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清宁。”刚在桌前坐下，薛百生便唤着我的名字。 “嗯？”给面前的茶杯参满茶水，我抬起头应着他。 他笑笑，道：“方才你是有何想法？” 我摇了摇头，端起茶杯饮了口。 一名杀手，起了怜悯之心，说出来也是挺好笑。 “在那边！” 随着声音回头，只见方才救下的老人家带着一大堆人朝着我们这边冲了过来。 “两位少侠！”带头的老伯一过来便在我们面前跪了下来。令我有些彷徨。听着他说：“两位少侠帮帮我们吧！” 我与薛百生对视了一眼，开口的是薛百生：“老伯有话还请起来再说。” “老夫是这里的村长。山贼每日扰的村民无法安身。老夫恳请两位少侠大发慈悲，帮帮我们！”说着便磕起了头。 在他身后带领着的村民也纷纷跪了下来，异口同声说着：“请两位少侠帮帮我们！” “老伯你起来再说。”薛百生站起身去扶起那位老伯。 老伯情绪不稳，老泪纵横着说着：“山贼时常出没抢夺了我们的粮草，年轻的姑娘们也惨遭了毒手。如今连年幼的孩子也不放过……” 薛百生看向我，我放下手中的茶杯接了话：“既然如此，为何你们不离开？” 问出口之后又觉得是废话。在老伯身后的年轻男子哽咽着说：“我们能往哪走……况且我媳妇还在那群山贼的手里，又怎么能一走了之。” 男子的话催动了村民的情绪，纷纷痛诉着山贼的恶性，同时也哀求着我们的相助。 我本只想在此歇息一夜，明日继续着路程…… 却没想，会惹上这等麻烦事。 想要婉拒，却又抵不过这群村民的苦苦哀求。 连薛百生也看向我，似在征求着我的意思。 “恕在下无法相助。”按下了多余的怜悯心，我还是开口婉拒了。 村民们纷纷失望之极，却一时间不肯离去。 “少侠。”我本想拿过桌上的剑离去，却被人叫了住。 快步走上来的人是这里的掌柜，他冲我抱拳便道：“江湖人士一向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行走于江湖。两位少侠便出手帮帮我们吧。事后我定当重金报答！” “为何不报官？”我正窘困之时，薛百生开了口。 掌柜叹息一声，道：“如果官府会管，我们也不用这般受气了。” “山贼的窝点在何处？” 我诧异的看向薛百生，压低了声音问他：“你要插手此事？” 薛百生没有作答。似默认。 那掌柜的摇了摇头：“不大清楚，不过推测应该是在郊外那座上头。” 薛百生明白似的点了点头，冲人群道：“大家先行回去吧。” 话出口，那群村民也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莫不是要一直跪在此处？ 僵持了许久，薛百生开了口：“容我们想想对策再说可行？” 就算这般说了，这群村民也依旧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最终还是掌柜的解了这窘困：“既然两位少侠答应了，大家便先回去吧。” 那群村民窃窃私语了片刻，欣喜若狂的叩首答谢：“多谢两位少侠！” 待村民纷纷离去后，只剩下村长与掌柜的。 薛百生看向我，我也看着他。 半响之后，有些纳闷的丢给了他一句：“要救你自己去。” 不容薛百生开口，我便朝着楼上而去。 也没理会他在原处唤我的声音。 ＊＊＊＊＊＊ 第二天一早。 我本想去叫隔壁房的薛百生。却发现他早已不在房内。 踩着楼梯，一路听到隐隐约约的声音。 探出头，才发现薛百生与掌柜还有村长在柜台前商议着什么。 我自顾自的走下去，在一张桌前坐了下来。 听着他们的商议。是关于救人之事。 以掌柜的意思是想铲除山贼的老窝。让薛百生带领着村民去。 而薛百生拒绝了此计划。大意是怕村民们一同前去丧了命。 听着听着，我便忍不住插了话：“山贼老窝可有寻到？” 薛百生看过来，摇了摇头。 我调侃着他：“以一抵百？” 薛百生反到是问我：“你不同我一起？” 我点头：“我在此处等你，若是你回不来，也好有人收尸。” 薛百生似乎被我这话呛着了，也不说话了。 我觉得我呆在这里也多余。 想出去在镇子上溜达一圈回来，说不定他们便谈好了。 结果一走到门口不得不返回来。 这里的村民可真是执着。一大早的纷纷跪在这客栈门口跟送丧似的。 在客栈内走来走去，我多嘴的插了句话：“我有办法寻得山贼老窝。” 话一出口，目光纷纷朝我看了来。 我上前去拉过薛百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薛百生到也被我看的不自在了，僵着问了句：“作何？” 我近一步，他退一步。 我就不知我哪里能吓着他了？！ “我有个不错的计划。”我一把抓住薛百生的双手，“含情脉脉”的盯着他。 薛百生微微动了动嘴角的肌肉：“你……你说……” 我把脸凑进薛百生。他一个不稳，往后颠了步。 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既会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你不要那样看着我。” 我立马捧过他的脸，要多认真是多认真的看着他：“你可喜欢穿女装？” “不……”薛百生愣了愣，反应过来，瞪大了眼：“什么？” “要不要试着穿一次看看？” “……” “想要混入山贼阵营，这难道不是个好办法？” “对！”一旁的掌柜恍然大悟般，一拍双手复合着：“这办法可行！” “我……” “你不是答应了要救人？！”我打断薛百生的话，自顾着的说着：“莫不是要反悔？可对得起一大早便在门外跪着苦求的村民？！” 薛百生盯着我，似乎一时间也找不到话反驳我。 我扭头冲掌柜说：“麻烦掌柜的了。” 这掌柜到也是懂意。当即便去拿来他闺女的衣裳。 ＊＊＊＊＊＊ 当薛百生穿着那一身淡紫色的女装从楼上走下来时。我一口茶喷了。 “怎么？”薛百生放下挽着的发，朝我走来。 “好……好看！”我说着发至内心的话…… 薛百生走下梯间，直朝我而来。 站在我面前，一只手放到桌上，俯身直逼我。 不可否认，我一时间出了神。 当他吻我的时候，我也没有反抗。 搂过薛百生的腰，把他搂坐到了腿上。顺着他的大腿慢慢往上摸…… 薛百生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将手中的木簪插在了发髻上。 “美人儿~~”我伸手去拉他。起了心是想调戏他一番。 他到是一个侧身，躲了开。 我好笑的偏了头，才发现一旁的掌柜与村长正怪异的看着我俩。 薛百生到一点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朝着客栈外走去。 ＊＊＊＊＊＊ 我一直坐在客栈的靠窗位置，看着街上的动静。 而薛百生一直在面前摊位旁静候。时不时的跑过来跟我说话。 他将双手靠在窗旁，递给我村民送他的果子。 我接了果子，说着：“就算你武功在好，也要小心。” 薛百生点了点头：“等我回来。” “好。” 山贼在傍晚时分，总算是出现了。 放肆的巡视着街边，有什么夺什么。 却在街道上停下了脚步，目光直奔游走在街上的薛百生。 虽步伐看着有些怪异，那模样到是足以令那群山贼起贼心。 听不清楚那群山贼围着薛百生说了些什么。随后那带头的山贼扛着薛百生便走了。 顾不及其它，我拿上剑便暗自跟了上去。 一路躲藏着跟随这群山贼出了郊外。 如掌柜的所推测，这群山贼的窝点的确是在山上。 却是在离此处有一段距离的那座山。 一路上了山，天色也暗了下来。 摸黑跟着山贼走山路，却也挺难走，到处是石子。 月色爬上黑夜，整个山的鸟鸣显得空洞。 在这座山的顶峰，有一座大寨。 寨中灯火明亮，人不少。传出阵阵的哄笑声。 似乎今夜这里很热闹。 我躲在离最近的暗处，听着那几个山贼大喊着：“大当家！看我们寻到什么好东西了！” 随着那山贼的喊声，迎接着山贼们目瞪口呆的目光。 “大美人儿。”随着声音，从人群中走出一人。 那人身段修长，肩头披着虎皮，一头杂乱的发型，满嘴胡渣。 整体看上去挺是怪异，不过听山贼们唤着他大王，不错的话应该便是山贼头了。 “甚好甚好！”那山贼头盯着薛百生，豪迈的大笑。 “大当家，此等货色若是献给王大人……” “住口！”他身边贼眉鼠眼的男子话还未说话，便被这山贼头一瞪眼打断了。 随即一把拉过薛百生的手，甚是欣喜的说着：“这小妞本大王要了！”言罢，一个拦腰便将薛百生抱起来，朝着正前方铺着虎皮的座位而去。 “放我下来。”薛百生这“娇滴”的口气，十足令我佩服。 “哦，好好！”这山大王到也听话，立马就将薛百生小心翼翼的放了下来。 薛百生处在那片刻，既也自顾自的走去一旁坐了下来。 山大王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薛百生，怕是入了迷。 而薛百生到也活像一个压寨夫人…… 山大王盯了许久，摸了摸他满嘴的胡渣，笑问：“美人打哪来？” 薛百生淡然的回：“自愿来。” “哦？”山大王狐疑一声。 薛百生立马补充道：“早听闻大王威风，小女子一直想……” “小娘子不必多说！”山大王伸手打断薛百生的话，说着：“既然小娘子这般仰慕本大王！那便留此做本大王的夫人罢！” 人群一阵沸腾。 趁着这当头，我从暗处溜进了寨中内部。 第四十五章 在寨中转了一圈，实在寻不着北。便只有回去。 当我回到前院的时候，许多人已经喝的烂醉。 而薛百生跟那山贼王已经不在场了。 我随手拍了拍一位半醉的人：“你们老大呢？” 那小哥抬起埋在桌上的头，眯起眼睛往四周看了看：“哦，那边……”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而去，姑且过去看看。 绕过挡路的大树，越往前走人群喧闹的声音越小。 走着走着，耳边逐渐安静了下来。 前方不远的房间里亮着微微的烛光，我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抬起头，明月高照夜空。我跃翻上了屋顶。 拿掉屋顶的一片瓦，我在这个位置趴了下来。 屋内。 薛百生坐在桌前，喝着杯中的茶。而那山大王正在他周围走来走去。 说着：“哎，今夜的天色不错啊~” “嗯。”薛百生淡淡的点了点头。 山大王在薛百生身后停住了脚步，双手搭上了薛百生的肩膀。 薛百生僵了僵身子，抹掉那只手，婉转的说着：“我有点累了。” 山大王双手戳了戳，呵呵的笑了两声。 薛百生放下手中的茶杯，一时间气氛到是有些窘困。 山大王在一旁坐了下来，盯着薛百生若有所思。 沉吟了半响，伸手向着薛百生而去。 薛百生眼快，避开那只手站起了身。 却忽又脚步一个仓促，一把扶住桌：“你……”摇了摇头，用另一只手扶住了额头。 山贼头呵呵笑了声，不紧不慢道：“自己送上门，我又岂会不领情？” 薛百生抬起头，皱眉盯着眼前人：“你做了什么？” 山贼头手快的接住了薛百生往后倒的身边，另一只手捏上薛百生的下巴，十足调侃的笑道：“美人如玉。好一幅皮囊。” “你……”薛百生的状况看上去很糟糕。 山大王拦腰将薛百生拦腰而起，另一只手解开了薛百生的衣袋，大笑着：“一介男儿假扮女子，前来我的地盘。虽不知你的预谋，不过本大王到是很欣赏你这扮相。” 薛百生本便是行医的，又为何会被下药？ 看来这山贼，远远比我们想象中难对付。 我本想救助屋中人。却被一阵敲门声抢了先。 屋外想起一阵雄厚的男子声音：“大王，王大人派人前来。” 山大王顿了顿放在薛百生胸前的手，转而冲屋外道：“我知道了。”言罢，转而将怀中人扔至床上，转身便朝着门外而去。 吩咐着屋外人看守好，便大步离去。 我跳下屋，点了看守在屋外的人穴道。 推门而去，薛百生也随即抬起了头。 “清宁。”他意识似乎很不好。 我走过去，一把将他扶了起来：“这里不宜久留。” “嗯。”薛百生点了点头，抓住我的胳膊，正色道：“可有寻得关押那些女子的地方？” 我摇摇头，说了想法：“先行离开再说。” 薛百生顺着我的步伐，还未踏出一步，便险先摔足。听着他说：“你先离去。” 我二话没说，便将他背了起来：“一起。” 我怎么可能将他丢在这里？原本便是我的馊主意。 “往哪走？”踏出屋门，却被这声音止了步伐。 抬起头，才发现那山贼头正站在不远处，抱着双手看着我们，语气坚定道：“同党。” 不等我开口，山贼头道：“你俩来此的目的我想我应该知晓了。” 背上的人昏昏沉沉。我不知他是中了何毒。 更不想与这山贼头浪费口舌。 而这山贼头，却是摆明了想拦我的去路。 挡在我面前，说着：“你可以走，留下他。” “做梦。” 对于我的话，山贼头哼笑道：“你可要知道，我这寨中有几千号人？你带着一个散尽武力的人可是走不出这里的。” “又如何？” 一阵脚步声，朝着这边而来的火把将四周点的通亮。 数不清的人手，将我们包围了起来。 而带头的人正是那日在街上遇见的山贼。 那山贼半响之后，才笑道：“好啊！你们到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接着，又冲一旁的山贼头道：“大当家，王大人的人可还在前堂等着呢。这里便交给小弟吧？” 那山贼头瞥了眼身边人，并没有说话。 “清宁……”背上的人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未说的出口。 我往后退了数步，微微偏了头：“我一定会带你一起走。” 放下薛百生，我快步上前，将涌上的人送入了黄泉。 看来想要离去，只有杀出重围了。 而以一敌千，我并未自负到可以全身而退。 返回去扶了薛百生，反手将想要偷袭他的人一剑刺死。 人群一涌而上，染红了我手中的剑。 而这把剑，从噬了第一滴血开始，便停不下来…… 若是一人想要脱身还是可行，只是得分心顾全薛百生，便不是那么容易。 所谓擒贼先擒亡。自然是要先拿下这山贼头了。 而他到也没有要躲避之意，任由我将剑驾驭他脖子上。 我不知他这是何意。却也无法多想。 见我擒了这山大王，其它人自然纷纷不敢乱动。 “上啊！”那带头的山贼吼了声。 “可是大当家……”一名山贼唯唯诺诺的说着。 那山贼瞪了他一眼：“不是还有我这五当家的在吗？” 那名被瞪的山贼沉吟着还是将手中的剑丢了。其余山贼纷纷往后退去。 有人质在手，我得以安身退出了人群。 一路退到半山腰，见那群山贼未跟来。 本想一剑要了这作恶多端的山贼头的命。却被薛百生阻止了。 “清宁，不可。”薛百生摇了摇头，转而冲那一脸若无其事的山贼头道：“被劫来的女子到底关押在何处？” 那山贼头轻笑道：“安容，你当真一点也没察觉？” 薛百生愣了番，却未作答。 山贼头故叹一声，道：“枉你我出至一师呢，我的好师弟。” “圣闻惜……”薛百生喃喃着。皱了皱眉头。 圣闻惜？那日在剑影山庄唤薛百生为师弟的人？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以山贼头的身份？！ 只见他从还中拿出药丸给薛百生服下，转而两根手指将我手中的剑挪了开。 薛百生不太悦色道：“你怎么会在这？” “自然是跟随你而来。”圣闻惜说的理所当然：“只是比你们先一步擒了山贼头。” “嗯？”薛百生一声狐疑。 圣闻惜言道：“知晓你有心会前来，我便在此等候了。” 薛百生黑色一黑，想说什么却又没说。 圣闻惜摸着下巴，调侃道：“若不是遥清宁搅局，咱俩的好事怕也成了。” 薛百生正色道：“说重点。” 圣闻惜：“关押那些女子的地方我还未查清楚。不过听说这些女子都是送往王大人那里的。” 薛百生：“王将军？” 圣闻惜点了点头：“王将军原本常年驻守边疆，却被二皇子派遣回来。此事师父可知晓？” 薛百生沉吟一番，随即哼笑一声：“曲曲一颗棋子也想揽下大权。” 圣闻惜摇了摇头：“听闻近日圣上病重。许多事都是二皇子在主权。以往他做事都会询问师父之意。而现下明知师父想夺七王爷，却欲将七王爷送去他国做质子。” “什么？！” 圣闻惜看向激昂出口的我。打趣道：“此事我已飞鸽传话于龙环叔。” 不管是二皇子还是天寻教……碧斐煜落入他们之手都不会是好事。 