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藤香烛店手札 上——虾米炒粉丝

作者:虾米炒粉丝  录入:06-17

 文案:

 继承爷爷的香烛店,杜子藤被逼跟各路阿飘、神棍做生意。除了香烛之外还有很多副业,例如制作生死簿的纸、治疗丧尸咬伤的药膏、甚至是有灵魂的式神…… 藤:我在问你到底是谁说我喜欢美男的? 陆:小范呀。他说新一任的创师大人喜欢美男子,只要是相貌好的男性来找他,办事会方便很多 藤:范无命!我跟你没完!(>皿<) 藤:就算你是警察也不能总怀疑我的性别! 周正:不怀疑你的性别我就要怀疑自己的性向了。 重华:乖乖把内裤脱下来! 藤:别以为你是军人,我就会屈服! 藤:为什么我要穿着裙子去拜师? 风轻云:因为那位大人是萝莉控。 本故事纯属虚构,与一切人和事无关。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杜子藤 ┃ 配角:风轻云、周正、重华等等 ┃ 其它:灵异、妖怪 1、 人生就像是一个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当我们认为自己跳出一个杯具时,却已经掉进了另外一个杯具。而若你发现你没有跳进另一个杯具……那恭喜你……你掉下茶几了。 知道高考分数的那天我知道自己掉出‘茶几’了。可是,掉出茶几后直接就变成了‘餐具’,同一天父亲收到爷爷的讣告。 父亲带上我到爷爷所在的城市奔丧。到达时大伯已经把遗体处理妥当了,剩下的就只有守灵。 本来这个大都会里的人不太讲究这些,几乎就去殡仪馆走一下行式,火化后放到公墓就行了。但大伯却弄得很隆重,说是爷爷的朋友强烈要求。 我一听很纳闷,办丧事这是咱家的事,外人管得也太多。族里也有其他亲戚提出,可是大伯的表情和语气都很古怪,似乎相当无奈。爷爷以古稀之年无病无疼寿终寝,办隆重一些也是好的,大家都没有太多异议。 据我所知爷爷只是个开街辅的小老板,不像认识那种大富大贵有权有势的朋友。我问过父亲,可是他很早就离家到经济开发城市工作,几乎很少回来,也不清楚爷爷有些什么朋友。 杜家子孙还算兴旺,大家轮流守灵。灵堂设在大伯家的大厅,有不少人陆陆续续地来拜祭,我跪在堂哥旁边,还真猜不出那些人从事什么职业,不少人衣着光鲜,似乎相当有钱。大伯对他们都很恭敬,有时候眼睛里透露出敬畏。 “节哀随便。”一个白信封递到我面前,抬头发现对方是个很帅的年轻男子。 浑身上下都是名牌,穿着笔挺的深灰色西装,那气质和样貌比电视里的明星还要亮眼。看向我的眼中带着淡淡的温和的微笑。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会放电的,怎么看都很风骚。 “你是杜先生第几个孙子?” 我正准备伸手去接信封,并且回答他的问题,堂哥却抢在我之前。 “他是六叔叔的孩子。”堂哥也没有说出我的名字,冷着脸接过信封,也还用毛巾包成的小包。 里面放着红包、一颗糖,红包里有两根针、小刀和回礼的现金。我听说针跟小刀的意思是吉利(注:粤语‘刺’跟‘吉’同音,小刀是利器,所以有吉利的意思)。一般人会把糖吃了,代表甜蜜,红包要丢掉,回礼的现金必须花掉,最好是去洗一次头。 堂哥的戒备与敌意让那人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收下小包,轻轻地发出‘呵’的声音,走出大门。 我小声问堂哥,“你不怕得罪了这个富二代?” 后者瞪了我一眼,“小孩子别管闲事。” “我已经十八岁了。”愤怒地拿出随身携带的身份证展示给堂哥看。因为经常有人误会,所以我一般都会带在身上。 旁边的父亲轻咳了一声,警告我们在这种场合里要保持肃静,我们只好收声。 女孩子们都守白天,男性负责守晚上。头七那天正好轮到我守夜。堂哥一直陪我过了午夜。因为昨天是他值夜,白天又要去协助大伯打点事务,所以实在累得不行了才回房间休息。 回房间前他认真地对我说:“无论看到什么都别害怕,就当那是幻觉。” 我听说人死头七都会回家,当然也知道堂哥在担心什么。不过是自己的爷爷,小时候其实也跟爷爷挺亲的,所以并不太害怕。 “放心,没事。”我拍着堂哥的背,让他放心睡觉。堂哥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最后还是熬不住,回去睡了。 因为没有风,大厅里点着的蜡烛火燃并不摇摆。我看着门口地板上散的香灰发呆。他们说如果爷爷有回来,那上面就会有印子。 我当时还不相信这一套。心里更没有向这方面想,而是想着自己没能考上大学,是应该重读呢还是出来找工作。 到了半夜,我困得眼皮都打架。闭上又勉强睁开,突然觉得肚子疼,而且很急的那种,忙跑去厕所。 解决完之后发现了一件让我头皮发麻的事…… 厕纸用完了! 想喊人拿厕纸,可是大家都很累,喊他们起来似乎不太好,而且我也会被堂哥嘲笑。但穿上裤子出去拿的话,裤子又会脏,我才不想洗裤子呢。 正在天人交战之际,门外传来脚步声。我心想:有救了! “帮忙拿个厕纸好吗?这里的用完了。”我朝着门口喊道。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厕所的门口。 “藤仔成日甘大头虾架。”(粤语:藤仔整天这么粗心大意。) 浓重的地方方言带着沙哑的声音飘了进来,让我瞬间从脚底一直寒到头顶。那声音…… 是爷爷! 虽然很久没见,但是我不会认错。我蹲在那里不知怎么办,脚在发抖。明明刚才还对堂哥说不会怕的。 “我入黎啦。”话音刚落,厕所门就打开了。 那瞬间我真的很想尖叫,可是声音卡在咽喉处根本就发不出来。只能整个人僵在那里,眼睛也不敢看向门口。 一卷厕纸递到我面前,我也不敢接。低头只看到爷爷那黑色白纸的布鞋。 有脚的,不是‘那个’吧。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就是不敢抬头,也不敢动。 “乖孙,唔使惊。”(粤语:不用怕)感觉有东西轻轻抚过我的头,后背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 纸卷仍然在我面前,脚实在蹲得撑不住了,硬着头皮正想去接,纸卷却突然收回去。 “乖孙,答应爷爷一件事。” 这是神马状况?已经往生的爷爷用一卷厕纸在威胁我。 我满头黑线和冷汗,觉得害怕又郁闷到极点。心想:你老明知道我不敢拒绝就爽快一点嘛,蹲得我腿都软了。 “爷爷,您说。只要我能做到的话……” “就知道你最乖啦。”爷爷慢吞吞地说道:“我想你继承我间铺头。”(粤语:我想你继承我的店子) 爷爷一直在经营一家小小的街铺,他过逝后财产如何分配的事,在外混得不错的父亲并不在乎,根本不打算渗和。我对这方面更是一无所知。考虑到其他亲戚的意见,我现在不可能答应他,可是也不能当面拒绝。 左思右想还是找个借口拒绝掉,“可是……我对经营什么的一点也不会,甚至不知道您的店在哪里。” “易啦,我发短信讲俾你听。”说完把厕纸塞进我的手里,“就甘定啦。”(注:很简单,我发短信告诉你。就这么定了。) “等……” 觉得对方要走,我猛一抬头,眼前却是爷爷的黑白照以及一个大大的‘奠’字。自己根本就不在厕所,裤子都穿得好好的。 可能是我太累,靠在案桌边睡着了。 真是个奇怪的梦。正想揉一下眼睛,发现手里居然拿了一卷厕纸,不由得哇一声大叫,把厕纸掉出去。 由于我的叫声太大,把堂哥和大伯吵醒了。他们两个穿着睡衣从卧室走出来。我当时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马上冲上去捉住堂哥的衣服有点语无伦次地说了一遍刚才的梦。 大伯的脸色非常古怪,但并不是不相信的表情。本来以为堂哥会嘲笑我,却并没有,而是问我:“你想上厕所吗?” 被他那么一说,我肚子真的疼了。但又不敢去,那梦实在太真实,我心里还毛毛的,担心听到敲门声。 只能无助地看向堂哥,后者拍拍我的肩膀,陪我上厕所。幸好拿了那卷纸,厕所里还真没有厕纸了。=_= 解决完以后,因为没遇到梦里的情景,我安心了一些。走出大厅发现窗户外面已经有点亮了。 夏季天都亮得很早。大伯没再睡下,站在祭桌前给爷爷上香。他朝我招招手,“小藤,过来给爷爷上柱香。” 我乖乖地上好香,心里念叨着:爷爷,你怎么可以这样吓你的小孙子呢。 “看一下你的手机。” “咦?”冷不防听大伯在旁边说话,我吓了一跳。抬头见大伯正严肃地看着我,立即明白他的意思。 “那个……只是一个梦。哈哈……” 大伯摇摇头,指着大门的地板,示意我去看。我望过去心差点就跳到嗓子了。 只见散了香灰的地板上很清晰地有两行脚印。那灰是昨晚锁好门后洒上的。我一直都在大厅,根本没人进来过。刚才上厕所更没有听到大门有开关的声音。 脚印不是一般的球鞋、皮鞋或是拖鞋之类的,而是老人穿的那种黑布白底鞋,甚至能看到鞋底的花纹。我记得爷爷的遗体就是穿那种鞋。 “可是……爷爷又不知道我的手机……”‘号’字就哽在喉咙了,我瞪着收件箱,那里有一封未读邮件。昨晚根本没有,我明明把所有邮件都读了。 心想不要自己吓自己,可能是10086发来的广告或是扣款短信。本来想删掉短信的,可是瞟了大伯和堂哥一眼,两个正紧紧地瞪着我。 如果删掉的话可能会被他们打,还是乖乖打开邮件。 陌生号码发过来的,短信里只有一个地址。不等我说话,大伯已经抓过手机,谨慎地看了两遍才把手机还给我。 他一直崩紧的表情变了,似乎松了口气。看向我的眼神里却充满了担忧,转身又再给爷爷上了一柱香,似乎在念叨着什么。 我转向堂哥,想问他是怎么回事。后者却以一种怜悯的眼神看向我,是在可怜我撞那个啥了吗? “那是爷爷的手机号。”堂哥看了短信后,低声在我耳边说道。 2、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补偿晚上遇到的惊悚事件,大伯居然带我去茶楼喝早茶。 有句民间谚语:食在广州,穿在苏州,玩在杭州,死在柳州。这个千年古都的食文化有着源远流长的历史。 似乎是相当高级的茶楼,古色古香的装潢,精美的早餐,热情的服务,让我立即忘记了昨晚的恐惧,大快朵颐。 吃完早餐,大伯送我回父亲住的酒店。大伯家没有客房,所以外地的亲戚们全都住酒店。大伯对父亲说有事要谈,于是父亲让我回房间睡觉,自己跟大伯走出房间,两人的表情都甚是严肃。 可能真是累坏了,我睡得很熟,并没有再梦到爷爷。一觉醒来已经差不多黄昏了,父亲在房间里用手提电脑,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满了浓浓的担忧。 “去吃饭吧。” “大伯要带咱去哪吃?”听到‘吃’字我就来劲了。今天早上的茶点让人回味无穷,这个地方的食物实在太棒了。 “你这小子。别一天到晚麻烦大伯,老爸我带你去。”父亲收拾到电脑,笑着摸摸我的头。这动作从小时候就没变过,你儿子我已经十八岁了。 晚上又是一顿丰盛。我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喜欢上这个地方了。 “慢点吃,又没有人跟你抢。”父亲好笑地夹了块烧鸡腿到我的碗里。我狼吞虎咽,塞得满嘴都是,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以表谢意。 “藤藤,你喜欢这里吗?” “嗯嗯。”我拼命点头。虽然这家饭店的装潢没有今天早上那家茶楼那么精致,不过菜式做得很好,色香味俱全。 那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父亲其实不是指这家饭店,而是在问我喜不喜欢这个城市。 父亲长叹一声,缓缓说道:“这样也好……” 我停了下来,睁大眼睛看向父亲,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后者注意到我在看他,问道:“怎么了?” 那表情小心翼翼的,让我觉得有点好笑。一伸手把父亲面方碟子里唯一的一块紫薯糕夹进嘴里。父亲总把喜欢吃的留到最后。 “老爸,你不吃的话我就吃咯。” “你这小子!” 回酒店的路上,听到父亲说明天就要去殡仪馆进行爷爷的遗体告别仪式。想起爷爷说的话,不由得问道:“爷爷经营的店是卖什么的?” 父亲顿了一下,“你怎么突然好奇这个?” “因为……”如果告诉父亲今天早上做的梦,他大概也不会相信。不过可能大伯已经说了。 “今天早上梦到爷爷了,所以才好奇。”确实很好奇,爷爷究竟是做什么生意能认识那么多有钱人。 父亲却并没有回答我,而是说:“明天你就会知道了。” 第二天的仪式很顺利。等一切结束后,外地的亲戚们也陆续离开。本来以为父亲也会跟着告辞。但父亲却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堂哥用车载我们到一片老城区。我们跟着大伯走进狭窄的麻石巷。青砖绿瓦的房屋,七彩玻璃拼成的满洲花窗,混合西洋味道的洋台,处处都充满了地方特色的古典韵味。 走进这里似乎穿越到另一个时空,远离都市的喧闹,让人心情平静。居民很热情,有几个似乎认识大伯,纷纷朝他打招呼。 我一直很好奇要去哪里,但气氛太严肃,我都不敢开口。 大伯领着我们来到一道大门前,目的地终于到了。注意到门边墙壁上贴着的门牌,突然想起这里不就是那封短信所写的地址吗? 房子的门面也不算太大,但比起刚才的民居倒是有点气派,门上的雕花很漂亮。门眉上挂的牌匾写着:友缘堂。 地方特色的木门分来三道,大伯依次打开外面的吊脚矮门,中间的木趟栊,然后是最里面的双扇木门。 木门发出吱喳的声音,缓缓打开。一股香气从开启的大门内飘散开来。这味道很熟悉,不就是灵堂上点的香的味道吗? 大伯烧给爷爷的香跟我以前闻过的都不太一样,似乎特别好闻,不会混浊或是呛鼻。 我跟着父亲走进去,看里面的布置应该是一家香烛店。摆放着一叠叠的纸钱、香烛、莲花座、纸扎品等殡葬用品。门脚处还有供奉土地的牌位和香炉。 大伯带我们参观店子,每一样东西都讲解得相当详细。说的时候总是看我的反应,还问我明不明白。店子是由民居修建成的,店子后面是天井,二楼还有房间。爷爷生前并没有跟大伯他们一起住,而是住在这里。 天井里堆着一些杂七杂八的工具,甚至还有没有放水的石池,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围着天井后方是两层的小楼,跟店铺二楼的房间有楼道相连,宅子的两翼还有厨房和一些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房间。再后面就是种了一些花草和瓜果的后院。 在古代这户人家应该还蛮有钱的。房屋整修过,并没有一般老旧房子的荒废感,透露出古典清幽的气息。 “觉得怎么样?” 大伯转身看向我,我当然是老实回答,“很不错,想不到爷爷是有钱人。”虽然我们家生活水平算中上,但也住不起别墅。 “喜不喜欢这里?” “咦?”我掂量着大伯这话的含义,后者已经迫不及待地说道:“那今天就去办手续吧。” “什么……”我正要追问,被父亲用手按住肩膀,力度很大,似乎用掐的。疑惑地抬头看向父亲,后者示意不要多问,我也只好收声。 大伯所说的手续居然是房产证更名,他们似乎早有准备。不仅资料齐备,连中介都找了。我以继承的形式接手爷爷的店铺。 本来对于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应该感到高兴,但是我却有不祥的预感。想咨询父亲的意见,可是对方却从头到尾不发一言。 虽然要15天后才能拿回房产证,但是已经把一串锁匙交给我。 “从今天开始,你爷爷的店铺就由你继承。” 这么重大的事情,决定得过于草率了。我问道:“不用和其他亲戚们商量吗?”看到大伯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我有种做了替罪小羊的感觉。 以后不会陷入什么家族财产纠纷吧。 “已经商量过了。因为只有你能继承,所以其他亲戚不会有意见的,你放心。” 我没有明白大伯的意思,只好望向父亲,希望他能给予意见。父亲的眼里有一瞬间的犹豫,可是最终没有说话。 不过终究是一件好事,那么大的房子,在这个房价不断攀高的形势下肯定值很多钱。就算现在不卖,留着也是保值。那么大的馅饼不想要那是假的。 我承认自己当时确是贪心了。通常贪心都不会有好结果。 回到酒店,我累得摊在床上,父亲坐到床边,摸摸我的额头,“藤藤,如果你真不想继承的话,我去跟大哥说。” “为什么?”我爬起来,“是不是真有财产纠纷,所以把我当炮灰了。” “那倒不是。”父亲站起来推开窗户,点了一根烟,说道:“家里不会有人跟你抢。” 说起来还真有点怪,其他的亲戚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大家似乎都把这座大宅子给忘了一般。其实财产理当由大伯父继承的,但他却并没有要,送出去了反而松一口气的感觉。 “不会是这房子有问题吧?”想到今天早上那个梦,我不禁心里一阵发寒。 “不是。”父亲摇摇头,“那房子有神灵保护,不会有奇怪的东西。” 这话从父亲嘴里说出来,感觉实在别扭。从小到大都没见他拜过神。老妈留洋归来就更不懂这些。 “那么究竟是……” “那店子有点特殊,一般人会觉得晦气。” 原来如此。我不禁松了口气,其实香烛店也没什么,大不了把店子盘出去或是改经营其他东西。 想到这心里不禁一阵欢喜。这店子肯定值很多钱,别人还在为买房头疼,我刚成年就拥有一座别墅式的房子,还是小老板。 “老爸,我们该为你庆祝一下。” 父亲疑惑地看过来,我嬉笑着说:“庆祝你做了富一代的爹。” 3、 现在还在放暑假,我也没事可做,决定留下来整理店铺。大伯很高兴,说堂哥有空就会过来帮我。 父亲回去之前千叮万嘱,如果遇到事情一定要打电话回家。不要胡闹,什么事都要听大伯和堂哥的。 堂哥自己也有工作,不能一整天呆在店铺里。不过他教了我很多铺子里的活儿,整理起来也不难。 门口旁边就是柜台,台上放着一叠订单。订单是用淡黄的纸做成,有点像制作纸钱的那种纸张。最奇怪的是订单旁还放着纸扎的笔。 堂哥有特意吩咐过我别乱动那支笔。 清点了一部分货物,我坐在柜台前喝水。随手拿起订单来看,都是用毛笔写成的。有些字很漂亮,有些字却鬼画符,应该不是爷爷写的,可能是客人亲自写上。 订单写得十分详细,列明下订单之日、逝者的姓氏或全名、住址、所购之物以及来取的时辰。 开始我不太在意,只是觉得这什么年代了,还用毛笔,爷爷也太复古了吧。下次我一定要买一台电脑放在这里,可以打印订单。还可以开个网店,让客人直接网购。这里位置太偏,基本上都做熟客生意,在网上销售应该会好点。 慢慢地我就发现不对劲了。爷爷已经过逝一个多星期了,但这段时间里居然还有下订单。 真奇怪,这段时间里大伯应该没时间顾着店子才对。可能是有人把订单放在邮箱里,大伯昨天拿出来的吧。 我赶紧把今天有人来提取的货物准备了一下。莲花和元宝之类的,堂哥有教我折。以前我就很喜欢折纸,所以一点也不觉得难。 把要订单上所列的香烛纸钱和纸扎品用袋子装好,门外就来了客人。 一位妇人站在门外,旁边还有年轻的男子陪同。那妇人抬头看着招牌又环视四周,脸上有点犹豫,似乎不能确定这里是她要找的地方。 “请问您需要些什么?”既然有生意上门,当然不能放过。 看妇人双眼又红又肿,发髻上还戴着白花,应该是家里有丧事,我尽量亲切地又问了一次,“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她看着我,眼神中带着犹豫和怀疑,实在古怪得很。难道她担心我卖假货不成?话说这种东西还会有假冒伪劣产品吗? “我舅舅是XX村的张氏。”妇人身旁的年轻人说道。 第一页就是这个张氏的订单,“哦。纸钱千元面额十扎,万元十扎,金银元宝各五十,香两捆,莲座和蜡烛……” 我一边说一边把货物打包交给那名青年。抬头发现无论是青年还是妇人都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皱了一下眉,果然是担心我卖假货吗? 以前打工的时候遇到客人的质疑时,就必须微笑着耐心解释。这招现在能用上。 “不用担心。咱们这家是老字号,纸都是用最好的手工竹浆纸,往生之人收到后会满意的。莲花还能帮助他早登极乐……” 虽然觉得这种说词有点诡异,但为了拉客源,产品还是得推销。 “是地府官方指定产品吗?” 那妇人突然来这么一句,让我差点呛到。只听过运动品牌的‘奥运指定产品’,矿泉水的‘马拉松比赛指定产品’,现在连香烛纸钱也有‘地府官方指定产品’这种广告词,实在很新颖。 不知道呀,等我死了以后再告诉你。 这种话我当然不能说出来。看我有点尴尬,青年忙打圆场,“舅舅走得突然,舅妈太伤心,请不要介意。” “没关系。”把货物交给青年,后者掏出钱包问总价。 “下订单的时候有没有交订金?”订单上并没有写订金,但一般都会收一些订金才对。 青年愣了一下,妇人突然伸手抢我手上的订单。我并没有提防,被她抢了过去。那妇人仔细地看了几遍,突然把订单捂在怀里放声大哭。 这到底是闹哪出呀? 对于妇人突然而来的哭天抢地,我只归结为她神经分裂。青年小声安慰着她,后者絮絮叨叨着‘真是他的字’什么的。 最后终于把两人送到,除了支付货物的全部价钱,青年临走时还递上一个大红包。红包很厚,里面全是毛爷爷,我高兴得不得了。第一桶金呀,别人都说女人和小孩的钱是最好赚,想不到做死、人生意也发财。 他们要求拿走那张订单,我当然没有意见。继续整理货物等着客人来取。接着又来了一位老婆婆。她并没有下订单,但应该是熟客,知道爷爷已经先逝,还安慰我几句。 “藤仔,好彩你接佐间铺。如果唔系,都唔知去边买野给我个死老鬼。佢淹尖到鬼甘,剩系食尼度D香架。”(翻译见‘作者有话说’) (小藤,幸好你继承了这家店,若不是的话,我都不知道上哪买东西给我丈夫。他非常挑剔,只肯吃这里的香。) 这方言简直比火星文更加高端,再加上老婆婆说得太快,我很想说:婆婆,地球人不适应你,请回外星系去吧。 接着来了几位客人,订单里的货全部取走。已经过了中午,我跑出去找家小餐馆吃饭。这一区的老字号很多,地道的小食超级美味。 一直到下午两点半才回店铺。大门外站着一个中年人,头发凌乱,穿着也很随意,下巴还有胡渣子没刮。不过那双眼睛很有神,如鹰凖一般锐利。被他那么一扫过,我因为吃饱而跑出来的困虫全被吓飞了。 “抱歉,刚才外出觅食,让您久等了。”我打开铺店的门,请那人进去。 对方进来就说道:“来十扎符纸,我要A货。”说完用手指夹着信用卡递给我。 “啥?”我以为自己听错。 “符纸。给我最好的货,最近生意太多,缺货得很。”那人似乎很疲倦,一屁股坐到店铺里的沙发上,整个人似乎瘫在那里了。 男子双目布满血丝,眼下有着一圈淡黑,应该是严重欠缺睡眠。即使脸露倦意,但那硬朗坚毅的五官,还有眼角的鱼尾纹却透露着成熟男性特有的气质。就是现在小姑娘喜欢的那种帅大叔型。 见我还呆站着,男子皱起眉,“怎么了?没货?” “不是。” 符纸这种东西应该是神棍用的吧。但这大叔穿着T恤、夹克和牛仔裤,怎么看都是相当潮流的人。跟明黄道袍,黑帽留山羊须的形象不合。还是说现在的神棍都很现代化了? 不过店子里确实有一些神棍用的东西,比如风水先生的罗盘,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堂哥说那也是爷爷的一部分生意。 “其实我刚接手,不知道您要的东西……” 男子眼中闪过疑惑,但还是从夹克的口袋掏出一张纸递给我,“就是这样的东西。” 长方形的纸有点淡黄色,上面盖有印章和朱笔鬼画符。原来他还真是个神棍。我心里诽腹着,想起柜子里确实放着这种纸。于是拿了十扎出来摆在他面前的小几上。 “您要的货物,请清点。” 谁知那人哼哼两声,“小兄弟,虽然老张我现在累得头昏眼花,但你也不要用B货冲A货来诓我呀。” 我一听心想糟糕了,如果让客人觉得咱家用次品诓人的话,诚信就没了。没诚信做不成长久生意。 “您误会了。”我慌忙解释道:“您也知道,我刚接手什么也不懂。还请先生多多包涵。” “哦。你就是他们所说的,杜先生的小孙子吧?”看我认错态度端正,那人眉头一舒,也不再追究。 “是的。请先生以后多指教。”我一边说一边打开了柜子,里面放着一叠叠的纸。“先生可以告诉我哪些是A货哪些是B货吗?我实在分不清。” 这个举动在别人眼里肯定很傻。万一客人故意把好货说得次货,然后下次出次货的价来买,那我肯定是亏本。 不过生意上的诚信可不是单方面的。 “你就不怕我骗你?”老张眯着眼看向我,似乎觉得有趣。 “我做生意童叟无欺,对得起天地良心,客人才会信任我。如果客人诓我,那我只能自认倒霉,花钱买个教训。” 教训你妹!这么说只是为了让客人提高好感度公式化说词。要是这家伙真敢诓我,以后绝对把他拉入黑名单,还要报警告他传宣封建迷信,妖言惑众,装神棍害人。 “果然是杜先生选的继承人。” 老张不知我想法,开始仔细地告诉我那些纸的等级。不过什么灵力之类的,我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只知道手工制比机器制的等级要高。 选好了符纸,我还给老张打了八折。对方很高兴,递过来一张名片,“以后遇到麻烦可以找我。” 名片上面印着地址和电话号码,甚至有邮箱和QQ号,老张的名字上面印着:零异私家侦探社。 原来神棍还兼职私家侦探,但怎么样也无法将他跟柯南、金田一之类的对上号。 傍晚堂哥过来帮我收铺。还紧张地问我今天的情况,“有没有特别奇怪的客人?” 看他神经兮兮的,故意想吓他一下。 “生意不错。特别的客人嘛……”我故意脸色变了,让堂哥更加紧张,追问我怎么样。 “XX村张氏的妻子来取货还给了红包哦。”我嘻嘻地笑起来,却受了堂哥一记敲头。 疼啦……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堂哥锁好铺子,我说道:“下次把楼上的房间清理一下,我晚上住这里也不错。” 这里明明有那么大的房子,我干嘛要到大伯那儿跟堂哥挤一张床。堂哥扫了我一眼,“你的意思是,我家你住得不舒服?” “大人冤枉,小的哪敢呀。”我一边说一边缩远了,“就是某人睡相太差,还半夜流口水,以后可交不到女朋友哦……哇……大人饶命!” “你这小子,给老子站住!” 笑闹中我突然想到今天陪那妇人来取货的青年好像说他舅舅就是张氏,而他舅舅过逝了。就是说下订单的张氏……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心想可能他有很多个舅舅吧,哈哈。 4、 第二天开铺,门口堆了一大堆古怪的东西。一捆捆的竹子,还有一些其他的箱子。不知是谁那么缺德,把东西都堆路边的,堵塞交通。 我没有理会,径自走进店里。 当看到柜台上的订单时,我吓了一跳。昨天明明整理好,最上面是今天来取货的李氏订单。现在最前面的纸居然变成了鬼画符。 昨天明明锁好门的,难道被闯空门了?这小偷也太狂了吧,闯空门就算了,还乱画订单。 幸好店里没丢什么东西,钱我都不放在这里过夜,香烛店想来也没啥好偷的。 正想着要不要报警,突然发现那张鬼画符居然真是一张订单。XX路XX小区三十栋的住户,订的东西不多,写的字超大又难看,像小孩子的字,还有错别字,后面直接就是画图了。 “这年头什么人都有。”文化不高的小偷真可怜。 翻到第二页却还不是李氏的订单。这张订单的字十分工整,很漂亮的小楷,但内容有点特殊。 ‘簿纸三箱,农历六月十五子时取’,署名是‘地府第一殿蒋’。 现代小偷的泄愤方式真是越来越高端了。我把订单跟那鬼画符的揉成一团扔到垃圾桶。这事也就没放在心上。 如是过了两天,第三天开店,我正算着这两天的收入。感到脖子有冷风吹过,抬头却见一辆黑色的宝马横在门口。 这里的巷里很窄,还有很多小贩在卖东西,车是根本开不进来的。这辆宝马到底是怎么挤进来的?而且我还没听到引擎的声音。 我正想走出去查看,突然眼前就出现两个穿一黑一白衣服的男人,把我吓了一跳。这两人是忍者不成,突然就闪到你面前。 他们表情严肃,有点怪怪的,明明是大热天,这两人却穿着正式的厚实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看到我都觉得热。 “请问两位……” “货在哪里?” “咦?” “少装蒜,把东西交出来!”白衣服的男人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我想扳开,却发现他的手臂又冷又硬,简直像刚铁。 这两人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砣地’吧。(注:收保护费)原来他们还没有被城管所取替,仍在暗中活动着。 他X的,现在不是感动兴奋的时候。 “那个……两位大哥,小的在这里混口饭吃不容易呀。你们高抬贵手,放小的一马吧。”我一边说一边学着电视剧里的小贩把一卷毛爷爷塞到对方手里。 谁知那人居然脸色更黑,手里的毛爷爷一下子着火,手脚快得根本看不到他拿火机。我正想叫,却被整个人提起狠狠地按到门边上,后背那个疼呀。 “大哥,别生气。嫌少的话您可以开个价……”从对方的眼中能够看到自己的倒影。我现在一脸狼狈的样子实在逊毙了。 那人的眼睛有点古怪,比普通人的颜色要浅,像淡灰色的玻璃,还有双重的眼瞳。难道黑社会也喜欢用美瞳? 对方就像变戏法一样,火在手里烧他却一点也不觉得热,把火燃靠向我的脸,我被吓得哇哇大叫。伸手想按裤袋里的手机,起码能报个警。 刚摸到手机,手腕就被黑西装男一把扣住,反扭出口袋。 “疼……疼啦……求您轻点,大哥!” 连我自己都觉得这话有点歧义,可是现在哪管得了那么多,小命要紧。 “诺基亚,这款式停产很久,连电池都没得卖了。”黑西装带着戏谑的语气,将手机在我面前晃了晃,警告我别再玩花招。 “大哥,你要多少钱我都给,别伤害我。” “我们不要钱,我们只要货。”白衣服的冷冷说道。 当黑社会说道‘货’这种东西的时候,第一想到的是粉,第二想到的枪。难道爷爷这香烛店只是掩饰,实际上在做什么非法的事? 不对不对,爷爷才不是那种人。可是如果是被威胁…… 想到大伯闪烁其词,父亲说什么‘晦气’之类的,难怪没人敢接这店子了。 “大哥,放过我吧。我刚接手,什么也不知道!”如果我还有命的话,一定报警,然后把店子盘出去。 “把东西交出来,若不是的话……” 白衣人那淡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杀气,我吓得浑身发抖。脑子里浮现出明天的头条:河里发现无名尸、垃圾桶里被捡到的尸块之类的。 “小白,别这么凶。你看小朋友被吓得……”黑西装拍拍自己搭档的肩膀,“现在推行红苹果服务,要微笑,知道吗?” 黑社会也引进红苹果服务概念?想到对方微笑着杀人,我不禁浑得更加厉害。 “不要……大哥,求求你们放小弟一马吧……555……” 一抬头,发现对方真的在笑。但不是微笑,他的嘴向上弯,嘴角一直裂到耳际,然后嘴唇慢慢张开,那尖尖的獠牙就从两颊露了出来。淡色的眼睛变得狭长,眼白部分充血。 那一瞬间我就如冰水灌顶,从头寒到脚,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小时候每次探望爷爷,他都会讲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给我听。有些故事离奇却又与现实有连接点。我曾经不只一次好奇地问爷爷,“你说的这些事是真的吗?” 爷爷总会摸摸我的头,笑着说:“如果你相信的话,它就是真实的。” 长大以后,那些故事基本忘光。生长在红旗下,学着四个现代化,我对爷爷讲的新故事哧之以鼻。 但是现在,那些故事里头的东西却‘真实’地呈现在我面前。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线,确定眼前并没有怪物,身上也没有小条胳膊断条腿的。这才放心睁大眼睛。 “你终于醒了。” 温柔低沉的男性嗓音传来,一个白衣人坐在我旁边。那一刻我差点尖叫,当发现此白衣人非彼白衣人后,才好不容易把尖叫吞了回去。 穿着白色西装的青年并不是刚才那怪物。他长得很漂亮。男人用漂亮来形容有点怪,但是除了这两个字没能想到其他形容词。 白色的长发松散地束在肩头,柳眉弯弯的,淡色的眸子带着湿润的笑意,流光溢彩。充满了古韵的典雅气质,如果是女的,我肯定追她。 “你是……”我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店子里的沙发上。若不是后背还有点发疼,刚才的事我肯定以为是梦。 “新人鲁妄,是吾等之过,还请大人原谅。”那人行了一个礼,虽然穿着西装,但我似乎能看到他穿着宽袖的汉服做此优雅的动作。 “先生客气。”我赶紧回礼,想了一下,不对呀,他刚才说‘新人’,就是说他其实是那怪物的…… 见我面露惧色,那人又是一笑,“大人请勿害怕,吾等并无恶意。” 可能是因为他的笑容实在好看得过份,我竟一时忘记了害怕。看着他有点发愣。 “哎哟,想不到新任的创师大人是个小色鬼。”开朗的声音插、了进来,一名穿着黑西装的男子走过来。这人也不是刚才那名黑西装。 脸比韩国的明星还要俊,但跟白西装男不是同一种的。五官俊朗,笑起来露出小虎牙,就像学校的那种运动型男生,开朗阳光。穿着的西装没有扣上扣子,领带也没系好,嘴角带着的笑意让人觉得他有点孬孬的,不过感觉却很有亲和力,是讲义气的那种好哥们。 我发现门外的车子居然从宝马换成了Lexus。好吧,我已经不想追究这些车是怎么开进来的,只想知道这些‘人’想干嘛。 “各位大仙光临本店,有何指教?”我学着电视剧的古人拱手问道。 白衣男似乎被我说的话逗乐了,扑哧地笑出来,“大人,吾等哪敢。今日前来是为了前日之订单。” 没想过男人笑起来还会那么美,比绽放的鲜花还要漂亮。在我发愣的时候,有根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这小色鬼居然看得流口水了。小白,我说的没错吧,只要脸长得好一点,这小鬼就会变得好说话。” 黑西装贴着我耳朵说话,那带关凉意的气息吹到耳背上,有点痒痒的。我想推开他,却发现那手臂也如同刚才的怪物一般,如刚铁般硬实有力。 “你别吓唬他。”白衣男瞪了搭档一眼,笑着对我说:“在下谢必安,他乃范无救,吾等奉第一殿的蒋大人之命,前来取订单上的货物。” 我想起昨天看到的那张奇怪的订单,的确署名是‘地府第一殿蒋’。又再打量眼前的两人,心里终于有了结论。 他X的,现在的整人节目真是越来越高端了。 我环视四周,想发现隐藏起来的摄像头,可是根本看不到。不过没关系,就让你们整吧,反正我就当上电视免费做个宣传好了。 “那个呀……对不起呀,亲,那个订单我弄丢了……”我决定陪他们演下去。 黑西装吹了记口哨,“你小子酷呀,连阎王大人的订单都敢弄丢。” “不会……不会有报应吧?”我简直可以在拿奥斯卡金像奖了,呵呵。 “如果大人能够马上交货的话,应该不会。” 5、 想起订单上写的‘簿纸三箱’,那东西明显就恶搞。现在这种情形就是小说或电视里的,主角遇到命运的分歧点。 少年,你要能做到的话就能拯救世界!这样的台词真TM狗血呀。现在面临的应该是:A、如果我接受,恶整节目继续拍下去。B、如果不接受,立即真相大白,付我临时演员费或小赠品,撤退。 这种情况下,我当然会选B。因为今天我还得做生意,才不想要神马临时演员费或小赠品,又没有美女主持。 “那个……订金神马的我会双倍退回……”根据合同法,没能按时交货物属于毁约,要双倍退回订金。怎么样,我这店够诚信吧? “既然是这样,没办法了。我会如实禀报的。” 看来要撤退了,我刚松口气,黑西装就在耳边说道:“蒋大人会很生气,后果会很严重哦。” 可能以为我害怕,对方变本加厉,“你知道,蒋大人是第一殿的阎王,统管生死,判定人死后去向。说不定他一生气,把你的命给改了,等你死后又一不小心把魂给判到第九殿陆大人那里,哼哼……” 第九殿就是阿鼻地狱,想起以前听过的故事我差点就要哧笑出来。既然不是立即结束,那再陪他们玩一下。 “相信阎王大人会秉公办理。” 范无救无奈地耸耸肩膀,看向自己的搭档。谢必安抬头道,“阎王大人虽然不会公私不分。但现在蒋大人确有难处,还请大人能鼎力相助。” 编导是不是想把这节目从恶整改成东方玄幻了。我翻了翻白眼,只能听他们说下去。 此时范无救的手机响了,他走出店外接听。这家伙居然用IPhone4,鬼差怎么可能这么现代化,果然是恶整节目。隐约听到他说‘黑客’、‘系统崩溃’之类的话。 “不是我不想帮忙,而是确实不知道怎么帮。那‘簿纸’是什么纸?如果这里有的话,我立马卖给你们。” “就是生死簿的纸。时间太紧迫了,现在只能由创师大人能制作。” 我以为自己听错,“户口簿吗?” “生死簿。” 编导,你是从哪穿越来的?这不科学! “可是你们都用Iphone了,还用纸做的生死簿?”看他们是赖死要演完才走了,没办法,我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确实。”谢必安拿出一台ipad,“我们早已起用电脑系统,所有数据全部由中央系统处理,我们只要通过电子产品就可以处理事务。但是前天中央系统遭到黑客入侵,全线瘫痪。不得不全面关闭维护,现在仍然无法完成最基本的运作。只好暂时使用最原始的操作程序。” 信息化地府……这更不科学! “难道现在连投胎都采用银行式的叫号排队?” “对,你怎么知道的?” 这不科学呀!坑爹的恶整节目,不要浪费我时间。就因为你们的车堵住门口,今天都没有半个客人。 “对不起,实在无能为力。请你们另请高明吧。”越来越扯,继续下去我肯定演崩。 看我做出送客的姿态,范无救本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谢必安伸手拦住。 “那今日吾等先告辞了。” 我送他们出大门口,范无救已经上车,我急忙拉住谢必安问道:“那个什么时候给?” 后者有点错鄂,“大人指的是……” “别装了,都拍完了吧。你们恶整节目也得有临时演出费或是小赠品吧。你们都耽误我半天的生意了。” 他似乎好一会儿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扑哧地笑起来。我正想问他笑什么,肩膀便被对方钳制住。 “喂,你……” “闭眼!” 那声音仿佛拥有魔力,我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感到眼皮有湿润柔软的东西贴上,但很快便离开。 当我意识到那是什么立即睁大眼睛时,对方的脸近在咫尺。漂亮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 “如果大人回心转意的话,可以打我的电话。”说完一张纸条塞到我手里,他转身上了车。 我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车子骤然从眼前消失。不是开走,是透明消失! 卡到阴谁敢继续开铺,我早早锁门离开。回去还得问问堂哥哪里有收惊的寺庙。 第二天多云,天阴沉沉的。我死缠着堂哥送我去开铺。谁知一开门,发现满街都是奇形怪样的家伙。有头上砍着一把刀血淋淋的大叔、有满身布着蛆的丧尸、脸上发青的小孩子…… “奇怪,还没到万圣节呢。今天是有什么游行活动吗?”我问身旁的堂哥。 “什么活动?没有呀。”堂哥奇怪地看我一眼。 “可是街上的人都穿得很古怪。” “有吗?还好吧。” 堂哥那到底是什么审美观呀?明明就是很可怕,很恶心好不好。 有位大叔擦肩而过,他身后跟着一名红衣女子。那女人双眼赤红,发现我一直看着她,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张开嘴露出里面尖锐的獠牙。 【不许说。】 那阴恻恻的声音让我打了个寒颤。效果太逼真了,现在的化妆术真的很高端。 那女子发现我还在看她,嘴巴突然张得奇大,下巴到碰到地上了,露嘴都是尖锐带着血腥的牙齿。 “我靠——” 我突如其来的尖叫把堂哥吓了一跳。“你鬼叫什么?” “……你有没有看到刚才红衣大姐……”我觉得浑身发冷,止不住心里涌起的恐惧。 “什么红衣大姐?你是不是中暑了?”发现我脸色不对,堂哥露出担心的表情, “就是刚才穿棕色T恤的大叔身后……” 堂哥把我拉到一旁,额头碰着我的额头,“你没发烧。” 我推开他,有点怒了:“我不是小孩子。” “放心吧,没事的。你当没看到就对了。”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的三观完全被毁了。原来马克思大人才是神棍。 堂哥说来香烛店买东西的人大多是有丧事或是为拜祭往生的人。他们身上的气场会影响到我。所以有时候会看到奇怪的东西,只要装成没看到就不会有事。 “爷爷也经常这样子?大伯和你也会?” 堂哥沉默了一会,道:“我从来没有见过。父亲似乎有看到过。爷爷……爷爷他很特别。”此时,我才发现堂哥身上有着淡淡的柔和的白光。 ‘视而不见’这种事说得倒轻巧。我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铺子门口的阴暗处骤了一大堆‘好兄弟’。有些在打麻将,有些在打扑克,还有拉二胡唱小曲的,热闹得不行。 看我一来开门就争先恐后地挤过来,念着:给点吃的吧,好饿好饿! 堂哥推开门后,我赶紧冲进铺子里。幸好里面一只也没有。看我吓得不轻,堂哥很担心。 “要不,今天就休息一天吧。” “不用……”我摆摆手,这种事总要面对的。 “别勉强自己。我今天留下来陪你。” “不用。你还要上班呢。”感觉堂哥总把我当小孩子,人家明明已经十八岁了。 好说歹说总算把堂哥‘赶’走。我瘫在沙发上不想干活。门外的好兄弟虽然挤破头,可是却不敢迈进店子里。应该是店子里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他们。 视线落在门脚上的土地公木牌上。看来应该多给土地公公上香。 刚点完香,发觉身后有点冷。这种大热天,铺子里又没有空调,应该不会这样。一抬头把我吓得差点尖叫。有个断了一条腿的白衣女子飘在柜台前,手里捉着一只纸笔在订单上写着什么。 写完以后,那女子朝我行一礼,退出店外。 我赶紧看订单,原本空白的纸上写着:XX路31号三楼301号陈氏。后面是一串货品,纸钱什么的我都明白,就只有‘药懴’这种东西没见过。 这种时候当然是拨打热线电话,‘打电话问功课’咯。拨通了老张名片上的电话,一会儿对方便接了。 我把昨天和今天的事说了一遍,又询问药懴的事。后者说会立即过来。 “你昨天见的是真的鬼差。不是恶整节目。”老张一脸‘你真迟钝’的表情。 “我哪知道啦。一般人都不会相信的。”只有神棍才会信吧。不,可能连神棍也不会相信。他们多是骗子。 “你真不打算帮他们制纸吗?” “会很麻烦吗?”其实这才是我关心的。神棍就神棍吧,反正现在也别无他法了。 “不知道呀。” 神棍果然不可靠! “只有一点。”老张喝了一口茶,故意停顿让我焦急,坏心眼的家伙。 “白无常强行帮你开了阴眼。” “阴眼和阴阳眼有什么不同?”能看到‘好兄弟’应该都是阴阳眼吧。有很多人其实都拥有阴阳眼,这并不奇怪。 “你能看到巷尾的那条路吗?” 老张这么一提倒是奇怪,这条巷的巷尾明明就是墙壁。但今天却望到隐约是一条麻石路,被白色的雾笼罩,看不到尽头。 “那条就是通向地府的阴路。阴阳眼是看不到的,他们只能看到普通的阿飘。而阴眼看到的东西和阿飘看到的一样。听说道行高的人开阴眼,连人的前世都能看出来。” 他拍着我的后背,“不知道说你这小子是幸运还是不幸,我们可是要修炼很久而且还得有过人的天资才能开阴眼。你这家伙真是让人各种羡慕嫉妒恨呀。” “跟你换好了。”这家伙明显就是落井下石。“阴眼要怎么样才能闭上?” “不知道。” “咦?” “我只知道暂时封印的方法。不过你是阴差帮你开的,我可不敢封。” “咦?怎么可以这样!以后你来买任何本店的货物,我都可以给你打八折哦。”那我岂不是一天到晚得看那些可怕的东西。人家的审美观会严重扭曲,变得像堂哥一样的。(堂哥躺着也中枪。) “抱歉啦。得罪鬼差我就不用在业界混了。而且谢必安是无常头子哦,就算是工会的风轻云也不敢得罪他。” “那是啥?” “你不会懂的。” 6、 老张摆着手,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我只好转而问药懴的事。 “药忏就是《药师忏》。根据《药师如来本愿功德经》的记载,如果有人身患重病,亲友眷属能为他归依药师如来,那么这个人便能得以恢复生命,度过危厄诸难。” “不过现在对于往生者也会用这个。有些病逝或是出车祸而死的人,家人会给他请法师念药忏经,烧药忏符、药忏五色幡,还有供奉药师佛像、煮中药什么的。这东西在大陆这边不盛行,在宝岛那边却很流行。” “可是,那位小姐不是应该去寺庙求吗?我又不是法师。”能不能告诉她本店没货呀。 “谁让你继承创师的店子。能求得创师制的符,比得道高僧的还有用。”老张耸耸肩膀,拿了一张我准备的符纸开始画。 “究竟什么是创师?”我托着头看老张在符纸上鬼画符,搞不懂为什么会有信这个。明显就是毛笔系的毕加索画。 “你爷爷就是创师。”老张画好了一张符,让我拿去掠干,又继续画第二张。 “创师很了不起?”看不出爷爷很厉害。他就一个满嘴方言的怪老头子,跟一代宗师相差甚远。 “唔嗯,很了不起。”老张点头间又画好一张符,“创师做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我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不知不觉就画了三十多张符。在老张的指导下我做了三道彩幡,他在幡上画上符咒。 “中药和念经什么的就得家属自己搞定了。”老张拍拍手,算是完工。我递给他擦手的湿毛巾,让他擦掉手指上沾的墨。 “我要怎样答谢你?”总不能让人家做白工。本来以为老张会提出吃顿饭什么的,但他却提出一个奇怪的要求。 “你帮我折几只纸鹤怎么样?” 他掏出几张纸符,上面画了很复杂的图案,密密麻麻的,那字小得像蚂蚁一样。 他把纸对折成中方形递给我,“纸鹤你会折吗?” 我点点头,这要求有点怪,不过对于我来说并不难。折纸鹤是最基本的折纸技术。很快折好了一只递给老张,后者看了看,突然一扬手。 纸鹤烧起来,一只带着满身红色花纹长尾巴的鸟瞬间从火中腾空而起。那鸟在空中环绕几圈,展示翅膀上的花纹跟纸符上的图案一样。 那鸟落在老张肩膀上,张翅叫了一声。我似乎看到它身上的花纹仍然燃着赤色的火焰。 “这是什么?魔术?太厉害了!”神棍果然有绝招。这就是古代的幻术吗 “是式神!式神啦!你这小子。”老张用手指摸摸鸟儿的下鄂,后者眯着眼很亲昵地啄了一下。 “我可以摸一下吗?”在得到老张点头之后,我忍不住伸手去摸。那鸟儿摸起来很暖,甚至有点炙热,但并不烫手。摸到柔软的羽毛,好舒服的感觉。 “可不可以做出狗狗和猫仔?”我一向对毛茸茸的东西没抵抗力。 “没问题。不过这东西只能用一次,很快就会消失的。”说完,那鸟儿化成火焰消失了,只剩下烧成灰的纸符。 “这样呀……不能长久有效吗?”我有点失望。果然神棍的东西就是‘化学’。(粤语:形容事物的质量差、易坏) “我是做不出来。不过你可以哦。”老张的眼神里别有深意,好像在说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哟。 不过,通常诱惑都伴随着陷阱,我才不会上当。 “我才不要学魔术呢,都是骗人的。” “都说是式神了!唉……” 送老张出门口,看到外面的‘好兄弟’越挤越多,实在不敢迈出门去。老张看我害怕,便摸摸我的头道:“别怕,这里离阴路近。他们都是孤魂,没人拜走不了的。你就烧点香和莲花给他们,好让他们早日上路。” 待老张走后,我烧了很多莲花,又点了一大捆香。端在门口看着那些家伙哄抢莲花,又猛吸香冒出的烟,然后渐渐散去。 唉……今天又没能做生意,会倒闭呀。 回家的时候没敢随便乱瞧,可是却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跌倒。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只从地底伸出来的手按住我的脚踝。 那明显是女人的手,白皙修长,涂了红色的指甲油,我忙把它踢开。 堂哥扶我起来,帮我拍着裤子上的灰尘,“你这孩子,怎么老是这么不小心。” “堂哥,都说我不是小孩子了。刚才有东西绊我。” “是是……”堂哥随意咐和过去,根本就没有记在心上。 过了一天,去开店的路上又经过那里。地上伸出来的女人手好像变多了。到底是什么怪东西呀。不过,这些都不关我的事,就当没看到。 想来这种日子实在不是办法。昨晚去便利店帮大伯买香烟看到有只很多脸的东西在跟我用英语问路。我深刻的感受到学好一门外语是多么重要。哦,不,应该是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 要不就答应他们吧。制纸应该不是很难,以前也制过手工纸神马的。拨通了谢必安留在的手机号。 一阵欢乐的彩铃,手机里响起优美的女声:地府电信提醒您,由于系统故障,所有业务暂停服务。已报名旅游的顾客请改签…… 地府还有旅游业务,我不禁怀疑是否会有生意。 不待通告结束,谢必安就接了电话。“是创师大人呀。很抱歉,系统故障,手机自动设置了地府电信的通告。” “没关系。其实是想跟你谈谈上次提过的生意……” “创师大人回心转意了吗?” 不回心转意能行吗?谁也不想一直看到这种毁三观的东西。尽管心里诽腹,但我表面上仍然保持着礼貌。 “但我需要有人指导,毕竟我是第一次。” “没有问题!我们可以找专人给你指导。” 为什么感觉这种对话越来越邪恶了? “能不能让爷爷来做指导?” 谢必安沉默了一会,道:“这有点难办……毕竟他现在不归我们管。” “他已经投胎啦?”这也太快了吧。想到爷爷成小婴儿的样子叫我‘乖孙’,我晕…… “不是。不过我们可以让他给你发短信。大人想什么时候开始?” “越快越好。”我真是一天也不想再见到那位大嘴的红衣大姐,也不想被地上伸出来的手绊倒了。 谢必安的办事效率很快。下午就找了很多帮手过来。还有一位老爷爷听说是地府的纸匠。已经退休多时了,这次也被请过来。 那些‘好兄弟’手脚麻利地把门口放了三天的竹子和木箱搬进天井,然后开始朝石池里倒石炭,好像很熟练,根本不需要我帮忙。 “那个……我到底要做什么?” 纸匠老爷爷很和蔼可亲,看他不像是阿飘。他慢悠悠地说道:“生死簿的纸可不是一般的纸。用鬼林的竹子制成。水要用朽井打上来水,石炭要用火焰狱附近生成的石炭。” “朽井?” “地府里很深的井,木桶子掉下去拉上来都要百年,拉上来后桶子都腐烂了。现在都用抽水机抽上来。” “……”地府也很先进呀。 我发现那些竹子上长满了人脸,疼痛的、恐惧的、悲伤的、愤怒的,似乎还能听到它们凄厉的叫声。 把竹子投进池子里之后,好兄弟们全部退开,我正想问纸匠接着要做什么,抬头发现纸匠和谢必安正用期望的眼神看着我。 “需要浸泡七七四十九天,待竹中怨念混融,纤维化开才能开始制纸。”纸匠朝我行了一礼。老人家给我这个后辈行礼,哪能受得起,吓得我马上回礼。 “这是最关键的步骤,拜托创师大人了。” “咦?”‘拜托’也没用,我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 求助地看向谢必安,后者拿出手机晃了晃。我想起他说会让爷爷发短信过来,忙拿出手机看。 只有很简短的一句话:斗柜二抽屉,布。 斗柜我是知道的,就在店子的角落里。打开第二个抽屉,里面放着一块布。上面印着很多日晷。 这个东西怎么看起来像是小叮当的时光布呀。我拿着布走出来,其他‘人’的视线齐刷刷地射过来。 “创师大人,请。”纸匠做了个手势,可是我还不知道要干嘛呀。 走到池子前面,看到池中的竹子人脸在不断地扭动,甚是恶心。难道是将这块布在池子里面洗? 可是在这种池子里洗东西铁定会被咬手,要不要现在反悔呢。 其实地府第一殿瘫痪的话,是不是意味着这个世界就不会有人死?其实是一件好事耶。 “那个……”我转头问谢必安,“你们没有生死簿的话,是不是意味着没人死掉?” 后者听了微微一笑,“不是哦。只会出现混乱而已。不应该现在死的人会提早死掉。而鬼差因为没有生死簿中亡者的资料,无法执行任务,令游魂越来越多。” 难怪这几天看到的‘东西’越来越多的话。而门口也挤满了阿飘。 “如果……我现在说不干了行吗?” “你说呢?”