是毫无感情,而且偏偏是个行动派。宋宁涛羞辱他,还要在他面前作践陶子对他的感情来刺激他,更可能说到做到真把他送进里面去。陈瑞允现在非常讨厌“警察”、“监狱”这些字眼,想想那些不愉快经历,他宁可忍受这一时的胯下之辱。 陈瑞允心灰意冷,决定闭上了眼睛不再挣扎,用别人为他服务时的一丁点体会来心不甘情不愿的取悦宋宁涛,想让他早点释放结束这种屈辱。陈瑞允舔弄吮吸着那东西,直到它在他的口中勃起膨胀,后来结结实实的顶在他的喉咙口。 下一秒钟,他的头顶又被按住,宋宁涛开始在他口中抽插,他匀不过气来,只能发出呜呜挣扎的声音。 陈瑞允被宋宁涛插得甚至已经开始不会用鼻子呼吸,空气开始变得稀薄,意识也涣散起来,就在他绝望的想死的时候,宋宁涛的最后一顶把经验全都射在他口中,然后才从他嘴里抽了出来。 陈瑞允被那些黏糊糊的不太好味的液体呛到了,开始剧烈的咳嗽。 宋宁涛抽了张纸将自己的小兄弟擦干净,然后便把这张纸丢到陈瑞允的脸上,说:“吐出来吧。” 陈瑞允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他通红的双眼看着宋宁涛,真的就着那张纸把经验都吐了出来,接着站起身来,挺直脊背去了浴室。 宋宁涛发泄了之后,并没有太多愉悦的感觉,只是若无其事的拿起床边的家居服穿好,留了一盏幽暗的床头灯,倒在床上便睡觉了。 陈瑞允进到浴室里面,接了好几杯水漱口,又刷了几次牙,直至牙刷上都是血了才停止动作。 他看着镜中双眼赤红的自己,根本不敢回想刚刚做了什么。 这次对比与上次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次虽是肉体上的接触,却没有言语和行为上对他的羞辱,而这次宋宁涛显然要让他颜面扫地,彻底抬不起头来,让他更对不起弟弟。而且,宋宁涛好像丝毫都不在意他弟一样,是那么的无情无义。 他不知道这种报复要什么时候才能停止,自己这样的选择到底有没有意义,因为宋宁涛对于公司存亡根本就没有着急的意思。 陈瑞允就着凉水洗了澡,他希望自己能清醒一点,出来的时候,宋宁涛竟然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他在想自己手边有一把刀就好了,先杀宋宁涛然后再自杀,可他真的舍得让弟弟自己一人面对如此残局吗? 陈瑞允到底还是没勇气,他行尸走肉一般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努力的放空自己然后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陈瑞允是被电话吵醒的,来电之人却是李子乾。 他们之间不可否认的确有误会,但李子乾那种落井下石的行为确实也伤害到了陈瑞允,陈瑞允对他有所顾忌,所以电话响着他也没想接。 可李子乾有毅力的一直在打,陈瑞允没办法,只好按下了接通键。 可刚放到耳边,陈瑞允便被李子干的怒吼镇住了,他赶紧把电话从耳边拿开,即使这样他也能听见李子乾在说什么:“我操你妈的陈瑞允,你他妈的把那地卖了也就算了,我们就不说什么了,现在又反过来咬我们一口算什么能耐,我他妈的怎么帮你你都忘了?有能耐你出来咱们俩好好谈谈!” 什么地?他又怎么反咬李子亁一口了? 陈瑞允听不太懂李子乾到底在说什么,就在这时候有服务员来敲门说宋先生叫他赶紧过去,陈瑞允没跟李子乾说一句话,直接把电话挂了,去见宋宁涛了。 宋宁涛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他的房间里喝茶看报纸,听见声音就放下手边的东西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起来这么晚?” “我……” “懒得听你说话。”宋宁涛直接堵住了陈瑞允想要脱口而出的解释,又说:“别忘了你是要比你弟做得好我才能回去的,你去吃饭吧,给你十分钟时间。以后再在这个时间起来的话你就直接滚蛋吧,还把自己当大少爷呢?我告诉你,你现在卑贱得连这里的服务员都不如,在这个社会上要想混得开,就别把自己当人上人。” 宋宁涛挥了挥手不再跟他说话,陈瑞允咬了自己嘴唇一下,忍下了想脱口而出的大骂。 陈瑞允吃完饭先回房间取手机,看见上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他没去理,揣着就去找宋宁涛了。 ——因为宋宁涛说他想钓鱼。 操!钓鱼也要人陪,是有多无聊。 外面的太阳很晒,宋宁涛穿着长衣长裤戴着顶渔夫帽坐在那里,陈瑞允刚过去坐在宋宁涛身边他手机便又开始响。 陈瑞允看了一眼,也没有要接起来的意思,一直放任它再响,就这样持续了好几轮铃声,陈瑞允也没有接。 “是谁的电话?为什么不接?” 陈瑞允本不想说,但受不得宋宁涛一直看他,只好回答说:“李子乾。” “手机给我。” 陈瑞允捂着裤兜不肯,“我关机还不行吗?” “给我。”宋宁涛不耐烦的吐出这么两个字来。 陈瑞允只好递了上去,宋宁涛接过来直接丢到了水里。 “喂!你干嘛!” “很烦。”宋宁涛如是道。 第二天,不知道宋宁涛从哪里弄来一个黑白屏的诺基亚,机身后面粘着张小纸条,上面是十一位数的电话号码,宋宁涛把手机丢给他,说:“这里面就你弟和我的电话,你能记住的号码算你运气了。” 陈瑞允记性还算好,脑袋里记着几个同学和狐朋狗友的电话,但他想了想,换了新号码这种事还是别告诉同城的朋友了,小心被李子乾打听去他再来骚扰自己,于是就只把新号码发给了几个同学。 待到特别后来的时候,陈瑞允才发现宋宁涛的用意,没有手机的对他的控制,就没有了狐朋狗友的勾搭,诱惑变得少了,就不会去想,于是这样,他也再没有去外面花天酒地的意愿。 四十一 接下来的几天里,宋宁涛无所不用其极的在挑陈瑞允的刺,不管陈瑞允干什么他都觉得不对。不过事实也是如此,习惯了陈瑞陶在身边的一切,他自己本身又有点挑剔,自然会对陈瑞允挑三拣四。 不过陈瑞允的进步他倒也是看在眼里的,一个曾经脾气那么暴躁的人,现在不管他说什么刻薄的话都悉数听着,让他做什么事也都忍着去做。但是他再也没有让陈瑞允给他做给他口交那种事了,原因之一是他没有太大的需求,另外,这人的技术也真是烂极了,他挺不屑于此的。 其实宋宁涛也知道,陈瑞允憋着一股别别扭扭的劲儿,只不过嘴上不说而已。因为宋宁涛从来也不提什么时候要回去的事儿,即使现在公司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唯独李家父子二人开始做些小动作让他有些烦恼。因为他的的助理打来电话说陈家父子在四处打听他们的下落,他们不回去,也是在某一方面保全陈瑞允的安全。 陈瑞允问过几次,宋宁涛就说他表现太差,自己根本没有回去的必要。陈瑞允也不懂他的用意,跟他甩了脸子就走。宋宁涛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依然我行我素的继续挑战陈瑞允的底线,在言语上刺激他,用录像来威胁他,真是有种不拔光陈瑞允的满身刺不罢手的意思。 这天是周五,陈瑞陶上午下课就从学校赶了回来,他剪了新发型,又穿了新衣裤,背着个双肩包,整个人都书卷气十足。宋宁涛觉得陈瑞陶这样打扮真的挺不错的,很耐看,恰恰也满足了他因为读书少的缺憾一般。 见弟弟回来便热情的扑到宋宁涛身边撒娇,陈瑞允终于觉得得到点喘息的空间,他投递给宋宁涛一个央求的眼神,他不希望自己的被使唤来使唤去的狼狈样子被弟弟看见。宋宁涛一眼便探视到了他的想法,但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给他任何答复。 陈瑞陶回来,宋宁涛也是高兴的,他把陈瑞允叫到身边,也不顾及其他,对他吩咐道:“你弟回来了,叫厨房加几个他爱吃的菜。” 陈瑞允见自己的乞求并没有起作用,他没敢看弟弟,转身便离开了。 待他离开后,陈瑞陶才小心翼翼的问宋宁涛:“宋哥,你们……一直没回去吗?” 宋宁涛摇摇头,他看陈瑞陶有些紧张的扯着衣角,便说:“家里和公司的事你都放心吧,已经没什么问题了,我的助理还是很能干的,没有你哥在,可能更适合他发挥自己的才能。” “那就好。”陈瑞陶把衣服松开,“那我哥怎么可能一直在这边住呢?” 宋宁涛笑了,“我们之间有约定在,所以他不能随意走。” “我哥也真能在这边住下去啊,他一定觉得挺无聊的。” “其实也没你想得那么无聊。”宋宁涛嘴角噙着一抹不明意味的笑。与陈瑞陶想的相反,他哥过得挺充实的。 陈瑞陶不解,见宋宁涛不肯再说便也不多问了,老老实实的陪着宋宁涛在这附近溜达。 陈瑞陶知道宋宁涛喜静,却没想到他能安心的在这里住那么久,想想自己在的时候也无非就是做钓鱼看书这种闲适的事,他不明白一个能够在商场叱咤风云的人为什么可以如此生活。可他那能干的爸爸和哥哥却都不是这样,他们都好像喜欢冒险,喜欢充满挑战的日子。 “怎么?你也觉得无聊?”宋宁涛打断了陈瑞陶的遐想,惹得陈瑞陶连连摇头。 “没有没有。”陈瑞陶想了想,干脆说了自己的想法。 宋宁涛却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很轻松,陈瑞陶一时都忘了上次看见宋宁涛这样没有防备的笑是何时。 “冒险的生活过得久了,就自然会向往平静。你爸是为了你们兄弟俩在努力,你哥却是一种好斗好战的天性使然。他不希望属于他的东西被别人觊觎,也不希望自己固有的生活被外人所破坏,所以他走到了死胡同里,而我现在要把他从这里拽出来,可他依然很固执。” “宋哥,你看得真透彻。” “你哥讨厌我这点我懂,但他有些事做得也过分了些,但庆幸他有个大度的弟弟。”宋宁涛看着陈瑞陶。 陈瑞陶则低下了头,“其实我也就能原谅我哥了吧,可能你身边的换做另外一个人,我就接受不了了。宋哥,虽然你把话跟我说得很清楚,可我还希望你身边就我一个人。” “吝啬鬼。”宋宁涛随口逗弄了陈瑞陶一句,却叫陈瑞陶拉住了手。 小家伙把自己的五指与宋宁涛交缠起来,对宋宁涛说:“我们陈家人都是很固执的。” “是啊,我感觉到了。”宋宁涛笑道。 两个人边走边说就绕着水库走了一大圈,回来的时候,看见陈瑞允叼着根草躺在树荫下面闭目养神,陈瑞陶觉得这样可真悠闲,便要把宋宁涛拉过去一起躺着,宋宁涛原本不乐意,却也难以抵挡陈瑞陶的坚持,于是只能过去与他们兄弟俩一起躺着。 陈瑞允听见动静便睁开眼睛,倒是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自己的身边竟然多了俩人,一个是自家弟弟,另一个便是宋宁涛。 “你们怎么来了?”他好不容易偷来的空闲,真的不想被人破坏。 宋宁涛眼皮都没抬,对他说:“去,切个西瓜过来。” “我去吧,宋哥。”陈瑞陶想要起身,却被宋宁涛拉住了。 “就让你哥去,你走累了。” “我……”陈瑞陶又想说话,宋宁涛虽然不理他,却是拉住了他的手。 陈瑞允不太愿意,可还是说:“我去就我去。”反正他弟在这儿,料宋宁涛也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事儿。 陈瑞陶在这里住的两天多的时间,陈瑞允竟然发现这是自己最安心的一段日子,被宋宁涛使唤惯了,就好像生出一种奴性来,有时候见弟弟想到了前头,他还反而会产生一种愧疚感。这种愧疚感来源于宋宁涛闭口不谈什么时候会回去,就好像公司事不关己一般,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付出到底能不能换来宋宁涛实现他的承诺,他觉得自己做得够好了。 周日这天晚上,宋宁涛让陈瑞允开车送弟弟回学校,当然,宋宁涛也跟在车上。回程的时候,车上就剩下他们两个人,陈瑞允才开口问宋宁涛:“你到底要在那里住到什么时候?” “着急回去了?” “废话。”陈瑞陶嘟囔了一句。 却在此时,不太宽敞的公路上迎面驶来一辆吉普车,那车打着特别刺眼的远光灯迎面开了过来,车速十分的快。 陈瑞允骂了句脏话,因为远光灯的缘故他什么都看不见了。宋宁涛下意识的说了一句小心,只觉得车身使劲往右面在拐,然后咣当一声,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四十二 宋宁涛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耳边有人在哭在说话扰得他心烦,他不耐烦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正是眼睛红肿的陈瑞陶,他只觉得自己挺疼的身体被摇晃起来,就好像立刻要散架子一样。 “宋哥,你终于醒了,急死我了。”陈瑞陶也说不上是哭还是笑的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 “嗯。”宋宁涛勉强发出了这么个音,因为疲惫,又闭上了眼睛。虽然耳边很乱,可不出几秒钟就又睡着了。 他再次醒来就很安静了,他的手动了动,摸到了毛茸茸的东西,他用了点力抬起身体,看见是陈瑞陶趴在自己床边,他费力的又躺回床上,再也睡不着了。 宋宁涛不知道距离那天出事过了多久,也不知道那天开车的陈瑞允怎么样。不过陈瑞陶陪在自己身边的话,想必陈瑞允应该没多少事儿。 他下意识的抚摸着陈瑞陶的头发,陈瑞陶没几下便被他弄醒了。 “宋哥,你醒了?”陈瑞陶揉揉眼睛,抬起头来问他。 “是啊,我怎么了?” “你还好,你之前受伤过的地方又伤了,还有些脑震荡,其他就一点小伤。” 难怪他头这么疼,胳膊也很疼。 “那你哥怎么样?” 陈瑞陶瘪瘪嘴,有些不满意的说:“他没事儿啊,对面来了辆车,他下意识的往右一拐,两辆车没撞上,倒是把车甩到了路边的房子的墙上,这事故完全是车和墙相撞造成的。” “没事儿就行。”经历了两次车祸的宋宁涛不觉得作为一个司机懂得自保有什么错,他随口说了一句,其实还是有些心凉。 “宋哥对不起。” “你这话替你哥说的?” “嗯。” “没这个必要,这是人的自然反应,不怪他。” “可是当年……”陈瑞陶说的是当年宋宁涛都能在车祸面前救他和他爸的那件事。 “陶子,在灾难来临的这一刻,没有谁想的是别人,都是自己,所以你哥没做错。”宋宁涛坚持道。“你是不是因为这事儿和你哥吵架了?” “嗯。”陈瑞陶想了一下,还是承认了。 这时候响起敲门声,陈瑞陶过去开门,他看见来人喊了一声哥,一侧身把陈瑞允让了进来。 陈瑞允去买了食物带过来,他把东西递给陈瑞陶,陈瑞陶却没接,气哼哼的又坐回到宋宁涛身边,陈瑞允没办法,走进来把吃的放在床头柜上。 出事那天,陈瑞允和宋宁涛一起被送进医院,那时候,宋宁涛已经昏迷不醒,而陈瑞允脑门被撞了个口子。 他弟弟接到电话后赶来,那时候宋宁涛已经被送去抢救了,而他缝完了针被警察问话,刚好被弟弟听见他自保打了转向这一段。 于是弟弟便与他发生了争执。 “为什么宋哥会受伤,还不是因为你害的!” “那你哥我受伤死掉你是不是才满意?嗯?”陈瑞允见弟弟胳膊肘一直往宋宁涛那边拐,心里自然也不好受,话说得更重。 “当年我和爸出车祸,要不是宋哥在,我们就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呵……” 陈瑞允无奈的笑着别过头去,不再和弟弟争辩,竟然是他已经坐定了的事实,那他再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其实出事那一刻出于自保谁又会想到别人,弟弟的这种态度真让他心寒,他也不想出事,但那车故意撞过来谁又能把握得住。 宋宁涛昏迷了两天,兄弟俩就两天没跟彼此说过话。 陈瑞陶经过宋宁涛的开导,心里不再怪哥哥,当然也意识到自己有错,可是道歉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陈瑞允送完了吃的便想回去了,这地方的气氛让他窒息,不过陈瑞陶再怎么偏向宋宁涛,那也都是他弟弟。 谁知宋宁涛却开了口:“陶子,你跟你哥道歉。” 陈瑞陶看了宋宁涛一眼,怎么都不肯开口,而陈瑞允却生气的对宋宁涛说:“我们兄弟俩的事儿用不着你这个外人管。”说完,转身便出去了。 宋宁涛无奈地笑了笑。心想道:自己还真是个外人。 宋宁涛恢复得很快,又住了两天院便准备回家养伤了,宋宁涛原本还是想回度假村,但陈瑞陶坚持要他回家,说什么住在郊区复查太不方便,宋宁涛没办法,只能回到那个大房子里。 事实上陈瑞陶已经旷了好几天课,每天低眉顺眼的让同学帮忙答到宋宁涛已经看不过去了,于是便把他撵回到学校,于是这房子里便又留下宋宁涛和陈瑞允了。 虽然被宋宁涛TJ那么久,可陈瑞允做起照顾人的事来还是笨手笨脚的。宋宁涛用言语奚落他,这时陈瑞允倒是看他受伤便懂得反抗来了。 “你现在受伤了,我照顾你是可怜你,你别在这儿得了便宜还卖乖。”其实这也是对于弟弟态度的一种转嫁。虽然宋宁涛为他说了几句好话让他挺惊讶的,可他却不太想领这个情。 宋宁涛并不介意于他的反抗,只是笑笑,说:“那你有能耐不干这些啊,干嘛低眉顺眼的。之前你怎么不这样呢?你以为我受伤了手里就没你把柄了吗?你可真天真啊。” 又提这事儿!陈瑞允愤怒的瞪视宋宁涛,宋宁涛却一直在笑。 “我们为什么出车祸相信你心里不可能不清楚,是谁做的大家心照不宣。按你的个性来,估计肯定是想报复回去的,但你得撒泡尿照照自己看到底能不能行,别又把自己给折腾进去到时候又来求我,你也该清楚到底谁能帮你解决李家父子这对麻烦。”宋宁涛撂下这些话,躺在床上休息了。 陈瑞允又被抢白一顿自是不好受,毕竟宋宁涛说得句句在理,经历这次之后,自己几斤几两他心里不可能没数。当然宋宁涛也不打算理他了,他就没必要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陈瑞允刚准备走,宋宁涛却说:“明天我们去公司看看。” 这话是突然间传递给陈瑞允的喜悦和希望,他有些吃惊的看着背对着他躺在床上的人,却不知自己心里是什么心情。 “但是晚上要怎么做,你心里应该清楚。”宋宁涛转过身,意味颇深的看了陈瑞允一眼。 陈瑞允的心,一时间又沉到了谷底。 四十三 陈瑞允刚到房间,陈瑞陶的电话就来了,他无非就是询问宋宁涛的情况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他好得很。”弟弟回学校前对他还有意见,冷冰冰的不理他,这令他觉得十分受伤。但他好像也懂弟弟对宋宁涛的情感完全是超越了自己的想象的。 他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会这样偏颇甚至六亲不认,也没有一个人可以让他这样。 谁知陈瑞陶沉默了一会儿,飞快的跟他说了句对不起就挂了电话。 陈瑞允举着手机站在房间里,却觉得无法责怪他弟弟,他把整个人全部放空,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因为此时他觉得自己的整个人生都可笑得可以。 为了让宋宁涛回公司,他还得贡献一次自己的屁股,他还得背叛一次他的弟弟,宋宁涛究竟想让他背负多少罪过才能饶过他。 说实在的,他现在特别后悔逞口舌之快,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宋宁涛对他的态度或许能好一点?当然,宋宁涛说他的话也没错,没能耐还要瞎逞能。 到了晚上,陈瑞允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告诉自己什么都别想便走进了宋宁涛的房间,反正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呢。 宋宁涛正在床上看书,见他进来,便把书放到一边,目光是很直接的那种,像下一秒钟就能把看穿一般。 陈瑞允被这种注视盯得胆怯了,身上起了一层细密密的鸡皮疙瘩,为了躲避这目光不得不低下了头。 他始终背负着对于弟弟的歉意,却毫无办法只能愈陷愈深。 “我来了。”陈瑞允说了句话,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 “把衣服都脱了。”宋宁涛命令道。 陈瑞允抖着手脱了衣服,浑身上下就剩下一条内裤而已。 “我是说全部。”宋宁涛皱着眉头,看起来不那么高兴以及期待,口气平淡得就像在问他晚上吃的是什么一样。 陈瑞允咬着牙,愣是在那里站了半天才把那条内裤脱了。他已经羞耻到了极点,如果现在房间里面有个缝隙,他都想钻进去。 “呵,你可真是羞答答的像个大姑娘啊。”宋宁涛嘲笑着他,“出去鬼混的时候你可没这么要脸吧。” “你别说了,你要做什么就快一点儿。”陈瑞允不愿意再听这种羞辱,不得不央求宋宁涛。 宋宁涛却指正他道:“你这是迫不及待了?你得明白不是我要做什么,而是看你怎么表现,你怎么就那么自信的认为我对你感兴趣呢?你在伺候人方面不行,还把公司搞的乌烟瘴气,就连你弟你都能得罪,想想我能对这么一无是处的你有什么感觉呢?” 陈瑞允觉得宋宁涛真的是无时不刻不再打击他,刺激他,可偏偏他却没有任何办法反驳。是啊,他就是这样的一无是处。于是他麻木的走过去,跪坐在床上,努力想起上次帮宋宁涛口交时候的情景,便将宋宁涛的裤子褪到膝盖那里,俯下身子含住了他的性器。 这次他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只是按部就班的舔弄着那个还蔫儿着的东西,感觉它慢慢的在自己口中勃起,然后深深的吞进去再吐出来,舌尖和吮吸配合在一起,很快便让那根肉帮胀大起来,他甚至能听见宋宁涛的呼吸变得急促。 陈瑞允只想快些结束这种折磨,于是把那家伙含得更深,吮吸得也更加卖力,可还没等他这样弄几次,却被宋宁涛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嘴与自己的性器分开。 “今天晚上可不会这么简单。自己把后面弄开一点,然后坐上来。”他指了指自己的下身。 陈瑞允皱着眉看着宋宁涛的性器,形状完美而且粗长,那次不好的经历便瞬间涌入自己的脑海。他记得很疼,很痛苦…… “有没有……”陈瑞允不知道如何开口问下去,谁知宋宁涛从枕头下面拿出一支润滑的东西丢到他身上。 “你弟用的也是这个,他说还不错。” 宋宁涛不说这句话,陈瑞允或许还能说服自己跨过心里这道坎,但这几个字一出口,陈瑞允的脸便腾的红了。这就是刻意的羞辱,提醒陈瑞允自己到底有多下贱,这绝对宋宁涛是故意的,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低着头把润滑剂挤到手上,往后面探去,在做扩张的过程中,他告诉自己可别掉眼泪疙瘩,这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这些耻辱又算得了什么。 可他最终还是没抵住眼泪的袭击,这种情景真是太让人无法想象了。 这几乎是他父亲去世后第一次哭,他为了自己的错误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到最后还要屈服于宋宁涛的身下。 接着,他的下颚被宋宁涛用手捏住,那股手劲带着他抬起了头。 “委屈了?”宋宁涛根本毫不在意的问他,“觉得委屈就滚啊。” 陈瑞允倔强的摇了摇头。 “那就继续,别好像是我在QJ你一样,你真没这样的魅力。” 陈瑞允又将头低下,自己的手指在后面扩张,这样撅着屁股的姿势让他觉得特别的羞耻,但也只能如此。 他草草的弄了几下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于是爬到宋宁涛身前,用手将他的性器撸动了两下让其又恢复硬度,然后便扶着缓缓坐了下去。 过程依然很疼,宋宁涛就眯着眼睛看他,陈瑞允的眼角还有几点泪水,因为这样的刺激就又开始流下来。 陈瑞允的后面很紧,整个过程持续了好长时间似乎才把宋宁涛的性器全部纳入其中,陈瑞允的这幅样子真是又委屈又下贱,这让宋宁涛的心底升起一股征服的快感。 一头倔驴终于在他的银威下渐渐变得乖顺,他便觉得成就感十足。 “快动。”宋宁涛命令着,就在陈瑞允抬起身子又坐下的时候,他就势往上一顶。 “啊……”陈瑞允根本没有任何快感,这声叫喊也只是因为特别痛苦的缘故。 宋宁涛一下接一下的顶弄着陈瑞允,后来觉得不尽兴还干脆将他压在身下。陈瑞允生理性的眼泪接连不断的流下来,牙齿也使劲的咬着嘴唇不想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宋宁涛不得不承认操干陈瑞允倒是比和陈瑞陶做爱来得有趣,其实享受更多的不是生理而是心理上的满足。 他这样干了陈瑞允百十来下,最终他把经验射在了陈瑞允的脸上。 在整个过程中陈瑞允的下身根本没硬,宋宁涛没管他,结束之后便直接去了浴室。 渐渐的有水声传入房间中,陈瑞允浑身都在叫嚣着痛苦,这场毫无感情的发泄让他觉得宋宁涛更加无情,他为什么会惹到这样的一个人。 他失神的看着天花板,脸上的经验慢慢的变干,他觉得自己身上的罪恶又多了几分。 宋宁涛果然是个说话算话的人,第二天便叫小张过来接他们去公司。陈瑞允显然没有之前那样对于这件事的期盼,只是麻木的跟在他身后,说什么都不再反驳。 车内的气氛非常诡异,平时多嘴的小张也不再多话,三人一路沉默的到了公司。走进去后陈瑞允却发现这里一如往常,就好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之前说要跟他辞职的所有员工都在,看起来大家都非常忙碌的样子,他们见到宋宁涛之后便放下手中的工作看着他们鼓起了掌,好像每个人对于宋宁涛回来这一事实都十分开心。 到哪里,最不受欢迎的都是他。陈瑞允突然间自暴自弃起来。 他跟在宋宁涛的身后,努力想把自己变得隐形,尤其是在经历那一场人心波动的变动之后,陈瑞允更是觉得自己没脸见这些人,生怕他们的唾弃。 可这时,宋宁涛却让他们停止了掌声,把陈瑞允推到人前,“经过一个多月的考虑,我决定不再担任公司总经理,以后将由陈瑞允先生担任该职务,不过我也会继续在公司服务,直至他可以独当一面,希望大家不计前嫌配合他的领导,将公司带入一个新的辉煌。” 陈瑞允简直毫无防备,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被淹没于掌声之中,他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等他回头去找宋宁涛,却看见宋宁涛附在他助理的耳边说些什么,根本没在看他。 这便是大悲之后的大喜,可是他却没有任何的喜悦感,这到底算什么? 陈瑞允结束了与大家的寒暄之后,他找到宋宁涛,将他逼在角落里,这样子问道。 “你伺候得让我很满意。”宋宁涛耸耸肩,用略带开玩笑的语气这样说。 陈瑞允生气了,攥着拳头又想揍人,宋宁涛却阻止了他的动作。“同样是用身体换来的东西,上次被我干了一顿你很开心,这次怎么就要打人了?这反差还挺大。你应该高兴点儿才是,毕竟你的身体……啧啧啧,还有一定价值的。” “你说的是什么屁话。”陈瑞允愤怒道。 宋宁涛不愿意和他这样僵持,错了身从陈瑞允的逼迫中走出来,然后回头拍了拍他肩膀,用很正经的语气对他说:“你就好好干吧。” 陈瑞允愣在那里,这大概是宋宁涛第一次这么对他说话。没有打击,没有嘲讽,就好像亲手给他开辟了一个新的开始。 四十四 宋宁涛搬到了以前给陈瑞允准备的办公室中,助理帮他收拾了一番后没急着离开,而是问他:“宋总,你就甘心把一切都让给陈瑞允吗?” “本来这些也不是我的,趁着这个机会都交给他也好。”宋宁涛说,“这次我倒愿意相信陈瑞允能够珍惜这一切,别再瞎折腾了,如果他还狗改不了吃屎,那我也只能再想办法了。” “反正也是。”助理点点头,从办公室中离开了。 剩下宋宁涛一个人的空间十分安静,他相信自己也不会因为这样一个抉择而后悔。那种物归原主的轻松感任是谁都无法理解的。 他拼搏了这么多年,放弃了很多原本他想去追求的东西,而他最后得到的,也不过是陈瑞允对他一句“外人”的评价。宋宁涛从未真的把自己当成陈家人,那些曾经拥有的东西也不过是陈凤河强行施加给他的,而他这些年过得最为快乐、清闲而又自我的日子无非是在度假村的那几天罢了。 