而我……定要在此之前寻得碧斐煜！ 薛百生似乎好些了许多，冲我安慰道：“碧斐煜岂是那般好降服。” 圣闻惜附和着：“若师父亲自出手……那可不一定了。” “我们定能赶在义父之前。”薛百生盯了圣闻惜一眼，道：“这里的事便交予你。” “且慢！”圣闻惜一把抓住薛百生的胳膊，道：“若不是追寻你我也不会至此。” 薛百生抹掉圣闻惜的手：“与我何干。”言罢，便拉着我转身朝着下山的路而行。 而圣闻惜则一路跟在我们后面。 时不时的问薛百生：“欲往何处？” 薛百生并未打算要理会他。便没有作答。 圣闻惜到也乐此不乏，自顾自的说着。 “怎么？”对于我忽然停下脚步，薛百生不解的问着。 我沉吟着，转了头，问着身后人：“今夜那位王大人有派人前来这寨中？” 圣闻惜顿了顿本想撕下假人皮的手，点了点头。 “走。”丢下句，我转身往回走。 薛百生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一脸不解。 “原本便是前来救人的。”我笑了笑：“明日再走也不迟。” 薛百生犹豫着，还是点了头。 返回的路上，我与圣闻惜交淡着此事。 他回去应付那位来者，并且套出我们来的目的。 而我与薛百生，在暗处接应他。 若我们就这般走掉，那些被擒的女子会如何…… 既然答应了村民，便不该失了诺。 就如薛百生所说，我虽担忧着碧斐煜，却也相信他那般自傲的人并不是那么好对付。 所以……你一定要等我……碧斐煜…… 第四十六章 回了寨中，圣闻惜去接见那名王大人派来的下手。 而我与薛百生就在那屋的房顶，听着屋内的谈话。 “王大人可还安好？”圣闻惜一踏入屋内便问道。 来着抱了抱拳，点了头，道：“那些女子可有准备好？” 圣闻惜恭维着：“自然。给王大人办事怎可怠慢。” “那就好。”来者言罢，拿过一旁的盒子递给圣闻惜：“这是王大人给的一些薄礼。” 圣闻惜接过，打开来是一叠叠的金条。 “来人。”合上盒盖，圣闻惜提声唤着。 门外的人应声推门而入，恭维的听着圣闻惜的吩咐：“先带贵客去看看货。” “不必！”那人站起身道：“大当家做事我们王大人还是信任的。” 圣闻惜转了转目光，赔笑道：“贵客还是先瞧瞧吧，若是满意也可任挑。算是在下送于贵客辛劳而来的小礼。” 那人想了想，还是点了头。 “还不快带贵客去？！”圣闻惜吆喝了一声一旁的下手。 那下手愣了愣，立马做了个请的姿势。 见圣闻惜他们出了屋，朝着后院而去。 我与薛百生也暗同随后。 一路到了后院。 后院有一间柴房。而在柴房墙壁上有一道机关。 机关开口被隐藏在那一堆干草中。 扭动了机关，墙壁开出一道门。 看着圣闻惜他们先入了门。我与薛百生才踏入屋跟着而入。 顺着阶梯而下，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昏暗的走廊两旁挂着烛台。整个暗道显得潮湿。 已看不见圣闻惜他们的身影。我与薛百生顺着走廊直进。 拐了弯道，才发现这里就如同一座地牢。 而在地牢中，关着不少女子。 我冲着盯着我们的女子做了个嘘的姿势，她们虽一脸疑惑，却也没有出声。 一道道紧挨着的牢房，都关着人。 我停下脚步，静听着前方传来的对话声。 “你们！”偏过头，才发现一旁铁牢中的女子正双手紧抓住牢栏，惊诧的看着我们。 “姑娘别怕，我们会救你出来。”我小声说了句。 她愣了愣，随即脸上尽是惊喜。 我冲她做了嘘的姿势。向前走了两步。 前方是圣闻惜的声音。他在说着：“贵客可是看上这位了？” 那来者笑着说：“大当家说笑了，这位可是男儿。” 圣闻惜迎合着：“男儿又如何？贵客若是喜欢我立马放人。” “呸！”一个轻灵陌生的少年声音响起：“你们这群丧心病狂的杂碎！要不是老子失策！早就血洗你们这狗地方了！” 这声音……似曾耳闻。 “开门。”圣闻惜淡然说了句。接着便是一阵铁链声。 “休要靠近我！”那少年大叫着。 我实好奇，便向前在靠拢了些。 隐隐约约可看见那位来者靠近被铁链锁着的少年，却被少年飞起一脚踢了开。 令我惊诧的是，这少年既会是南宫弦！ “南宫。”一旁的薛百生喃喃了声。 我这才想起来，南宫弦与薛百生有交情。 “哎哟，脾气到是不小。”圣闻惜轻笑着靠过去，一把抓住了南宫弦想踹他的脚。 南宫弦一个不稳，身体直直往后仰去。幸得圣闻惜拦腰扶了住。调侃着说：“你怎得能出手伤我的贵客呢？” 南宫弦气的整个脸都红了，嚷嚷着：“狗杂种！快放你爷爷！” 圣闻惜啧啧道：“骂人到是利索。我来教教你怎么对付狗杂种。”言罢，松开南宫弦，翻身一脚将刚爬起来的人踢飞了出去。 我立马同薛百生快步走了过去。 薛百生手中的剑驾驭还未回过神的山贼脖间。 结果那人吓尿了裤子，直接昏死过去。 圣闻惜扯下脸上的假人皮，说了句：“剩下的事你们看着办。” 薛百生走过去斩断了锁着南宫弦的铁链。 南宫弦揉了揉手腕关节，一脸不知所措：“薛哥，你们怎么会在这？” 薛百生：“这是我想问你的。” 南宫弦略微尴尬道：“原本路过此处，见这些山贼太放肆，便前来帮帮那群村民。不料想的不周道，反被抓了。” 薛百生：“我们也为此事。” 南宫弦明白似的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圣闻惜：“这人怎么回事？” 薛百生并没回答，反而说着：“你武艺不精，万事不要太鲁莽。” 南宫弦点了点头：“薛哥说的都是对的。不过能委婉点吗？” 我见那来者想逃，上前阻了去路。 他垂目看了眼我直指他的剑，当即跪了下来：“大侠饶命。” 有些人总是欺软怕硬：“为何抓这么多女子？” 他犹豫着似乎并不太想说。 我紧了紧手中剑。才令他立马抖了出来：“我们也是为二皇子做事。” “嗯？” “具体的小的真的不知晓。” “二皇子与你家主子，究竟计划着什么？” “大侠饶命啊！小的只是王大人身边的一个侍从。又怎会知上头之意！” 此人几乎是带着哭腔说的话。 这些欺软怕硬的，定是不会在生死关头不要命。 既然不知，留他又何用？！ 一剑而下，断了这人脖间。也免后患。 “二皇子……女子……”喃喃着的声音是圣闻惜。他哼笑道：“看来二皇子是为骸童寻食呢。” 一旁的薛百生沉默着，半响点了点头，冲我解释道：“骸童是义父送于二皇子的利器。骸童乃至阴之物，若要使其生存，定要喂食活体女子。” 原来那头怪物是天寻教主送给二皇子的…… 而薛百生是天寻教主的义子，圣闻惜也是天寻教主的徒弟…… 这般来说……那日圣闻惜劫走薛百生……是找天寻教主救治薛百生的？ 天下能解骸毒的只有一人……那……便是天寻教主…… “先救人。”想太多也无用。丢下句，我转身挨个放出了那些被关押的女子。 原来这里不仅关押着那些女子，还关押着不少武林人士。 据说都是受村民所托前来救人，结果反被擒的。 这些侠义之士一出地牢，便大开了杀戮。 夜总是不平静的，今夜血染了这个山寨。 正道中的人总是满口仁义道德。而此时也让我看到了另一面。 所谓正邪，其实不过是人们的自以为。 不同的是……正道依着仗义的名号杀人…… 而邪道呢…… ＊＊＊＊＊＊ 女子们终是逃出了这里。 留下的只有遍地横尸，和我们几个。 圣闻惜吹响笛音，招来飞禽。 不知冲着那只落在他手背上的鹰说了些什么。那只鹰便朝着黑暗中飞去。 “你跟那飞禽说了什么？”问出口的是南宫弦。 圣闻惜打趣道：“你可想知你这般苦苦寻的人在何处？” “圣闻惜！”薛百生看向圣闻惜皱了皱眉。 “你知道我哥的下落？！”南宫弦激昂的向前行了步。 圣闻惜回的却是薛百生：“瞒着他未必对他是好。” 薛百生没好气的回了句：“不用你管。” “他在哪？！”南宫弦上前抓住圣闻惜的胳膊便说：“告诉我！” 圣闻惜轻笑道：“若他在意你，便一定会赶过来。” “当真？”南宫弦转而看向薛百生：“薛哥，你是不是早知晓了？” 薛百生并没有作答。反而是圣闻惜接了话：“他瞒你是为你好。你哥是天寻教的人，怕连累了南宫家在江湖的名声。” “我才不在乎！”南宫弦反驳了句，喃喃着：“父亲死了……南宫家已经不在了……” 一阵寒风而过，彷佛冻结了空气…… 夜静的让人觉得心空凉…… 陪着南宫弦等了许久，也未见到他要寻找的人。 听着他的哽咽，令我触了景…… 我的记忆中……也留下了相似的遭遇…… 而我……却让更多的人遭遇了我所遭遇的劫…… 这一切……无法挽回…… 也抹不掉我是个杀手的名声…… “弦……” 一声轻唤，唤回了我的思绪。 随着声源而去。只见一人踏风而来。 这人既是那日与龙环一同前来夜鸣宫的青年。 “哥……”南宫弦喃喃了声，直奔而去。一霎间便哭出了声：“这些年你去了哪里……我找了你好久……真的好久……” 原来……这人便是南宫世家大少主——南宫允念。 他将哭泣不止的南宫弦搂入怀中，冷峻的容颜也会有怜惜：“小弦……” 南宫弦这些年的苦涩，似乎一时间全数瓦解，不停的说着：“哥你明明说过会回来看我……可是我等了好久……每天都想知晓你在何处……直到父亲死了……南宫家没了……只有我一个人……我很想你……” “我都知晓。”南宫允念闭了闭眼，说着：“是我失了承诺。” 南宫弦：“我不想一个人……” “嗯。”南宫允念随即看了过来，冲着圣闻惜说着：“多谢。” 圣闻惜笑然：“不必。我只不过是想知这人可算是你的弱点。” 南宫允念抿了抿唇，转身带着南宫弦便消失在了夜里。 望着俩人消失的地方，圣闻惜笑说：“就算是允念，也会有一个人是他的弱点。” 薛百生抬起眸，瞥了眼圣闻惜。 圣闻惜转过头，盯着薛百生片刻，又转而看了看我。 “走吧……”一句话，迎送着我们的脚步。 第四十七章 下了山，我们回了来时的村庄。 这个时辰，人们理应都在熟睡中。客栈却挤满了人。 一踏入客栈，便迎上了村民们纷纷道谢的感激。 实觉疲累。我便独自回了屋。 坐在窗前，透过窗看着朦胧的天色。 一进下心来，便是想起了那在我心底最美的笑容…… 我是何等幸运……拥抱过你……却又是如此不幸……被你震撼了心…… 这段情……令我失了自己…… 开门声，夹带着靠近的脚步。 有人在我椅子旁蹲了下来，握住我放在椅旁的手，轻声说着：“别担心。” 我弯起嘴角摇了摇头。 薛百生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随着我的目光看向窗外。 我站起身，却未料到他会从后猛然抱着我。 偏头话还未出口，便被凑上来的唇堵塞。 一个轻吻。耳边是他轻声的质问：“你在想他？” 垂了目，我无法反驳：“对不起……” “我并没有责备你。”薛百生到是很看透我。却令我更加不是滋味。听着他说：“终究是我最上心的人，我能怪你什么。” “百生……”脑海中之中一时间尽是以往。令情绪哽咽了喉：“如果我不是遥清宁……抑或不是夜鸣……就好了……” “别说话”身后人温热的吻落在我脖间：“听我说……” “知晓你四处寻我之时，想着你还念着我，我已经很喜悦了。宁儿……是我遗失了你……” 付上他在我腰间的手，我既会难受的压抑。拼命摇着头却不知是在抵制着什么。 他的话？还是自己的心？ 身子被他手中力道反转。 盯着印入眼的人，他虽在笑，却是苦涩。 我伸手搂上他，将头埋入他的脖间，只是不想看到他牵强。 曾经的过往……也是我舍不得…… 那一夜……是在多年之后……我第一次如此贴近他的心…… 也像年少时那般……有他陪在身边……熟睡了一整夜…… 我曾依赖着一个人…… 也曾……以为那便会是一生…… 如果可以……我多想从不是夜鸣…… 抑或……从不是遥清宁…… ＊＊＊＊＊＊ 第二天一早。 我们告别了村民，踏上了行程。 一路上，圣闻惜只要靠近薛百生便会被吃瘪。但他却乐此不疲。 一个人在薛百生身旁说累了，便返回马车内来瞎哼哼着不知名曲子。 而我，实在不想听圣闻惜吹奇怪的曲子。 掀开车帘，我坐到了驾车的薛百生身边。 “还有多久能到？”我问着薛百生。 “大概十几天左右。”薛百生应着话，马鞭往身后挥了挥。 “疼！”只听一声惨叫。身后从马车中探出头的圣闻惜额头上出现了条鞭痕。 薛百生加快了马速。我手快的抱住了薛百生以防他被甩下马车。而圣闻惜就惨了，直接颠回马车里撞的一声巨响。 “安容！”车里传出圣闻惜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对遥清宁那般好，对我就这么不留情面？！” 薛百生没有打算理会他。 我看着圣闻惜故作的叹了口气。 马车行了两天一夜。 停了下来。四处荒无人烟。 圣闻惜自顾自的到马车最里面裹成一团。 不知为何，天气突然降了温，一时间寒风入骨。 薛百生掀开车帘，将手中的毯子披在我身上。他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看了眼双手相抱的薛百生，我挪过去把他给搂了，这样毛毯就能融入两个人。 “早知道降温，我们不如找个客栈住一晚。”圣闻惜抱怨着。 薛百生瞥了眼角落一声不吭的圣闻惜，站起身出了马车。 没多久，又拿来一条毛毯扔给了圣闻惜。 圣闻惜有些欣喜的抬起头，裹着毛毯呵呵笑道：“容儿真体贴。” 薛百生没有理会他，钻进了我的毛毯。 这样面对面的。我有些不自在，转了个身。 薛百生从后搂着我，在我耳边小声说道：“你一向最怕冷了。” “……”他是好意，我也不好拒绝的。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不是那场家变……我或许…… 事以成此。就算我想再多或许……也无济于事。 “清宁……” “嗯？” “着凉了？” 拿下薛百生探上我额头的手，我笑了笑：“没事。” 薛百生搂着我的手紧了紧。我便顺势将背紧贴在他怀里。 比起我……他驾车被风吹的更凉。 “你……是如何想的？” 对于我突然问出的话，薛百生一脸不解：“嗯？” “对我……” 薛百生将头靠在我肩膀，说着：“不管是以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从来没有变过。” “你俩考虑下我？”圣闻惜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俩抱怨道。 “要不你也过来聊聊？”我明白圣闻惜的心思，也不想刺激他。 “不必。”圣闻惜把头埋进膝盖里不说话了。 我抬起眼望了眼薛百生。他笑了笑。我也跟着笑了笑。 ＊＊＊＊＊＊ 第二天，当我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在行驶了。 薛百生还在车里，那么驾车的就是圣闻惜了？ “你驾什么车？”我掀开车帘拍了拍圣闻惜的背。 圣闻惜转头来看了我一眼：“我觉得驾车是个苦活。” 我回头看了眼车内熟睡的薛百生。 前几天的行程都是他在驾车。为了我而尽力加快行程。 心里不由难受。我拉着薛百生同我一起寻找着碧斐煜，却根本没有想过薛百生的心情。 那夜在客栈他对我说的话……悠然于心…… 令我愧疚的无法自拔。 “停车。” 我的话令圣闻惜猛然停下了马车。 “谢了。”言罢，我便跳下了马车。 “你去哪？”圣闻惜的声音在背后喊着。 “剩下的路我自己走，你告诉百生，不要再操心我的事了。”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望着前方漫漫长路暗自叹了口气。 薛百生……我欠你的太多…… 就到这里……我闯下的祸你不必陪我一同承受…… 若有来生……换我追寻你…… ＊＊＊＊＊＊ 顺着路，走了一整天。 不知是何时着了凉，头总是有些沉重。 放眼而去，荒山野岭，连一户人家都没有见着。 这种感觉实有点空洞。 薛百生说过，去凤崖山的路向着北行。 那么，只要我顺着路走，定会寻得歇脚处。 穿过一片林子，望着眼前的景象，我呆了许久。 一眼望去，数十座草房……应该是一座小村庄。 停步在湖畔，蹲下身取了些水解渴。 过这条湖的路只有一座木桥。 走过木桥便是通往小村庄。 只是这个小村庄显得有些诡异。 四下荒芜一人，寒风吹动着路道两旁挂着的白布。 这里，家家户户门外都挂着白布…… 一片死寂的令人不由全身起鸡皮疙瘩。 想要反身离开，脚步却不听使唤，一直顺着这条路走。 