谢必安眯起了眼,笑得那个寒呀。“如果您运气不佳,加入提早往生行列的话,我们会给你带路的,这点创师大人尽可放心。” “……”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7、 把布抖开,尽量不去看池子里的鬼脸。准备把布塞进池子里。在那一瞬间我想起纸匠说竹子要泡四十九天,但他们肯定等不了那么久。 如果这真是小叮当的时光布的话…… 把布展开,辅在池子上。幸好布够大块,盖住整个池子。等了一分钟,好像没什么变化。我再次看向手机,希望爷爷给点‘神谕’。可是那个号码再没有发灵异短信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我们都像石像一样呆站着。过了半个小时,我发现了一件事。 咱们为什么要站着等,可以坐着等的话。=_= 正当我想找个阴凉的地方坐下,身边的纸匠说道:“应该可以了。” 我把布揭开,池子里的人脸不见了,竹子泡软松散出丝状物。纸匠很高兴,“不愧是创师大人。” 想不到真被我蒙对了。不,应该说想不到爷爷会有小叮当的时光布。他从哪A来的? 好兄弟们立即上前把竹子捞起来洗净,去皮,用大碓舂细,用石锤压融。把石炭清干净之后,将压融的竹子倒进去,放水开始搅拌。 他们从后面的房间里搬了很多工具出来。连我都不知道原来那里是仓库的话。爷爷存放这些工具难道就是用来制纸的吗? 搅拌到最后只剩下细绒的纸浆。纸匠捋高衣袖又朝我做了个‘请’的手势,“创师大人,接下来轮到我们了。” 还要?这次又要拿什么法宝的话。 纸匠走到池边,拿起一个类似帘子架的东西,上面有特制的‘帘子’。两手提着帘架,到池子里舀浆水,横舀一遍,竖舀一遍,让浆水均匀流布整个帘面。 “这个步骤决定纸张的好坏。创师大人看明白了吗?” 敢情我没看明白就不用做了? 在谢必安眼神催促之下,我拿着一个帘子架开始学着纸匠的动作舀纸,可是总被纸匠说这样不对,那样不行的,超痛苦的话。 不过慢慢地,我也做得像模像样了。好兄弟们把舀好的纸榨干水,搬进仓库旁边的房间。里面居然有烘干纸张的烘炉。 它们把烘干的纸揭下来,裁剪,扎捆,封箱,干起活来非常利索。如果能雇它们做员工,老板肯定开心。不用付薪水,只要烧点香和纸钱就可以了。 从早上一直忙到深夜。之前我还觉得谢必安像明星,现在觉得没有比他更适合做鬼差头子了。因为他是比阿飘还要可怕的S型监工,有他在手下绝对不敢偷懒。 直到零辰终于把三箱纸全部搞定。好兄弟们把箱子抬走,和纸匠道别后,我累得瘫在沙发上动弹不行,全身都发疼。 “辛苦你了。”一杯热腾腾的牛奶端到我面前,谢必安清朗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我实在不想起来,翻了趴在沙发上接过牛奶就喝。觉得有人用手按着我的背和肩膀,力度适中,位置准确。被按得很舒服,不禁发出哼嗯的声音。 放松下来就眼皮打架,感觉额头上有湿润柔软之物碰了一下。但已经没心思去想那是什么了。 “地府会支付相应的报酬。” 我的意识已经迷迷糊糊的,只想说:我不收冥币。 早上是一阵‘锅贴’打醒的。我捂住脸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别打!我做还不行?求大人你手下留情呀。” 眼前根本不是想象中的脸,而是焦急万分的堂哥。感觉有点失望,虽然我对男人没兴趣,可是谢必安的脸比女人还要漂亮的话。醒来第一眼就看到这样漂亮的脸,肯定会精神为之一震。 “怎么会是堂哥?”我揉着眼睛,想坐起来。刚动作就感到浑身发疼,立即鬼叫。“疼死了!好疼……” “哪里疼?”堂哥的脸色很黑,捉住我的手腕十分用劲,掐得我更疼。 “浑身都疼。腰……我的腰要断掉啦。”我捂着腰靠在沙发上,疼得想哭。T_T “发生了什么事?”堂哥脸色虽然很臭,却还是小心地把我抱到怀里,帮我按摩腰部。 “昨天做了个怪梦。” “你昨天就在这里过夜?”堂哥责怪的语气中带着担忧。 “是呀。本来想把房子里的东西彻底整理一遍,谁知太累就睡着了。”扯这个谎肯定瞒不了堂哥。不过告诉他真相也没用,只会让他更担心。 堂哥的眼神中带着担忧、怒意又夹杂着一些我不明白的东西。最终他没有多问,只是搂着我叹了口气。 昨天大伯跟大婶回乡下去了。堂哥昨晚因为值班通宵没睡,今天早上回到家发现我不在才慌忙地跑来铺子里找我。 今天我并不打算开铺,准备回去好好睡一觉。跟堂哥一起锁好门走出小巷。天刚亮,有很多老人家在晨运,还有不少人出来买早餐。 为什么还能看到白衣服的阿飘混在打太极的阿公阿婆中间?为什么那个买早餐的大叔后面仍然有只红衣大嘴美女在狞笑? 我已经交货了,谢必安居然没帮我关闭阴眼。这太过分了!这太不道德了!他们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天音:这跟法律有什么关系?藤:因为他们欺骗我的感情!) 还没回过神来,脚下被东西揪住,要不是堂哥把我抱住,肯定跌个狗啃泥。又是那些地面伸出来的手。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有点像八爪鱼,不会是妖怪之类的吧。一只手伸得很长,像一条白色软管子伸到正在过马路的行人脚下。 那人被绊倒了,正在此时一辆骄车飞快地开过来。车子发出急促尖锐的刹车声,但是仍然把行人撞倒了。 宁静的早晨乱成一团,女人的尖叫声、人们拨打电话叫救护车的声音,还有闻讯赶来的警察。做医生的堂哥也冲上去帮忙。 当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一股寒意从脊梁一直寒到头顶,整个人僵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堂哥用力摇晃我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吓着了吗?” 堂哥因为刚才帮伤员做紧急处理,身上带着一点血腥味。他按住我的眼睛,把我带离现场。耳边传来救护车的声音,希望那人能救活。 在家里一直没能睡安稳,总是梦到早晨看到的那一幕。小说里头的妖怪害人,我还以为都是瞎编,今天亲眼目睹实在太可怕了。 堂哥下午接了电话又匆忙去上班了。他是当医生的,经常都很忙。我实在睡不着,又没事可做,想起今天是订药懴的那位小姐的提货日。 想到她家人可能正等着用,可是我今天没开门,可能错过了。下午回到铺子里拿了药懴打算按订单上的地址直接送过去。 她家离铺子很近,就在旁边那条街的住宅区。在经过有‘手’的那条街时,我远远绕开,不敢从那边经过。 那些手都在一个区域里活动,不会离开。那里后面是一栋住宅大厦,经常有人出入,所以也常有人被绊倒。 我听到附近的人说近几天这条路上出了不少事故,不是车撞车就是有人险些被车子撞了,还有更离谱的有人骑自行车整个飞出去撞到电线杆。不过幸好都有惊无险,只受了一些皮外伤。出车祸今天是第一次,伤员仍然昏迷,但司机并非酒驾,听说是车子突然失控。 来到订单所写的地址,走出电梯就听到那户人家里传出哭泣声。有人在门口的铜盘里烧纸钱,里面传来颂经声,可能是请了人做法事。 那烧纸钱的老太太以为我是来拜祭的,先向我道谢,然后又说:“系囡囡D朋友呀,而家师傅系度作法,唔方便入去,等阵啦。”(翻译:是囡囡的朋友吧,现在法师在做法事,不方便进去,等会儿吧。) “那个……我不是她的朋友,其实我是来送货的。” “而家唔收快递呀。”老太太听我不是来拜祭的,很生气。(翻译:现在不收快递。) “姑婆,咩事呀?”可能是听到我们的声音,一个年轻女孩走出来。 “送快递架,我而家梗系话唔收啦。”好太太气愤地说道。 “我不是送快递。”我将订单交给女孩子,她一看脸色大变,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我。 当受到顾客怀疑的时候,只能尽量地微笑,用诚恳的态度打动她。可是这种情况下‘笑’可能不太好吧。 觉察到女孩子脸色有异,老太太担心地问:“阿细,做咩呀?”(小小,怎么了?) 女孩子并没回答,只是让我在这里等一下。她飞快地走进去喊她的母亲,我听到她说:“妈,你看是不是阿姐写的……” 接着哭声更响,女孩子跟着一名中年男子走出来。男子脸色憔悴,眼中布满血丝,充满了悲伤。他问我关于那订单的事。 “这是订单所列的货物,请清点。”我并无多说,这种时候说得越多可能对方越难受。 中年男子看着打包好的货品,当发现其中有药懴符和彩幡的时候,眼睛里溢出了泪水。 “谢谢你!”男子突然用力地握住我的手,表情相当激动。我被他吓了一跳,想挣开,却感到有炙热的水珠落在手背上。 他是那位小姐的父亲吗?白头人送黑头人实在凄凉。我实在不忍心挣开他,只能低声安慰道:“请节哀顺便。” 对方本想招待我的,可是人家办丧事,我一个外人实在不好打扰。委婉地回绝之后,对方也不强求,付清货款之外还给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我走出大厦之后,听到身后有人喊。转头看到刚才那叫做‘阿细’的女孩子匆匆跑过来。 “你认识我姐姐?” 我摇摇头,“不认识,我只是按订单送货的。” 原来她姐姐前两个月出了车祸截肢,又被验出有白血病,在被病魔折磨了两个月之后还是离世了。 “我姐姐对宝岛那边的文化很熟悉。病的时候总是说要做药懴。可是这边没有这种风俗,找不到师傅帮做。无论如何,都要谢谢你。” 看着少女感激的面容,心里突然涌起一种自豪感。其实能看到那些东西也不尽是坏事,至少不会以为是恶作剧而不重视的话。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那个断脚的女孩前来道谢。她的脚已经完全好了,面容也不再憔悴和痛苦,浮现着一种祥和的气息。 “大人之恩,小女子来世再报。” 那女孩行了外礼,又道:“恳请大人再帮一个忙。”我点点头等她说下去。 “相信大人已看到我家附近的那段路上所发生的事。恳请大人帮助她们,让她们早日脱离苦海,不要一错再错。” 正当我想问个明白之时,却被堂哥的‘锅贴’拍醒。 “杜子凛,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我整个跃起,掐着堂哥的脖子。后者一脸疑惑,“你睡糊涂了吗?” “哼哼,每次人家跟美人聊天聊得正起劲,你却总是打断。打扰人家的好事,说!你该当何罪?” “哼哼,美人?”堂哥眯着眼睛,露出极之危险的表情,整个人把我压到床上,“说说你这个小色鬼在梦里都跟美人做了些什么?” “哇……堂哥饶命!小的不敢了……不要……好痒……” 我最怕就是搔痒攻击了,堂哥你这是犯规!T_T 8、 南方夏日多雷阵雨,出门的时候明明天气一片蔚蓝,一眨眼便狂风大作。我拎着保温壶站在店子门口,为忘记带伞而自认倒霉。 天已经完全黑了,万家灯火也因为雨幕而变得暧昧朦胧。肚子不争气地抗议了,这种情况既不能完成舅妈交待的任务,把汤送给堂哥,又无法回家吃饭,只能站在这里干等。 店子门口的霓虹灯亮了,不断有人进出,其中有很多是穿着性感的漂亮女孩。有些甚至过来邀我进去玩。可是因为离堂哥工作的医院很近,身上根本没带钱。要不是早就到对面的士多买把伞了。 正打算冲回去的时候,一个穿着无袖红色连衣短裙的女子走出来。短裙是立领的,上面绣着蝴蝶,很有中式古典的味道。发现我在看她,女子朝我一笑,娇美妩媚。 “小弟弟,要进来玩吗?” “不……不是,我只是躲雨。”这台词我之前也听过了,有好几个女子都这么说。 “也对……”女子从包里掏出一把折叠伞递过来,我注意到那只白皙如藕的手臂上有一只蝴蝶刺青,在彩色的霓虹灯光下妖艳非常。 “那就快点回家吧,不要在这里耽搁了。” 女子身上的香水味扑面而来,让我觉得有点飘飘然的。最难拒绝美人恩,说不定是场浪漫的邂逅哦。 我接过伞,问道:“那我怎样还你?” 此时一辆车子停在门口,女子看了一眼车子,从包里掏出名片塞到我手中,“这里有我的电话号码。” 她朝我眨眨眼,轻笑着小步跑到车旁,打开门上了车。 当车子的尾灯在夜色里划出弧度的光线远去,我还感到鼻息间仍弥漫着那女子身上的香味。 本来只是生活中的一笔色彩。我也知道心中的幻想不可能实现,把伞还给那位好心的女子,事情便结束了。 可是第二天我打她手机居然是关机状态。心想可能她的手机没电或是有事不方便接听。第三天、第四天都是同样的情况。 名片上除了她的名字和电话号码之外还写着“夜色流连”。那天遇到她的店子好像就是叫这个名字。 那间店子晚上才营业,我拿著名片去到那里询问找人。可是无论是那些漂亮的女孩还是经理都说没有这个人。我缠得久了,那个经理还让两个大个子保安把我赶出去。 我明明亲眼看到她走出去的呀。难道那天看到的是阿飘不成。手里捏着那把雨伞,疑惑和不安在心里挥之不去。 今天经过那段有‘手’的路时,听说又出意外事故了。我本来想绕道的,可是想起之前那位来求药忏的女孩所说的话,还是硬着头皮去看看。 手的数量好像增多了,手臂上已经泛起了黑气。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这种情况不能再持续下去了。 回铺子里拿了纸钱和莲花之类的东西,还买了五果,蹲在那段路的角落里拜祭。不管是什么东东,希望它们也喜欢这些东西的话。 那些手如八爪鱼一般绕着香的白烟舞动,烟成螺旋状扩散,莲花什么的也拿走了。可是‘手’仍然继续着它的恶作剧。真不明白它们想干什么,也不像是要捉交替的话。 我很无奈,它们到底心想着要不要找老张来看看。 感觉有视线落在身上,不由得抬头环视四周。不远处有两个身穿军装的男子,投来视线的是其中身材高大的那个。 离得有点远,看不清他的长相。可是那锐利的视线犹如瞪着猎物一般,让人觉得极不舒服。但让我感到吃惊的是另外一个戴着眼睛的年轻人。他后边跟着两只小鬼。 我假装没看到他们,继续烧香。那两只小孩子模样的小鬼很顽皮,一直吵吵闹闹,很欢快地直冲向我这边。不断地绕着我转圈,又俯下身来扯鬼脸。我视若无睹,它们就开始猛吸香的白烟。 [好吃,超好吃哦。] [书书,我要吃这个。给我买,给我买嘛。] 那些小鬼跑回去强拉着戴眼镜的年轻人。后者无奈,只得跟同伴打了招呼,走过来对我说:“小朋友,你的香在哪买的?” 我心想这是推销的好机会。可是表面上却保持着一脸戒备,“你问这个做什么?叔叔也要烧香?” 军人一般都不信这个。当我发现这人养小鬼的时候,三观再度受到打击。不过想想也对,现在的人喜欢养些怪异的宠物,例如小强、龙猫之类的。就算是军人,有这种私人嗜好也不奇怪。(地府提醒您:请勿将小鬼当宠物。) “给家里人买的。”听他这么说,身后的小鬼都举手欢呼。 “其实这些香是我家店子里的。你可以在营业时间来买。”正当我准备把一张自制的名片递给他时,一把醇厚的男低音插、了进来。 “你呀,太宠它们了。” 刚才那个大个子军人缓步走过来。这人不仅长得高,而且还很魁梧,笔挺的军装掩盖不了他强壮的体魄。束腰的皮带,黑亮的军靴,威风凛凛,身上充满了肃杀之气。很难想象没上过战场的人身上会有这么沉重的气势。 那两只小鬼很怕他,立即缩得老远。 我以前听说鬼会怕那些意志坚定、身上带着煞气的军人和警察。现在看来果然不假。连那些怪手都不敢靠近。 但是好奇怪,为什么军人会穿着军装随意乱走?难道他们正在出任务?我故意瞧了一下他们的腰带,也没有挂着枪之类的。 本来戴眼镜的青年准备接过我手上的卡片,那人却以看不清的速度抢走了。 “友缘堂。是香烛店吗?”那人戴着墨镜,却能感到他正饶有趣味地打量我。 被他注视让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猎人瞪上的小动物般,不寒而颤。这个男人相当危险,要远离他。可是我又说不出他有哪里危险。 “是的。军人叔叔,如果你们有需要的话,欢迎前来光顾。” 我烧完东西,拍拍双手准备走人。这两个人有点奇怪,我还是不要招惹他们。甚至有点后悔为什么要给名片他们。 “等一下。” 手腕被人用力钳制用力拉住,我一时失了平衡向后倒,撞到身后结实的胸膛上。感觉那人的气息靠在我脖子上闻了一下。 好像听到对方小声低喃了一句‘好香’。我心里一惊,浑身泛起寒意,猛然用力甩开那人,头也不敢回地跑走。 X的,今天居然遇到变态了!回到店子里才想起,给他们的名片上有这里的地址,如果那变态寻来…… 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 晚上收铺回家,小巷里没有路灯,只靠两边人家后窗透出来的灯光照路。我想加快脚步,却被什么东西捉住了脚裸。 黑暗中一只白皙的手从麻石板伸出来,鲜红的指甲在夜色里诡异又妖艳。这只女人的手缓缓攀上了我的小腿。 虽然看多了阿飘,我也不太害怕。可是当见到眼前的‘东西’时,我还是毛骨悚然。 麻石路面上爬出几根断臂,还有脚呀、肢体什么散落四周。一个女人的脑袋在地上滚来滚去,张嘴想说话却吐出大量的鲜血。 我开始以前自己产生了幻觉。正想冲出小巷之时,头顶传来哭泣声,上方滴下水珠落到我的脸上。我用手一擦,发现满手的鲜血。 “哇……”我大叫着狂奔,脚下被那只手绊住,整个人跌个狗啃泥。 “求求你们不要缠我!南无阿弥陀佛,大慈大悲观世音,齐天大圣孙悟空,超人奥特曼……” 我把心里厉害的打怪捉妖的名号全部念出来了。可是那哭声却越来越凄厉。滴落的血泪越来越多。 “帮帮我们……救救我们……” 那声音太可怜,让人不由得心软。孩子说饿、女人哭泣是世上让人最不忍心听到的声音。循着声音抬头,正好对上一张悲伤绝望、流着血泪的脸。 一个女人上半身趴在莲花座上浮于空中。头连着的一半的肩膀,只一根手臂捉住莲花座的边缘。那白皙的手腕跟那路面伸出来的手相同,涂着红色的指甲油,修长漂亮的手指。手臂上有着一只漂亮的蝴蝶刺青。 “你……你怎么会这样?”女人的脸因为痛苦而狰狞得失去了原貌,可那蝴蝶刺青我一下就认出来了。 女子的脸突然从悲伤转为愤怒,那血色的眼睛中充满了憎恨,“是他们……是他们杀了我们……要报仇……要他们付出代价……” “……找到我们……发现我们……”那女人死死地捉住我的手腕,“一定!” “哇——”我整个弹起来,发现自己坐在床上,刚才只是一场噩梦。用手抹了一把冷汗,骤然发现手腕上有五个发黑的指印。 9、 第二天我心神不宁,干脆不去开铺了。那路面下面原来是这样的东西,我解决不了的,必须报警。 可是来到警局前面我就犹豫了。我该怎么说,阿飘让我来申冤?又不是拍《包青天》。而且我还不知道路面下的哪个地方有‘东西’。 她们只是想有人发现这件案子而已,并非真的想作恶害人。但如果不解决的话,那些女人的怨气会越来越大,会有更多的牺牲者。 不过,这个警察局也太‘脏’了吧…… 我一直以为不会有阿飘敢在警察的地头上撒野。可是这个警察局的大门外却有一大堆阿飘。不少是来申冤的。但也有很多是游魂,在荡来荡去找吃的。还能听到它们讨论着警察们的八卦。 这阵子来了哪个菜鸟新人,老局长又被老婆罚跪门槛,哪个警员被某某女鬼缠上之类的。还有不少在叫嚷着饿呀饿呀,昨天竟然没人来烧香,一定要教训他们之类的。我这才发现警局旁边的大树下居然有个小小的庙。真是奇怪的组合。 我走进大门,前台的小姐很友善地问我是否要报案。 “是的。”我坐下,那名女警员开始做笔录。询问了基本资料之后,开始进入正题。 “先生,请问要报的案件是……” “凶杀案。” 女、警微微震惊,“请问是自首吗?” “不是。”我慌忙摇头,“是报案。报案啦!” “请您详细叙述案件经过。”她的表情变得慎重起来,甚至还按了录音。 “有几个女的被杀了,详细情况我不太清楚。” “遗体在哪里?” “应该在路面下方。” “具体位置?已经挖出来了吗?” “具体位置我不知道。因为并没有挖出来。” “是怎样被害?被害人的身份?” “不知道。” “被害的时间是?” “不知道。” “凶手嫌疑人……” “不知道。” 对于我的一问三不知,女警却依然很有耐心。“先生,你知道报假案的最高刑罚吗?” “不知道。” 那女孩子的头上明显地出现一个十字,笑容也变得扭曲了。明明那么漂亮的警花呀。 “别生气,你的妆要掉了。” 我仿佛看到对方身后燃起了熊熊烈火。但她的脸上却仍然保持着那扭曲的笑容。“先生,请您留下电话,我们随后会联系你。” 我就知道会这样,手里没证据的话,人家才不会理我。看来只好找老张来帮忙了。希望他的费用不会太贵。 就在此时,一个老人怒气冲冲地闯进来,“昨天哪个菜鸟当班的?” “陈老局长好。”台前的女、警们全都站起来朝老人行礼。 “到底是哪个混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女‘警们忙招呼老人坐下,又倒茶水又扇风。我的待遇跟他真是天差地别呀。一会儿有名年轻的警、员走出来,制服都没有穿好,应该是被人从宿舍挖起来的。怯生生地对老人行礼,“报告,昨晚是我当班。” “你昨晚干了什么事?” “没干什么呀?”在老人如刀子一般严厉的视线下,那人一头雾水。 “没干什么事我的脸会这样?”老人侧过头,指着自己的脸。很明显上面有一个五指掌印。 “那些门口的’兄弟‘今天清晨怒气冲冲地在我梦里扇我耳光。” 我差点没把嘴里的水喷出来。可是其他人似乎习以为常,都用眼神责问那个警、员。后者一脸无辜,不知所措。 “那个……” 几道刀子一般的眼神立即扫到我身上。警、察的刹气果然也很厉害,我在后悔自己干嘛要开口。但是已经开头必须说下去。 “他没烧香给它们。” “对了,昨天是初一。”那年轻的警、员一拍脑袋。结果被老人更加狠狠地拍了,“还不快去!” “是。”警、员敬了一个礼立即跑出去。那老人看向我,正想说些什么,门外传来一把清朗的声音。 “陈老,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两名穿便服的男子走进来,走在前头正是说话之人。 “习惯了。不来这边走走总觉得不踏实。”老人看到那人似乎挺高兴,“恭喜你最近连破两案。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那人跟老人客套两句,视线落到我这边。这人长得很帅,朗眉星目,英气逼人,正气凛然。有点古代大侠那种感觉。 不过他的眼神很严厉锐利,板着脸不苟言笑的样子,让人觉得难以亲近。怎么说呢,现在的小女生应该会叫他’酷哥‘的那种。 我发现他身上带着金色的光,虽然堂哥身上也有点柔和的白光,但不像他闪瞎眼的这种。阿飘们似乎都不喜欢靠近身上带光的人。 “他是……” 在那人的注视下,所有人立即所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被五名警员以及老局长瞪着,’鸭梨‘实在让我吃不下。 “我是来报案的。”我摆摆手,表示自己是良民一个。 “对了,小兄弟。刚才谢谢你呀。”老人用欣赏的眼光看向我,“你是哪一家的孩子?” 老人的古怪问题让我愣了一下,但警}察的问话必须老实回答,“我姓杜。” “哦……没听过。” “……”那你问来干嘛? “你报的什么案?”那身上带光的男子走过来问道。 “凶杀案。”不等我回答,那女、警已经抢着说道。还带着看好戏的表情望向我。 男子立即皱眉,“发现的尸体在哪里?” 我正想说’不知道‘,又想到刚才的事,这男的肯定会当我报假案把我捉了。我可不想看到堂哥的黑脸。 “埋在XX路的地底下。具体位置我说不出来,但我可以带路。”现在只能赌一把了。 男子眼中带着怀疑,可老人却说道:“阿正,你就跟他走一趟吧。这孩子可能’看‘到了什么东西。” 坐上车子的时候,那个叫阿正的男子却很严厉地对我说道:“你最好老实交待,我可不相信鬼神那套说法。” 什么嘛,好像我就是凶手一样。好过分!以后再也不接这种委托了。>_< “小朋友,别怕。咱们队长其实不是怀疑你。他只是铁齿了点。”坐在旁边的大叔叫林叔。他是刑警大队的,而周正是他的队长。 林叔只要打开话匣子就关不上,“其实以前咱们局那里是乱葬岗,所以好兄弟很多,出了不少怪事。陈老特别相信那套。虽然他老退休了,还不时会突然跑回来说谁谁谁对好兄弟不敬害他被赏耳光或搔扰之类的。” “你刚才是做了什么,让那位老局长另眼相看了。” 他另眼相看吗?还真看不出来。林叔又说了一些局里的灵异事件,被周正瞪眼,只得收声。 到了XX路,我指出有’手‘伸出来的几处地方。林叔犯难,“小朋友,你确定吗?” 我点头,他更疑惑,“不对呀。这水泥地都不是新辅的,怎么埋尸?”又转头问周正:“队长,要不要凿开下面看看?” 周正皱起眉头看着地面,我生怕他说我是开玩笑报假案,心跳得飞快。不知什么原因,那些’手‘都不敢靠近他,躲得远远的。 他突然抬头与我视线碰上。我的心差点跳到嗓眼,强忍着叫出来的冲动。因为那眼神真的像刀子一般锐利,比堂哥生气的时候还要可怕一百倍。>_< “下水道。” “咦?” 周正突然吐出三个字,让我和林叔都愣了一下。周正说道:“去找人来打开这附近的沙井盖。” 10、 工人打开了路旁住宅大厦前的沙井盖,立即冲出一股强烈的臭味。我中招了,马上跑到路边去吐。不少行人也中招,甚至连林叔也苦着脸捂住口鼻。那周正还是一副冰块脸,难道他鼻塞?真幸运呀。 从下水道里清出很多腐烂的肉块,看到的人都继续吐去了。我本不想再看,却发现从井下爬出那个只有半边肩膀的女子。 大厦里有很多人出来围观,大家议论纷纷。那女人在地上快速爬行,穿过人群,那画面诡异极了。她爬进大厦里,我忙跟着进去,却发现她已经搭上电梯。 她究竟要去哪里? 回到大厦外面,警、察已经在附近拉开了黄线。大批人来围观,连记者也到了。 接下来的事还是交给专业部门吧,正准备走人,却听一声惨叫。接着身后传来巨大的响声,有物体从高处坠地。我转身正好看到一个男子以极之扭曲的姿势跌在地上。他睁大的眼睛似乎要掉出来一般,神情极为恐惧。即使人已经断气,那只女鬼还死咬着他的咽喉。 哇……这个就是凶手? 因为这一变故,人群完全沸腾了。记者不断地大拍特拍。警察赶紧将压过黄线的人驱走。 周正不知去了哪里,我看到林叔在警车旁边打电话,便走过去。 “林叔,派人搜一下那个人的家吧。” 林叔合上手机,疑惑地看向我,“为什么?难道你怀疑这人不是自杀?” “不是。我怀疑他是凶手。” “畏罪自杀吗?”林叔摸摸下巴,“确实有这个可能……”他挥手让两个警员跟着一起走上楼去。 我觉得脚下似乎有东西,低头一看居然是一个女人的头,吓得整个跳起来。那女人的嘴正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可是她的咽喉被割断了,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还有一个……】 学着那女人的口型发出声音,我心里一寒。 “你在做什么?” 冷不防有人在后面说话,把我吓了一跳。转头发现是周正,忙拉着他道:“还有一个。” “什么?” “还有一个凶手。” 那天他们都不让我走,我只好整个下午都蹲在警局。经过的警员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搞得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帮凶一样,下次宁愿跟那些阿飘对掐也不接委托了。 听说尸块全部从下水道里清出来了,有六名受害者。从那个跳楼自杀的男人家里搜出那些女人身上的东西。 六个都是夜总会的坐台小姐。因为本来就是见光死的职业,夜总会的负责人就算知道人不见了也不敢报案,更不想因此而惹到警察来检查。所以我去找那名手臂有刺青的女子时,经理不肯承认有这么一个人。 而且六人又是外地人,本地没有亲戚,失踪也不会有人发觉。 那两个凶手就是看准这点才会将她们骗家里抢劫并残忍地杀害。最后遇害的就是那个手臂上有蝴蝶刺青的女子。而第一名受害者已经死了近三个月。 根据居民的口供,警方很快就锁定了另一名嫌疑人,捉到只是时间问题。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周正把档案夹拍在桌上,又补了一句,“最好小心你的措词。” “我知道啦。现在不是事必要你说,但你所说的将成为呈堂证供,对吧?” 这人太可恶了!亏我还帮你破了案呢。哼,恩将仇报、忘恩负义、面瘫、冰块。看我不把你做成西瓜刨冰!(天音:你的想法太恐怖了。) 我把考虑了一天的措词吐出来,“我是做香烛生意的。有个神棍熟客告诉我,前些日子他的一名客人说被女鬼纠缠,请他帮忙作法。” “我有点好奇,所以打听了一下。发现那是一件可怕的惨案。虽然我们这一行不能透露客人的名字,但良心还是有的,所以就来报案了。可是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那些尸体应该埋在那一带。” “我听林叔说是你让他去搜那跳楼自杀的凶手的家。你又不清楚具体的事情,那怎么知道他就是凶手?” 果然是警察,很敏锐。一下子捉住我说话的漏洞。 “那个地方可是马路边,经常有人经过的。凶手会把尸体掉在那里,说明他对附近很熟悉,甚至能知道什么时候没有人经过,也知道那里没有摄像头。那凶手必定住在附近,最有可能就是那栋大厦了。” “那人突然跳楼,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这边起出尸块那边立即跳楼,不是畏罪自杀是什么?”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犯人有两个?” 这男人还真难缠! “因为我听说凶手有个合住人。当时那人跳楼,我听到居民说那谁谁的朋友回来的话会怎样之类的。而且凶手抛尸的时候应该是需要一个人帮他把风的。” 周正沉默了一会,拿起一支笔敲了敲桌面,“你说得听起来挺有道理,勉强能够接受。” 我刚松一口气,对方突然双手压着桌面,整个身体俯靠过来。看着不断逼近的脸,不由得往后退,“你……你要干嘛?” “可是我并不相信,你这个满口谎言的小神棍。” 他压低的声音钻进耳膜,让我打了个寒颤。既然知道干嘛警告我注意措词,害我冥思苦想了半天。可恶! 看他弯起嘴角,露出奸诈的笑,似乎整我很开心一样。我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像那女鬼一样咬他的咽喉。面瘫只是表象,其实他很……嗯,用CG常用语来说应该是’腹黑‘吧。 折腾了半天终于可以回家。临走时我问周正:“如果我没有报案的话,她们是否就这么’消失‘在这座城市里?” 她们的家都在外地,甚至没有家人。更不会有人为她们报警。如果我没发现她们,或许她们就这么’消失‘在大城市里也没人知道。 不过,城市里有这么多人,’消失‘的人又岂止她们呢。 周正沉默了一下,道:“不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听说进行尸检时法医已经把尸体拼好,警方会把遗体还给家属。我听了松口气,她们总算能完整地到’离开‘。 走出警局门口不远,周正开着车停在我跟前,“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现在才八点,还有共交车和地铁。而且我不想跟这腹黑的家伙呆一起。 “上车!”不由分说地把我拉上车,关好门又帮我系了安全带。“一个女孩子晚上在外面多不安全。”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次。” 周正发现我脸色不对,疑惑地道:“不对吗?像你这种可爱娇小的女孩子很容易被当目标的。前阵子我们才破获了一宗……” 打断他的是我愤怒的’锅贴‘,“谁是女孩子?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11、纸札师 简直不敢相信,真是气死我也!那个笨蛋警察居然把我当成是女的。我到底哪里像女孩子了。瞎了他的狗眼! 我一边诽腹一边打扫,准备开铺。那件碎尸案子过去已经三天了。另一名凶手已经捉获,报纸上把这个区的警察捧得天上有地上无。什么破案如神、行动迅速,现代福尔摩斯、包青天之类的词都用上了。 昨天那几个姐姐来跟我道别。已经不是一块块的碎片,而是完整的人形。穿着我之前烧给她们的几件衣服,好漂亮好艳丽。正当我被美女群围着,想享受一下左拥右抱的时候,又被堂哥拍醒,555…… 在我扫地的时候,突然有一只影子在脚面闪过。 “哇……”我大叫一声,轮起扫把就拍。“死老鼠,拍死你!” 那小东西十分机灵,不待我看清就一下子窜到沙发底下。这里可不能有老鼠呀,会把纸钱啃坏的。 我跪到地上用扫把柄伸进沙发底下,想把它赶出来。当伏下身时,发现沙发底下闪着两颗碧绿的珠子。 体型好像有点大,不会有这么大只老鼠吧。想到这里我打了个寒颤。还是找专业人士来捉吧。 突然听到一声’喵‘的叫声。现在的老鼠有这么高端吗?居然会学猫叫。脑袋里尽是那个老猫告诉小猫要学好一门外语的笑话。 我拿来手电筒一照,沙发底下居然是只小猫咪。我对毛茸茸的东西一向没有抵抗力。立即拿了当零食的鱿鱼丝过来引它。 “小猫咪,来,有好吃的。好香哦……” 小猫却不理我,径自舔着自己的爪子。那动作超可爱!(@^_^@) 难道是不喜欢吃鱿鱼丝?要不拿糕点引他。堂哥昨天拿了很多糕点回来,我偷偷带了点到铺子里吃。 当我转过头想爬起来时,发现有个男人正半蹲在我屁股后面,立即吓了一大跳。 “你是谁?”我警觉地跳起来退到一步,做出防卫的动作。对方笑了起来,“吓到你了,抱歉。” 对方穿着玄色的斜排扣唐装,虽然是短发却一点也没有讳和感。脸容温柔,身上散发着古雅的书卷气。他的笑意能让人感到安心。 他打了一记响指,那只沙发底下的小猫就乖乖地跑出来,窜上他的肩膀蹲着。 “小黑乖,奖励你的。”那人拿出一条小银鱼放到小猫嘴边,后者立即叼到嘴里。 小猫自个跑到别人家里却还能得奖励,这个主人蛮宠它的。(天音:小猫确实做了该奖励的事。) “请问先生,这是你的猫咪吗?” 见我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小猫,那人一笑,把猫咪放在我的手里,“来,给创师大人赔个罪。” 小黑猫吃完鱼,朝我咪咪地叫了两声,前爪合并举起。真是只聪明话好可爱的小猫咪。我把脸靠在它身上蹭着,感觉黑色的毛又细腻又柔软,又按按它肉乎乎的小爪子。它很乖,从头到尾只是睁大圆溜溜的碧绿眼睛看向我,有时候还卖萌地眯起眼睛。 超想养一只哦。可是堂哥好像有动物毛过敏症的话。 玩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还有个大活人站在那里。忙招呼那人坐下,“对不起,我一看到可爱的东西就忘乎所以了。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没关系,是我突然到访,失礼了。”那人并没有坐下,而是朝我行礼,“在下纸扎师魏君子。” 这名字……不知道他父母是怎么想的。不过也比我的名字好很多。每次我说出自己的名字肯定惹来嘲笑。幸好堂兄弟里头还有个比我更倒霉的。 纸扎师呀,看来要跟他打好关系了。说不定以后纸扎的货物还得求他。 “客气客气,魏先生快请坐。”我忙去倒茶给他,又给小猫咪准备了一小碟鱿鱼丝。这次小猫吃得很欢。看来还是喜欢吃的。 “请问先生此次来是为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人此来肯定有所求。 “我听说创师大人前几天曾为地府制作薄纸。”他故意靠近我,低声说道。 他的手放在沙发上,位置有点怪怪的。手指尖碰到我屁股,不过我当时并没有注意,只是怕不小心压到他的手指,所以往旁边挪了一下。 “确有此事。”纸扎师是穿梭阴阳行业,可能他也是老张所说的’业界里的人‘,知道这些事并不奇怪。 “在下斗胆,恳求创师大人将剩下的碎纸料售予在下。”魏君子上起来行以大礼,让我慌忙把他扶起。 “请不要这样,我担当不起。”不过是剩下的碎料而已,不用这样慎重吧,又不是什么宝物。 我拿出一堆裁剩的碎纸料。都是一些长条形的边料,一边的边缘都是凹凸不平。想不明白这位纸扎师想要这些边料干什么。就算是折东西也不够大吧。 可是魏君子却如获至宝。拿起其中一张小心地摸过,两眼简直像看到金元宝一样发光。 “创师大人请开个价吧。” 这也能卖钱?可是如果我狮子开大口的话似乎不好,而且又是边角料,放在我这根本就是废物啦。 “送给你吧。” 魏君子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创师大人,我不太明白……” “这些你喜欢拿多少就拿多少吧。反正地府那边也不要了,放在我这也没有用。就当是见面礼吧,希望魏先生以后能给本店供货,请多多指教。” 我伸出手,本来想跟他握手的。这是合作关系的第一步,要让合作伙伴对你有好感,最好是施予一些恩惠让对方欠你的情。那以后合作起来就会顺便一些,甚至可以占到更多利益。 对方愣了好一会儿才执起我的手,却并不是握手,而是突然单膝跪下,“就这么定了,吾在此立下契约。” 说完低头在我手背上亲了一下。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我立即缩回手。想到被男人吻了手背,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这人难道也把我当成女的了? “你搞错了。我是男的!”我把领口拉下,露出平坦的胸膛以示证明。因为天气热,我只穿着小背心,就算我不这样做应该也能看出来才对。 “契约与性别并无关系。”魏君子疑惑道。 “总之……” “小杜子,给我拿五十扎A货。”老张的嗓门几乎要把整间店都震上一震。他迈进门槛,看到魏君子后僵了一下,立即露出厌恶的表情。 “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老张把我拉到他身后,脸容不善地瞪着魏君子。 “魏先生是来买东西的。”老张可能跟他有私人恩怨,但不要烧到我这儿来。忙把老张扯到沙发上,倒了冰镇的红茶给他熄熄火。 “还是小杜子贴心。”一口把玻璃杯里的红茶喝掉,老汗的背心立即被汗水湿透了,贴在身上露出结实的胸肌,真让人羡慕嫉妒恨呀。 我去拿了货物给他清点,乘现在示意魏君子离开。后者会意,拿了碎料纸朝我行礼告辞。 “那种人,你还是少和他来往。” 老张幽幽地来这么一句,让我感到相当疑惑。“你们有私怨?” 后者没回答,上下打量我一番,被他看得浑身起毛,忍不住道:“你看什么?难道我被阿飘缠上了?” “阿飘你自己能看到。不过,你确实被怪东西缠上了。”老张摸着下巴,邪笑起来。 “什么东西?你不要吓我。”看他笑得邪恶,不由得生起不好的预感。 “没想到你还挺滑的嘛。”他突然在我的大腿上摸了一把。由于天气热,我穿的都是短裤。 “哇……变态!”我一脚踹过去,后者没有防备,被踢中要害,疼得弯下腰直抖。 “X的,你也太狠了吧……” “对不起!”因为小时候老是被当成女孩子,总是会引来怪叔叔。所以老妈教了我一套防卫术。 我伸手去摸他被踢到之处,“要不要上药什么的?” “笨蛋!别乱碰。”老张不由得暴粗口,挥开我的手,“你还真是迟钝得可以。” “什么嘛。我又不故意的,都怪大叔你的动作太猥琐。” “咳。开个玩笑。”老张无奈地叹口气,“你以后见魏君子别穿成这样。” 这样究竟是哪样呀?今天我穿着牛仔短裤加背心,应该没什么问题。很多男孩子都这样穿。 “那家伙有奇怪的嗜好。他喜欢男孩子的屁股。” “啥?”我以为自己听错。 “他喜欢男孩子的屁股。喜欢摸,喜欢舔,喜欢闻,是业界十大变态之一。” 那个面容温和,充满书卷气的人会喜欢那种东西吗?难以置信呀。还是相信老张在开玩笑多一点。 “小黑是不是躲在你的沙发底下不肯出来?” 我点了点头。 “你跪下来伏在地上抬高屁股去捉它出来的时候,魏君子就在你后面对吗?” 我再次点了点头。 “你难道不觉得他的姿势有点奇怪吗?” 这么说来确实……我突然想起魏君子奖励小黑一条银鱼。当时还在想到底有什么值得奖励的话,难道…… 看我做出《呐喊》油画里人物的动作时,老张一脸’果然中招了‘的表情。 “他向你买什么?” “没什么啦。就拿了点上次做的纸碎料。” “生死簿纸的?你还没收钱?” 看我点点头,老张抚额。“你真是个笨蛋。” “什么嘛,不就是碎料吗。我又用不着。” 老张不停地喃喃着:“暴殓天物呀,暴殓天物。”看他一脸’这回真是亏大了‘的表情,连我也觉得刚才的举动太欠冲动了。 “很贵重?” “不是贵重那么简单。你知道吗?生死簿与天书封神榜、地书大地胎膜并称天地人三书。阴曹之判官以此分辨三界生物之善恶,定赏罚,明功过。只要是记载于上之物,必如其所书之命。” 听起来像《先知簿》,在小小的纸片上操纵命运。我都不会拿来用实在亏大了。起码可以写上让我复读后高考及格或是让我长命百命的话。 不过操纵命运这种事,要是被别人乱用的话,岂非天下大乱? “我是不是应该向他收回来,交给地府好一点?” “那倒不必。对于魏君子来说,纸最重要的作用就是做纸扎。生死簿的纸应该是他至今得到拥有最强力量的纸料了。最近这种情况,他正好可以用上。你呀,应该狠狠地敲他一笔。” 听到这我突然注意到老张也买了不少符纸。“是不是有大事件?” 老张瞥了我一眼,却没有正面回答,“你最近小心点,晚上不要出门。看到奇怪的事也不要管。对了,见到军人一定要远远躲开,知道吗?” 我想起之前见到的那两名军人。难道那些军人是来打假捉神棍的?哈哈。 不过既然老张不作多解释,我也不好过问。小说和电影永恒定律: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聊了一会儿,听到茶几底下传出喵喵的声音。我突然想起魏先生走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小黑跟着。不会是落在这里了吧。 “可怜的小家伙……”被主人遗忘的小猫仔,就让我养你吧。(天音:你肖想好久了吧。) 我再次伏在地上,将手伸进茶几底去摸。并没有预料中软绵绵的小猫。摸出来的是一只黑色纸折的猫咪,两颗碧绿的眼珠跟小黑一模一样。 12、不瞑目 我们用鲜血与生命构建国家,而你们却在腐蚀她。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很听话地早早收铺,晚上也不外出。即使是这样仍感到有点异常。最近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来买纸符等神棍用品。熟客中甚至有人提出要买平安符或是驱邪符之类的。 可惜本店暂无存货,只能谢绝。正当我在考虑要不要增加这方面货物经营之时,有客人进来。 “请问先生需要些什么?” “有A级的符纸吗?”来者是一名青年和一名拿着锦盒的中年。那青年长相很亮眼而且相当脸善,我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们并没有说要多少,这类客人多是想先看看货品的质量再决定买多少。如果能谈得好,以后十有八九会成为熟客。我先请他们坐下,将一叠符纸拿出来放到他们面前。 然后我转身去给他们倒茶,这种时候其实是让客人可以仔细察看货物的质量,通常回过身之后,他们就会有定论。有好几个熟客都是这么招来的。 果然,当我端上茶水时,青年笑着问道:“这些货质量很好,是你制作的吗?” 我点点头,最近已经开始自制这种黄裱纸了。反正有小叮当的时光布,并不困难。而且手工制作的纸,无论是做纸钱还是其他货品都能卖好价钱。 青年点点头,“不愧是杜老先生的孙子,青出于蓝呀。我记得你是杜先生第六个儿子的孩子,对吧?” “您是……”这青年长着一张明星脸,见过应该会有印象才对。 “我们最近见过的,想起来了吗?”青年眯着眼,虽然真的很帅气,是那种小姑娘看了都会尖叫的类型,一双电眼风骚极了。 骚包……我想起他是谁了。 “原来是那个骚包富二代呀。” 这话一出口我立即后悔了,现在可不能得罪客人。那两人鄂然了一会儿,中年人看了看自家的同伴,忍俊不住笑了起来。 “……骚包?富二代?哈哈,很贴切嘛……” 青年冷冷地瞥了中年大叔一眼,后者只好禁声,但脸上扭曲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忍笑忍得很辛苦的心情。 我正想解释,看到对方的表情,明明是大热天我却打了个寒颤。青年脸上依然是温和亮眼的微笑,为什么会觉得那笑容好可怕?而旁边的中年人却一脸怜悯地看向我,让我更加坐立不安。 青年轻咳一声,进入正题,我不由得正襟危坐,认真聆听,生怕再得罪他。 “我是风轻云,这位是陆先生。今日前来是为了订制一样东西。”青年朝中年人点点头,后者将带来的布包放于桌上。 打开布包,内里是盖子裂成两半的黑木盒子,上没任何花纹,倒是粘着不少残损破旧的纸符。盒盖上的纸符已经被撕掉,只剩下一点碎片仍然粘在上面。 风轻云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好像老张之前提到过的。我猜可能是神棍行业里名人。盒子里究竟是什么东西呢?不会是恶心的人头神马的吧。 陆先生小心地将盒子里的东西移出来,放在锦布上。并非我所想的恶心之物,而是一堆碎瓷。 “这是……” “我们希望订制一样的瓷罐。”风轻云掏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推到我面前。 很普通的白釉瓷罐,上面没有任何花纹。盖子上粘满了黄色用朱笔画咒的纸符。 “这个……骨灰罐的话,本店有几款可以让两位挑选。”这么普通的东西干嘛要订制?现在的骨灰罐要多漂亮有多漂亮。我拿出两个瓷罐,“这款长寿松柏彩绘的,内里空间宽阔干爽,保准逝者住得舒服。不喜欢的话还有青釉莲花纹……” 那个陆先生再次哈哈大笑,我心里纳闷,这人的笑点也太低。推销骨灰罐有什么好笑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风轻云的笑容更加可怕了。 “杜先生,我们的时间很宝贵。” “那么……我把店里的存货都拿出来,你们挑喜欢的,我可以打八五折……”我越说越小声,在风轻云那’笑容‘的压力下,最后只得收声。 “小朋友,这不是骨灰罐,这个是封魂罐哦。” “风云罐?其实寿松罐也不错的话。” 陆先生再次笑喷,而风轻云无奈地摇摇头,一脸’他没救了‘的表情。 “是封印的’封‘。魂魄的’魂‘。” 从字面上的意思就是封印魂魄的罐子。这种东西果然又是神棍产品。不知道随便找个罐子给他们行不行。不过看风轻云那笑容,应该是不好惹吧。 “那个……本店暂不接受订制。” 我正准备将照片推回给风轻云,那个陆先生突然一把按住我的手,“请先生不要急着拒绝。” 他朝风轻云看了一眼,后者会意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行单子递给我。上面是我的名字和账号,而汇入的款项金额大得惊人。 “这是订金。” “咦?” “报酬是这个数字的两倍。但是……”某人的笑容为什么越看越奸诈呢,“如果不能完成的话,你知道后果吧……” “等一下!”我急了,如果我不能完成交易,需要双倍返还订金的…… “这是欺诈!法律上不会承认的。” 我正要站起来,肩膀被风轻云按住,他缓缓靠近,凑到耳边轻声说道:“小朋友,地府的钱可不是随便收的哦。” 顺着他的视线,我看向地面。光从大门口照入,落在我们身上在地板上投射下一道道影子,但是只有两个人的影子。陆先生按在我手背上手异常冰冷。 我突然想起《聊斋》里有个判官就是姓陆。 “跟地府做生意,搞砸的话可不是赔钱那么简单哦。” 风轻云的声音阴恻恻的,就算是大热天也让我感到背脊透凉。经过上次的教训,我知道根本就斗不过他们。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就只好接受了。 我将照片收回,陆先生对我的举动有点惊讶,看看我又看看还凑近过来的风轻云,露出诡异的了然神色。 “哦……我明白了,原来传闻是真的……” 你明白个鬼呀?我已经没心情地较真他所说的’传闻‘是啥了。现在最头疼的是找谁帮忙做这个什么罐。 这宗生意算是定下来了,他们三天后提货。临走前陆先生想跟我握手,但我故意搪塞过去了。后者无奈地笑道:“果然我是不行吗?好吧,下次我会找脸长得帅气的同事过来。” 听完这话,风轻云就不顾形象地狂笑起来,弄得我满头问号。 13、不瞑目 待他们走了,我立即打电话给老张。现在唯一的救命草就是他了。可是手机里传出’你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内‘的回音。这家伙难道跑去深山老森了? 大婶正忙着出门,看我回来就把保温壶塞到我手里。“藤仔乖,帮忙把烫给堂哥送去。我妈不小心跌倒了,我要回娘家一趟,今天晚上你们就叫外卖吧。” 大婶的娘家在市郊,大伯又出差去了。大婶慌得连围裙也没脱下,可见她心里多么焦急。虽然医院我是极不愿去,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可不能推拒。 “没问题。大婶放心吧,如果需要帮忙就打电话给我。” “藤仔真乖,回来大婶给你做好吃的。”大婶临出门前双手捧着我的脸,用力亲了一下,弄得我满脸口水。 堂哥工作的医院并不远,可是毕竟是大医院,到处都是’好兄弟‘。我假装什么也看不见,低着头快步走到外科区。 刚走到外科区就看到穿着一黑一白西装的男子站在护理室外面。白衣的那个还一边等一边看手表。黑衣的在玩手机,看到我经过就朝我打招呼。 “创师大人。” 我迅速低头走过,鬼才会跟’死神‘打招呼。 办公室的人说堂哥在特别护理室。我刚转回那里就看到穿着一身白袍的堂哥拿着文件夹跟两个人走出来。 “……伤口里并没有弹头……” “他什么时候醒?” “很难判断,这种情况比较特别,病人有可能一睡不醒……” 隐约听到他们说话,等他们说完我才走过去拉着堂哥的衣摆。 “堂哥。” 堂哥转头发现是我,有点吃惊,“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汤呀。”露出一脸’看我多贴心,表扬我吧‘的表情,抬了抬手里的保温壶。 “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呀,杜医生。” 听声音有点耳熟,我抬头看向说话的人,“林叔?”既然他在的话,那么…… 瞥到站在林叔身边的冰块,我立即缩到堂哥身后。对方没什么变化,但为毛觉得气氛这么压抑? 他扫了我一眼,将视线落在堂哥脸上,“这是杜医生的……” “是我堂弟。” “不是堂妹吗?” 为什么他总怀疑我的性别?上次明明看了我的身份证的话。就算是警察也不能欺人太甚。 可惜两人的气场都很大,我根本没胆子说话。他们陷入诡异的沉默中,林叔见势不妙,立即拉着自家老大,“如果病人醒了请立即通知我们,先告辞了。” 回到办公室,打开煲盖,香味立即溢出。是绿豆莲藕猪骨汤,闻到香味我口水都流出来了。看到我两眼发光地瞪着煲里,堂哥笑着把勺子递给我。 “你先喝。” “谢谢堂哥。”我不禁欢呼,还是堂哥对我最好。咬着又粉又嫩的莲藕,今天的郁闷一扫而空。 “你怎么会认识刚才那两人的?” 这话让我差点呛到。堂哥给我倒杯水,“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抬头发现堂哥那透明镜片的后面透出严肃的眼神。 如果我回答不慎的话,肯定挨批。 “上次我迷路了,幸好遇到他们。”我赶紧转移话题,把大婶家的事告诉堂哥。后者立即打电话过去询问。 乘着这个空档,我溜出办公室。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在天黑之前快点回家吧。在经过刚才那护理室时,突然有东西穿过门冲出来。 “哇……”我被吓了一跳,赶紧闪开。那东西是透明的人形,他冲向走廊另一头,而穿着白衣的男子也从门内冲出来,追了过去。 “咦?这不是创师大人吗?”耳边响起阴恻恻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转头发现刚才的黑衣鬼差正从门上穿过朝着我打招呼。场面说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那……那是啥?” “逃跑的魂。没吓着你吧?”黑衣已经完全穿过房门了。 “你不去追可以吗?”看来堂哥的患者死定了。原来鬼差勾魂就像警察捉贼一样。不知道会不会弄个手铐之类的。 “没关系,小白会搞定。那家伙跑不掉的。”