他受过伤的地方还隐隐的疼着,也始终提醒着他欠着陈家的债是该还清的时候了。想必经过这些,陈瑞允应该学会珍惜了,他也距离有自己的生活而更进了一步。 来自陈瑞陶的电话打断了宋宁涛的思绪,小家伙用体贴的声音问候他今天怎么样了,宋宁涛笑着说自己没在家里而是带他哥哥回了公司,他打算好好教陈瑞允学东西了。 陈瑞陶很是惊讶,可惊讶过后却也觉得没什么差,他问:“我哥表现得还好是不是?” “糟糕透了。”宋宁涛如实回答。 “那怎么还……” 宋宁涛颇有深意的说:“我只是觉得到时候了。” 陈瑞陶似懂非懂,准备这边挂了电话再给他哥打一个问清楚,于是便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可是扯着扯着就扯得远了,直至有人喊他去上课才挂掉电话。 这个电话让宋宁涛不得不去考虑将来的生活中又该把陈瑞陶置于何种地位,不过倒也不能强迫他做什么,每个人都有实现自己理想的权利,他不该抹杀。 这边陈瑞允真的接触起公司的工作来实在焦头烂额,好像所有事都堆到了一起,不过在这之中他却发现了很多宋宁涛刻意隐瞒的事。 建厂的那块地事实上在早就卖了,他那天看见李子亁父子俩出现在工地大概也是作为受害者去考察的,也难怪李子亁会丧失理智的疯狂给他打电话并对他进行打击报复。当然他也顺着这条线索找到了全部真相,发现他竟然是被宋宁涛玩弄于鼓掌之中的。 从那些照片再到他去到工地还有员工造反,这一切的一切可能全部都是宋宁涛的安排…… 陈瑞允非常不爽于宋宁涛的欺骗,他愤怒的冲去宋宁涛的办公室,却发现这人正站在窗口注视窗外,就连听见他的质问也淡定的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回过头微笑的看着他说:“但是你要的一切我又都还给你了,而且只有这样才能帮你认清楚到底怎样得来一样东西,所以你才会知道珍惜。当然,你要还是继续把李子亁那种人当朋友的话我也无话可说,不过你可以看看今天这份挺有意思的报纸。”说着,宋宁涛将桌子上放着的那张报纸递给陈瑞允。 陈瑞允狐疑的接过来,翻到对李邴侠、李子亁父子涉嫌多种刑事案件的报道。 “你所认为的好友就是这样,他们表面上做着光鲜的事,可骨子里却脏透了,你跟这种人混久了,你觉得你以后还能有什么大出息吗?你得记得,他曾经险些害死我们两个!是,我是给你设了个套眼看着你往里头钻,然后再让你来求我。我之所以这样做,也是无非让你认清他们,还有让你懂得得到任何东西你都得付出代价或者努力的道理,不劳而获或者用旁门左道的手段获取的都是暂时的。” 宋宁涛的话一字一句的全都刻在了陈瑞允的心里,要是换做以前他连半句都听不进去,可如今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些话的正确性,“……但是你不用让我做那些事儿啊,你让我对不起陶子,让我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陈瑞允话音越来越低,最后连他自己都听不见了。 宋宁涛却不再没言语,又转过身去看窗外 ,这件事中最无辜的便是陈瑞陶,他又何尝不是不知道。 转眼又过去一个月,在这段时间中,陈瑞允终于懂得什么叫做用功,他脾气没有太大的变化,依然很躁,可终归学会收敛。他肯学,宋宁涛自然愿意教,而且一有应酬更会把他带在身边,给他拓展人际关系。 陈瑞允最开始还会觉得宋宁涛太会装,明明上一秒钟还是冷冰冰的样子,可见到对他有用的人后立刻便换上一张奉承的脸,慢慢的陈瑞允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感染,逢场作戏这个词自然而然的也渗透进他的骨子里。宋宁涛告诉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是在这个商场上存活的道理,对自己有利的人即使他再讨厌也得捧着,对自己有害的人即使再亲近也要疏远,万万不能由着性子来,李子亁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渐渐的,在与宋宁涛的日常交流中,陈瑞允发现自己对宋宁涛的态度在不知不觉中有所改观,有时候宋宁涛说的话他不会一味反驳,而是会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道理;而宋宁涛也不怎么奚落他了,偶尔发在宋宁涛身上的那些脾气都像打在棉花上的拳头一样,没得到任何回应,所以有时候他也在反思生气发火最终郁闷到的还是自己。 陈瑞允不得不承认,他与宋宁涛之间在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让他自己都觉得非常吃惊。 只是对于他的弟弟他觉得他们之间还有一堵墙横在那里,只要弟弟周末回家,他便借口在公司加班回家很晚。他觉得对不起弟弟,不太想去面对弟弟,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补偿,更不想看到宋宁涛和弟弟之间的亲密。反正他是能躲就躲,如果偶尔回家不小心撞见什么不该看的,他嘴里笑着说你们继续,可心里却隐隐有些酸涩,他也说不上这是什么感觉。 四十五 陈瑞陶当然会意识到哥哥在躲他,因为只要他一回家哥哥就找借口晚回家。明明车祸之后他已经道过歉了,他哥如果因为这事儿跟他疏远那可能还是因为自己不够诚意。 于是陈瑞陶在这天下课之后便给陈瑞允打电话想约他出来聊聊,陈瑞允在电话之中支支吾吾的,可始终抵挡不住弟弟的哀求。因为陈瑞陶实在表现得很可怜,那种让人怜悯的语气让陈瑞允都觉得过意不去,他只好说自己会提前下班然后会开车去他学校找他。 陈瑞陶非常开心,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当然他也松了一口气,因为哥哥总算肯理他了。 正这时,同学过来找他,说院办辅导员找他,陈瑞陶没敢耽误,直接去了导员办公室。 他到的时候,导员正跟他帮着做实验的金教授说话,他等了一会儿导员才注意他来,于是便把他叫到跟前说:“金教授这边有个优选学生去香港交流的计划,你正好跟着他做实验,他也觉得你是棵好苗子,想跟你商量商量看你是否愿意去呢。” “什么?”陈瑞陶觉得非常惊讶。 于是导员又把这个计划具体化的讲了一讲,金教授也在一旁补充了几句,陈瑞陶一下子就陷入了迷茫中。 “其实这种出去交流的机会真的不多,而且也有好多学生在争取,金教授他完全是看中你的优点才跟院里推荐的,你得慎重的考虑考虑啊。” 陈瑞陶离开了办公室,导员的话依然在他脑海里盘旋,他又何尝不知道这机会难得,他也心动了,可是这一去就是两年啊,他刚刚经营得正如火如荼的爱情都还没有开花,现在却要他离开,这实在是让他难以取舍。 陈瑞陶回到寝室里,当然会有消息灵通的同学过来恭喜他,他迷迷糊糊的接受着这样酸溜溜的道喜,愣是没敢把自己面对这样的机会自己还要考虑的想法说出口,这不等着让人说自己不识好歹呢吗。 他没在寝室里多呆,拿着本书说去图书馆了,离开了这个让他无法思考的地方。他找了处安静的地方给宋宁涛打电话,因为这时候,他最想知道宋宁涛会给他什么意见。 电话接通了,宋宁涛好听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那声音中有些轻快的笑意让陈瑞陶放松,可那一瞬间他却有些想哭,因为他根本就知道宋宁涛是什么想法,这个电话打来也是徒劳。 宋宁涛在听完他的陈述后,沉默了几秒钟,然后问他:“陶子,你是不想去的,对不对?” “是。” 宋宁涛又问:“想拒绝又觉得可惜,是吗?” 这个问题让陈瑞陶不敢直面,可他又不得不去承认,“是。” 宋宁涛叹了一口气,说:“那你就去吧。” “可是……我……我要去两年啊,我不知道,我们……”陈瑞陶不想让宋宁涛觉得自己是自私的人,可宋宁涛听见他这番磕磕巴巴的叙述却笑了。 “你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真的是好事,如果你爸爸还活着,可能早就把你送出去了吧。我不是你的亲人,没办法左右你的思想,能管到你的地方自然有限,所以既然是上天赋予你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去珍惜呢?也许你出去后,会认识到有比我更好的人,可能……” “不会!”陈瑞陶立刻打断了宋宁涛的话音不让他再说下去,他也不知道宋宁涛到底是在对谁没信心。 “那我不去了!”陈瑞陶赌气的说。 “你再考虑考虑吧。”宋宁涛撂下这样一句话便挂了电话。 陈瑞陶捂着脸坐在那里,心情更差了几分,他觉得自己做得够好了,可宋宁涛对他的态度却始终都好像没怎么变过,说不上特别好也不能说不好,那种总是悬在半空中的滋味谁又能懂,他也难受啊,也憋屈啊,可宋宁涛总能用不咸不淡的语气伤害他。 人越难过就越容易往死胡同里走,他觉得宋宁涛不懂他、辜负他,可却一直都不懂宋宁涛自始至终赋予他的主动权。 这时他哥的电话适时响起,他恹恹的接起来,那边说已经到了校门口了,让他快些出来。 陈瑞陶应了,挂掉电话又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往校园外面走,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一些,就像根本没有被任何事情影响到一样。 到了校门口,陈瑞允已经站在车外面等他,他快走几步到哥哥面前,挤出一个微笑喊了一声哥。 陈瑞允这段时间倒是学会了察言观色,不管见谁第一眼总是在权衡这人的内心,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这功力也算有长进。面对弟弟时自然不会例外,尽管陈瑞陶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更自然,可他也看出这小子是有心事。 “你怎么了?”陈瑞允把车门打开让弟弟坐进去,顺嘴便问了一句。 谁知陈瑞陶冲他笑着摇头,说:“我没事儿啊,哥。” “那就好。”陈瑞允狐疑的把门关上,自己也坐回到车里。 两个人处在同一空间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一时这样却好像没什么话说,他们都沉默着,似乎想找个点能将话匣子打开,可陈瑞允发现这个点真的很难找,因为他有他的介怀,陈瑞陶有陈瑞陶的心事。 陈瑞允把车停在一家看起来还算高档的饭店门口,这是宋宁涛带他来应酬过的地方,他觉得环境优雅、菜的味道也不错就暗自记在心里,总觉得以后可能会用得上,正好这次带弟弟过来。 服务员将他们领到座位上,陈瑞允做主按着弟弟的口味点了菜,然后便给弟弟面前的茶杯满上了水。 “陶子,叫哥出来有什么事想聊?”见弟弟心情不好,陈瑞允还是主动开了口。 陈瑞陶没了与哥哥深谈的欲望,但也不能辜负这好不容易求来的见面,便说:“我是觉得哥你最近都不理我,如果还怪我那次不懂事,我再跟你赔不是就是了,你别怪我了。” “并不是这样。”陈瑞允下意识的回答道,此时却在胸口中涌出一股跟弟弟实话实说的冲动,他努力克制着,却在弟弟的诚恳眼神下无处遁形。“至于那件事我早就不怪你了,我也知道你有多喜欢宋宁涛。之所以不理你,是因为我过不去心里的那关。我承认我以前蠢,做了很多傻逼的事,就比如那次,我是给宋宁涛下了药,又叫了几个外卖,是想让你看他滥交,谁知老天不成事儿,那天晚上愣是堵车了,你看到就成我和他了。在这事儿中我完全没有主动,但想想一个被下药的人也确实忍不住。那次我还准备了录像机,可是带子在宋宁涛的手上,后来他给我设了局,让公司看起来好像被我弄垮了,然后用这带子威胁我,于是我为了公司就又和他……上了床……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可以这样做,但觉得你有知道的权利,我不想破坏他在你心目中美好的形象,可是我也没办法一直瞒着你。陶子,其实是我对不起你……” 陈瑞允知道这事儿如果想要瞒能瞒着陈瑞陶一辈子,可他也需要一个可以倾诉自己苦闷的人,就好像说了他就会变得很轻松,可却没想到这样自私的陈述,却把陈瑞陶打入更加痛苦的深渊。 “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陈瑞陶听完,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用刀在扎一样的疼,如果这种事是他哥不理他的真相,那他宁可选择不去知道。“你们做了就做了,为什么还要告诉我……我根本不想知道的。” 陈瑞陶站起来,无助的看着他的哥哥,觉得不该再在这种地方待下去了,于是便跑着离开了。 陈瑞允是解脱了,却发现他们兄弟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四十六 现在正是秋天,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北风吹过,有些发黄的树叶就会飘落下来。白天慢慢在变短,而黑夜则似乎会无限制的拉长。 陈瑞陶拦车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再加上一阵阵的凉风,他们家的房子在黑夜里便显得格外萧瑟。而整幢房子就一个房间点着灯,那是书房。——宋宁涛应该就在那里。 陈瑞陶迈着沉重的步子进屋,上了楼,然后敲开了那扇门。 那张桌子后面坐着的人是他所认为的一辈子的最爱,可就在半小时前,在听见哥哥叙述他们之间的纠葛的时候,却又把他带到了那次亲眼所见的场景中去了,而且比那次对他的伤害绝不会少几分。 宋宁涛正诧异的抬头看他,似乎在想他为什么会突然回来,陈瑞陶却发现自己没办法把自己满腔的悲愤全部发泄到面前这个人身上,只因为这件事的当事人全是他最亲近的人。 宋宁涛问他:“怎么回来了?” 陈瑞陶甩甩头,说:“没,没怎么。”