一声声痛苦着有气无力的shen吟从左侧传入耳。 一座庙子，显得破烂。而那一声声的shen吟便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反能打了个寒颤，脚步还是忍不住靠了过去。 走到庙门口，我不由愣了神。 庙子里横竖躺着一大群人。那些人躺在地上，痛苦的发出有气无力的悲鸣。 我踏了进去，才发现。这大群人里很多都已经死掉了。死相惨的难堪。甚至还有的已经在开始生蛆。 而那些shen吟着的人面色枯黄，瘦的只剩一层皮。 “救……救救我……”突然一双手抓住了我的腿。 低头一看，那人两只眼睛枯瘦的都凹了下去。整张脸蜡黄，手上的青筋和血丝一目了然。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瘟……瘟疫……”那人艰难的说道：“所有人都死了，救……救救我，我不想死……” 瘟疫？这里发生了瘟疫？全村的人都遭殃了？ 我本来想问那人要怎么救他，他却已经身亡…… 照那人说的来看，这里已经是一座死城了？ 本想转身离去，却被一阵孩童哭声止了步伐。 在角落里，蹲着一名小女孩。而在她脚下，是几具早已死去的尸首。 我并未多想，便抱起那女童一同冲出了草屋。 女童哭个不停。方才在阴暗的破庙未察觉，这光天之下才发觉她满脸起了令人作呕的水泡，甚至脸颊也已出现了腐蚀。 一股恶臭扑鼻，我不知该如何救治她。 或许……薛百生有办法。 犹豫着，我还是打算将女童先带出这里。 她一路都在痛哭，却在我走上木桥时止了声。 停下脚步，放下孩童，才发觉她已断了气息。 胃里一阵翻腾，下意识的脚步一口气冲出了山村。 穿出树林，顺着这条路，一直走的话。或许能找到一座“好”的落脚处。 天黑之前找个容身之处。 怀着这样的心情，加快了步伐。 意识却忽然一阵昏沉。幸得扶了身边的树。 眼前顿时一片模糊。甩了甩头，视线逐渐清晰过来。 却未走出十步，意识又开始作怪起来。 眼中的景色变的模糊不清，随即天旋地转。 我不得不在原地坐了下来。 糟糕紧接着跟来。反胃想吐，却吐不出来。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视线彻底看不清了。 第四十八章 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天气已经开始暗了下来。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失去意识的。 摸了摸额头，有些发烫。看来我是发烧了。 扶着身后的树干站起身来。拍了拍闷胀的脑袋。 可以继续赶路…… 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不过总算是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个小村庄。 村庄的街道行人来来往往。 看来……这里是个不错的地方…… 踏出的脚步一个不稳，身体猛然失了力，扑倒在地上。 模模糊糊中，我看到人群围观了上来。 “你没事吧？”向我靠近的人这么问着。 想回答他，提不起力。只得摇了摇头。 意识再一次消失了。 ＊＊＊＊＊＊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屋子里。 从床上坐起来，脑袋还是有些沉。 “你没事吧？”走进来的朴实小哥问道。 我记得我昏倒在了地上，看来是这位小哥救了我吧。 “多谢小哥。”摇了摇头，我想从站起身来，身体却软的无力。 “行了，你还是躺着多休息会儿。”小哥立马上来扶住了我。 点了点头，我躺了回去。 摸摸自己的头，不紧温度上升了，连整个身体都在发烫。怪难受的。 “俺去给你弄点吃的。”小哥说着出去了。 这小哥对我这陌生人还真是照顾。 莫名其妙发这个烧。而且情况还越来越糟糕。不知道要过几天才能开始启程。 不知何时才能寻得你…… ＊＊＊＊＊＊ 虽然没有胃口，可是这小哥好心好意煮的，我又不好意思不吃。 刚吃进一口稀饭，胃里便翻滚了起来，忍不住吐了出来。 小哥立马上来拍着我背道：“俺看你病的不轻，我给你请个大夫去。” “不用了。”我拉住了小哥：“过两天就好了。” 我很少受寒，幼年时受寒也只要裹在被子里睡上一觉便没什么大问题。 “那你好好休息，俺还有活要干，先去忙了。” “嗯。” “要是饿肚子了，那边有烙饼。” 我顺着小哥手指的方向。 在角落那边，有一张破旧的桌子，上面拜访着一个大盆子。 我点了点头：“小哥你去忙吧，不用担忧我。” 小哥犹豫了着还是出了门。 他走了没多久。我本想出去走走。 却走到大门口，意识又开始恍惚起来。 不得已，不得不返回屋中。 之后，在小哥的照料下，本是有些许好转的。 却又忽然加重了起来。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情况会一天比一天遭。 甚至到了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一直都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全身发烫的难受。仿佛在燃烧着我的每一寸肌肤。 我总觉得自己在面临死亡。 这样挨过了四天。救我的小哥实在忍不住去请了大夫。 模模糊糊中，我感应着大夫为我把了脉，随即惊恐的退离了床边。 说了什么我来不及听便再一次失去了意识。 ＊＊＊＊＊＊ 昏昏沉沉着忘了是第几次昏死后醒来。 我记得我是在小哥家，怎么是在室外？ 而且……这是笼子？ 昏沉的感觉有好转，只是身体还是提不起力。 “烧死他！”我随着声音偏了头，才发现不远处站着一大群人。 “对，不要让他把瘟疫传播了。”人群里有人说着。 “快点吧，要是瘟疫传开了，我们全部都要死。”另一个人惊恐道。 他们在说什么…… 瘟疫 我？患上的是瘟疫？ “烧死他！”人群一阵沸腾。 我看着那个拿着火把的人一步步朝着我靠近。 我在面临死亡，我可能会被烧死……或者被瘟疫先一步送上黄泉？ 不管是哪个，我都不想要…… “放了我！”我只是想求生。 我还有事情需要做。我还…… 没有人理会我的话，他们大喊着————烧死他。 我知道，无论我在怎么喊叫，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垂下头，难受的想吐。 ＊＊＊＊＊＊ 就在我以为我快被烧死的时候，走过来的人手中火把飞了出去。落到了后面的河中。 一道身影翻过人群飞了出来。让周围的人惊恐连连。 朝着我方向飞来的人，一脚踹飞了那个想点火烧死我的人。 “百生。”我抓住冲过来蹲在笼边的薛百生，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人群沸腾着想要一拥而上，另一道身影箭步如飞的冲出来围着人群转了个圈。 圣闻惜站在不能动弹的人群面前，拍了怕手。他点了在场所有人的穴道。 “清宁。”薛百生轻拍了拍我握住他的手，站起身来拔剑将铁锁砍了开。 我几乎是靠着仅有的力气连滚带爬的从笼中出来的。 薛百生过来扶我，柔声道：“你还好吗？” 我点了点头，却恍然推开了他。 “清宁？”薛百生朝着我靠近。 我往后坐退了好几步：“你别过来。” 薛百生不知所措的愣在了原地。 “你不要靠近我。”瘟疫这种东西会传染人，就如同那个死城…… 薛百生大步朝我走来，一把抓住了我双手：“你在说什么胡话。” “你离我远点，不然你也会被传染的！” “清宁！” “我误闯了那个村庄，里面的人得了瘟疫，全都死了。” “你会没事的。” “我好难受。” 薛百生将我搂入了怀中。 我没有力气去推开他。脑袋沉的难受…… 昏昏沉沉的任由他将我拦腰抱了起来。 昏昏沉沉的看到圣闻惜担忧的眼神…… 死不如死的感觉大概便是如此…… ＊＊＊＊＊＊ “这里有个山洞，我们先进去躲躲。”昏沉中我听到圣闻惜这么说着。 薛百生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圣闻惜叹了口气：“你想抱着一个患有瘟疫的人满大街跑吗？” 薛百生的脚步动了，随着他的脚步，原本便开始模糊的视线变的暗了下来。 “把他放那边的石板上。”我以为我又没意识了，可还是能听见圣闻惜的话。 大概是山洞的光线问题。 岂容站在石板前，似乎不肯把我放上去。 我被圣闻惜一把夺了过去，丢在了石板上。 浑身难受的连动也不想动一下。 “他看上去的确是患上了瘟疫。”圣闻惜说道。 “我不会让他有事。”薛百生转过了身。 “你不要跟他靠太近。” “为什么？” “你这问的不是废话吗，难道你也想患上瘟疫？” “若芙儿有什么事，我倒不如和他一起承受。” “安容，你不要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小心惹急我了！” “我们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我偏要插手！” 他俩似乎起了争执…… “百生，圣闻惜说的对。”尽管我一点也不想说话，可是这一次，我站在圣闻惜这边。 薛百生走过来，坐在石板旁，握住我的手放到了脸庞：“你忘了我可是神医。” 圣闻惜冲过来，一把将岂容拽了开。皱眉道：“我说过不要靠近遥清宁！” 薛百生冷声道：“不要多管闲事。” “百生……我想喝水。” 薛百生盯了圣闻惜一眼，甩袖而去。 待薛百生离去后，圣闻惜有些调侃道：“这才分开几日你便成这幅德行了？” 他的讽刺也是应该的。的确……明明是不想连累薛百生，却又总是拉他下水…… “圣闻惜，你把我找个地方扔了。”我连说句话都喘的急。 “我要把你扔了安容那顽固性子估计会把我剁成肉渣。”圣闻惜有些气愤。 “不会，他很温柔。” “那只对你。” 我呵笑：“他的确对我很好了……” “那么，你为何负他……” “如果……只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他不会放任你不管。”圣闻惜丢下话，转身便离去。 ＊＊＊＊＊＊＊＊＊＊＊＊ 后来，薛百生一直都在石板旁。 我真的很怕我会把瘟疫传给他。 薛百生执意着不听任何劝说。 圣闻惜从关怀到不闻不问，任由着薛百生。 却也专注在采集的那堆草药上。 我也没力气把薛百生推开。昏迷的时间远远比清醒的时候长。 看着满手赫然可见的血丝。我知道我离死更近一步了。 或许是几天……或许是下一秒…… 心脏因为剧烈的咳喘而疼痛。突然鼻血流个不停。 慌张的用衣袖擦去鼻血，我不想让薛百生看到。 “清宁。”薛百生端着药碗走过来扶起了我上半身。 喝了苦口的药，我问道“今天是第几天了。” “三天。” 才过了三天啊。我还以为已经过了好几天了…… “百生，我不想死。”至少现下不想…… “你不会死的。”薛百生吻了吻我的发。 鼻子一酸。 不知道是不是这山洞的原因。我突然觉得很凉。 凉的入骨。 呼吸的微弱让我体会到了病魔折磨的尽头。 “送我去凤崖山。” “……” “好不好。” “……” “我要见他。” “好，我会把你送回他身边……” “你不会死。”圣闻惜淡然的开了口：“曲曲一个瘟疫，还难不倒安容。” 薛百生握住我的手紧了紧，轻声说道：“我说过……你不会有事……” 并非质疑薛百生的医术，或许是因为这生不如死的痛楚，才会以为自己挺不过。 就如同这意识臣服在了黑暗…… 第四十九章 熟悉的曲音回荡在耳边。 猛然真开眼，一切彷佛做了场梦。 坐起身，环视了这四下，明确知晓这并非是梦。 只是前几日的不适已烟消云散。 曲音还回荡在我耳边……是熟悉的音律。 我寻着这曲音走出了这个山洞。 阳光有些刺眼。令我不由抬头遮了遮头顶。 微微眯起眼，看着不远处的背影。 我向前行了数步，听着这回荡在山间的曲音。 直到曲音落幕，眼中人转过身来。 “这曲子……” 见我欲言又止，薛百生笑了笑：“可有好些？” 点了点头，我抬步走至他身前。 薛百生将玉笛放置腰间。伸手来顺了顺我一头披散的发。 这场瘟疫让我差点丢了性命。 也多亏薛百生……还有圣闻惜…… “清宁，若你不想让我再多管事，我依你。但这次，就让我送你最后一程。” 我轻轻握过在我耳边的手，笑着摇了摇头：“这辈子你都是我不可少的一部分。直到你自己想离开我生命为止，我都不会在推脱掉你。” 这是我发至内心的想法。我明白薛百生对我好会使我更加愧疚，但是我自认为是为了薛百生好而拒绝他的心意，那样会让薛百生更难过…… 情义就是如此，爱着别人傻了自己。 所以不管他为我做什么，我都会诚心的接受…… 把这份好，放到心里最暖的地方……一直保存到生命的尽头…… “走吧。”薛百生轻笑着反握住我的手，迎着风，向着前方路而行。 圣闻惜似乎早已等候在马车旁。 见我俩过来，圣闻惜伸了个懒腰，便坐上了马车。 “觉得如何？”我坐进马车，车外驾车的圣闻惜问着。 “多谢。”我还是向他道了谢。 圣闻惜心然的点了点头，接受了我的道谢。 看着薛百生进了马车。听他说着：“若身体不适便多休息几日。” 我摇了摇头：“无碍。” 我只想快些找到碧斐煜。 他一向行踪不明。我怕他在我赶到之前又走掉了。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从来不顾及我…… 对于碧斐煜，我无计可施，所以总是让他牵着鼻子走。 哪怕是我有许多抱怨，我还是要自讨苦吃。 或许我就是欠罪受吧…… ＊＊＊＊＊＊ 马车这一启程，便无止休的赶了一天一夜。 为顾及我，加上天气忽然闷热了起来。 不得不暂且停下了路程。 圣闻惜一下马车就往不远处的河冲去。 三下五除了衣服，往河中跳。 我把薛百生拉下马车，找了棵叶子多的树乘凉。 “好热啊！”河那边传来圣闻惜的哀怨声。 薛百生在树下坐了下来，轻闭上眼睛。额头都参出了汗滴。 我用手给身旁人扇了扇风，怕他淡定自若的给热晕过去。 薛百生微微睁开眼，动了动唇，结果什么都没说出来。 “怎么？” 被我这么一问，薛百生将头靠到我肩上说道：“有些难受。” “安容，你也过来。”圣闻惜冲着这边大叫着。 我以为薛百生不会理会圣闻惜，结果到也站起身来有些摇摇晃晃的朝着河边走了过去。 “容儿，你怎么了？”圣闻惜快步冲过去扶住了差点跌倒的薛百生。 “没事。”薛百生抹掉圣闻惜的手，柔了柔太穴。 “早说过让你别总是守着遥清宁了！”圣闻惜微微皱了眉。 薛百生抹掉圣闻惜的手，在河边蹲了下来，捧水往脸上泼。 圣闻惜拽过薛百生的手，一把将其拽下了河。 薛百生被这一拉，直往水下沉下。 水面随着薛百生不见的身影平波了下来。 忽又猛然从水中站起身来，震的水花四溅。也惹得有人看的痴…… 薛百生似乎不太喜欢一旁人的目光，扶起水中涟漪，直袭圣闻惜。 圣闻惜用内力将那水打散。两人在水中打斗了起来。 我轻闭上眼，只觉乏困。 闭上眼，却又怎么也入不了梦。 或许是旧伤的关系，才会使得心口处一阵绞痛，连带着耳鸣目眩。 盘腿而坐，我运功调息着自己。 却也未止住喉咙涌出的腥甜。 忙用手擦去嘴角的血痕，只是怕被薛百生瞧见。 这些天他为了我的事费了不少心。我不想让他在过多的担心。 将背靠在树干上，盯着碧蓝的天色，直到夕阳西落…… 天气的热度也随着天气高了些。河中的人这才舍得上岸。 圣闻惜在薛百生刚上岸时猛然从水中弹了起来。手里还抓着两条鱼：“安容，这两天鱼一直在你脚下游来游去的。” 薛百生回头瞥了他一眼，轻笑着摇了摇头。 圣闻惜兴致匆匆的拿着那两天鱼从河中走了上来。薛百生却朝着树林走而去。 圣闻惜自顾自的弄着那两条鱼，随即猛然转头盯了半天，问着：“他人呢？” “进树林了。” 圣闻惜明白般点了点头，冲我说着：“过来帮忙。” 捂了捂心口，趁着薛百生不在，我到是可以与圣闻惜交淡：“我有些不适。” 圣闻惜愣了愣，丢了手中的鱼。走过来拿过了我的手腕。片刻后说着：“无碍。”