黑衣摆摆手,说道:“倒是创师大人快点造好封魂罐的好。” 这跟那有什么关系呀?我被黑衣弄得一头雾水。正想再问,白衣的无常已经压着那只透明的魂回来,还真用手铐。 这个白衣的戴着眼镜,看起来一脸精英状,跟之前见到的都不同。黑衣立即屁颠屁颠地跑去。白衣朝我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他的声音有够冰的。 “请创师大人放心,此人就算魂离开,身体也不会立即死掉。” 这什么跟什么嘛?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门边的诊疗名牌,那上面列着主治医生和护士的名字。他难道在顾虑这个患者突然死掉会让我堂哥背责任吗? “没关系啦。”我摆摆手,这只阿飘想得倒挺深的话。 那白衣再度行礼致意,和黑衣带着那只阿飘走了。 夜幕低垂,街灯璀璨,行人如织。这个城市的夜非常美丽,而最吸引我的当然是这个城市的食物。在外面找个家在阿飘之间也口碑很好的饭店解决晚饭,我才悠悠转回家去。 我没有绕大路,因为绕得越远就遇到越多奇怪的东西。例如街角那边每晚都有一群黑帮阿飘在械斗。环形转弯的路段又总是重播着同一宗车祸。我才不要看到那些血肉横飞的场面。 抄近路的结果就是要经过一片别墅区。古典的两层小洋楼在昏黄的灯街下渡上一层金色的光,显得朦胧神秘。 这一带住的都是有钱人,基本上都是小车出入,路上见不到一个人。我一边走一边想着什么时候我也赚到那么多的钱,在市中心买栋这种别墅住。耳边传来一阵奇怪的歌声。 有人在低声哼着歌,带着悲伤的曲调,悠悠飘荡在这寂静深幽的黑暗中。 我开始并没有在意,继续向前走。却听到前方传来脚步声。那声音是皮鞋踏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一声一声规律的节凑,每一间隔都完全相同,就像士兵在操练。 声音越来越响,像下一刻就要迎面而来般,但前方的街灯下根本没有人影。我觉得不太对劲,下意识地钻进横巷里。透过巷口的灯,我看到一名军人经过。 他的衣物很破旧,颜色和款式都不是现代的军服。上面布满了弹孔和发黑的血迹。肩膀上扛着有木质枪托的长枪,枪顶端还按了刺刀。长军靴踏在地板上发出有节凑的脚步声。但地上根本没有他的影子。 他哼着悲伤的歌曲,一步步缓缓前进,走进黑夜中。 以前曾经有无数的先烈在这座城市里奋勇作战过,晚上会见到一两个英魂在徘徊也不奇怪。只是有点可怜呢,已经这么久了,他仍然无法投胎。下次见到鬼差们一定得跟他们说说。 这件事我很快便抛之脑后,因为有更麻烦的事等着我。第二天一早我就回店子里,准备研究一下那个罐子。谁知老张一早就站在门口等了。 “你昨天塞哪条缝里了?打你手机说不在服务区内。”我一边打开门,一边问道。 “别提了,真是一团糟。”老张很憔悴,黑眼圈让他看起来就是一国宝。 我倒了热茶给他,又把早餐拿出来分他一半。“又要补货?” “小杜子真聪明。我要五十扎A货。” “生意这么好?”我拿出符纸给他。 “你都没看报纸?”老张把符纸收好,付了钱开始啃早餐。 “有呀。但没什么特别事吧。”今天的早报我都看了。杀人抢劫案之类每天都好几宗,还有八卦新闻之类的,没什么大不了。 老张啧啧地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套报纸甩到桌上,“小杜子还是去订一份业界的报纸为好。了解业界动向对你生意有帮助。” 这份报纸叫做零日报。上面的文字有点奇怪,认真看会发现文字会变淡,下方出现另外一些文字。而图片也会变动。 主版的头条是《黑客帝国入侵地府》。图片是办公室里的一排电脑,屏幕全部出现’熊猫烧香‘图案,可爱极了。 “地府的防火墙也太烂。熊猫这种病毒都是好几年前了。” “谁让IT业才兴起二十多年。现在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的地界,IT人才都奇缺。”老张又掉给我另一份,“要不是那苹果的老总怎会英年早逝。对了,那份是三天前的,这才今天的。就为了这个,我们全员出动。” 今天的头版是《地狱大逃杀》。大意是:由于整个系统瘫痪,保全系统也无法启动。十八层地狱的犯人逃走不少。地府与人间工会联合应对,务必在短期内将犯人追捕归案。请各位同仁不必担心云云。下面还有路人受访者的吐槽。 路人甲:鬼差大人,顺便把我家那只饿鬼也捉走吧。 路人乙:楼上的你干嘛嫌弃人家。不过,人类工会的大哥们好帅,可以吃掉吗? 路人丙:人家好怕怕,请求地府保护。人家要谢必安大人! 好像都没人怕地狱的逃犯来着。=_=不过蛮有趣的报纸,能了解那边的流行动态,下次也订一份好了。 我把昨天的事告诉老张,又打开盒子给他看。后者恶劣地笑道,“你呀,真是太幸运了。” “什么意思?” “风轻云是个很记仇的家伙。” 真想揍老张一顿,这个雪上加霜的混蛋!>_< 14、 老张告诉我,那个罐子原本是放在最底层地狱里的。保全系统瘫痪的时候,被人打破,盗走内里的东西。 “里面的是什么东西?” “都说是封魂罐,当然是魂了。不过最底层的魂都是穷凶极恶的鬼哦。在最底层还得封起来,肯定非常可怕,连鬼差也感到棘手的。” 怎么会有人想偷这种东西呀。不,应该说这小偷也太胆大包天了,居然下地狱偷东西。 “我说你还是快点做一个新的给他们。要不我们这边就惨了。”老张似乎对罐里的东西很忌讳,根本不想去捉。 “如果我会做的话就不用找你了。”我拿起一片瓷片,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不能找其他师傅做吗?” “我想应该做不出来吧。听说这东西是一位创师做的,一般工匠可做不出来。”老张翻动着瓷片,拿起其中一片,“你看,这上面还有他的印记。” 那是罐子的盖,一弯新月中还刻有纹路,相当精致。 “外型不重要啦,你做个一样效果的出来就可以了。” “废话!”是不是工会的人都一个样?说得那般轻松,自己又不动手。 老张走了之后,我很认真地研究每一片瓷片。甚至用万用胶把碎片拼起来,可惜有些碎片太小,我又不是专业的,无法完全拼好。 跟照片上的一样,窄口,中间圆宽的白釉瓷罐,上面并没有花纹。真的毫无特别之处。除了底部内侧刻有奇怪的图案。 由五个小圆组成的五芒星,但内里还有繁复的花纹和文字。以我的技术肯定刻不出来。我把图案拓出来,希望能借助机器刻。 当收拾碎片的时候,我发现那个破掉的黑木盒内则居然也有一个印记。并不是瓷罐上的新月,而是三条整齐的横线。简洁大气,跟弯月的精细纹路并不相同。 是另一名创师的印记吗?为什么特地为罐子做一个木盒? 盒子不知是用什么木材制的,比金属还要坚硬。我用小刀使劲地刮,上面毫无痕迹。用火烧更是无效。 这盒子真有够厉害,不知当初那位创师是用什么工具把它做出来的。而破坏掉它的人又用的什么办法呀? 毫无头绪,我只好放下手头的东西,出外送货。顺便到处找找看有没有教人制作陶瓷的店子。 下订单的那户人家正好就在昨晚我经过的那片别墅区。有钱人出手就是阔绰,除了货款还付了数额可观的红包。 回去时,我看到一栋别墅前停了三辆警车。还拉起了黄线,还有记者在外面徘徊。当我发现林叔和周正从别墅里走出来时,就知道又有大条的案件了。 穿着制服的人从别墅将黑色的装尸袋抬到车上。家属跟在后面哭哭啼啼。可是我觉得奇怪的是,这附近不仅没有看到鬼差,连一只阿飘也见不到。 正当我准备转身走人之时,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转头发现是一个眼睛眯成一条线,束着小辫子的男子。那人出示记者证,“我是零日报的记者胡黎,想问你几个问题。” 我心里一动,零日报不是那什么报纸吗?但我只想看报导,可不想自己成为被报导。 “你找别人吧。我只是路过,不知道这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搭在肩膀上的手却没有放开的意思,“先别急着走。我们从这条路的摄像头看到你昨天晚上经过这。” 被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这正是昨晚见到士兵阿飘的地方。不会这么巧吧…… 此时林叔发现了我,跟旁边的周正说话。那冰块用可怕的眼神瞪着我。两人走了过来。 我心想,这下子完了,搭上他们准没好事。可是,如果我跑掉是不是会被怀疑做贼心虚呀。 “你为什么在这里?” “送货路过而已。” “昨天晚上八点半至九点之间,你到这里附近做什么?”周正拿出笔记本,很严厉地瞪着我,那压力实在让人受不了。 “你什么意思?” “你最好老实回答。这里的摄像头拍到你昨天晚上八点四十五分在这里徘徊。” “头儿,别这样,会吓到小朋友的。”林叔拍拍我肩膀,“别害怕,只要老实回答就行了。不会有事的。” 什么叫’不会有事‘,跟你们沾边没事才怪。当然我不敢在他们面前吐槽。老老实实地回答:“昨天从医院出来就去吃晚饭,然后抄近路回家经过这。” “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或事情吗?”周正追问。 阿飘不算是人吧。我摇摇头,“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躲进小巷?” 一抬头就对上周正的眼睛。在阳光下他的眼眸呈淡棕色,锐利如锋利的剑,似乎能剖开一切的虚假。 在这种视线之下我心虚地低下头,“那个……因为我看到……” 不待我说完,他瞥了一眼旁边正在记录的记者,抢先说道:“注意你的言词,装神弄鬼那一套我是不会相信的。” 他X的,又是你让人家讲的呀。这个神经病死人脸! “我……我内急,所以躲到小巷方便一下……”脸上一片火热,听到头顶传来的低笑,我心里问候着周正的祖宗十八代。 “你跟我们去做个笔录。”周正捉着我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把我塞进车里。 “都是你!害我一切英名尽丧!还可能会被罚款,你要负责!”他一坐到车上,我就开始闹。 “没问题。”周正系上安全带,一边倒车一边说道:“前提是你不要再穿男装。我喜欢穿裙子的女孩。” “我是男的!”这人真够固执的。 在车子驶离别墅的时候,我瞥到昨天躲藏的小巷里有两个身影。好像是两个穿着军装的人,其中一个身后还跟着两只小鬼。 “怎么了?” 周正的声音让我回过头来,“没……没什么。”好像上次的案件,那两个军人也到过现场的话。 到了警局,他们没有给我做笔录,而是带我去分析室。在电脑里播放了一段影像给我看。 那是别墅区闭路电视拍到的片段。能很清楚地看到我昨天晚上经过那段路。走到一半却突然闪进横巷里。然后惊悚的事件出现了。有个透明的影子从那栋宅子大门出来,在路上缓缓飘过。甚至能看到它托着一把长枪。 “死者昨晚八点至八点半之间死亡。宅子里的防盗警报没有响,门窗没有遭到任何破坏。我们检测不出有人闯入的痕迹。” “那你是相信’那个‘杀人?”我不确定地看向周正。后者也望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当然是不相信。” 他X的,那你让我看这段是什么意思。能自欺欺人到这种地步,还真厉害。 “死因是心脏性猝死。家属硬是要报案说是谋杀。不过如果找不到证据证明是他杀的话,只能算是意外了。” 他拉了椅子坐下来,又拍了拍旁边的椅子。“你当时有听到奇怪的声音或是其他值得注意的事情吗?” 虽然周正不承认阿飘之类的,不过他肯定是觉得案子有疑点才会这样问我。 我想了一会道,“歌声。” “歌?什么歌?” “就是这样的歌。”我哼了一段当时听到的。应该是很老的歌曲,我都没听过。只是曲调透露着让人揪心的悲伤,让人不知不觉地记住。 周正和林叔对视一眼,林叔问道:“你肯定?” 我点点头,后者说道:“这事古怪了。” “有什么古怪?” “这歌比较老旧,而且流行的那个年代很特别,年轻人基本上都不会唱。”林叔说道。 “什么歌来的?”虽然我也确实没有听过。 “《松花江上》,那个年代几乎整个北方都在唱这首歌哦。以前我的爷爷也会经常哼一下。” 那只士兵阿飘果然是英魂烈士呢。不过好像有什么不对劲。我没再多问,又做了笔录后就可以回家了。 我很认真地看报纸,连广告也没有放过,但一无所获。倒是在网站的论坛上发现了两宗离奇的意外事件传闻。 受害者是一个进口贸易商人和一名古董鉴定专家。两人身上都有奇怪的伤痕,但并不是致命伤。那个古董鉴定专家并没当场死亡,不过送到医院后一直处于昏迷。有人亲眼看到现场附近出现一个士兵的幽灵。 “你在看什么?” “哇……”堂哥在耳边突然吹气,把我吓得整个跳起来。“你吓死人啦!” “原来在看灵异怪谈呀。你自己还看不够多吗?”堂哥刚值完班回来,洗了澡准备睡觉的。 他坐到我身边,翻看着论坛上的新闻。他都洗冷水的,身上凉凉的,我干脆趴到他的肩膀上看着他翻坛子,鼻息间全是他身上沐浴液清新的香味,让人心情缓缓平复。堂哥果然是治愈系的。 “这个不就是前天送来的病人吗?” 堂哥的话让我回过神来,“什么病人?” “就是特别护理室里的病人,你也看到了。”堂哥将鼠标指着论坛中对受害者的描述部分,“身上有弹孔,却不是被枪打死的。那个病人也是,中了三枪,但弹孔里没有弹头哦,造成昏迷的原因是心脏休克。不过那病人原本并没有心脏疾病。” 我想起那人的魂被黑白无常锁走了,迟早都得死。 “那病人现在怎么样了?” “今天早上过逝了。”堂哥耸耸肩膀,开始翻其他的八卦消息。 “堂哥觉得士兵为什么要杀人?”老张说过一般的阿飘害人都有原因。因为伤害人会令他们的罪孽更深,就算向地府领了许可证也必须付很大的代价。而且到地府后还会受更多的苦才有机会投胎,而且可能轮回数次都无法投生为人。 阿飘害人大部分都是为了报仇申冤。不过那位士兵死了很久,应该不会跟那些受害人有什么仇怨。 “当然是为了保卫国家。”堂哥想也不想地说道:“不过那不叫杀人,叫杀敌。” 发现屏幕已经跳到军事小说网站了,堂哥,这样抢电脑用是不道德地。>_< 15、 过了一天,报纸上刊登了别墅区的那件案件。受害者是一家企业的负责人。由于死者比较有名,报纸报导的篇幅也大了。 在至今受害人中,这是最有钱的一个了。在网络论坛上也有不少他的八卦。传闻这个人钱来源不是很正当。 我才发现,之前的受害人,虽然年龄、职业各不相同,但都是有钱人。士兵阿飘憎恨有钱人?果然钱财不能露眼,露眼就惹阿飘红眼呀。(地府提醒你:阿飘只用冥币) 虽然有点在意这件案子,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地府订的货完成。从瓷罐底片拓出来的图案有点部份不是太清楚,我将其拿给老张看,希望他能帮我画完整。 老张似乎对此有极大的兴趣,用放大镜很仔细地察看。一边看还一边喃喃道:“真厉害……不愧是创师……” “怎么样?这个图案是……” “是法阵。”他把图片推到我面前,似乎在说’你看这才是大师手笔‘。 “魔法阵?” “不是。这位创师的概念实在很新颖,融合了东方和西方法阵的精髓。利用了西方叠加魔法阵的概念,又加上东方的五行概念,令阵法变得灵活。” “外圈的五行相生,转动之下能够释放出更多的力量助魂活动。而内圈的五行相克,转动时封印住罐内之魂。中央的牵魂阵式却能牵制住灵魂让其无论在何处都能被拉回来。” “说人话。”那一堆名词听得我头晕 “就是说,这并非单纯的封魂罐。内里的魂是可以根据使用者的意愿放出的。” 看着老张既惊讶又带着怒意的表情,我大致理解他的意思了。如果罐内的魂被打进十八层地狱最底层,那必定是恶鬼。而制作这个罐的人应该是想驱使这个恶鬼做些什么事。 那只恶鬼必定是连地府的鬼差也感到棘手,所以才会希望我仿制一个来捉它吧。 突然觉得那只恶鬼很可怜呀。封在罐里被人利用,即使去了地府也无法安息。 “对那只恶鬼有线索吗?”陆先生他们应该会去捉它。 “牵魂阵里会写有名字。我看看……”老张将放大镜放在图案中央,“独立第七旅620团团长王铁汉。” 听起来应该名军人,我回家问了一向喜欢军事小说的堂哥,也上网查询资料,大致知道了这名恶鬼的身份。 我决定要弄明白一些事情,于是拨通了林叔的电话。对方似乎很惊讶我会打电话给他。 “很难得你会打电话来。被变态骚扰了吗?” “才不是!”他到底从哪门子得出的结论呀? “我想拜托你查一些事。”我觉得提出这种要求有点唐突,并没有抱太多期望。不过林叔却没多作犹豫就答应了。 “那倒是没问题,但为什么不找周正?” 怎么可能去找他?那位警官大人,脸总是像人家欠他钱一样。不过我可不敢说出来,“他很忙吧。” “如果是你的话,他应该会抽空的。” 就是说,他到底从哪门子得出的结论呀? 不想跟他扯下去,我赶紧回归正题,“我想你帮忙查一下几宗案件死者的资金来源。” “什么案件?” 我把网上看到的那两宗案还有别墅区发生的那件和林叔说了。希望他能调查一下这三个人资金流向。 从资金的流向就能了解一个人的很多事情。他们肯定是做了某些事才会被士兵阿飘干掉。 在网上搜索了这附近教人制陶瓷的店子。做瓷罐对于初学者来说有点难。拉坯是超难的话,在我弄坏第五个之后,已经彻底放弃了。 最后接受店子里教员的指导,用白色的粘土在转盘上弄个底座,我用店子里的雕刻模具机床将那个五芒星图案刻上去了。先进的设备果然是神器,可以刻出电脑中显示的图案。 再用粘土揉成长条,一圈圈地从底座缠绕上去,后最上方收小再弄个盖子。看起来丑得很,但我已经尽力了,就算地府不收货也没办法。 捧着瓷罐回店辅,这边回去要经过那别墅区。虽然并非刻意,但我对上次出现两个军人有点在意。他们在这里应该不是巧合吧。当时我把老张警告要远离军人的话给忘得一干二净。 刚到案发的别墅外面,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别墅门口。值得注意并不是车子而是车牌,跟其他车子只有数字和字母的并不一样,开头个’军‘字。 我想靠前一点看清楚,别墅的铁门突然打开,有两个军人走了出来。那个戴墨镜的突然朝这边看过来,吓得我立即缩进小巷里。按理来说他应该看不到我才对。 再探头去看发现那辆车子已经开走了。我刚在心里松口气,突然有只手搭在我肩膀上,吓得整个心都要跳出来。 “哇……你干什么?”我立即转过头去,后者并没有被我的反应吓到,眯成一条线的眼睛弯成一个弧度,脸上露出万年公式化的微笑。 “你好。”那人掏出名片,“不知你还记得我吗?” 我看名片上写着零日报记者胡黎,真是冤魂不散呀。 “我啥都没有看见。急事,走先。”我转身要走,肩膀被对方死死按住。 “随地大小便的创师,这个题材其实不错的话。”听到这话我僵住了,转头看着对方,后者的脸越看越像狐狸。 “上次警察在不方便说话,这次我们坐下喝杯茶慢慢聊,你意下如何?创师大人。” 我真想问苍天,问天地诸神佛,问爷爷,为什么身为创师总是被各路人马威胁?鬼差、警察、判官,这种公务员就算了,人家是当官的,我这种小老百姓可斗不过。但现在连记者也要欺负我,555…… 被硬拉着坐在M记里,那记者买了儿童套餐。“新地的话想要巧克力味还是草莓味的?” “不用了。” “是吗?那缤纷冰淇淋?” “不用!”他把我当什么啦? “小孩子都喜欢这些的……” 看着对方一脸头疼的样子,我狠狠将身份证拍在桌面。 瞄了眼我的身份证,对方不可置信地说道:“创师大人已经修得返老还童术了吗?” 放屁!这个记者真欠揍! “他X的,有事快说,有屁快放,老子很忙。” “小孩子不要动不动就吐出生殖类名词。”胡黎还在喃喃自语,我决定选择性失聪,自动将废话过滤掉。 他问的不外乎在关于案件的事。我把知道的告诉他,这些事不一定能够报导在正常的报纸上,但我希望它能够见以另一种形式为人们所知。 “那你是把希望寄托在警察身上咯?”他露出一脸’你真笨‘的表情。 “没有啦。反正最后地府都会把它捉回去的。” “你真的不想知道真相吗?” 这家伙比风轻云还要狐狸,“大叔,你的尾巴露出来咯。” 胡黎赶紧扭头到身后,又立即转过头来,那眯起的眼睛微微张开,内里是青色的珠子,咧开的嘴露出尖锐的牙齿,面目狰狞。 “小朋友,戏弄大人可不是好习惯。” 我对狐仙的幻想彻底破灭,为什么是这种外貌狰狞的大叔而不是美艳的大姐姐? “不是我泼冷水,以我对警方的多年了解,他们就算查到都铁定不会告诉你。”胡黎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可以帮你瞪着警察那边,不过……你用什么来做报酬?” “别开玩笑,我告诉你这么多情报已经够优惠了。” “呵呵,那只是请你吃东西的代价哦。” 什么嘛,明明是你自己要硬拉人家来的,还点了我最讨厌的儿童套餐!这只死狐狸!臭狐狸!在心里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外加家里的女眷问候了一遍,总算缓过气来。 “那你想怎样?” “很简单。”他将视线投向放在旁边的瓷罐上,“他们去捉魂的时候要让我做独家报导。” “好啦。我会通知你的。”至于他们给不给你拍照或是跟着什么的,我可不敢保证。 从M记出来,可能感到我一直将满是怨念的眼神投向他,胡黎无奈地问道:“你不喜欢M记吗?那下次请你吃K鸡如何?” “我以为狐狸精都是美人……” 听了抱怨对方摸摸下巴,“喜欢美人吗?传闻果然是真的。” “什么传闻?”好像陆先生也说过什么’传闻‘之类的,但我一点也不明白。正想再问,对方伸出手捏了我的脸。 “好疼,你干什么呀?”我拍开他的手,捂住脸蛋跳开。 “好吧,小色鬼,下次我会收拾得好看一点。” 你就算再好看也没用呀,大叔!人家喜欢的是美女姐姐。看着他挥手离开的背影,我心想莫名其妙的家伙还真多。 16、 晚上要交货,黄昏后陆先生和风轻云就在外面等了。这次还多了两个鬼差跟着。就是上次在医院见到的那两只,精英脸和随性的黑衣男。 “创师大人,我们又见面了。”黑衣看到我想上前打招呼,被搭档拉住。穿着白西装的精英男推了推眼镜,很郑重地走到我面前。 “在下是隶属地狱科第十队执行官白枷,这位是我的搭档墨镣,上次唐突了,请创师大人莫见怪。” “没关系,哈,你好。”不知为何,面对这位人如其名的精英男,我倍感压力。伸出手被对方握住,手背上就感到冰冷湿润的触感。 戴着透明镜片的男子浑身透露出寒冰一般的气质,孤傲又冷酷,但他专注地亲吻别人手背的动作却优雅又唯美,那画面简直比广告里的明星照还要吸引人。如果是女孩子的话铁定尖叫羡慕被他亲的人。 可是那人却是倒霉的我。如果是其他家伙的话,我铁定狠狠地赏他锅贴然后打电话叫警察捉变态。可是精英男严肃又认真的表情,让我怎么样也无法将他和’变态‘两个字联系起来。 难道现在地府向西式科技靠拢的同时,连礼仪和风俗都西方化了?奇怪的是,就算是西方亲手背礼的对像多是女。 “小白很狡猾呀,人家也要!” 我还在发愣之际,冷不防被那只黑衣抱住,被他狠狠啃了一口脸蛋。感到脸上恶心的湿哒哒的液体,我彻底石化了。 “这小家伙怎么了?傻掉了,好可爱!” 脸上还被奇怪的黑衣摸来摸去,我觉得自己石化之后还龟裂,风化掉了。 “到底……到底是谁传出这种荒谬的传闻!”刚才我暴走得差点要把瓷罐都砸了之时,陆先生道出真相。 “创师大人对我这两个同事的容貌还不满意吗?”陆先生似乎很为难,“他们是我们科相貌最好的了。” 相貌好就得做公关吗?地府果然也腐败了!不对,重点不是这样啦。 “我在问你到底是谁说我喜欢美男的?”我咬牙切齿地瞪着在一边笑得毫无形象的风轻云。十有八九是这小子。 “小范呀。他说新一任的创师大人喜欢美男子,只要是相貌好的男性来找他,办事会方便很多。不对吗?”陆先生仍然一头雾水状。 范无命!我跟你没完!(>皿<) 好不容易解释清楚,也可能对方根本没明白。反正不再折腾这种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交货。 正准备将瓷罐交出去,手机响了,是胡黎打来的电话。对方的声音有点焦急,“创师大人,大新闻呀!” “我在忙!”我一手拎着瓷罐一手接电话,陆先生要接过来的手僵在半空,疑惑地看向我。 “真相呀真相!”话筒里很吵,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应该是在开车吧。“警察刚查了一家国外银行的分行,准备逮捕某名职员。我查过了,你说的几名死者不是在那银行有户头就是曾经通过那银行转钱。” “对了,我把查到的传过去给你。你会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咦……他们好像要去哪里,这个方向是……” 他报的地点让人觉得事情要大条了。我赶紧看胡黎传过来东西,好像是账户划汇的清单。我看到了那个古董鉴定家的名字,几乎每天都收到不同的数十个账户划入的小额外汇。企业家的名字倒是没看到,不过他的公司名倒是在里面出现。划入的数额非常大,但很快就会将钱转走。 回过神来,陆先生的手还伸着等接瓷罐。我并没有把瓷罐给他,“你们要用这个瓷罐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 “你想做什么?”不等陆先生开口,风轻云已经抢先一步问道。 “当然是当场验收啦,货物的质量要亲眼看到才知道吧。回头你们地府说质量不过关退货,到底怎样不过关,我也要知道个清楚明白呀。” 风轻云皱着眉看向陆先生,后者点了点头,“没问题。那烦请创师大人跟我们跑一趟。” 本来还想坐坐鬼差专车,谢必安他们的车能挤进窄巷,应该满刺激的,我还超期待的话。但陆先生却并没有开车,而是坐风轻云的车子。 “为什么鬼差还要忍受堵车?”入夜后八点前都是交通高峰期。风轻云不知怎么开车的,居然经过全市最堵塞的路段。 “你有意见?”风轻云一挑眉,我立即收声。陆先生笑着打圆场,“为了节省开支,公务车限制呀。” 鬼差还要节省公费开支,难道地府也经济萧条不成?=_= 手机又响,一接就听到胡黎大吼,“那些鬼差死去哪了?还不快过来!” 我立即移开手机,避免耳膜受损,“在堵车啦,怎么了?” “叫他们立即过来,我看到它了……进会场……五分钟后开始……” 手机里的声音太吵,听不清楚胡黎在说什么。他应该是看到目标了。 “线人说,要是我们五分钟内赶不到XX大厦就捉不到目标咯。”我合上手机,以最认真的表情朝风轻云说道。相信不用我说鬼差应该也知道去哪捉那只魂吧。 “陆先生,看来要借道了。”轻风云朝坐在副驾座上的陆先生说道。后者点点头,“没问题,最近的应该那边。” 我看到坐在左边的白枷赶紧捉住车窗上的扶手,心里一惊,“不会是要闯红灯吧?” “哈哈,不会啦。那样的话,风大人会被扣分的。”坐右边的墨镣伸手抱住我的腰,“创师大人要坐稳哦。” “喂,放……”’手‘字未出口,车子突然撞向路旁街铺之间的墙壁。我正要大叫,却发现墙壁不见了,街铺之间是一条宽阔的公路。 车子驾进去后,明明刚才还很热,现在却冷得像寒冬一般。街灯都是青色和蓝色的火焰。有不少人在路边往前走。仔细看会发现他们全都没脚。 “那……这……这里是哪?”明明能看到远处熟悉的高楼地标,但景色却相当诡异。 “阴间路。创师大人冷的话可以抱紧我哦。” 发现墨镣还抱着我,立即拍开他。谁要抱住阿飘取暖呀,越抱越冷好不好! 从前面的驾驶座掉来一件西装外套,风轻云的声音飘了过来,“冷就穿上,别手颤打碎了罐子。” “我知道啦!”赶紧用外套裹住身体,风轻云这个骚包还涂古龙水的话,味道很好闻,应该是很贵的古龙水。 “衣服很贵哦,口水弄脏的话要赔我一件。” “白痴!”我白了某人一眼,后者嘻嘻地奸笑。 “创师大人是第一次来地府吧。” 陆先生,你这不是废话吗?如果我来过的话现在就不会在人间了。 “要不要参观一下,我可以做导游哦。有很多土特产哦。” “下次吧……”我要在后面加上’才怪‘两个字,谁没事要游地府的话,还土产呢。这个旅游线路的开发商绝对是个神经病! 路是四车道的,一路上除了偶尔一两辆车经过之外,相当畅通。陆先生还说这一带的交通不错,空气也没有汽车尾气污染,现在正在开发房地产,入住的话上下班都不用愁。 鬼才会入住呀!对,只有鬼才会入住。 出了阴路就到XX大厦的停车场。那里正在举行活动,今晚请了政界的大人物来剪彩,外面围得水泄不通,如果不是走阴路根本进不来。 胡黎的电话像催命一般,说剪彩仪式要开始了。仪式在一楼大堂举行,我们来到大堂。跟胡黎会合之后,陆先生他们说要分头找目标,让我跟胡黎呆在角落里等。 会场似乎有点不对劲,我看到周正混在宾客之中,肯定有不少便衣警察。那官员进场时有个调整麦克风的工作人员撞了他一下,前者慌忙道歉离开。 虽然那人用身子挡住宾客们的视线,但从我这边的角度能看到那人扒了官员的钱包。不会吧,这种地方也混进扒手? 不对!脑中警铃大作,扫过会场发现有个黑色的人影站在人群后方。它已经端起了长枪对准台上之人。 它穿着破旧的军装,浑身散发着黑色的气,军帽下露出的双眸闪着赤光,在场没有人能够看到它。 “捉住他!”我脱口而出大吼一声,让旁边的胡黎吃了一惊。“你疯啦?” 17、 场内的护卫和警察们都立即警惕起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枪声响起。那官员因为被我的叫声吸引了注意力,身形缓了一下。看他好端端地愣在那里,应该没打中。 那黑色的魂还想开第二枪,白枷和墨镣一左一右出现在它身边与之缠斗。但这场搏斗警察却并没有看到。 周正第一个冲过来,我被他身上强大的气势吓得六神无主。旁边的胡黎居然不知何时已经跑去人群后面拍黑白无常大战恶鬼了。 面对周正怒气汹汹的脸,我害怕自己会被他大御八块,站在那里抖个不停,差点连手里的瓷罐都打破了。 “捉谁?你看到什么了?”他捉住我手臂的’爪子‘超用力,就像把骨头都要陷断一般,好可怕。不知为何他身上白色的光更加耀眼了。 “有……有小偷……”他这么一说我想起来,刚才不是有个扒手吗?指着那人离开的方向,“他偷了那位先生的钱包……”我用下巴比了比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完全不知道发生何事的官员。 “等会儿才找你算账。”周正朝着那人离开的方向跑去。一边还向对讲机说了些什么。应该很快会捉到那个人。 我松了口气,发现刚才还在缠斗的阿飘全都不见了。不能让它跑掉,我赶紧抱着瓷罐跑出大堂。 穿过走廊发现风轻云正站在大厦内的玻璃中庭花园内,两手夹着纸符念咒。黑白无常还在跟那士兵打,好像手铐什么的对那只魂都没用。胡黎还在旁边狂拍。 我走过去,似乎踩到了什么,低头发现是一张纸符。耳边响起风轻云的惊呼声。 “笨蛋,快跑!” 再抬头,那只恶鬼赤色的眼睛近在咫尺。我吓得大叫,正想后退,肩膀被人按住。 “别害怕!呼唤他的名字。”在陆先生的声音。 腥臭的味道带着强烈的怨恨扑面而来,让我几乎窒息。几十年的怨愤、悲伤、不甘似乎要撕裂的我胸膛。 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了它的回忆。那首悲伤的歌谣在耳边响起,有孩子的声音、有妇女的声音、有老人的声音、也有年轻人的声音…… 我看到军人们唱着这首歌举起枪跟敌人拼命。火车上逃难的妇女怀抱孩子,唱着这首歌远离家乡。年轻人在满目苍夷的大地上唱着这首歌,抱着父母的尸体。 [王团长,你真的要接这个任务吗?]一个身穿军装,面容俊秀的年轻人问已经牺牲却不愿离去的鬼魂。 [我愿意!]即使已经死亡,军人依然以铿锵有力的声音回答。年轻人点了点头,拿出白瓷罐。 当鬼魂完成了最后一个暗杀任务被封进瓷罐里。他看到一名穿着军服的中年人。那人的五官深刻,带着一种坚毅和沉稳的气势。并不是之前那位容貌俊秀的青年。 [值得吗?]中年人皱起了眉头。 [嗯。]因为他看到了胜利。 中年人拿出一个黑色的木盒子,悠悠叹了口气,[希望这能保护你不受地府刑罚之苦。] “回来吧,王铁汉。你已经完成任务了。”悲伤溢满胸膛,我觉得脸上全湿了,洒了一把发现满手都是泪水。 眼前的黑色恶鬼消失在瓷罐口,刚合上盖子,风轻云一个箭步冲过来,两张纸符就拍在盖上。接着粘了数道的纸符在罐子四周。 “结束了。” 似乎所有人,应该包括阿飘在内都松了口气。 可是我无法平静,胸口的悲伤和愤怒只能通过泪水宣泄。无论墨镣和陆先生怎么劝说我都停不下来。 “乖,别哭了。”感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抬头居然是风轻云。“只此一次,口水鼻涕弄脏我的西装也不用你赔。” 有免费的’抹布‘,我更加本加厉,哭得稀里哗啦的。回想起来实在丢脸死了。 脸上感到有温热的湿润滑过,我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风轻云,对方舔着嘴唇,那双桃花眼里流波溢彩,“味道不错。再多哭一会,让我舔舔。” 回过神来发现他在做什么,我彻底炸毛了,一撑拍过去。 “变态!” 被赏了一锅贴的风轻云去停车场开车过来。我抱着罐子跟陆先生他们一起站在大门外面的角落等。陆先生还不断调侃说:“原来你喜欢那种类型的。” 我觉得刚才已经丢脸丢到姥姥家了,根本不好意思再提。周正那边不知道有没有捉到扒手。 突然一声类似枪鸣的响声,我的心整个要跳出嗓子。旁边的陆先生大叫’小心‘,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怀里抱着的瓷罐化成碎片。这一变故实在发生得太快,当回过神来,那团黑影已经冲了出来,黑白无常立即追过去。我和陆先生也跟在后面。 来到一个三叉路口,那团黑影消失无踪。陆先生和白枷、墨镣分头去找。刚才跑得太急,我靠在墙角拼命喘气。根本不可能跟阿飘赛跑的话。 有人用枪打碎了瓷罐吗?摸了摸胸口,发现自己毫无损伤,不由得松了口气。应该不是真枪。不过对方的枪法也太厉害了。刚才我们明明站在有点暗的地方,对方却把握得如此准确。难道早有预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黄雀‘居然跟地府抢魂,目的究竟是…… 汽车的引擎声引起了我的注意,有辆车子从身旁驶过。刚才它就停在路边,但由于是黑色的我们都没有注意到。 尾后灯照着那辆车的车牌,起头是个红色的’军‘字。 从那天起,那个军人的魂就失去了踪影。虽然最后没能捉到魂,但陆先生还是付足了酬金。 我被周正捉去局里’喝茶‘。追问那天我为什么在会场,那气势吓得我半死,只好找借口搪塞过去。 “那小偷捉到了吗?”我战战惊惊地问,其实只是想借机转移话题而已。 他瞪了我一眼,吓得我立即收声。接着一个文件夹掉在我面前。 “那家伙是某家国外银行分行的职员。他盗取了银行内客户的账户资料。”周正又加了一句,“那三个死者,包括昨天那名官员都有通过这银行划汇。” 周正他们当时怀疑这三个人的死跟这个职员有关。下个目标就是那名官员,所以才会派人前往。 “从这件案引出这三件案,我听林叔说是你提醒他的。”周正用双手交握托着下鄂,那眼神让人感到心惊胆战。 “你一早就知道吧?” 我发现文件是那三个死者的立案资料。搞进口贸易的那人低价进口邻国有核污染的鱼肉,还拿了回扣。古董鉴定家将文物卖到国外。最后那个企业家走私稀有金属。 我合上文件夹,心中感到一阵悲凉。那个军人的记忆在脑海浮现。 “那个银行职员是不是姓王?” “你怎么知道的?” “那名银行职员会怎么样?”那名军人从地府逃出后,大概只是想回来看看自己的后人,却看到了让他悲愤交加之事。 “那三名死者案发的时候,他都有不在场证据,而且非常确立。现场也搜不到他身上携带武器,我们只能以窃取公司秘密资料和盗窃他人财物起诉他。应该会蹲一阵子就放出来。” 周正又补了一句,“不过,那家伙认为自己没做错。还说只是想偷对方夹在钱包里的护身符而已。” 护身符会妨碍恶灵吗?不过也不能说那官员逃过一劫。周正他们得到的证据被转到相关的部门,好像正准备起诉他。 我起身想走,却被周正堵住。“你这就走了?不交待一下真相?” “你不会相信的。”我摊了摊手,表示无奈。后者沉默了一会,道:“不要再做危险的事。” 老兄,你以为我想的吗?我再也不会接这种工作了!下次要在门口贴上:地府人员不得入内。 “对了,周正。你觉得那些人该不该死?”临走前我问道。 周正皱起了眉,“这不是我们说了算,这种事要由法律去判断。” 也只有警察才会说这种话。如果他知道整个故事,还会这样说吗? 他们放弃了生命、甚至灵魂,就为了保卫国家,为了构建新时代。但他们用一切换来的成果却被慢慢地腐蚀。 那些英魂在九泉之下必定死不瞑目。 18、守承诺 承诺不是约定,只要一旦许下,它们无论经过多少岁月,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绝对会遵守。那么,人类呢?你们还记得当初的承诺吗? 夕阳的余辉从麻石地板的边缘渐渐褪去。虽然是盛夏,入夜后的青砖大屋却透着一丝清凉。细小的黑影划过天幕,隐入一片绿瓦之中,每天如是。 过了好一段日子,我才分辨出那并不是蝙蝠或是归巢的鸟儿,因为它有两个脑袋 我把刚舀好的纸料凉在天井里,有些纸制品需要的纸料要在夜里阴干。 回到柜台,发现还有一张当天的订单还没有人来取货。我决定再等一会儿,于是在门前点了一堆香和两枝蜡烛,坐在门边的竹椅拿起向狐狸记者订的零日报。 报纸上说鬼月即将到来,地府的系统已经修复,正筹办鬼月的活动。下面是满满一版奇怪的活动和广告。地府旅游项目增加’鬼王娶亲‘和’游鬼市‘。还有孟婆新配制的忘忧酒和前尘酒。地狱增加人皮灯笼和恶鬼面具纪念品。 还附带警告游客不得在三生石上刻’到此一游‘等涂鸦。 我很怀疑真的会有游客吗? 这零日报也太坑钱了吧,尽是些广告。只有小篇幅报导了最近有外地帮派入侵,奉劝读者们小心,不要与之发生冲突云云。 原来阿飘的世界也有地域性排外。 鬼月临近,外面的阿飘也多起来。最近跟门口的好兄弟们混熟了,它们会来吃香烛,我也顺便扯上两句。 有它们在其实方便一些,有客人会很快知道,有危险它们也会告诉我。有时候还会帮忙挡住怪东西进来小巷。 “所以,创师大人今晚可千万不要去西区哦,尤其是绿怡街那一带。”一只叫’老鬼‘的阿飘最八卦了,知道很多奇奇怪怪的事。而且它在这里呆得最久,还认识爷爷的话。就是说话的逻辑有点问题,这个’所以‘前面也应该有个’因为‘吧。 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句让人困惑。 “是说那些外地的?”另一只青脸的叫’阿新‘的好兄弟凑过来想分一杯羹。 我想起零日报上确实报导过,“很凶狠吗?报纸上说不要跟它们起冲突。” “不是……”老鬼用手扒着阿新的脸,不让他靠近,“创师大人,这枝香烛给我吧。” “老鬼,你欺负人。”阿新举着拳头抗议。 “你又不是人。” 我同意老鬼占独红烛,又烧了另外一枝给其他阿飘。老鬼这才继续道:“外地的凶得要命,昨天跟西区的鬼老大火拼。鬼老大被打得屁滚尿流。” 其他的阿飘也你一言我一语地炸开了祸。 “我昨天新眼看到,超可怕的话。” “连鬼老大也打不过,有够凶的。” “说不定区域会重新划分哦。” “外地的太可恶,为什么城隍大人都不管?” 我好奇地问老鬼:“它们是修炼了很久的鬼吗?”听阿飘它们说有些滞留在阳间的鬼也会修炼。修炼得越久怨气越重的鬼力量越强大。 “比那更恐怖。不过创师大人也不必……” 它还没说完就被人整个穿过,来者的男女也同时打了个寒颤。老鬼在一边咧嘴咦咦呀呀地大叫倒霉,“巷口的阿桂又偷懒。” 那男女应该是客人,我忙站起来招呼。 “请问两位需要些什么?” 那两人互看一眼,脸上带着疑虑。这种表情我看多了,很有订单来取货的客人都这样。他们大部分都是不相信逝者的托梦。 “请问是西区绿怡街56号陈氏的亲人吗?”在男子惊讶地点头后,我将货物摆到他面前。“陈氏所订的货物,请清点。” “……这……香还有腊肉味的?”男子看了香的包装都傻眼了。 那位老奶奶过逝没两年,嘴却很叼,香都要分什么味什么味的,费了我很多功夫。好像是听到传闻说这里的香好吃,所以才会托梦让亲人过来买。 “令堂可是美食家呀……哈哈。下次跟她老人家说,别那么重口味,腊肉和咸鱼类少食一点,食多点清淡的。我这里有菊花味和茉莉花味的。” 以为他们会忍不住笑出来,谁知两人哭起来,弄得我手足无措。 “客人……你们怎么了?”慌忙给男子递了纸巾,示意他帮女的擦眼泪。谁知他接过就直接抹鼻涕了。=_= “……妈在的时候……我们都没好好……让她吃好吃的……555……” 那男的一边哭一边掏钱说要每种口味的香都买一扎。我倒是没意见,反正多做了生意而已。可是请不要把鼻涕滴到我衣服上好吗? 好不容易让他们哭完送出门,我突然想起他们就是住在西区。不就是老鬼说的那个地方吗?现在天也黑下来的话…… “两位今晚最好不要回家。” 看着两人不解的脸,我真想赏自己两个锅贴,总不能说那边有阿飘帮派斗殴吧。 “找个地方舒缓一下心情的好,别让她老人家回来看了担心哦。”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没想到好心的提醒却让我惹来麻烦。 吃完饭又洗了澡正准备玩一会儿游戏就睡觉。谁知天气预告说今晚至明天有雨。我刹时想起天井晾着的纸料,一下雨就全部报废。 火速换了外套冲回铺子。一边走一边想还是该把楼上的房间清理收拾干净,总住在堂哥家也不好。 四周的情况很不对劲,路上除了稀少的行人外,没半只阿飘。按理来说这种时候应该会有一大堆阿飘在游荡才对。特别是现在鬼月快到了,正是它们活跃期。 因为赶着回店铺收纸料,我没想太多。转进麻石巷,这一带全是老旧的房屋,没路灯,仅靠房屋偶然透出的灯光照路。住户大部分是老人家,现在已经十点多,基本上都睡下了。 四周一片乌灯黑火,因为阴天多云也没有月光,只能靠远处的灯灯,根本看不清楚。我摸出手机却也只能照到脚下的地面而已。幸好路都走惯了,也没费多大劲。 不过这种情况下突然看到阿飘窜出来实在吓人。奇怪的是一路上不仅没有一只阿飘,寂静得连虫鸣都没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这里应该没有臭水坑才对。背脊传来一阵寒意,犹如数根冰针刺着皮肤,所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猛然抬头发现左边的半空悬着两颗赤色的亮点。那里是一堵青砖墙壁,亮点比墙要高出一米有余。远处的灯光透过来,模糊地显露出一个东西的轮廓。 应该不是红外线监视器之类的,这种民宅区也不像有这类东西。我快步走过,眼角瞟到那两点赤光始终向着我这边,就像那东西一直瞪着我一般。 这个认知让我从头寒到脚底,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可能是狗或是其他动物。但是却无法抑制恐怖在心里头漫延。 脚步越走越快,最后是放开腿狂奔,虽然身后根本没有东西追赶。我想快点进入熟悉的小巷,只要看到老鬼它们应该就安全了。 看到阿飘居然能让我觉得安心,我的三观越来越偏离了。 可是转入店铺所在的小巷却仍然看不到一只阿飘。平日里老鬼它们肯定在附近打牌的。 管不了那么多,我打开店门冲进去。店子里似乎有土地公公保佑,平日里除了’客人‘之外,怪东西都不能进来。 合上趟栊之后,我整个瘫在地上喘气。那究竟是什么东西,真是吓死我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开始将天井的纸料收进屋里。差不多收完之时,突然传来一阵恐怖的惨叫声。 并不是被惊叫的那种,仿佛被身体被撕裂般痛苦的惨叫,透心刺骨。在这寂静的夜里随着恐惧漫延开来。 不会是发生命案吧?我跑回柜台想拿手机报警,外面传来叫喊声还有急促的脚步声。鞋子踏在麻石地板上发出回响,似乎有一帮人朝着这边跑来。 木门发出杂乱的扣扣声,有人将手穿过趟栊的横木,使劲地拉着木门上的锁环拍打木门。外面传来人声,“开门!快开门!” 男人的声音,但不认识。可能因为我开了灯,灯光从门缝透出去他才会确认这里有人的。 因为刚才的惨叫声,我犹豫着要不要开门。说不定外面之人是个杀人犯。 又是一阵刺耳的惨叫,不,听起来有点像咆哮。那种声音真的不像人类发出的。 “老陈,快点,这里要撑不住了。” “叫不开呀……对了,好像要脸长得好的……阿云呢?” “殿后。” “那巽仔来试试好了。” 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嘛?我还搞不清状况,门外静了一下,突然响起如擂鼓一般的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开门,是我。” 如磐石敲击般清晰的声音,如果语调再温柔一点,铁定会迷倒很多恋声族。可是语调却非常暴躁,敲门也毫不客气地用力。 无论怎样都好,这声音绝对没有听过。 “谁呀?” “是我!” 19、 我当然知道是’您‘了,问题是您到底是哪位?觉得跟对方说实在很废,正准备按下手机键’1‘之时听到外面又传来声音。 “创师大人,求你开门行个方便吧。” 刚才那个叫老陈的声音传来,带着哀求的语调。可能门外之人真的需要帮助,我正想伸手去拉门栓,声撕力竭的吼叫声让我吓得将手缩回。 那叫声明显就在门外,外面又是一阵骚乱。我听到有人大叫’压住他‘什么的。 本来想再按’1‘的手指移到’2‘,他们不会是在外面行凶吧。 木门外发出极大的声音,似乎有什么在撞外面的趟栊。听到有人叫道:“巽仔,你做什么?” “砸门。”那毫不客气的声音刚落,趟栊又被狠狠地撞了一下。横木出发咧咧的声音,不会是有的断了吧?那横木比成人手臂还要粗的耶,结实得很,被撞断的话那力度到底有多大呀?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吧。重点应该是…… 我一下拉掉门栓打开木门,“喂!砸坏了要赔耶!” 外面的趟栊果然断了一根横木。我靠!费用就算了,问题是我还不知道去哪里可以修这种门。 “这是古董呀!古董文物,你知道吗?居然说砸就砸,我要报警告你们……喂,你干嘛?” 还没有吼完衣领便被揪住扯向趟栊,透过横木间的缝隙,对上一双虎目。 “开门!” 那人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穿着短袖对襟衫,背上还斜挂着一把长剑。他显得极不耐烦,却无一丝担忧和慌张,跟旁边几张焦急或惊慌的脸完全不一样。 “老子凭啥要听……唔……” 我的衣领被对方猛然一扯,整个人贴到趟栊上。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要不是嘴唇还被对方吮着,我绝对不会相信自己被这个神经病吻了。 用尽力气推开对方的脸,心里有一大群草泥马在奔腾。谁来告诉我这只是一个噩梦! 把我美好的青春还来!把我美好的梦想还来!(天音:这两样跟吻都没关系的话。) 旁边一个五十多岁的阿伯焦急地说道:“创师大人,请帮帮忙,我们有人受伤了……” 我这才注意到他们脸上身上都有血迹,后方有三人钳制住一人,那人浑身抽搐,看身形有点眼熟。 “还不满意?”那个暴躁的少年皱了下眉,不屑地冷哼:“你X的做人不要太贪心。” “你什么意思?神经病!变态!” 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打开趟栊让他们进来。被压住的人一进来就大声吼叫,那三人赶紧将其按在地上,最奇怪的是他额头上还粘了一张黄符。 我的手指刚按在’0‘键上,被他那么一吼,吓得连手机都掉地上去了。赶忙过去拨开他的额发,看清对方容貌后我大吃一惊。 “老张?”虽然脸部可狰,我仍能认出是老张。他双目充血,变成鲜红的赤色,皮肤泛紫,一道道青根凸起,非常可怕。 最恐怖的是他张开嘴露出尖锐的牙齿,猛然抬头就要咬到我的手。站在旁边的老伯用力一拍他的额头,后者再次发出尖叫。 “他……他癫痫病发作吗?”我惊魂未定,慌忙后退两步,问那老伯,看样子他应该是头儿。“要不要勺子?” 曾经见过别人癫痫病发作,那样子真的很可怕,全身抽搐口吐白沫。要赶紧拿勺子压在他舌头上,要不连舌头都咬断。老张的症状并不是太像,不过现在污染严重,出现很多奇奇怪怪的疾病,例如沙士、禽流感之类的,说不定是癫痫病变种。 “不是。创师大人家的门板是桃木的吧,可否借门板一用?” “呀?” 不等我反应过来,暴躁少年已经抽出背上的剑开始拆门板。刚才是砸门,现在拆门板,他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喂,你……” 不等我开口,一边门板被整个拆下,他将门板压到地上之人身上。吼叫变成了惨叫,那叫声让人心皮发麻,似乎看到黑烟从那人身上散出。 门外又有人闯进来,那人一进来就把趟栊关上,落了锁,还掏出几张纸符拍在横木上。然后一下子瘫在沙发上。 “风先生?”听起来像’疯先生‘,我是故意这种称呼的。风轻云看起来相当狼狈,西装外套不见了,穿着的白色衬衣一边下摆被撕破,乌黑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乱七八糟的,还粘了灰土。 看他这灰头土脸的,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暗爽,本想调侃两句。但当注意到他衣摆下露出的腹部上有血淋淋的爪痕,还有他苍白如纸的脸,知道这下可不是闹着玩的,赶紧拿了干净的毛巾给他。 “发生什么事?老张到底怎么了?”将药箱放在茶几上,拿出消毒药水想帮风轻云清理伤口。 “没用的。”少年握着剑靠于门边,似乎在警惕着什么。我正想问他,后者说道:“要用糯米。” “那老张……” “被紫僵咬了。恐怕糯米也没用了。” 第一次听说紫姜还会咬人,又不是吃人树。我以为自己听错,是他咬了紫姜的话。 “那紫姜是不是有毒呀?” 得到对方点头肯定,我更加纳闷,“看来现在有毒的食品真多。之前还有毒大米、毒牛奶之类的,现在连姜也有毒,都不知道能吃什么。” 说完发现满屋子静了下来,发现几个人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扭曲得厉害。我疑惑地正想开口,那五十多岁的阿伯突然哈哈大笑,接着其他几个都笑了起来。 “你们笑什么?不对吗?”我更加不爽。 “抱歉……小朋友,此紫僵非彼紫姜哦。”原本严肃压抑的气氛不知跑哪去了。 “紫姜不是紫姜是啥?白姜?毛姜?” “白僵和毛僵倒是都有啦。不过并非你认为那种……”老伯正想解释,突然顿住,表情严峻地瞪着外面。 室内突然静下来,刚才舒缓的气氛骤然凝重。我奇怪地转过头,因为缺了一半的木门,透过趟栊能看到外面的情况。可是外面什么也没有呀。 我向前几步靠近趟栊,听到老伯焦急地说道:“别靠近……” 话声未落黑暗中一条手臂穿过了横木缝隙,手指上长着如勾般的黑色长指甲。指甲就要插进脸上,我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 “后退!” 被人推了一下,我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脚边就是一条断了长着毛的手臂,吓得赶紧后退数步。 暴躁少年手握长剑站在门前,那手臂就是被他砍下的。外面传来可怖的咆哮声,不像是野兽类,但也并非是人。 “那是啥米糕?” 刚说完,横木被猛烈地撞击发出巨大的响声,贴在横木上的黄符纷纷掉落,伴随着咧咧的开裂声。带着黑色指甲的一只手捉住裂了的横木拼命摇。接着又是数双长着长指甲的手臂伸进来。 透过横木的缝隙,隐约看到面目苍白如白纸的类人形,空洞的眼窝里只有赤色的光点,满口尖锐发黄的牙齿。它们正凶狠地瞪着我们,张牙舞爪,似乎下一刻就要闯进来把我们都撕成碎片。 “谁……谁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只是在拍恐怖片?”那情况怎么看都像是。 没人回答我,老伯责备那少年,“你激怒它们了。” 少年’啧‘了一声,握着剑挡在门前,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我赶紧捡起手机拨了110,一接通就冲着手机喊道:“快来人呀,救命!这里是XX街X号,有一大堆丧尸在我的铺子外面!” “先生,您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冷静。深呼吸……对,吸气!” 我按着电话时女声深吸一口气,可是当看到两条横木被弄断后,心立即提到嗓子里,“救命呀!它们要闯进来了。” “先生,请关闭电视机或电脑。2012年都是假的,请不要相信末日电影。” “我靠!”正准备开骂,瞟到已经有一只怪物从趟栊的缺口挤进来,我吓得魂飞魄散。 “对……对了,这里有后门的!”我赶紧跑去后面天井,衣领被人捉住。 “别乱跑,我们被包围了。”是风轻云的声音,他的腹部还在流血,却勉强站起来。发现我担忧地看向他,嘴角勾起一个风骚的笑容。真是死性不改呀。 “那是什么鬼东西?” “紫僵、白僵和毛僵。”暴躁少年一边握着长剑砍向那只挤进来的怪物,一边说道。 “根本就不是姜,是丧尸吧。” “现在流行这种叫法呀。” 拜托,不要这么冷静好不好?不对!现在不是吐槽这个的时候。我转向风轻云,“我们该怎么办?” “凉拌。” 凉拌青瓜还是凉拌生姜呀?他X的,再这样我要把你做成凉拌菜了。我正要发飙,风轻云却道:“不用管,它们进不来的。” 20、 果然,那只丧尸只爬到柜台旁便被一股力量捉了起来扔出去。外面的丧尸发出低哮,不甘心地瞪着我们,却不再发动攻势。 “多谢土地公公保佑!”我朝着门边的小牌子拜了又拜,决定要烧多些香,还要进贡五果。 “这屋子里的东西比土地可厉害多咯。”风轻云笑着说道。 那些丧尸还在外面徘徊,不过都不敢再闯进来,只是发出威胁性的吼叫。老伯让暴躁少年把手臂丢出去。 我的手机响起,是堂哥打来。他担心地问我为什么还不回来,是不是有什么意外。 “暂时不能回来。”总不能说有一大堆丧尸在门口蹲着吧。 “谁在你那里?”堂哥的语气很严肃,我猜他肯定误会了正打算报警。 “有个熟客突然来买东西,跟他聊得久了。今晚不回来了,我会在店子里睡。” “杜子藤,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要不是……哼哼。”我听到堂哥的冷笑,通常他冷笑的对像都不会有好结果。堂哥绝对是那种腹黑的眼镜医生。 “那个……总之没事的,回来再解释!相信我!”说完直接挂线,我回去铁定会尝到堂哥的’满清十大酷刑‘。 我哭丧着脸问风轻云,“有没有办法让他们离开?” 风轻云咧嘴笑着勾了勾手指,我凑过去,对方说道:“那就要看你的咯。你是这里的主人,又是创师,在门口吼一声把他们赶走。” 这办法能行吗?赶野狗还得用扫把,就凭我吼一声,又不是河东狮哮。而且看着门外那些诡异的红光点,我还真有点胆怯。它们不会突然伸手臂进来把我撕了吧。 风轻云握着我的手道,“放心吧,我保证它们不敢对你怎么样。我会在你身边。” 在他的陪同下我走到门边,外面的光点开始沙沙地靠近,我咽了下口水,深吸口气以最大的声音吼道:“给我通通滚蛋!” 丧尸们发出怪异的低吼,嘶嘶沙沙声音更响却并没有靠近。突然一声鸣叫响起,那声音像人在高呼又像是野兽长啸。那些红光点哗哗地退散,最后消失在巷口。 居然真有效,我长长地舒了口气。风轻云放开我,再次瘫到沙发上,腹上的血流得更凶。 得赶快给他止血才行。拿起干净的毛巾压住他的伤口,堂哥曾经教过我紧急处理的方法。 他轻轻拨着我的头发,笑着称赞道:“你做得很好。”那双乌亮的眸子在灯光下如波光粼动,一时让我看得着迷。 “叔叔你再不驱尸毒就会变成张叔那样。”守在门边的少年收起长剑走过来道。 不知是不是我错觉,风轻云的手指甲好像变长了。骤然感到心里一阵寒意,赶紧缩开。 风轻云僵住,瞥了少年一眼,很快又恢复那骚包的笑容,“你这里应该有糯米吧?” 我点点头,因为专门用来做黄符纸的材料里有糯米,所以我存了不少在店里。 “全部拿来煮熟。” 他用煮好的糯米敷在清理过的伤口处,流出来的血骤然变成黑色。其他人也纷纷拿了包伤口。老伯将一团糯米塞进老张嘴里,后者惨叫之后晕了过去。 忙完一阵子,我坐到竹椅上休息。丧尸们虽然退了,谁知道会不会守在巷口等着袭击我们。今晚是不能回去了。 想起之前在墙头上看到的红光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如果它们去而复返…… “不用怕。大爷我今晚守在门口。”少年露出一脸不屑,搂着长剑靠从在旁边的柜台下。 有这个门神守在那里安心许多。他应该跟我差不多大,身上也受了些伤,从刚才就一直只有他在打,应该很累吧。 可是其他人似乎受的伤更严重一些,他们还要负责轮流压制住老张。应该抽不开身来守夜。 他有点讨人厌,不过还是我去倒了杯热茶给他,“那……我陪你。” 移动椅子靠近他,发现那双如虎目一般炯炯有神又带着煞气的眸子中似乎闪过什么,但很快便隐去。 聊天中知道少年叫风雷巽,他管风轻云叫’叔叔‘,应该是同族子弟。今天是第一次正式进行业内的工作。 看他挺镇定的,很难想象是初出茅庐的雏儿。第一次就接到打丧尸这种工作,运气实在倒霉到爆呀。 “它们从哪来的?”应该不是本地特产吧,以前没听说过这里有丧尸的。 “湘西。” 还蛮远的,不会是坐火车南下的吧?我想起报纸和老鬼它们说的’外地帮派‘,难道就是说这个?果然比非典病毒什么的更凶残,这里说不定很快要迎来世界末日。 “你们都受伤了,那明天晚上怎么办?”我已经决定这几天都关门休息了。 “白天再去围剿。”风雷巽的眸子锐利非常,浑身透出肃杀之气。这少年犹如一把刚出鞘的利剑,无人能阻。 “不过,那些丧尸在故乡呆得好好的,干嘛南下呀?难道来这边打工不成?” 风雷巽正想开口,一双手突然从我身后伸过来,把我整个抱住。误以为又是丧尸,吓得大声尖叫。朝着风雷巽伸手,想向他求救,却听他道:“喂,你吓到他了。” “人家好冷!”风轻云在耳边吹气,寒我正在打寒颤。 “冷你个头啦!老子我不是抱枕,滚!”我一手肘撞在他腰间,后者吃疼退开。我转身看到他痛苦地皱着眉头,蹲在地上,才想起他那处好像受了伤。 “你没事吧?”慌忙过去扶他,谁知对方突然跃起把我整个压在沙发上。 “喂,喂,你做什么?” “睡觉。” “都说不是抱枕啦!”>_< 可是没办法,现在伤员最大。我也不敢再乱动,怕又撞到他的伤口。挣扎了一下,被对方搂得更紧。听到旁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这家伙居然给我睡着了。 不由得翻了一记白眼,可是眼皮确实很累很累,不知不觉我也闭上眼睛。 读书的时候我是特’困‘生,现在是起床困难户,总是起床失败需要重起。听到手机闹铃我习惯性蹭了蹭被子,伸手去摸手机,打算一把按掉。可是怎么摸到摸不着,手机不在平日放置的地方。 倒是摸到热乎乎的东西,有凹凸的,好像是一张人脸。 这个认知让我整个惊醒,猛然睁开眼睛,现前就是睡美人的特写。不对,是风轻云的脸。 乌黑柔顺的头发凌乱地散在他的脸颊上,没用故意用发胶,额发垂下来,显得更加年轻。阳光勾画着他俊挺的五官,英气逼人的眉,高挺的鼻梁,形状姣好的唇,还有紧闭的又眸下长长的睫毛,削去了平日里的锐气与轻浮,平添几分东方知性的俊秀与温和,简直像一幅画。 原来紧闭的眼睑动了一下,缓缓地睁开眼睛。那双墨色的眸子里薄薄的轻雾渐渐褪去,带笑的桃花眼闪过狡黠的光。 我心叫’不好‘,正想起身缩开,却为时已晚。风轻云已经一把搂住我的腰,“创师大人,你这是想逃吗?” “什么……” 不等我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开始咬手帕装哭,“创师大人,昨天一夜春宵,醒来你就想翻脸不认人吗?你这个不负责任的薄情郎……555……” 正要解释,却发现四周已经醒来的人视线在我和风轻云身上扫来扫去,似乎我们真有那啥。 其中一个说道:“我最讨厌事后不认账的家伙。” 另一个大叔接道:“尤其是不负责的家伙。” 包大人,冤枉呀……六月飞霜,我是比窦娥还要冤。 21、 最后还是陈伯进来解了围。他跟风雷巽拎了一大袋早餐从店外面走进来。 听他们说已经稳住了老张的尸毒,暂时不用担心。风轻云身上的伤也无碍。一伙人围着茶几吃早餐。虽然那紫僵呀白僵的暂时都退了,但晚上还会出来。几个人都脸露忧色。风雷巽提议白天去烧了它们的老巢,但其他人并不同意。 具体的情况我也没有多问,丧尸太可怕,我并不想卷进这件事。可惜有些事避也避不了。 “我想请创师大人帮个忙。”陈伯郑重地朝我行礼,吓得我连忙回礼。 “我可受不起呀。请说,有什么能帮忙的我会尽力。”其实都是场面话,希望他不要狮子开大口叫我协助他们干掉丧尸。 “创师大人也看到老张的情况吧。尸毒已入侵脉络,采用现时的方法很难根治,弄不好便会尸化。虽然我们已经请了苗疆的人来帮忙,可是采用他们的方法令老张元气大伤……” 老头子就是’罗嗦‘和’卖关子‘的代名词。 “您有什么要求,请直说。” 陈伯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白色椭圆瓷盒,盒子用墨水正楷写着三个字:友缘堂。整个盒子扁圆,盒盖与盒身呈完美的契合,圆润顺滑的曲线结构简洁却又精致,釉色纯白毫无瑕疵,制作的师傅手艺极好。 我接过来打开,内里是空的,却仍然能闻到淡淡的清香。 “这是……”既然上面有’友缘堂‘Logo,那就是这间铺子出品的东西。 “是杜老先生专为我们这些一天到晚跟鬼怪打交道的人制作的药膏。以前我们几乎每个人都会备一盒在身上,可惜现在断货了。这是我从你爷爷那买到的最后一盒。”陈伯看起来眼中尽是遗憾。 “你的意思是……” “这药膏对被恶鬼咬伤非常有效,也能化解尸毒。希望创师大人能够重新制出这种药膏。” 阿伯,你还是去中药店买吧。咱这里是香烛店。我非常想这样吐槽,可是看对方认真的恳求,实在不忍心直接拒绝。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药方。”如果知道药方的话,或许还能委托中药店做出来。不过想也知道不是那么容易做出来的东西,要不也不会断货了。 此时耳边传来尖锐的惨声,老张又开始闹。同行的几人立即用黑布把他裹起来,不让阳光照到,然后用绳子捆住抬走。 其实我也很想救老张的,毕竟他很关照我。大概看出我的犹豫,陈伯将盒子塞进我手心,“创师大人,不必将此事看得太重。我们也想其他办法救老张的。就算真不行,还有苗疆的方法。” “我会尽力而为。”人家长辈这样子拜托了,这事实在不好拒绝。或许爷爷有留下药方,要不是行就找谢必安他们联系一下爷爷吧。反正上次就能联系上的。 “谢谢创师大人。对了,创师大人觉得巽仔如何?”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对方为啥突然提到风雷巽。后者笑着道:“巽仔是这一辈的孩子中长得最出色的,下次让他陪创师大人去玩吧。” 不要以为你是长辈我就不敢打你!正想发飙,陈伯已经招呼正在收拾吃剩的早餐的风雷巽过来。 “巽仔呀,等事情完了之后,记得约创师大人去玩。你们年龄相仿,应该会更容易亲近。” 为啥我觉得阿伯你像是在介绍对象呢?我只能将期望放在风雷巽身上,以他的性格,肯定是不屑在嘲讽一翻,然后严言拒绝,并且点醒受到谣言欺骗的陈伯。可是…… “随便你。”少年干脆地答道,让我抚额不已。 你们到底有没有看清楚,我是男的耶。 “创师大人不用有任何顾虑,我们业内的人也很看得开啦。现在同性之间的恋情已经是一种潮流了。我家小孙女一天到晚嚷着’萌‘呀、’基友‘什么的……” 呃……好像重点也不是性别问题。反正我是很正常的男人,喜欢漂亮的大姐姐。 我满头黑线,好不容易把人送走。风轻云他们帮忙把木门装回去,还说会找人来帮忙修好趟栊。今天也不打算开铺了,锁上门准备直接回家补个好觉。 刚走到巷口就接到了周正的电话。直觉让我想挂断,跟公务员扯上关系的绝对不是好事。但那手机铃声像催命铃一样响个不停,我一咬牙按下接听键。 “你在哪里?” “在铺子那边,请问有什么事吗?”听到周正的声音,不知为何就开始心虚。 “我现在过来接你。” “什么……喂?”手机那端只剩下嘀嘀的忙音,赶着投胎也至少说声’Byebye‘再挂吧。 那人身上一如既往地绕着一股低气压,而且这次更堪,我觉得车子里根本就不用开空调。周正身上散发着沉重的气息。难得他穿着夏季的灰色短袖警服,很帅气的话。 “出大案子了吗?” 这话一出,他扫向我的眼光顿时变得深沉锐利。被他这么一瞪,我的小心肝整个都颤抖了。 “你怎么知道?”那语调怪怪的,好像在怀疑我。可是我有什么让他怀疑的? “嗯……你出来的时候很匆忙吧。”我点了点他下巴,上面的胡渣子有点刺手,下巴底部还有白色的痕沫。 “这边的胡子刮了一半。没发现脸上还有软膏,应该是没对着镜子,而是一边走一边擦,可想而知有多匆忙。” “不可以是我睡过头吗?”周正挑了挑眉。 “睡过头就不会想刮胡子再出门了。会让你那么紧张的,被一个电话急call就立即回去,应该是大案子吧。”而且他穿着警服的话,当然不会是私事了。 他似乎对我推理很感兴趣,“那你再猜猜是什么案件?” “我又不是名侦探柯南,怎么可能猜得到嘛。”今天还没有看报纸。不过能出动到周正他们队的,肯定是死了人的。 车子驶进西区的一条街,两边的商铺大多关闭。墙壁上画着大大的’拆‘字。有些地方已经有堆土机在施工。两边的楼房也只有几户人家有衣服晾出来,阳台外面稀稀疏疏地挂着一些抗议拆迁的标语。 整条街感觉有点荒凉。与外围热闹的街市相比,简直像异度空间。 有一栋楼外却相当热闹,围满了人。楼外围停着五六辆警车,还有一辆警用中巴,以及救护车。虽然拉了黄线,但仍有警察站在楼外拦住人群,除了围观的人之外还不允许带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入内。 虽说案发现场一般禁止警方之外的人进入,但其实警方和记者都很熟,通常会一起到达。不过现在听说第一个到现场是殡仪馆的人。他们的’嗅觉‘比警犬还灵敏。 看到这种阵仗,我立即就想转身走人。会这样子封锁现场的,肯定是案情严重,会影响到群众情绪,引起不良的社会舆论反应。 而且,我还看到好几个鬼差在附近。通常看到一组鬼差并不奇怪,但同时看到好几组聚集在同一个地方就让人有点心寒了。 周正跟站在外面的警员打招呼,说了几句之后便带着我走进楼房。我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难道是让我来帮他们问阿飘的凶人谁?但他这个人可不像会做这种事。 “进去别乱碰任何东西!看到什么都当是假的就好了。”周正犹豫的了一下又说:“对于别人的问题,你最好想清楚措词再回答。” 觉得他的语气中带着警告的味道,意思是如果我回答不慎会惹祸上身吗?里面不就是死人吗?难道比阿飘还可怕不成。 正想着,一只大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听到周正放轻的语气道,“你不用害怕,我会陪着你的。” 一向严肃的眸子变得柔和,他这是在担心我吗?既然这样就不要把人家捉来嘛,真是个矛盾的家伙。 脚下踩到滑滑的东西,差点跌倒。低头发现刚才踩到像猪肝状的东西。 “小心脚下,别踩到证据。”周正进来之前还千叮万嘱我一定要注意脚下,任何地方都不要随便碰。 小心绕过地上的东西,心里诽腹,哪个家伙没公德心,把猪肝掉在这里呀? 看到墙角也有肠子状物,难道是流浪狗去翻这里人家的垃圾,把这些拖到这里来吃? 这家人还满浪费的啦。猪肝可以煲汤的话,猪肠炒起来也很好吃。可能是刚才踏到那内脏的原故,我觉得一直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这栋旧式楼房五层,每层两户。无论是外墙还是电线都很残旧的样子,既使外面阳光普照,楼梯间还是阴深深的,有够像鬼屋。 一楼的两边房门都虚掩着,开着一条缝,听不到半点声音,好像里面根本没有人。很奇怪,出了这么大件事,警察把整栋楼都封了,却没见到半个住户出来闹。 刚走上二楼,就对上一张没了半边脸皮,血肉模糊的脸。那只阿飘肚里的肠子全流出来了,没了脸肉的那边露出整排牙齿,超恐怖的。瞪得眼球几乎掉出来的眼睛中充满了恐惧。 它突然惊恐地尖叫着冲下楼,我赶紧拉着周正闪开。被这种阿飘穿过,先不论恐怖感,绝对会倒霉一个月的。 周正莫名其妙地看向我,我只得强笑指了指楼梯阶上的半段肠子:“不要踩到脏东西。” 后者正想继续上楼,迎面又冲下来两只鬼差,扯他已经来不及了,我赶紧扑过去把他撞到墙边。那两只鬼差都拿着锁镣,刚才那只阿飘应该满凶的。 抬头发现周正锐利的视线,不知为什么觉得那深沉的眸子里似乎还闪过什么。因为靠得太近,感到他的气息都喷在脸上,痒痒的。 “有虫子飞过。”我再次装傻放开他,随便帮他整了整被我扯皱了的衣服。 后来又见到几次鬼差带着阿飘下楼,起码也有十二只。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难道是恐怖袭击?拉丹不是死了吗? 到了四楼,右边的房门打开着,大厅里有白色布盖着类人形物体,一名警员正用尺子量位置。 那名警员见周正来了便走出来跟他汇报情况。大概是不想我听到,两人让我等一会儿,他们走到下一层去谈。 右边的房门是关着的,这好像是四层以来唯一一间关着门的房子了。内里传出女人抽泣的声音。 我瞥到左边门内大厅里那块白布好像动了一下。心里一下子寒了,安慰自己说尸体神马的应该不会动吧,可能是老鼠。 如果是老鼠的话要马上吓到才行,弄坏了尸体就不好了。我壮着胆子走进去,刚一踏进房门我就后悔了。 22、 整个大厅都溅满鲜血,地板、墙壁、家具还有电器上都是。空气中弥漫着让人作恶的血腥味和臭味。 血迹里还混着一些肉沫,有两段肠子挂在天顶的吊扇上。窗户被打破,但外面的炙热的气息完全透不进来,房子内犹如地狱。 不会是动物园的猛兽逃出来了吧? 我不敢再走进去,正想后退,那白布动得更厉害,有只手伸出布外,将白布缓缓揭起。耳边传来对门的女子一阵阵呜咽之声,凄厉恐怖。 我想大声尖叫,喉咙却被东西梗住一般,根本发不出声音。肌肉紧张僵硬,根本挪不动脚。 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起尸吧?昨天才遭遇丧尸围城,今天就来一场生化危机,老天爷你TMD不可以这样玩我呀。 那块布完全揭开,内里的东西突然跳起来扑向我,吓得我心脏整个跳出来,再也忍不住大声尖叫。 周正紧张地从楼下冲上来,伸手把我扯出门外,我已经吓得六神无主,整个抱住他不肯放手。 “呀咧?吓错人了。” 一个声音从房内的大厅传来,我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转头看到穿着防护服的人痞笑着朝周正打招呼。跟周正一起到楼下谈话的警员正大声斥责着他。 林叔从对面的房门探出头来,其他楼层的警员也涌上来看发生什么事。原来每一户都有警员在里面工作。这个念头让我心里寒到极点。 回过神来看到其他人都投过来暧昧的眼神,这才发现自己搂着对方的脖子像树熊挂在对方身上,双腿还夹着对方的腰,而对方的手好死不死也搂在我的腰上。 感到脸上火烫一般,我真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赶紧从对方身上跳下来,退开数步。 “你……你们别误会,刚才……”我看到那个穿防护服的警员在偷笑,愤怒地指着他,“TMD都怪你,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什么警察嘛!真是没组织、没纪律,我一定要投诉他! 那人被刚才的警员再斥责了一遍,又向我解释此人是新丁,因为尸体送检了,所以找人扮死者量位置,并不是故意要吓我。 那人朝我道歉,一会儿就嬉皮笑脸的,这家伙真的很欠揍。不过这人还蛮胆大包天的,他不是要吓我,而是要吓周正。 “头儿,这妞儿好正哦。没想到你是萝莉控的话。”那人用手肘撞了撞周正,后者冷冷地瞪着他,吐出几个字,“万字检讨书,明天上班交。” 那人脸色瞬间发白,惨叫道,“老大,这里的工作今天也忙不完呀!” 周正不理会那人嚷着’不人道‘之类的,拉着我直接走进对面那户人家的门。我瞥到他嘴角好像弯起了一个弧度,这家伙笑得有够诡异的。 进去后,林叔跟在后面进来关上门。桌上摆着录音笔和记事簿,似乎正在做笔录。房子内没任何血迹,只是有很多东西被打破了。那对夫妇缩在唯一较为干净的沙发上。刚才的哭声就是妻子发出的,她紧紧抱着个牌位。男的一脸无奈地陪在她身边。 与外面弥漫着死亡气息的空气不一样,房子内似乎飘荡着一种淡淡的甜香,很让人安心。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散发的味道。 我认出他们正是昨天来买香的客人。两人用带着期望的眼神看向我,似乎欲言又止。 “这位就是你们所说的人吗?” “是的。”丈夫点头道。 周正示意我坐到沙发那边。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可是为啥要在这里审问,不回警局的话,这栋楼好恐怖耶。 “陈先生,请再回答一遍,昨晚你们为什么没回家?” “是……”那男的说他妻子前晚做了个梦,梦里他的母亲让他们去我的店买香。他跟妻子昨天照做了,结果知道了母亲的一些事,情绪激动得抱头大哭。 “这位……”那男的迟疑了一下,好像在想应该怎样称呼我,“小姑娘说我们这样子会让母亲担心,应该找地方舒缓一下心情。所以我们就去看了通宵电影。结果一回来……”那男人脸色非常苍白,可能是受了很大惊吓。 周正将视线转向我,那视线有够可怕。林叔给我一个安心的微笑,开始做笔录。 “首先,我是男的。”我的话让那男的很是尴尬,妻子倒是不哭了,好奇地打量着我。林叔问我要不要把这话也记下进去,我撇了一眼旁边的某人,回道当然要记进去了。 昨晚这里肯定发生了恐怖的事情,这对夫妇没回家所以逃过一劫。周正他们无非是想知道我劝说那对夫妇不要回家的原因。如果回答不慎的话,我恐怕会列为涉案人员,不,应该说现在已经被列为涉案人员了。 整栋楼里的住户都出事,唯独这两个人逃过。而这两人的生活水准不高,平日除了加班并不会外出活动,尤其是花钱的活动。况且这两只说出来的理由很难令人信服。这样确实会让警方产生怀疑。 鬼神之说在警察面前可无法成立,但我也不能说是胡编乱造欺骗客人。 我对周正说道:“我能否与这两位说句话?” “需要我们在场。” 我点头,然后认真地看着那两人道:“你们担忧的事不会发生,请带上那张牌位离开,它会找到你们的。” 尽管两人眼中带着惊讶,却也松一口气。我跟周正说应该是先安顿他们比较好,毕竟他们呆在这里会破坏现场,还有一定的危险。 后者询问夫妻俩的意见,两人提出要带走那牌位。林叔将两人带出去后,室内就只剩下我跟周正。总觉得静下来后气氛有点尴尬的话。 “那两人之前死活都不肯离开,你一句话他们就乖乖听话,还真是神通广大。” 这话怎么有点刺耳呢,他分明就在不爽。不过,周正好像没什么时候是爽过的。 “只是刚好回答了他们担忧的问题罢了。”跟警察说话真的有够累,尤其是这只’包公‘(黑脸)。 周正他们会在这里做笔录,而不是将我们请去警局,应该是那两人不肯离开。发生这种案子都不肯离开的话,应该是有特别原因。如果不是家里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就是在等人,担心来者找不到他们。 不过看那妻子抱着牌位,之前来买香的时候我又说那老太太会回来,他们应该是担心她的魂儿回来找不到地方。当然这些不科学的事跟周正讲的话肯定会被说搞封建迷信。 周正用手指敲着桌子说道:“有什么是那两个人不能听的,现在说吧。”他看出我想方设法支开那两夫妻,这种情况下他肯定觉得我越发可疑。 “其实也不是太不了的事。’那边世界‘的’好兄弟‘告诉我,昨晚这一带不安全,好像是帮派斗殴之类的。他们来买香的时候已经天黑了,我只是多嘴提醒一句。如果他们刚巧倒霉遇到危险,我就会失去一个客户。” 我知道这个理由很牵强,可是现在想不到更好的了。而且我说的是真话,真实的理由就是这个。只不过周正听了大概会认为是另一个意思。 正准备面对周正的’狂轰乱炸‘,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再盘问,把记录簿合上,关了录音笔。 看他站起来开门,我不由得问道:“这……这就结束了?” 他回过头来,那深邃的眸子带着些微调侃的意味,“难道你还有所隐瞒?” “没有!”我立即摆手又摇头。只是不相信这个难缠的男人这么简单就放过我。 “这种地方你不能久留。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听了这话知道总算顺利过关,今天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但就在我刚松口气之时,周正却突然转过来弯下腰靠近,双如锋利剑刃般的眸子直视着我,就像要把我看个通透一般。 “我会去核实你所说的话是否真实。警方在’那一边‘也是有线人的。” 我禁不住抖了抖,心里毛毛的。这家伙果然有够难缠。只好希望他现在忙着调查这件案子,暂时没空去核实。 走出这栋楼,我有种回到人间的感觉。阳光照耀不能驱去了粘到身上的全部阴气,回去还得用柚叶烧水洗澡。 跟外面的鬼差聊了一会,我说回头烧点钱给他,这小子居然狮子开大口说要一百二十万,有够贪心的话。 果然整栋楼除了那两个夫妻之外全灭。具体情况那鬼差并未透露,只是暗示是’人‘干的。 但像这么残忍恐怖的方式,简直比地狱的恶鬼还要可怕。 林叔负责送我回去,车子刚驶出人群,跟一辆黑色的车子擦身而过。我们前面刚好有个阿婆走过,林叔停下来等。我瞥到黑色车子的车牌上面有个’军‘字。 心里不由得一动,从倒后镜看到那车子停在楼前。有两个穿着浅绿色军服的军人下车拨开警界线走进去。警员只是稍微拦了一下,不知那两名军人说了什么,便大模大样地走进楼里。 无论是阿飘还是鬼差都很怕他们,立即退开很远。鬼差似乎在戒备,而阿飘们有些更是想逃走。 虽说阿飘会怕军人和警察,但是不至于怕成这样,鬼差也只是忌惮而已,不可能会怕。 此时其中一个军人转过头来,我认出是上次见过戴墨镜的那个。跟他一起的看体型应该不是养三只小鬼的眼镜男。 倒后镜太小,对方的表情看不清楚,但视线却是直直向着我这边。心里咚地一跳,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安慰自己他应该不可能发现我透过倒后镜在观察他们。 我试着问林叔那军人的事,可是对方一无所知。不过他担心如果这事牵扯到军方的话就不会是普通的凶杀案了。 “为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你真的没看错那车牌有个’军‘字?”在我点头肯定后,对方的表情瞬间都变了,“军方管的领域跟我们不一样,我不能透露太多。而且,带那个字的车牌并非本地军方。有他们渗和进来,这件案子会越来越复杂。希望只是我多虑。” 23、 堂哥是做医生的,陈伯说的药,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点头绪。 外科部在三楼,刚转到二楼的楼道上,迎面冲来一个穿着长衣长裤的女孩。我跟她撞个正着,幸好我身手敏捷,一把扶住她靠到扶手上。她身上有股很淡的味道,感到她的手腕似乎颤抖了一下,正想道歉,对方居然一张口哗的吐了我一身。 幸好装汤的保湿壶被塑料袋裹得严严实实,又被我拎开,并没有粘到。要不就算堂哥敢吃,我也不敢送。 “你不要紧吧?”对方的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额上粘着汗珠。但手很冰凉,要不是她有脚又摸得到的话,还以为是阿飘。 女孩的表情很奇怪,眼睛游移不定,一直没有跟我对上视线,瞳孔的感觉有点奇怪。她一把将我推开,头也不回去冲下楼去。 我被她推得撞到扶手上,要不是刚才就紧捉住扶手现在肯定滚下楼道了。这女的吐了人家一身连句道歉也没有,实在太没礼貌了。就算是美女也不能这样吧。 堂哥并不在办公室,把汤放下。闻到身上发出的阵阵臭味,我也想吐了,得换掉衣服才行。堂哥经常会要加班或值夜,他会放一些替换的衣服在办公室。翻出他的衬衫换上。可是他的衬衫太大,下摆都盖住我的短裤了。 刚换完办公室的门就开了,来者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学长,我肚子饿了,一起去吃饭……咦?” 那人穿着白色的外褂,看那嬉皮笑脸的样子,我立即认出就是今天早上扮死尸吓我的警察新丁。 “你为什么在这里?” 对方明显也吃了一惊,视线扫过我的衬衫下摆,笑容立即变得暧昧起来。 “想不到学长也好这一口,现在萝莉控很流行嘛。”他摸摸下巴,一脸狡诈的样子,“你是很可爱啦,但脚踏两船可不好哦,队长知道的话会用脚镣把你锁在床上,狠狠地’处罚‘……” “你有兼职做小说家吧。”而且绝对是奇怪的官能小说类。 我只是开玩笑的,对方居然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这人真的是警察吗?我对此感到深深的怀疑。 对方大大咧咧地凑近保温瓶用力吸了几下,“哇,是西洋菜猪骨汤耶!”说完就伸手去揭盖子。 我一手打掉他的爪子,“不是给你的。” “就喝一口啦。学长跟我关系很好,不会怪我的。我从清晨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耶。” 他穿着白袍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让我不由得心软。可能是想起堂哥,加班连续动手术十多小时都是一直饿肚子。 “就只能喝一点哦。”我将盖子揭开,内盖可以做碗,倒了一碗汤又勺了汤渣递给他。 某人拿着汤双眼发光,“小美人,你真是太贤惠了!别跟队长和学长搅和,跟了我吧。” “滚!” 跟那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他叫陆云飞,在刑警队做实习。这次的案子尸体太多,所以他们借用医院里的解剖室。 “你既然是法医干嘛还要扮死尸量位?”就算是新丁也轮不到他干这事。法医除了做尸检之外还有勘察现场的职能。 “为了体现死者的感觉。”陆云飞几口便把汤喝完了,连骨头渣子都啃得一干二净,咧着嘴笑,怎么看都有点变态的话。 “为什么要转系?”他以前是读堂哥那个系的,后来转系了,所以才喊堂哥学长。能考上堂哥的那个系的人都非常优秀的话,我实在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要放弃而选择法医这种一天到晚解剖死尸的工作。 “To Speak for the Dead,To Protect the Living(注)。相信你也是一样吧?”(翻译:为死者言,为生者权) 陆云飞眯着眼看向我,那眼神带着点玩味却又锐利,似乎要把人看透一般。他难道知道我能看到阿飘? 正想开口询问,他的视线突然落在那件脏衣服上,他咦了一声,伸手从那团衣服里捡出一片东西。 是一片呈不规则椭圆状半透明的薄片。有点软又有点脆,并不是塑料之类的,倒有点像是鱼鳞片,却并不是平面的,而向里弯成弧度。 “这是……”他夹着那薄片,眼神变得颇为玩味。那浅笑看起来很变态。 “怎么了?” “是你的衣服吧?这东西哪来的?” “刚才有个女孩子吐了我一身,应该是混在她的呕吐物里。”我老实回答。虽然她吐的看起来都是酸水,不过之前我的衣服很干净的,会粘在我衣服上应该只可能是她吐的东西了。 真搞不懂他为啥对呕吐物这么有兴趣。果然变态的思维都不同一般人。 “那女孩是怎么样的?” 我把女孩子的外貌和衣着描述了一遍。陆云飞立即打手机,讲很久的话,好像是让人找这个女孩。 合上手机,他笑着问我,“知道这片东西是什么吗?” 我摇摇头,不过看到他那狡诈的笑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前者继续说道:“今早的那件案子,看起来像是野兽袭击。但事实上,受害人身上的牙印都是属于人类的。” “我不要听!”我瞬间感到毛骨悚然,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 “这是人类指甲的角质层哦。而且还是整个指头的指甲……” “哇——” “你们在干什么?”堂哥的怒吼让我僵住了。 此时我正骑在陆云飞身上,拿着桌上的病历簿狠拍他,后者坐在椅子上扯着我的衣领求饶。感到堂哥愤怒的视线在我们身上扫来扫去,我不由得心虚地整个缩到角落。 “堂哥……工作辛苦了……有汤……” 堂哥扫了我一眼,似乎在说’回头再收拾你‘,吓得我立即噤声。 “陆云飞,你看起来很闲嘛。我会在李靖前辈面前’美言‘几句的。”堂哥瞪向陆云飞的眼神好可怕,每次他拿着手术刀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宰人) “千万别!学长,你就放小的一条生路吧。小的再也不敢撬你墙角了。” “滚!” 差别待遇呀!陆云飞拍拍屁股走人就行,我可是要面对堂哥的’满清十大酷刑‘哦。555…… 24、 悲惨地过完一天,第二天一早就看到报纸超大标题。虽然警方一直阻挡媒体报导,可是案子太大,根本无法避免消息泄漏。 泄露出信息的是案件发现人,一个送奶工。他清晨如往常一般去送牛奶,却现那栋楼静得出奇。开始他也没在意,后来订牛奶的那户人家门口有一大滩血。而且血是从门缝下方流出来的。 他当即敲那户人家的门,却没有人回应。然后他又去敲旁边那户人家,想问问看发生什么事。可是同样没有人。一连敲了几家的门都是如此,他觉得不对劲,于是打电话报警。 警察请锁匠来开门。后来媒体也采访了这名锁匠。那锁匠说他吓得差点要去做心理辅导。他不是第一次帮警方做这种事,已经做好打开门看到死人的人准备了。谁知门一打开看到的不是一个死人,而是一堆尸块。再打开一道门,看到满是肠子的客厅。 开了三道门他死活也不肯再开。后来换了名锁匠继续开。据他所知,五层楼只有八户有人住,除了一户人不在家之外,通通被屠个干净,没活口。 媒体把事件加油添醋渲染得极像恐怖小说。不断有人报告说在西区绿怡街附近看到长毛或是紫色的人形怪物。 网上的所有论坛和BBS都闹得沸沸扬扬,差不多是人人自危。也有小道消息说有关部门勒令警方在限期内破案以稳定人心。 与人类的报纸不同,《零日报》并没有大篇幅的报导,只有一块小格子写了关于那天的事,地府第一殿出了整队的鬼差,可还是有逃走的魂。 主版被外来帮派的事占踞。鬼老大约丧尸头领讲数,工会的人介入,调停不成,反而三方大打出手。整篇报导简直像黑帮小说。 还列了很多种防御丧尸的方法。可是太复杂了,不及《末日手册》里写简单,只要打爆丧尸的脑袋就可以了。 提起丧尸我就想起答应陈伯的事情。不知道老张现在怎么样了。昨天问过堂哥,他对那个药的事一无所知,不过爷爷所有的东西都放在店铺二楼的小书房,让我去找找。 之前大伯带我参观过二楼,这是第二次上来。房间收拾得很整洁,跟爷爷生前一样。就像他只是外出很快便会回来一般。卧室旁边的小书房里放满了好几柜子的书。大部分都是繁体字,还有一些根本看不懂的字。 书房的桌子前有一道满清玻璃花窗。我把窗子推开,让新鲜的空气吹淡了旧书页的霉味。 一瞬间好像听到有细小的声音。我转过身去,却什么也没有。书桌上放着空白页的簿子,被风吹得书页哗哗地翻开。 “不会是有蟑螂吧?”这些都是古籍的话,被咬坏了可不好。“要不要买些杀虫剂之类的……” 走到书柜前,随意地翻着书, “《本草纲目》、《百木卷抄本》……医丧尸咬伤的药在哪里呢?” 本来只是自言自语,刚说完只听拍的一声,似乎有东西掉到地上。我转身去查看,发现这排书架掉了一个簿子在地上。奇怪了,刚才明明好好的放在书架上,我又没有碰到架子,也没有地震的话。 “不是蟑螂,难道是老鼠?” 我把簿子捡起来,是一本手抄簿。打开里面满满都是爷爷写的字。第一页手绘了个扁圆的盒子,正是陈伯那天给我看的那个。 后面有一则药方,还写明原料的份量和药材购买之处。 这真是太幸运了!我拿着簿子走下楼,突然想起书房明明没人使用有一段日子,为什么没有积一点儿的灰尘?连书也保养得很好,似乎每天有人打扫一般。 老鬼它们依然不见踪影,总觉得这店子越来越诡异。我不作多想,赶紧锁好门回家。 大部分药材还算好找,白芷、艾叶、苍术都很好找,还有晒干的荔枝梗和糯米,而最主要的草药就是九节菖莆。 这种植物也不是那么难找,不过簿子里列明必须要去城西寺取摘。城西寺在网上查不到,幸好簿子里有记录地址,爷爷可能怕自己不记得,还手绘了一张地图。他如此重视,肯定是有特别原因才必须用那里的九节菖蒲。 巧的是城西寺正好位于西区的绿怡街。虽然这段时间我都不是很想去西区,为了救老张就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花了太多时间买其他药材,到达西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由于发生那种案子,本来就冷清的街道变得更加荒凉。即使是白天也人烟稀少,上次来的时候有些阳台挂着抗议拆迁的横额,还晾了衣服。现在全都见不到了。 要不是有工程队在施工,这里简直像进了鬼街一般。 偶然会见到一些好奇心重寻求刺激的年轻人或是记者,也能遇到巡逻的警察。 我不敢经过那栋楼,抄小路去地图上所画的城西寺。但没想到西区的街道这么复杂,本来以为行得通的小巷居然堵死。我只好继续绕,由于到处都在拆迁,有很多原本通的路都因为墙壁倒蹋而堵住。 在我正考虑要不要先回过去时,抬头看到墙壁上露出一角青瓦。翻过墙头,下方是一个荒废的小院落。院落中央有一间破旧的青瓦房。旁边断了一半的石碑刻着“西寺”。虽然“城”字没了,不过应该就是我要找的地方。 小小的院子被石砌的水池占满了。水池环围着青瓦房,上头有断掉的石桥。有很多破杂物和倒蹋的砖石落在池子里,但池水却依然清净见底。 池边是一簇簇碧绿的植物,长着齿边的叶子,白色的小花开得正盛。虽然现在不是花期,但看外形确是九节菖蒲无误。 我跃下墙头,取出准备好的袋子来到池边采摘。平静的水面划开一道道的涟漪,菖蒲叶上的水珠落在石上,发出轻微的声音。四方寂静,施工发出的声音显得格外遥远。 荒废的寺庙却有着如此清静的气息,实在很难得。但很快便会因人类而覆灭。 我不由得轻叹一声,望向水中的碧绿。突然发现水中有一双乌黑发亮的眸子,似乎正透过绿叶注视着我。 “哇……”我吓得整个跌坐在地上,再看向池水,却发现清澈的水底什么也没有。果然是之前的事让我疑神疑鬼了。 都怪那个闷骚的条子,带我去那种地方!还有那只法医也很可恶,故意吓人! 九节菖蒲的根和花都是主要的药材,所以必须很小心地把其整棵拨起。觉得以后可能也采不到了,所以我摘了很多。 收拾好之后发现已经日落西山了。这附近也没有人住,没灯光四周黑得特别快。感觉实在有点渗人,我把袋子放进背包里。寺庙的出口也被蹋掉的墙壁堵住,我只好再次翻墙离开。 跃起用手攀着墙头,正想爬上去。听到头顶传来风声,我抬头正好对上一双散发着赤光的眼睛。人类的眼睛不会放红光,这样的眼睛我在那天晚上见过。 25、 这个认知让我头皮发麻,正想尖叫松手,那东西从墙头一把跃下。看着下方那只东西,我立即捉紧墙头,慌忙爬上去。 谁知墙壁发出咧咧的声音,青砖墙上出现如蜘网般的裂缝。接着碰的一声,整堵墙壁蹋下,我来不及惨叫便跌到地上。 沙石灰尘扬起,从蹋掉的墙壁那边有人缓步踏进院子。那只丧尸飞快地窜到小庙边上,发出戒备的嘶吼。 “你逃不掉的,快给爷爷我就范吧。”男性的嗓音带痞痞的语调,黑色的军靴踏在青石块上发出啪啪的响声。 灰埃落定,我看清来者的相貌。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着一身军服,扣子没有扣好,露出内里的白衬和锁骨,领带也没有打。头发挑染成红色,一边的耳朵打了三个金属耳钉,另一边是两个,整一个街头小混混。最奇妙的是他手里拿着锤子和长铁钉。 在说话的同时,那痞子军人瞥了我一眼,但很快又将注视力集中在丧尸身上。那只丧尸身上长着白毛,衣衫褴褛,面目狰狞,赤色的眼睛死死瞪着敌人。 那军人用手指转了一下长钉,举起手里的锤子就敲击长钉顶端,发出清脆的响声,撞击之间在夜色火花四迸。 丧尸似乎受不了那声音,惨叫着捂住耳朵。它害怕地缩在小庙的墙角。军人握着长钉,将尖刺朝向它,快速地靠近。骤然举起长钉就要钉向那丧尸的额头。 一道人影从墙壁的断口掠进来,寒光划破黑夜,只听锵的一声,一把长剑挡住了军人落下的铁钉。 天已经全黑,不过借着远处工地的照明灯传来的光,能勉强看到那是认识的人。我正想喊对方的名字,只听一把长者的声音来到身旁。 “严家镇魂钉,上镇神下镇鬼,这一钉子下去就算修行千年也魂飞魄散。上天有好生之德,还请手下留情。” 我侧头正好对上陈伯给出一个安心的眼神,心里松口气。却也感到奇怪,陈伯和风雷巽他们明明跟丧尸不对盘的话,之前还被袭击,现在却反而帮丧尸。 “死老鬼,别多管闲事!军方任务轮不到你们多嘴。” 痞子军人一点也没把陈伯他们放在眼里,举起锤子就朝着制止他的风雷巽击去。后者侧身避开,军人乘机抽出长钉,再度朝着丧尸钉下去。 陈伯手中射出一道红线,缠住军人的长钉,红线上挂着一颗铜铃。军人使劲挣脱时,铜铃发出清脆之声。 “红线引魂铃?悦水陈家的人要和军方作对?”痞子军人的眼神变得狠戾,感觉像是被狼瞪着一般。 “老朽并无此意,只是……” 陈伯还未说完,院子另外两边的墙壁跳下两只丧尸。一只浑身紫色,另一只是青色的,两双赤色的眼睛渐渐围拢过来。 它们来救自己的同伴吗?还是…… “哼,陈家老鬼,你看到吧,这些鬼东西早埋伏引我们下套,这只是诱饵。”军人甩开缠在钉上的红线,戒备地注意着另外两只丧尸。而风雷巽也横过长剑退到陈伯旁边。 刚才还缩在地上的长毛尸突然跃起,朝着风雷巽扑过去。同时紫色的那只也冲向军人。最后那只袭向我们。 看着张大嘴扑过来的丧尸,我吓得大叫。陈伯一把推开我,射出红线就缠住丧尸的手腕和脚,那只丧尸也不是省油之灯,他们开始较劲。另一边军人和风雷巽都与丧尸打得如火如荼。 这是世界末日的前兆?《二零一二》呀! 我转身想从墙壁的断口逃走。突然有只手伸到面前,把我朝后一扯。尖锐的爪子就抵住了我的咽喉。 刚想尖叫,腐臭混着独特的气味钻进鼻子,那气味很熟悉,好像经常闻到。不待我细想,感到有粘液弄湿了肩膀的衣服,斜眼瞥到长着獠牙青脸近在咫尺,黑色的液体从青脸上滴下。 我头皮发麻,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双脚不停地抖。 “别伤害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求你放过我吧。” 可是那只丧尸低吼几声我根本听不懂的发音,难道它不会听普通话?可是我也不会说湘西的方言呀。 “……救命!”我唯有向听得懂的人求救。 风雷巽骂了句粗口,停下手中的剑。陈伯也松开红线。而长毛和青色丧尸也停下跳到一边。可是痞子军人却毫不理会,一锤把紫色丧尸敲倒在地上,举起了手里的镇魂钉。 青脸獠牙吼叫一声,那声音有如雷鸣,震耳欲聋,似乎连五腑都会被震裂般。痞子军人似乎也受不了,捂住胸口退后数步。 地上的紫色丧尸爬起来,朝着青脸獠牙行礼。另两只似乎对它也很恭敬,应该是丧尸头领或是地位比较高的丧尸。 【人类,别妨碍吾辈!】 沙哑的声音穿透黑夜,直接在脑中响起。丧尸已经进化到会说话了。 “旱魃?”那痞子军人脸色变了,横蛮和不正经的表情完全消失,警惕地瞪着青脸獠牙,如临大敌。而陈伯和风雷巽也露出惊讶之色,陈伯朝着青脸獠牙行以一礼。 “老朽乃悦水陈氏第五十四代当家,受工会所委调查外来僵尸之事。原来它们是由阁下率领,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看陈伯他们的态度,这只丧尸还挺牛X的话。 【悦水龙母吗?】青面獠牙轻哼,【少多管闲事。】 陈伯拱手道:“还请阁下高抬贵手,放开那位少年。他为现任创师,且与此事并无关系。” 我感激地看向陈伯,他真是大好人呀,还记得救我。为了附和陈伯的话,我拼命点头,“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为采药而已。放过我吧,拜托你!” 青面獠牙锋利的指甲并没有从我咽喉处移开,反而把我的胳膊钳制得更紧,【让那个军人滚开。】 陈伯和风雷巽同时看向痞子军人,后者挑了挑眉,一脸的不满,“谁要听你的?无论你杀不杀这小鬼,你都注定要魂飞魄散。” 【哼,严家的小鬼还没这个能力。】 看来青面丧尸要跟军人开打了。我在心里不由得焦急,他们打起来我夹在中间岂不变炮灰? 寒光骤降,风雷巽手中长剑横劈军人手腕,后者侧身避开。陈伯的红线瞬间分成几十条,同时缠住军人的双腿。 丧尸们见势有利,立即跃出墙外。不等我大叫,青面獠牙架起我跃向另一间屋的屋顶。几个起落已经来到大道中央,眼前两道车灯照得我睁不开眼。 刺耳的急刹车声,听到司机尖叫着仓惶逃跑。那只青面獠牙揣着我坐进后排,长毛和紫皮那两只丧尸坐到驾驶座和副驾座上。 这次真让我大开眼界,原来丧尸还会开车的话。它们果然进化了。 “请问……请问它们有驾照吗?”我忍不住问道。 青面獠牙明显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前面驾驶座上的长毛。后者的脑袋摇了摇。 看到对方在车流中逆行而上,险象横行,我差点要尖叫了。它们不仅无照驾驶,而且还是马路杀手!人家不要死于交通意外,尸体很难看的。>_<(天音:这是重点吗?) 【刚才得罪了,别害怕,吾辈不会伤害您。】 声音虽然沙哑,但听起来像是正常人说话一般,感觉并不像是恐怖片里那些没意识的丧尸。 我正想开口询问,车盖传来巨大的响声,车身开始左右摇摆。透过挡风玻璃,看到一名身穿军服的男人单膝跪在车盖上,车盖整个凹陷下去。 我靠,四周都没有高楼,他是哪里跳下来的? 车子超速驾驶,风卷起男人的衣角以及乌黑碎发,但他却如插在大地上的利刃般,不能憾动。 我一眼便认出是见过两次的那个戴墨镜的军人。 不待丧尸反应过来,军人一拳打破了挡风玻璃。下一秒,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捉住开车的长毛拖了出去。 紫皮立即伸手捉住长毛,同时朝着军人的手咬去。后者迅速更快,不待其咬下便一拳狠狠地揍在紫皮的脸上。把它整张脸都揍扭了,牙齿也打碎几颗,可想而知那狠劲有多么可怕。 军人没有犹豫,把长毛整个拖出去像扔垃圾一样扔出去。没了驾驶员的车子三百六十度转向,撞断了路边的护拦,飞出马路。 车子翻侧的瞬间,车子被踹开,我还来不及尖叫,衣领被拎住。青脸獠牙把我扔出车外。身体腾空,感到风从下方卷起,原来车正经过一条桥,下方就是河流。 离心力让我的小心肝差点跳出嗓子。正要把哽在喉咙中的尖叫放出,却已经重重地跌进水里。水迅速地淹没头顶,浑身透心凉,四面八方地涌进口鼻里,胸口难受之极。 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的恐惧让我忘记了自己会游泳,不停地手脚乱捉。感到有人托住我的后背,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死死地抱住。 肺部的空气越来越少,胸口疼痛不已,浑身发冷,四脚渐渐变得僵硬无力。突然有温暖的气息从嘴里导入,我就像捉到救命草,搂着对方的脖子吮吸。 我四肢并用,把对方缠得紧紧。后来想起,这样做其实非常危险,会连施救者也一并拖下水底。可是当时脑子被惊慌和恐惧占满,除了求生的本能,其余根本不可能想到。 不过那人最终还是把我拖上岸边。我至今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 呛到水非常难受,有人不停地拍打我的脸,耳朵似乎隔了一层膜,对方的声音不断地回响却听不清在说什么。 胸口被按了哪里,一下子呛出几口水,新鲜的空气大量地涌进来,终于可以恢复呼吸了。 眼前人影晃动,远处的灯光照过来,勉强能看到对方穿着的绿色军服。他捏了几下我的背部,又让我吐出不少水来。托着后颈,把我抱起来。 “因为你,我的猎物逃了。” 抑扬顿挫的语调,犹如大提琴般醇厚的男性嗓音,带着点沙哑的磁性,性感、沉稳、充满了魅力。如果做声优的话,肯定能让女粉丝疯狂。 “你要怎么偿还我?” 26、 他配音的角色肯定是变态大叔之类的!我才不要出现什么’以身相许‘的狗血台词。伸手捉住他的衣袖,我用尽仅有的力气说话。 “救救我……” 浑身湿透,我非常地难受。感到头发粘在两颊,水珠顺着脸颊滑下,流进脖子里。眼前还是一片模糊,像隔了一层水幕,勉强能看到对方没有戴墨镜,目光如炬,炙热的视线直勾勾地瞪着我。 对方的呼吸似乎变沉重了。刚才从水里爬上来都没有听到他喘气的话。我刚想再开口,带着点冰凉的手指居然撬开我的嘴唇,侵了进去。 想问’你干嘛‘却只能发出暧昧的声音。手指翻动着我的舌头,分泌出的唾液没办法吞下去,顺着嘴角流出来。 捉住他的衣服想挣扎,却发现浑身使不出力气。听到那人在我的发际间深深地吸气,那让人心颤的嗓音再次响起。 “嗯……好香……果然是这种味道。” 耳边传来的呢喃带着沉醉和痴迷,让我毛骨悚然。脖子被温热湿润的东西舔了一下,我更是在心里尖叫不已。 走了丧尸又遇变态,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手指从嘴里抽出,我立即开口求饶,“别伤害我……求你!”谁知发现他正在吮吸着那两只手指。 “很甜的味道。” 救命!警察叔叔快来捉变态!T_T “用你的身体来补偿我,如何?” 胸口一阵凉意,对方解开了我的衣扣,那湿润的柔软物体在皮肤上徘徊。越滑越向下,就要滑到……(>_<) 当平时用来’嘘嘘‘的地方被软柔又湿润的东西包裹住时,我大脑一片空白。那种吮吸让我有种随时会失禁的感觉。 “嗯……不要……” 身体很难受,但尾脊处却不断地窜起如电流般的酥麻感,下腹又热又硬,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找宣泄口。 顶端被什么舔了一下,我一个激灵,那处喷射出来。浑身不仅毫无力气,还软绵绵的,就像躺在云端上。那湿润的软物还在我的大腿根部徘徊,那种诡异的感觉让我不由得颤抖不已。 头脑一阵昏沉,眼前的影像变得模糊。对方的声音越来越远,却让我寒到心底。 “嗯,太美味了。那么快就不行了吗?那么……做个记号,以后无论你逃到哪我都能找到你。” 大腿内侧一阵炙热,我彻底晕了过去。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跟一个男人在床上,两人浑身XX的,这是一般小说情节。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跟半个男人在床上,两人浑身XX的,这是恐怖小说情节。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跟两个男人在床上,三人浑身XX的,这是N小说情节。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跟…… 等一下,为什么床上的必定是男人?不可以是美女吗?你们肯定会立即回答:就算是美女也肯定是人妖! 掀桌!老子不干了!老子要穿越去种马文,不要再这种阿飘和变态横行的小说里做主角! 不过从噩梦里醒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自己跟男人……我呸!并没有跟任何人在同一张床上。消毒水和白色床单是医院的标志。 最让我担心的地方没有疼,着实松了口气。 我按了床头的呼叫铃,希望有漂亮的白衣天使能够安慰我受重创的心灵。可是进来的却是白衣大恶魔。 “给你三秒钟申辩。当然你也可以保持沉默。” 看着堂哥可怕的脸色,不由得又开始发抖,“我……我不知道……” “3——2……” “我迷路了,不小心掉水里……” “1——” 不等我说完堂哥已经读秒完毕,我整个人扑过去紧紧抱住他,嚎啕大哭。 “555……好可怕!吓死了我……堂哥,我以为以后都见不到你了……”感觉多少有点假,反正就是声大雨点小。不过对付堂哥应该够了。 堂哥浑身僵了一下,然后轻轻叹口气,轻抚着我的后背,低声道:“别哭了。没事,乖……” 虽然堂哥平时很严厉,又总是取笑我,可是最关键的时候很可靠。只要我哭,他就没撤。 听到那温柔的嗓音说着安慰的话,心里暗暗松口气,总算是混过去了。堂哥身上的气息很干净很舒服,让人安心。身体放松下来就感到很累,眼皮又打架。 堂哥托着我的后背把我放平在床上,又给我盖上被子。“睡吧,好好休息。” “不要告诉大伯他们这件事。”我不想让麻烦到他们,也不想让他们担心。我寄住在他们家里,出了事的话大伯很难跟父亲交待。 堂哥沉默了一会,终是同意了,“好吧。” 