他到底还是没勇气,就算了吧。“我是想告诉宋哥你,我决定去香港了。” 宋宁涛笑了,并没有挽留他,只是说:“那不是挺好的吗?出去长长见识也好。” “嗯。”陈瑞陶点头。 “吃饭了没?” 陈瑞陶没言语,转身离开了。 他刚要回房间,却看见哥哥也跟他回了家,他现在不太想说话,心想着等自己冷静一段时间后可能又会没有原则的像上次一样原谅整件事和他们。可是他哥却不让他如意,在他关门前扯住了他的胳膊。 陈瑞陶挣了一下结果没挣开,他难过的问陈瑞允:“哥,你这是要做什么?你松开我。” “陶子,是哥对不起你,你原谅我好不好,以后你想和宋宁涛怎么样都行,你就装作这事儿没发生过好不好?” 陈瑞陶却笑了,可是这笑要不哭还显得痛苦:“哥,你要这么说的话,那为什么还把这事告诉我。” 陈瑞允怔住了,他松开了手,然后结结实实的被摔上的门的响声给震了一下。 “你到底还是把这些烂事儿告诉他了?”是宋宁涛的声音在问他。“看来你还觉得挺光荣的。” “别在那儿说瞎话。”陈瑞允红着眼,攥起了拳头,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他揍面前这个男人一顿,因为这才是他所有痛苦的根源。 “那你说就说了吧,想也是早晚都瞒不住的。”宋宁涛看着那扇门叹了口气,双手插在裤子兜里又回了书房。 这算什么?陈瑞允站在那里痛苦的想。 他似乎也知道弟弟总是主动的那一方,却没想到宋宁涛对这段关系是这般的不在乎,不过反正也是,他都能那么坦然的叫自己跟他上床,他早就该明白弟弟这一腔爱火全都错付了。 陈瑞允敲了敲房门又说声对不起,却也知道自己的道歉根本不可能得到弟弟的原谅。 宋宁涛回到书房坐下来,却再也没有工作的心思,他本就对感情这种事不太在乎,在陈瑞陶给他营造的爱情中并没觉得哪里不妥,他当然也在努力去扮演好一个尽职尽责的爱人的角色,只不过可能会与陈瑞陶想象中的相去甚远。但是他倒是没觉得和陈瑞允发生什么会哪里有不对,因为他对陈瑞允也只能算是一种征服欲在作祟而已。不过换做陈瑞陶是肯定不会理解的,他也没有去坦白去解释的需要,毕竟未来的日子还长,谁又会对谁绝对忠诚呢?谁又能与谁绝对的长久? 这一夜一直在刮风,天亮了到处都已经成了秋天的萧索。 宋宁涛醒的早,他站在窗口醒神,便看见陈瑞陶一步三回头的拎着行李离开了这里。这家伙就连刚去上大学时都没带这么多的东西,想必这是下定决心真的要走了。宋宁涛生出些许不舍,一直盯着那个身影坐车离去。 果不其然,他下楼就在餐厅的桌子上看见一封信,打开来看,只有短短的两行字:“宋哥我走了,在去香港之前应该不会回来了,你和我哥好好的。陈瑞陶留。” 宋宁涛把这张纸揉成一团,过了片刻却又将其舒展开来,重新放回到餐桌上了。 他给自己倒了杯热水,裹了裹身上穿着的衣服,可还是抵不住一股寒意从后背透过来。 宋宁涛到底是感冒了,他身体还算不错,一年也不见得生病的他却被这次的病毒击倒了。他原本以为吃点药就能顶过去的,可两天后却发起了高烧,在公司实在坚持不住了,叫小张开车送他去了医院。 到医院后一量,他的体温竟然飙升到三十九度多,医生给扎上了吊针,跟他说:“再晚点儿就转肺炎,看你怎么办。” 宋宁涛懒得理人,只是闭着眼睛坐在那里。倒是小张急了,嘟囔着要给陈瑞陶打电话,却被他阻止了:“你别叫他来了,大老远的瞎折腾什么。你别在我眼前晃荡,哪凉快哪歇着去,我看见你就脑袋疼。” “宋总,你……”小张是想说他无情,这二少平时总往家跑,可宋总感冒这些天了都没见他回来,他直觉俩人之间不对劲儿,之前也偷偷给二少打电话,那边就支支吾吾也不说话。他心里明镜儿似的一定是宋宁涛在欺负陈瑞陶,可他也不好说什么,正好借这机会给人叫回来,谁知却被他拦住了,早知道不吱声好了,不过宋宁涛也真是油盐不进的。 小张哀叹一口气站起身来,临走前把自己衣服脱下来盖在闭目养神的宋宁涛身上。 宋宁涛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再醒的时候,已经有护士把他的吊针给拔了,他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到了下午,烧大概是退了,但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想打电话叫小张过来,手机刚拿出来却见陈瑞允拎着个袋子走了过来,只见他把袋子递到他面前,说:“你吃点儿东西吧。” 宋宁涛看得出陈瑞允心情也不好,他没心思再抢白他,于是就把吃的接过来,打开了盖子,闷头吃起来。 是普通的白粥,连点小菜都没有,宋宁涛吃了多半盒,刚吃完就有点想吐,他强忍着,接着把盖子盖上了。 吃些东西总算有了点力气,正想走,却听陈瑞允问他:“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弟啊?” 宋宁涛没回答他,只是盯着手里的袋子,生病让他没什么精神去思考,即使这个问题就摆在眼前。 陈瑞允又叹了口气,说:“就知道你不会回答我,我虽然没什么立场说话,但我觉得你要是不喜欢他就别接受他的好,尽可能的放他自由;你要喜欢他的话就去把他争取回来吧。他现在手机号也换了,还根本不理我,我说多少遍对不起也无济于事,估计也就你能把他叫回来了。” 宋宁涛又沉默了好久,才哑着嗓子反问陈瑞允:“你既然这么问的话……那我不是已经放他自由了吗?” 陈瑞允怔怔的看着他,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宋宁涛站起身来走了,因为陈瑞允不会知道,他在说这种话的时候心口那里其实挺疼的。 陈瑞允则看着宋宁涛离开的略显孤单的背影,越发觉得自己做事实在太欠考虑,他心里对弟弟的愧疚也更深了。 四十七 这次生病对于宋宁涛来说不仅严重而且持续时间特别长,他连续打了三天吊针烧才真正的退下去,接下来便是粘人的咳嗽。他白天话说得多了会咳,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在咳,频繁不停的咳嗽搅得他连觉都睡不好,太阳穴和胸口都被震得闷疼,喝止咳糖浆只能缓解一阵,等过了劲儿之后又开始咳。 陈瑞允眼看着宋宁涛遭这样的罪,其实也挺同情的,可偏偏这人还嫌弃他不会笨手笨脚而拒绝他的照顾,他本想费点儿心思干脆找弟弟回来,但想起几天前的对话又忍住了。他在心里骂了句活该,却上网查了一些清肺止咳的方子吩咐保姆做给宋宁涛吃。 宋宁涛还算识相,可能也觉得这样咳嗽太熬人了,送过去的东西大部分他都吃掉了,就这样坚持吃了一个星期,也不知道真是这些东西起作用了,还是这病也确实过劲儿了,咳嗽也真见好了。陈瑞允松了口气,终于觉得有些安慰,他这样做也算对得起弟弟临走前的吩咐了。 弟弟的新号码他拜托别人查到了,他打过去的唯一结果是拒接;他还去学校找过弟弟,那小子看见他就绕道走。就这么被晾了几次后,陈瑞允难免有些灰心丧气。自己犯的傻总是要付出代价,他越来越看清这点,于是便开始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可即使这样,不管是回家还是在公司,他依然被一种痛苦的情绪折磨着。 他无处发泄更无人倾诉,就连想道歉的对象都根本不理他。种种负面情绪煎熬着他,他也终于懂得一点人情的玄妙。因为有些秘密不是随心所欲的就能发泄的,得让它烂在肚子里才不会伤害周围的人,这得隐藏得好好的,他以前不懂,拿出来就说,而且自以为是肆意妄为,害人害己,自己吃了亏不说,他最亲近的弟弟也因此恨他,他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 而正这时,宋宁涛却不吭声再次一走了之,所有的压力一时间全都压在陈瑞允身上,他也再一次觉得自己支撑不下去了。不过也还好,这段时间他也受了很多的刺激,这次相对而言也有了经验,公司的人不对着他干,又没有宋宁涛的刻意陷害,他很快便适应了这样的日子。 宋宁涛之所以离开,因为他虽然病好了,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精力却比以前差了一些,看文件久了就会头疼,脾气也变得暴躁,助理劝他出去休养一段日子,他想想也对,没告诉陈瑞允,拎着包又住回到度假村了。 这下子没了任何人的打扰而且有了青山绿水的环绕,即使现在天气变冷了,不像夏天那样自在,不过胜在空气清新,宋宁涛真的觉得要比在家里住好得多。 他住下来就没想着要什么时候回去,真的把手里的权利交给陈瑞允倒也不太惦念,他考虑了很久的去农村住的想法又出现在脑海里。于是他有空便开车出去晃晃,也看了几户要出售的农房,不过因为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合心意的地方他也就没动心思,就想着再多逛逛比较好。 宋宁涛没刻意隐瞒,陈瑞允便找来过几次,除了第一次怒气冲冲的过来问他为什么不告而别外,其余几次都甚是平静,完全没跟他呛呛。不是跟他聊聊公司的情况就是相对无言的发着呆。宋宁涛有些意外于陈瑞允的变化,他也知道陈瑞允不遇到什么困难是断然不会来找自己的,可他不问,陈瑞允也是只字不提。不过他有时候吃过饭就走了,有时候也会留下来过一夜,在宋宁涛没要求的情况下,他们之间再也没发生过什么。 就这样,时间便流水似的过了一个月,天气也愈发冷了,宋宁涛他还挺庆幸在冬天来到的时候他的身体完全恢复了健康,这时候再在这里住下去就没什么意义了,因为根本没有什么好风景了,于是他决定还是回家吧。 这天天很阴,穿一件单薄的风衣还有些压不住寒意,只从车上到屋里的几步路而已,宋宁涛便觉得便被冷风吹了个透,他开门进去,却险些撞上正迎面往外走的陈瑞陶。 几个月不见的家伙,好不容易在夏天养回来的肉,今天看见发现又都掉了下去。 宋宁涛看着陈瑞陶,陈瑞陶也看着宋宁涛,两个人就这样相对无言注视了彼此一会儿,宋宁涛才开口问他:“回来了?” 陈瑞陶低下头,小声的说:“我正要走,是明天的机票,回来收拾点东西。” “嗯,出去注意安全,有需要就打电话回来。”宋宁涛还像往常一样揉了揉他头发,却注意到一滴水滴到了自己的鞋上,接着又是几滴。 陈瑞陶哭了,他的肩膀抽动着却也没抬起头来,他不太想让宋宁涛看见自己有多狼狈,明明好不容易觉得自己不在意了,可是当见到宋宁涛的那一刻却又控制不住了。 “你哭什么啊?”宋宁涛扶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 这下陈瑞陶的狼狈全都印在宋宁涛的眼里,他管不了那么多矜持还是什么,干脆丢掉手里的行李,一下子扑在宋宁涛的怀里。他隔着衣服咬住了宋宁涛的肩膀,可就这样,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滴答滴答的往下掉。 “这么久不见,你怎么就跟小丫头似的了呢?”这一口咬得真挺疼,宋宁涛抱着他,嘴里这么嘟囔着。 “才不是。”陈瑞陶否认道,带着浓浓的鼻音。他发现分开这么久,自己对于宋宁涛的感情竟然一点都没变,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这段时间让他觉得度日如年,无比煎熬,也听说宋宁涛生病的消息,他是用多少借口来说服自己才没有回来。 宋宁涛也瘦了,抱起来肩膀都不像过去那么厚实了,一这么想,他又有些后悔,自己要是回来照顾宋宁涛。宋宁涛也许还是和以前一样。 “好好好,不是就不是。” “嘿嘿……”陈瑞陶破涕为笑,窝在宋宁涛肩膀不愿意离开。“宋哥……” “嗯?” “我想你。” “好。”其实他也不是不想。 “你等我回来好不好?” “好。” “你和我哥……随你的便吧,但是别人就……” 宋宁涛打断陈瑞陶的话,逗他:“你怎么那么大方了?” “我觉得我离开这么久,你和我哥,我谁都放不开。” 四十八 陈瑞允回到家发现门口多了两双鞋,还有一个行李箱随意的丢在地上,他抬头看了眼楼上,似乎听见水声传了出来,他知道大概是久未出现的那两个人回来了,心里涌起一股又是高兴又是酸涩的滋味,哪种占得多一些他自己都说不清。 他解开勒了他一天的领带,把自己摔进沙发里,他不想上去打扰他们,就只能等他们下来。 身体上的疲惫陈瑞允早已经习惯了,因为宋宁涛不在,所有的事务性工作全都压在他一人身上,每天回家就自己一个人,没人问候,没人找他的茬,更没人跟他吵架。陈瑞允觉得自己变了很多,可是去鉴定他是否有变化的人却全都不在这个家里了,一时间竟然寂寞得有些压抑。他什么都不想,连狐朋狗友的呼唤也都不再参与,就只是想睡觉和休息而已。 然而今天他们都回来了,让他反而更觉得别扭,因为一瞬间就从常驻者变成了外人。经历了这么多,好像到最后,自己要的一时间到手了,却失去了更多。 不过五分钟的时间,陈瑞允迷迷糊糊的便要睡着了,可是突然间却被一个重量压在身上而惊醒。 “哥,我回来了。”陈瑞陶一身湿气,语气轻松而又高兴,陈瑞允睁开眼,看见他大度的弟弟除了变瘦了一些之外还和从家里走的时候没什么不一样。 这两个月究竟是梦还是真的,一时间他自己都有点难分清。 “嗯,回来就好。”他揉了揉弟弟湿漉漉的头发,问了句:“你不怪我了。” 陈瑞陶搂着哥哥的脖子,不在意的笑了笑,又与正下楼的宋宁涛交换了一个眼神,赶紧否认道:“我也没怪过你啊。” 陈瑞允不拆穿他,即使有些委屈,却也抿抿嘴唇不再纠结于此问题了。他毕竟是哥哥,应该也该学着大方一点,成熟一些。他知道,不去计较一时的得失,属于自己的终归会是自己的,不属于自己的,想强求也求不来的。 正这时,宋宁涛走到他们兄弟面前,开口道:“一起出去吃个饭吧,给陶子践行,他明天的飞机。” “哦,好。”陈瑞允应着,看见宋宁涛也是刚洗好澡的样子,他想到之前发生了什么,开始不自在起来。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好像一切都变得不对劲儿了。 他以前讨厌的人现在变得顺眼起来,这人走了他会想,去看了又觉得后悔,可是过一段时间有了困难,便又忍不住开车去找他,即使什么都不说,也就好像面对他时自己就会变得平静、事情就会变得迎刃而解一样。 