言罢，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给我。便又将心思放去那两条鱼上了。 “你昏睡的时候他寸步未离……”圣闻惜忽然喃喃着说：“若不是你，他便不会有任何顾虑。” “……” 我虽未说话，圣闻惜到也自顾自的说着：“而你……却可以让他不顾一切……” “……” “在你心里……将他置于何地……” 这样的话…… 我似曾也疑问过…… 那么……如今面对别人的质问又该如何答复…… 置于何地…… 我只知晓……若是薛百生有不策……我也会如同他守着我般守着他…… 圣闻惜像是自言自语般，略为讽笑着：“为了让你好过，亲手将你送去找他……” “你在嘀咕着什么？” 我抬起头，看着薛百生抱着一堆柴火立在不远处。 “到哪去了。”圣闻惜关切着。 走过来将怀里的干柴扔到地上，薛百生说道：“烤鱼不要柴火么。” 圣闻惜乐呵呵的蹲下身摆放起那些干柴来。 薛百生走到我面前，蹲下身拉过我的手，试探着我的脉象。 片刻之后，拿过了我手中的药瓶，将黑色的药丸倒了几颗在我掌心。 “我去拿水。” “不必。”拉住欲要转身的人，我将药丸送入口中直咽了下去。 薛百生在我身旁坐了下来，说着：“快了。” 我知道他指的是去凤崖山的路程。点了点头。 薛百生沉吟了片刻，才问着：“寻见他之后呢？” 我摇了摇头，并未想过。 我只是想……再一次将曾经的那句话说出口…… 想听他哪怕一次……告诉我他之意…… 第五十章 一路的奔波，我终是如愿以偿的来到了凤崖山脚下。 抬起头，望着这座上，却看不见被云雾覆盖的山顶。 理了思绪，踏上了上山的路。 一路上想了许多，却又似乎什么都想不到。 耳边响起隐隐约约女子的啼笑声。 直到那阵声音越来越清晰。停下步伐，不远处一群女子，她们围在一起，欢乐融融。 不得不说，凤崖山当真是女子之地。 她们围在一起，谈笑着什么。并没有人注意到站在这边的我们。 一阵琴声入耳。是从那群女子中间传出来的。 琴声如流水，又似塞外悠远的天空，沉淀着清澄的光。 那群女子忽然站到一旁，空出了条缝隙。纷纷朝我们看来。 坐在中间我的弹琴人穿着一身的淡蓝衣，易了容也遮盖不了的红色双眸……眼中尽是若有若无的笑容。 我千辛万苦的来找他，他到是在这里潇洒又自在。 恨不得转头走人，可又不想这些日子来的辛苦白费。 “私自闯入凤崖山可是会受罪的呢。”碧斐煜站起身来，双手抱过了桌板上的琴。 “你们是谁？”其中一名女子眨眨眼问道。 见我们没人回答，圣闻惜开口道：“我们是前来寻人的。” “寻人？”那女子哼笑道：“寻何人？” 圣闻惜朝我看来。而我的目光却在那人身上挪不开。 看着他勾起嘴角，抱着琴欲转身而去。 “我找了你很久。”往前走了一步，我开口叫住了他。 碧斐煜停了脚步，转过头来：“你我情已至此。回去吧！” “我急匆匆赶来不是要听你这句话的。”我冲上去拉过了他胳膊：“若要走，你跟我一起！” “走哪去？”碧斐煜笑道：“走到哪，我还是我。” “只要你肯为我退隐。”情急之下没有经过大脑话便出了口。 “为何我要为你如此做？”碧斐煜笑容大了：“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你当真是这般想？” 碧斐煜抬起头，看入了我眼中：“正如你所愿？” “如我所愿？”我不由哼笑道：“若是如此，我又何苦追寻你？！” 碧斐煜轻笑着摇了摇头：“也不过如此。” 不知他的话下之意，我只想摆明自己所想：“要如何……你才肯跟我一起走……” 碧斐煜沉吟着，笑说：“杀了薛百生……彻底忘却遥清宁这个身份……所牵挂的……只有我一人……” “你不要逼我！” “又如何？！”碧斐煜扬手一掌，正中我胸口。一时间身体飞了出去。 心口一热，鲜血没有控制住涌出了口。我没有想过他会如此绝情，更没有想过他会出手…… “你真狠。”我明明在哈哈大笑，心却一阵阵痛。 碧斐煜一步步朝着我走了过来。他将手中的天玄六琴抛了出去。伸手将我扶了起来。 明明出手打了我，却又假惺惺的对我温柔。 我来找他，分明就是自找虐。 “清宁。”碧斐煜的手抚上了我的脸，为我擦去了嘴角的血迹：“当初……我询问你之时，你又是如何回答我的？” “……” “我让你留在我身边……你却不知好歹……” “……” 一把握住他抚在我脸颊上的手，说着这些天想明了的心思：“我只想问你……若抛开一切，你是否愿意和我在一起……” 碧斐煜愣了愣，收回手站起了身：“你又如何抛弃的了一切？”言罢，看向了不远处的薛百生。轻哼一声：“你始终放不下……” 放不下……呵……碧斐煜……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我最放不下去的……又会是谁…… “碧斐煜……”抬起头，看着他的容颜，心里难受不已：“我可以不顾及一切……” 不顾及一切的与你在一起……哪怕是与天下人为敌…… 不顾及你一次次令我难堪……也一如反顾…… 而你……可否能趁着我这般喜欢你之时……不要错过我…… 很久之前……我便想着……有朝一日，你会抛开一切，与我隐退了这世间的争斗…… 却也知是妄想，便全力以赴着的你所想要的…… 只是如今……许多事堆积的令我觉得疲惫不堪…… 我所想要的……不过是与你…… “若你能败了我，我便随你隐退于江湖。”碧斐煜忽然开口说着。 “你明明知道我永远不可能是你对手。”他分明是在为难我。 “做不到的话不必勉强。” “你……”抿了抿唇，我绕过他的脖子按下了他的头。 很久……没有触碰过的温柔…… “好。” 碧斐煜用手指轻抚了抚我吻过的唇，笑道：“十天。” “好。” 我看着碧斐煜转身而去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眼底。 “你疯了？”我一走过去，圣闻惜便诧异道：“明知他是在为难你。” 我笑着摇摇头，不论是如何，我只知这是个机会…… 一个能如我所愿的机会…… “清宁。”薛百生沉默着还是开了口：“我们回去吧……” “没事。”我知道薛百生是担心我：“我打不过他，他也不至于把我杀了。” 薛百生抿了抿唇，我说着：“我不想白走这一趟。” ＊＊＊＊＊＊ “站住。”突然从后入耳的声音把我们给叫了住。 回过头，才发现站在不远的楚凤。 果然……她也在这里。 “夜鸣，你怎么这么不知趣。”楚凤站在原地盯着我。 无奈笑了笑，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与主上道不同，又何苦要纠缠不清？” “既然道不同他当初为何要招惹我？”这话我忍不住反驳了回去。 他明知我是宵隐门之后……明知我本是该背负着所谓正道之义…… 却将我待会夜鸣宫……给予了我另一个身份…… “主上不是放你自由了。”楚凤说的理所当然。 忍不住讽笑，他碧斐煜一句情已至此便是大发慈悲的放过我了？ 他一句话，便可真的断了这些年来的一切？！ 可是他却夺走了我身上最重要的东西。 这样……就叫给我自由？ “楚凤，你回去告诉他。十天后，我会让他跟我走。” 楚凤冷哼道：“大白天的做梦。” “除非他心里没有我……”除非，他从未有过丝毫在意我…… 那样的话，我便认命…… 那样的话，或许我就该清醒…… “我们走吧。”转回头，我不想在跟楚凤废话下去了。 有些事，只有我与碧斐煜心里明白。 我的心思让他看的透透彻彻。而他的，我从未看清楚过…… 我一直……都猜测不了碧斐煜所想…… 或许，永远也不会了解。 第五十一章 在凤崖山下的小镇住了下来。 没事的时候在客栈外摆个凳子，望望凤崖山。 碧斐煜一向是随心所欲。 这次难保他不会突然就失约跑掉。 这么想着，我便还是没忍住上了凤崖山。 却在半山腰碰见了一个人。 此人正是凤崖山上无欢派之主，叶姑。 她似乎是早已等候在此。 我停下脚步，听着她说：“那日我救走师叔……他情绪很是不稳。” “……”我没有开口，只是静听着她的话。 她偏头看向我，说着：“修炼斩尘十泣心法……稍是不慎便会走火入魔，永劫不复。你可知你险些害死他？” “……” 叶姑一声轻哼：“先是小薛，再是师叔……” 她的话下之意我无从反驳…… 的确，我曾差点害死薛百生……如今又差些害死碧斐煜…… 无论如何，心中到是万分感激叶姑的。 若不是叶姑的相助，怕是一切都会无法挽回。 “你执意着师叔……也望你莫要对小薛出手。” 点了点头，我说着她所担忧：“我不会对薛百生不利。”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将剑刺向薛百生…… 反而若薛百生有事，我定是会全力相助…… 我能给他的……只有如此…… “好自为之。” 看着叶姑转身下山而去的背影。 直到彻底消失在眼底…… 怀着莫名的情绪，我继续着向山上而行的路。 是我多虑了，碧斐煜并没有离开…… 我伸手扶了一旁的树木，看着视线中的景色。 他一如既往混在那群女子之中，弹奏着那把琴。惹的那群女子痴迷于中。 心里不由升起一阵不悦。 凭什么我每天左思右想他却逍遥自在。 这般想着，我冲过去夺过了碧斐煜的琴。 他抬起头来盯着我。也不语。 心里觉得憋屈，便将手中琴狠狠扔在了地上。 “清宁。”碧斐煜伸手而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拉扯到了怀中：“火气如此旺做什么？” “你问我？” “行了，你们都散开。”碧斐煜朝着那群女子挥了挥手。女子知趣散去，留下我与他。 他眯起眼，放在我腰间的手捏了下去：“你敢砸我的琴？” “又如何！”我学着他的话。 碧斐煜皱眉道：“你越来越大胆了。” 我本来想从他身上站起来，被他手快的回了回来。 不安的感觉直冲脑门，把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砸坏了琴，我剁了你。”碧斐煜放在我腰间的手加了力。令我一阵吃痛。 “它不是好好躺那吗！”一个琴在他心里也比我有地位？ 碧斐煜将头埋进我胸膛，说道：“清宁，我想你。” 第一次……他会对我如此说…… 心里难免会有些欣喜…… 忍不住伸手搂着他：“谁知道你是不是真想我。” 碧斐煜舌尖滑过我锁骨：“你会来找我。” 我捧过他的脸：“这是你意料之中的。” 碧斐煜笑了笑，抓住我的手：“也许吧。” “你我情义已绝，动手动脚的做什么？”抓住他那只想我身上爬的手，想到他这话我到也觉得挺讽刺。 碧斐煜抖动了下长长的睫毛，哼笑了声。 我怕他会说出令我自找虐的话。手往他脖上一挂，便堵住了他的唇。 “别脱。”阻止了他要脱我裤子的手。大庭广众之下的他不羞我还羞的紧。 碧斐煜反手挥开了我的手，二话不说的往我裤子里探了进去。 我把头埋进他脖子间，因为身体的兴奋而觉羞愧。 “煜……”他的手在我胯间放肆的挑逗。 “清宁，我想听你说喜欢我。”碧斐煜轻吻了吻我耳垂。 “……” “嗯？”他的指尖堵住了我想发泄的出口。 “我……喜欢你……”我用唇咬住了碧斐煜的耳垂。 碧斐煜的脸色好了许多，看来他身体没什么大碍了。 当日是我害他险些遭遇不测……如今看他无碍，便也是放心…… “我来找你的路上险些丢了性命……” 如果我在路上死掉了，如今便见不到他…… 也无法在跟他说着这番话…… 碧斐煜轻轻搂上我的腰间，吻了吻我唇：“若你死了别指望我替你收尸。” 我真想一拳赏给他：“不用你操心！” 碧斐煜轻笑着吻到我脖间，一口咬了下去。 沾着我血迹的舌滑过我唇边：“若你死了，那我岂不是没得玩了？” “你……” “如何？” “将来，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对于我的气话，他只是笑而不言。 ＊＊＊＊＊＊ 那一晚。碧斐煜牵着我站在凤崖山的崖边。 他看着我笑道：“若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没有作答。碧斐煜又道：“我不会手下留情。” “我知道你没心没肺。”我也没有奢望过他会留情。 “若你死在我手里，我便将你扔下这里。”碧斐煜指了指眼前的悬崖。 “好，我本便不属于这里。”我看着深不见底的崖苦笑。 碧斐煜盯着我没有说话。 “我永远不懂你要的是什么。”我看进他眼中。眸中有我的身影。 “只有你才能让我懂得什么是乐趣。”碧斐煜松开我的手，转身而行。 我走在他身后自嘲：“是，你可以随心所欲的玩弄我的人生。” “那样不好么。”碧斐煜放慢了脚步，像是自言自语：“这样你便永远都逃不了我手心……” “你从来只会考虑自己。”我抓住了他的胳膊。“你不想跟我在一起？” “想。”碧斐煜回头，眼底的笑容却有这丝无奈。 没有多言，他抹掉我的手，笑声回荡在风中。 仰头望着他身影飞去的地方，直到彻底消失在眼底。 我伸出的手，始终只能默然放下。 垂下目，我看着手掌中无声接住的树叶。 “我想你为我弹奏一曲。” 无声无息的夜淹没了我的声音，无人作答。 无奈的笑了笑，抬脚正准备走。四周响起一阵琴声。 音色犹如夜间的萤火虫，闪烁着微微的光色偏偏起舞。 又像飘零的落叶，幽柔。 如同这弹奏者，入耳震心弦，却留不住，飘散无息。 抛手扔去了手中的树叶。 迎着这场只为我一人弹奏的琴声。向着下山的路而行。 第五十二章 我还是天天上凤崖山。站在远处看着碧斐煜混在一群女人推里谈笑风生。 然后听他弹完一曲，默然下山。 这日我如同往常，上了山，却没见着他的人。 我等了很久，也没看到他的人。 在回去的路上，山脚下碰到了圣闻惜。 他几乎是时时刻刻都黏着薛百生的。这会怎么有空独行了。 “百生呢。”我随口问道。 圣闻惜站直身子朝我瞥来一眼：“他说劝你不如劝自己。” 无奈的笑了笑，我从圣闻惜身边直径走了过去。 圣闻惜跟上来道：“后天便是第十天了，你打算如何？” 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有没想过，你可能会被他杀掉？” “谁知道呢，若是被他杀了也是我自找的。” “那不如回去算了？” “既然千里迢迢来了又何苦白跑一趟？” “随你。”圣闻惜丢下句，大步超过我走在我面前。 回了客栈，老远便看到倒在客栈外的薛百生。圣闻惜冲上去扶起了薛百生：“容儿？” 薛百生微微睁开眼，嘴角还残留着血迹。喃喃着唤了我一声。 我刚想过去，被从客栈里走出来的身影震住了。 碧斐煜如血般的红眸中闪烁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你打伤了他？” 碧斐煜没有回答我，眼底闪过的神色已经给了我答案。 “你有什么事大可冲着我来。” “惹恼我的人是他。”碧斐煜收了眼底那丝笑容，正色道：“没有本事又何苦螳臂当车？” “碧斐煜！”他总是能激怒我：“你不要太过火了。” 他轻哼了声，直径朝我走来。 在我面前顿了顿，从我身边而过。 闭了闭眼，我朝着薛百生走去。 “你怎么样？” 薛百生摇了摇头，便昏厥了过去。 ＊＊＊＊＊＊ 夜。 我坐在客栈外的凉棚下喝起了闷酒。 薛百生有圣闻惜守着，我也安了心。 离约定还有两天…… 到时候……无法再想下去。 “清宁。” 我随着唤声偏过头，薛百生站在客栈门口。 我朝着他招了招手，他抬脚走到了我身边。 “你说我到底该拿他怎么办。”一把抱住薛百生的腰，我将头埋进了他怀里。 薛百生伸手抚上我的头，轻声道：“别想那么多了，早些休息吧。” 将他拉坐到身边，我把面前的酒壶递给了他：“我睡不着，你陪我喝两杯。” 薛百生犹豫着点了点头。 他拿过酒壶，仰头，酒出壶口流入嘴，顺着滚动的喉入了肚。 当我伸手去夺酒壶时，已空空如也。 “你怎么一口气喝光了。”我抬了抬手：“掌柜的，给我拿一坛子过来。” 薛百生抹下我抬起的手：“夜已深，去休息吧。” 我摇了摇头：“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无大碍。”薛百生接过了掌柜拿来的酒，放到了桌脚旁。 “我没有想到他会来打伤你。”对于薛百生，我甚是愧疚。 薛百生阻止了我要去拿酒坛的手：“只是小伤而已。” 