尽管眼皮累得完全睁不开,我的手还死拉住他的衣角,“别走,我害怕。”医院可不是一个能让我安心的地方。我怕睡到半夜会有只没脚的欧巴桑站在床头。 “你这小子,真让人不得省心。”听到拉椅子的声音,知道他坐在旁边,我安心地进入梦乡。 我梦到自己来到绿怡街。不过不是现在的绿怡街,而是完好的还没有被拆之前的绿怡街。那座城西寺不像现在那么破烂萧条。庄严的玄色牌匾,澄澈的水池,还有与现在一样繁茂的九节菖莆。 “我捉到了。好大一条鱼哦。”几个少年站在水池里,其中一个手里捧着一条黑色有四脚类似鱼类的生物。 其他少年似乎都很开心,说要拿回去煮来吃。突然有个小男孩冲过来用力推那个捉住鱼的少年,后者整个扑进水里。鱼儿也很快游走。 “打他,打他!”几个少年围打那个捣乱的小男孩,后者跟他们对打,可是双拳难敌四手,他就用嘴去咬对方。 那几个打个更凶,小男孩的头被他们按进水里,很快便不动了。少年们一看不妙,把小孩揣上来,发现他已经没气了。所有人顿时惊慌失措,立即离开寺庙。 那小孩子就这么死了吗?难道今天我在池水里看到的眼睛是…… 想到这里不由得打个寒颤。却意外地发现此时水面泛起了波纹。一名女子踏水而来,她穿着玄色长裙,裙上绣着盛开的九节菖莆。 那女子长相秀丽,虽并非绝色,却浑身散发着一股宁静祥和之气,端庄优雅。乌黑如织绵般闪着光泽的长发从肩膀上倾泻而下,一路流进水里。 她俯下身将手放在孩子额上,漆黑的眸子中充满了怜惜和温柔。 【你为妾身渡过一劫,妾身必保你一生平安。】 孩子睁开眼睛,可是女子已消失无踪。我看着他害怕地大哭着逃出寺庙,转头发现一个老婆婆站在身旁。 对方朝我司以一礼,“妾身见过创师大人。” “你……”我发现她穿着刚才那女子的衣裙,而且言行神态甚至身上的气息也是一样的。 满头的银丝挽成一个髻,佝偻的身影实在无法与那秀丽的风姿联想在一起。但那双乌亮的眼睛却与之前一般无异。 “创师大人,妾身乃城西寺九香池水主墨玉。” 她让我看到这段影像,又现身于我梦中,必是有事所求,但我并不想接。她能在寺庙中做水主,必有一定修为,并非寻常妖怪可比,应该更接近仙或土地神之类的。如果连她都难以办到的事,肯定是很棘手。 “墨玉夫人,冒昧闯入您的梦境,实在抱歉。我立即离开。”说完用力掐自己大腿希望能醒过来。 老婆婆发出低笑,“创师大人,这里有妾身的结界,可不只是梦境那般简单哦。” 发现大腿根本就不疼,但我还想努力一把,“我的委托费很贵哦。” “呵呵,报酬妾身已经支付过了。”老婆婆手里出现一株沾着露水的九节菖莆。原来采那些菖莆是要支付代价的,事到如今也只好认命。 “好吧,只要我能做到。” 老婆婆乌亮的眼睛闪过笑意,却又很快被担忧所掩盖,“正如创师大人所见,我曾承诺过要保那孩子一生平安。最近他将有大劫,但妾身的身躯已无法行动自如,希望创师大人能将我带到他身边,为他化解劫难。” 虽然她已经很接近神仙级别,但终究并未位列仙班,仍然是一只妖。那小孩子帮她渡过一劫,她也救了小孩一命,其实已经扯平。她为对方挡劫难肯定要付出代价,真的值得吗? 不过这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那孩子是谁呀? “人海茫茫,我去哪里找?” “我在他身上留了印记,你会找到的。” “等……”我整个人坐起来,手还伸着做出’等一下‘的姿势,可是眼前却只有白色的墙壁。 在医院睡觉果然会梦到奇怪的欧巴桑。>_< 天已经大亮,堂哥不在身边,大概去交班了。我上完厕所走回病房,在经过走廊的时候跟一名男子擦身而过。那人二十多岁却头发全白,长相俊秀,穿着普通,却散发着独特的气质,他四周的气息异常的干净。感觉好像在哪见过他。 不过,这并非让我注意他的原因。而是此人身上带着淡淡的气味。我记得之前在那个吐出一只指甲的女孩身上也闻过。 那种味道在医院里闻到并不奇怪。 因为走神想事情,不小心撞到迎面走来的人。我慌忙道歉,听到的却是有点熟悉的声音。 “咦?小美人,我们果然很有缘嘛,又见面了。” 抬头发现自己撞到的人正是那个变态法医陆云飞。他双目布满血丝,发头乱得像鸡窝,身上穿的白大褂还沾着血,看起来有够可疑。我不想跟变态说话,立即低头走人。 手腕却被对方拉住,我想甩开他,可是他捉得死紧,“放手!” “喂喂,别害怕,人家不是变态啦,你又不会少块肉。” 没见过有人那么没有自知之明的。我如果现在大叫’捉变态‘,绝对有人会相信的。 “案子有新进展哦,你不想知道内幕消息吗?”对方很自信地眨眨眼。 “不想。”心里是很好奇,不过我可不想死得太快或是卷入奇怪的麻烦之中。(天音:其实已经卷入了的话。) 但对方不肯放弃,一直跟着我进病房。因为是单间,所以没其他病人。他一进去就把门关上。 “喂!” “放心,放心!我真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他一屁股坐到床上,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我坐下。 我才不要跟变态坐在一起。昨晚的事还沥沥在目,无论哪种变态都要离得远远的。看他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无可奈何,我只得坐到对面的椅子上。 “你上次说的那个女孩子找到了。”他摸出一根香烟,又想起这里不能抽,只得叼在嘴里过口瘾。 “那案子破了?” 陆云飞摇摇头,“她死了。” 27、 杀人灭口,这种情节被用到烂。肯定是幕后黑手发现她要暴露了,在警察找到之前干掉她。 “她是自杀的。从自家楼上跳下来。门反锁,并没有其他人进入的痕迹,死者留有遗书。已经断定是自杀。” “精神方面承受不了吗?”看她当时满恐惧的,就不知道在怕什么。应该是害怕自己吧。自己吃了人这种事可以让一个人崩溃。 “遗书上也提到她罪孽深重。不过并没有详细说明。那种小太妹,我并不认为她的精神会细腻到这种程度。昨天我解剖她的尸体时发现一样有趣的东西。” 他递给我一份报告,可是我压根看不懂,立即还给他。“这是啥?” “她的血液检验出致幻的药物,药名叫东莨菪碱。又称为’魔鬼的气息‘,来源于一种南美常见的树。” “南美的树……”有够远的呀,听名字感觉有点恐怖。“这么说来跟毒品有关咯。” 陆云飞点点头,“在哥伦比亚那边很昌狂。只要人吸入微量,几分钟后就会被完全控制,可以指使他们做任何事,受害人一点记忆也没有。” 用致幻药物诈骗这种事也经常听说。一般都是骗子诱拐强X受害人或是骗钱什么的,最恐怖也不过是让受害人卖肝脏而已。指使吸入药物者去杀人、吃人这种事还真是耸人听闻。 “你告诉我这些,不会只是为了吓我吧?”这种事应该算是绝密资料了。知道不应该知道的事,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陆云飞露出一个狡诈的笑意,“你挺聪明的嘛。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药源。如果只是普通的毒品,我们完全可以相信原料是从越南运过来。但问题是这种药物产在南美,不可能也没必要从那么远运过来。” “这件案子绝非一人能做到。肯定是有一群吸食者中招。贩卖源成了最重要的关键。” “我不知道啦!问我也没用。”听到这里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了。可是我也不知道呀。 “我相信你有门路的。” 你是从哪来的自信呀?不过,对于那女孩子我确实有一些信息可以提供。 “那女孩子……你们查到她来医院做什么吗?” 陆云飞摇摇头,“这点很奇怪,并没有她就诊的记录。大堂的录像拍到她直接上楼,并没有挂号。就是说她不是来医院看病,可能是来探望亲友,不过暂时没有收到她有亲友住院的信息。” “她不是来探病的。” 听了这话陆云飞猛然抬头看向我。 “她应该是来找人。至于找谁……”我想起那女孩子眼中的恐惧和无助,“如果你是她,醒来发现自己身上沾满鲜血,嘴里还有诡异的触感,或许还想起昨晚发生的点点滴滴,你会怎么做?” “清理所有证据,销毁血衣什么的……然后装作无事照常上班。” 你真的不是杀人狂吗?我用怀疑的视线看向陆云飞,后者笑得更加得瑟。 “大部分人都会六神无主,害怕得不得了。会去证实一下是否真实发生或只是噩梦一场。结果发现是真的,她立即就会知道是药的原因。你觉得她接下来会去找谁?” 陆云飞一拍大腿,“她会去找出售的无良商家。而那家伙就在这医院里。” “还有一点不知道有没有用。撞到她的时候,我闻到中药的味道。”那是很多中药混在一起的味道。如果去中药房取药的话,一靠近窗台就会闻到。 在医院里闻到这种味道并不奇怪,所以当时我也没有在意。现在想来,她当时两手空空并没有拿着中药,会发出这种味道应该在那里呆了不少时间。 陆云飞迅速拿出手机,边拨打边走出病房。看他严肃的表情,应该是向上头报告吧。 终于把变态赶走了。哦,耶! 让医生检查了一下,我并无大患,下午就办了出院手续。又有变态又有毒贩,这医院果然不安全,要不要劝堂哥辞职呢。 我掉进水里之后,背包不知飘去哪,好不容易摘到的菖莆全没了。不过我对城西寺还心有余悸,实在不敢再去。 正不知怎办之时,发现店子门口放着我的背包。 是谁送回来的?难道是戴墨镜的军人? 突然想起昨晚发生的事,那湿腻的感觉仿佛还留在皮肤上。身体那处似乎还能感到他口腔的热度。很难受却又有点酥麻的感觉,很难用言语形容。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呀?脸上像被烫到一般,脑子一片空白,赶紧甩头不敢再想。 我靠!要是让我逮到他性骚扰的证据,非告到他身败名裂。 拿起那背包的一刹那,我闻到一股香的味道。大概知道是谁送回来的了。打开背包,里面的东西一样没少。 材料全部齐了,我开始按药方所写制那种膏药。将九节菖莆的根烘干,辗碎后加入其他药材搅拌,一边搅还得一边滔入山泉水。糯米要煮熟后晒干混上荔枝梗辗碎,和进主药里继续捣。最后将切碎的菖莆花倒进捣成糊状的药里,密封好存在一夜。 我弄了一整个下午,离开店铺的时候天全黑了。本来应该立即回大伯家的,不过之前答应了九香池水主要帮忙找人。而且我自己也有疑问想再去一趟绿怡街。 夜里的绿怡街非常寂静,即听不到人声也无犬鸣。素日来的流言以及恐惧感已经令这里几乎搬空。 因为丧尸们盘踞的关系,阿飘根本不敢进来。我在街口向阿飘打听到那人的住处。 几间青砖绿瓦的老屋还稀稀疏疏地亮着昏黄的灯。在黑夜中显得那么孤寂和无助。在经过房屋的窗棂时,偶然会听到有老人的咳嗽声。 这些人不是不想搬,而是不知道要搬去哪。城市的发展太快,现代化的事物瞬间把历史全部吞噬,包括那悠久的回忆。 我敲开其中一家的门,开门的人露出惊讶的神色。 “原来是小师傅呀。”女子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立即欣勤地请我进屋。 “我是子藤。”立即纠正她,我可不是和尚。送上自家店子出品的香,算是有个借口前来。 大厅里放着牌位,炉子上正燃着友缘堂出品的香。清香缭绕,驱散了老屋子的霉味。但除了那香之外,还混杂着另一种味道,在之前他们住的房子闻到过,甜甜的,让安心的味道。 发生那么可怕的事,这对夫妻居然没有搬出绿怡街。或许因为之前我给的建议让他们逃过一劫的关系,女子对我毫无戒心。 她丈夫的工作是采购中药,一年到头都在外面跑,很少回家。她一直将丈夫的母亲视为亲娘。所以在那位老人过逝后,她伤心欲绝,疯了好一段时间。丈夫不得不回来陪伴,现在总算是平静下来了。 “为什么不搬离这条街?”听那女子说这屋子只是借住的,他们跟屋主很熟,对方也不住了,所以免费借住几天。过段日子他们还打算搬回去。发生那种事居然还不搬走实在稀奇。 “嗯……因为不够钱呀。政府的赔偿太少,不够在城郊买房子。申请回迁又没钱补差价。而且……” 女子抬眼看向屋外,暮色映在她的眸中,泛起怀念的波流,“我和丈夫都是在这条街长大的。这里充满了我们的回忆,实在不舍得呀。” 她的手紧紧地揪住衣角,就像紧握着那逝去的记忆,似乎一放手就完全消散。确实,她什么也没有了,如果连回忆的地方都失去,那就再没有生存在这个世上的意义了。 此时有人敲门,那女子应着去开门。应该不是她的丈夫,因为他会有锁匙。这种时候还有人来访实在意外。 我本想提醒她一下,谁知那女子已经大大咧咧地打开门了,连问也不问一下。真不知道是什么心态。现在的治安可不比以前呀。 “李大哥。我就知道是你。”女子显然与对方认识。我从窗户看出去,见那男的跟那女子年龄相仿,穿着都是牌子货。 “上次谈的事,嫂子不知考虑得如何?”那人不知是否忌讳男女不便,也不进屋,就站在外面谈。 “这个……”女子犹豫了一下,道:“大哥,这实在不太好。” “价钱方面还有得商量。” “可是……” 那男的努力地游说,可是女子却说得等丈夫回来。男的立即就急了,“他最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语气中带着一点畏惧。 “咦?没有呀……” 从窗户看到那人的面容时,我吃了一惊。这人额上有着青色如三柱香般的印记。我听老张说出现这种印记的人肯定是被冤鬼索命。 冤魂在地府领证向其索命。此人必是为恶害死他人,而且手法极之凶残,所以对方到了地府即便是付出极大代价,甚至来生无法转生为人也要索其性命报仇。 她怎会跟这种人来往,实在太没戒心了。 “嫂子,那不过是一块木头罢了。卖个好价钱,你就能买到房子了。” “可是,那是婆婆的牌位呀。而且……” 两人争执无果,那男人有点愤怒,但又似乎在怕什么似乎的,很快便走了。女子叹了口气,回到屋内。 “抱歉,让你久等了。刚才的是我们的友人。以前也是住在这一带。”女子带着歉意地笑笑。 “他想买什么吗?” “他是药剂师,说是想买婆婆的牌位,那木材是一道很稀有的药。我可不懂这些,不过牌位怎可以轻易就换?而且那是我丈夫拿回来的,自从立这牌位后我的情绪才开始好转的。” 时辰不早,我也起身告辞。临走时还是提醒她一下,“不管怎样,千万不要再与那人来往。他并非善类。” 女子很惊讶,似乎有点不敢置信。我也不再多解释,转身便走出门外。 茫茫夜色中,我发现有人站在墙头远远望着那女子所住老屋。我停在墙角下,抑头问他,“为什么不回去?” 28、 【不能。】 那沙哑的声音悠悠传来,正是青脸獠牙的声音。不过我现在知道他的真面目可不太怕他。 “她丈夫已经死了吗?” 没回答,对方已是默认。那天我在青脸獠牙身上闻到的就是友缘堂特制的香的味道。那种香我只卖给了这对夫妻。旱魃是可以化成人类的外貌。 真为那位女子感到心疼。失去所有家人也失去了几十年栖居之地。并没有得到应得的补偿。 “谢谢你送回我的背包。有人还等着里面的药救命。”虽然是你们导致的他险些丧命的话。 【创师大人,让您受惊是吾辈之失。吾辈在此向您赔罪。】 它跃下墙角,朝我行礼。那画面说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呀。原来丧尸已经进化到讲文明懂礼貌的阶段了。很多人类都不做不到呢。 “那木牌都底是什么?”听说旱魃能够幻化成人形,不过能让那女子一点也不察觉甚至更改记忆的话肯定是用了什么致幻的东西。 【罗森木。】 青脸獠牙说那是它们家乡的一种植物。以前打仗的时候客死异乡的士兵,由赶尸匠带领回到家乡。借着这种植物的香味能够化成生前之态,与家人团聚。 可是,这种植物并不能让它们起死回生,只能小小地满足一下家人的愿望,做一种短暂的美梦。 【吾辈将罗森木送予采药人,让他惹来杀身之祸。吾辈曾承诺要保护他的家人。】 刚说完,它突然站起来。远处传来一声响亮的啸鸣之声。沉寂的空气骤然紧张起来,似乎有不祥的气息在此区徘徊。 【创师大人请立即离开此处。】它说完已跃出墙头,踏着青瓦屋顶向那有灯光的老屋掠去。 不用问也知道出事了。想不到对方会那么快就动手的。真是迫不及待呀。 我一边拨通了风轻云的电话,让他派人来增援,一边朝着那女子的住处跑去。正打算拨通110,从旁边的屋顶跌下一个人。 差点就闪避不及,那家伙动作敏捷,一个翻身避开了我,落在旁边的墙角。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只紫皮肤的丧尸。后面跟着青面獠牙,它背着的女子很明显是晕了过去。没看到那只白毛的。 我正要嚷,紫皮伸手示意我朝后退,警惕地瞪着四周。只见墙头、屋顶还有小巷出现数个人影。那些人手里抄着合种武器,有西瓜刀、铁棍,甚至有铁铲之类的。 “你们要干什么?警察很快会来了。” 我扬起手机示意已经拨通了110,可是那些人并无反应,他们表情扭曲,眼中充满了嗜血的欲望。 太可怕了,他们真的是人类吗? 青脸獠牙背着女子转身就跑,我只能跟在后面。身后传来的搏斗声还有紫皮发出的吼叫。我无法帮上忙,只能用尽力气逃跑。 “为什么不还手?丧尸才不用怕人类呢。”我边跑边问道。应该可以像电影里面那种,把人类变成自己的同伴的话。老张不也是被咬变成那样吗? 【不能伤害无辜人类。吾辈答应了城隍大人的。】 前提是那些确是无辜人类。嗑药的家伙可六亲不认呀。有人从墙头上飞扑下来,我差点被扑倒了。前面的小巷也出现数个人影。 不是丧尸追人,而是人追丧尸。X的,这什么世道呀? 前无退路后有追兵,为什么风轻云的神棍小队还不出现呀?我要开外挂,我要金手指! 突然发现旁边的墙壁上开了一条小道。内里散发着阴寒之气,偶然飘过青色的火焰。 那是一条阴间路。 可以走阴路逃跑的话,人类根本就看不到的,应该不会追得上。一把拉过青面獠牙钻进阴路里。那条小巷非常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 不过路很短,并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就已经从另一个巷口出来了。我坐倒在地上喘气,这实在够呛的。 突然传来一声吼叫,我吓得整个跳起来。只见青面獠牙的手腕上被插入七寸长钉,正不断地冒着黑烟。 它似乎非常痛苦,却是强忍着将女子推向我。 【快走!】 我扶着那女子再抬头,青面獠牙已经跟之前见过的痞子军人打了起来。那家伙用的长钉似乎跟上次有点不同,上面好像都有金色的咒文。 “等一下!军人大哥。”我在旁边大喊,“它们不会伤害人,请住手。” “老子才不管!”痞子军人并没有停手,反而更狠更快,“威胁人类的异类应该排除。” 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老张和丧尸都那么讨厌军人了。不仅变态,还蛮不讲理!可是,我已经来不及开骂了。巷口出现数条拿着武器的人影,他们渐渐靠近。 “笨蛋!威胁人类的重来就不是异类啦!” 把女子护在身后,正准备拼命。突然有人从天而降,把冲过来的人踩趴。黑夜中,男子身上笔挺的军装显得其挺拔的身形更加威风凛凛,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 那些人虽然神志不清,却也本能地感到畏惧,暂时不敢上前。 “头儿?”痞子军人轻呼一声。 那男子不理会他,转身看向我。触到他墨镜后的视线,我不由得一缩,脖子后好像有什么毛毛的,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这个死变态真的好可怕!TAT 对方缓缓地勾起嘴角,“想我救你?” 这种情况下老子可以说’不想‘吗?>_< “有代价哦。” 我真想说’那就不用了‘。士可杀不可辱呀!如果是从被变态吃掉和被人吃掉选一样的话,我还是宁愿被…… 不等我想完已经被一把揣起来,嘴巴被封住。那家伙居然是那么多人还有丧尸面前’飞禽大咬‘,连舌头都伸进来了。 心里一大堆草泥马在狂奔。伸手拼命挣扎,可是对方搂得死紧,舌头碰到奇怪的地方了。 “嗯唔……” 不知过了多久,我都快窒息了。瞥见他身后有人举起了铁铲就要拍下来,慌忙拍打他的肩膀提醒。 那家伙头也不回,一伸手稳稳地握住对方拍下来的铁铲柄,啪的一声,硬生生地把有小儿手腕粗的木柄折断。 “嗯……真美味。”他一边说还一边舔着我嘴角的唾液。感觉好脏好恶心,但他却似乎当是蜜糖水,舔得很知味。 “……笨蛋……注意后面……” 那些人已经聚拢过来,开始攻击。变态军人终于放开我,他似乎相当自信。就像再多人在他眼里都是杂鱼。 不过想想也是,连丧尸都被他像垃圾一样扔出去,何况是普通的人类。 军人闪电一般出手,捉起领头人的脑袋就撞向墙壁。后者毫无还手之机就已经头破血流,瘫倒在地上。其他人一涌而上,挥动着手里的武器朝他袭来。 他从容不迫地用手腕挡开铁棍,如果是一般人肯定已经断手骨了,可是对他来说却不疼不痒。反而是铁棍整条弯曲了。 他飞起一脚踢中攻击之人的肚子,对方惨叫一声倒地。白色手套在黑夜中挥舞,人形如魅影掠过,所到之处皆传来惨叫之声。地面和墙壁都是血迹,那场面简直犹如遇到修罗战鬼。 剩下的人可能恢复了少些意识,也可能是真的被他的气势所慑,开始后退。 “还想继续玩下去吗?”他拖着一个满脸是血的人步步进逼。终于有人受不了,扔掉武器就逃,其他的也跟着跑了。 “跟人类玩真没意思。”军人把手里拖着的人甩开,拍拍双手。 “喂,头儿。我们可不是来跟人类打架的耶。”痞子军人再一次提醒,他仍然没有放过青面獠牙。 “也不是来捉老僵的。”变态军人越过丧尸身边,拍了拍下属的肩膀,“别浪费时间了,那家伙应该已经走了。” “可是……”痞子军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收起钉子。 “一开始我们就被他引导到错误的方向。”说着,墨镜的视线又投了过来,我吓得忙移开眼睛不敢跟他对上。 “可是不能白做工呀。不如捉这只僵尸回去……”痞子军人提议还没有说完,墨镜便伸手阻止他说下去。 “看来你没机会了,麻烦的人来了。” 不知何时,巷口和墙头上站着数人。领头的正是穿着西装的风轻云。风雷巽横着银剑站在巷口,而陈伯和几个人也出现在巷尾。看架势,一言不合绝对大打出手。 远处传来警铃的声音,外面肯定来了不少警车的话。无论是电影还是电视剧的万年定律,警察总是打斗完了才出现。 不过双方并没有真的打起来,那变态军人带着自己的下属大摇大摆地离开。风雷巽似乎很想拦,被旁边的人按住了。 看着那两人消失在巷口,我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工会的人说会收拾善后,让我不用担心。 29、 巷口停了很多辆警车和救护车,记者和围观的人不少,似乎留在这一带的住户都跑出来了,闪光灯和警车上的灯让四周一会红一会白的。陆续有受伤的人从巷子里抬出来。警察这边也有捉到一些人,不过多是胡言乱语或是神志不太清醒的。 我想偷偷钻进人群溜走却不幸被周正逮到。 在某制服系大哥那锐利的注视下,我颇有种走了狼又来了虎的感觉。我可不要做任人宰割的小白兔。>_< “请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送货……” “从医院回来直接去送货?她什么时候订的货,嗯?” 我还想继续辩解,某人的脸却越来越近,他伸出双手把我锁在车子与他的双臂之间。害我不得不向后贴在车门上。 可是尽管想跟他保持距离,仍然能感到对方的气息。带着汗水的味道,混着成熟男性身独特的气味,让我感到有点呼吸困难。 “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对方冷冷的命令道。 我稍微抬了一下眼睛,刚对上周正的视线。锐利如鹰凖,又像深幽无波的潭水中闪耀的寒光,在接触到之后不由得让人心神一凛。 只是一瞬间,我就立即移开视线。果然向他说谎还需要加强修炼呀。 刚侧过头便看到那头上有三柱青色的印记的男子站在人群中,在赤色的警铃转光下,表情很是可怕。 对方似乎也注意到我在看他,转头就走。我急了,从周正的腋下钻出去追过去。 “喂,你这家伙……” 不理会某人在身后的咆哮,我以身形优势钻进人群,左穿右插甩开他,直追着那人再次拐进巷子。 那男子似乎对这里很熟,拐了几个弯就不见踪影。我自觉不可能逮到他了。正想往回走,却听到了水声以及低低的呼唤。 【救救他……】 【求你,快救他!】 这声音曾经听过,温柔的声音充满了焦急和担忧,是那位九香池水主。 我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转到城西寺旁边,从上次痞子军人打出的大洞走进去。院内寂静,池水如镜。 来到池边单膝跪下,白天看起来像黑色的石头,现在在水中散发着微光。将手伸进水里小心地把它捞起来,用外套裹住。 【快救他……】 耳边还不断地传来水主的催促声。我走出城西寺按照水主说的方向走。 刚转过拐角处,眼前的情景让我差点尖叫起来。地上一大滩血,倒在血泊中的人正是刚才那名男子,他的腹部插着一把利刃。 此时,怀中之物发出强烈的光芒。 “他就是你要救的人?”简直不敢置信,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去救。 光芒更甚,几乎让我睁不开眼睛。一名老婆婆的身影出现在半空,她缓缓落在那人身边。与梦中所见的女子身影重叠,她伸出手按在男子额上,在厉鬼索命印记下浮起另一个发光的印记,渐渐地,柔和的光笼罩着男子全身。 她的身影渐渐淡去,化成星屑飞散。 “值得吗?”我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心里说不出的酸楚。最后仿佛看到水主恢复年轻的美貌,露着满足的笑容。 回过神来,我赶紧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周正。还得叫救护人员进来,可不能让九香池水主的牺牲白费。 再抬头却看到一只白衣阿飘掐住那人的脖子。阿飘缓缓地抬起头,从长发间看到只有半张脸。另外半张已经被跌碎得看不出原样,但完好的半边还是让我认出她就是那个吐出一片指甲的女孩。 “放开他!” 我大喊一吼,那只阿飘吼得更凶。整个嘴巴都得更大,半边已毁的脸裂开,露出满口的牙。那情景让人浑身汗毛直竖。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平时都是躲着阿飘或是无视,这还是第一次要强行赶走一只阿飘。突然想起老张教过最简直的方法,就是念佛家的六字真言。 “噢妈咪妈咪哄……不对,好像是噢巴必巴必哄,也不太像……” 当初以为只是神棍戏言,压根没有用心去听。那只阿飘突然朝着我扑过来。 妈妈咪呀,根本没人告诉我念错不仅不能驱走它,还会把它给惹怒呀。 我赶紧后退躲开,脚根绊到什么东西,整个人失去平衡朝后跌倒在地上。那只阿飘已经爬到我身上,她的手掐在我的脖子上,血腥味伴随着腐臭扑面而来。只剩下半边的脸上,怨恨的眼神杀意凛凛地瞪着我。 冰冷的手指在收紧,我伸手想要挣脱她的钳制,可是脖子疼得要命,似乎要被硬生生掐断一般。根本无法呼吸,眼前一阵发黑。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被美艳的女鬼害死我也认了,可是前提是不要只有半边脸!555…… 正当我以为这次铁定玩完之际,那只阿飘突然发出惨叫,整个弹开。脖子的钳制一被松开,我大口大口地吸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以前我从来没有觉得周正有哪里好,现在却觉得他简直是救世主。他把我抱起来,拍着我的后背,“没事了……我在这里,不用怕……” 消去了平日的严厉和锐利,在见到我的瞬间,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抱起我之后眼中又尽是担忧。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种表情。 那只阿飘可能惧怕周正身上的强光而躲起来了。救护人员把那男的抬上救护车。我也被强制送去医院检查。 接着是漫长的问话和被堂哥教训。我的人生果然是杯具。 这个星期一直在报导绿怡街的事件。真相本来就够曲折离奇,各大媒体更是大肆渲染,简直让人以为在看奇幻悬疑电视剧了。 我被堂哥禁足,只得把制好的膏药让陈伯带给老张。后来他有打电话来说老张的情况已经稳定,很快就能康复。 本来以为最头疼的是怎么向周正解释。本以为说是去送香而刚好遇到这事的解释肯定过不了关,谁知对方居然很轻易地接受了。 那个男的很幸运地捡回一条命。连医生都惊讶明明刺中要害又耽误了救治时间居然还能生还,真是奇迹。 他醒来之后对所做的事情供应不讳。跟我猜测的差不多,那对夫妻中的丈夫在外省采购中药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罗森木,觉得是一种有用的药物。他可能费了些功夫才得到丧尸的允许把药带回来。 开始的时候只是试验着做镇静剂之类的药物。但后来那个男的得到了一份配方,利用罗森木制作新型的毒品。通过暗示能够让人产生非常逼近的幻觉从而得到巨大的满足感。 他知道这种药绝对能赚取巨大利润。开始擅自制作并开始贩卖。由于长期服用也是会影响人的精神,无法分辨出真实与幻景。采购中药的友人知道后想制止他。两人发生争执,他错手错了朋友。 其实他也很后悔,因为手头的库存很快会用完。这种药物只有友人才知道在哪里采摘。于是他把主意打到了友人家里的那块牌位上。 正好此时绿怡街因为被政府征地而闹得不可开交。有人找上他,希望他把弄出些事端来,将不肯搬的人逼走。后来就发生了那样的案件。 但他始口否认是指使杀人。只是暗示那帮嗑药的去友人家的那楼闹事抢劫,顺便把牌位抢过来,打伤一两人就行,并没有说过杀人或吃人之类的话。 对于这一点,警方希望能提取那种药物进一步分析,作为关键证物的那个牌位并没有找到。据他的证言,当时确实从女子家中拿到那块牌位,但是警方在他的衣物中并没有找到。回到他受袭现场也搜索不到。无法证明究竟是药物的负作用影响还是他在说谎。 他说见到已经死掉的友人又出现,害怕是什么鬼怪之类的,所以才会叫一大帮人去。至于这一点,警方也有证明确实见到与那名友人相同长相的男子出现。不过那名男子又再度失踪,鬼怪之说难以证实,暂且不提。 总之,他指使嗑药的人再一次袭击友人的妻子是事实。不过,这次嗑药的人行动似乎并没有上次那么凶残就是了。至少还拿个武器,途中还有人醒过来了,上次都是徒手的话。 他根本就不知道是谁插了他一刀,警方猜测可能是委托他的人没想到把事闹得这么大,于是想灭口之类的。 由于缺乏证据证明他指使杀人。而且他是自首,认罪态度好,又作为重要证人指认出委托者从而拉出一大串征地的黑幕,最终判处了死刑缓刑两年。如果幸运的话,两年后有机会转为无期徒刑。 总之无论如何他下半生都不好过。对了,还有一只女阿飘陪他。他再一次给了那女孩子毒品,又暗示对方去自杀。 工会的人说对方是领了证的,不能收。但如果让他死掉就白白让九香池水主牺牲了。所以我拜托陈伯去说情了。阿飘也同意,一直缠住他却又不让他死。这么想来他艳福不浅哦。(天音:你腹黑了。) 九香池水主的遗体已经让工会的人妥善处理了。一个星期后我才解除禁足,立即就收到工会的通知说青面獠牙它们要走了。 工会的人知道它们是徒步南下的,回去也打算徒步的时候,立即就帮它们买了火车票。还由专人陪它们回去。 怎么说都像是送瘟神的话。只要这些’外来帮派‘走了,市内的非人们才能稳定下来。 “你走了……那位夫人怎么办?”我和工会的一起去火车站送它们。青面獠牙已经幻化成其他人类的模样,没再使用那位丈夫的外貌。 “已经没关系了。她丈夫的尸体找到时,她也很坚强。而且她很快会有新的家人哦。” 从青面獠牙口中得到关于那位夫人的消息。她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她丈夫在出差前唯一留下的东西成为她今后生存下去的依托。 其他青面獠牙它们刚到达的时候,这位夫人的情况真的很糟糕,所以它才会将罗森木做成牌位放置在家里。又感到有人要伤害她,所以才会幻化成丈夫的模样守在那个家里。其他的同伴侧在监视着那个区域。那区的鬼老大以为是踩地盘的,于是便跟它们发生冲突了。 看着受了伤的白毛和紫皮穿着人类的衣服把自己封得像木乃伊一般地上火车。我觉得非常好奇,就问了一下大致的来龙去脉。 据青面獠牙说,南下的时候它们有七只。因为要办很多手续,又是徒步,中途出了很多状况折损了两只,来到本地就只剩下五只。后来在地盘冲突中又失去了两只。 我问它为何情愿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也要做这种事。 【因为是承诺。】 对于它们而言,承诺是比约定更加重要的存在。如果只是约定,一方没有履行约定,它们也可以毁约的。但承诺却不然,因为是对方先付出代价,而它们无论经过多少岁月,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绝对会遵守。 “那对方付了什么代价?” 【他请吾辈饮酒。已经很多年没有人类请吾辈饮酒了。】 它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忆,很是开心。而我的心却被极大的震撼,连眼眶都感到炙热,似乎一下子就要流出眼泪来。 它们能为了人类的承诺付出极高的代价,但人类呢? 电视新闻里还在报导关于绿怡街征地的事件,似乎有多相关的人员被捉。 如果他们能遵守在建立这个国家时向所有人许下的承诺,现在又怎么发生这种事情呢。 30、中元节1 中元节,也就是所谓的鬼节。其实并不只是那一天,这一整个月地府都放假,所有阿飘自由活动,相当于过新年。 自从进入鬼月生意就一直很好,神棍超多,阿飘下的订单超多,来买拜祭品的客人也超多。店里的大多数货物是手工制,害我连续十多天都加班赶工,忙死了。 “好想有只式神哦。”我伏在柜台上发牢骚。对于可以帮老张的倒茶递水还有擦皮鞋的式神,发出十万分羡慕嫉妒恨。 今天大雨加雷暴,所以客人非常少,外面的阿飘们也怕被雷打中所以都躲起来了。只有老张一个在这里躲雨,总算能让我松口气。 老张似乎很善长符咒的话,看他一扬手就弄出几只式神来。外型像直立行走的兔子,毛耸耸的,很可爱。兔子们好厉害,还帮老张打理淋湿的衣服,递热茶水,还有擦皮鞋。 听说还能打理家务,超方便的话。如果我也能自己制作式神就好了,即使它们不会制作货物也可以打打下手或是招待客人。 一只兔子从我面前跑过,那短小的腿超可爱的话。一把将它抱起来,还软软的,毛很细腻,舒服死了。@>_<@ “你究竟对我家式神有什么怨念吗?”老张像个大老爷一样,免费享受着兔子的服务,翘起二郎腿从报纸中抬起头来。 “太狡猾了!我也好想要一只。” “那你自己做就可以啦。”老张露出’你白痴呀‘的表情。 “就是不会做才怨念呀。”我死抱着兔子不肯放手,那只小兔子在怀里使劲挣扎,摆动着短脚的样子又萌满分了。 老张叹了口气,把报纸递过来,“喏,这里有个基础培训,要不要去听?” 我接过《零日报》。虽然鬼月开始就通篇都是各式活动的宣传,但中元节那天的活动还是比较特别。有夜市、巡游、还有文艺晚会之类的。 【文艺晚会阵容强大!】 【此次将邀请国外的明星座阵:女神麦当娜裙摆起舞、杰克逊霹雳舞闪动……】 【风继续吹——著名歌手张XX会在文艺晚会上献唱……】 这个阵容……弄得我也有点想去看了。 “你不会是想去文艺晚会吧?”老张大概猜到我的想法,“不过以你跟地府的交情,应该也可以弄到VIP座的票啦。” “才不要去……”打死我也不下地狱。 新闻只有很少的一块,好像是有鬼车出没,要带着孩子的妖怪们和小鬼都要小心。不要让鬼车给诱拐了。 再下面就是人间界的各式活动介绍。在一小格里确实有叫做《式神基础培训》的活动,欢迎业界中的年轻人来参加。 “业界现在对式神不是很重视,年轻一辈一味追求冷兵器或是枪械,对这些都相当不熟练。所以工会决定今年的活动就是这个。”老张在一旁解释道。 “那老张是讲师吗?”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样?” “是的话我就不用去听了。反正也听不懂。” “你这小子!” 老张其实也教过我一些,可是他说得太抽象,又没有步骤可言,完全听不懂。 “讲师我也不知道是谁。反正工会应该会请这方面最深资和厉害的老师就是了。”差不多停雨了,老张把兔子收起来准备离开。 “对了,各大家族都会有孩子来参加。你应该会遇到很多跟你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年轻一辈里性子不错的不少。”临走前老张朝我眨眨眼,我完全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我已经成年,不是孩子了好不好。而且即使有同年的,也不一定能融入他们之中。我比较不善长做这种事。 少年少女的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我赶紧甩头不去再想。他们应该已经考上大学了吧,跟我没有关系了。 老张的喊话让我回过神来。他站在门口,旁边多了一个穿西装的青年。 “小杜子,你有客人哦,别发呆。” “嗯?哦……”我赶紧绕出柜台迎接,“欢迎光临。” 那青年很有礼貌地欠了欠身才进来。我跟老张打手势’拜拜‘后,马上请客人坐下,又端了热茶上来。 这个青年大概二十多岁,非常年轻英俊,最重要的是混身上下全是名牌。肯定是多金的富二代,这次应该有赚头。 在心里暗暗将其列为VIP客户,我立即殷勤奉上货物的清册。 “请问先生对哪方面的货物有兴趣?现在鬼月大酬宾,新客户一律八折哦。” 那青年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他本来就长得很好看,带着淡棕的短发有点微卷,眼睛在灯光下也是淡棕澄澈的,是那种人畜无害的温柔型男性,这么一笑更是闪耀。简直是少年和师奶杀手。 可是他对我放电也没用吧。 完全搞不懂对方的用意。不过有点很奇怪,外面明明就刚刚才停雨,这小巷除了鬼差的车子外,其他车子都进不来。他如果开车来就必须在巷口下车,从巷口走过来身上肯定还是会湿。 但他混身上下都没有沾湿半分,而且鞋子还很干净,实在有点诡异。 “先生很面生呢,应该是第一次来吧。” “在下是XX街道管理室的时雨,由于之前交接事项较多,直到今日才来拜访,还望创师大人见谅。” 对方递过一张名片,上面写着“XX街道土地管理室”的字样。会叫我’创师大人‘应该都不是普通人类。最起码也得像老张那样是个神棍。 这’土地管理室‘到底是…… “请问……” “旧称土地庙。”某人眯着眼睛爽快地解释道。 我手里的名片差点掉落地,这家伙是土地公!? 重新审视对方,头发有可能是染的,CK深蓝色修身西装,肩部宽而柔和,突显其俊秀优雅的气质。细斜纹衬衫看不出牌子,不过应该也不便宜。加上银灰色的GIVENCHY领带,还有皮鞋…… 我觉得眼前就是一座金光灿灿的金山。 “创师大人?” 在对方疑惑的提醒下,我才回过神来。尴尬地说道:“抱歉,没想到现在土地公公也这么时尚,哈哈。” “无论是天界还是地府,风潮和体制跟人间都很接近了。” 好像还真是这样子。看鬼差们穿着和使用电子设置,连投胎这种事都已经系统流程化了,那土地公公穿着时尚也不奇怪。 不对!明明是土地公公,为什么这么年轻? “你说之前交接是指……” “在下这一个月前才新上任。由于在下今年才刚从天界法政大学毕业并通过了地方神考试,并没有任何经验,所以和前手的交接也花了不少时间。以后还请创师大人多多指教和关照。”他很有友善地朝我伸出手。 我刚才好像听到很不得了的名字。地方神考试听起来真像考公务员。现在连土地公也是要考的才能当呀。 不过跟地方官打好关系总不会吃亏的话。 我伸出手握住对方的手,“不,之前承蒙贵部的保护才安然度过,今后也请多多关照。”之前丧尸入侵的事还得多谢土地公公帮我挡回去。 谁知时雨露出一副不解的样子。这种事还是说清楚,以免他以后不会做。 “前段时间有外来帮派入侵,幸好有土地座阵才没有让它们进店子里。” 时雨露出了然的表情,然后又略带歉意,“其实之前的事件,前辈有告诉我。不过,并非我部的功劳,镇守贵店的大人比我们要强大多了。” 好像风轻云也说过差不多的话。就是说,上次的事不是土地公公做的,而是这店子里果然有什么东西在。而且是比丧尸还要厉害的家伙。 感觉后背有点寒寒的。拜托,既然以前一直没有害我,那以后也不要出来吓我呀。 “那……土地大人此次前来是为了……”难道就只是为了登门拜访认识一下那么简单吗?怎么想都不可能。 “其实这次来是为了中元节的活动。”时雨将一叠照片递给我,“每年的中元节本街区都会承办活动。” 阿飘也可以照相,实在很奇闻。不过这些照片真的拍到很多阿飘。从时间来看还是每年活动都不一样。夜间食市、卡拉Ok大会、游园会、文艺晚会诸如此类。街道活动也很丰富,这个管理室倒是很不错。 其中有不少张合照都有爷爷的身影。他坐在一堆阿飘和地仙之中,而且是肯定是第一排领导座。 “每年前任创师大人都会支持我们的活动。今年,我们也希望创师大人能够继续支持。” 搞了半天,原来是拉赞助呀。这种事人间不也经常有吗?其实也没问题,就当是帮友缘堂打广告好了。 “没问题。不过希望能在宣传标语上看到友缘堂赞助的字样。”香烛和纸钱反正都是要加班制作,也不差那么一些。 “当然。”时雨似乎非常高兴,眉飞色舞地介绍着他们今年的活动,“我们今年打算搞些新颖的,经相讨后决定是寻宝游戏。” 脑子里出现一堆阿飘在地面和墙壁上穿来插、去找东西,还打起架来,好像也满有趣的。(天音:你的品位在向堂哥靠拢。) “不愧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果然有想法。” “谢谢创师大人夸奖。那么,制作宝物就拜托创师大人了。” “咦?”好像听到不太对劲的名词,“你……刚才说制作宝物?” 0_0 31、中元节2 时雨点点头,眼中满是期待,“是的。每年的奖品都是由创师大人制作的哦。都是很棒的东西,所以每年我们街的活动都有很多参加者。” 爷爷,赞助香烛纸钱就算了,为什么要制作什么鬼奖品呀?我狂捉头发,好像答应了件很难办的事情。 “等一下,我似乎……” “听说西区的鬼老大和北区的胡大人每年都会来。今年我们还请了重量极的人马——城隍殿的海大人前来。真的好期待您制作的宝物。” 拜托,不用请也可以!虽然不知道胡大人是啥,但鬼老大绝对是鬼帮老大,地域势力之一。至于城隍爷,他们居然请要求最严格的海大人,真是疯了。(注:我们这里有三位城隍爷哦,这里的海大人是指海瑞。) 想象他们争斗一场,找到我做的破烂’宝物‘后,非扒了我的皮。万一城隍爷因为奖品的原因觉得这次活动太寒渗而生气的话,我就不用在这里的混了。555……T_T 爷爷,救命呀!我要开外挂,我要开金手指,我要秘藉卷轴…… 时雨见我答应,也没有多留。临走时还听他小声喃喃道:“果然打扮一下再来是没错儿。” 我再次受到打击,那个谣言原来还在传呀。 无比郁闷地回到家,幸好堂哥在家里,一见到他就紧紧抱住。 “堂哥,我需要安慰。” “哎哟,我家小堂弟不是成年了吗?这个抱着我撒娇的小孩是谁?” “堂哥,坏人!”>_< 虽然堂哥嘴巴很坏,但真的是治愈系的。有他在身边就会很安心的。可惜不能跟他商量。因为他帮不上忙只会更担心。 吃晚饭的时候,大伯说中元节也该烧点东西给爷爷。其实烧的东西也不知道爷爷能不能收到,听鬼差们说爷爷已经不属地府管辖了。 我以前以为爷爷已经投胎了。不过看来指不定去哪做地仙逍遥着呢。上三柱香还实在些。 不过我还是答应大伯了。反正咱们家卖香烛,浪费得起嘛。 电视新闻里在报导最近有不少未成年人失踪,可能有拐带人口团伙盘踞在市内,告诫各位市民要注意自家的孩子。 我立即就想到零日报里报导的鬼车。鬼车又称九头鸟、姑获鸟,是一种人面鸟身的妖鸟,由小孩死掉的孕妇所化,专偷人家里的小孩子。 不过现在都有工会管辖,鬼车如果偷了人类的孩子的话,会被工会追捕的。如果有这种事,零日报不可能不报导的。 “这个世道,小孩子还真危险呀。”伯妈用很担心的眼神看向我,“前阵子什么奶粉事件,有小孩子因此死了。” 拜托,你看我干什么?我已经成年啦! “对呀,小藤,天黑之前要就收铺回家,知道吗?如果天黑前真的走不了,就让阿凛去接你。”大伯也向我碗里夹菜,一脸不放心。 都说我成年了!将视线刷地射向堂哥,警告他不要再说什么话。可是对方根本没有收到。 “没问题!谁让小藤一脸会被诱拐的蠢样。” “堂哥最坏了!”>_< 制作’宝物‘的事让我很头疼。上网查了不少资料,可是那是人类眼中的宝物,阿飘可不一定认为是宝。 老张说创师制作的都是好东西。之前做过生死簿的纸,不过现在没材料,而且也不能随便给阿飘。封魂罐这种东西是阿飘的禁忌吧。 折莲花什么的太寒渗了。而且如果是鬼老大得到的话会愤怒的。要不弄个骨灰罐什么的? 越想越不对劲,还是明天去问老张算了。 —— 【好渴】 【我好渴……】 我猛然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天亮了。好像梦里听到有人说好渴,不过醒来发现自己喉咙干得要命。天气那么热,又吹了一晚上空调,当然会渴了。 今天是休息日,我不打算开铺了,下午去参加老张所说的式神培训班。 地点设在文化活动大厦的培训室,跟普通培训班没什么两样。天气不是很好,进入大厦的时候天阴沉沉的,幸好我带了伞。 休息日这里本来就有很多活动,普通人很多,孩子也特别多。工会在这种地方搞培训真的没问题吗? “喂,你撞到人了,要道歉!” 刚转进走廊就听到这出小骚动。有个不良少年扣住某青年手腕,旁边一名女子正由站在那有点不知所措。 青年脸上尽是愤怒,“放手!你想干什么?” “你知道我的意思!”少年长得很高大,头发又挑染红色。眼神很恶劣,气势逼人,怎么看都是不良少年。重点是这个背上斜挂着用布包裹的长条状物。 青年死命挣扎,但少年的手腕相当有力,肱二头肌隆起。穿着背心可以清楚看出他拥有一身结实的线条,犹如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少年一双虎目瞪着青年右手,后者不由得缩了一下。已经有不少人来围观,那青年在对方的强势之下,只得靠近旁边的女子,轻声说了声’抱歉‘,然后拔腿就跑。 其他人可能都觉得少年太横蛮,但当青年道歉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他将右手里的一样东西放回女子的口袋里。而那名青年转身离开的时候,他肩膀上一团黑色的气消失了。 女子匆匆向少年道谢也立即离开。其他人看少年的眼神都带着偏见和疏离。不知为何让我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于是走上前去拉他的手。 “阿巽。” 不知是对于看到我在这里还是对于我拉了他而惊讶,对方愣了好一会儿。 “再不走就要迟到咯。”他应该也是来参加培训的吧。不管对方发愣,我拉着他走进指定的培训室。 走进门的瞬间感到似乎穿过了透明的薄膜一般。喧闹声立即扑面而来。内里有好几个小孩子在追逐打闹,尖叫声很刺耳。外面是一点儿也听不到。 阶梯教室坐了十多个人,从七八岁到十七八岁不等。十岁以下的孩子大概有十个。看起来跟普通小孩没任何区别。不过神棍也是人呢,这么小就被拉进这行实在可怜。 我们一进来立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最捣蛋的孩子跑来跟风雷巽打招呼。但也有女孩子朝他做鬼脸。其他的朝我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种感觉让我想起一些不好的事,忍住不适感。径自走到第三排斜对讲台的座位,耳边传来风雷巽不耐烦的声音:“你要拉到什么时候?” “咦?”我这才注意到自己还一直拉着对方。 “呀,对……对不起……”慌忙缩手,突然想起那天晚上他隔着趟栊吻了我。脸上立即就热起来。 “唉……糟糕透了。”他倒不再理会,把长剑掉在我左边座位的桌子上,一屁股坐下,腿就伸长抬到前面座位的桌子上,整个人靠在椅子上。怎么看都像是每个班都会有的那种让老师头疼的学生。 “坐没坐相。” 坐在我右边座位的少年幽幽地说道。’不良学生‘稍微挺起身,“哎,原来是苏家小少爷。你不是自称天才吗?怎么还要跑来听培训?”语气中都是挑衅。 “总比某些听不懂的人要好。” “你敢再说一次?” “笨蛋果然听不懂呀。” 其实我是听到他的声音才发现右边有人坐。这个位置靠中间,应该很注目才对,为什么刚才坐下时没发现呢。难道他像黑子一样会隐身不成。 我仔细打量对方,他穿着白衬衣休闲裤,头发整齐,扣子扣到最顶一颗,戴着黑框眼镜。但并不是书呆子类型。 因为他跟风雷巽扛上时,透过镜片的目光犀利,口齿清晰,思维敏捷,绝对是优等生类型。 从古到今,从漫画到现实,优等生和不良少年都是势不两立,擦出火花,擦枪走火,发展JQ无数。不知为何此时我会想到某位堂姐说的’名言‘。 不对!感觉他们是隔着我在火花四喷,简直是左青龙右白虎。这种时候我到底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呀。 最重要的是他们快打起来了,为什么都没人要制止。小孩子们都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这边,年纪稍大的也等着看好戏。好像都见惯不怪了。 “我赌苏家……” “不一定哦,风雷巽也很强。” “可是上次……” 居然有人在下注,看来没救了。风雷巽跳了起来,裹着长剑的布脱落,他的手已经按在剑柄上。 “拜托,不要在这里拨剑呀!”小孩子那么多,打起来会误伤的。当然最大可能误伤到的其实是坐在他们中间的我。 那苏少爷也毫不示弱地刷一声打开了折扇,颇有种武林贵公子的气势。等一下,他们真要在这里打吗? 正在我六神无主之际,一把柔和的声线打破了一触即发的气氛。 “请两位稍安无躁,刀剑无眼,误伤他人就不好。”不知何时,一道道细小的红线缠住了风雷巽的长剑和苏少爷的折扇。清脆的铃声如泉水一般悦耳。 这红线还有铃声好像陈伯用的。连台词都好像。他上次也是作为调停者出现。我看向说话之人,对方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长得很漂亮,乌黑的头发上扎了两个小髻,穿着粉色梅花图案的立领中式短袖衫,下面是同色的流水长裙。 她简直就是我命运中的天使。@_@ “悦水的人妖别多管闲事!” 对于风雷巽的出言不逊,少女也没有生气。不过红线收紧了一点,让风雷巽皱了皱眉。 “你吓到你女朋友了,会被甩哦。” 这次轮到少女出言不逊了。不过对象却是我。 “他才不是女朋友。” “我才不是女的。” 我们的声音几乎重叠在一起,连反应也差不多一样,看其他人的表情,似乎越解释越糟糕。 “是男朋友也没关系啦。”女孩子也收起红线。 “人妖没资格说我!” “没想到你的性、取向出现了变化。”苏少爷将扇子收起,对着风雷巽说道。 “你闭嘴!” 32、中元节3 风雷巽瞥我一眼,最后也锵地还剑入鞘,坐回座位上。风雷巽大概不想跟苏少爷坐同一排,对那女孩子说要跟她换座位,后者同意了。于是女孩子坐到我旁边,风雷巽坐在我后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形势似乎更糟糕。T_T “你好,我是陈汐。” 女孩子果然就是不同,有礼貌又可爱。“我是子藤。” “紫藤花,很漂亮的名字。” “是儿子的’子‘。” “子藤幼也,必附土木,你姓杜吧。”跟刚才对风雷巽的态度完全不同,苏少爷很友好地朝我伸出手,“原来是创师大人,我是苏锦言,幸会了。” 好像是个很厉害的人,出口就猜到我的姓氏,好像铁板神算哦。还是第一次有人知道我的名字而没取笑的,他人其实不错的话。我慌忙回握,“叫我子藤就可以了。” 跟陈汐比较聊得来,她知道很多事情。例如风雷巽跟苏锦言从小就不对头的原因。苏家善长的是奇门遁甲,名满大江南北,家族也很大。 与苏家相比,风家的历史更为悠久,相传是伏羲氏的后裔,很久以前从北方迁移过来。代代都拥有强大的灵力,人才辈出。在工会内部的分量也举足轻重。 正因为两家旗鼓相当,两人又差不多年纪,所以总是用来比较。其实他们根本就南辕北辙,毫不相同。苏家的长辈曾经算过苏少爷跟风雷巽的八字不合,两人倒真的是见一次打一次。 至于陈汐的家族原本不干这行的,他们本来是悦水河上的渔民。从三百年前因某件事开始受到悦水龙母的关照,所以才走上这条路。 