而现在,他却发现,自己真的站在这人与弟弟之间是显得那样的突兀。 他不自在的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说:“那咱们走吧。” “嗯。”陈瑞陶从他身上起来,环住宋宁涛的胳膊先离开了。 陈瑞允跟在他们的后面,目光直直的在他们缠绕在一起的胳膊上不想离开,那种奇怪的、不悦的、酸涩的滋味再一次蒙上他的心口,很不悦。 这一路也是如此,陈瑞允开车,后面的那两个人随意说着话,就是很普通的对话都能流露出亲密来。 到了饭店,他们更是自然而然的坐到一起,将他单出来,他真是觉得没意思极了。 服务员送来菜单,陈瑞陶顺手推给宋宁涛,宋宁涛翻了翻,点出的菜全都是陈瑞陶爱吃的,陈瑞允有些惊讶,这人看似在感情中不经意,却总能注意到细节的地方。宋宁涛点完了,便将菜单递过来交给陈瑞允,陈瑞允也不甘示弱的点了弟弟爱吃的菜,陈瑞陶却在旁边阻止道:“哥,别光顾着我,你点几个你爱吃的菜,你看你那黑眼圈,公司一定很忙吧?” 说着陈瑞陶就把菜单抢过来,跟服务员取消掉几个菜,又分别加了宋宁涛爱吃的菜和陈瑞允爱吃的,接着就把服务员打发走了。 “这样多好,我们都有爱吃的菜。”陈瑞陶笑着说,开心的喝了口茶水。 陈瑞允也应和的笑着说:“哥想你以后出去念书,应该也不是经常能回来,所以多点些你爱吃的。” “我去那边又不是去受苦,是吧?宋哥。” “嗯,需要什么打电话过来,让我或者你哥给你寄。” “就是,你们不忙的时候也得常去看我。” “好。” “嗯。” 陈瑞允和宋宁涛几乎异口同声,陈瑞允不自在的看了眼宋宁涛,见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当然也没有看他,于是便尴尬的把头转向了一边,因为他以为会有的对视没有发生。 接着,宋宁涛起身离开说去卫生间,餐桌上就剩下兄弟二人。 他们又很久没有独处过,之前发生的很多事都让陈瑞允觉得非常不自在,倒是陈瑞陶开口叫他:“哥。” “怎么?” “你对宋哥……” 宋宁涛绝对是个敏感话题,还没等陈瑞陶把话说完,陈瑞允立刻举起手来说:“我们之间可什么都没再发生过,陶子你别误会,你走之后宋宁涛就出去住了,我们都没怎么见过面。” 陈瑞允急着撇清自己希望弟弟别误会,当然也把他去度假村找宋宁涛的事给隐瞒下来。 “你干嘛那么紧张。”陈瑞陶喝着饮料,说:“你别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要在乎可能就不会回来了吧,而且这次我回来,我觉得你看宋哥的眼神都不对。” 陈瑞允吃惊的看着弟弟,“你说什么呢?我才没有。” “别否认了,哥。我一直觉得遇见喜欢的人就去追求这没有错,你要觉得为难我这不马上就走了吗?” “你想怎么样?那是宋宁涛对你的背叛,大傻子!”他已经觉得非常对不起弟弟了,他不能再做伤弟弟心的事儿了,再者说这种被纵容的感觉也实在太荒谬了。 陈瑞陶低下了头,“我也曾经觉得这种想法不符合实际,可真的想想又没什么不对。宋哥他这种人不会给什么承诺,你想想他把是离开还是留下的选择权都交给我,所以我想他不会介意身边多个人。同理,你觉得好可以留下,你觉得不好也可以离开。哥,把你当成敌人这让我太累了。” 陈瑞允听完一时间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了半晌终于对陈瑞陶说:“你这个大傻逼。” 陈瑞陶笑了,“是啊,但是仅仅是你了,要是别人我就接受不了了。” 可是笑过了,陈瑞陶却又陷入一种有些悲伤的情绪中:“可是接受不了又能怎么样呢?” 四十九 次日,陈瑞陶去机场,是宋宁涛和陈瑞允去送的他。 纵使再恋恋不舍,他知道这条路是自己选的,也没什么理由去后悔。他回头看着那两个自己最亲近的人在冲他挥手,他报以笑容,也挥手道再见。 既然不能回头,那么就让离开显得潇洒一点好了。 回去的路上,陈瑞允对自己弟弟临走前的轻松笑容还有些不解和恍惚,因为他觉得弟弟也变了,看起来不那么粘着宋宁涛,也没有任何不舍得,于是开车时便有些走神。在险些闯了两个红灯后,宋宁涛不耐烦的声音终于传过来了:“你开车就认真些,我不太想跟你一起出两次车祸。” 究竟是不想出车祸还是不想和他,陈瑞允挺在意宋宁涛的措辞,于是犟嘴道:“你和我说话能不能别这样啊?” “好吧。”宋宁涛也没故意和他过不去,只是习惯一种沟通方式,再想转变就有些困难。 陈瑞允原本是准备再和宋宁涛呛呛几句,可宋宁涛却不吭声,他微微的怒气一下子就跟撒在了棉花团上一般无声无息,一时间让他十分尴尬。 宋宁涛笑了起来,很自然,不带一丝嘲讽或者其他,陈瑞允抽空看了他一眼,却被他的笑容触动了一下,他更觉得不自在了。 弟弟是出去了,但他不能让自己这样子下去的,宋宁涛是跟弟弟在一起的人,仅仅因为上过两次床就要真的插一脚,即使得到了默许和原谅又能怎么样,那他在道德上也是不容许自己这么做的。 陈瑞允赶紧回了神,把心思专注的放在开车上了。可偏偏天不遂人愿,这路上就开始堵上车了,车一动不能动,陈瑞允丧气的拍了一下方向盘,喇叭也因此响了起来,宋宁涛却跟没事儿人似的劝他说:“你别那么暴躁。” 他只是不想和宋宁涛处在一个空间而已,这让他很不自在,很不舒服,宋宁涛总给他一种压迫感,以前是,现在更是,他不敢深入的去了解这个人,有点怕……怕什么呢?大概就是怕更想接近他。 这一堵车,就好像没有挪动的意思,时间越拖越久,车内的气氛也基本上降到冰点,俩人都没有开口的意思,陈瑞允更是觉得宋宁涛安静得几乎要睡着了。 陈瑞允用不太合乎现实场景的话打破了宁静:“你为什么舍得放我弟走?我知道他其实不想走的。” 宋宁涛沉默着,似乎在组织语言,过了一会儿才说:“陶子他很聪明好学,他本该就有属于自己更广阔的天空,你父亲把你们托付给我照顾是出于对我的信任,但他因为我去了不好的学校,这虽不是我的责任,却也是我的疏忽。如果你父亲还在,这一定是不被允许发生的事,陶子会被送出国念书,又或者考更好的大学,而非在我身边。如今他有了这个机会,就是再舍不得,他也应该珍惜,你说呢?” 宋宁涛说得认真而又真诚,他看着陈瑞允,似乎是在等陈瑞允的答案。这种逼视的目光让陈瑞允惭愧,他才是陈瑞陶的亲哥,所谓长兄如父,可那段日子,他除了恨还有什么情绪?对于弟弟他更应该担负起作为兄长的责任,可是他没有。 陈瑞允没说话,宋宁涛继续说道:“我是想你快点懂事好担得起家,可你一直不配合,就只顾着讨厌我,我也没别的办法,退缩的话只会让你更猖狂,更不知道天高地厚,那样的话反而害了你。算了,到今天,我虽有做得不周全的地方,却也完成了你父亲一半的心愿。以后的路如何走,人生如何选择,还得看你们,你们都长大了,不小了,你肯安静的听我说完这些话而非一味的反抗就是一种进步,你们以后会生活得更好的。” “可是你呢?”陈瑞允几乎没想,脱口便问,他问完就有些后悔,却也因为宋宁涛对他的肯定而害羞,脸腾的就红了。他知道自己变了,成熟了稳重了考虑事情也周全了,却也知道这是宋宁涛的功劳,就是不想承认罢了。他旁边的这个人,自己曾经那么讨厌,即使在知道一切真相之后也觉得父亲临终前的做法多此一举。但如今,却发现这个人其实就一直像棵大树一样在包容他们,照顾他们,而没有怨言,想想自己以前是多么不可救药的一个混蛋啊。 宋宁涛笑了,“我啊,就想有我自己的生活,离你们远远的。”他虽然是把他转向另一边看着窗外拥堵的车流,可是陈瑞允顺着他目光的方向却也看了很远,就像看到了未来。 “再帮我两年可以吗?等陶子回来的。”陈瑞允小声的问道。 “也好。” 随着话音一落,他们前面堵着的汽车终于有了移动的趋势,陈瑞允开始专心驾车不再与宋宁涛对话,但也因为刚刚的承诺而觉得格外轻松。 这大概是他们最为平静一次对话,没有争吵的陈述着内心的想法。也难怪陈瑞陶会喜欢他,这人到底还是有吸引人的特质的。 得到和失去,是陈瑞允近一年来最经常需要面对的抉择。宋宁涛让他知道只有自己才是这个家的天,他得用自己的肩膀撑起公司和弟弟的未来,宋宁涛真的不是陈家的什么人,不可能一直会帮他,而这个期限就只有两年而已。这种认识让他迅速的成长起来,即使是在公司里,大家也对过去这个蛮横无理、无法无天、不可一世的二世祖刮目相看。他们慢慢的开始尊重这个年轻人的意见并且愿意听从他的指挥和安排。 当然,也有几个老古董认为陈瑞允年轻,太没经验,以前的为非作歹简直太深入人心,根本不够资格领导他们,极力希望宋宁涛继续当老大,于是便集结了几个有相同想法的人给宋宁涛写请愿书,并且表示宋宁涛不同意就辞职。可是宋宁涛在一次会上说:“这样不是挺好的吗?陈瑞允做的不错,只要你们愿意教他愿意配合,他能做得更好,如果你们不愿意做当然也可以离开,对于领导都不拥护的员工不要也罢。” 陈瑞允有些感激的看着帮自己化解危机的宋宁涛,开始不解为什么曾经那个不懂事的自己可以认为宋宁涛在装逼,可以认为宋宁涛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敌人。 而又一次的没有宋宁涛参与的商业酒会上,陈瑞允却在他曾经的二世祖圈里混得相当开的包打听嘴里听说这件事:“你们都知道的吧,李子乾和他爸李炳侠不是进去了嘛。” 那人故作神秘,众人皆应和是呀是呀,因为他们进去都很久了,案子也是前不久才开的庭,据说会择日宣判,但业界人士分析可能不会轻判。这毕竟是他们市里的大事儿,谁都知道一二的。 接着那人却把目光转向没兴趣听八卦的陈瑞允身上,这让陈瑞允特别不自在,毕竟他曾经和李子乾走得很近,这也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那你们猜猜,是谁送的他们一程?”那人的目光还停留在陈瑞允身上。 “有话就说。”陈瑞允不耐烦的嘟囔着。 “是宋宁涛。”那人揭晓答案。 “怎么可能?”陈瑞允瞪大眼睛,显然不信。 那人声音变得很小,“坊间传闻,这俩父子也栽得太不光彩,其实警方早就盯他们,可是一直没什么证据,就一直没收网,不过倒是听说陈瑞允他们家里那个大哥给警方提供了很多证据,然后警方就去抓人了,谁知道把他们那对变态的乱仑父子堵在了床上。” “什么啊,真的假的,我倒是相信宋宁涛能做到这一点啊,不过要说他们父子乱仑那也太……”路人甲说到半路不说了,可能是觉得有些恶心? “这消息口味真重,那种人进去也是活该了。”路人乙如是道。 “不行,我得消化消化,下次你再讲这样的故事一定得给我打预防针。”路人丙有些埋怨包打听。 而到陈瑞允这里却沉默了。 宋宁涛他到底…… 宋宁涛是很聪明的人,手段自然不简单,但不至于做这种事吧,虽然教育他别和李子乾走得太近,却也从未透露过一丝口风。 “我听说李子乾他们父子是你……”陈瑞允回去问宋宁涛。 宋宁涛正在看书,听见这问题便抬眼看他,“怎么?心疼了?” “不是,不是。”陈瑞允赶紧否认,“我就是听说……” “送他们一程而已,所以才告诉你离他们远一点,没早解决他们也是顾及到怕涉及你。” “……”听到这个答案,陈瑞允十分吃惊,宋宁涛竟是会想到他,这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曾经那么不好,也只因为父亲让他照顾他们兄弟二人就全心全意,这世界上那么多侵占财产的故事,他也以为自己接触到了一件,于是便把自己融入到了编造故事中,他反抗宋宁涛的全部施与、他愤怒宋宁涛所得到了一切,可是宋宁涛却以德报怨做了与他想法相反的事。 “谁会像你一样幼稚。”宋宁涛这样不屑的说。 这时,陈瑞允的心脏一颤,发现自己竟然开始崇拜这个人了,那丝小火苗一下子就燃了起来。 五十 陈瑞允最近十分烦恼,因为他觉得自己愈发深陷在某种情绪中而不能自拔。他害怕知道更多宋宁涛不知不觉中对他的好了,可是除了那些就好像没有什么别的了。 不行,不能这样,他太不懂得坚持了,这种内心的转变简直是在触碰他的底限。 在与弟弟的日常电话中陈瑞允不敢说这些,只是故作矜持聊一些无伤大雅的废话来沟通兄弟感情,他绕来绕去,始终不肯提及宋宁涛如何如何,那些话都憋在心里,是怕脱口而出会让弟弟嘲笑。 这个冬天在陈瑞允惊悚的发现自己对宋宁涛感情的转变中而变得十分漫长,他在逃避任何有关于宋宁涛的场合,公司里,家里,都是如此。 早上,宋宁涛还没起来,陈瑞允就摸黑离家了;公司里,他有问题宁可去问宋宁涛那个不苟言笑的助理,也避免去与宋宁涛交流;下班了,他都是等到很晚才回家,也还好家里的房子够大,他们不用去面对面。 也就是因为这种疏离,陈瑞允不知道宋宁涛终于在乡下置办了房子,只等来年春天修缮一新后就能搬进去住了。却也因为这种刻意营造的距离,他愈发觉得自己对宋宁涛的那种情绪显得更深了。 陈瑞允还记得弟弟曾经问过他:“哥,你爱过一个人吗?全心全意的那种,一直一直喜欢很多年了,你好不容易下决心去跟他说了,他竟然也同意愿意和你在一起。你不知道,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可他觉得,这种感觉真的不好。 摸不到,躲不开,还是一种背叛。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弟弟的好运气可以得到那个人的同意,这是一种煎熬。 而且在陈瑞允刻意不刻意的观察下,宋宁涛好像对于他的疏远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依然做着他该做的事而已。 是啊,弟弟说得对,宋宁涛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自己不去说,他又能知道什么。 很快就到年底,平安夜这个晚上弟弟在打电话给他说自己在维港和同学玩,陈瑞允嘱咐他要注意安全,陈瑞陶笑他越来越像老妈子,根本就是过去那个哥哥了。陈瑞允则说自己还很怀念乖宝宝弟弟呢。 两个人都笑了,可是笑过之后,一切就好像都安静下来,陈瑞允听见弟弟嘟囔了一句:“是啊,哥,我们都变了。” “是啊。”陈瑞允答。 “那你对宋哥的想法变了吗?”陈瑞陶问道。 宋宁涛是陈瑞允一直刻意回避的问题,陈瑞陶也是如此。如今被轻巧的问出来,他在沉默了半晌后,终于承认了。