闭了闭眼，一时间什么话也不想再说。 站起身，从薛百生身后走了过去。手快的夺了桌脚那坛酒。 大口大口的酒下喉，烈的心难受。也不管会不会被呛。 “清宁。”薛百生站起身来按住了我的手。 擦了擦嘴角，手一松。酒坛滑落于地，碎成了渣。 “我可能醉了，先回房。”拒绝了薛百生的好意，我扶着门把进了客栈。 有些飘飘然的错觉，摇摇头，跌跌撞撞着朝房间走去。 进了房间，一见床便倒头睡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夜寂静无声。 拍了拍有些疼痛的头，从床上站起来。总觉得有些不舒服，想透口气。 摸着黑走到窗前开了窗。没有忍住反胃大吐了起来。 酒气冲鼻，难受的差点呼吸不了。 拍了拍胸口，抬起头来吐了口气。 一阵寒风刮过，月光下闪入眼一道白影。 那白影停在半空，看着我的红色双眸中闪烁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我伸出手，可惜距离远了，抓不住。 “煜……”我不要可望而不可即。带着这样的想法，翻出了窗。 身体使不上力。直直往下坠去。 白影一把握住了我伸出的手，另一只搂上了我腰。 身体轻然落到了地面，碧斐煜繁华的淡蓝衣散了一地。 “还记不记得以前你拉着我走在这样的夜下。”忘了是多久之前了…… 碧斐煜笑了笑，并没有回答我。 “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若没有他，我便不会这般狼狈…… 碧斐煜俯身，长发扫在了我身上，我听见他柔身的在我耳边说道：“清宁，若有来生，你还想跟我在一起么。” “别说是来生了，这一生我也想跟你在一起。”笑容变的苦涩：“可惜我根本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清宁……我要你一辈子记住我。” 我苦笑：“忘却不了。” 抚上我容颜的手，他的声音暖入心：“只有我……” 将看入他的眼中，心里却莫名难受不已：“我不想一个人走。” “……” “也不想再追寻你……” 碧斐煜吻了吻我唇，松在握着我的手，站起身来连带着拉起了我。 他牵过我的手，飞上了屋顶。 一步步的朝着前方而行。 望着夜空，我们似乎离月亮很近，却还是可望而不可即：“你说我能抓住这轮月色吗？” “傻清宁。”碧斐煜的回答犹如曾经。 “那你说，我能抓住你么。” “不是抓着么。”碧斐煜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回答也如他一贯的淡然。 “是啊……”加快脚步，变成了我拉着他。 迎着风，不想停下来。如果可以，就这样一直跑下去好了…… 可惜，他松开了我的手。 当我回头的时候，他已经没了影子。 看着只有我一个人的夜空。心里既显得空凉。 回去的路，我一人走。 第五十三章 十日后。 我上了凤崖山。 碧斐煜早已在此等候。 今日的凤崖山很静。碧斐煜站在不远处，以真容见的我。 四处只有我与碧斐煜，不，还有随后跟上来的薛百生与圣闻惜。 我往前走了数步，拉近了我与碧斐煜的距离。 没有人开口打破这层沉默。时间随着空气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我还未反应过来。碧斐煜已经站在了我面前。 “你这样要如何做我的对手？”碧斐煜眯起眼，抬头给了我一掌。 胸口一阵生疼，脚步仓促了数步才得以站稳。 他这一掌留情了。不然我就不只是痛。 待我还未来得及踹口气，碧斐煜的一掌已经下来了。 这一掌直劈我心口。 心口猛烈一阵跳动，喉咙一热。鲜血涌出了口。 碧斐煜往后飞退了数步，抓过小石桌上的剑朝我扔了过来。 我接住剑，听他说着：“你可有遗言要讲？” 站起身来，摸了摸心口。把喉咙想要涌出的血咽了回去：“跟我走。” 碧斐煜手一抬，石桌上的琴朝着我飞了过来。 我手快的拨出剑向着琴砍了去。 可惜剑未触及到琴，反倒被琴震飞了。 幸好身后有薛百生接住我。 碧斐煜眼一抬。接住飘落的树叶朝着这边飞了过来。 树叶从薛百生头边飞过，斩断了薛百生一缕发。脸上也开了条口子。 “百生！”我站直身子来。 薛百生用手背擦了擦流出的血，默不作声。 “碧斐煜。”我看回碧斐煜：“我俩的事不要伤及旁人！” 碧斐煜冷哼了声：“何苦多管闲事。” 握紧手中的剑，朝着碧斐煜而去。 碧斐煜没有动，只用了一根手指便弹开了我刺向他的剑。 他出招的速度总是快的无影，令我无法躲闪。 当回过神的时候，已经中招了。 看了看自己身上裂开的无数口子，诧异的一时理不清思绪。 往后速退，与其拉开了段距离。 还未彻底回过神，眨眼间，那道人影直冲我而来。 一双手从后搂上我腰，耳边尽是他似笑非笑的话语：“他要有你这份心思就好了……” 我没有动，也不明白他的话意。 “正邪自不两地。在重的情也抵不过道义……” “你终究是不相信……” 他的轻笑声在耳边，并未作答。 “百生！”忽然一声女子的唤声。令我不由朝声源处看去。 朝这边来的人是叶姑。她看上去伤的不轻。口中说着：“他不是碧斐煜！” 一句话似点醒梦中人。不等我回过神，身后人抚上我脸颊的手转而掐上了我脖子。轻笑声似讽刺：“遥清宁，你可抛开一切，他不行。” 在我脖间的手力道使得我无法开口。 “义父！”薛百生想上前，被一旁的圣闻惜阻了步伐。 “安容，你真令我失望。”在我身后的人讽刺道：“纵使你再多情，遥清宁心里的也不是你。” 薛百生垂了垂目，当即跪了下来：“求义父手下留情。” 身后人放肆的大笑了起来。在我脖间的手彷佛随时会令我丧命：“若我杀了他，你是否要与本座为敌？！” “安容不敢……”薛百生抿了抿唇。一旁的圣闻惜也跟着跪了下来：“望师父手下留情。” 身后的人……是天寻教主…… 不是碧斐煜…… 不是他…… 一阵哼笑声，发至我的口中。 反手一剑，令身后人闪躲了开。 反过身，看着退至不远处的人…… 他的容颜……的确与碧斐煜极其相似…… 眼角处的泪痣……是曾在宵隐门后山遇到的画中人。 原来……他便是天寻教主…… “他在哪。”太多疑虑无法理清，此时想知晓的却也只有这件事。 “走了。”回答我的是叶姑：“昨夜便离开了此处。” 昨夜…… 碧斐煜……你为何骗我…… 所有期盼，一时间全数成了空。 四周只听得见我讽刺的笑声。 讽刺我的多情…… 碧斐煜……你终是如此…… 你可以潇洒的走掉，那么我呢…… 闭了闭眼，我还是不肯死心的问着：“他……有说什么……” “这把琴，留给你。”脚步声，在我身后停了下来。 我转头，盯着叶姑怀里的琴出了神。 幻音六弦——碧斐煜曾用这把琴，弹奏着波动我心弦的曲子…… 而如今……他将此琴留与我，却独自离去…… 碧斐煜……究竟要如何……你才肯不要错过我…… 接过叶姑手里的琴，他不在这里了，我又何必停留…… 我的执迷不悟……换不了什么…… “这般就想走了？”天寻教主的身影，阻了我的去路。 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张与碧斐煜极其相似的容颜，却也始终不是他。 “你曾得不到你想要的人。”我未想过我会如此平静的说着讽刺这魔头的话：“纵使你冠绝一世，也始终得不到所想要的人。” 天寻教主收起眼底那抹笑意，目光冷峻如冰。出手便是一掌。 这一掌，透过我怀中的琴，震的我心脉仿似撕裂。 鲜血顺着嘴角涌出，令我无法做出任何反抗。 有人立在我前面，档了天寻教主的袭击。 天寻教主收了原本会袭下的掌力，微微皱眉看着眼前人。 来人既是龙环。 他轻笑道：“何苦生这般大的气。” 天寻教主轻哼一声，淡然道：“你来此作何。” 龙环弯了弯嘴角：“你在何处，我自然也在何处。” 天寻教主：“近日来许多事你到是会自作主张。” 龙环噗笑一声，靠近天寻教主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天寻教主神色愣了番，转身便匆匆而去。 龙环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即朝着薛百生他们而去。 不知与薛百生说了什么，便随同天寻教主一同消失在了四下。 “清宁……”薛百生一步步朝着我而来。 脚步停在我面前，向着我伸出了手。 摇了摇头，我独自站起了身。 紧紧抱着怀中的琴，我冲薛百生苦笑了番，朝着下山的路而行。 眼眶中的温热，伴随了我一路…… 或许该感激从后袭击我的人。 他的一掌，令我葬送了意识，不必在想着这一切…… 第五十四章 视线中倒映着的人，他坐在床边，一言未发。 这个房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这是哪里。”我问着床边的人。 “天寻教。” 一时间的沉静，被一阵敲门声打破。 薛百生站起身，直径走去开了门。 看着他踏出门槛的身影，随即带上了门。 昏暗的屋内点着稀微的烛火。静诉着这夜。 起了身，我轻步靠近了房门。 听着屋内的说话声，是圣闻惜：“师父之意不可违。我知你下不了手。” 薛百生压低了声音：“我不想牵连到他。” 圣闻惜：“牵连？他本便是夜鸣宫的人。” 薛百生：“我不管他与夜鸣宫与碧斐煜有何干系。我只想他能安然无事。” 圣闻惜：“安容！师父的性子你比我清楚！若此次不擒下他受罚的是你！” 薛百生：“我的事你无需替我操心。” 圣闻惜：“他的事又何须你来操心？！” 薛百生：“待碧斐煜……” “能否将碧斐煜派送他国还是未知。遥清宁不可放。”圣闻惜打断了薛百生的话。随后便是一阵离去的脚步声。 隔着这扇门，我看着门外倒映的人影。 直到他转过身来开了房门。 相忘无言。 我踏过门槛，抬起头看着这轮月色，却没有要逃的意思。 我不知擒拿我来天寻教为何，却也想再连累薛百生。 “清宁。”身后是薛百生的轻唤。 “嗯？”我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犹豫着还是说道：“他在皇城。” 我点了点头：“他有他想要做的事。” 薛百生：“那么你呢？” 摇摇头，却是一阵苦笑。 该何去何从，早已成了惘然。 我并不怪碧斐煜……以他的性子，又怎容的他人造势？ 二皇子……天寻教……江湖……都不容他。 他又如何愿意就这般忍气吞声？ 我曾说过，只要是你想做的我自会全力相助。 只是……如今我能助你什么…… 手腕被身边人一把拉住。还未回过神，已被他拉着行了数步。 “百生？！” “我送你离开。”对于我的疑虑，薛百生只是淡然的应了声。 我想要挣脱开他的掌心，却被他抓的更紧。 穿过这偌大的院子，走过一扇石门。 宏伟的房筑，宽敞的大地间有着一道偌大的火池。池中央一根擎天石柱，柱上盘旋着两条栩栩如生的石蛇，彷佛在顺着这石柱向着这夜空而去。 一群白衣少年手持玉剑，直朝我们围陷而来。 薛百生拨出手中剑，不由分说便与这群少年打斗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静观薛百生的剑法。比想象中的还要精辟。 这群少年显然不会是薛百生的对手。而薛百生也并未对这群少年下狠手。 内力顺着剑挥出，将围拥而上的人群震飞了出去。 “容儿。”随着一道声音，龙环的声音从空而落。 薛百生将手中剑背至身后，朝着龙环看去。 龙环瞥了眼被打退的人群，好言道：“你这般闹起惊动可不大好。” 薛百生并未开口。只是拉过我往后微退了步伐。 龙环沉吟了片刻，肃然道：“你若执意，便不要怪我。” 薛百生抿了抿唇，举剑直朝龙环而去。 龙环闪步躲开了薛百生刺去的剑。一把抓住薛百生持剑的手，皱了眉头：“安容！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薛百生反手一挥，划破了龙环腹部的衣衫。 “小容，你好大的胆子呢。”一道人影从空而落，伴随着天寻教主的声音。 “义父。”薛百生抬起头来，喃喃唤了声。 只见天寻教的身影落在不远处，抬起手 “啪”隔空一巴掌打在薛百生脸上。 薛百生垂着目，一言未发。 天寻教主冷言道：“这里还轮不到你说了算。” 薛百生依旧一言未发。 “既向着本教的人动起手！看来是为父太放纵你了！”言罢，只见薛百生身形飞了出去，直摔倒在火池旁。 “百生！”我快步上前，扶起了地上的人。 薛百生抹了把嘴边的血迹，随即一把将我推开。 一股气流直朝这边而来，将我的脸侧划了道口子。 而薛百生显现颠入身后的火池，幸得我手快将他拉扯住。 “柏云！”龙环一把抓住天寻教主欲要袭来的掌力。摇了摇头。 天寻教主瞥了眼身旁人，冲我们这边看来，淡然道：“养大的狼，既管不住便不必留了！” 薛百生双膝一软，直直跪了下来。 “龙环，把他带下去。”天寻教主冷言道。 龙环点了点头，朝着这边而来。从我手中接过薛百生，叹息道：“哎，你可真傻。” 薛百生被龙环扶持而去，也不忘回头来望我。 直到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那群重伤的少年也纷纷退去。四周只留下我与天寻教主。 他朝着我走过来，轻笑着说：“还想着去寻他？” 我并未回答天寻教主的话，只因自己也未想过。 看着眼中的人……他的笑容极其美丽。 碧斐煜，真的很像他。 “你若逃走了，安容可不会好过。” “我不会逃。”他的言下之意摆明是束缚了我。却也想知他的目地：“不知我何德何能能劳烦天寻教主挂心？” 天寻教主噗笑了声，道：“留你自然有我的目的。你无需知晓。” 他与碧斐煜不仅是容貌相似。就连这性子也一样令人厌烦。 “新任武林盟主与夜鸣宫交情匪浅，与夜鸣宫之主更是情意相随。这到也是江湖一大笑话。” “……”这人的话还真是难理解。 “近日宵隐门重振，江湖侠士纷纷前去道贺。本座到也该向你这门主道声贺？” “何意？！”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寻找着碧斐煜，丝毫不知江湖事。 宵隐门重振？！门主？ 这其中究竟是何意？！ “本座忘了，遥盟主的心思尽在碧斐煜身上，又怎会知晓这些琐事呢？”似乎看出我的疑惑。天寻教主一口调侃的语气：“本座到也好奇，遥盟主是如何分心思夺取了这盟主之位？” “你究竟何意？！”我不想听这人的话中有话。只会令我更为彷徨。 “宵隐门遗孤以宵隐门门主身份参与武林大会，击败各派掌门，废了上任武林盟主的经脉，坐得盟主之位。” “祈悦……” “不。”我的喃喃被天寻教主打断。他似笑非笑道：“新任武林盟主名曰：遥清宁。”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新任武林盟主……遥清宁…… 是我？怎会如此？！我并未参与这场比武又怎会夺得盟主之位？！ “这位武林盟主架子到是挺大。听闻刚上任就惹得不少门派对其不满。” “我人在此，又怎会是武林盟主？！” 对于我激昂的话，天寻教主轻哼笑道：“真真假假怕是难以分辨了。” 真真假假？！夺得盟主之位的是假的我？ 是谁在用着我的身份做着这一切？！ 这般做，目的又为何？！ 第五十五章 “那人……是谁。” “我可无心过问。”对于我的疑问，天寻教主笑言：“更不知此人目的为何。” “我该信你所言？” “本座像是与你说假吗？” “你当真丝毫不知是何许人这般费心？” 听着他这调侃的话，我实无心在询问下去。 话以说到此，也询问不出什么。 只得转而言：“薛百生他……” “如何？” “此事是我的主意，还望你莫要处罚薛百生。” 天寻教主哼笑道：“怕也只有你才能使得安容做事这般没分寸了。” 我苦笑一番：“我不会再想着逃，薛百生……” “不容你操心。安容怎么说也是本座一手培养长大的，本座又岂会轻易葬送了他的性命。”天寻教主打断了我的话语。 他话虽是这般说…… 可在方才对薛百生动手时，便清楚的明白……就算薛百生是天寻教主的义子，是天寻教的少主。违背天寻教主之命，天寻教主也定是不会手软。 碧斐煜与天寻教主有着血亲之情。