不知是谦虚还是怎么的,陈汐说他们家族完全比不上苏、风两家。不过,我倒是更喜欢陈家的行事风格,感觉他们就是所谓的调停者。 其他的还有很多有趣的人物,例如代代都是神婆或毡童的何氏,有狐仙血统的胡家,甚至还有小和尚和小道士来参加。 “陆家的人没来。” “哼,他们本来有小鬼用,还需要式神吗?”后面的风雷巽冷哼。 “陆家是……”我随口问道。 “陆家善长养小鬼。”陈汐解释道:“是一种控灵术。因使用冤死之魂,多传言为阴损之术,折功德。不过,我听爷爷说陆家人都相当有鬼缘,养鬼术也别具一格。” 我想起之前见到的军人里有一个就养了三只小鬼。那位似乎还蛮宠它们的。 “军人里也有陆家的人吗?” 不知为何,听我这么一问,陈汐和苏锦言都同时看向我。 “他们找你麻烦?” 陈汐似乎很担心,连苏锦言都皱起眉头。我正想开口,便听风雷说道:“不是,这家伙笨,被牵连了而已。”我知道他说的是在城西寺那次。 “也没什么啦。就遇到几次而已。” “别跟他们来往。以后要远远躲开,知道吗?”陈汐担忧地说道。这个不用她说我也会,里面可是有个大变态在呀。 陈汐告诉我,除了民间工会处理人间与各界之事外,其实官方也有部门专门负责这方面的事情。不过他们处理的是更加严重的事件,例如大面积的鬼怪入侵、有敌特利用异兽蓄意破坏之类的。 他们有很多分队,遍布全国各地,但都属中央统一管辖。而且能进入队伍中的必是业界中能力极高之辈。不过,他们的手法过于横蛮和残酷,也是南方工会所不喜之处。 例如上次我见过的痞子军人是严家的人。听陈汐说严家在北方横得行,镇魂钉之下不知多少鬼怪魂飞魄散。 陆家虽然人丁单薄,但也有人在军中任职,南方的业界中人多不喜陆氏。其实苏家作为奇门世家,无论在军部还是政府中都有人。但苏家很会做人,处理得宜,甚少招人怨恨。 好像很复杂,不知道那个戴墨镜的变态是哪家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天晚上的情景,身上似乎还有那种湿热的触感。脸不自觉就热起来,我干嘛要想他!死变态!等我知道他是哪家的,绝对告到他掉裤子。 正想问陈汐,前排出现一阵骚动。孩子们发出惊呼,有的钻进桌子底下似乎在找什么。一只小黑猫从桌底跃上来,轻巧敏捷的身影在孩子们中间跃动。 “捉住它!” “是小猫。好可爱哦。” “我要小猫!” “来我这里。” 孩子们追逐着那只猫咪,几个男孩子跃上桌子,一看就知道他们都是练过家子的。可是怎么样都捉不到那只灵巧的小猫。它一下子就跳到了第二排。 “巽哥,快帮忙!”有个男孩子喊风雷巽。 “好像满有趣的。” 身后话声刚落,风雷巽已经从我头顶跃过,扑向小猫。将小猫罩在双臂之间。小猫’咪‘的一声,从他的腋下钻出,跳到风雷巽头顶还踩了一下。最后跳上椅背,那么窄的地方,小猫居然走得稳当当的,像跳跃的小音符,迅速窜向培训室左边。 “陈汐,别让它跑了!可恶,竟敢踩本大爷。”风雷巽狠狠地冲过来。 “好吧。”陈汐叹了口气,站起来,手上银铃响动。一道道红线如网般洒向小猫。 小猫左闪右避,不让红线碰到分毫。跳上红线,朝着陈汐的脸就扑过去。后者惊呼一声,用手腕去挡。小猫在她手腕上借力,一跃而起,跳向我的右手边。 “别让它过来……” 不等苏锦言喊完,小猫已落在它头顶。风雷巽诅骂着猫咪,扑过他。只听碰碰的响声,椅子全倒,两人滚到一起。 小猫窜出,轻巧地落到我跟前。摇着尾巴朝我咪咪叫,似乎在炫耀自己多么厉害。那碧色发亮的眼睛满是得意。 我伸手抱起它,“小黑,不可以顽皮。”小猫在我怀里蹭着撒娇。 “小藤,这只猫是你的?”陈汐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不是。”如果我说’是‘的话,那边凶神恶煞的两位绝对会宰了我。“它其实是……” “不管它是谁的,我都要扒了它的皮煮了!” “先把脑袋斩下来。” 第一次发现,其实这两人还满合拍的。只不过苏少爷似乎狠得多,能面不改色,一脸严肃地说虐猫。 正当风雷巽要去捉它之际,小猫’咪‘的一声窜出,一路跑到讲台上,跳上某人的肩膀。 果然是他,当我看到小黑就知道这次的老师铁定是那家伙。魏君子身穿黑色斜襟立领长衫,一副儒雅之态。他摸着肩膀上的小黑,笑问大家,“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要扒小黑皮。” “那只臭猫踩到我头上来了!”风雷巽毫不客气。 “扒皮太残忍了,不过烧起来倒是可以。”话声一落,小猫落在魏君子的手中,轰地燃烧起来。坐在前排的孩子尖叫出声,甚至有女孩子说小猫好可怜,然后哭起来。连风雷巽都有点动摇了。 但结果火燃熄灭之后却飘下一张黑色的小猫折纸。魏君子将折纸夹在手指间,一扬手。 一只黑色灵动的小猫又出现,他把小猫放到哭泣的女孩子怀里。任由那些小孩子跟猫咪玩耍,自己回到讲台上。 “相信大家都见识到式神的姿态了。”他在黑板上写上’式神‘二字。 “式神,又称为侍神,由术者使役之灵体。请问大家见过哪些式神?” 很快有小孩子举手回答。课程气氛很活跃,魏君子的讲解简明清新,而且还夹着幽默感,比老张好多了。 “……式神以灵体来分类的话,种类有很多。不过从级位上可分为三种。一次性的式神都属于最低级别的。刚才小何说的犬神、管狐这种招呼灵体养着,能多次使用的式神属于中级式神……” “可是,我爷爷养的那只犬神超厉害的话,它是神物哦。这还是中级?”那叫小何的女孩子举手问道。 “没错,这种类全都属于中级。即使作为式神的灵体多么厉害,当使用者无法驾驭时,还是会反噬或是脱离使用者的控制。” “那怎样才算高级?”孩子们已经急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魏君子的视线遇过众人,落在我身上。我被他看得发毛,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创师所制方为顶级上品。” 33、中元节4 发现身边的视线全投过来,我只能低头当不知道,默默抄笔记。X的,这魏君子绝对是故意的。明知道我造不出这种东西。 魏君子开始解释。低级的式神都是借灵而生,由术师注入自己的灵力,让纸物活动起来,当术师的灵力用尽,式神也无法再维持。 而中级的式神,则是捕获灵体加以提炼和操控,就算它们忠心耿耿,却未必能与使用者完全契合。甚至可能会反噬或脱离掌控。 而创师能随心所欲地制作拥有灵魂的东西。所以能创造出与主人完全契合的灵物,可说是量身订造。而且这种灵物会因主人的灵力的提升而进化,所以才会被称为最高级别。 我总觉得听起来没任何实感,像是在听别人的事。之后魏君子开始说招唤式神的法阵和方式。 我一边听一边认真地抄笔记。虽然有些符号和法阵完全不懂,但记下来以后能慢慢弄明白。陈汐跟我一样在拼命做笔记。而苏锦言只是偶然记录,不过一直很认真听。 倒是坐在后面的风雷巽像个大爷般,完全没有动过笔,好像他根本没带笔记本。课间的时候,我把笔记本推给他,“你要不要抄一些?” “算了,这家伙才懒得做这种事。”不等风雷巽回答,苏锦言已经抢先说道。 “大爷我才不需要这种东西。”语气真是有够拽的。 苏锦言冷哼一声,别过头去。陈汐在旁边小声道:“不用管他。这家伙肯定是全都记在脑子里了。” 听一遍就全部记得?那简直是超能力耶,我还真有点不相信。 “小鬼,这里错啦。”风雷巽指着笔记中某个阵式。“这个印记是三条线,不是两条。”说不定风雷巽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很多。 课间的时候,魏君子弄出几只式神和孩子们玩耍。说是让他们亲身体验与式神接触。小黑无疑是最受欢迎的,女孩子们都争着抱它。鸟型的式神是最普通的,但用途似乎也有很多种。 我也想凑过去,旁边响起苏锦言的声音,“你刚才有没有不懂的地方?” “咦?”他的言下之意是要教我?真让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不过确实有很多不懂啦。 “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还有阵式……” 苏锦言看起来很冷很高傲,不过其实人不错。教人很耐心,我反复问他都没有不耐烦。有时候陈汐也会搭上几句。风雷巽倒是有始至终都整个大爷一样,闭目养神。 讲台那边发出一阵呼声,抬头便看到一条白色巨龙盘踞于教室半空。蜷着的身躯能看清一颗颗鳞片。 我正惊叹不已,魏君子已经抱起一个男孩子,让他伸手去摸龙身。其实我有点心动,不过陈汐用眼神示意我看清楚。 魏君子抱男孩子的时候总是托着人家的PP,却不抱小女孩。果然一刻也不能大意的话。 “……你有在听吗?” 苏锦言的话让我回过神来,慌忙道歉刚才没听到。对方也不生气,又说了一遍。总觉得刚才他是故意不让我过去所以才叫住我的。 接下来的课都是实践,我们可以试着制作低级别的式神。大家干劲十足,画纸符念咒什么一点也不含糊。 毛笔很难用,本来图形就很复杂,我画了三张都失败。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写字难看叫’鬼画符‘了。人画符尚且那么难看,何况是鬼。 不时会传来笑声和称赞声。有些孩子很不错,能够造出鸟形的。也有的造出来无法成形。 旁边的陈汐已经画好,双手结印开始念咒。一道光从符中闪出,纸符化成一条小巧的龙。大概只有两指宽,四脚上都有三趾,头上的角很精致,连鳞片也很漂亮。 魏君子背着手在巡视,偶然指点一下学生。看到陈汐的小龙也称赞不已。 “化形很准确生动,不愧是悦水陈家。” 陈汐礼貌地说了声“过奖”,便开始试验小龙的用途。 魏君子在我旁边走过时,似乎有意无意地瞥了一我眼,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些期待。我只得低着头继续画。 “小巽,你是打算制作怎样的式神?” 可能看到风雷巽完全没有动笔,魏君子故意问道。 “哼,这还不容易?”风雷巽手一扬,掷下一道纸符。白光过后现出一只半人高的白狼,非常威风。 “无论是外形还是攻击力都相当不错。不过需要消耗很多灵力。”魏君子如此评价,某人似乎也毫不在意。 此时苏锦言的式神也造好了,是一只很漂亮的双头白鹰,身上带着符文,目光锐利,停在他的肩膀上相当神气。 魏君子对他给予了高度评价。优等生果然就是厉害。对他们我是各种羡慕嫉妒恨呀。人家也想造出这么厉害的式神。 “小鬼,你这里又画错了。”风雷巽似乎实在看不过眼,开始对我的纸符指指点点。 “小藤,没关系,不用急。我们会帮你哦。” 陈汐果然是我的天使。 “你用不惯毛笔,钢笔借你。” 我们三个同时吃惊地看着递钢笔过来的苏锦言。后者似乎也汗了一把,“你们不会以为只能用毛笔画吧?” “……” 其实确实也有不用毛笔画的,例如电视剧里的道士咬破手指直接就画符了。苏锦言说还有印刷和机打的。不过效果很差罢了,还得加工过才能用。 好像连风雷巽都不知道,大概家里的长辈都用毛笔,所以根本没想过用其他。 画好以后开始念咒,同时一边在心中将式神塑型一边将灵力注入。这个步骤很关键,可说是成败就在一线之差。 其实我并不知道灵力是什么,反正将注意力集中在纸符上就对了。 刚才有不少目光被风雷巽他们吸引过来,现在似乎也没离开,连魏君子都在兴致勃勃地旁观。 亚历山大呀!绝对不能丢脸。我要制作一只漂亮神气的式神。鸟型也不错,不想跟苏锦言一样,那鹫或是隼吧。 纸符发出白光,光团慢慢散去。我满心期待,却在看到现形的式神时整个石化了。 一只肥嘟嘟圆滚滚的大鸟出现在桌子上。 “肥鸡?” “肯德鸡?” “德拉达高南池!好可爱!” 听着四周的惊呼,不由得欲哭无泪。偏偏那只死肥鸡还不识趣,咯咯地叫着拍翅膀飞起来,坐到我头顶上。T_T “好可爱哦,软呼呼的。小藤果然很可爱。”陈汐笑着用手指戳那只肥鸡。 风雷巽完全笑翻,毫无形象地在抱着肚子。苏锦言背过身后,但颤抖的肩膀已经 出卖了他。 “第一次就能制作成这样子也算不错了。”魏君子抱起那只鸡,双手左捏右捏,“软绵绵的,摸起来很舒服……” 看他目露凶光(?),笑得非常诡异,四周的围观者都不由得后退。他不会把肥鸡当成是那啥了吧…… 总之,今天下午是大失败! 培训结束的时候外面果然下着大雨,天黑得像夜晚一样。培训中心今天也有不少课程,很多学生站在一楼大厅和门口等父母来接。人越来越多,场面有点混乱。外面挤满了各式的雨伞还有小车。 因为今天有够丢脸,所以下课后我也不想跟苏锦言他们留下来问问题。但雨太大又走不了,只好站在一楼大厅的角落里等雨小一些再走。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单音,四周明明很吵杂,但这一瞬间仿佛就像隔开了透明的墙壁,杂音变得很遥远。单音逐渐化成一连串的乐声,忧怨而哀伤,起伏飘乎,犹如女子低叹泣鸣。 应该是横箫一类的乐器。我环视四周却并不见有人在大厅里吹凑。但感觉非常不对劲,那乐曲似乎在呼唤着。 我发现有一个穿着提着小提琴的孩子眼睁发直。不知为何那么多人里面我就独独注意到他。 那孩子笔直地走向大门外,既没有打伞也没有看到门外有人来接。有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我赶紧跑过去捉住他的肩膀。 “喂,你等一下!” 此时我们已经走出大门,雨水淋到脖子上冷得我不由得缩了缩。那孩子还在发愣,我想把他拉进大厅却完全拉不动。 “你要去哪?下很大雨耶……” 对方毫无反应,一个劲地想向前走。我用尽力气拉住他,很难想象小孩子有那么大的力气。耳边的乐声越来越大,变得急促而横蛮。 想喊四周的人帮忙,却发现那些人似乎都看不到我们一般。我心里更慌忙,这种事从来没有遇到过,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一声鸟鸣划破天空,黑色的鸟在我们身边掠过,带起了地上的水花,直冲天空而去。那只鸟不是乌鸦,在黑色轻巧的身体上长着一张人脸。 34、中元节5 乐声嘎然而止,吵杂声如潮水一般回流,终于恢复正常。有人拍了我的肩膀,抬头发现风雷巽撑着伞有点吃惊地看着我。 “小鬼,怎么了?” 那小孩子突然回过神来,甩开我的手,“你是谁呀?要带我去哪?” “我……我看你自己跑出来,所以拉你……” “我哪有?明明就是你拉我,害我都淋湿了,我要告诉妈妈!”那孩子有够横的,用力推了我一下,害我差点跌倒。 此时有人喊孩子的名字,那孩子奔向一辆娇车。他母亲穿着很时髦,不过看起来相当凶,似乎开始训孩子,后者指着我这边说了什么,然后大哭。 那女的瞧向这边的眼神就不对,打着伞走过来,一把拉住我。 “你居然敢诱拐我的孩子?我要报警!” “不是!明明就是他自己跑出去,我怕他被雨淋到,所以去拉他。”我忙解释道。可是后者却不听,执意要报警。 “这位大婶,我可以作证,明明就是你儿子自己跑出来,害我朋友都淋湿了。”风雷巽挡在我前面,身材高大的他看起来满有威胁力的。 “看你也不像是好人。你们两个就是一伙的,最近不是有孩童失踪案吗?是你们做的吧。喂,这里有拐带人口贩子,快捉住他们,别让逃了!” 那女的真心神经病,在那里瞎嚷嚷的,引起不少人注意。再闹下去真的会被带到警察局吧。我可不想给堂哥和大伯添麻烦。 正不知如何是好,身边突然多站了一个人。陈汐笑着在那女子面前摇了摇手上的铃铛,“这位阿姨,我朋友并无恶意,您何必为此大动干戈?不如息事宁人,行个方便吧。” 那女的倒闭了嘴,脸色有点缓和。冷哼一声说着’今天就算了‘之类的,然后拖着孩子的手离开。 我大大地松了口气,然后向陈汐和风雷巽道谢。 “你们怎么聚在这儿?都淋湿了,都上车吧。”一辆轿车在身边停下,后排摇下的车窗后是苏锦言疑惑的脸。 陈汐拉着我上车,坐在苏锦言旁边,风雷巽迟疑了一下,在陈汐的催促下还是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 身上全都淋湿了,弄得座位上都是水,我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苏锦言毫不在意,从车里的备用箱拿出毛巾递给我和陈汐。当他把毛巾给风雷巽时,后者拒绝了。 “我就不用了,要不是这小子,我才不会坐你家的车。”风雷巽果然就是一只傲娇。 我大致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下,风雷巽皱起眉头,“这小鬼中了术法。苏锦言,帮他看一下。” “不用你说我会这么做。”苏锦言说着脱下眼镜,我就坐在他旁边,他伸出手托起我的下巴。 苏锦言本来就长得很斯文端正,戴着眼镜多了一份书卷气。现在没了眼镜的遮挡,发现那张脸真的很漂亮,像古画中走出来的仕女。瓜子脸,高挑的鼻梁,柳眉舒展,细长的眼线微微上翘,而那双眼睛,嵌在棕黑的瞳孔中的竟是狭长的瞳仁。 被他这样注视着还真让人心跳加速。我微微后退,想跟他拉开距离。后者伸手按住我的后脑,“别动。” 他伸直食指与中指并扰,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瓶子,点了内里的液体。然后放在嘴边低声念了一段咒,将手指点在我的额上。一股暖流从额中流入,感觉脑子比之前更加明晰。 “他并没有中术法。”说完他放开了我,陈汐在旁边关心地问我感觉如何。 “那么说……”风雷巽的表情竟然更加严肃,“是蛊吗?” “也不是。”苏锦言戴上眼镜,推了一下黑色框架,问我,“你说听到乐声,还看到黑色人脸的鸟?” 我点点头,苏锦言道:“人脸鸟是鬼车,这里孩子多,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不过,乐声倒是有点诡异,我回去会查一下。” “总之没事就好。”陈汐让我伸出手,然后在我的手腕上绑了一条红绳,“这是护身符,不要解下来哦。” 苏锦言也特意给了我他的电话,“遇到难题的时候可以打电话给我。” “这家伙的咨询费很贵的。”风雷巽带着点戏谑的语气。苏锦言立即反驳,“别听他的。”两人又卯上了。 “好狡猾哦,人家也要跟小藤交换电话号码啦。”陈汐也凑过来,硬是输入自己的号码到我手机里,又把风雷巽的号码也录了进去。 看着手机里多出的号码,心里暖洋洋的,说不出的欣喜,但也有点担忧。希望不要重蹈覆辙才好。 这两天天气一直没有放晴,天文台说是台风。不过中元节将近,我是得到开店。撑着伞拐进小巷,天有点暗,小巷里没有灯,四周弥漫着雾气,让人感到更加深幽僻静。 【好渴……我好渴……】 耳边传来沙哑微小的声音,夹杂着痛苦与哀求。这里还没有到达老鬼他们经常聚集的地方,四周没半只阿飘经过。 那微小的声音幽幽传来,一声一声,让人毛骨悚然。我环视四周,突然发现在旁边的石阶后伏着一个小脑袋。 那孩子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洞的深窝,整张脸苍白得吓人。朝着我张开嘴,嘴角涌出黑色的脏水。 “哇~~~”虽说女阿飘最可怕,但冷不防看到这样小孩子的灵,把我吓得不轻。 【……渴……】 小孩子伸手,似乎想捉我的裤脚。那手指只从腐烂的肉中露出骨头,连着的腐肉在移动中不停地脱落。 “别过来!”我吓得赶紧缩脚,也不管会不会淋湿,朝着店铺的方向狂奔。 一会儿就看到老鬼他们蹲在屋檐下打牌,有很多阿飘在来来往往。我总算松了口气,跟他们打招呼,然后准备开铺。 “创师大人,方才看你神色慌张,发生什么事了?”老鬼一边闻着香,一边坐在台阶上跟我闲聊。 “被巷口的小孩子吓了一跳。”那孩子死得有够恐怖,之前好像没见过。 “新来的那个?我让小子们去赶他一下。” “不用了。”他蛮可怜的,应该死得很惨吧。那么小的孩子,要不等会烧点东西给他,让他早日去地府报到好了。 我问了老张,他说无论是阿飘还是妖怪应该都想要’净化‘。人间充满了各种孽障和污垢之气,徘徊在人间的灵体们多多少少会沾上。这些污浊之气会增强阿飘们的怨气,让它们更无法离开人间,甚至化成厉鬼。而对于修炼的灵体来说,净化体内之气是必修的功课。除非灵体是修魔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对于这个,爷爷的那本笔记倒是有个处方。利用九节菖莆泡水服下,能够净化体内污垢之气。不过,城西寺已经拆了,现在可没有那么多的九节菖莆。 想来想去还是去之前的陶艺店做只杯子吧。将晒干的九节菖莆花混在陶泥里,只要杯子倒进水,就能浸到九节菖莆。 问题是阿飘能喝到水吗?不管了,反正能交货就好。 连续几天都看到那小孩子的灵缩在巷子的角落里,我经过的时候就会偷偷地瞅着我。看多了也不感到害怕,反而觉得他可怜兮兮的。 我曾经拿点了香烛给它,可是似乎并不对它胃口。总是叫着’好渴‘什么的,现在明明就下很多雨,怎么可能会渴呢?除非它是吸血鬼。 阿飘跟吸血鬼好像不是同一种类的。改天得问问老张,顺便叫他帮忙把这孩子带走。 很快到了中元节当天,白天烧了很多东西给爷爷。我跟堂哥和大伯报备,晚上要参加活动,在店里睡不回来了。 “不行!如果被人诱拐了怎么办?”如果堂哥那天不是要值夜班,他肯定想跟着。 “不会啦!你是母鸡吗?就算你是,我也已经成年了。”不就是玩通宵吗?别人还没有成年的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母……鸡?” 堂哥眼镜反光,很可怕的样子。我不由得后退几步,但还是被他捉住实行满清十大酷刑。(搔痒痒) “子凛,算了。你爷爷每年这天都要去参加活动的。小藤既然继承了店子就得去。” 还是大伯比较通情达理。我再三保证不会有问题,而且还拜托时雨打电话来,堂哥才勉强同意了。 “去哪都要有人陪同,绝对不可以落单。知道吗?”堂哥环着手严厉地警告道,“如果让我知道你又做危险的事……哼哼……” “知道了……” “大声一点!” “知道啦!母鸡!” “你这小子,欠揍!” 堂哥真的很厉害,他居然还去恐吓时雨,要求他一定要照顾好我。还说如果明天回家我少一条毛都唯他是问。堂哥,你还真敢呀,人家是土地公公耶。  35、中元节6 幸好今天是晴天,夜空中点缀着几颗星斗。平日幽静的小巷变得很热闹,张灯结彩,虽然亮起来的都是青色或蓝色的灵火,不过装饰之下还算不错。 昨天我已经把杯子上交了,时雨很满意,赞口不绝的。其实那杯子制得真心粗糙的话。不过我还是用心在外层釉彩上绘了菖莆花,让其外表好看表一点。 在街道的空地上设了主席台,附近摆了不少摊子,从小吃到地府用品都有,还有会么托梦、诅咒、卖功德之类的。我看到写着’友缘堂赞助‘的锦布挂在最显目的地方。 会场早已聚满各路人马,龙蛇混杂,好不热闹。我看到鬼老大和帮众很威风地坐在会场左边,而右边是不认识的家伙,穿着时髦,男女皆是细长的媚眼,好几个都抽着长柄烟斗。感觉跟胡黎那家伙有点像。大概就是时雨说的东区胡大人吧。 海大人一脸正派严肃,开场白也很简洁。我坐他旁边,感觉很紧张。时雨开始宣布活动细则。 “……宝物总共有三十一份,其中由地府提供的免费旅游双人套票十五份,城隍庙赞助的庇护证十份,还有同样是地府提供的VIP投胎号五个,只要得到就不用排队等号哦。” 下面已经一阵沸腾,时雨继续说道:“按惯例,今年的特别奖由友缘堂的新任创师大人提供——菖莆净化杯一个!无论世间任何浊气、障气都可以一扫而空,请各位全力寻找吧!” 欢呼声更加热烈,当活动开始后,会场出现了一点混乱,但很快就各散东西去找’宝物‘了。 “今年的’宝物‘制作得很不错,果然继承了你爷爷的衣钵。”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惊觉是海大人在跟我说话,慌忙回道:“大人过奖了。”看来城隍爷还是很满意的,总算松口气。 之后是活动的拍照留念,还有《零日报》的采访。不过我才说了一两句,好像有个不常出现的大人物来了,所有记者一窝蜂地涌过去。 跟领导们呆坐在那很尴尬,我也不太会应付这种场面。正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却见到那小孩子的灵在角落偷偷张望,看我发现它了就立即缩回去。 我乘时雨忙着招呼嘉宾之时溜下主席台,在小摊买了糖果来到那小孩子身旁。 “你要吃吗?” 孩子明显吓到了,把身体缩得更小,空洞的眼睛疑惑地望着我。 “这个给你吃吧,很甜的。”我听老张说小鬼都喜欢吃糖果。 好一会儿,孩子才怯怯地接过糖果,但很快就缩开了。 “对不起呀,上次你是吓到我了所以才这么说。原谅我,好吗?”看他把糖纸拨开,小心翼翼地吃着,感觉也挺可爱的。 呃,我的审美观真是越来越接近堂哥了。(天音:堂哥无辜。) 吃完糖果,那孩子一直望着活动的抽签箱。寻宝活动的起点就是从抽签箱抽出提示,按照提示去找下一个提示,每一种’宝物‘的提示都不一样,所以有很多条Line。 “你也想参加吗?” 孩子用力地点点头,不过它一个小孩子应该找不到吧。 “那我跟你组队吧。”虽然有很多阿飘和妖怪,但谁会在城隍爷眼皮底下闹事。堂哥只是说我不能落单,现在也不算落单啦。 那孩子抽到的签上什么也没有写,只画了三条横线。 “这是啥?”我记得放着封魂罐的木盒上也这个图案。当时老张说是制作者的标记。但到底是什么意思呀?不会是让我们去找那制作者吧。 根本无计可施,可是看着那孩子脸上期待的表情,实在不想让它失望。 拿出手机拨了老张的号码,他居然又不在服务区内,到底穿去哪个异空间了。继续拨了风雷巽的号码。 “小子,你真会挑时间打电话来。” 那边传来风雷巽几近咆哮的声音,接着有诡异的吼叫声透地电话传来。还夹杂着’怨恨呀‘’杀了你‘之类的细小声音。 “你怎么样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老子很忙。我靠!去你X的……”那边开始国骂,以及恐怖的惨叫声和嘶吼声。 “打拢到你了?” “你再不说有什么事,我明天肯定揍到你变猪头!” 看来我找他真不是时候。硬着头皮问他,后者立即说道:“那是八卦里的’乾‘,这个你去问苏锦言吧。现在我没空想这个。” “可是,现在已经凌辰两点,他可能已经睡了。” “那我就像通宵不睡的人吗?”对方咬牙切齿。 确实很像。虽然我想这样答,不过对方似乎没时间听我说话。好像听到风轻云的声音在问他谁打来,催他挂线什么的。 “总之找苏锦言,今晚他肯定是通宵接受咨询的……”不等说完,那边已经挂线了。 我跟这位苏少爷还没有熟到可以深夜打话的地步。可是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再不快点宝物就都被捷足先登了。只好硬着头皮拨了苏锦言的号码。 响了两下就接通了,听到对方相当清晰的声音,显然还没有睡下。我现在要怎么问?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对方喂了两声似乎准备挂线。 “我不是骚扰电话!”一着急就冲口而出。我到底说了些什么呀?真想立即把自己给埋了。 那边传来低低的哧笑声,“我知道。小藤,有什么事吗?” “你要咨询!拜托你帮帮我。”怎么感觉越来越诡异了,像是深夜感情咨询热线电话一样。 我把事情说了一遍,苏锦言沉默了一会道:“那个图案是’乾‘,向西北走,应该会有下一个提示。不过,如果你想赢的话我倒可以给你一点建议。” “那就麻烦你了。”虽然也想参与活动,不过这种提示似乎不是我能应付得来的。规则里也没有说不能开’外挂‘的话。 苏锦言开始算卦:“少年深夜来电,问乾卦之事。上艮下乾,本卦’山天大畜‘,现在是零辰2点,二爻动,上卦变为巽,之卦为’风天小畜‘,互卦’雷泽归妹‘。体卦为乾,你所寻之物在西北方,找祠堂之类有祭祀的地方。” 我记得隔壁街确实有一间废旧的祠堂。 正准备挪步,电话中苏锦言又道:“……用卦为艮,乾为金,艮属土,金泄土,你寻物过程中必受阻滞。互卦为雷泽归妹,寻物过程中会有虚惊,震为惊动,兑为口,应该会有争执甚至拳脚相向。看来其他的人抢那样东西。” “那要怎么办?”我一下紧张起来。宝物嘛,当然会有很多阿飘抢了,但我不一定能抢得过它们。 “没关系,之卦的上卦为巽,巽属木,金克木,从卦象来看逢凶化吉,顺利找到所寻之物。关键是巽卦,禽鸟之类的是你的幸运物。” 幸运物……为啥我突然想起绿间呢?忽又想起风雷巽说苏锦言咨询费很贵。 “那……你要收多少钱?现在没办法支付,迟一点……” 那边又笑起来,“你还蛮老实的。别听风雷巽乱说。给你私人号码就没想过要把你当客户。” 好一会儿才能领会到他的话中含义。他是把我当朋友了,心里感到一阵高兴。再三道谢之后拉着小孩子的灵直奔祠堂。 刚跨进祠堂的大门就被一道力量揭翻。祠堂里的天井正上演哥斯拉大战怪兽,不对,应该是妖狐大战鬼老大。 巨大的狐狸,皮毛在夜里闪着青光,六条毛耸耸的尾巴卷起石块撞向鬼老大。身上印有鬼纹的鬼老大一拳打在地上,从地面爆出数道石柱将正面袭来的石块全部挡下。果然有人来抢夺宝物。 我躲在门边的角落里,心想要不要来个’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刚抬头就瞧到那小孩子正朝着争斗的中心挪过去。 “喂,你疯啦?”我忙过去揣它,“你真以为自己是超人迪加吗?” 【宝物……】 随着小孩子的目光看去,我发现那青石砖的地面上显现出发光的阵式。宝物应该就藏在那个阵式里,只要过去将阵式启动就能拿到。 “你真的那么想要吗?”看小孩子拼命点头,那VIP投胎证神马的或许对于它来说确实是很宝贵吧。 等它们分出胜负的话或许来不及了,我们两个根本就不是这些大家伙的对手。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今天我就帮鬼帮到底吧。 “我把它们引开,你乘机去拿宝物,懂吗?” 小孩子点点头,躲到角落里。我故意跑到大门口,叉着腰大声叫道:“你们破坏公物可不行!” “咦?这不是创师大人吗?” 那两只巨大的倒是注意到我了。两道视线同时射过来,感觉有点可怕。不愧是一方势力的头子,站在它们面前就觉得很有压迫感。 “你们知不知道破坏公物要罚款的呀?”我硬着头皮瞎编。 两道视线同时投向一边的墙壁上,上面有一个大大的’拆‘字,下面署名是’城管办‘。 “……” 此时,狐狸的青瞳突然变得狰狞,猛然转过头去。我心叫不好,只见小孩子正在启动阵式,从阵式里抽出一样东西。 “这只小鬼也想跟咱家抢东西?” 在狐狸扑出之前,我已经快一步冲向小孩子,也顾不得脏臭了将它一把揣开。妖狐把刚才小孩子所站之处的地面踏出个大坑。 “原来创师大人跟它是一伙的。”鬼老大不怀好意地走过来。 “小孩子不懂事……” “放下宝物!” 那两只同时扑过来,要是被些尖牙利爪碰到肯定撕成碎片。想起苏锦言所说的话。 禽鸟…… 摸到口袋里的纸符,念头一闪而过,根本来不及多想,我把纸符抽出来朝着它们一扔,同时念咒。 巨大的肥鸡如小山一般腾地压在妖狐和鬼老大身上,地面都压出数道裂缝。那肥鸡还拍着翅膀,抑天发出’咯咯‘的声音,似乎相当得瑟。 “……”=_= 果然禽鸟是幸运物呀……实在让人无语的结局。 不过世界没有最无语,只有更无语。我拼命帮小孩子拿到的宝物居然是我自己做的那只杯子。 特别奖居然被一只小鬼拿到了,实在让阿飘们大跌眼镜。胡大人和鬼老大并无恶意,只不过它们两只争惯,还起了赌局,看谁先找到那只杯子。所以才会情急之下做出那种举动。后来两个都有向我赔礼。 小孩子棒着杯子爱不释手,裂开嘴露出个算是笑意的表情。将杯子举起向着天空,不一会儿杯中居然溢满了清水。 它很开心地大口大口地喝着清水。身上黑色的气慢慢地散去,腐烂的皮肤也开始长出新肉,五官也不再狰狞恐怖,慢慢地恢复本来的容貌。它生前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小孩子长长地舒了口气,身体渐渐变得透明,脸上带着安静祥和的笑容。 【终于喝到干净的水了。】 【谢谢你,创师大人。】它拉着我的手,【求你最后一件事,把我带回爸爸妈妈身边……】 它最后化成星屑,只有一个小光球绕着我转圈,似乎要带我去哪里。我跟着那光球来到一条水涌边,光球便随风化去。 这条水涌很窄,附近的生活或是工厂污水全都排进这里,臭气冲天。现在天还没有完全亮,借着路灯我看到某样东西浮在水面上。 真是可怜的孩子,所以他才一直想喝到干净的水吧。 36、恶鬼心1 三叔说: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赤色的警车灯光一闪一闪,四周的景物忽明忽暗。光映在周正如刀削般深棱角分明、俊气逼人的脸上,显得格外冷峻。 “你最好解释一下。” “都重复三遍啦,我参加寻宝游戏中无意间发现的。”真想掀桌,这男人真难缠,早知道就不报警了。 因为参加土地公公举办的鬼月寻宝活动,帮某只小鬼拿到宝物。为了完成它最后的请求,在发现它的尸体后我立即就报了警。 本来也没什么问题,我尽了一个市民的责任,但是…… 我瞄了坐在站在车门边的周正一眼,后者正瞅住我不放。没错,就是这个煞星,说什么也不让我走。 “别装傻,不只是这一次,你每次都出现在现场。” “那又怎么样?不过是碰巧而已。”反正他也证明不了什么。可是说到最后我的声音就不自觉地变小,这家伙的气势太可怕了。 下鄂突然被人扣住,硬是抬起,我不得不与他对视。那锐利的眼睛中居然带着一丝担忧,“别再做危险的事,知道吗?会担心呀。” 感觉脑子有点慢半拍了,我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脸居然有点发热,慌忙别过脸去,“又不是我想的。” 声音虽小,对方应该是听到了。大手在我的头上乱拨了几下,“天还黑不安全,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此时尸体已经被搬上岸边,陆云飞做完初步的尸检便让人把尸体抬上车运走。 他一边脱手套一边走过去,嬉皮笑脸地道:“咦?又是你呀,小美人,看来你有柯南或金田一体质哦。” “情况怎么?” 陆云飞在周正严厉的视线下只得乖乖收起了笑脸,“全都掏空了。” 接触到我好奇的视线,后者似乎有点得瑟,“那孩子身上有好几处手术刀痕,心脏、肝、肾、肺全都没有了。如果我猜得没错,眼角膜应该也被摘除了。” 我被周正送回家后,因为太累倒头就睡了。昏昏沉沉的还是作了一些噩梦。都怪那个可恶的变态法医,每次都吓人家。 一觉睡到傍晚,起来吃过晚饭后才知道堂哥一直在医院加班。感觉好可怜,主动向伯妈领送汤和晚饭给堂哥的任务。 伯妈不放心我独自外出的,说现在很危险,新闻报导了很可怕的事。就是昨晚发现的那个小孩子尸体的新闻被报导出来了。 已经证实死者是最近失踪的小孩之一,本来以为是被拐卖,结果发现的遗体重要器官全被摘取了。简直像在失踪孩子的家属心中投下一颗炸弹。 如果只是被拐卖或许还有机会找到,但被捉去贩卖器官,生存的可能性非常小,就算能活着被找到,也没可能健康地生存下去。 贩卖器官这种事也并不少见,但这次的对象是小孩子,而且是被拐去的。实在让人惊悚,弄得有孩子的家庭人人自危。受害者的家人扬言要把凶手碎尸万段。警方也承担了不少压力,被要求尽快破案。 伯妈的担心是多余啦,她是不是忘记我已经成年了!当然,我不会跟她争执这种事,让她生气就不好了。 “没问题的啦。医院离这里很近,附近都很热闹的。我保证不抄小路便是。”又晃了晃手机,“昨天送我回来的朋友是警察哦,有事我会找他。” 其实我压根不会找周正,而这种时候对方应该也没空理我。 这个城市在入夜后也依然热闹非常,到处都是人气兴旺的食市。霓虹灯璀璨,各商家大播音乐吸引顾客,街上到处挤满了行人。 但细心就可以发现,没看到一个单独行动的未成年人,所有的小孩都有大人带着,连中学生也不落单。看来那条新闻还是带来了一定的影响。 将汤和晚饭送达后我被堂哥赶回去,担心我呆得太晚回去会危险。本来他是想送我回去的,可是有病患很危急,所以没办法走开。 我在下楼的时候听到熟悉的声音。 “为什么我要一起来?你自己都可以搞定。”清晰有力的男性嗓音,语调中带着暴躁,一听就知道是风雷巽。 “不要这样啦,人家第一次接任务,有伴儿跟着安心点儿。”有点低沉却很柔和的声音应该是陈汐。 “那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我转过弯就看到站在楼道上的三人。风雷巽臭着脸,他不爽的理由只有一个——苏锦言。后者并没有理会,拿出纸扇悠闲地扇着,一派公子哥的范儿。陈汐站在两人中间也不恼,倒是有点头疼状。 当陈汐看到我时,皱着的眉立即舒展开,笑着朝我打招呼。 “小藤!真巧。” 陈汐笑起来真漂亮,果然是我的天使。立即屁颠颠地凑过去,“你们来医院做什么?生病了吗?” “才要问你呢,不舒服?”风雷巽轻皱了下眉。不等我回答,苏锦言刷地收起扇子,“看他容光满面,印堂发亮,根本毫无疾病之容。是送饭给医院的亲人吧。” “你还没起卦怎么知道?” 为什么感觉风雷巽有点笨呢。这种事用看的都知道啦。 正准备吐槽,陈汐哧地笑起来,“他根本不用起卦啦。”她比了比我手上拎着的保温壶。 “果然爱情会让人变笨。”苏少爷轻飘飘地来了这么一句,风雷巽差点跟他动手。 我问他们来这里做什么。陈汐说今天在工会领了一个任务,刚好遇到他们两只在工会门口准备打干架,于是就一起拉来了。 “什么任务?”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之前的经历教训我多管闲事的话绝对会惹到麻烦。可能真被陆云飞说中我是柯南体质。 “有个孩子掉了魂。他母亲拜托工会的人给孩子招魂。”陈家对这方面比较擅长,所以她就接下了。陈汐问我要不要跟着去看看,当是观摩学习。 其实我也有点好奇。以前也听说过受惊的孩子掉了魂,年纪大的女人拿着孩子的衣服去喊回来就好了。反正招魂又不是驱鬼,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于是就跟着去了。 那小孩住在五楼的单人病房。家里还满有钱的样子。一进门我就后悔了。病房内的是前几天在培训中心看见到的那对母子。 孩子躺在床上打点滴,似乎睡着了。那个很凶的女人看起来非常憔悴,两鬓也夹杂着几道银丝,似乎变了个人。 她没认出我们,这种情况她没那个心思。只是看到工会派来的人居然是小鬼时,感觉有点不信任和怒意。不过她并没有发作。 陈汐问了她一些情况。她的孩子并没有受到惊吓或是看到奇怪的东西。昨天她送孩子去参加培训班,刚一下车就毫无预兆的突然倒下。 送到医院怎么样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有钱人都有点迷信,请了’大师‘来看。对方说孩子是掉了魂。 “有试过’喊魂‘吗?”陈汐问道。 ’喊魂‘就是小孩子受惊失了魂,让人把魂招回来。各地的习俗都不一样。我听说过的是用扫把披上孩子衣服,到失魂的地方走一圈,一边走还要一边喊名字。 “试过,可是没用。”女人似乎有点绝望,眼圈都红了。 陈汐看向苏锦言,后者点了点头,走到孩子床边。他脱下眼镜,仔细察看孩子的情况。 “怎么样?我的孩子还有救吗?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呀……”那女人开始哭,情绪有点激动。“你们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如果能让他醒来,多少钱我都愿意给。” 这话让人有点不舒服,不过看到女人哭,又觉得她很可怜。可恶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只剩一魂,甚为凶险,必须立即招回魂魄,方能保全。”苏锦言脱下眼镜仔细看过后得出结论。 “知道是什么勾走他的魂吗?”陈汐皱起了眉。 “暂无法得知。但时间无多,还是先把魂招回。”苏锦言看向风雷巽,“为免有失,我们两人来护法。” 他们说房门的方位不好,容易引来邪灵。所以打开了朝着东南的窗口,将病床朝着窗口,说是让生魂在这里进来。 苏锦言将符纸烧了浸进水里,用那水在地上画阵式。还在八方粘上纸符。陈汐则在病床四周围上挂着铃铛的红线。风雷巽在床头点了香,苏锦言又在旁边那放一盘加了盐的清水。 我还是第一次看神棍摆阵,做得有模有样。三人都默不做声,气氛很严肃,所以我也不好吐槽。 准备就绪后,风雷巽拿着长剑站病房门前,苏锦言站在另一边。陈汐站在床前,红线一端绑着孩子的手,她自己牵着线红另一端。 时辰到,画符燃烧,陈汐结了手印,开始作法,口中念念有词。空气凝重,我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眼前的景象没变。牵在陈汐手中的红线似乎幻化成数条,在空中缭绕飞舞。然后伸延向窗外,潜进夜色里。 大约十五分钟,系在红线最末端的铃铛发出清脆响声。接着所有铃铛骤响,使得整个房间的空气似乎也在震动。气氛有点不对劲,我发现无论是苏锦言还是风雷巽的脸色都有点怪异。 陈汐睁眼,手中红线朝后一拉,原本飘向窗外的无数细线后缩,似乎拉着什么东西。当我看向窗外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一大团黑色的东西挡住夜空,瞬间挤进窗户,扑向陈汐。 “不好!”风雷巽大叫一声,随即抽出长剑。苏锦言更快他一步,手撑床头右脚横扫摆放在那里水盆。 碰的一声水盆被踢翻,水全洒在窗前以及床头,那团黑色的东西碰到水发出刺耳的尖叫。接着碰碰的几声,房间内的玻璃杯和窗户的玻璃全部破裂。 黑色之物却并没有停下来,而是改变方向扑向苏锦言。 “你疯啦?”风雷巽挥舞着长剑想跃过病床,跳到苏锦言前面。 “斩断……”已经来不及了,苏锦言话音未落,那团黑色之物扑到他身上。他发出一阵惨叫,捂住脸跌在地上。 37、恶鬼心2 风雷巽咬牙,斩断红线,陈汐倒地。无论是空中飘荡的细线还是围着病房的红线,全部断裂,风雷巽挥着长剑劈向黑色之物,后者迅速退却。 【区区雏子,不识好歹!】 【下次再范,定不善了!】 黑色之物退到窗口化成一只只鸟状物,透过窗户,我能看到那根本就不是鸟,而是披着黑色羽毛的女人。一双双没有瞳仁的漆黑眼睛,密密麻麻,瞪着病房之内,让人毛骨悚然。 鬼车。我脑子里只浮出这个词来。 幸好鬼车并没有多作纠缠,同时扇翅飞离,落下数根黑色的羽毛。 风雷巽正想过去扶苏锦言,后者却单手捂住眼睛,撑起来道:“别管我,快追!” 听到这话,风雷巽僵了一下,咬牙说了声’可恶‘,立即转身跃出窗外。 “喂,这里是五楼!”我冲到窗边,看到风雷巽已经平稳地落到地上。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他会轻功不成。 刚才在尖叫的女人现在已经冲到自己孩子身边,像母鸡一样护住自己的小孩。还爆出不少骂人的话。说什么骗人神棍,要去警察局告我们。 陈汐已经醒过来了,我们不理会那女人,径自去扶苏锦言。后者靠着墙壁,看起来情况相当糟糕。整张脸都笼罩着黑气,看起来相当恐怖。 “对不起,小言,都是我的错。”陈汐不停地道歉,整个人看起来相当慌乱。 “没……事。”苏锦言虚弱地笑道,“冷……静点,纸符在我口袋里。” 陈汐从苏锦言口袋里拿出纸符,递了一张给我,“烧了放进乘着水的杯子里,端过来。” 此时值班的医生已经冲进来了,看到病房一团糟,都惊讶不已。那女人完全失去理智了,又叫又骂,似乎想冲过来打我们。医生和护士合力把她拉出去,又把小孩子移动其他病房。 他们把苏锦言移到床上,陈汐在旁边一个劲地掐住他的中指念咒。 我本想倒水,小桌上除了一罐国外购进的奶粉之外,全部杯子都碎了。情况很混乱,医生和护士都没空理我。 突然想起包里还放着那个自制的菖莆杯,现在只能用这个顶着用了。烧了纸符放进杯里,又倒了水端到床前。 陈汐也没多说,接过水杯就喂给苏锦言。喝完水后,苏锦言脸上的黑气迅速地退去。表情不再痛苦,人也很快清醒过来。 “效果……好像太快了……”没想到苏锦言醒来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看来没问题了,我正想吐槽,陈汐已经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笨蛋!你以为呈英雄很有趣吗?白痴!” 这拳毫不留情,苏锦言的脸立即肿得像猪头一样。他也没生气,把眼镜戴好,“估算错误是我的责任,本来就应该由我承担后果。而且,我身上有加护,没事的。” 陈汐听了似乎很光火,揪住苏锦言的衣领还想再打,我赶紧抱住她的手,“别打!” 本来我的意思是别打头部的位置,一不小心把优等生的脑子打傻就糟糕了。可是陈汐似乎理解错误。 “你就这么喜欢好看的脸吗?”陈汐举起的手转个方向,泄愤似乎的捉乱我的头发。她放开苏锦言,“看在小藤份上,我就保留你这漂亮的小脸蛋吧。” 说完,她转身去收拾断掉的红线。我本想再解释,却发现陈汐的神情变得有点可怕,好像下了什么决心。 苏锦言拒绝医生的检查,说回家休息就好了。他问我杯子的事,说是符咒不可能起效得如此之快。如实告之后,我居然在苏锦言眼中看到了佩服。 “不愧是创师大人,今日之恩,他日必报。”(天音:以身相许?) “不用。要不是你上次帮忙,这个杯子今天可不会在我身上。”要不是他算的卦,这个杯子今天可能已经在鬼老大或是胡先生那里了。 他日种下之因,得偿今日之果。苏锦言可说是自己救自己,其实我也没有帮上什么忙。他倒是很客气,一再道谢,弄得我更不好意思。 第二天风轻云过来买东西,我乘机问起昨晚的事情。风雷巽昨晚是空手而归。只可以确认一点,就是那孩子的生魂真的被鬼车捉去了。 结果这件案子升级了,不是风雷巽这等刚出道的菜鸟可以应付的。工会方面也很重视,立即派出老手们接手。陈伯回老家处理事情,现在谈判的主力还是得靠陈汐。 “陈家没其他人在市内吗?”陈汐跟风雷巽一样吧,而且她是女孩子耶。 “陈家人丁单薄,年轻一辈中除了陈汐之外,并没有其他能独挑横梁的。” 看来陈汐肩负的责任很重。想起她收拾断裂红线时的表情,心似乎被揪了一下。这种感觉并不好受,我瞬间做了决定,“有什么能帮忙?” “这个就是苏锦言说的杯子吗?不错嘛。”风轻云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对摆在柜上的菖莆杯子左看右看。 见我点头,又道:“苏家欠你一个人情呢。” “苏锦言还好吗?”听说他是被鬼车的障气所伤,如果留下后遗症的话。 风轻云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你也不用太担心,其实苏家小公子是自作自受。他早知道会这样的,我看他是想让陈家欠自己一个情。苏家一向心机重……哎哟,你干嘛踢我?” “不准你说他坏话!”刚才一怒之下踹了风轻云一脚,有点后悔。他怎么说也是客人嘛。不过,他的话确实让人恼火。 “你没看到,当时的情况多恐怖。苏锦言如果明知道会痛苦,还要帮陈汐挡下的话,他绝对是真心的。” 风轻云愣了一下,随即呵呵地笑起来,一双桃花眼瞅得我的心乱跳。慌忙别过头去,就算朝我放电,我也不会原谅他的。 “天真的小鬼,被卖了也还给别人数钱。” 他伸手把我的头发弄乱,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捉我的头发?正想拨开他的手,对方将手伸到我的脑后,硬是让我凑近他。 “不过……我倒是很喜欢。” 俊美的脸近在咫尺,连气息都喷在脸上,一双桃花眼中流转着耀目的光,让我心慌意乱。低头就可以看到他敞开的领口,成年男子的锁骨也可以这么漂亮吗? 我到底在注意些什么呀?脸立即就热起来,果然跟变态混得久了,我也变得有点不正常。 不行,今天回去要下载苍井空新片看,必须修正我的审美观。 “放开我!G杯才是我的本命!” 话一出口的瞬间,我真想把自己给埋了。心想就好了,我干嘛嚷出来? 风轻云抱着肚子爆笑,形象全毁。“……连C也不能满足吗?毛都没长齐吧。” “士可忍孰不可忍!”被怀疑雄风,这是每个男性都不能忍受的事情。跳起来,揪住风轻云就想干架。 “让我帮检查一下你有驾驭G杯的’能力‘吗?” 风轻云这次可不是开玩笑的。这家伙太卑鄙,看起来那么瘦,出手的迅速却快如闪电,而且力气很大。我根本不是对手,扭打了一会儿就被压在沙发上。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双手被举过头顶钳制住,无法使上力。脚也被对方夹住,对方整个人骑在我的大腿上,挣扎根本没用。 “乖……让叔叔帮你检查身体。” 这句话好像在哪听过,再配上风轻云脸上的奸笑。警察叔叔,快来捉变态!>_< T恤被推到胸前,肚子有点凉,我用力抬头,看到风轻云正用他挑开我的裤头扣子。他的手指很修长灵巧,只用单手就轻易把扣子解开。 为什么我会觉得这情景怎么看怎么色情的说。@A@ “老子是男的,有什么好看?快放开我!” “果然该有的还是有嘛。”风轻云那混球,居然很认真地观察那个地方。视线火辣辣的,让我的大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寸尺小了一点,是粉色的,这里没用过吧?” 那处一疼,他居然用手指去弹。我再也忍不住了,士可杀不可辱呀!我猛然奋起,用头撞向他的额。 后者吃疼,捂住额头,“你……”说了一个字他就愣住了。 眼前有点模糊,眼眶好热,鼻子酸酸的。我咬紧牙,不让眼眶里的水落下,不服输地瞪住他。 “放开我……” 手腕被松开,我立即跳起来把裤子穿好。听到风轻云在背后说道:“抱歉!我并不是……” 我把他要的货物塞进他手里,“拿了东西快滚!” “别哭了。我……我不是有意的……”风轻云摸摸鼻子,似乎有点尴尬。 “谁哭了?谁会因为这种小事……”我的脸烫得可以煎蛋了,慌忙指着门口,“给我滚蛋!” 风轻云还想说什么,突然双腿离地,整个人飞了出去。直到他跌在地上,我才回过神来。刚才他似乎被什么东西扔出去了。 “哎哟,看来这屋子里的家伙赶人了。”风轻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朝目瞪口呆的我摆摆手,“今天就到这吧,拜拜咯,可爱的小牙签。” “去死——” 38、恶鬼心3 简直难以置信,风轻云这个死变态,竟敢取笑我。难道他的就很大吗?看他那花花公子脸,说不定早就内强中干了。我要向工会投诉他。 我诅咒了他一个晚上。以后一定要学法术,扎他稻草人。特别是他自认为很大的地方,绝对要让他该立起的时候萎掉。 早上出门时,伯妈塞了一大袋零食给我。弄得我一头雾水。 “小藤呀,不要在外面乱买零食哦。那些东西不卫生。”伯妈一脸担忧,说是昨天的新闻报导,有小孩子因为吃了路边卖的零食全身抽缩,口吐白沫,送院抢救无效。 所以,我一直强调我已经成年了! 送完最后一批货物,走在街上,偶然抬头,发现有不少黑色大鸟立楼顶或是电线上。 这好像有点不寻常。环视四周,发现街道旁有间学校。下午四、五点钟,正好是放学。小学生们如潮水般涌出校门口,或由大人接走,或是三三两两齐行。 让我想起培训中心那时候的事情。黑色的鸟不会是鬼车吧,难道它们又想…… 校门口的小地摊也聚了不少孩子。此时,一名女子跟地摊小贩吵了起来。立即引来不少人围观。 我靠过去发现是卖五味豆干的摊子。五颜六色的豆干洒了一地,女子也被小贩推倒在地上。 “……XX的,死婆娘,让你管!” 我听到那些孩子叫女子做方老师。学生们把她扶起来。那方老师穿着一袭白色连衣裙,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却很有爆发力。严厉地谴责那小贩的行为,又说要报警。 “学校门口不可以随意摆卖不卫生的食品!大家也不要买,知道吗?” 几个唏唏拉拉的声音应下,小贩立即又发飙,“我说你这疯女人,怎么阻人财路呢?我愿摆,他们愿买,你管什么管?” “那你能保证这些食物都是安全的吗?” 小贩才不跟她多口舌,举起拳头就要打她。却没有人上前制止,家长们拉着孩子就快步离开,以免殃及池鱼。 我离得很近,将背包用力掷向那小贩,“喂,欺负小孩和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立即就有小孩子附和,说什么’羞羞脸‘’胆小鬼‘的。 本来以为那小贩会识趣地走开,谁知对方居然更凶狠,冲过来揪住我的衣领就要打我。 心里暗叫苦,看来今天起码要挨一拳了。就在对方拳头要撞到我脸上时,如时间停止顿在半空。在刚才的刹那,有人从旁边扣住了他的手腕。 对方一扭,小贩发出惨叫,手腕被扭成歪曲的形状,疼得他倒在地上。我抬头,对方身材高大,戴着万年不变的墨镜,就算没穿军服我也能轻易认出。 