“变了,他是个不错的人。” “嘿嘿。”陈瑞陶笑了,“我就知道哥你终有一天也会这么认为的……哎哎哎,哥,放烟花了,你听见声音了吗?” 话筒中传来砰砰砰的几声,很喧闹,他可以想象黑色夜空背景下每一秒的璀璨,也能感受到那种繁华。“我听见了。” “宋宁涛,我爱你……”他的弟弟在电话那头不顾一切的吵嚷着,虽然当事人听不见,却也象征着一种宣誓。 宋宁涛,我……我还是一样讨厌你。谁让你不知不觉的使我认识到你的好;谁让你手段那么狠毒的把我拉回正道;谁让你总是不动声色却能得到我的关注;谁让你使我深陷在对弟弟的愧疚中而不能自拔……可即使如此厌恶,我却无法像以前那么恨你、报复你,更无法相安无事的看着你,这种感觉真是太痛苦了。 陈瑞允默默的挂掉了电话,这种浪漫的时刻,还是留给弟弟一个人去感受吧。 虽然很晚了,他还是决定出去走走,临走前,他看见楼上书房的位置亮着一盏灯。这时候,宋宁涛应该在和弟弟通电话吧,陈瑞允都能想象他即使面无表情的说着僵硬的情话,都可以让他的傻弟弟心花怒放。那人总能这样与世无争,心思却如大海一样的深沉,恁是谁,都会对他拜服。像宋宁涛这种境界,他大概一辈子都学不会。 今天虽是个洋节,但各处的酒吧都人满为患,陈瑞允开着车走了一路,却失去了进去坐坐的欲望。那种喧闹他曾经多么喜欢,灯红酒绿、人面桃花,动感的音乐营造出的高朝迭起的气氛使人不由得就扭摆着身体,年轻女孩子凹凸有致的肉体紧紧贴着你,还有一些大胆男孩子也会刻意的接近,这一切曾经多让人沉醉。 可如今呢,他却对这些诱惑竟然是恹恹的,那些带着面具的人们,做什么都是假惺惺,真是无趣极了。 他就这样开车在城里绕了一圈,最后拎着一打啤酒回了家。 此时,楼上属于书房的那盏灯已经灭了,整个家里都安安静静,陈瑞允没开灯,就这样坐在沙发上,开了一罐啤酒默默的喝着,顺便回顾自己过去二十来年的荒诞人生。 真有趣,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还会有这样的时候,这便是所谓的成熟的标志吗? 他自嘲的笑了笑,将手边这罐酒一饮而尽。刚想再拿一瓶时,客厅的灯却突然间亮了。楼梯转角处站着的不正是宋宁涛吗? “出去又回来了?”宋宁涛问。 “嗯。”陈瑞允扬了扬手上的酒罐,“要不要下来喝酒?” 宋宁涛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缓缓走了下来,坐到他对面,接过他停在半空中的手里拿着的酒,打开了,气泡因为刚刚的晃动开始争先恐后的喷涌而出,宋宁涛在冒出来之前喝了一口,然后把酒罐放在茶几上,看着陈瑞允,却没有责备的关于晚归或者喝酒的问话。 陈瑞允又喝了半罐,见宋宁涛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就问:“干嘛一直看我。” “在纳闷你怎么没出去鬼混。”他靠在沙发,翘上了二郎腿,目光却一直没有偏离。 陈瑞允不满意,习惯性的犟嘴道:“你到底把我想成什么样儿?我很久不出去了。” “从我进入这个家的那天,我就觉得你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球,而且是一万年不变的那种。” “你真是……”陈瑞允有点愤怒,因为喝酒所以面上红红的,他把啤酒罐捏得啪啪响,却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所以你的变化让我很吃惊,你之前出去了,我还以为又会再半夜接到关于你犯事儿的电话,谁知道也才不到半小时的功夫,竟然又回来了。”宋宁涛耸耸肩。 自己以前有这么烂吗?陈瑞允愤愤的想。 “烂泥竟然也能扶上墙了。”宋宁涛笑笑,俯身拿起刚才喝过的那罐酒,继续喝了。 “喂!”虽然宋宁涛不是头一次肯定他了,可这样的比喻却也无法接受的好吗!“你好好说话会死啊。” 宋宁涛真的超会破坏气氛的。 五十一 宋宁涛喝完那罐酒就上楼了,对于陈瑞允的指控他也只是采取了置之不理的态度。在他的心目中,陈瑞允一直是个挺棘手的存在,但这家伙却要比陈瑞陶有意思了。那种从小被惯出来的烂个性、烂脾气,一般人真都修炼不到这种程度。可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他有了拔光这家伙身上的所有的刺的想法。 不过真的拔光了,毛也被他弄顺当了,可这小子的一言一行却更让他开眼界。比如,与他不争辩了、看他的眼神不对了、还开始假装刻意疏远他。这还真是玩得好一手小孩子崇拜大人却又不愿意承认的烂把戏。 宋宁涛觉得这样子真是无趣,他一点都不想把陈瑞允变成第二个陈瑞陶,于是便暂时失去了对陈瑞允的关注,忙着自己的事,哪管这家伙对自己是什么心绪。 但是今天下楼喝了一罐酒,却也发现陈瑞允的本质没怎么变。用“狗改不了吃屎”来形容陈瑞允就好像有点严重了,不过还真的是这样。 还是这样有意思,这才是真的陈瑞允,那个说话带刺儿的倔驴、你说一句他能顶十句的小混蛋,有时候也挺让人怀念。 宋宁涛坏心的这么想着,却被自己幼稚的想法逗乐了。 因为酒精的力量,宋宁涛这一觉睡得轻松而又绵长。甚至在梦里,身体中那种压抑已久的欲望竟也得到纾解,因为竟然梦见陈瑞允在他身下卖力的吮吸着,那张脸虔诚而又认真。 早上醒来,他本以为是梦的场面却成为事实,陈瑞允枕着他的一条大腿睡得正香,而自己睡前穿着的睡裤竟然被褪到了脚边。 什么跟什么啊,这混小子趁他睡觉对他做了什么啊? 宋宁涛有些气愤,不知道是对自己欲望的不能掌控还是对陈瑞允的投怀送抱的不满,于是抬起另外一条空出来的腿,朝着陈瑞允的脸踩了过去。 他是没用多大的力气,谁想陈瑞允这个混球竟然抓住他的脚搂在怀里,宋宁涛用力的踹了陈瑞允胸口一脚,这家伙终于醒了过来。 前十秒,陈瑞允似乎还不知道状况;十秒后,他意识到自己抱着的、枕着的究竟是什么时,他终于清醒了,腾的坐起来,却险些摔倒床下面去。 “我我我……”陈瑞允的脸刷的红了,他记得昨晚宋宁涛上楼之后就剩下他一个人,他越喝越多,越多越觉得心里委屈。凭什么他得压抑啊,凭什么弟弟能喜欢的人他就不能啊,凭什么宋宁涛能对弟弟和颜悦色一转向他就怒火朝天,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啊! 于是陈瑞允冲上楼,推开宋宁涛的卧室门,见那人睡的正香,就干脆拉开他的被子和身上的睡裤就…… 真荒唐啊!他竟然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事,他陈大少的面子以后往哪儿摆!虽然也不是头一回了,但怎么说这也是他第一次自愿的。然后他竟然还枕着宋宁涛的大腿睡着了,竟然还抱着宋宁涛的脚。 妈的! 妈的! 他妈的! 谁来告诉他这一切不是真的! “你你你,你什么啊?”宋宁涛看着陈瑞允脸色精彩的变化,有些不悦。 你委屈什么啊,我还没委屈呢。陈瑞允不爽的想着,可却又无法指责这个人,因为他没这个脸! 他惊慌失措的从床上下来,连鞋子都不穿就想往外跑,而领走前想了想,回头丢下这么句话:“宋、宋、宋宁涛,我们可什么都没发生过!”然后也不等宋宁涛的回答,咣当一声甩上了门,落荒而逃。 真没礼貌。宋宁涛就这一个想法,然后站起身来,进到浴室中洗漱了。 到了公司开始工作陈瑞允一直都在状况外,他不仅把名字签到单子外面,就连接到客户的电话所说的话都是颠三倒四的。因为这一夜的荒唐真的让他无法消化吸收,虽然没上床,可他怎么能凭借醉意去给宋宁涛口交呢?这真是太颠覆他的人生观、世界观和爱情观了! “嘿!嘿!陈大少!陈总!拜托你认真点啊!”司机小张过来找陈瑞允签报销加油费的票据,见他举着笔发呆走神根本不签字,便不满的敲起了桌子。 陈瑞允回神,看见小破司机竟然敢撑着桌子怒视他,于是生气道:“别没大没小的。” “嘁,是你一脸欲求不满。”小张直指陈瑞允痛处。 你才欲求不满,你全家都欲求不满!陈瑞允怒视回去:“你来干嘛?” 小张指指桌子上的单据,说:“签字!我要报销!” 陈瑞允刷刷三个大字签下去,扯着单子丢到小张的身上说:“快滚!” “德性!”小张转身便走,临走前丢下这么俩字儿。 陈瑞允坐不住了,从办公室里出来就去敲宋宁涛办公室的门,那人轻描淡写的说了句进来,他风风火火的冲进去,径直就说:“宋宁涛,我们可真的什么都没发生,是吧?” 宋宁涛怔怔的看了他半晌,问他:“你来这儿就是为了说这种事?” “废话。”那还能有其他什么事儿?要是平时他躲都躲不及! “那你可以滚了。” “什么?” “你早上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我……” “一件事没必要说两次。另外,这与我无关啊,是你主动爬上我的床的。再者说了,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你何必这么在意?”宋宁涛一针见血的指出事情的关键所在。 也是这么回事儿,可他……还是觉得不甘心啊。“可是……我……” “所以你还有其他的事吗?” “……没了。” “那赶紧回去工作,下午还有个会,你去准备下,到时候别丢人现眼,我可不给你兜着了。” “好吧……” 陈瑞允莫名其妙的被宋宁涛赶走了,等关上门才发现,这件事似乎对是宋宁涛完全没影响,这人怎么可以这样无情啊。 不过他心底到底在期待宋宁涛怎样呢?抱着他拥吻还是哄着他以后对他好一辈子?这好像更不切合实际。 陈瑞允沉默了。更加陷入了某种无止境的思考中。 五十二 陈瑞允依稀记得自己骂过弟弟的话,如今他想把这些话全都附加在自己的头上,这大概便是所谓的现世报。 “哥,你最近怎么都没给我打电话?”这天距离元旦还有两天,自从圣诞节那天到现在,陈瑞允一直没有联系他的弟弟,这次还是弟弟主动给他打的电话。 “啊,我挺忙的,年底了嘛。”陈瑞允找了个完美的借口。 “也是啊。对了,哥,宋哥答应我元旦会过来,你也一起吧。” 之前宋宁涛跟他说过一次,被他果断拒绝了。宋宁涛去的话他才不会去,他才不想去那边看着弟弟和宋宁涛亲密而暗自伤神,而且他们三个相处的时候,他真的就只是外人一样。 “我就不去了,公司没人不行。” “哥……”陈瑞陶拖长了声音,希望能打动哥哥,可他不知道陈瑞允是多有决心。 “乖,我真的不去了,等哥什么时候有空再过去看你。”陈瑞允哄着弟弟, “那好吧。”陈瑞陶答应了,临挂电话之前淘气的问了一句:“哥,你不会是吃醋吧?” 被戳穿了,陈瑞允的脸被臊成了红色,还好弟弟看不见,否则就更糗了。“臭小子!再见!” “哥,再见。”陈瑞陶笑嘻嘻的挂掉电话。 这家伙真心大,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的,为什么他现在会变得如此畏手畏脚呢? 都是宋宁涛的原因。陈瑞允想。 第二天宋宁涛便走了,陈瑞允就自己留在家里。虽然之前他自己也一人呆过,可现在却有种放松感。不用故意在公司留那么晚,也不用见到宋宁涛就得躲开。可一到了晚上,尤其是跨年夜那天,他却觉得很寂寞。 陈瑞允开车去了海边,沙滩上坐着很多放烟花的不怕冷的情侣,他开了带过来的啤酒无言的边喝边看他们,喝了几罐就在车上睡着了。 他穿着厚厚的棉衣,熄火的车内却是很冷的,后来他被冻醒了,此时天边已经发白,天空竟然飘起了朵朵雪花,看起来有点凄凉。 不知不觉就睡了这么久,他搓了搓冰冷的手,开车往家走了。 今天公司休息,他回家闷着被子睡了一觉,感觉精力终于回归到自己的身体中。 日子还得过下去,他做过的荒唐举动也都将成为过眼云烟。 对,归结这一切的原因无非就是身边没有个合适的人,他才不信自己这一辈子就只能绑在宋宁涛身边,他得有自己的生活。 于是陈瑞允开始联络一些同学和朋友,希望这些人能给他介绍女朋友。 他在圈子里是什么样的名声他也算有自知之明,也没抱着真能找到一个很好的女朋友的初衷,其实无非就是想摆脱宋宁涛的某种控制,让自己看起来充实一些;又或者是想把那个人不管是谁也好带到宋宁涛的面前显摆一下。 他承认他幼稚了些,但却也真的有人给他介绍,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就已经见了三、四个女人,就其中一个还有符合他要求的条件。她叫做吕静,个子不矮,身材不错,穿着得体,举止优雅。介绍人说她家境也不错,和他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陈瑞允当场拍板就是她了,似乎她也对陈瑞允很是满意,介绍人半路走了,俩人吃了一顿风平浪静的晚餐,之后陈瑞允把她送回了家。 其实完全没有心动的感觉,却也挑不出任何毛病,就是这样而已,这也是陈瑞允想要的感觉。 两人相安无事的相处了半个月,除了拉手拥抱这些没做过更出格的事,陈瑞允不了解她,她也似乎没有想去深入了解陈瑞允的想法,反正就很平淡。但陈瑞允上班下班约会回家,倒是真的把宋宁涛给遗忘在脑后了。 交往这么久,陈瑞允他觉得该到带吕静回家这个时机了,毕竟家里没其他的人,更不知道宋宁涛什么时候回来,吕静似乎也不太介意,于是在他们晚上吃完饭后,他就载着吕静回家了。 进屋之后,陈瑞允就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可也说不上来什么,就在他去厨房给吕静倒水的短短几分钟时间中,再出来时,宋宁涛却很神奇的出现在客厅中。 “你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陈瑞允端着两杯水下意识的问。 宋宁涛却笑着看着他,又看看吕静,没回答他,反而玩味的问他:“阿允,你不介绍一下这位漂亮的小姐吗?” 宋宁涛的笑容让陈瑞允的脑袋轰的响了起来,他突然间发现自己好不容易架起来的对宋宁涛刻意遗忘的防备却在这一瞬间崩溃了。 “……啊,她是我新交的女朋友吕静。”陈瑞允稳了稳心神,故作淡定的把水放在茶几上,又指着宋宁涛说:“这是呃……我的……算是哥哥吧,他叫宋宁涛。” “女朋友啊……”宋宁涛随口念了一句,相对问话,其实更像是自言自语。他走到吕静面前,彬彬有礼的伸出手,对她问好:“吕小姐,你好。” 