天寻教主不是也丝毫不会念这所谓的情分么。 或许在他这种人眼中，除了自己，什么都不重要…… 碧斐煜……你又何尝不是如此…… 伸来的手拉抓过我的手腕，带着我原路返行。 听着天寻教主说：“这里地形奇特，本座送你回房。” 对于天寻教主，我自是无法从他眼下逃脱。 况且薛百生在他的掌握之中，我不能不计后果。 一路伴随我回了逃出的那间屋。 天寻教主收回手，余光瞥了我一眼：“天寻教可不是说来便来，说走便能走的。” 就算他不这般说，我也不会逃。 点了点头，我推门而入。 反手带上房门，闭上眼暗自吐了口气。 在意的一直是我所不知情的事。 那名用着我名义坐上盟主之位的人到底会是谁…… 到底为何要用我的身份来做这一切…… 此事，我不得不亲自理清。 而呆在此处，也无法安心。 究竟要如何才能有个两全之策逃离这里。 ＊＊＊＊＊＊ 这夜，我总是在梦里惊醒。 醒来之时，却又忘了做了何噩梦。 只知在我梦境中，一次次的出现着碧斐煜的身影…… 当我再次被惊醒时，睡意也随之而去。 坐在床头发了许久的呆，却理不清脑海中杂乱的思绪。 轻微的开门声，令我猛然看了过去。 踏进来的人轻手轻脚的带上了房门。 当他转过头来时，正好与我四目相接。 透过珠帘，我看着他立在原地，不言也未动。 掀了被子下床。伸手掀开珠帘，才看清眼中人的神色。 他脸上带着不轻的伤，整个人显得略为狼狈。目光在一直都锁在我的身上。 抬起步伐靠过去。我伸手向着他脸侧的淤青而去。 手指的触碰，令他反射性的往后缩了缩。 “痛吗？”明知是多余的问话，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薛百生摇了摇头，抓住了我停留在半空的手。 “天寻教主下手可真不轻。” 对于我的话，薛百生只是淡然笑了笑。 “何必为了我讨苦头……” 薛百生轻笑着摇了摇头，垂目看着我握在他掌心中的手，说着：“若能让你离开这里这些苦头算什么。只可惜……” “你想我安然无事……我也是如此。” 薛百生抬起眸来，看入了我眼中。 我苦笑一番。他可知……这份愧疚会压的我无法喘息。 或许是因为太过内疚……也或者是因为别的，才会使得眼眶干涩的难受。 薛百生握着我的手紧了分，轻笑着说：“不要紧，不痛。” 抿了唇，道歉或到道谢的话，都无法说出口。 一时间的沉默，彷佛冻结了四周的气流。 静的令我能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猛然将我拉入怀中的动作，令我一时间恍了神。 听着薛百生在耳边的轻唤：“清宁。” “嗯……” “我无法带你逃脱这里。” 我摇着头，想让薛百生不会对我这般愧疚。 该愧疚的人是我。若不是我，他不会受伤，也不会一次次的险些丧命。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管我了……” 对于我的话，薛百生却是将我搂的更紧。 惊惶中，我的挣扎却令他更为失了理智般。 忽然袭来的吻令我措手不及。 后背撞击在房柱上，一阵吃痛：“薛百生！” 我抓住他向我衣内袭来的手被他猛然挥开。 “清宁……”薛百生喃喃着说：“我们当真不能回到从前了？” “薛百生！你放开我！” “ “宁儿……我不甘心……” 听着他近乎哽咽的话语，所有的挣扎一时间无了力。 不知为何，眼眶会猛然一阵湿润。 止不住的涌出温热。 “你为何忘了我……”薛百生的头靠在我脖间，无力垂下的手擦过了我的手背：“为何独留我一人在过往中……” “你告诉我……要如何才能丢舍……” 烛光在眼中便的模糊，就连他抬起头的容颜也如此。 空旷的屋内，只听得见自己的喘息和喉咙升起的哽咽。 “清宁。”抚上我脸颊的手轻柔，就如同薛百生的语气：“是我不好。” 我拼命的摇着头，分不清是在否定着他，还是我自己。 看着他的容颜，那一刻会清楚的感觉自己似乎丢失了很重要的东西。 却始终找不回那份所丢失的感触。 以往不管有如何难受，也从不曾这般落泪。 却不知为何，此时会这么不知所措。 “再也不会了……”薛百生将头轻抵上我的额头，闭上眼轻声说着。 我伸手捧着他的面容，顺着记忆中的模样说着曾说过的话：“再有下次……我便杀了你……” 薛百生轻轻抓住我的手腕，点了点头。 我还记得…… 每次我生气便会用额头狠狠的撞上那个人的额头，然后恶狠狠的说着：“下次我就杀了你……” 尽管有无数个下一次……却依然只是这般痛着自己，也痛着你…… 尽管我再如何取闹，再如何闯祸…… 你……却从不曾责怪过我什么…… 薛百生…… 你一如既往……而我却寻不完整…… 若我从不曾是夜鸣……抑或从不是遥清宁……便不会这般难受了…… 却也是无法回首…… 第五十六章 而后，我在天寻教呆了整整一个礼拜。 除了每日来送饭的少年，我几乎没有见过其它的人影。 这个院子，只有我一人。 而我却也未踏出过这个院子。 每日做着同样的事，在这院种练剑法。 练着碧斐煜曾教过我的剑法。 练到疲累的无法在继续，便坐在石桌前看着这夕阳西下。 今日也一如既往。疲累了便直趟在地上不愿动弹。 看着泛黄的天色，算着这度日如年的过了多少天。 有脚步声靠近，随即印入眼熟悉的容颜。 “遥清宁。”来人站在我身边，俯着身盯着我。 从地面上坐起身，我问了句多余的话：“你怎会在此。” 南宫弦蹲下身，说着：“我哥在哪，我自然也在哪。” 忽然想起那日在山寨，南宫允念将南宫弦带走的事。 南宫允念是天寻教的人，自然以天寻教为中心。南宫弦追寻着他哥，在这里也不足为奇。 他将手中的酒坛放在一旁地面上，说着：“听说你也在这里，我过来请你喝一杯。” “多谢。”接过他递来的酒坛，去掉了酒盖，便不客气起来。 这些天总是一个人在此，说不无趣也是假。 难得遇到熟人，还请喝酒，自是恭敬不如从命的。 南宫弦见我自饮，也拿了另一坛酒与我对饮。 听着他说：“这里到是清静。” “嗯。”的确是清静，清静的几乎连一丝风吹草动都能闻见。 南宫弦沉吟了许久，才再次开了口：“你是夜鸣宫的人？” 顿了顿手中的动作，我点了头。 南宫弦偏头盯着我：“我家的事与夜鸣宫有关？” 不可否认，我如实点了头。 南宫弦：“灭门之仇不共戴天。” 我道：“你不是我对手。” 南宫弦哼了声：“我知道。” “那便不要送死。” 南宫弦猛然站起身，顺手夺了我放置一旁的剑。 抬起头看着指着我的剑，听着南宫弦冷峻的话语：“我曾当你是好友。” 南宫弦这人虽嘴上说着记仇，实际却不是。 只不过这个仇，怕是他不得不记了。 “想要报仇便动手。”这酒中……下了药。 我的确可以解释，却也不可解释。 杀害南宫弦一家的人不是我，却是我至亲之人。 为了脱清自己而说出实情，我做不到。 这原本便该是我造下的祸，只不过是祈悦替我先动了手。 “遥清宁！”南宫弦紧了紧手中的剑，直指我脖间。 我看着他苦笑：“道义不同，我灭你家门是我职责所在。”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我摇了摇头，却是想笑：“我不想与你多言，想杀我便趁早。” 南宫弦一张脸几乎被怒气涨的通红。一剑下来直划破了我右手的经脉。 一阵刺痛，看着手腕处的肉分裂，紧接着参出鲜血。 这一剑，用的力道令我看见了肉下的白骨。也令我经脉断裂。 鲜血顺着手腕划入掌心，淌过指尖，一滴滴落于地面。却无痛觉。 “断了你经脉，你便无法在持剑作恶！”南宫弦冷言说着。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取我性命便不叫寻仇。” 南宫弦将剑扔在我面前，说着：“杀了你百生哥会憎恨我。”言罢，闭了闭眼，转身便离去。只留下一句：“要杀也是杀幕后之主。”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在眼底。 垂目看着流淌着鲜血的手，仰头却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不知坐了多久，直到意识彻底投入了暗黑。 ＊＊＊＊＊＊ 当我再次醒来之时，已是夜间。 一轮明月挂空，在这满天繁星之中。 寒风入骨，手腕处早已无了知觉。 我似乎记起了什么，却又不知是什么。 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心中多多少少也是不好受的。 不知这般昏昏沉沉了多久，直到一个声音将我飘忽的意识拉扯了回来。 “清宁！”熟悉的声音伴随着脚步。 身体被扶坐了起来。看着薛百生熟悉的面容。 他将我拦腰而起，直朝屋内冲去。 被放置床上。偏头看着他忙碌的寻着什么。 然后回到床边，拿过我的手，替我包扎着伤口。 会觉得……无论如何……在我身边也会有着这样的一个人。 这般想着，便不由弯起了嘴角。 薛百生抬起头，用手试了我额头，问着：“为何这么做？”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只得摇了摇头。 薛百生抿了抿唇，紧握着我的手说着：“如今朝廷除了东厂，尽听命于二皇子。江湖也对夜鸣宫虎视眈眈。你不可出事……” “我……还能如何助他……”薛百生的话下之意令我不由讽笑着：“他无需我一人之力。” 薛百生摇了摇头：“武林盟主是你。” 我偏头看向薛百生，却是不知所意。 薛百生说着：“二皇子意想笼络江湖，自是不可让其得手。” “新任武林盟主……当真是遥清宁？” 薛百生点了点头：“我有前去宵隐门探测过。那人易容着你的模样。” “何许人？！” 薛百生：“还未查清。” 从床头坐起身，思索着，我还是问出了口：“你去过宵隐门了？祈悦如何？” 薛百生：“他无事。那人并未对他不利。” “嗯。”我点了点头，也算是放了个心。 薛百生：“别再做傻事了，我定会将你救出这里。” 我苦笑：“你认为我会这么做？” 薛百生愣了愣，微微皱了眉：“南宫允念？” 我摇了摇头：“不怪他，唤作是我，我定会取其命。”看来南宫允念似乎早就知晓南宫世家遭灭门之事与夜鸣宫有关。 他却也一直未对我下手。可真是沉得住气。 薛百生犹豫着，还是问道：“南宫世家之事当真是你所为？” 我点了点头：“在我手中灭门的又何止一个南宫世家？” 薛百生并未再多言。 我到是想起了件事：“你父亲……” “此事与你无关。”薛百生打断了我的话，他到是清楚我想说。 我苦笑：“怎么说那人也是用我的身份断了你父亲的经脉。” 薛百生：“那人下手毫不留情，不少门派的掌门皆被打成重伤。” 我到是越发好奇这人究竟会是谁…… 待逃离这里之后，定是要前去会会。 毕竟，我才是真的遥清宁…… 第五十七章 睁开眼之时，已是次日清晨。 薛百生早已不在屋内。 食了晨饭，一如既往在院中转悠。 右手连力道也使不出，忍不住一声叹息。 天下第一的杀手，也会有连剑也握不住的一天…… 转了身，抬起头看着屋顶上的人。 他蹲在屋顶，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作何？”我开口打破了这层沉默。 南宫弦哼了声，并未回我的话。 吐了口气，我换了左手练剑法。 南宫弦一直蹲在屋顶看着我练剑。也不知他这是出自何目的。 直到响午时分，一群少年匆匆来到这里。 他们夺去了我手中的剑，蒙上了我的双眼。 我没有反抗，任由着他们绑着我而去。 一路不知走到了哪，似乎上了一个很高的阶梯，然后入了一扇门。 驾着我的人松开了手，随后是脚步声的离去夹带着关门声。 我解开蒙着双眼的黑布，闭了闭有些昏花的视线。 睁开眼，空旷的屋内光线昏暗。 脚下是用红毯铺着的道路。顺着红毯抬起视线，在尽头有着六步阶梯，阶梯之上珠帘轻摇，发出微弱轻灵的响动声。在珠帘之后，隐约可见一张白玉雕刻的座。座上用白色绒毯铺垫，在座位后面的墙头上，挂着一张偌大的山河图。 环视四周，十根房柱均是白玉铸成，纷纷雕刻着盘旋而上的蛇，整个屋光线虽昏暗，却也能感应面积的宽旷。 “近日可好？”忽然想起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 转回目光，在那珠帘之后，隐约可见一道红色人影。 随着珠帘的晃动声。整个屋的烛台亮了起来，将屋内点了通亮。与此同时，珠帘也向着两侧挂起。座上之人在视线中一清二楚。 整个屋的金碧辉煌也不及那一身深红锦袍的人入眼。 他斜坐与高座之上，一手撑着头颅，看着我的眼底似笑非笑。 回过神之时，我已走上了最后一个梯间。 近观他的容颜，实可谓冠绝天下。 一时间我会以为这是碧斐煜，却又恍然否定了自己的错觉。 “天寻教主……” 我的喃喃唤来他一笑，听着他说：“今日是个好日子。” 回过神，我哼笑道：“如何好法？” “天时地利。”天寻教主伸过来的手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一使力便将我拉坐在了怀中，在我耳边轻声说着：“人合。” 诧异之余，我微微偏头正对上他近在尺的容颜：“何意？！” 天寻教主弯起最近，语气略微调侃：“你可想知我留你为何？” “我不想与你兜圈子！” 本想毁掉他向我下颚伸来的手，却被他反手抓住了手腕：“斩尘十泣。” “想不到堂堂天寻教主也偷窥于这个心法。” 我的讽刺令天寻教主哼笑了一声，他收了眼底那抹笑意，道：“伦容貌品德，夜鸣宫谁人比你差？为何碧斐煜却偏偏选中与你合欢？” “你到底想说什么……” “吸取了碧斐煜如此深厚的内力却能安然无事，你也是名难得奇才。” “……” 天寻教主猛然拉过我右手，笑道：“不如本座替你收下碧斐煜给予你的这份厚礼？” 诧异之余，我下意识的想要逃，却被他先一步点了穴道。 听着他逗趣般的话语：“你莫不是以为本座会与你合欢？” “……” 听着他笑出的声音，脖间霎时一阵刺痛，意识也随之而去。 ＊＊＊＊＊＊ 我是被一阵喧闹的声音吵醒。 模模糊糊的视线中，似乎有着许多人影。 一阵寒风而过，摇了摇头，清晰了视线。 已是夜。今夜的天色虽没有星光，却有着一轮比往常更为明亮的月。 在眼底有着数不清的白衣少年，他们分站在两侧。 四周的火把将方圆百米点的通亮。特别是这台子周围的火堆。 而我，便是处身在这台子中央。 动了动肢体，才发觉双手被铁锁捆绑在了背后的木架之上。 身体的泛力使不出任何力道。 视线不经意间看到了在角落的南宫弦。 他立在那边，一动未动。一双眼却是盯着我。 见我看向他，他转了转眼眸，张嘴似乎在说着什么。 距离的问题，我无法听清。 “恭迎教主！”忽然，那群少年纷纷跪了下来。异口同声的声音显得格外响耳。 随着声音，两道人影从空而落。 天寻教主与龙环。 瞥了眼跪下来的人群，天寻教主转过身，面对着我。 我皱了皱眉头，开口的话显得有气无力：“你到底想做什么……” 天寻教主并未回答我的话，反而一手捏起我的下颚，喃喃着说：“他会来吗……” “也许。”应着他话的是一旁的龙环。 天寻教主沉吟了片刻，放下手，垂目哼笑着似自言般说着：“一直在躲着我……” “又何苦费尽心思。” 天寻教主偏头，看向龙环：“他欠我的，我定让他奉还！” 龙环弯了弯嘴角，笑容显得苦涩：“不管过了多少年，你始终放不下。” 天寻教主闭了闭眼，甩袖转了个身。语气冷峻：“你只需按着我说的做。” 龙环噗笑了声，点着头：“好。” 他们的对话，我无法理清。 天寻教主的意思，是想用我引出何人？ 而我……又有何能耐能使得那个人现身？ 若那人并未如天寻教主心思出现，我又会是什么下场？！ ＊＊＊＊＊＊ 天色随着时辰的流逝而起了变化。 一声轰隆声，令我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夜色起了雾，逐渐吞噬了那轮明月。 “时辰到了。”龙环望着那被吞噬了一半的月，喃喃着说。 天寻教主沉吟着，转过头来。 他的目光令我下意识的想退缩，却也是徒劳。 眼看着他在我面前，伸起的手一掌击在我头颅上，令我神智猛然一阵飘忽。 那一刻心里是恐慌的，清楚的感应到自己会面临着死亡。 似乎有着什么在抽离身体，令我倍感无望。 “住手！”从空而落的声音，如救命的稻草。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面容。 天寻教主收了掌力，转过身看向不请而来的人。 四道人影将那群白衣少年斩尽。带头的是禅栩，随后是诛影与梓良。还有一名从未见过的青衣妙龄女子。 天寻教主一声轻哼，道：“就凭你们几个也想在我天寻教造势？” 禅栩向前行了步，气势到不减：“既然天寻教执意要与夜鸣宫为敌，我等自是奉陪！” 天寻教主噗笑一声，随即大笑起来：“失了主的夜鸣宫，谈何与我天寻教为敌？蝼蚁小辈也敢口出狂言？！” 话落，数千白衣少年从空而落，将禅栩他等围陷起来。 随即南宫允念与其它几名青年也纷纷前来，挡在了天寻教主面前。 一场争斗，惹起血雨。 转眼间，地上已是一片横尸。 诛影跃身朝着我这边飞来，被南宫允念拦截了下来。 俩人打斗招招是向着要害。 “清宁！”诛影扯着嗓子唤了我一声。 转眼间却被天寻教主的掌力击飞下了祭台。幸得禅栩手快接住了诛影飞去的身子。 那名女子手中长鞭一挥，直朝这祭台飞来。禅栩与梓良也随即而上。 一时间双方对峙，久久未分胜负。 “退下！”天寻教主一声厉喝，南宫允念与其它三名青年纷纷退散开来。 天寻教主扬手抓住了女子挥来的长鞭，闪步与女子面前，一掌击向女子腹部，将女子打飞出去直直撞在了石柱之上。 禅栩等人见状，冲着天寻教主一涌而上。 哪怕是他们三人合力，也丝毫不是天寻教主的对手。 过招不过五，纷纷被天寻教主击的重伤。 天寻教主甩袖背过手，哼言道：“自找死路！” “放过他们……” 天寻教主微微偏头，余光瞥了我一眼，道：“一个不留。” 第五十八章 天寻教主话落，只见一道白布从黑夜中缠上了天寻教主的手腕。 天寻教主抬起头，看着闪现出的人。 这人一身淡蓝锦袍，面容被轻纱遮掩。 他开口轻笑道：“夜鸣宫的人岂是说杀便能杀的。” 天寻教主回笑道：“看来今夜来客不少。” 风吹扬了那人衣发，被遮挡的容颜，只看见那双如魅的眼眸。 只听天寻教主哼笑着说：“景岚，别来无恙？” 景岚……这人便是曾经的六刺之首景岚？！ “义父。”景岚唤了声。 “你还知道我是你义父？”天寻教主微微勾起嘴角道：“本座还真该感到欣慰。” 景岚：“夜鸣宫向来与天寻教无瓜葛，义父又何必为难了我夜鸣宫的人。” 天寻教主：“本座问你，当初你背弃我可有后悔？” “从未后悔。”景岚的回答坚决。 “既然尔等不知悔改，那本座便无需手下留情！”言罢，天寻教主挥手，震断了缠着手腕的白布，无数根细针从袖口而出，朝着景岚而去。 景岚跃身而起，袖中飞出的剑将细针纷纷打落于地。 意料之外的，这位曾经的六刺之首武艺既是如此了得。 与天寻教主过招，毫不示弱。 虽能抵过天寻教主的招式，却始终还是占了下风。 接了天寻教主一掌，被震退了数步。 双方对决，趁着混乱，有人朝着我而来。 “清宁？！”昏昏沉沉的意识被来人声音唤了回来。 抬起头，才发现在我面前的人是薛百生。 他拔剑将铁锁斩断，扶了我失横的身子。 使不出力道，任由着他将我拦腰而起。 “安容。”脚步未走出五步，被龙环阻了去路：“你这可是要背弃天寻教？” 薛百生沉吟了片刻，压低了声音：“龙环叔，请你放了我们。” 龙环愣了愣，道：“你可知叛离的下场！” 薛百生抿了抿唇，点了点头。 “你……”龙环欲言又止，还是让开了道路，只丢下句：“好自为之。” 薛百生与龙环擦肩而过，跃身跳下了祭台。 “柏云！”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令薛百生停下了脚步。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蒙面黑衣人现身于石柱之上。 一头披散的发被风吹的飞扬，丝毫看不清这人的面容。 天寻教主扬手将景岚震飞数米。抬起头看着来人。讽笑着：“你终是现身了。” 那名黑衣人冷峻的话语说着：“既然你不容我，我便与你生死一决。” 天寻教主哼笑着颠退了数步，仰头便是大笑起来。 笑声回荡在这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梓良趁着这时机，拿起地上的剑便一剑刺入了天寻教主的腹部。 天寻教主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扬手一掌将其击退。拨出腹中的剑，一手捂着拥着鲜血的伤口，脚步一个不稳，险些坐倒在地。 禅栩与诛影见状，纷纷取剑朝着天寻教主袭去。 石柱上的黑衣人跃身而下，用掌力组了围拥而上的人。另一只手拦腰接住了天寻教主跌退的身子。说着：“剩下的事与你等无关。” 与此同时，景岚也阻了想要出手的禅栩。 天寻教主伸出手想要取掉黑衣人的蒙面，却被黑衣人阻了动作。 “沧海情思云……”天寻教主喃喃着：“都是骗我的……” 黑衣人并未作答，片刻之余，才开了口：“云儿，收手吧。” 天寻教主哼笑了起来：“骗我的……你总是在骗我！”言罢，一掌袭去，将黑衣人逼退了数步。 他看着黑衣人，依旧喃喃着说：“你一直在骗我……” 黑衣人默然看着天寻教主，半响才道：“是你太傻。” 天寻教主闭了闭眼，当再次睁开眼时，双目也变的尽是杀气。 气流风扬了他的衣发，紫色的图腾，从他脖间爬满了他的面容。冰冷的语气回荡在这荒地间：“遥傲天，我定让你有来无去！” “百生……”震惊之余，我抓住薛百生的衣袖，求证着我所听到的话：“那人叫什么？” 薛百生抿了抿唇，重复着我并未听错的话语：“遥傲天。” “不可能……父亲他早便死了……” “清宁……” “不是这样……” 薛百生并未在多言，只是加快了脚步。 我的意识，也因为情绪的带动，无法支撑投入了黑暗。 ＊＊＊＊＊＊ 当我再次睁开眼之时，不知身在何处。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河流，我背部靠着的是薛百生的怀中。 “百生……” “嗯。”薛百生轻声应着我。 我一时间理不清思绪，便什么也问不出口。 不知发了多久的愣，才晃过了神。 本想问着什么，却被一个声音抢了先。 “清宁！”偏过头，我顺着声音而去。 禅栩他们朝着这边而来。一个个似乎都受了不轻的伤。 “你可还好？！”禅栩在我面前蹲了下来，问着我。 我点了点头，问他：“天寻教情况如何……” 禅栩回道：“黑衣人趁乱离去，天寻教主大开杀戒，天寻教一片狼藉。” 听禅栩说的有些讽刺。天寻教教主大开杀戒……杀的却是自己的手下…… 让我不经想起了那日的碧斐煜…… “你们又为何会赶到天寻教？” 禅栩看了眼我身后的薛百生：“是神医告之梓良的。” 我看向一旁的梓良，他一如既往对我甚是不友善。 抿了抿唇，我还是问着：“祈悦可还好？” 梓良沉默了许久，才开了口：“不劳费心。” 我苦笑。祈悦怎得也是我胞弟，不劳我费心……还真是讽刺。 我没有见到那位景岚，也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只得转而问诛影：“可还好？” 诛影愣了愣，伸手摸了摸左眼的眼罩，笑道：“还活着。” 看来诛影虽失去了一只眼睛，伤势到也是痊愈了。 “你便是天下第一杀手，夜鸣？！”问我话的是那名妙龄女子。 见我一脸不解，禅栩解释道：“这位是楚凤的妹妹，婉心。” 我点了点头：“楚凤何时多了个妹妹的？” “昔日有缘结识楚凤姐，与其义结金兰是小女子的荣幸。” 原来是结义姐妹。除去夜鸣宫的身份，楚凤一向人缘广阔。 “不便在此久留，先回宫吧。”禅栩开口打断了话。 我点了点头，任由薛百生将我背起。 禅栩他们几人走在前方，各若有所思。 而我……也有应知却又不知的事…… 原本以为早已逝去的父亲，却出现在了天寻教…… 天寻教主…… 父亲…… 这一切，究竟是何恩仇…… 第五十九章 回到夜鸣宫的时候已是晨曦。 薄雾笼罩了这朦胧的天色。 疲乏的身子丝毫使不出力道，薛百生忙碌着替我医治。 梓良一回宫便消失了身影。禅栩与诛影在此呆了许久，也纷纷离去。 留下的只有我与薛百生，还有那名叫婉心的女子。 “一夜奔波，姑娘还是……” “不打紧。”婉心打断了我未说完的话，转而问着薛百生：“我能帮什么忙吗？” 薛百生愣了片刻，才道：“劳烦姑娘打盆热水。” “好。”婉心应着，便转身出了屋。 看着薛百生走来走去的身影，这次……我还是连累了他。 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何从开口。也只得作罢。 打了个吨醒来，床边多了个人。 这叫婉心的女子做在床边，用手中湿帕替我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滴。 “有劳了。”于情于理，道谢的话还是该说的。 她笑了笑，回应着摇了摇头。 “本以为天寻教来到中原会使得武林正道掀起血雨。”婉心顿了顿话语，继续说着：“却不想对付的会是夜鸣宫。” 的确，天寻教与夜鸣宫同为邪教，却成了对立。 中原江湖所谓正道早便想将夜鸣宫铲之而后快，天寻教的插足无疑是助了正道一臂之力。 正道何不观其暗喜。趁此机了解多年的愿。 只是这天寻教入侵中原武林，其目地究是为何？ 夜鸣宫是碧斐煜一手创出的心血……也是完全不会叛变他的地方…… 如今江湖想铲除夜鸣宫，而朝廷由二皇子主权也想铲除七王爷…… 不可否认，我无法什么也不去顾问，无法洒脱的丢弃夜鸣这个身份…… “怎么？”不知为何，我总觉婉心看着我的目光有些奇怪。 被我这般一问，她晃了晃神，半响才道：“夜鸣宫现下无主，若是天寻教联合正道袭击，怕是……” 见她欲言又止，我应着她的话：“正道又岂会与邪教联手？” 婉心摇了摇头：“中原武林的敌手，只有夜鸣宫。” “……”的确，天寻教向来与中原无瓜葛，在中原江湖作恶的只有夜鸣宫。 正道一直想铲除夜鸣宫这颗毒瘤，却也无从与其坑横。如今天寻教不请自来，是股强劲的势力，正道又何乐而不为？ 这天寻教在朝廷协助着二皇子，又在武林公然与夜鸣宫作对…… 对于亲情，在皇室本便是淡如水。更何况天寻教主那种人，又谈何念这份所谓的亲情？ 而天寻教主到底出自何居心？ “你何不回宵隐门？”婉心将手中湿帕放入一旁的水盆中，说着：“若是让江湖人知晓你与夜鸣宫的瓜葛，可知后果是何？” “你……”想问些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问。 婉心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轻笑道：“宵隐门门主，现任武林盟主。遥清宁。” “……” “武林大会我一直在场，也与你交过手。” “……”咽下了在喉咙的话，这一切连我自己也浑然不知。 听着开门声，我随着婉心的视线偏头看了去。 走进来的人是薛百生，他直径朝这边而来，说着：“时辰已晚，婉心姑娘还是去歇息吧，剩下的事交予在下便好。” 婉心犹豫着，站起身点了点头。转回视线瞥了我一眼，便与薛百生擦肩而过。 被带上的房门送走了婉心的身影。 薛百生在床边坐了下来，拎起盆中的湿帕从我脖间抹过。 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只是觉得略微窘困。 薛百生轻声说着：“你若能起身，便自己来？” 窘困远远被身上的不适压迫。 抿了抿唇，只得松开了手。 薛百生坐在我身后，将我从床上扶坐起了上身。顺着我脖间而下的动作轻柔，耳边是他的声音：“你我之间有何可羞？” “……”在我的记忆中，曾经的遥清宁与他……又何止只是这般。 只是……那段熟悉却陌生的记忆，还是令我由升羞愧感…… “在碧斐煜之前，是我……” “你说过不会逼迫我。”我反射性的阻了他伸向我腹部下的手。 一声轻笑，薛百生挥开我的手，手中湿帕滑至我双腿间。 羞愧感使得我不由皱了眉头：“这里不用！” 薛百生顿了顿动作，拿开了手。 有些羞怒的转头却是对上他近在尺的容颜。 薛百生苦笑道：“有了反应怎能怨我？” “你！”抿了抿唇，我伸手拿过一旁的被子盖了双腿。 沉默使得气氛有些僵硬。 不知缓了多久，直到气氛有了些松弛，我开口打破了这层寂静：“天寻教主与家父……” “你想问什么？”我欲言又止的话被薛百生接了口。 犹豫着，我还是说出了心里的疑虑：“为何父亲会出现在天寻教……” 薛百生：“……” “你是天寻教主义子，从小便在天寻教主身边，多多少少也会知晓些。” 我说的这般肯定，薛百生也并没否定我的话。 他沉吟了半响，才开了口：“我只是从龙环叔那里听过一些。” “嗯？” “义父一直怨恨着一个人。” “为何……” “你心里又怎会丝毫猜想不到？” “那我娘算什么……” 一声哼笑，薛百生将手中湿帕放至一旁。拉过棉被将我整个人都裹入其中。说着：“遥傲天曾与天寻教主之事天下无人不知，而后，遥傲天毅然与义父决裂，与你母亲成了亲……” “……”天寻教主与我父亲……曾是…… “义父曾多次想挽留，只是你父亲不愿弃下妻儿。甚至连见义父一面都不肯。” 怪不得从第一次见天寻教主之时，他便说着我无法理解的话…… 而下，却是全都明了。 父亲选择了正道之路，而辜负了天寻教主。 天寻教主那日送我上祭台是为了引我父亲出来？！ 也如了他愿。也证实着父亲一直都活着，而且就在我身边察觉不到之处…… “这些年义父始终没有放弃寻找遥伯父。” 听着薛百生的话，恍然似明。 天寻教……寻着一个人，一个叫遥傲天的人…… “我也……一直在寻找着你……”薛百生吻了吻我的发。 我闭了闭眼，只是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的心思。 天教主与父亲之事，令我什么都无法去想。 有些事，旁人终归是只知其面，真正的只有当事人最明白。 如今的我……对碧斐煜，始终有着牵挂…… 不死心的人，是我…… 第六十章 几日后。 我从未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担任起夜鸣宫的局势。 禅栩他们每日都会前来找我商议，哪怕是一些琐事也会来询问我之意。 只因我是六次之首，主上不在便得由我做主。 好几次想要询问景岚的消息，却又始终没有问出口。 我近乎每日都是呆在书房，这里所有的琴棋书画全出自碧斐煜之手。 除了幼年时期，我很少出入这里。而碧斐煜他自己，似乎也不会来此处。 所以当我第一次推开这扇门的时候，一股尘埃味扑了鼻。 我从来不知道，这里会隐藏着我的这些年。 出自他手的每一幅画像中，都有着我…… 群争鸣，夜未央 千百计，寻宁缘。 戏中鸟，孤唱绝。 何应求，终成梦。 时归去，唯记汝。 从第一幅到最后一幅，都有着这首诗词。 当我看到这些画像中的自己时，刺酸了鼻。 碧斐煜…… 当我质问你的时候，为何你又不肯正面回应我…… 你可知……我是何等的牵挂着你…… “清宁？” 顺着声音回了头。站在门外的人是禅栩。 他跨过门槛，抬起眸来，道：“梓良回来了。” 转过身，我点了点头，随禅栩一同离开了书房。 梓良双手抱着剑，立在院中若有所思般。 “梓良。”走过去，我唤了他一声。 梓良抬起头来，盯了我片刻到也点头应了。 见他盯着禅栩，我开口替他支开了禅栩：“帮我寻来薛百生。” “好。”禅栩应了声，便转身而去。 待禅栩的身影走远了视线，梓良才开了口：“江湖传言，夜鸣宫之主遭天寻教擒获。” “嗯？” “各大门派纷纷前去宵隐门，意想武林盟主号令江湖围剿夜鸣宫。” 各大门派前去宵隐门？寻武林盟主坐镇与夜鸣宫抗衡？ 是谁造谣煽动武林？天寻教主？！ “如今的武林盟主，究竟是谁？”梓良时常呆在祈悦身旁。如今祈悦如愿重振的宵隐门，而梓良又岂会不随行？ 他知晓我在夜鸣宫，自然也是知晓宵隐门那位遥清宁并不是真的。 “宵隐门门主，遥清宁。” “你明知那不是我。” 梓良轻哼一声：“一个名号，是谁又何妨？” 一个我不知道的人在用着我的名号坐镇武林之首。我又岂能明知而不理？ 而梓良似乎并不愿告诉我其中缘由。