此时学校的门卫和老师们已经气势汹汹地冲过来,还有人报了警。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小孩子被挤倒尖叫,场面一时很混乱。 对方朝我伸出手,我心里一缩,立即后退,潜意识里我很怕他。军人却出手更快,我正想转身逃走时,衣领已经被他拉住。 整个人就被拎起来,扛在他的肩膀上。我拼命挣扎,甚至大叫救命,他却旁若无人地大步离开。大家的注视都集中在小贩和那老师身上,根本没人去拦他。 “放开我!你……哇~~~”PP被用力打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别吵!” 正想破口大骂,那人把我抱下来,强逼我与他面对面。戴着墨镜看不到他的眼睛,不过可以感觉到,他的视线必定凌厉非常,在他的气势下我几乎都无法动弹。 “再吵我就在这里将你’就地正法‘了。” 带着磁性的男性嗓音,醇厚低沉,仿佛能穿透灵魂,让人想起恶魔的耳语。大手已经伏到我的PP上,正隔着面料摩擦着,手指戳在臀缝间某点上。我吓得浑身僵住,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 在人群中能看到有警察的制服。如果我现在大叫,或许能够捉住这个变态。正想开口,他撞到旁边经过的人。当对方抬头与他对视时,眼神瞬间从恼怒变成呆滞,像是根本没看到他一般,径自走了过去。 “我只是来取上次的报酬,你最好不要惹事,我饿得快忍不住了。” 他在说话的时候,嘴角明显露出有点尖的獠牙。这个认知让我浑身颤抖,心里实在害怕得不行,求助的声音梗在喉咙,根本发不出来。 被抱进公厕间隔的时候,我脑子里浮现出’某女被拖进公厕先X后杀‘的新闻。好恐怖,我不要在又脏又臭的地方被XXOO,更不想被抛尸在粪坑里。 想到警察,就立即浮出周正的脸。对了,他就经常处理这类案子。人家不要见到他出现在这里!@A@ (注:周正出现在这里就代表有凶杀案。) 他将我压在门板上,脸埋进肩窝里,用力地吸了口气。 “别怕,让我闻一下……”他把我的领口扯开,鼻子在肩膀上蹭来蹭去,像只大狗一般闻着。 “好香,果然是最美味的,饿死我了……”不满足于只是闻,湿热的舌头在那里舔来舔去,感觉很恶心。 “不要……不要伤害我……”我用尽力气才挤出这句话来,手潜进裤袋想拿手机。 “你很怕疼?” 我立即点头,当然怕了。谁不怕疼的肯定被虐狂。我可怜兮兮地看着对方,希望他能够放过我。 “脱。” “咦?” “不脱也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动手。”他说完就开始解我的裤扣。我赶紧按住他的手,“我……自己来。” 我很没骨气地去解裤扣,对方此时的手机响了。他一点瞪着我,一边接手机。 “是我。” 手机那边传来很响声音,他迅速把手机拿开,连我也听到那端的人在发飙。 “头儿,你穿去二周目了吗?哪都找不到你。” 好像是那痞子军人的声音。不过这次他的语气不够霸气的说,焦急得像跟掉主人的狗狗。 “我有私事,你先回去。”对方冷冷地回应他。后者立即就急了,“我会被大姐头宰掉的!” “你就说我肚子饿,去找吃的。” “大姐头说过你不可以乱吃……” “明明是鬼月却要我禁食,你不觉得太残忍吗?” 不理会对方的叫嚷,那人径自挂了电话,突然蹲下身,一把扯下我的内裤,张嘴就含住那处。 “呀……”我想尖叫,却又怕外面有人进来,被人看到我这个样子,赶紧捂住嘴巴。 湿热的感觉让我浑身发麻,血液似乎都集中在腹部以下位置,头脑一片空白。脚软得几乎无法站稳。 空气中充满了银g靡的吮吸声,低头就能看到对方的发旋。还有他含着那种东西,居然好像含着美味的糖果般,感觉好诡异。 在我解放之后,他帮我清理干净。不过却没有把沾了污迹的内裤还回来。 “还给我……”实在没力气,也不管脏不脏了,我靠在门板上。 “不行,我要带回去备用。要不和你交换吧。”说完还把内裤放进口袋里,舔了舔手指。 用那么正经的表情说这种变态的话真的没问题吗? “才不要!变态!” “我是重华,不叫变态。”他脱下墨镜凑近。 没了墨镜的遮挡,能够更清楚地看到他的容貌。五官如雕塑般深刻,鼻梁又高又直,有点西方人的特征,非常具有男性魅力。尤其是勾起嘴角,更是邪肆又俊美。 不过,刚一接触他的眼睛,我就感到恐惧万分,却又无法移开视线。眼前一片模糊,接着便陷入黑暗。 当我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居然在家里。伯妈完全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的。内裤不见的事实提醒着我那并不是梦。努力回忆,发现根本无法记起那人脱下墨镜后的面容。 尤其是眼睛,我记得那双眼睛有点特别。可是记忆就像隔了一层纱,根本无法明晰。 39、恶鬼心4 这件事暂时不能告诉堂哥他们,会让他们担心的。怎么说我都是寄住在这里,出了事肯定会给他们添麻烦。可是不报警肯定会有第三次、第四次。 明明我是男的,还遇到这种事,本来就够羞耻了。报警的话还得录口供,把经过细节说几次,我觉得自己肯定做不到。 如果能有个熟悉这方面程序的人陪着会比较安心。手指移到手机通讯录周正的号码上,犹豫了一下,还是不要找他的好。转而拨了林叔的电话。 等了好一会儿总算接通,电话那端传来相当吵杂的声音。 “小杜?有什么事吗?”对方语气中略带惊讶。可能想不到我会打来找他。 “那个……你现在有空吗?”我很犹豫,那边传来警车的声音,他应该是在外勤。 林叔沉默了一会才道:“如果是跟案子有关的话,可以说。” 被非礼应该也算案子吧。“我……我被非礼了。” 可能是我的声音太小,对方大声地又问了一次,这次我很大声,几乎是吼出来。 “你终于被性搔扰了吗?” 终于?你这是什么意思呀,林叔。难道你就一直期待着我被性搔扰吗?=_= “不……我的意思是……”林叔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语气相当尴尬,’是‘了半天说不出所以然来。话筒中突然传来周正那清冷沉稳的声音。 “你在哪里?” 听到他的声音,不知为何我的心跳得特别快。 “在家里。” “等着,我来接来。”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周正就打电话说他到楼下了。我坐在副驾驶座,因为觉得很尴尬一直不敢看他。担心他以什么眼光看我。 他关上车门,却并没有开车。递给我一瓶可乐,“要喝吗?” 接过之后他又塞了一些糖果给我。弄得我一头雾水,“你不会把我当小孩哄吧?” “不……没那个意思。”一向严肃的脸居然闪过一丝尴尬,“只是想让你不要害怕。” 看着手里的糖果,心里泛起暖意。虽然他表达有点笨拙甚至无厘头,说这话时语气有点木讷,不过眼神却很真诚。没想到如钢铁般冷酷的外表下是有着如此温柔的心。 “我……我没事啦。就是被抢了内裤,还有……” “内裤?” 发现周正看向我的下、身,脸立即发烫,“现在当然有穿啦。” “呃,抱歉。”我尴尬地收回视线。 就在这尴尬的气氛中,我把事情说了一遍。其实我也没有受伤,就是损失了一条内裤。当然,对方这种行为也不能姑息。说不定下次他就做出实质性的伤害来。 周正从头到尾沉默地听,偶然提出一个两个问题。越听脸色就越黑,墨色凌厉的眸子中似乎燃起赤色的怒火。 “他带走你的内裤?”看我点头后,周正身上的气势更加可怕,“看来是有恋物僻好的犯人。他肯定还会来找你。” “那怎么办?” “我会陪在你身边。会把那坏人捉住教训他,不会让他再伤害你。” 周正说话的时候表情很严肃,不像在开玩笑。而且由身穿制服的他说出来,让人感觉非常帅气。有种说不出的安心。我的心突然跳得很快,慌忙别过脸看外面,不敢接触他的视线。 此时手机铃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周正似乎有点不悦,接了电话。 “是我。什么?林叔,从昨天你就没怎么睡过,回去睡一觉吧。” 林叔似乎很焦急,几乎用吼的,连我都听到他的声音了。周正眉头越皱越紧,看了我一眼,不知为何觉得他在询问我的意见。 “你有工作的话,我可以等……” 他凌厉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歉意,朝着手机说道:“我知道了,现在过来。” 周正开车到附近的河涌旁,让我在车上等他。堤岸边停着几辆警车,有不少人在堤岸边围观。要出动到周正他们,肯定又出命案。 我本不想凑这种热闹,却发现有一只黑色的大鸟停在河堤边的电线杆上。 离得有点远,我不能肯定那是鬼车。不过这些鸟身上隐约能看到黑气。我禁不住下车走向堤岸,人群早已炸开了锅一般,议论得相当热烈。 清河涌的工人捞到浮尸,警方其实在这里呆了一个下午,已经勘察好现场准备把尸体运回去。可是无论怎么弄也无法把尸体抬上车。 尸袋的拉链总是自动拉开,尸体就掉地上了。后来就只用布包着抬起来,但负责抬尸的工作人员屡次被绊倒,地上明明没有石头。总之,半个小时过去了,尸体只被挪动了几步。 有人说是死者不肯走,有人说是怨念太重,也有说警方不够尊重死者所以给点教训,众说纷纭。碍于有警员拦着,他们不能下去看个仔细。 有台阶下到河堤下方的石砌小码头,尸体用白布盖着放在河边,其他警员也没有再动它。周正站在河堤上面跟林叔在谈话。陆云飞靠在鉴识组的车子旁边抽烟,看到我便掉了香烟走过来。 “小美人,今天再一次印证了你的柯南体质。” 这家伙绝对的出言不逊,想转身走人,却被他一把拉住。 “既然来了就帮个忙吧。现在也没时间找别人了。” “干嘛?” 他拉着我走下台阶,我发现在尸体的旁边蹲着个小女孩。跟中元节时遇到的男孩子感觉有点像,也是浑身肮脏,气息很污秽。但不知道是否因为年纪大一点,又是女孩子,怨气特别重。 “刚才辈份最高的林叔已经拜过,可是没用。人家嫌弃他呢。咱们头儿不可能干这种事,你来帮个忙吧。” “咦?” 我还没有弄明白陆云飞的意思,周正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陆云飞,你要干什么?” “……头儿你误会了……我不是想挖你墙角。” 陆云飞左右而言他,周正头上的十字越来越多,而林叔夹在中间劝说。他们都没有注意到那个小女孩。应该只有我看到她吧。 有点可怜呢,一直在哭。 我从周正给的糖果中选了一颗金色包装的递到女孩子面前。这是乐家杏仁糖,杏仁奶油脆糖,外面裹了巧克力和碎果仁,用金锡纸包着。几乎没有人能够抗拒它的魅力。(天音:无法抗拒它的只有你吧,小馋猫。) 女孩子抬起头,果然没眼睛。深深的眼窝里涌出黑色的水,头发粘着垃圾和淤泥。跟那男孩子的灵不一样,这女孩子的表情非常可怕,充满了怨恨和歹毒。 【别碰我……好疼……】女孩子的指甲,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不过周正他们根本没有听到。我想若是他们不是穿着警服的话,大概已经被附上去了。 不好办呀,我从来没有对付过怨念这么重的阿飘。任由它这样下去大概很快会化成厉鬼吧。 女孩子突然张开空洞的嘴巴朝我扑过来,我已经来不及躲避,眼看就要被它扑到身上。此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那女孩子就像泄了气的球,尖叫着缩回角落,捂住耳朵害怕地颤抖。 刚才响的是林叔的手机,听起来像是用横箫吹凑的歌曲。不明白那女孩子为什么害怕,不过这次靠近我做了防范,伸手握着口袋里的式神纸符,打算一不对劲就让肥鸡挡一下。 “你真的不吃?很好吃的。”我把原来的那颗放在她面前,又剥了另一块吃起来。尸体散发出的味道很难闻,而且女孩子的模样也……其实我很想吐的,不过强忍着还装成津津有味的样子。 可能也知道糖果味道很好,女孩子心有不甘地瞪着我。手缓缓移向糖果,连包装纸也没有剥就把整块糖塞进嘴里。 幸好我是背对着河堤,其他人看不到糖果凭空消失。吃了糖后,女孩子好像缓和了一些。 “小姑娘,你不用怕。警察叔叔一定会捉到坏人给你报仇的。” 【……好疼……】 现在的小鬼真是让人头疼,不是说’好渴‘就是叫’好疼‘。哪个死了还能舒服的呀。不说个来龙去脉别人也无法帮你。 “跟警察叔叔走吧,他们会找到你的爸妈来领你回家。” 【……好疼……不要他们碰……】 女孩子又吞了一颗糖,手指比了比站在河岸上的工作人员。有两个穿着制服的长得肥头大耳,甚为丑陋。 现在的女孩子都是颜控吗?连抬尸体的工作人员都有要求。还想说话,衣领被周正提起来。 “给我回车上去。这里不是女孩子呆的地方。” “X的,我是男的!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 周正完全自动过滤我所说的话,让林叔把我带上岸去。在上台阶的时候,我小声对站在一旁嬉皮笑脸的陆云飞说:“抬她的时候轻手一点,换两个样子长得好一点的来抬。” 晚上周正带我去所属的警局。因为现役军人的话警方不能处理,就算捉了也得转交所属部队。所以周正让我不要说对方是军人,先立个案。周正让我不用担心,虽然性、搔扰案件不属于他的工作范畴,不过他一定会想法捉住犯人。如果有线索请我立即告诉他。 40、恶鬼心5 第二天新闻和报纸都有报导昨天的案件。那女孩子不旦被取走器官,可能为了防止她逃跑,双手双脚都被打断,难怪一碰她就疼。女孩子的父母在小学做食堂的,母亲在摄像头前哭得肝肠寸断几欲晕倒,父亲双目发赤,大骂犯人狠毒,不得好死。 虽然大部分的意见都认为是人口贩子连环作案,但也有个别其他意见。例如有媒体挖出这两夫妻开的食堂曾被指使用地沟油和过期的食物做饭给学生吃,以致有学生被送院。有学生家长找上门向这两人讨说法,几乎大打出手。可能是当时结下的怨恨云云。 其实还有一条线索其他人是不知道,那就是鬼车。鬼车尸体发现地点附近,但并不是为了带走女孩子的亡魂。反而不惜与工会为敌也要带走另一个小孩的生魂。 还有女孩子所害怕的箫声。我突然想起在培训中心听到的箫声。这应该不是巧合。记得苏锦言说会回去查一下,还是问他好了。 他接到我的电话很爽快地答应了,并且约我在文明路的甜品店里见面。 装潢不怎么样,但小小的店面却排了长长的队伍。店子里的小桌都挤满了人,不过外面马路边还有露天的桌子。像苏锦言这样的大少爷,不像会来这种大排挡。 可是没料到,我到达的时候,苏少爷居然已经在露天的桌子旁等了。 “抱歉,我迟到了。” “你没迟到。我刚好在附近而已。这家店子的甜品很不错,二十多年的老字号哦。” 一位妇人很热情地端了几碗甜品上来。因为人很多,其他客人都是自己去柜台取,而他却有特别待遇。可见跟这店家的关系不一般。 “红豆沙、凤凰奶糊、芝麻糊还有绿豆沙都是这里最有口碑的,尤其是凤凰奶糊很出名哦。牛奶放入锅加热到温热不烫口,加入打散的鸡蛋、白糖,不停地搅拌,直到用勺舀起呈直线而不是水滴型落下。尝起来细腻香浓……” 看着眼前各式的甜点,又听了苏锦言的介绍,我口水都流下来了。忍不住尝了一口刚才说的凤凰奶糊,糊状入口化开,又香又甜。夏日炎炎来碗冰冻的,真是超美味。 “你是想问我关于上次箫声的事吧?” 吃得不亦乐乎,差点把正事给忘了,都怪美食太诱人。 “抱歉。”实在很太失礼,我马上停下口,正襟危坐地听他说。 “不用紧张。我听说你不是本地人,本来约你来这里就是想让你品尝地道的美食。” 其实苏锦言并不像他表面那么大少爷,人真的很好。我仿佛看到他背后长出一双小天使的翅膀。 “以你那天的描述来看,应该是一种控魂术。《徂阳杂酉》里有个故事就是讲述地府的冥乐御尸。但这里的音乐所控制的是亡灵,而那箫声控制的却是生魂。” 说到控魂术就会想起养小鬼。我问苏锦言会不会是陆家的人做的。后者摇摇头,“不会。他们可不需要用这种媒介。”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箫声虽然其他人听不到,但绝对是一种波,在空气中传播时,振幅会不断减弱,传播会有一定的范围。” “如果这种波是利用灵力通过乐器制造出来的话,一般人类的灵力并不足以覆盖太大的范围。所以……” “所以你觉得使用控魂术的人肯定在附近?”我知道苏锦言想要说什么了。对方满意地点了点头。 当时在下大雨,培训中心附近也没有其他地方避雨的。那个人肯定就在培训中心内,而且是站在看得到大厅和门外的位置。 我记得培训中心内似乎也有教授乐器的课程,有人拿着乐器在走廊或是其他地方演凑并不会让人感到奇怪,只会当其在练习而已。 我正想得出神,听到苏锦言在喊我,“怎么样?是想到什么了吗?” “没有。只是觉得你很厉害哦。连物理理论都出来了,还以为你们这行跟科学应是死敌的说。” “怎么会?不管黑猫白猫,捉到老鼠就是好猫。科学理论是真理的话无论在哪里都能起作用。现在科学和法术相结合的例子越来越多,开拓出更宽广的革新领域。” 果然是优等生,说出来的话都是一套套的,完全听不明白。不过地府都开始电子化了,何况是人间的阴阳术师。 “其实我也挺在意这个使用控魂术的人,打算再去一趟培训中心。”苏锦言继续道:“他的目标与鬼车一样,但是被拘了魂的小孩并无特别之处,无法从鬼车那里着手的话,就只能找这个控魂术之人。” “那个小孩的父母是做什么的?” 我突然的问题让苏锦言一愣,“也没什么特别,经营奶粉加工厂,比较富裕。” 终于有点方向了,想起苏锦言和陈汐他们与鬼车发生冲突的事,本来可以不用发生的。于是对苏锦言道:“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和你一起去。” “那倒是没问题。不过这事跟你没有关系吧,牵扯进来真的好吗?” 其实当时我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希望能帮上忙。当即答应下来,后来才明白苏锦言的意思。 最后还是苏锦言买单,虽然很便宜,不过无功不受禄,始终不是太好。 “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下次我请客吧。” “不用。这次算是答谢你上次出手相助。” 他指的是医院那次,其实我并没有帮到什么忙,算起来应该是苏锦言自己帮了自己。不过对方盛情难却,暗暗决心下次如果他需要帮忙的话我一定要尽力帮。 周日约了苏锦言一起去培训中心。苏锦言还弄到一份培训中心内所有乐器培训课的资料。可是并没有横箫的培训课,一连找了好多学生都一无所获。 外面又下雨,中午在培训中心的餐厅吃饭。不过苏锦言算了一卦,卦象显示所要找之人确在培训中心内,也知道结果是能找到人。 “下午一定会找到的。”看苏锦言似乎有点失望,希望这样说他能打起精神来。 “其实我更想知道你如此执着和努力的原因。这事跟你没关系吧,而且你还差点被冤枉了。” 触到苏锦言通过镜片投过来的视线,那双有着竖瞳的眼睛里带着探究还有不解。 “那孩子掉了魂的事让你受伤,还让陈汐不好过。我也想帮上忙。而且我觉得鬼车做这件事应该有原因,可能跟近日孩童失踪案有关。” 我把那天河堤边发生的事告诉苏锦言。后者沉默了一会,“确实很巧合。或许该向工会报告一下。”转而看向我的眼神中带着钦佩,这让我实在有点窘迫。 走出餐厅,转了个弯,苏锦言突然停住,轻抬起手横在我身前,示意我不要向前。这里是三楼朝着外面的走廊。有几只黑色的大鸟站在外面的树杆上。 走廊的护栏离那树很近,甚至我能看到鸟首都是女人的脸。我看向苏锦言,后者用手指竖在嘴边,示意我不要说话。 中午休息时间,走廊上刚好没人。苏锦言从口袋里抽出一叠纸符,轻轻念咒。四周似乎有大量的灵力在涌动,纸符发出白光,化成数只白鸟扑向鬼车。后者也发觉受袭,立即扇着翅膀反抗。 “散!”苏锦言手中结印,白鸟们身上伸出白丝连在一起,化成一张大网,把鬼车全部困住。 可是鬼车哪会轻易就范。它们张开翅膀同时扇动,狂风卷起,白鸟化成的网被狂风刮破。黑鸟迅速脱网飞离。 “你回餐厅等我。”苏锦言丢下这句话,撑着栏杆就跃下楼。 “等一下……这里是三楼耶!”我本想制止,可是当冲到护栏边,发现苏锦言如猫一般轻巧地落地。又是这样,不是说科学理论也真理吗?为什么神棍就能违反牛顿定律呀。 心想要不要打个电话让苏锦言不要追,突然想起那些鬼车似乎都是瞪着同一个方向。那里是一间教室的窗户。 我绕到那间教室外,午休时间,学生应该都去吃饭了。若大的教室异常寂静,只有外面细雨拍打在窗户上发出微小的声音。教室的门只是虚掩,并没有上锁。可能原本留守的人只是去洗手间,想着一会儿就回来所以没锁门。 这间教室没桌子,椅子排成扇形,前方还竖着放乐章的看板。应该是合奏团的训练室。 对了,合奏团里应该很多乐器,说不定会有横箫。我一个个位置去看,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长笛、短笛、双簧管甚至连口琴也有,却并没有横箫。 仔细回想当时的箫声,低沉而优雅,带着浓浓的忧郁。应该是东方的丝竹乐器,当然不可能出现在这西洋的管弦乐团里。 正想转身离开,却见指挥台旁边放着长长的锦盒。那盒子很漂亮,紫檀木盒上雕简洁的图案,这古朴的锦盒在四周的西洋乐器中显得格格不入。 好奇心之下把盒子打开,黑色的天鹅绒垫子上放着一支水绿玉箫。外形雕成竹子形状,玉色湿润透亮,箫身雕有细嫩的竹叶。末端挂着小巧的墨玉杜鹃鸟以及红色流苏。 在玉箫顶端刻着一个小小的图案,简洁大气的三横,是八卦中的’乾‘卦。鬼推神磨地我把玉箫转过来,发现尾部同样刻着图案,有着漂亮花纹的一轮新月。 分别跟封魂罐和木盒子上的图案一模一样。那么说这支玉箫也创师制作的? 正当我想吹一下的时候,突然感到脑后风声,想转头已经来不及了。后脑一阵剧痛,眼前发黑,在倒下的瞬间似乎看到一双穿着女性白色凉鞋的脚。 41、恶鬼心6 朦胧中听到有人的说话声,知觉慢慢回归,手腕很痛,后脑更是像爆了一样疼痛不已。 “这次的货不错嘛,B型血,身体健康,心肝肾都可以用,不像今天那小鬼,居然有肝炎……”一把粗犷的声音说道。 “谁让他老爸卖的东西也不干净,吃出个什么病来也不奇怪。”另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可是,恒哥,大姐吩咐说只是关着他,而不是要卖掉耶,你干这事不怕大姐……” “怕啥?那女人干了这行就不可能有什么怜悯心。既然这小鬼被带到我们这里,最后还是得处理掉,不如捞一笔。” 我心里一惊,整个人都清醒了。手腕被反绑在身后,而且绑得很紧。感觉手肘内侧有点微疼,从刚才那人的话来判断我可能被抽了血。 想起晕倒前看到的白色凉鞋,我应该是被人偷袭了。后脑现在肯定肿成’高楼‘。 我努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大概十二坪的房间里,墙壁很残旧,到处都是灰尘和蜘网,没窗户。只有门上的一小扇磨沙玻璃窗透着光,现在大概还是白天,光度足以隐约看到房间内的情况。 身下放着一张又脏又旧的床垫,散发着一股恶心的臭味。上面能看到几块褐色的污迹,我真的不敢猜那是什么。 磨沙窗户外人影闪动,门突然大开,光直射在我的脸上,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有人扛着个小孩进来,他不怀好意地瞥了我一眼,把小孩子往我旁边的垫子上一扔。 “看什么看?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那人恶意地裂开嘴笑,看起来三十多岁,身上穿的居然是淡蓝色的手术衣。上面沾着血迹,看得让人心寒。 “你们是谁?放我出去!” 那人没理会我,走出房间锁上门。倒在垫子上的小孩十岁左右,穿着病人服,昏迷不醒。可能正因为这样,那些人并没有绑起他。 想起之前那些小孩子的灵,心里倏然升起强烈的恐惧感。不知道何时下一个就是我了。堂哥总是喊我小猪,现在真的有种待宰猪的感觉了。为什么到这种时候还想起堂哥弄我的话,还是想点有用的东西。 【我会陪在你身边,我会保护你的】 脑子里浮现出周正说过的话,犹如一股暖流慢慢地冲淡了心中的恐惧。不对不对,不能期望他。根据电影和电视剧的永恒定律,警察通常都在’大战‘结束之后才出现。 苏锦言一定会发现我不见了的,以他神算子的能力或许能找到这里。发现自己居然把希望寄托在算命先生身上,实在有点蠢。 过了不知多久,身边传来呻吟声,我低头发现那小孩子腹部在渗血。脸色苍白得可怕,额上满是汗水,看起来很不对劲。 “喂,来人呀。他流血了!”我跳起来冲到门边大喊,用肩膀撞门发出响声。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人打开了门。 “吵什么?他X的烦死了。老子正手气旺……”这次进来的人脸上有刀疤,穿着背心牛仔裤,手腕上还有纹身。对我的叫嚷似乎很烦,狠狠地给了我一个锅贴。 “闭嘴!不就出点血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刀疤说着就要关门,我忍着脸上的疼痛,想尽量争取点权益,“他现在死了的话,身上的东西就不能用了。” 器官在摘取后使用低温保存和持续灌流的方式能保存24小时,不过我猜这人应该不知道这种知识。 果然起了效果,刀疤迟凝了一下,转身关上门走出去。一会儿就带了刚才穿手术服的人进来,那人给小孩换了纱布。 “术后流血水是正常,你没必要大惊小怪。反正这小鬼也活不过明天。” 我乘机向他们要求喝水,反正他们需要我的肝脏,现在应该好吃好喝地供着。把小猪养得白白胖胖才好宰。 我到底在想什么有的没的,我才不是猪,还待宰呢,呸呸呸! 被喂了几口水之后,又嚷着要上厕所。本来刀疤是想揍我的,但那穿工作服的却制止了他,带我上厕所。 这里好像是个废弃的厂房,还摆放着一些机器和杂七杂八的东西。关着我的是一间小仓库。旁边就是办公室,有三个人在打牌,算上刀疤和工作服,一共五人。 厂房的大门是关着的,估计也上了锁,不过应该有偏门可以通向外面。上厕所也一直被人瞪着,根本没机会逃走。 回到小仓库,坐了很久,终于听到那孩子有反应。我喊了他几声,对方含糊地回答。 “快醒醒!你还好吗?” “疼……”小孩嘴里不停地低喃着,额上满是汗水,“好疼……爸爸……妈妈……” “你能动吗?我们一起逃走吧。”因为被绑着,我只能低头看着他,后者似乎有点害怕,“他们很凶……” “只有逃走才能见到你的爸爸妈妈。警察叔叔一定会把坏人捉住的。”其实我也同样害怕,不过如果不逃的话就真的没希望了。想起那些小孩子的灵,死前肯定异常疼痛。我可不想变成那样的灵。 “真的吗?真的能逃出去?”看着小孩眼前亮起的期望,我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当然!帮我解开绳子,能办到吗?” 后者点点头,我背过身把被绑的手腕靠到小孩跟前,他开始帮我解绳子。但可能绑的结有点复杂,小孩笨手笨脚的,虽然弄松了却怎么样也解不开。 感觉到有牙齿碰到手腕,我扭头发现小孩居然用牙齿咬绳子。看他一脸痛苦,伤口肯定很疼,不过却忍住了。 我一定要会救你出去的!暗自下了决心。 绳子解开后,我检查身上的携带物,手机钱包锁匙都不见了,铁定是被收走。不过口袋里的纸符夹在一叠发票中居然没被收走。 念动咒语把式神唤出来,“飞去报信。” 肥鸡用力扇动着翅膀,却只飞起了十厘米。我在一旁打气,“飞!全力飞高,再飞高!” 肥鸡卯足了劲,好不容易升到一米却突然掉回地上,肥肉像皮球一样在地上弹了几下。 看肥鸡在地上喘气,还不忘用翅膀甩去汗水,我不由得一头黑线。无语问苍天,问天地诸神佛,问魏君子,我到底为什么会造出这种的式神呀?T_T 不过这东西大概还有点用,将它变大的话应该可以像上次一样,把人压在下面,还可以挡挡刀之类的。看我神色不善,肥鸡咯咯地发出恐惧的叫声。 光线暗下来,可能天黑了,刀疤进来塞了我一个面包当晚饭。当然我还装着被绑的样子,光线太暗他并没有发现。 直到那些人吵闹的声音开始平息,我猜他们应该都睡了。摇醒小孩,准备行动。现在知道他叫小林,父母都是小贩,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绑来的,只是说听到了箫声就人事不知了。 我敲着门大叫要上厕所。可能觉得我太吵,刀疤愤气冲冲地打开门,“TMD,小兔崽子,叫鬼呀……” 他的话声未落,一只巨大的肥鸡泰山压顶地扑到他身上。我故意大叫:“呀——对不起,不要打……好疼……” 一边叫一边背起小孩就冲出仓库。果然没人跟他一起来,那些人睡下了都不想起来,只是赶他这个最倒霉的来。 不过被发现只是迟早的问题,必须尽快找到通向外面的门。果然不多时就听到那些人怒吼的声音。 我记得曾听到去买饭的人脚步声走向东侧。加快了脚步,穿过一条走廊,发现前面有一道小铁门。但门把上了锁。 我拼命地踢那道门,却毫无用处。反而让那些听到了声音追过来。 这是一条走廊,他们堵住那边,我就无路可逃了,不能在这里困死。立即折返,绕到机器后面。那些人果然来了。 “小鬼,快出来!你是逃不掉的。” “想玩捉迷藏?好呀,我也喜欢玩。” “不过被捉到可是会很疼哦。呵呵……” 黑暗中闪过寒光,那些人手上拿着武器。我的心砰砰地跳得极快,恐惧感再次如潮水般涌上来。难道今天真的要栽在这里? 我还没有赚到很多钱成为富一代;还没有女朋友,连初吻都还没有……不对,好像被风雷巽抢走的说。都这种时候了,我到底在想什么有的没的。>_< 如果能像张叔他们变出什么火呀雷的就好了。真后悔没向他们学习法术。如果能平安回去,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让他们教我。 42、恶鬼心7 那些人四散去找我们。我偷偷溜出来,把小孩子藏在走廊旁边放着的纸箱堆里。如果能打晕其中一个人,抢他的手机就能与外面联系了。 在角落的墙壁上有块木板,上面钉着发黄的图纸,看起来像是厂房的平面图。我把下面放着的一盒图钉放进口袋里,应该可以用上。这个地方太大,我一个人也无法对付得了他们,和找帮手。 想起魏君子教过的式神召回,刚才肥鸡用过之后应该变回纸符了。念咒之后,纸符果然飘到我手上。 通常空置的地方都会有阿飘妖怪之类的聚集,这里应该也有。环视四周果然看到有几只蹲在一边打牌。这些都是孤魂,没人供奉它们,法力也不高强,但又投不了胎。 “喂,你们帮个忙如何?” 孤魂们空洞的眼睛望过来,似乎都有点吃惊。大概没想到有人看得到他们。我说如果帮忙的话会烧很多东西给它们。又在它们面前变出式神,这次孤魂们立即’大人大人‘地称呼我,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让肥鸡披上塑料布故意在其中一个人面前飞过。那人以为是我在装神弄鬼,立即追上来。我拿着烧焊用的面具躲在机器后面,当他经过的时候,念了式神召回。 肥鸡变回纸符,塑料布也跌在地上。那人疑惑地拉起塑料布发现什么也没有,立即大吃一惊。我故意弄出点声音,照过来的手电筒光线立即抖个不停。 “谁?” 我让孤魂们缠上他的脖子,虽然他看不见,但有一定数量的孤魂缠上来的话肯定会感觉到的。那人抖得更厉害,我戴上面具突然出现在他旁边,双手用力拍他的肩膀。 我听老张说人身上有三盏灯,印堂上有一盏,两肩各有一盏。晚上用力拍人家肩膀会把灯弄熄,如果那人时运低的话就会看到阿飘。不过也只是暂时,灯重新燃起的时候就看不见了。 光线照过来,面具的眼睛位置反光,那人大声尖叫。 “鬼呀!” 我不确定他是看到面具吓到还是看到我身后的阿飘,不过效果很好就是了。他吓得连滚带爬地朝预定方向跑。那里我拉了一条绳,他被绳子绊倒整个人趴在地上。 我冲过去用刚才找到的木棍敲他的后颈。堂哥说人的后颈部有重要的大脑结构,控制着人的血管和呼吸,就像是古代人说的死穴,受到打击后会引起人的意识短暂消失,重则致死。 那人闷哼一声倒地,我开始搜他的身。口袋里的手机锁匙全拿出来。拨通了110一边报这里的地址一边朝着门那边跑。其他的人听到声音很快会过来。 根据阿飘们告诉我这里的地址来看,四周应该也很荒凉,逃出去之后还是得找地方躲起来等待救援。 身后三束手电照过来,那些人喊打喊杀,不过气势比起鬼差们还差得远了。我捉紧手里的木棍跑回走廊,在地上洒了图钉。 把小林揣出来,拖着他到了门边。有只阿飘告诉我哪条锁匙是开门的,所以很顺利就打开门了。 那些人也冲到走廊里,我拖着小林走出门外。转手关上门,用木棍一端插地,一端压在门上。希望这样能撑一点时间。 外面一片漆黑,远处有点点灯光。不管那么多,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绕到厂房大门外面,这边是锁上的,不会有人出入。我带着小林钻进横放的大铁桶里,那些人应该会以为我们朝着有灯光的方向逃,肯定都追去了。 心还砰砰地跳个不停,感觉自己用了比较诡异的方式逃走。惊魂未定,打开手机,现在是凌晨三点,堂哥是在值班还是已经睡了呢?堂哥,你的小堂弟需要你的安慰!>_< 不过,现在回去的话等待我肯定不是堂哥的安慰而是暴走。比起来,似乎在这里还安全些。(天音:你的意思是堂哥比器官贩子还恐怖?) 小林的情况很糟糕,血水沾湿了腹部的衣服,脸色比刚才的阿飘还要苍白。额上一片冰凉,四肢有抽搐现象,需要尽快急救。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抱紧他。“别睡着,再忍耐一下,很快就能见到爸爸妈妈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箫声,悠然而悲伤,仿佛无数的灵在悲鸣呜咽。四周变得不真切,就像隔一层膜,我们处在另一个空间般。 心里恐惧到极点,但意识开始有点迷糊。怀里的小林像打了鸡血一般站起来,朝着外面走去。又是这样,我慌忙跑上去拉他,可是这次跟上次不同,拉着小林的力量巨大,我居然也被他拉着走。 “不!别去!小林,快醒醒!”我用尽力气嘶喊,却发现声音非常微弱,喉咙像被什么哽住了,甚至有点麻痹。 箫声越来越响,我的意识也越来越迷糊。跟着去的话就能舒服了,什么都不用担心。心底里响起的话语驱使我跟着那股力量前进。 一串铃铛的声音穿透如潮水的箫声,犹如箭矢划过迷糊的意识。眼前变得清明,我发现自己站在厂房外的空地上,眼前是一名吹箫的女子。 女人很漂亮,身穿碎花白裙,头发盘起,看起来很端庄秀丽。如果不是脚上白色的凉鞋,我并不会认为她就是打晕我的人。 我认得她,她就是那天在学校门口制止小贩摆卖的方老师。之前穿着手术室工作服的男子已经换了一身黑衣,站在她身旁。 意识恢复后我发现陈汐给的红线断了。刚才是它让我清醒过来的,真应该谢谢陈汐。 “警察很快会来了,你们逃不掉的!自首吧,这是你们的唯一出路。”我念出电视剧里的台词想威吓他们。可是果然电视剧里的情节都是骗人的。他们根本无动于衷。 我死命拉着小林,可是后者并没有清醒过来,仍然朝着女子走去。 箫声停止,女子轻轻舒了口气,看向我的眼神带着丝丝寒意。“先生果然料事如神,今晚竟真有人捣乱。” “你竟能抵抗御魂箫的控制,可见非普通人。不过,逃不掉的是你。” 箫声再起,身边的小林突然伸出手掐住我的脖子。我想把他的手扳开,却发现小孩子不知哪来的力气,竟一时扳不开。而黑衣男子缓步靠近,我看到他手上拿着一把黑亮的枪。 掏出纸符念动咒语,本想让肥鸡压倒他。可是太迟,对方已经扣下扳机,枪声响起,我不由得闭上眼睛。 再睁眼时发现肥鸡挡在我前面,庞大的身体正在渐渐化成星屑。肥胖的身体出现几个窟窿。 “……”张嘴想叫它,却发现我好像没给它起名字。低等的式神似乎都没名字的说。 虽然它又肥又笨,明明是鸟却飞不起来,但是它一直在帮忙我。对于一张纸符而伤心难过实在有够诡异,我依然无法抑制心里涌起的感觉。 “对不起,一直嫌你笨,其实最笨的是我自己。谢谢你!”伸手想摸它,却发现已经碰不到它了。肥鸡咯咯地叫了两声,消失在夜空中,一张破烂的纸符缓缓飘到脚边。 “闹剧结束了,小朋友。”我被黑衣男揣了起来,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我的额头。 “脑死亡的话还能立即进行摘取器官手术。你就放心吧,不会痛苦太久的。” 我恶狠狠地瞪着对方,一定要记住他们的长相,死后化成厉鬼,必定找他们报仇。 43、恶鬼心8 砰的一声枪响在似乎要把耳膜都震破,但子弹并没有打中我。黑衣男被人扭断手腕大声惨叫。一名军人犹如天降神兵,突然出现,瞬间把黑衣男制服。 眼前的变化太快,女子还愣在一旁无法反应。身穿墨绿色军服的男子渐身散发着肃杀之气,即使戴着墨镜也无法挡住他利如刀刃的视线。 “重华……”我喊出军人的名字,后者勾了勾嘴角,并无回应。 “方秀妍小姐,可以告诉我们,这支玉箫是从哪得来的?”带着三只小鬼的眼镜军人出现在女子后面。脸上保持着温和的笑意,但眼中却透着冷峻的寒光。 “阿书,干嘛跟她费口舌?直接严刑拷问。”痞子军人一边用锤子敲着长钉一边踱着步子走过来。 方秀妍却无惊慌之色,眼中露出一丝狠毒,“你们动不了我,最多鱼死网破!” 她吹起玉箫,几只黑色的魂从四周涌出,那些魂全是枉死的孩子。而小林也突然跃起,张嘴扑向重华。后者举起拳手就要打过去 重华连丧尸都能轻易干掉,何况是小孩子。这一拳恐怕能打断小孩子的胸骨。我急得大叫:“别伤害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重华收起拳头,以闪电般的身法转到孩子背后,一掌打在他后颈上。小林应声倒下。 箫声越是拔高,孩子的灵如潮水一般涌过来,变得凶残无比。叫做阿书的军人指挥着三只小鬼跟那些灵打起来。痞子军人一钉一个,不少灵魂灰飞烟灭。但终究是数量太多,怎么打也打不完。 “重华,大姐说你的禁食令可以暂时解除。”阿书拎着手机大喊道。 “哦,那我就不客气了。” 重华微微张嘴,我能看到他嘴内两侧都有着锐利的牙齿。一种恐惧感涌上心头,仿佛知道有什么将要发生,我不由得向后退。 他走向鬼群之中,一手捉住一只,那只灵发出惨叫瞬间化成一小团。他张开嘴把小团塞进嘴里。气氛完全变调,巨大的压迫感让小鬼们开始瑟瑟发抖。重华张开双手,仿佛有无形的力量把灵体拉到他的双手间,化成一团团的黑色小球,被他全部吞噬。 眨眼间刚才还如潮水般的灵全部被吃光。方秀妍仍然不断地吹着箫,却已经毫无用处。 重华一步步靠近,勾起邪肆的笑容,朝方秀妍伸出手。后者停了下来,脸上首先出现惊慌,“你……你要干什么?” “反正禁食令解除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尝过生魂的味道。” 当他的手要碰到方秀妍之时,一只小鬼从方秀妍身后窜出咬住重华的手。 “呵,原来这里还有一只。”重华反手捉住那只灵体就塞到嘴里。方秀妍大声尖叫,死命捉住他的手:“不!他是我的孩子!” “说!玉箫是从哪里来的?”阿书走过来夺过她手里的玉箫,方秀妍犹如失去牵线的木偶,瞬间失去力气跌坐在地上。 “先生……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一个白发的男人……” 重华似乎并不打算放过那只灵,被阿书一把按住,朝他摇了摇头。他’啧‘了一声,把灵体扔掉。 我看到那小孩子的灵伏在母亲的怀里哭泣。可怜天下父母心,她何必为了自己的仇恨去伤害他人之子呢? 重华好像还想过来我这边,被阿书强行拖走了。他们拿着玉箫撤走。很快警察就来了。果然真的要打完BOSS之后才到达,这是电视剧唯一没有骗人的地方。 警方把所有犯人捉获,工厂内还发现一间用来摘取器官的手术室,还有保存器官的用具等等。从中提取出受害儿童的血液。这件案件全面告破。 工会的人其实尾随警方到达,不过并不好出面。苏锦言找到鬼车的大本营,带着工会的老手们跟鬼车打了一架。后来在陈汐的劝说下,鬼车们终于放出被拘之魂。还告之了拘魂的原因。他们发现我不见之后立即便赶来工厂。路上陈汐通过红线感知我有危险,只得强行施法护我。 除了被周正臭骂一顿,并没有遇到太多麻烦。他亲自给我录口供,带我去医院验伤治疗,之后把我送回家,还跟堂哥解释。请他不要太责罚我。其实周正人真的不错。 “堂哥……”虽然我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小,可是应该能听到。堂哥却完全无视我,冷冷地走进房间。 “堂哥……我以后不敢了,呜呜……”想起昨天的遭遇,恐惧感才慢慢地涌上来。我差一点就被摘掉所有内脏,到地府报到了。堂哥还那么冷淡,心里实在很委屈。 “别叫我。你已经成年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也管不着。”他躺在床上背过身去。 我爬上床去,靠在他的背上。堂哥在杜家的兄弟中最是优秀。我总是又蠢又呆,堂哥却从来不嫌弃我,特别地照顾我。小时候有多少次跟在他的背后,他长得高背上暖暖的,总是感到很安心。 可是,现在看来,其实他也不是那么高大,至少我也长到他肩膀了。而且跟风雷巽他们比起来,堂哥其实很瘦,摸起来并没有厚实在的肌肉。 只有那份安心感没有变,依然温暖着人心。他肯定担心我一夜都没睡吧。我真的很厚脸皮,贪恋这份温暖,所以才会一直赖着他。 “堂哥,我以后都不会让你担心了。”我会努力学习法术,做个合格的创师,以后都不会让人欺负。 堂哥听到这话似乎僵了一下,突然翻过身搂住我,“小藤,担心你是应该的,因为你的我的亲人。我也并非生你的气,而是觉得自己很没用。” “堂哥怎会没用?能当外科医生,你最厉害了。”天还没有全亮,室内很暗,看不清堂哥的表情。只是觉得他的眸子很亮,犹如天上的星子。 “可是那些知识帮不了你。我其实很害怕。” 当时我并不明白堂哥在害怕什么。日后我渐渐掌握了创师的技能后,才明白到他的意思。他终究只是普通人类,而我的力量越是强大,就越是远离人类的世界。 之后这段日子电台报纸都在报导这件案子。少年A被犯人捉之后如何临危不乱,救出其他受害人,还与犯人斗智斗勇。简直是’少年英雄‘,’小鬼当家‘的现实版云云。当然,少年A的名字并未报导出来,要不是大伯家肯定围满记者。 因为过程我无法详细说明,毕竟用了比较诡异的方法。鬼神之说始终不能放上台面。后来我有去给那些孤魂们烧钱和莲花,还破天荒地打了电话给谢必安,希望能让它们早日到地府报到。 小林送到医院治疗,可惜失去了一个肾,另一个也因为感染而出现衰竭的症状。谁也没预料到他的父亲,那个卖辣豆干的小贩会做出如果恐怖的事。他找到了接受移植小林肾脏的那个小孩,硬生生把那小孩的肾挖了出来。 被警察捉住的时候,小贩嚷着:“肾又不是他的,还给我的孩子!” 方秀妍接受审讯,她的理由很简单。让害人者接受惩罚。她的孩子是毒奶粉事件的受害者,肾脏衰竭却无法找到肾源做移植手术,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她所捉的孩子,父母都曾经或是正在制作贩卖有害食品。让他们感受失去孩子的痛苦。 比如那个卖豆干的小贩,有学生因吃了那种豆干而死亡。他明知有问题还运到学校门口贩卖。其实被鬼车拘了魂的小孩也是同样,他的父母经营奶粉加工厂,他们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吃加工厂生产的奶粉,而是高价购买进口奶。事实可想而知了。 鬼车不管人类之事,它们只想保护小孩子。所以一直监视方秀妍,还密切注意受害者。当它们发现根本斗不过御魂箫之后,便找机会把受害者的魂拘走保护起来。 虽然做法上有点强硬,但并非恶意。可是小孩子魂魄不齐的话很难存活。它们宁愿小孩子就这么死在它们的怀里,也不想让小孩子失去内脏,痛苦而死。妖怪的想法人类确实难以理解。 审讯当天,受害者的亲人聚在法院外面,要求法院判处方秀妍死刑,不得缓刑。当审讯完毕方秀妍等人被押出来时,有孩子父母大声诅咒着方秀妍下地狱被开膛破肚,上刀山下油祸之类的。 在上押送车之前,记者采访方秀妍对此有什么感想。那位端庄的女子脸上并没有露出半点狼狈,她勾起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朝着镜头说了一句话。 “我在地狱等着他们。” 44、共生存1 面对人类的步步进逼,它们也只能不断地退让。 “你说想拜师学艺?” 我很狗腿地给风轻云倒满茶水,又给他按摩肩膀,“对对,以你在工会的地位,帮我介绍个师傅应该很容易吧?” “哦……” 哦什么哦,稍微求他一下就是这么臭屁。以风轻云的性格,肯定坐地起价。于是我抢先道:“这次要的货物就当是人情免费赠送。事成之后我会请你吃饭啦。去哪随你选。” “嗯哼?”风轻云挑挑眉,挑起我的下巴,“这些都不要我想要的。” 我垮了肩,“那以后来本店购物全部五折如何?”这是我的最大让步了。 “啧啧啧……”风轻云的手指从下巴摸到我的嘴唇上,“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 X的,这绝对是勒索!xing勒索!老子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房了。绝对要报警! 想起之前跟老张的对话。其实我是委托老张教的,可是老张对教导神马的完全不在行。 “小肚子,如果真的想学本事的话,就去拜托风轻云。” “为什么要找那家伙?” “因为……所以必须找他。” 老张同志,抱歉啦。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那省略号代表的是啥子呀。总之,老张三叮万嘱地说一定要找风轻云。 “既然那么为难,我找别人了。”我把茶点一把收起来,准备将他要的货物也按原价的两倍出售。 后者叹了口气,“别生气,想有本事的师傅确实要有点小牺牲哦。” “我拒绝潜规则!” “没有那回事吧。想当初我拜师的时候呀……” 不知道是不是跟着老鬼它们多了,对别人的八卦也异常好奇。尤其是像风轻云这样长得漂亮性格又差的家伙,当初肯定吃了不少苦头,立即竖起耳朵听。 “好几个大师争着收我为徒哦。父亲很头疼,担心得罪哪一个都不好。” X的,就知道这家伙爱耀。其实神棍到底是怎么拜师傅的,我也很好奇。难道都像电视剧里,自小就被老道士或大师收养,开始打下手,慢慢得到信任之后,由师傅传授秘籍之类的。 “其实每个家族都有独传的秘技,一般法术都是祖传。以前基本上不外传。不过现代为了促进交流,互相增进术法,所以也会让年轻一辈拜在其他门下互相学习。” “不过大师们也很看重面子工程,谁都想自己的徒弟光耀门楣的说。所以都会挑资质好的学生。至于剩下的,就要看缘分了。” 这些都关系啦。业界不是很流行一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多交学费,肯定能找到愿意收我的师傅。 可能看出我的想法,风轻云呵呵地笑道:“其他人我不知道。你呀,要拜师有再多的钱也没用。” “为什么?” 看重新勾起我的兴趣,某人又开始得瑟,朝我勾勾手指,“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我一口咬在他的手指上。X的,我又不是猫,干嘛这样逗我!后者也不喊疼,反而抽回被咬出血的手指放到嘴边舔了一下。 “小肚子变泼辣了。不过这样才够味儿,我喜欢。” 那舌头伸出舔过手指,再配了他勾人的桃花眼,怎么看都很……反正眼不见为净呀。 “能教出术士的人很多,但是能教出创师的人却很少。”风轻云终于恢复正经样。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拜一名创师为师吗?” “不,也不一定是创师。”他向前倾靠近我,“其实有一位大人很适合你。不过他已经隐退很久了。我可以帮你引见,但能不能搞定他,就要看你们的缘份了。” “以你的脸蛋,其实是有机会的。”他轻轻地拍我的脸,“总之,你就使出浑身解数勾起他的’兴‘趣吧。” 看他笑得那么银g荡,怎么看都像是拉皮条的。我这真的是在拜师吗?感觉像被骗子拉去接……我呸呸,总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蝉伏在树干上鸣叫得欢快,暑假却已经进入尾声。即使天气热得让人受不了,孩子们依然捉紧最后的机会,尽情地玩耍。 我带着拜师的见面礼到达约定的地点。前面的路段正在修地铁,全面围敝,车龙从街头排到街尾。路边的建筑都在拆除,弄得灰尘很大,到处都是黄土。 搞不懂风轻云干嘛要让我来这里等他,超想回去的说。 “塞车,来晚了,抱歉!”风轻云把车子停进路边的停车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 我正打算拉开副驾座的车门坐进来。他却打开车门下车,并且掏出车匙准备锁车。看我反而坐进去,露出戏谑的笑意。 “哟,公主大人,很遗憾,今天用不上座驾哦。” 我走下车碰地用力甩上车门,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还以为他会开车去,看来地点很近。那高人居然住在这里附近,也不怕吵。这就是所谓的大隐隐于市吧。 风轻云拉着我穿过小巷,这里的老房子都很古旧。墙壁上长满了青苔,外表并不像西区那边的老屋那么大气而整洁。麻石路一直向前沿伸,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前方有流水声。 踏出小巷,眼前辖然开朗,一片明亮。河涌两岸都是古典气派的房子。有着七彩满州窗的西式洋房,骑楼上种着各种漂亮的五彩花穗一直垂到河上。青砖绿瓦的中式大屋木趟栊敞开,外面摆放着各式小食。挂着繁体字招牌的店子摆着各种各样奇趣古怪的商品。 河涌上还不时有点缀着花朵的船只经过,偶然有人在船上叫卖艇仔粥。飞越河上的石桥两边盘踞着盛放的粉色勒杜鹃,落下的花瓣水中飘香。 外面漫天灰尘和喧闹之声并没有传进来。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般。 “那位大师就住在这里?”对于这里我很好奇,好像并没有听堂哥说过有这么个地方。 “当然不是。那么大人不会住在这么热闹的地方啦。要不怎么叫隐居。” “那来这里干嘛?”人很多,不由得靠近风轻云,下意识地拉住他的手。这是跟堂哥外出养成的习惯。 “在那之前得先给你装扮一下。”风轻云看了一下被我拉着手,似乎很满意。 “咦?” 他带我走进一间招牌上有只大蜘蛛模型的店子。这间织锦店是手工制衣坊。很久没有见到这种店子了,现在都去百货公司买成衣的说。 老板娘似乎跟风轻云很熟,对他相当热情。这也不奇怪,这个勾人的家伙肯定到处惹风流。 “就是她吗?长得好可爱哦,那位大人肯定会喜欢。”老板娘捧着我的脸左看右看,嘴里不时发啧啧的声音。“这皮肤多滑腻呀,眼睛又大又明亮,真叫人喜欢。还有这小嘴,又软又可爱,真想尝一口。” 为什么我觉得这不是制衣坊的老板娘,而是妓、院的老鸨呢? “巧姐,他就拜托你了。”风轻云盘着手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没问题!老娘以名誉担保,绝对会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大人一见钟情。” 好像越来越不对劲,我看向风轻云,后者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跟漂亮年轻的店员聊起来。 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看到巧姐给我准备的衣服,立即有掉头就跑的冲动。刚转身双手双脚就被透明的细线缠住。 “别想逃。可爱的小姑娘,让姐姐来疼你吧。” “我是男的。”那些线是怎么回事,解不开,反而越缠越紧。还粘粘的,有点恶心。 “男的?”巧姐呆愣了一会儿,发出不满的尖叫,“这么漂亮的皮肤,这么可爱的脸蛋,居然是男的?你叫我们女的怎么活呀?” 大姐,这事跟我妈说吧。是她把我生成这样的,为此我也很烦恼呀。 “我不信!” “大姐姐,我有身份证。不用你亲手验身的!”看她伸出来的魔爪,我立即大嚷。 本来以为知道我的性别之后,她会准备正常一点的衣服。谁知她仍然坚持己见,硬是让我换上那套衣服。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要穿裙子?”>_< “已经是第三十四次了,你烦不烦?”风轻云无聊到从我走出更衣室开始数我抱怨的次数。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要穿裙子去拜师。” “因为那位大人是萝莉控。