不知道是不是陈瑞允的错觉,吕静站起身后在面对宋宁涛的时候竟然也有片刻的失神,然后才握住宋宁涛的手回应道:“你好,宋先生。” 宋宁涛微笑着抽回自己的手,请吕静坐下,然后才回答陈瑞允最开始问他的问题:“我下午的飞机回来的,你弟让我给你带了很多东西,你什么时候有空到我那里去取。” “哦,好。” “你们自便,我去休息了。”宋宁涛不多言,转身上楼了。 陈瑞允在吕静一旁坐下,却发现她的目光竟然是追随着宋宁涛的。他很不悦,很直白的对吕静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吕静不明所以,却也应允了。送吕静回家的路上气氛有些尴尬,陈瑞允越想越生气,在遇到红灯后不爽的拼命按喇叭。 吕静当然也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温柔,今天见到如此烦躁的陈瑞允却也不再忍着别在心里几天的话:“陈瑞允,你发什么疯?” “谁发疯了?”陈瑞允反问她。 “你!”吕静直言不讳。“有病。” “靠。”陈瑞允把车开到一边停下来,对吕静说:“我懒得跟你说,怎么回事儿你自己心里清楚,快下车。” “下就下,精神病,我们就这么完了。”她看着陈瑞允甩出这么一句话。 陈瑞允对她并不关心,而且这家伙的坏名声是圈里众人皆知的,若不是她一夜忘情后怀了个小痞子的种流产不能,她才不会跟这家伙交往。可是这半个月下来,陈瑞允却对她根本不提床事,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却被突然间杀出来的宋宁涛给破坏了。她不过多看了这人两眼,可这人凭什么那样打量她,那种审视的目光真是让她浑身都难受。 “完就完。”陈瑞允也不让过。 陈瑞允一踩油门把车开得很远,一直到沿海公路才停下来。此时时间已是很晚,路灯照着这冰冷的夜别说有多凄凉。他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更谈不上任何所谓的男人的风度,他今晚的失控主要是取决于吕静对宋宁涛的关注以及对自己的无视。 那么赤裸裸的目光,他再没有眼力也能看得出。 他觉得十分难以接受的是凭什么所有人都要围着宋宁涛转啊,宋宁涛是太阳啊?可是妈了个逼的,他也想成为一颗围着太阳乱转的行星,就在那么久都没见到宋宁涛后他们相见的第一眼开始。 五十三 陈瑞允给自己找的这段恋情以荒诞的缘由开始,也以荒诞的方式结束,他自己本身没当回事儿,可过了几天宋宁涛却把他找到办公室丢给他一沓照片说:“你找的那个女朋友也太不检点了,下次把人看清楚再去跟人家交往。” 陈瑞允随意翻了翻,里面内容实在不堪入目,和那个女人的长相太不相符,可是又能怎么样,他们都分手了,于是便满不在乎的对宋宁涛说:“我和她都拉倒好几天了。” “那就好。”宋宁涛把照片收起来撕掉,并不解释这些东西的来源,等他都撕好后,陈瑞允却双手拄在办公桌上弯下腰直直的看着他。 “宋宁涛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去弄这些照片?” 陈瑞允是在期盼一个答案,一个明知道宋宁涛不会给他的答案。 不出意料,宋宁涛只是很平静的看着他,回答说:“我只是对你的交友状况表示担忧,以前的李子乾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既然你爸把你托付给我照顾,我就得帮你把关,尤其是在婚姻大事这上面。” 陈瑞允听见宋宁涛的话,十分不满的冷笑两声,他站起身来指着宋宁涛说:“嘁,宋宁涛你太虚伪。你他妈上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让我帮你口交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现在又来大义凛然说帮我把关,你也真好意思。我看我他妈的真是一傻逼!” 他并没有等宋宁涛的答案夺门而出,陈瑞允想让自己变得有骨气一点,可他还是不争气的开始沮丧。 这便是撕破脸了吧,虽然这种争执不是第一次发生,可总说这样的话到底有什么意义,宋宁涛那种人又怎么可能去在乎他是什么样的想法,到最后他们还是会回到原点。 陈瑞允等不到下班就找了地方喝个烂醉,他有些怀念过去纸醉金迷、无所事事的日子,但又无法再回到那种生活中,因为他现在懂得自己的身上有担子,但是占得更多的部分是不想看见那人对他露出嘲笑鄙夷的脸。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学好就连自己都说不清。 酒吧里总有这样那样求一夜情的人,有人认出他来还讪笑着过来打招呼,是何想法便再明显不过。陈瑞允无动于衷,只想快些把自己灌醉,可无奈也不知道是酒劲不足还是今晚他的酒量太好,喝了那么多却也只是胃胀,甚至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清醒过。 何必折磨自己,该做就去做。陈瑞允满脑子都是这种想法。 真的好像没办法再去喜欢谁,看见谁都觉得似乎身上缺了点儿什么,他得承认他贱得就觉得宋宁涛身上总是闪耀着光,吸引他这只幺蛾子去扑火。 他的人生是有多矛盾,一边厌恶着,一边又在犯贱喜欢着。 陈瑞允咽下酒杯中最后一口酒,结了帐出了酒吧大门。 这世界太璀璨,到处都闪耀着霓虹灯,可现在唯一吸引他的却是家里的从书房中透出来的夜灯。 陈瑞允拦车回家,进了门直冲冲的奔向宋宁涛的房间。也真好,推开门那人正在床上读书。 这家伙是有多注重自我修养的提高,每次见他不是工作就是读书,这种无趣的生活他倒也能乐在其中。 陈瑞允过去夺走宋宁涛手里那本碍事的书,闭着眼就朝他嘴唇吻了上去。他这次说什么都不后悔不退缩了,谁后悔谁他妈是王八蛋。 陈瑞允吻过了,眯着眼睛盯着宋宁涛看,宋宁涛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然后马上恢复了常态。 “你是喝了多少酒?” “不多,一打剩下两瓶。” “还识数啊。”宋宁涛嘲笑道。 “废话,我他妈还知道你是宋宁涛呢。”陈瑞允犟嘴道。 宋宁涛推搡了他一把,“从我床上滚下去。”却无奈醉酒的人蛮力太大,未果。 “我偏不。”陈瑞允说着去扯宋宁涛的睡衣,动作间还俯下身开始啃咬宋宁涛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留下一个个红彤彤的印迹。宋宁涛最开始还不太愿意似的,到最后却也不再抵抗。 陈瑞允心里是那种胜利的喜悦,他将宋宁涛的衣服扒了,只顾去吮吸他的胸口,因此没看见宋宁涛眼睛里流露出的一抹冰冷。 等陈瑞允亲够了,宋宁涛扯着他的衣领子强迫与他面对面:“你玩够了没?” “妈的什么是玩?老子是认真的!认真的让你上我。” “你就犯贱吧。”宋宁涛说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陈瑞允傻呵呵的笑了,捧着宋宁涛的脸颊亲了一口,然后用了很大的力气挣脱了宋宁涛对他的钳制,跪在宋宁涛的双腿中间,非常虔诚地拉开了那条碍事儿的睡裤,将那还未勃起的性器握在手心,接着他俯下身,将那东西纳入口中。 不是第一次做,却是第一次这样认真。也许是真的喝醉,还醉得不清,所以才能这样子放得开,弟弟的话音犹在耳边:“哥,你这是吃醋吧。” 是啊,他很吃醋,看见弟弟和宋宁涛在一起就酸,看见别的女人看着宋宁涛也酸。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无可救药的混蛋一个,玩过疯过被宋宁涛整过,他爸没教育好的地方,宋宁涛全给正了过来。要是再给他十个胆儿,他敢站在这城市中最高的楼上向所有人喊:“我,陈瑞允,是宋宁涛这辈子改造的最他妈成功的作品。” 他弟弟犯的贱又算什么,他觉得自己的贱才是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 陈瑞允听见宋宁涛嘴里穿出舒坦的呻吟声,就知道自己做得还不错,而且那诚实的家伙在嘴里越胀越大,撑得他嘴巴都酸了,甚至顶端还有液体流出来。他继续卖力的吮吸着,就想让宋宁涛在他嘴里缴械,但那人却拽着他的头发将他脑袋提起,性器从他嘴里就势滑出来。在陈瑞允眼中,此时宋宁涛的目光是有些凶狠的。 “你还要继续玩?” 陈瑞允点点头,换成手抚弄宋宁涛的性器。 “那好,我成全你。”宋宁涛捏着陈瑞允的下巴,道:“身上全是酒味恶心死了,你他妈去给我洗澡,别忘了把屁股洗干净的。” 陈瑞允在浴室里冲洗,被不温不热的水一刺激,发现整个人清醒多了,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还是有些懊恼的。 间隙中,他给弟弟打了个电话吗,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寻求点帮助还是有话想要跟弟弟倾述,结果那边是关机状态,他才意识到时间已经很晚了。 陈瑞允胡乱的洗了洗,而宋宁涛重点交待的部分却不敢松懈,探进去的时候他的手在抖,那一刻真的觉得自己太冲动了,可是不这样又该怎么办?临阵退缩的话整天和宋宁涛接触却又会是煎熬,还不如就这样一次性死个痛快。 他把自己擦干,还故作矜持的围了条浴巾,出去的时候宋宁涛靠在床上眯着眼睛假寐,根本没有等他回来的意思。他上了床,这样产生的动静让宋宁涛睁开了眼。 出乎意料的,挨得这么近的他们让陈瑞允觉得宋宁涛的那双眼睛很清澈。 “太慢。”宋宁涛懒洋洋的开了口,然后在陈瑞允身上巡视了一番,看见浴巾后皱起了眉头。“你装什么矜持?” “我……” “脱了。” 陈瑞允犹豫片刻,解开了浴巾。 “然后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清楚。” “是。”要是犯贱,就犯到底吧。宋宁涛对弟弟的温柔是一点都不肯给他的,他早知道这一点。 还是像那次在度假村一样,但又与那次好像不太相似,被进入的时候依然很疼,可陈瑞允却觉得他们彼此间有种其他的感觉在涌动。 一下、两下、三下……宋宁涛在他后面毫不留情的干着他,那粗大的东西进进出出,最开始的疼痛都已消失,陈瑞允被干得兴奋了便开始放浪的叫着,就像能纾缓这段时间以来的压抑。不可否认,他真的觉得很爽,是心里的转变还是肉体的臣服他自己也搞不清。 五十四 这个夜晚,就像开启了陈瑞允和宋宁涛之间的一道闸门,没有任何的象征,也没有任何情话。他们之间的相处变得微妙起来,陈瑞允也因此更加放得开。 陈瑞允不与弟弟说他和宋宁涛到底如何,却固执的隔个几天就去宋宁涛的卧室里求欢。他们之间的交流很少,有时候宋宁涛还会厌恶的不想做,陈瑞允被臊得面子过不去,就像那次酒醉那样强行上去扒他衣服。 “我都这样倒贴了你他妈还有什么不愿意?”陈瑞允在宋宁涛的脖子那里啃咬了一块红印之后问宋宁涛。 “没劲。”在陈瑞允继续往下咬的过程中,他吐出这么两个字。他不喜欢被谁绑着或是宣誓主权什么的,这兄弟二人却前赴后继的都喜欢做这样的事。 “有病。”陈瑞允说着话脱掉了宋宁涛的裤子。 他被宋宁涛干得忘掉一切,甚至沉溺于事后被宋宁涛甩掉之前那短暂的拥抱。 这样他就很满足了。 接下来过了年又立了春,天气渐渐有转暖趋势,这时候陈瑞允生了场病,不比那次宋宁涛的轻,他没敢奢求宋宁涛能照顾他,便认命的自己去看病打针。 从医院里出来,陈瑞允迷迷糊糊的想打车回家睡觉,谁知宋宁涛的车却停在医院门口,还冲他按了几声喇叭。 车后座的窗户落下,宋宁涛的声音传出来:“上车。” 陈瑞允心里像雪全化开了一样温暖,上车之后,宋宁涛又吩咐小张开车去粥店。 有了食物的熨帖,陈瑞允就感觉好多了,在回家的路上他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但并不踏实。车上有说话的声音,听不太真切却也全都入了耳,只不过左耳进来右耳出去那样。 “宋总,我们到了。” “等会儿他醒了再说。” “你和大少之间……” “我是不是早就说过你废话太多?” “我就好奇啊……” “你闭嘴吧。” 声音消失了,陈瑞允换个姿势找到一个可以靠的地方继续睡。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他醒来天都已经渐黑。 “都这么晚了?”他的声音很嘶哑,就像磨锯子。 “废话,你都睡了两、三个小时了。”这是小张那令人讨厌的声音,“要不是宋总交代你生病不舒服,我早就走了,还给你打空调,你就享福去吧。” 陈瑞允四处望了望,却没见宋宁涛的身影。“他人呢?” “公司有事就回公司去了,他让我在这儿陪你。我说大少啊,你以后能不能少跟宋总顶嘴啊,他本身就够辛苦的了,成天还得应付你,你说累不累?当然,你现在这样我们大家都觉得挺知足的了,可我觉得宋总他还是喜欢你弟那样的乖宝宝,至少不用操心。”小张的碎嘴一说话就停不下来,数落起人来也不管谁大谁小,唯独不敢跟宋宁涛废话。 陈瑞允听见心里颇不是滋味,迟疑了半天说了句:“这也轮不到你管啊。” “是,不用我管,你赶紧下车吧,我得去接宋总下班了,这都快九点钟了。”小张下了逐客令。 陈瑞允从车上下来,站在外面发了会儿呆,看着那辆车远走。 生病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却也知道小张说得全都没错。可是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再也没办法变得更好了,宋宁涛没说多喜欢他,那他还是就保持这样吧,至少不会更差劲。 他迷迷瞪瞪的开了门,上了楼,却不知怎么了,两条腿不受控制的就往宋宁涛的房间走,他一头栽倒那张睡了不知多少次的床上,搂着被子呼呼的大睡起来。 床上很舒服,有宋宁涛的味道,他睡得也很沉,药效在无止境的发挥着,就连宋宁涛回来都不知道。 宋宁涛回到家,开了灯看着自己床上趴着的人,无奈的摇摇头,他把灯的亮度调低,拿着睡衣去洗澡。 