你满意了吗?” “船家,我要下船!”我的叫声引来艄公和其他船客的视线。 这艄公戴着大斗笠,没有五官,就像一个巨大的感叹号,用两只触手卷着竹竿在撑船。完全不是人类。其实看到艄公之后我才明白,这条街根本就不是人类的世界。 风轻云捂住我的嘴,笑着对艄公说:“没事,这孩子闹别扭而已。”然后小声对我说:“不想被吃掉就闭嘴!” 我发现其他的船客看过来的眼光有点诡异,像发现猎物的野兽。它们恐怕都不是人类,我只好乖乖坐着不再出声。 “其实穿这样也很好看。真不知道你有什么不满。” 当然不满了,我是男的呀! 上身的无袖斜襟短衫太窄,腰和胸口崩得有点紧很难受。宽袖子不是跟衣服连一起,而是套上手腕上,内侧挂于腋下的暗扣,还有百褶的花边,感觉太古怪。 不过最让我忍受不了是百褶裙摆太短了。感觉凉飕飕的,极不安全。裙子太轻,好像风一吹就会扬起,只能用手一直按住。 要是让认识的人看到,铁定笑掉大牙。T_T 45、共生存2 还在沮丧,却听外面传来乐声。很多船客都跑到船的这边观望。那边的河岸很热闹,能看到有大红色的花舫停在一座古典楼阁的码头前。 “那里很热闹呢。”我们坐这一侧能看得很清楚。风轻云知道我好奇,便说道:“你没看《零日报》吗?今天子味馆的灰先生嫁女儿。” “正在接新娘吗?”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新娘,一定很漂亮。我还没有见过传统的中国嫁娶呢。看这派头和气氛,应该不会跑出个穿白色婚纱的新娘吧。 “……听说今天是子味馆在这区最后的营业日。” “以后要吃美食就得走远路了。” 船客们议论纷纷,好像是那位灰先生要把女儿嫁到东区的常姓家族去。然后举家搬迁去东区女婿的地盘去。所以一直经营的饭馆今天在这区最后营业。 “新郎官出来咯。” 只见一名穿着喜服的青年走出船舱,可是岸上的姊妹们不让他下船。好像是在出题考他。不多时听到姊妹的娇声传来。 【牛角梳,两头弯,梳个鸾髻迎新郎。】 应该是出对联考新郎,这个在电视里看到过。不过这上联也出得很合时宜。我是完全不懂这个。艄公似乎也停下船在等着看新郎应对,是对不上出丑呢还是展示才华抱得美人归。 只片刻便听到新郎官朗声回应。 【翠玉箫,一条心,吹支凤曲接新娘。】 当场有人喝彩,新郎官不仅对出下联,还表明了对新娘的态度是一条心。实在是个非常有才华的人,这位姑娘真幸福。 船只缓缓进行,热闹的声音渐渐抛在身后。河岸两边的景色很漂亮,亭台楼阁有着各种色彩,水谢偶然还会传出丝竹和歌声。水非常清澈,还有鲜艳的花朵在水下绽放,散发着点点光芒。水底有各种颜色的透明石子,像宝石一般漂亮。 船儿有时穿过柳枝丛生水道,有时又是一片盛放桃花。这种时候看到桃花实在很奇怪,不过想来是妖怪的世界,这也不是那么怪异。 船儿穿过紫藤花编织而成的拱桥后,景色全变了。前方水面飘着大片大片紫色的花瓣,就像是一道绮丽的紫色织锦。岸边巨大的紫藤如盘虬卧龙,紫色的花穗宛如瀑布一般从藤枝上倾泻而下,垂进水中。 水澄清见底,伏在船舱的窗边,看到水底下那纵横交错的藤蔓。彩色的鱼儿穿梭期间,有一条白色的有鳞生物在水中摆尾。怎么看那都不是蛇,因为头上长着小角,而且有四只小爪。让人觉得宛如置身于仙境一般。 风轻云说到站了,让艄公靠岸。不知是否我的错觉,其他船客看过来的眼神瞬间有点不一样了。 给了船资下船时,艄公那白色的触手点点我的肩膀。待我转头时它递过来一张名片。上面写着:河伯水运,安全信心的保证。还有联系电话和营业时间,以及申请VIP的方式。 现在连妖怪水运也开始用这种手法推销了?最神奇的是,那上面还有手机号。这只’感叹号‘用手机?这真是本世纪最大的发现。 走上藤蔓缠绕而成的码头,繁盛的藤叶之间露出青砖绿瓦,藤蔓盘成的台阶尽头是一道精美的雕花木门。 风轻云拉着青铜门把准备拍门,却又转头问我:“你真的想好了吗?” 他真当这是介绍对象不成。我正想说’别开玩笑了‘,抬头发现风轻云脸上浮现出从来没有见过的严肃表情,并不像在开玩笑。 “不能回头咯。” 当时我并不明白,不就是拜师傅嘛?都已经来到这里了,难道要白跑一趟吗?后来才知道风轻云在给我最后选择的机会。在之后的日子里,我无数次假设如果当时退缩了会怎么样。但现实是没有’如果‘存在的。 看我点点头,风轻云随即抱拳朗声说道:“风氏轻云如约求见叔父大人。” 半天并无回应,倒是木门自动开启。风轻云微微一笑,拉着我走进门内。内里似是人家的后院,杂草繁茂,倒是屋檐墙边全都盘缠着那美丽盛放的紫藤花。 “叔父大人!我是轻云。”风轻云又叫了一声,却依然毫无回应。 “难道又喝醉了?”他有点无奈地叹口气,转而对我说道:“你在这里等,别乱跑。我去找找他。” 看着风轻云走向前面的大屋内,我找个阴凉处坐下,用宽袖子扇风。突然背后有种被瞪着瞧的感觉,转过头去却看不到人。只有一串串的紫藤花在风吹抚之下发出沙沙之声。 总是觉得不对劲,院内过于幽静,连虫鸣也没有半点,实在诡异非常。 心里头涌起一丝恐惧,正想喊风轻云,耳边传来叮叮当当的锤打金属之声。寻声而去,声音是从一道门缝中传来。门缝中隐隐传出热气,点点火星。他靠到门缝前探望,黑暗中一团火焰犹如腾飞的火龙,舞动着火舌头翻腾跳跃。 一名男子左手握着铁钳,右手高举铁锤,重重地敲击在铁钳夹着的烧红金属物上,顿时火星四溅,犹如金色的萤火,在空中跳跃飞舞,飘散开来。 男子赤着上身,露出一身精赤健硕的肌肉,举着铁锤的手臂充满了力量,每一锤都劲度十足。背上的肌肉纹理清晰,随着动作而崩紧,皮肤上抹着一层汗水,在火光中油亮而健美。 男子满头的银丝编成粗麻辫,搭在背上。虽然他背对着我,看不清容貌,但可以猜想他的年纪应该挺大,不像年轻人般急躁,每一个动作犹如精准计算过般,不快也不慢,显露出从容不迫的气势。而他此时必定是全心神地专注于那被烧红的金属之物。 我看得呆了,不小心伸手在门上推了一把,发出了吱的声音。那人微微一愣,缓缓地转过头来。 银色的发丝凌乱地散在前额,从发丝间露出一双淡漠的眸子。如墨般漆黑,如幽潭一般深不见底,仿佛会将人吸入其中。那双眸子充满了岁月洗礼的苍桑,时间流逝而带来的疲惫,却看不到一丝情感。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原来你在这里呀?” 身后传来的声音吓得我整个跳起来。不过风轻云这话并不是对我说。银发男人却理也不理他,把烙红的金属物放进旁边的水池里,发出兹兹声,同时散发出的水蒸汽立即让空气炙热非常。 风轻云也不恼,保持着淡笑看着男子,眼中带着尊敬与佩服。像是稚子看着自己崇拜的长辈一般。 男子放下手中的工具,一步步走过来。他身材高大,步伐矫健,动起来犹如一只充满力气的猛野,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当他走到离我们半米的时候,我不由得朝后退了半步,撞到站在身后的风轻云。后者伸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示意我不用害怕。 “叔父大人,他就是之前跟你提过的孩子。” 对方瞥了我一眼,那深幽的眼睛中并无任何波澜。他弯下腰,脸越来越近。 他是要亲我吗?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本来应该拒绝的,但身体无法动弹,心跳得飞快,再近一点大概就要被对方听到了。想起风轻云之前说拜师要小牺牲一下,反正被亲也不会少块肉,就当被狗咬了。 我闭上眼睛,却感到压迫感逐渐远离。再睁开眼时,那男子已经拿着一个酒壶抑头大口大口地喝起来。我扭头看到旁边的矮石桌上放着很多这种相同的酒壶。 原来刚才他只是拿洒壶呀。不由得松了口气,抬头发现风轻云看着我,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我感到脸像被火烫过一般炙热,赶紧低下头去。 又是一阵冷场,那男子并无回应我的事,我们呆站在这里实在尴尬。风轻云率先打破沉默,“这孩子带了礼物来。你要不要看一下?” 我立即把准备的拜师礼物捧到他跟前。对方喝完酒并没有理会我,拿起冷水里的金属物走到磨石旁边坐下,一下一下地磨起来。 我僵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求救地望向风轻云,后者示意我把东西放下。我小心地把礼物放到矮石桌上。 里面的是这几天辛苦做好的九节菖莆茶杯。一共五个,自我感觉比上次做的要好。还很仔细地上了釉,用彩墨绘上九节草莆。 可是那么辛苦做出来的东西,对方完全没兴趣。不免让人失望。早知道他喜欢喝酒就制酒杯的说。 风轻云看我垮了脸,轻声在我耳边说道:“别失望,还有机会。你先回去吧,我再说说。” 我也只能点点头,转身离开。在踏出门之前听到身后传来男子的声音。低沉沙哑,充满了苍桑感。 “剑,明天起货,事不过三。” 风轻云立即接道:“我已经狠狠教训了雷巽,让他小心使用。不会再弄坏的。” 那烙红的金属物确是剑形。想起风雷巽那把长剑,寒光流动,一剑就斩下丧尸的手腕。当时就像实在帅呆了。原来是这个人制作的,果然是位厉害的大师级人马。 风雷巽那小子居然把剑弄坏,真是有够粗暴。给他用简直暴殓天物。 不知为何我竟然为这位大人制作之物鸣不平。甩了甩头,由来时的路走出去。 46、共生存3 在藤蔓绕成的小码头打了河伯水运的电话,有电子女声接听,我说出自己的位置,女声说很快会有船来接。 船上乘客很多,我上船之后发现它们投过来的视线或带吃惊或是尊敬。有点奇怪,刚才下船的时候那些乘客也是这样的。 坐在旁边穿碧衣的妇人递给我一个用绿叶小包,“刚做好的糯米糍,要吃吗?” 吃陌生人给的食物好像不太好。尤其是这里还是妖怪的世界。我笑着委婉道:“不用,刚吃过饭。” “那留着饿的时候吃吧。”妇人很热情地把小包塞进我的手里,“小姑娘,龙大人还好吗?” “咦?” 看我不明所以的表情,妇人问道:“你不是在藤涧上船吗?应该刚见过龙大人吧?” “哦……”原来是指那位大叔。“我是跟着朋友一起去拜访的,其实我并不是很清楚。不过,他看起来精神不错。” 妇人叹气,“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他出来走动了。大伙都很挂念他。”船里立即有人附和。 这位龙大人声望似乎很高,跟鬼老大那些地区势力完全不是同一等级的。有夸张的说法是天地人三界都要对他礼让三分。这些小妖们把他当神一般崇拜着。可是自归隐后几十年已经甚少在外走动。 几十年……那位大叔有这么大年纪吗?他真的是风轻云的叔父?感觉风轻云对他的态度有点过于恭敬了。 真奇怪,我真的觉得有见过他,但一时也想不起来。其实我对于记住别人的脸很有自信,即使是见过一次也能认得。可是这个人…… 想起男子那双了无生机的眼睛,没了对生命的热忱和希望,似乎无论任何事都无法进入他的心,见者无不揪心。应该发生了重大变故才会让他变成这样吧。 船只回到来时的水道,在那间子味馆外的码头靠岸。有不少船只都在停在这里。很多乘客都来馆子吃’最后的午餐‘。馆子门口还排着长龙,不少人形或非人形的生物在等位。 这条船的乘客几乎都下船了,艄公准备撑船离岸。突然外面一阵喧哗,大批的人马从馆子杀出来,冲到码头上 “全部不准开船!”那些穿着统一西装的家伙一艘艘船搜查。 我听岸上的小妖说它们是常家的族人,好像是丢了东西。真有够蛮横,刚才还想新娘很幸福的说。有个蛮横婆家,灰家小姐真可怜。 那些西装男冲上船之后,其中一个眼睛眯成一条线的突然捉住我的手腕,“夫人,别闹了,快跟我回去。” “喂,你们是谁呀!要带去哪?”我想它们肯定是认错人了。 “今天是您和少爷的大喜日子,请别让小的难做。”眯眼男示意,其他西装男一涌而直把我抬下船。 “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 无论我怎么解释挣扎都没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呃,是民男,还有皇法吗?我要报警! “我会打110报警的!放开我!”刚说完,便被它们掉下。幸好屁股下是软绵绵的垫子,并没有摔疼。我被带进一间装饰得很漂亮的房间。 “夫人,请您稍作休息。很快就能启程前往常家属地了。”眯眼男说完退了出去。我听到了锁门声。 房间四周都装饰着喜字物品,被子也是大红鸳鸯绸被。梳装铜镜,胭脂水粉,精致饰物,还有很多女孩子喜欢的毛公仔。这里应该是女子的闺房。 它们果然认错人了!不过新娘逃婚,这种狗血剧情在现实中发生倒是劲爆。恐怕捅出来,常灰两家都面上无光。可是这文是灵异鬼怪小说,不是代嫁小说耶。 我是绝对绝对不会让替身代嫁这种老套的情节出现在小说里!(天音:做决定的是作者,不是你吧。) 这种时候,还是打电话给陈汐。有陈家做调解人,应该能安然解决。刚按下一个号码,就听到门外有人轻轻敲门。 “子儿。” 湿润清朗的男性嗓音,我记得是那位新郎官。结婚当天新娘逃婚,应该对它打击很大吧。 可怜的大才子,希望结婚后它不要立即戴绿帽的好,不过可能已经戴了。感觉我越来越坏心眼了。o(n_n)o “我知道你不舍得这里。可是这个地方很快就不存在了。来我家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我们不是约定好的吗?” 语气很诚恳,是个不错的家伙。刚才那样诅咒他,我觉得有点小心虚。不过这也不是狗血的言情小说。出现诡异的男女情节不太好。还是及早向他说明真相。 我正想开口,对方却继续说道:“那么,十分钟后我来接你。” 门外的身影离开之后我打了陈汐的手机,开始的时候总说在服务区外,后来我等得团团转的时候总算通了。可是那边杂音很大,还时断时续,她究竟在什么地方呀?我向她说明情况,对方大吃一惊。 “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为什么?只要说明它们认错人……” “不可以!你没听说过常家吗?”陈汐的声音明显很焦急。“常仙听了吧?” 听到我沉默,对方叹了口气,“你真该好好学习一下。常氏,蛇仙也。南区的常家是最蛮横无理的。当家是修行了三百年的大蛇,生吞小牛都轻而易举,何况是你。” “可是……我又不是那灰家小姐。扣着我也没用。”想到对方是那种又冷又滑的无足动物,还真是打寒颤。 “虽然我也觉得灰家这做法很蠢……算了,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妖类之事,人类的道理可行不通。这类事件,以我的经验,常家铁定会把你误认为捣乱婚事的家伙,一口把你吞了。” “不会吧?”我双手捧着脸呈呐喊状。“那我报警好了。” “随便你。如果警察能到你那里的话。”此时有人在那边喊陈汐,后者应了声,继续道:“估计我也赶不过来,你先逃吧。不要让常家人发现,当然也不要找灰家帮忙。它们肯定会让你代替小姐的……手……” 信号突然中断,在中断的前一刻,我听到了惨叫声。 “喂喂?陈汐?”无论我如何喊,手机那端传来的只有嘟嘟的电流声。我试着再打过去,可是又打不通了。 一股不安在心中扩散,记得中元节时打电话给风雷巽也是听到诡异的叫声。他们应该在接任务吧,是阿飘惨叫的声音也不奇怪。即使这样安慰自己,内心的不安却并没有减少。 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眯眼男打开门,几个穿着女仆服的小萝莉端着衣物饰品走进来。每只小萝莉头上都长着两只灰色毛茸茸的耳朵。 “夫人,请更衣,准备出发了。” “咦?”刚才一打碴,我忘记要扣紧时间逃走了。还不及反应过来已经被那些小萝莉包围住。 “小姐,请让我们为你更衣。” “等一下!喂……不要……” 在原来的衣服外披上喜服,它们似乎都没有发现我的男的。也可能发现了,不点破而已。看来妖怪们为了面子工程,打算随便找个人凑数,再慢慢把新娘找回来,满狡猾的嘛。 还是走为上。若是去到常家,铁定立即被吃掉。 从二楼走下楼梯的时候,因为楼道非常窄,只能容一人通过。可以我左右都没人挟持。看着前方小心翼翼地下楼的小萝莉,真有点不忍心。但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抬起脚用力揣向小萝莉的后背,它失去平衡,整只跌向前方。然后连环效应,前面的全部滚了下去,压到站在队伍最前端的眯眼男身上。尖叫声、斥责声响起,楼道一团混乱。 我乘机跃下,正好踏在眯眼男身上,看它吞出蛇舌,还真有点可怕。毫不客气地从它头顶踩了过去,放开双脚狂奔。身后呼声不断,我根本不予理会,横冲直撞。 转过弯后,看到前方有个矮肥的家伙经过。应该是饭馆的客人。于是扯下身上的喜服迎头给它盖上。 “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代嫁替身又不一定是我,这只肥猪白白胖胖的,常氏啃起来应该会开心。 追兵的吆喝声仍然持续,得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让它们再捉到了。发现走廊旁边是一间间的包厢。随便找了间最近的溜进去,包厢内没人,我一下子钻进桌底,用桌布盖住。 听到外面一阵喧闹,那只肥猪高声尖叫。极不情愿地被抬走。果然阿猫阿狗都可以做代嫁,这才是真实。其实代嫁情节也不是那么美好。 正准备揭开桌布出去,听到包厢的门开了。有几个脚步声走进来。我心想真不走运。本打算不管那么多,径自走出去,却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 “塔纳先生,请上座。” 说话的人用英语,但是这声音我是死也记得。范无命,拜这家伙所赐,我喜欢美男的谣言传到现在。今天一定要报回来。 看到几双腿伸进桌底下。穿黑西裤的铁定是他。还穿着Gucci皮鞋,哼哼。发现坐在他对面的是一双白西裤的长腿,皮鞋是A.TESTONI,贵价货哦。听声音并不是谢必安,这人糙着一口流利的英语。 洋鬼子?真是天助我也。 故意用鞋尖勾起范无命的裤摆,随着小腿一路挑上去。范无命的声音果然有点变调。想像他现在看向那洋鬼子的眼神……要不是捂住嘴巴,我铁定笑出来了。 故意用力揣了一下范无命的小腿骨。后者忍疼的声音实在是杰作。好,下一步要命中要害。 我抬起腿正要用力踩向某人的要害处之时,作为支撑点的另一只脚被人踢了一下。一下子失去平衡,我朝后跌倒。 心叫糟糕了,可是已经来不及,整个人倒向坐在范无命对面的那双长腿上。我发现自己的手脑勺正好抵在人家的要害部位上。 “哦,桌子下有只可爱的小老鼠。” 我听到那洋鬼子用英语溜出一句。正要站起来,桌布被揭开,我看到范无命脸容不善地瞪着我。 47、共生存4 “哈哈……打扰你们了……”我尴尬地从桌底爬出来,故意靠近谢必安,“我在找东西……所以……” “哦……找东西吗?”看范无命的眼神,心里立即泛起不好的预感。 “看来这家店子的小侍应生不是很称职呢。要向经理投诉才行。” 看来他没认出我呢。要不是我现在穿着无袖的百褶裙,铁定被他取笑回来。明天又不知道会传出什么谣言。 范无命正要叫人,我立即拦住。 “抱歉,大人,是小的照顾不周,小的向你赔礼。”学着电视里的古装女子,朝范无命行礼。 “小的?”他皱了皱眉头。我立即改口:“奴婢……” 那洋鬼子又说了几句话,说得太快又绕舌,我根本听不懂。范无命朝着我说道:“给这位先生酌酒。” “是。”我拿起桌上的红酒,给那洋鬼子酌上。他们聊得很愉快,似乎在向那洋鬼子介绍菜式,我只能听懂一点。想不到鬼差说英语也这么溜,还接待外宾的说。 期间谢必安出去接个电话,然后包厢内就剩下我们三个。接触到范无命的视线,我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那洋鬼子也看向我,对范无命说了些什么。我走神了没听清,然后范无命对我说:“我们的外国朋友对你很感兴趣。” “中国娃娃。” 那外国人突然崩出一句不咸不淡的中文,还是如此诡异的词儿,让我怀疑自己是否听错。 “坐下来一起吃饭,给他说点当地的趣事吧。” 我看向那洋鬼子,对方也正用海蓝色的眼睛看我。其实这人长得挺帅,黑色松散地束在肩上,白皙的皮肤,深刻如刀削的五官,给人一种温文优雅的感觉。不过,不知为什么我觉得那双海蓝色的眸子里似乎泛着一层魅惑之色。他说他叫塔纳,这次是来交流的。 他的要求也不过份,还可以吃到美食,何乐而不为。我拉了椅子坐在他旁边,告诉他今天看到的嫁娶过程。范无命在一旁翻译。 他听得很认真,偶然也提问。还会说一两个笑话,也蛮有趣的。开始的时候我还并扰双脚坐,后来就完形毕露,叉开双腿。膝盖偶然会碰到他的。 我并没在意,几次之后对方停下来似乎问了范无命一句话。范无命瞥了我一眼,笑着答道,“一样的。” 塔纳又问我了一些问题,范无命给我翻译:“他问你愿不愿跟他做朋友。” 子味馆的食物真是名不虚传,我含着满口食物,心想其实这位帅哥人满好的。于是就点头,“OK!” 塔纳海蓝的眸子似乎闪了一下,看起来很高兴。更加热情,还给我夹菜。聊着聊着我就感到不对劲了。 他为什么把手放在我的大腿上呀?正要缩回脚,却发现对方的手在皮肤上游移。感觉很恶心,我鸡皮疙瘩掉满地。 就要愤起发作,身体却动不了。那双海蓝如宝石般的眸子仿佛有着致使的吸引力,好像灵魂也要被吸进去般。 听到范无命在低笑,我心里不由得叫苦连天。不用这样报复吧?谁来救救我!! 对方的手已经伸进裙子里了。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眼前之人的身影与重华重叠了,可怕的感觉涌上心头。我浑身开始颤抖。 就在此时,轻咳声打断了塔纳的动作。谢必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们中间。他脸容不善,范无命想上前解释却被他一眼刀瞪回去。 他对塔纳说道:“抱歉,塔纳先生,我同事与你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他让你误会这孩子了。” 谢必安跟他说了一会儿,又用中文向我解释。原来在塔纳那边,触碰对方的膝盖有挑逗的意味。而塔纳问范无命这里是不是也有相同的含意。范无命回答是’一样的‘。 然后塔纳又问我是不是想跟他成为’亲密‘的朋友,我回答OK。所以才有了之后的举动。 虽然范无命有向我道歉,可是我才不会原谅他。他低声在我耳边说道:“对于塔纳这种异国美男子,我还以为创师大人会喜欢呀。” 这家伙彻头彻尾都知道是我,可恶的混蛋,不要让你落到我手里! “其实我也以为创师大人会喜欢。毕竟那位先生有着高贵的血统,气质和样貌在东方是找不到的。” 为什么连谢必安都相信那种谣言?我再次受到深深的打击。 吃完饭之后,谢必安他们送我到巷口外。临走之时,塔纳还握着我的手表示歉意,又朝我眨眨眼,小声地说道:“之前提到的事,仍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 我神马也不知道!我神马也没听到! 今天真是太倒霉了。拜师泡汤,还被捉去代嫁,然后又被鬼差捉弄,被洋鬼子非礼。先回了一趟店铺,把衣服换下来。随手把那套裙子搭在椅背上,今天实在没心情开铺了,早早回家。 回到家,堂哥居然没去值班,而是在看新闻。我真想一把抱住他,求安慰。可是上次决心不再向他撒娇。只好坐到他旁边,搂着抱枕。 他很顺手地搭上我的肩膀,摸摸我的头发,“回来啦?” “嗯。”堂哥的手很温柔很温暖,似乎总能让人安心。 “真够诡异的。” “什么?”听到堂哥低喃,我随口问道。 “两天前因为地板塌陷,有对夫妇被活埋了。今天挖出来的尸体被啃得只剩骨头。老鼠咬的吗……” 电视镜头刚好拍到塌陷的大洞。那夫妇住在平房,塌陷的刚好就是床的位置。有人认为是因为附近挖地铁,地质疏松而导致塌陷。也有人认为是房子旧了,地基出问题。更有甚者认为是地壳变动云云。 “幸好我们家不在一楼。” 可是我的铺子在一楼耶。而且也是老房子,不会突然间塌陷吧。还真有点担心。 第二天开铺,本想把裙子拿去洗了还给风轻云的。可是一进门赫然看到已经叠得整整齐齐的裙子放在椅子上。我记得绝对没有叠过。 听大伯说铺子只有一条锁匙,明明就一直在我手里。难道昨晚有人闯空门?可是小偷没必要把裙子叠整齐吧。 拿起来发现裙子已经洗干净了,还有淡淡香味,是我放在洗手台的那块肥皂的味道。口袋里的碧叶糯米团子却不见了。难道…… 难道铺子里有田螺姑娘?(O口O) 不管是仙鹤姑娘还是田螺姑娘,总之不要跳出来吓我就行。翻开《零日报》首页的题目便是《新娘逃婚,肥猪代嫁》,副标题是《一场婚礼引发的血案》。我差点没把正在喝的茶喷出来。 还真的由那只肥猪代嫁了。好像常家相当’满意‘,当晚就把那只猪精给吞了。 幸好幸好,要是我真的跟常家的人走,现在被吞的就是我了。还得谢谢陈汐,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灰家似乎一团混乱,婚礼当天就全部迁到常家的地盘了。可是现在新娘跑了,它们也不好交待。灰家家主硬着头皮答应常家三天之内必找到新娘完婚,若做不到全族当常家食粮。 “有那么严重吗?迁回去就好啦。”何必赔上小姐的幸福又赔上全族性命呢。 “就是迁不回去才要这样,想借此逼小姐回来。” 身后幽幽飘来的声音吓得我尖叫起来,转头发现是风轻云和风雷巽。 “别突然出现在我后面,人吓人会吓掉魂的。” “我会帮你喊回来。”风轻云开玩笑似乎的坐下。我立即凑上去问,“昨天的事怎么样了?” 他叹了口气,做出一脸苦恼的样子。我的心立即掉到十八层地狱。“就知道会这样,谁让我又笨又呆……” “确实又笨又呆,所以才好骗。”风雷巽啪地一下将长剑放在桌上。“别让叔叔骗了。”剑取回来了,说明他们刚刚去了藤涧。 我咻地来劲了,也不恼风轻云故意捉弄我,忙问道,“他是答应了?” “叔父大人没提。不过礼物倒是没退回来。” 没退回来就表示收下咯,看来有希望。风轻云却似乎要打击我,说道:“别得瑟,也可能是他忘记了。” “总之过些日子再拜访他吧。” “那个老家伙就是跩……”风雷巽话一出口立即被风轻云拍后脑,“死小子,敢对大人不敬。别忘了你的剑是谁造的。再敢给我弄坏一次……哼哼。” 风雷巽’切‘了一声,扭过头去。 “你刚才说灰家迁不回去是怎么回事?”我赶紧转移话题。 “那边因为修地铁,所以要拆迁呀。你不知道吗?昨天没看报纸?” 想不到修个地铁,连妖怪都要搬迁。果然天大地大,ZF最大。 这么说,灰小姐是为了住房而结婚。果然人生大事,房事也。 风轻云漫不经心地翻着《零日报》,“地府接待外宾来华交流……小肚子,你看,是大帅哥哦。” “是帅哥跟我有一毛钱关系吗?”我砰地把茶杯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看到报纸上有谢必安、范无命和塔纳站在一起的照片,比电视里的明星还闪亮。下方有超多阿飘女粉丝的评语。我其实很佩服《零日报》的摄影师,到底是怎么拍到阿飘的。 不过,现在地府也有国际交流呀。到底是交流什么? “有没有见到陈汐?”我转头问风雷巽。后者愣了一下,说道:“你遇到她了?” 我把昨天电话的事告诉风雷巽,“我晚上打了好几次都接不通。不会有什么事吧?” 两人脸色变了,我心里头升起不好的预感。“她出事了?” 48、共生存5 “她没事……暂时来说。”风轻云说得不怎么肯定,“昨天她出任务,掉了魂。” 陈家除了做调和者之外,最善长的就是引魂。掉了魂还召不回来这种事发生在他们身上简直就是拆招牌。昨天陈汐跟其他人一起出任务。一开始还好好的,跟她一组的人只是离开她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她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苏家的人看过说是三魂七魄都不见了。这下子吓坏了陈伯。要说人没了三魂七魄连去见阎王的机会都没有。但无论陈家用什么办法都召不回来。现在只能用法术保住身体。 “必须在三天之内把魂魄弄回来,迟了的话弄回来也没用。” 工会召集好手再去事发地点,看能不能找到陈汐的魂魄。风轻云他们是来买要用的东西。 “那你们还不快去?” “集合的时候还没到。工会下命不可擅自到那里去。”风轻云清点着货物。我问他那究竟是什么地方。 “XX路的地铁施工地。施工队说最近工程一直受阻,怪事连连。所以工会才会找人去看看。” 地底下的事确实不好说。地下世界原本就是属于亡灵的,但人类不断扩展生存空间,打扰了亡灵的安枕,受到报复也不奇怪。但陈汐是无辜的。 “那快把作祟的恶鬼驱除就好了。”捉鬼不是他们天师的拿手好戏吗? “麻烦就麻烦在不是恶鬼啦。那一带其实是灰家的地盘。本来以为是它们在搞鬼,所以才派了陈家的人一起去。现在看来却不像。灰家没那个空闲搞这些事。” 我想起昨天跟陈汐的那通电话,心里一阵发寒。是因为跟我通电话所以让她分心被偷袭了吗? “我跟你们一起去!” “不行!”风雷巽立即拒绝。这也拒绝得太快了吧。 “陈汐是因为我才被偷袭的,我也想帮忙!”我用自以为坚定的眼神跟风雷巽对望。后者啧了一声,别过头去。 无果,只好看向风轻云。谁知回应我的却是哧笑,这真让人生气。我明明下了这么大决心,“你笑什么?” “没啦,你的心意我明白。不过你去有什么用?不要忘记你还什么都不懂。” 我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果然必须拜师学本领。现在我就废材一条,去了也只会拖后腿。 “虽然你不能一起到事发地点,不过可以做个后勤支援我们。”风轻云大概是想安慰我。不过跟去看看情况也好,说不定能跑跑腿什么的。 太阳下山后,工会的人集中XX路工地入口。我看到老张和陈伯。还有上次打丧尸的那几个叔伯都来了。看来下面的东西肯定很猛,弄得我也有点紧张。 地铁的施工入口很宽阔,而且灯火通明不像有什么怪东西。本来工地应该找人带路,可是听说自从出了怪事后就没人敢下去了。 我跟着工会的人走了一段,再前方就没铺水泥,而且全都是漆黑一片。有位姓苏的大叔拿着地图跟两人在指指点点,而老张甩出好几只式神打头阵。风轻云说接下来我就不能跟进去了。 我跟风雷巽被留下说是做接应。风雷巽似乎很不满,可是苏锦言被留在地面上做后备都没抱怨,他还抱怨个啥。 刚才人多,也不觉得有什么。当人都走光之后,才发现地底下确实有点恐怖。头顶的灯发出白色的光,却无法穿透地底深处的黑暗。几只飞蛾绕着灯,在地在映出诡异的舞动暗影。黑暗仿如怪兽潜伏,随时将人吞噬。 寂静与黑暗环绕,偶然从无线对讲机会传来各组人员的只言片语,这些声音才让我感到自己尚在人间而并非冥府。 太安静反而让人不舒服,我故意挑起话题,“那个……究竟工地出了什么事?” 风雷巽瞥了我一眼,裂开嘴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我立即后悔问了这个问题,身临其境讲鬼故事神马的。可是风雷巽已经自顾自地讲起来了。 “最近连续有工人失踪。因为也会有工人突然不干回乡下的情况,所以负责并没有在意。接着某些地道经常出现停电或是短路。上夜班的工人看到隧道深处有火光,但走近却又凭空消失了。事实上那个地方并没有起火的燃物。” “工人们都认为那是鬼火,害怕得不行。负责人担心是人为破坏什么的,所以报了警。但警察也查不出所以然。直到前天,有个工人被鬼火袭击了。虽然身体并未被烧伤,不过似乎受了很大惊吓,脚裸上有五个黑色的指印。” 最后的话让我寒入心底,陈汐在电话断掉之前也说了什么手的。现在想来这跟前面的内容完全不搭配。 “陈汐是在哪里出事的?”本来我以为是在入口处不远,因为当时还能打电话给她。后来听说并非如果。 “他们也是从这里下去的。大概走了三十分钟,差不多到XX路。”风雷巽靠在墙壁上,拿长剑的一端在地上画出简单的地图,“……这里转了个弯,有一条叉路。同组的刘叔说陈汐接到电话,于是他先转进去看一下。进去后还能听到陈汐的声音,后来突然传出惨叫声,他迅速跑回去就看到陈汐倒在地上。” 奇怪,为什么那么深的地底会收到信号?回想起来,开始打给她的几次确实都不在服务区内。后来却突然接通了。 “为什么我能打通她的手机?” “或许是因为灵力,你当时是不是强烈在想着要找她?”风雷巽用剑柄轻敲肩膀,“苏锦言说灵力也是一种能量,能量就是波,好像跟电磁波之类的差不多……” 说着有点疑惑地看向我,用手指弹了一下我的额头,“你这小鬼居然有强的灵力吗?” 就是说精神感应?哇,原来我有超能力! 此时无线电那端传来老张的声音,说是要风雷巽准备宵夜。跟老张一组的人开始点餐,被风雷巽吼回去。 “不要把我跑腿!”风雷巽刚吼完,那边立即就说’年轻人一点也不尊师重导‘、’想当年我们也是跑腿打下手干上来的‘、’风家的小鬼真没礼貌‘云云。 我拉着风雷巽,朝对讲机说会告诉支援人员,那边才满意地收线。 “你何必理他们。” “可是……他们是长辈耶。”而且如果那位龙大人不理我的话,还可能会在这些人里选一个做师傅。应该给他们一个好印象。 通过对讲机跟苏锦言报告了情况,又传达了老张那一组的要求。上面说收到了,等一会儿就把餐点送下来。 想到那位龙大人,其实我真的很好奇。于是靠到风雷巽旁边,“你的剑……能不能借我看一下?” 风雷巽皱了一下眉,他一直抱着那把剑似乎很宝贝的。我还以为他不会给我,不过他却很爽快地把剑柄递到我面前。 “不要拨出来。” 我双手接过,剑身比想像中要沉得多,差点脱手掉地上。剑鞘和剑柄都是金属制成,灰银色剑鞘刻有赤色的咒文,剑柄有螺旋纹令其更好使劲,并无过多的装饰以免使用时累赘,整柄剑简洁实用。可以看出制作者的性格干净利落,不喜多余之事。 因为不能拨出不知道打磨得多锋利,不过之前看过风雷巽用它斩落紫僵的手腕像切黄瓜一般轻易,锋利程度可想而知。 不过,我一直觉得这剑过于霸气,锋芒过剩,斩妖除魔一剑利落,好像少了一点怜悯之心。仔细看剑柄,发现在顶端刻着三道相等的横线。 “乾?” “是制作者的签名。”风雷巽把剑抽回去,好像离手太久不习惯似乎的。 我想起装着封魂罐的木匣还有玉箫上都有这个图案。可能看到我吃惊,风雷巽挑了挑眉,“你居然不知道想要拜的师傅的名字?” 我只知道他叫龙大人。风轻云好像真的没提到。 风雷巽好像泄了气一般,用剑柄敲了我的头,“龙震乾,给我记清楚了。在业界无人不知匠师龙震干的名号。呆也有个限度吧,不知道师傅的名字还去拜师。” 什么嘛,之前称那位大人是’老家伙‘不知道是谁呢?现在又一副崇拜偶像样。不过,我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他了。 “那你知不知道一个新月形的……” 对讲机里突然传出惨叫声,是老张那一组。他们好像已经在回程的路上,应该离我们这里很近。 “老张!怎么回事?”风雷巽朝着对讲机吼。 “……快拉他……什么鬼东西……”对讲机噪音很大,沙沙声盖住了其他人的声音。隐约听到有人不断地惨叫,还有念咒的声音。 我忙拿起另一个对讲机与地面通讯,告诉他们有情况,快派人支援。本来想通知其他的组,转头看到风雷巽已经抽出长剑朝着地道深处跑去。 “喂!你去哪?要等支援……”我跟上去拉他。 “笨蛋!等不及了。不动明王降魔咒都使出来了,再不去就等着收尸吧!”风雷巽将对讲机掉给我,“给我留在这里,通知其他人去支援。” “等一下……” 我接过对讲机,突然听到一阵响声。虽然只是一声,但我依然能分辨出来。那声音是…… 伸手一把拉住风雷巽,后者想甩开我,却被我一手点在嘴唇上,“嘘~别吵。” 后者完全不知道我想干什么,不过也感到我神色不对,停了下来。我问道:“你们发现陈汐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她的手机?” 风雷巽一脸疑惑,摇了摇头。我掏出手机拨了陈汐的手机号。一阵铃声从黑暗中传了过来。她的手机铃声是一首咸水歌。 【浪拍海滩咧~银光四溅咧~~,江心明月咧~映照渔船咧,大姐放纱小妹上线……】 49、共生存6 浓浓的方言,悠然委婉的女声,可是在不知明的漆黑中传来,实在让人惊悚。我和风雷巽对看一眼,同时朝着铃声传来的方向跑去。地道四周都还没有铺水泥,铃声从一面泥墙里传出。 泥土有点松散,跟其他地方的不一样。我蹲下来用手挖,风雷巽让我走开。抽出纸符念动咒语。 “雷神召来,急急如律令。” 一道电光闪过,把泥土打出个大洞。在我担心会不会蹋荒的时候,风雷巽已经率先钻进洞里。我也只好快步跟上。 内里究竟是一个狭窄的小洞穴,陈汐的手机就落在洞的中央。 我把它捡起来,上面显示我的号码为未接来电。奇怪的是在这几分钟内,只有我刚才打的那个电话记录,而再之前就没有了。 心里正疑惑,背后突然传来沙沙的微细响声,我猛地转头,手电筒的光扫到一个影子飞快地爬过。 “老鼠?” “不是。”风雷巽手持长剑挡在我面前,一脸戒备,“现在慢慢退出去。” 洞穴很狭窄,并不深,大概就五米左右。但是连着几个小洞穴,一个个黑漆漆的,手电照不到尽头。为免发出声响,我关掉对讲机,四周陷入沉寂。 过了一会儿,那沙沙声又起。移动得非常迅速,手电根本就跟不上,只知道是比老鼠略大一点的东西快速地爬过。 “究竟是什么东西?” “别管!快跑!”风雷巽推了我一把,手持长剑开始念咒。声音非常急促,我有种他也在害怕的感觉。 我转身朝着入口跑去,脚下突然绊了一下,整个人跌倒在地上。正想爬起来,却感到脚踝非常痛,一股强大的力量拖着我的脚,将我整个朝后拉去。 我根本来不及看是什么东西在拖我,心里恐惧到极点,大声呼叫,双手胡乱狂捉。一只手拉住了我,风雷巽的声音就在头顶传来。 “囊摩悉底悉底苏悉底悉底伽罗……” 声音比平时还要低,我完全听不懂,只知道是咒语。长剑横过,我听到身后传来嘶吼声,那并非人类或是动物发出的。宛如黑暗中的恶鬼,带着深深的怨毒。 拖脚的那股力量消失了,管不了脚踝上的疼痛,我手脚并用,迅速爬向入口。但耳边的沙沙声越来越响,似乎数量非常多。身后传来风雷巽的吼叫。 转头发现他被什么东西拖倒在地上,双手紧握住土中的长剑。我大惊,转过身去拉他。 “别管我……快去叫人……” 我这才想起对讲机,赶紧打开朝着对话筒大喊救命。长剑开始倾斜,眼看他要支持不住了。我伏下去拉他,感到有东西爬上我的手腕。 掉在地上的手电只能照到一角,爬在我腕上的是一只黑色的手。 头皮瞬间发麻,我惊得大叫,头顶一阵炙热。一团火焰从入口卷了进来,在洞穴里扫了一圈。嘶吼声不断,似乎一大堆东西在黑暗中退却发出如潮水般沙沙的响声。 那火焰落在我们跟前,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我似乎在火焰中看到一只威风凛凛的狮子。 那之后我晕了过去,再醒来就已经在医院。医生说我只是受了惊,并无大碍,就是脚踝上多了一个黑色的手抓印。有事的跟老张同组的人。听说那人没了半条腿。 风雷巽被训了一顿,勒令反省。而我只是被告之不要再插手。老张给了我几张纸符,说是烧了冲水服下可以去除我脚踝上的手印。 想起那只黑色的手,实在让我打寒颤。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幸好是老张送我回来,堂哥也没说什么。赶紧喝了符水洗涮之后爬上床。 堂哥大概很累,一躺下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我故意缩到他怀里,总算觉得安心了一些。 陈汐的手机交给了陈伯处理。但我仍然心存疑惑,陈汐并非在那里出事,为什么手机会出现在那个地方?又为什么恰好在我们经过那个地方的时候响? 虽然那铃声只响一会儿就断了,但已经足够引起我们的注意。我翻过记录,那几分钟里除了我之外并没有其他人打过陈汐的手机。就是说不是电话打入而发出的响声,而是设置了手机自播铃声。 地底下的那个东西在用手机做饵儿引诱我们进去圈套! 这个想法让我毛骨悚然。被那只黑手捉过的地方似乎又隐隐作疼。又向堂哥怀里挤了挤,却无法阻止心里的不安在扩大。 黑暗中夜来沙沙的轻微响声,我本来以为是小强什么的。心想着明天要用杀虫剂喷一下。可是那声音却越来越响,我一下子睡意全无,这声音太像在洞穴里听到的响声了。 那种有东西快速爬过而发出的声音从客厅一直移向房间。因为开了空调,房间门是关上的。我听到似乎有爪子在刮门板。 我刷地坐起来,正想伸手去开灯,门锁发出被拧开的声音,然后又关上。我感到四周似乎瞬间降到冰点,似乎血都要凝固了。 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尖叫出声。 堂哥迷糊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在鬼叫什么?” 我没回答他,迅速按下床头灯的按钮,灯却不亮。 “灯坏了吗?奇怪,睡前还好好的……”身旁发出衣服摩擦之声,堂哥大概想起来去开房间的大灯。 “堂哥,别动!”我一把按住他,用手指示意他不要出声。远处微弱的光透过窗户投进房间,沙沙声潜伏在黑影之中已经到了床边。 “什么东西?老鼠?”堂哥打开手机的光屏,照向床脚。刚好照到有东西一闪而过。 它果然跟来了!我的心瞬间沉入谷底,从头寒到脚。打电话找工会已经来不及了。式神也坏掉了,我并没有退魔捉鬼的经验。 该如何是好呀? 冷汗沾湿了额头,我也毫无知觉。只是僵坐在床上,听到沙沙的声音已经爬到床上。堂哥一边拿起手机照,一手拿着枕头就打过去。 “死老鼠!敢爬上床?” 沙沙的声响骤然急促,我感到脚踝又被捉住,一下子失去平衡,半身被拉下床,条件反射地拉住身旁的堂哥。 不知道手机的灯光下我是什么样子,总之从堂哥大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也知道不对劲了。 我发出尖叫,脚乱踢,想挣开那只东西的钳制。堂哥从吃惊转为惊恐,一边喊着大伯,一边紧揣住我。大伯和伯妈似乎都被吵醒,却怎么样也打不开门,不停地拍门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脑中一片空白,恐惧完全占去了我的所有思绪,击溃了我的意志。我只能如遇溺之人,死命捉住堂哥这根浮木。 “小藤,别害怕……是那种东西吧……” 堂哥额上渗出冷汗,但也比我冷静得多。嘴里突然念出几个字:“唵嘛呢叭咪吽!” 低沉平稳的语调,反反复复地念着这六个字,仿佛内里蕴藏着强大的力量。我发现堂哥身上的光变得更强。一股暖流通过他的手一直传遍我全身,心里的恐惧感也渐渐退却。后来才知道那是观世音菩萨的大明六字咒。 堂哥一边念一边弯下腰,身体倾向床外,想把我抱起来。他的手按在了捉住我脚踝的东西上,耳边传来一阵可怕的嘶吼。 感到脚踝上的东西骤然松开,我正想松口气,堂哥突然发出惊叫,连同我一起失去平衡翻落到地上。 我赶紧去扶堂哥,赫然发现他的脖子被一只黑色的手掐住。他似乎很痛苦,双手不停地扳那只黑手,却无论如何也扳不开。 “堂哥!坚持住!” 我抄起手机使尽全身的力气拍向那只黑手,可是毫无用处。堂哥的脸上已经开始发紫。我的心一下子梗住,脑子完全想不到东西。 只能一下又一下地打着那只黑手,不知不觉地念出风雷巽在洞穴时念的咒文。 “囊摩悉底悉底苏悉底悉底伽罗……” 手机拍下去时突然发出金光,黑色的手骤然松开,我能清楚地看到那黑手的手心上张开圆形的嘴,内里全是尖锐的利齿。 碰的一声,大伯终于撞开了房门。房间的大灯亮了,我吓得瘫在地上,不停地喘气。那只黑色的手消失无踪,只留下堂哥脖上黑色的五指掐痕。 我不知道要如何向大伯解释,但他什么也没有问。只是忙着给堂哥擦药。伯妈陪在我身边,还安慰我不要害怕。 “伯妈,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眼前的景象模糊了,都是因为我把那东西引来才害得堂哥差点掉了性命。 “小藤,别哭。不是你的错……”似乎不知道怎么劝我,大伯叹了口气,拉着我到爷爷的牌位前。 “来,给爷爷上支香,把事情告诉他。让他保佑我们家平安。” 我点完香,在心里把事情过了一遍。虽然觉得爷爷无法回来帮忙,至少他应该是能听到的,这样想心里好过一点。 50、共生存7 当天晚上我打电话拜托老张过来。可能因为我的语气非常焦急又带着哭腔,他立即就赶来了。他用柳枝沾净水在屋子里清扫了一遍,又烧了符给我和堂哥喝。再来就是摆了个什么阵的,又在门口摆了装盐水的玻璃鱼缸,说是水浊了的话就必须更换。 “不用担心,那东西已经撤了。你做得很好!”临走前老张笑着摸摸我的头。 “谢谢你。可我什么也没有做呀。” 我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他。后者略显惊讶,“你再念一次那段咒文。” 结果现在又不太记得了,只能陆续念出个大概,当时情急之下却念得很顺口的。 “不动明王降魔咒,你只用手机去打那东西就让它撤了?”看我点点头,老张泄了气一般,拍拍我,“放心吧,没事儿。下次它再来就念这个用东西打它。” 老张说那是真言,堂哥念的六字大明咒象征一切诸菩萨的慈悲与加持,有驱除魔障净化之效。对付一般的阿飘还可以,对于那个东西的话却过于柔弱。不动明王降魔咒能降伏天魔和鬼神,但效力就要看念咒之人的能力,还需要配上法器击打。 “不愧是创师嘛,随意抄个东西都能当法宝。” 可不是随意找的,诺基亚不愧是防身法宝,这么用力砸居然还毫发无损。(天音:你植入广告了……) 那天晚上我梦到爷爷了。他果然还是放心不下托梦回来。他带我去铺子里,但什么也没有说。他在梦里笑得很慈祥,我却只能一头黑线。 爷爷……你老到底想表达些啥?我也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根本猜不到呀。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堂哥没起来。我一摸他的额头,发现他烧得厉害。伯妈给他请了假,又喂他吃药。过了中午高烧仍然一直不退,我们马上把送他去医院。 现在也不是流感高发期,医生说堂哥的症状有点奇怪。一直高烧不退会很危险,需要留院观察。 我总觉得跟昨晚的事有关,老张的电话又打不通,打给风雷巽。后者听了我的描述后建议我找苏锦言。 “苏锦言的眼力不错,他能看出原因的。” 苏锦言的眼睛确实有点不同寻常。他过来看了堂哥的情况后说可能是失了魄。 人有三魂七魄,掉了魂会像上次那小孩子一样,而失了魄就要看情况了。散失了和魄的话就会生病。散失了力魄的话就容易鬼上身。 “那该怎么办?”我已经六神无主,心里完全揪成一团,非常难受。 “可以召回来的,别担心。先喝点符水稳住他的情况。棘手的是如果他的魄被那东西带走的话,要找到那东西的大本营才行。可是军方全面介入这件事,那一带的地底被禁止进入了。” 听了苏锦言的话,我的心凉了半截。后者大概也不忍心看我这样子,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我会跟二叔说这事。他正在跟军方交涉这件事。”这次工会的领队就是苏锦言的二叔。 “那东西……究竟是什么?”那只黑色的手,为什么要带走堂哥的魄?它不是只为了吃人吗?它也拘走了陈汐的魂魄,确实想不明白。 “我们还在查它的真身和来历。现在能肯定是它绝非妖怪,而是魔。”苏锦言深深地叹了口气,喃喃道:“魔族入侵,已经四十多年未曾发生过的事了。果然匠师大人所设的结界松动了吗?” 大概注意到我的好奇,后者换了个表情,用严肃的眼神看着我,“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它极度危险。不是我们能够对付得了的。” 最终我还是没回应苏锦言,放着堂哥不管这种事我根本做不到。他对我非常重要,可以的话真想现在躺在床上的我而非堂哥。 离开医院,我不知接下来如何是好。只是不想回大伯家,不知不觉就来到店子里。订单积了很多,甚至还收到阿飘客人的投诉信,可是我都没心情去处理。 我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傍晚的澄黄色的余辉透过木趟栊落在地面上,仿如一道道光之台阶。梦里爷爷把我带到店子里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隐约听到二楼爷爷的书房传来微小的响声,好像是书本掉到地上发出的声音。现在我对这种细小的声响非常敏感。掏出诺基亚走上二楼,书房的门虚掩着。 推开发现窗户居然没关,风吹进来翻动着着地上一本书的纸页。刚才这本书掉出架子了吗?我弯腰把它捡起来。 刚好翻开的那一页上有记录了一种寻魂术。繁体字有点难看懂,不过我很认真地看了几次。那是寻找血亲魂魄的法术,专门给招魂又招不到的人使用。 我决定试一下,即使再危险也一定要找回堂哥的魄。 在子时之前做好全部的准备工作。要用的东西全部塞进背包放在一边。时辰一到,我坐到在地上画好的阵式中央。念动书中所写的咒文,割开手指,将血滴在写有堂哥生辰八字的纸符上,再次纸符烧成灰散在一枝香上。 口中念着堂哥的名字,点烧了香。白色的烟冉冉上升,在夜色里散开。我很担心会失败,一直瞪着白烟,直到其变成一道直线飘向店外。 我背上背包,锁上门店,手里持着一支香,跟着白烟飘荡的方向走去。在路口烟分成两边,一道指向医院,一道飘向地铁工地。 果然是被那东西拘走了吗?我毫不犹豫地跟着飘向工地的那一道跑去。香只能烧一个时辰,如果不快一点的话在烧完之前还找不到堂哥的魄。 工地入口外果然设了禁止入内的标志,连工人的住宿板房也乌灯黑火,可能暂时移到别处去住了。整个工地沉静得可怕。外围有人巡逻,我乘着那人走开就溜进去。 原本灯火通明的入口此时一片漆黑,我打开手电,跟着白烟朝着地道深处走去。烟飘进了上次那个洞穴。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想救堂哥的意志战胜了恐惧。 那洞穴好像有人彻底翻过,小洞都被打成大洞了。可能是军人干的。烟成一条直线,指向其中一个小洞。 把手电绑在脖子侧边,香插在耳背上。洞太小,我只能爬着前进,连转身都做不到。如果此时那只黑手突然出现的话,我根本避无可避,只能等死。 当时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反正就只知道在赶快在香烧尽前找到堂哥,根本没想那么多。爬了不知多久,终于从狭窄小洞中解脱,前方的洞穴终于可以直起身行走。两边的石壁开凿出一个个小型的窑洞,门上还有漂亮的雕花。透过打开的门,还能看到内里房间客厅一应俱全。 雕花和装饰基本上都以粮食为主,五谷、蔬菜、瓜果,还有不少老鼠拉着大批食物的图案。甚至某个水池上看到杰米老鼠戏弄汤姆猫的卡通雕像,非常生动有趣。可惜有不少都已经崩塌或是损坏了。 这里是老鼠的生活城镇吗? 手电的光掠过,扫到一只黑色的物体在飞快地爬过。我心里一沉,那东西来了。 沙沙的爬行声越来越多,如潮水般自四周不断地靠近。我握紧了诺基亚开始念诵不动明王降魔咒。之前让老张把发音写在纸上,反反复复地背,现在已经能流利地诵出了。 举起手机朝着爬到脚边的黑手狠拍下去,黑手发出嘶吼,露出圆形的嘴,利牙之间吐出恶心的液体。 金光照亮了四周,我发现地面密密麻麻地攀满了这种黑色的手掌。带着尖锐的爪子,却没有身体,但第一只手的手腕上都连着一条黑色的细线。细线一直通向黑暗深处。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硬着头皮拍开几只之后,我沿着街区狂奔。身后沙沙声响不绝耳。连侧边的岩壁都出现这种声音。突然有只黑手从上方掉下来,落到我的肩膀上。 “呀——”我忍不住大叫,慌忙想把那东西拍掉。结果被它一口咬住我的手腕,手机掉到地上。 “囊摩悉底……”我大声诵读咒文,然后想也没想就一口咬住那只黑手,后者发出惨叫,松开我掉到地上。我感到嘴里一股泥味,还混着让人作恶的腐臭,不由得干呕起来。 超后悔咬了那东西,不知道会不会食物中毒。顾不了那么多,我继续狂奔。哪里沙沙声比较少就往哪里跑,不知不觉穿过了一个石牌坊。 前方是一个宽阔的广场,中央有一座崩塌的小庙。庙宇前端坐着两只石狮子,其中一只已经被损坏了。不过,这里居然看不到一只黑手,实在奇怪。 我躲到石狮后面,发现那些黑手如潮水般包围了广场。我正在找逃离的路,突然听到有人大声喝道:“大胆邪魔,竟擅闯此处,勿怪吾等将汝诛灭。”
推书 20234-06-17 :相爷驯夫(倾尽 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