这段时间陈瑞允着实让他困扰,兄弟二人的情感于他来说接受起来也十分困难,他盼望得到的自由却在真正快要得到的时候似乎又被剥夺走,所谓爱情于他完全没有有吸引力。他也知道自己这样过于冷漠,但是想想还在部队时的烂事儿,他就觉得十分厌倦。 等他洗好了澡再出来,看见床上的人已经将肢体延伸到了多半面床的地方,与陈瑞允一起睡的时候也发现这人睡觉特别不老实,大部分时间一清早醒来自己的身上不是搭着他的胳膊就是腿,真是烦的要死。宋宁涛一来气,上了床也不管陈瑞允是否会醒来,就直接把越界的胳膊和腿踢走,然后嫌弃的关了灯睡觉。 其实在宋宁涛进浴室后陈瑞允便醒了过来,他完全是故意这样做的,没想到还真被弄走,不过按照宋宁涛的个性没把他踹下床就不错了,于是他揽了揽被子,翻个身又睡着了。 陈瑞允从未想到自己还有如此孩子气的时候,却在再一次睡着的时候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说真的,与宋宁涛在一起真是一件斗智斗勇的事,这人会拒绝会厌烦但也会接受。自己学不来弟弟的乖顺,甚至还保持着那种执拗,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日子却是他最安心的时间。 如果弟弟回来了,他可能会离他们远远的,纵使弟弟已经不在意,可他也过不了心里的坎儿,三个人在一起,不用想都知道有多拥挤了。而这两年,就当是他偷来的时光吧。 陈瑞允睡着睡着因为想了这些事,不知不觉就哭了起来,他的胸口压抑得难受,随后却梦见一只温暖的手在摩挲他的脊背,他无意识的伸手揽了一下碰到旁边的人,那身体真真的很温暖,于是将其抱住了。 心里的难过终于被安抚住了,也因为有了依靠而平静,借由生病的脆弱,这辈子大概也就这一次了。 第二天一早陈瑞允发现自己又是抱着宋宁涛醒来,眼睛的酸胀证明昨晚真做了些不够爷们儿的事儿,他趁宋宁涛还没醒就狼狈的从这个房间里离开,生病让他浑身乏力,回到自己的房间却发现四处冰冷,他开了空调把温度调到,眼睛瞪着天花板发呆。 两年,大概一眨眼就会过去吧,想想心里还真他妈难受。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跟神经病似的给弟弟发了短信:“陶子啊,哥也陷进去了,你不会怪我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陈瑞允都要睡着了手机才震了起来,他眯着眼睛把屏幕按亮,是陈瑞陶发来的短信。 “怎么会呢?哥。” “大傻逼。”陈瑞允回了三个字给弟弟。 “你不也是吗?”弟弟回复到。 “真是让宋宁涛赚到了。” “你觉得他是这样想吗?” “也是。” …… 陈瑞允和弟弟发着短信却又被困意袭击,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五十五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陈瑞允的病才算痊愈,他又恢复了常态,也变得清醒。 生病会使人神经都会变得脆弱和敏感,他对着给弟弟发的二逼短信发了会儿呆,干脆一股脑的全删了,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就当那些话他都没说过吧。 他翻了翻手边的文件,发现有几处不太明白,便想去宋宁涛的办公室问问,可是去到那里却被告知宋宁涛一早就已经离开了,至于什么时候回来也没人说得清楚。 他给宋宁涛打电话,那边乱糟糟的听不太清晰,只是说应该下午才能回来。 而接下来的这一周,宋宁涛似乎一直这样忙碌的早出晚归,陈瑞允摸不清头脑,随口问了一句没有得到准确答案,宋宁涛更是什么都不肯说的样子。陈瑞允也懒得去想,自己这样就跟个小媳妇似的,根本不是他原来的性格,因为公司上了新的项目,压在肩上的工作在变多,这让他无暇顾及其他。 时间过得很快,他与宋宁涛的关系依然不远不近。陈瑞允没想去要宋宁涛什么必要不必要的承诺,对于宋宁涛偶尔传递过来的若有似无的关心却也是开心并且全盘接收着。他跟弟弟不一样,他理想中的就是在这还剩不到两年的时间中就保持这样的状态,等弟弟回来了自己也好能坦然的搬出去住,更可以把这个家留给他生命中重要的两个人,到时候没准他还能送上祝福什么的。 陈瑞允觉得自己大度极了,这都能算得上感动中国了。 做了这个决定,陈瑞允没什么事儿的时候就开车去找新房子,市里的新楼盘在这几年间拔地而起,但大部分都已经脱离了市中心,他不太介意远近,只希望配套设施健全一些就好,只不过走了这些日子就是没遇见可心的。这天他依然往城边走,却意外中发现了宋宁涛的车。 这都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似乎宋宁涛自己的事情还是没忙完,而且还有变多的趋势,陈瑞允不问但不代表不纳闷。既然在这里看见了宋宁涛他便开车跟了上去,这不算刻意跟踪,如果被发现他也不会觉得尴尬。 陈瑞允跟着车一路走,却发现离市内越来越远,直到过了一个镇子,宋宁涛的车才停下来。 陈瑞允停车时,宋宁涛已经在车边等他了,见他下车并无意外也没说话,径直就往岔路里面走,陈瑞允下车后忙不迭的锁好车,跟住了宋宁涛。 这路并不太平整,都是村民用石头子垫的,前两天刚下过一场雨量挺大的春雨,到处还有水洼,车根本进不来。宋宁涛双手插在裤兜里,在前面走得很快,陈瑞允磕磕绊绊的在后面跟着,生怕不小心踩到水里,即使这样,他那双擦得锃亮的皮鞋的尖也都溅上了泥水。 大概走了能有五分钟,宋宁涛终于在一处正施工的地方停下来,只见这是一栋正在修建的二层房,一边挨着其他平房,另一边是片树林。 陈瑞允走近了,问宋宁涛:“这是……” “这里不错吧?”宋宁涛反问。 “是还好,你别跟我说你要搬到这里来住?”陈瑞允感到非常惊讶,并觉得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因为这跟他想得太不一样了。 宋宁涛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说:“刚买下来的时候,还想着开春的时候修修就能住的,后来发现这里除了位置好,房子也真是太差了,还不如扒了重新盖。这儿的村民们倒也真是矫情,旁边那家觉得我盖房子闹腾了,而且这个房子比他家的高,要是下雨的话水全会到他们房顶上,前面后面那户都嫌我挡阳光,我本来想花钱买消停,谁知他们得寸进尺,后来不得不找了点人过来收拾了他们一顿才老实。”他说着就笑了,看了眼陈瑞允。 陈瑞允原本是有些怒意的,因为知道这或许是宋宁涛将来的家,他就像被打乱了自己的计划那样烦躁。可当他看见宋宁涛不经意的一撇和他的笑脸时却什么都不想了,只顾着沉迷于其中。 因为这笑容中就好像镌刻了一副美好的田园画卷,那上面有一个人卷着裤子在菜地里忙活着,周围是淡淡的清风,没有一切世俗,反而全是平淡,这真的很好。 “听说你最近也总开车出来晃荡,是想找房子吗?”宋宁涛问。 “……嗯。”对于宋宁涛的猜测陈瑞允并没有否认,他也不问宋宁涛是如何知道自己的目的的,就这样直接承认了。 “那也不用这么麻烦了,这个房子收拾好后我就会搬过来住,你和你弟还在那边住就好了,如果你们不喜欢的话再买新的也好。” “那你不要我……我弟了吗?陶子他……知道你这样做吗?”陈瑞允没有直接说是自己想问的问题,而是拿了弟弟当挡箭牌,因为有些磕巴却反而显得刻意了,为此他的脸都红了。 “这样不是更好吗?”宋宁涛意味深长的说了这样的话。 还没等陈瑞允问这哪里好了的时候,工头从施工现场中迎出来跟宋宁涛打招呼,打断了他们进行了一半的话题。 陈瑞允看着俩人热闹的说着话,有什么情绪梗在喉咙里堵着难受,他可真没觉得哪里好,也不晓得弟弟知道后会是什么心情。 “宋哥他跟我说过的,没想到真的去买了。”陈瑞陶在电话中的声音有些沮丧,“不过他到哪里我都是想跟着的,可是宋哥好像并不希望我这样。” “他说这样更好,我真是想不通。其实我是准备等你回来,我搬出去的。” “哥。” “我们三个的话……这样太别扭了,不是吗?”陈瑞允说,“即使你觉得没什么,可真的说不过去。只是我没想到是他要走。” “也许真的这样更好?”陈瑞陶想了想,也自言自语的用疑问的语气说了这么句话。 五十六、这是算不上尾声的尾声 宋宁涛的房子拖拖拉拉的重新盖外加装修是直到年底才完工的,房子加上大院儿根本称不上豪华,但各个地方却都十分妥帖舒适,是真正正的田园风。 宋宁涛等第二年春天才搬进来住,他公司也不去了,陈瑞允对于他的做法非常反对,还说他说话不算话。但那家伙的意见在他眼里根本上就算不得什么,所谓的两年都只是托辞罢了,有什么能比得上享受这田园乐趣更加吸引他呢? 房子暂且不说,光前后院都是花了十成的心思在里面。 一进门便是宽敞的前院,中间是水泥过道,两边是菜园子。在这过道两旁他搭了花架子,又种了爬山虎和葡萄,还有一些藤蔓类的花,等到了夏天,周围的林子鸟语声声,而院子里花香袅袅,这绝对是个纳凉的最好的地方;而那菜园子他更是细细的侍弄着,到时候一定会瓜果硕硕。再往里走是房前的平台,两侧都种了泡桐树,他在树腰上绑了吊床,当然还有躺椅,春光灿烂时他便能躺在上面看书。至于后院是种了花生、黄豆和玉米,等熟了之后他要是愿意的话就能叫他们兄弟二人来吃了。 想着是过一个人的生活,刚开始陈瑞允来的不太勤,周末过来就坐在院子里看着他干活发呆,偶尔还发表不满意的演说,不是嫌弃这里太偏僻,就是说家里有多好之类的话。宋宁涛听了觉得烦,冷冰冰的让他滚蛋,陈瑞允笑嘻嘻的赖着不走。等后来进入炎夏,陈瑞允在这里过了几天之后就说什么都不走了,因为他体会到了乐趣,黄瓜、西红柿都是随手摘了就吃的,热了就压了井水冲凉,没事儿还跑去外面的小河沟里抓鱼,更过分的是到了夏末,陈瑞允干脆搬了躺椅在花架子下面拽葡萄吃,甚至还缠他在那下面做爱。 开什么玩笑,这毕竟是农村,这样做也未免太过伤风败俗。宋宁涛表示不愿意,却也被索去了几个吻。 宋宁涛不开心,觉得自己的地方又被外人侵占了,陈瑞允这个完蛋的玩意儿,当初的不满意都去哪里了?他来气了,朝着陈瑞允的腰间踹了一脚,陈瑞允没暴躁,反而抱着他的脚嘿嘿傻乐着,这跟当初跟他斗气的混小子完全是两种样子。 哪里都没有不对,但现在真的物是人非,这四个字并非贬义,只是这种转变让他非常恍惚。 陈瑞允是个还算聪明的人,学什么东西很快就上手,现在把公司搭理的井井有条,这也真是烂泥扶上墙的典范了;至于陈瑞陶据说在外面表现很不错,等回来争取一下学校的保研,可能以后就在学术的道路上前进了。 这兄弟俩人让他觉得过去的一切似乎都不复存在,好像所有的事情一开始也都是好的,宋宁涛觉得自己能算上对得起死去的他们的父亲了。当然,他原本想的是看见他们步入婚姻殿堂,而如今好像这根本不能实现。 或许再久远一点他都会习惯这兄弟二人对他的心意,可随着时间沉淀却也可能慢慢的沉溺。 这不是好事。 这天,眼看着太阳要落山了,宋宁涛收拾了手里拿的书本正准备回屋,门口却传来汽车的声音,不用想,是陈瑞允又来报道了,他现在一下班就过来,俨然把过去的房子当旅馆,这边才是家。 不出一分钟,大门便被打开了,只见陈瑞允手里拎着个袋子冲了进来。 “你今天怎么又来了,不是昨天刚来过吗?” “你住这边太不方便了。”陈瑞允不回答他,把袋子放在外面的小桌子上,“我买了卤肉饭。” “不爱吃。”宋宁涛没搭理他,转身进了屋。 “不爱吃也得吃,都送上门来了你就没别的选了。”陈瑞允说。 宋宁涛站定了看着他,“你是说你自己吗?” “呸呸呸,我是说饭。”当然也是指他自己,但这点不能承认。 ……这样真的更好吗?陈瑞允直到这时也说不清,弟弟没回来就一切都无法验证。 几个月后,陈瑞陶回来了,虽然是冬天,但一场雪之后四处都银装素裹,倒是没显得那么荒凉。 “宋哥,这里真棒。”陈瑞陶到处走到处望,然后狠命的搂着一脸不悦的宋宁涛猛亲了一口,又说:“宋哥,我搬来这里住好不好?” “不好。”宋宁涛直接拒绝。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和你哥都离我远远的才好。你快从我身上下来,这两年你怎么变胖这么多?” “宋哥,你别戳穿我。”原本细竹竿身材的陈瑞陶现在不止胖了一圈,他揉了揉长了肉的肚子,露出不太好意思的样子说:“我在那边学习很忙,我是疏于锻炼了。” 陈瑞允看着太过亲密的二人,心里甚至没涌起过去那种酸涩感,他头一次似乎觉得这样也真的不错,因为他觉得自己不用走了,至少看着、感同身受着、爱着……就一切都足够了、满足了。 ——正文完—— 后记: 或许这在外人看来是烂尾而我自认为不是烂尾的结局是一个比较好的结果,对于一个固执守旧的我来说,这是我对自己写的③ρ文最大的包容了。 可是为什么要写这样一篇文呢?因为我既是一个作者又是一个读者,现在太多的渣贱文都是攻对受各种不爱各种折磨各种虐,最后把受逼走攻幡然醒悟跪舔把受追回来立刻化身爱妻银魔,而受就各种傲娇甚至还把攻踢下床不让碰什么的……性格转换之大简直如五雷轰顶,那种一渣到底的渣攻去哪里了?那种抖M一直抖到底的贱受又去哪里了? 于是我写了这篇文,倒不是说老宋是个渣攻,但他确实是那种有些冷漠甚至对任何人爱不起来的人。而这两个受,一个本来就是一颗心全都贴在老宋身上,另外一个本是个不懂事的渣,然后懂事之后反过来追攻。说白了,这大概就是我想要的节奏,也算得上所谓的报复这个充满忠犬银魔攻和傲娇女王受的社会吧。【揍! 至于为什么没有③ρ肉的问题,原因之一是最近太热了,真的无法脑补三具肉体贴在一起会有多么大汗淋漓;最重要的原因是爱吃醋的哥哥真的不想跟弟弟一起伺候老宋= =【这是借口。】说真的,我没写过③ρ肉,老宋本是禁欲攻一枚,他对欲望并不渴求和热烈,所以③ρ对于他来说可能也略为难了些。 所以说,这就跟本文的结局一样——这样不是更好吗? 好了,就说这么多了,也谢谢大家一直在追这篇文,我们下篇文再见,当然如果我还能继续写的话。 ヾ( ̄▽ ̄)Bye~Bye~傀儡——二阳从来不三俗
作者:二阳从来不三俗 录入:06-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