他知晓……那么祈悦呢？ “夜鸣宫不可灭。”梓良丢下句，欲转身离去。 “等等！” 我突口而出的话令他停顿了脚步。 他微微偏头：“若你执意于夜鸣宫，那便大可舍弃遥清宁这个身份，对祈悦也是好。”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我始终未能说出想说的话。 舍弃遥清宁这个身份？让那假冒之人成为真正的遥清宁吗？ 就算是如此……无论如何，我也该知这顶替我的人是谁…… “清宁。” 随着声音回头，走过来的人是薛百生。 与其说我在打理着夜鸣宫，到不如说是他。 他带我逃离了天寻教，天寻教主自然是不会轻饶他。 庆幸天寻教主近日并未有任何动静。也不知这样平静的日子会到何时。 无论如何……我定是不能让薛百生出事…… 我欠他的，太多了…… “在想什么？” 摇了摇头，我转而问他：“查出来了吗？” 薛百生摇摇头：“那人近日闭关，宵隐门之事由祈悦在打理。” “……”宵隐门……如今究竟是何模样…… 是否亦如当年…… “各大门派近日也前往宵隐门频繁。” 我点了点头：“方才梓良前来告之了。” 薛百生沉吟了片刻，才道：“朝廷圣上卧病不起，太子遭废除，不少大臣拥护二皇子掌权。而东广与西广皆听命于七王爷。” “这般……他便不是孤立。” “东广与西广的势力在朝廷一向不容小视。” “……” “二皇子使计废除了太子，也因此替七王送了一股势力。” “此话怎讲？” “太子意愿助七王爷。其叔父乃大将军之师。” 这般……这位将军大可会投向碧斐煜…… 何尝不是好事。朝廷争权，自是权势当先。 碧斐煜……若有朝一日你如愿以偿，便会是九五之尊…… 那时，一切又会是如何？ 我无法想这未知之事。 我曾说过的话一直都在履行。 “如今他在皇宫的势力与二皇子近乎不相上下。”薛百生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有朝一日登上皇位，便会是九五之尊……” 薛百生到是说出了我所想，苦笑一番，我道：“坐拥天下，一呼万应。” “那么你呢？” 摇了摇头，我答不上薛百生的话。 “神医此次前去皇宫……可有寻见主上？”随着声音，诛影的身影从一旁树后跳了出来。 他似乎刚到此，不然我不会察觉不到。 薛百生摇了摇头，道：“未能寻见。” 诛影神色有些失落，喃喃着说：“也不知主上和凤北过的如何了。” “不必担忧。”安慰的话从我嘴中说出来到也是不适。 因此才会被诛影反道：“最挂心的也是你。” 目光盯在诛影的左眼上，这是被碧斐煜弄瞎的…… “你可怨他？”突口问出，想收回已晚。 诛影伸手摸了摸覆盖着眼的眼罩，笑了笑：“我从未怨过主上。” 或许他该怨恨的人是我。若不是我的过错，碧斐煜又怎会走火入魔，又怎会伤及到诛影。 庆幸的是诛影并未因我的过错而丧命。 “婉心做了一桌子好菜。”诛影笑着说：“难得我们能这般聚。” 我点了点头，朝着该去的地方而行。 这些日子，婉心在这里也出了不少力。 我们能这般聚集在一起用膳，也是托了她的福。 曾我们总是因各自的任务奔波，近乎不会在一张桌前进食。 在幼年时期到是时常的事，那时候会觉得夜鸣宫很暖。 总是嬉笑着围坐在饭桌前欢声笑语打闹，碧斐煜也并不会束缚什么。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就算碧斐煜依旧没有束缚着什么，这样的日子却还是消逝了踪迹。 我们弑杀着别人的性命，成为了江湖恶名的杀手。 不顾一切，只为达到目的。 在别人眼中，夜鸣宫是个无情无血的地方。 这里充满了罪恶，这里的人令人痛恨。 可对这里的人而言，夜鸣宫是归处，哪怕阻碍太多，夜鸣宫的人依然会携手共抗。 他们，誓死拥护着江湖第一大魔头…… 第六十一章 今夜，月出星隐。 走出夜鸣宫的入口，我吐了口气。 似乎有很久未出过夜鸣宫了。 四处夜深人静，漆黑一片 一点点风吹的声音都显的格外响耳 依薛百生所说，今夜宵隐门中的那位出关。 一直揣摩着这个疑惑，到不如我自己前去解开。 ＊＊＊＊＊＊ 马不停蹄的赶到宵隐门之时，我在暗处呆了很久。 以往荒废的宵隐门，已是恢复如初。 敞开的大门外挂着灯笼，几名下人站守门外。 这里的地形，我与薛百生在熟悉不过。 绕过正门，我们从极少人知晓的后院门而入。 如今的宵隐门，亦如当年。却始终少了些什么。 “这边。”身边人拉过我的手腕，带着我向着反方向而行。 一路而去的方向，是宵隐门的密室之中。 一道铁门，阻了我们的步伐。 眼前的地方，便是供宵隐门掌门人修武之地。 里面刻画着许多父亲自创的武学。曾没有父亲的口谕，任何人都不得进入之地。 而现下，在里面的人却是毫不相干之人。 打开这扇门的机关已不是从前。 我与薛百生只得在外等候。 “有人来了。”不知等了多久，薛百生忽然开了口，并带着我跃身上了屋顶。 一段说话声夹带着脚步。 一群人匆匆朝着这边而来。 他们停步在铁门前，有人冲身旁人问着：“这盟主何时才出来？” 身旁的人回应着：“应该快了。” 那人犹豫着，还是抱拳，隔着铁门提着音道：“事关紧急，还望盟主能速速出关商议。” 此人的话被风吹去，也并未得到回应。 这些人正是各大门派的掌门。 得不到回应也并未有要离开之意。 僵持着直到另外一道身影而来。 “诸位掌门还是请先回吧。”来人正是祈悦：“待兄长出关之后，宵隐门自会前去邀请诸位。” “无妨，盟主近日出关，我等自是恭迎。”有人这般回着。其它人纷纷应和。 祈悦向着身旁跟随的下属不知说了何，那人点了点头便离去了。 待那下属离去，祈悦转而冲各派掌门道：“既然诸位掌门这般有心，那不如去前堂等候？” 人群四目相望，有人道：“我等还是在此等候盟主便可。” 祈悦似乎也不想在多言，也并没有就此离去。 “诸位掌门可真是有心了。”随着声音，紧闭的铁门敞开来。 从密室中走出一人。从这边我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哥。”祈悦唤了声，走至那人身边。 那人点了点头，转而冲人群道：“不知诸位掌门日夜守候至此，究为何事？” 站在最前方的青年开口道：“如今夜鸣宫之主遭天寻教擒获，正是剿灭这颗毒瘤的最好时机！” “哦？”狐疑一声，那人笑道：“诸位若有此心大可前去夜鸣宫。” 青年：“正邪自不量力，此等大事自然得由盟主主持大局。” 那人哈哈大笑了两声，道：“若我不下令，各位是否就会打消此念头了？” “听闻盟主与夜鸣宫有些瓜葛，不知是真是假？！”人群中不知是谁说的此话。 只是话一落，一道人影便从人群中飞出，重击摔于地面。使得人群一阵恐慌。 假冒之人向前一步，冷言道：“道长，你难道没有教导过弟子话不可乱言？！” “贫道弟子少不跟事，胡言了。还望盟主不必与其计较。”一名道袍老伯抱拳道。 假冒之人轻哼一声，道：“夜鸣宫势力诸位比我清楚。难道当年与夜鸣宫一战，还未吃尽苦头？若此消息是假，诸位可有几条命堵的上？” “此次不同，有天寻教……” “天寻教？！”假冒之人打断老道的话，哼笑道：“且不说天寻教究竟打着何算盘。正邪自古不两立，与邪教联手可算是耻？况且天寻教此处入驻中原对江湖是利是害诸位可想清楚？” “这……”人群一时哑口无言。却暗自有所思。 “以在下之意，此事自是需从长计议。若诸位实按耐不住大可前去夜鸣宫。在下不会阻拦。” “……” “祈悦，送客。” 家主都这说这番话了。这些掌门虽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离去。 “两位打算在房顶呆上何时？”待祈悦领着纵掌门而去后，屋下的人开了口。 与薛百生相忘一眼，我纵身下了屋顶。 转过身，看着眼中这与自己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还是会有些诧异。 “你究竟是谁……” 对于我的质问，他轻笑道：“你又是何人。” “休要装神弄鬼！”拔了手中剑，直指了眼前人。 “究竟武林盟主是我……还是你呢？”对于我，他并不感到诧异。 略为讽刺的话语，令我不由皱了眉头：“你做这一切为了什么？” 他伸手避开我指着他的剑，直看入我眼中：“身为宵隐门之后，这一切本便该履行，而你却无此心。我取代你而行不好么？” 一道人影从楼顶飞下。从后将手中匕首驾驭假冒之人脖间。 这人用余光瞥了瞥身后，淡然自若。 “清宁。”在他身后的薛百生轻唤了我一声。 我上前了步伐，伸手本想取下这人的假皮，却被他挥开了手。 一霎间他的身影便从薛百生手中逃脱。 这人能拿下武林盟主之位，武功自是不容小视。 我与薛百生联手与他过招一阵，也未擒拿住他。 而也让我察觉了，自己的武功大不如前。 似乎是从天寻教逃离之后…… 甚至会被此人操纵了我手中的剑，反擒了自己。 薛百生因此也不敢轻举妄动。 在我身后的人轻笑道：“遥清宁可是当今武林之首。以你这武学担当不起。” “你究竟是谁？！”第一次亲自体会了自己剑的锋利，稍微扭头便被剑锋划了道口子。 “比你能担任如今这个身份的人。” 与其多言只会是浪费口舌。我看向薛百生微微点了点头。 薛百生快步向前，眨眼间已在我面前。一掌袭在这人握紧的掌心中。 剑从这人手中飞出，我反身接住了落下的剑。 与此同时，薛百生拉着我后退了数步。 手中剑被薛百生夺去，直朝那人刺去。 黑夜中，前来了另一道不速之客。 来人划开薛百生的剑，档在了假冒之人的面前。 “梓良？！” 对于我诧异的唤声，梓良微微抬起眸，并未有要解释的意思。 他明知这一切，又为何要护住那假冒之人？！究竟是何意？！ 此事与他并无何干系！同为夜鸣宫的人，他为何要与我作对？ “走。”在我思索当头，薛百生拉过我，离开了此处。 第六十二章 朝着下山的路而行，这一趟……毫无收获。却更多了疑惑。 “那人的易容术……”身旁的人忽然开了口。 我抬起头看向他：“怎么？” 薛百生若有所思着道：“出自天寻教。” “以你之意那人是天寻教的人？！” 薛百生摇了摇头：“龙环叔的医术绝技只交予了三人。其中将易容之术学之以精的只有一人。” “何人？！” “景岚。” “景岚？！” “嗯。”薛百生点了点头：“他也曾是天寻教主义子。” 这般而言，假冒之人大可是景岚？曾六刺之首的景岚？ 那么……梓良护着他便是情理之中…… 只是……他为何会假扮我的模样用着我的身份？！ “还不可下定论。”薛百生停下脚步说着。 我回头望着一路走下来的路。 “先回去吧。” “好。” ＊＊＊＊＊＊ 回到夜鸣宫已是第二日的响午。 一夜的奔波，早已使得疲惫。 却因断不下的疑惑，使得无法安睡。 本想去找禅栩，却未能见到人。到是碰上了诛影。 诛影见我身影，也上前来询问着：“如何？可有查清？” 我摇了摇头，拉着他在桌前坐了下来：“你可知景岚在何处？” “景岚？”诛影一脸不解，随即摇了摇头：“自天寻教那次后，便无了踪迹。” “……” “景岚的行踪一向除了主上，他人无从得知。” 这般而言，那人更有可能会是景岚…… 若真是景岚，他又为何会这般做…… 碧斐煜之意？ “清宁？”一声轻唤，唤回了我的思绪。 “嗯？”我抬起头，应着诛影。 “你……可还好？”他试探性的问着。 “我没事。” 告别了诛影，我朝着回房的路而行。 一阵脚步声，令我反射性的回了头。 朝着这边来的人群既是正道那群人。 快步走入了前方的屋，我顺手带上了房门。 透过纸窗，外面那群人立在院中四处张望。 有人说着：“看来江湖传言是真。” 话落，人群中飞出一人。 他似乎伤的不轻，满身是血。而这人正是禅栩！ 我本想开门冲出去，却被人从后拉住了胳膊。 转过头，拉的人是薛百生。 “我得救禅栩！” “冷静点。”薛百生并没有要松手之意。他透过纸窗缝看着外面，微微皱起了眉头，低声道：“这群人果然不会罢休。只是没想到会来这么快。” 昨夜还聚首在宵隐门的各大门派，现下却杀来了夜鸣宫。 看来是有人在中作祟，使得这群人告别了宵隐门还当真直杀到了夜鸣宫。 “禅……”眼见禅栩被这些正道羞辱，我本突口想喊出的话被薛百生捂了嘴。 他做了个嘘的姿势，道：“外面人多势众，不易硬来。” 我拿开他的手：“如何是好？” 他偏头来盯了我片刻，道：“你不易出面，我来。” 不容我疑问，薛百生转身走去了桌前。 我不知他在忙碌些什么。只得站在原地看外面的情况。 “禅栩！”随着声音，诛影的身影出现在了人群之前。 他愣愣的看了地上人片刻。拔剑便与人群打斗起来。 以一敌百自是讨不了好果子的，更何况各大门派掌门都在此。 我意想冲出去，却又未迈的出步伐。 死在诛影剑下的尸首，将院中白色的梨花染了红。 “禅栩！”随着一声惊唤。禅栩挡了意想从后给诛影的那一掌。 他抱着诛影，替他受了那些原本会打在诛影身上的掌力。 有人的一剑，刺入了禅栩的背部。 “我能替你受的，恐怕就到这里了……” “禅栩……” “你……会不会替我守寡？” 禅栩应声而下，留下的只有在诛影脸色的五指血迹。 诛影手中的剑滑落在地，当即跪倒在地，抱着禅栩便喊：“我不要你死！” “杀了这些畜生，一把火烧尽这里！”他们有人这般提议道。 情急之下，我一掌击碎了自己的心脉。 涌上喉的鲜血从口而出。我打开房门便跌撞着冲了出去。 人群的目光一时间纷纷朝我而来。 “盟主？”有人诧异的唤道。 双膝一软，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 抬起头，我看向了人群：“夜鸣宫之主……就在房中……” 一句话，令人群沸腾了起来。 哼笑一声，故作责备着：“我说过此事从长计议，为何诸位还前来送死……” 人群的目光投入了我身后的屋中，沸腾的只是屋内的人。 捂至胸口的手紧了紧，令自己一口鲜血而去。 做杀手做的太狠，就连打伤自己也毫不留情…… 与此同时，屋内飞身出一人。 我转过头，这人站在我身后不远处。带着的是那张半容面具。 他哼笑道：“你等这般急着送死，我又岂能不成全？” 这薛百生学碧斐煜的口气到是学的有模有样…… 人群纷纷往后退了步。有人逞英雄，退了又前进。被薛百生掌力袭到了身边。 看着薛百生的手掌穿透这人的胸膛，取了其心。诧异的不止这些人……还有从不知薛百生也会如此毫不留情下狠手的我。 这人应声倒地身亡。而被薛百生取出的心，也在薛百生掌中被掌力捏的粉碎。 薛百生抬起眼，静然看着人群。冷言道：“多年前的教训诸位怕是忘了？”言罢，垂目看向我，伸手一把拽住我胳膊将我拉扯了起来。 不稳的脚步，被他绕腰的手撑了力。听着他道：“武林盟主？笑话，小小蝼蚁也敢与我抗衡，真是自寻死路。” 他学碧斐煜的话语，像的令我一时间都错了觉。 “死太容易了，我该用何方式送你这位武林盟主上黄泉呢？” 人群已有人在开始逃离了。 多年前在夜鸣宫入口处便发生过如此的事…… 正道联手意想铲除夜鸣宫，却换的血流成河，死伤无数。 碧斐煜站在一群无完体的尸首中，放声大笑。猖獗的令人由心恐惧。 短短时辰，一半人群已逃离了夜鸣宫。 逐渐只离下了几位逞英雄的掌门。而他们全数命丧薛百生手中。 看着一场喧闹过后的残局。我轻推开了薛百生。 明明前刻还是安然，转眼间却是这般…… 诛影抱着禅栩毫无生机的躯体，一直哭不停。 这是我第一次见一个杀手哭的这般撕心。 碧斐煜……你可知这傲视群雄的夜鸣宫，会如此狼狈…… 第六十三章 诛影哭着直到昏厥，整个夜鸣宫也随即死静了下来。 薛百生站起身，道：“婉心姑娘可否过来帮帮忙？” 我转头，才发现婉心不知何时出现在角落的。 她朝这边过来，直接扶起了昏迷的诛影。 也不用薛百生多言，便将其搀扶而去。 我回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屋顶。 或许……只是我的多疑了…… “清宁，可还好？”薛百生转而问着我。 转回视线，我摇了摇头：“我没事，你……看看禅栩……” 薛百生点了点头，在禅栩躯体旁蹲了下来。 “如何？” 薛百生面露了难色：“还活着，只是……” “嗯？！” “经脉尽断，恐怕……” “不管如何！定要救他！”一时间的激昂，令我胸口一阵刺痛。 薛百生点了点头，道：“你何苦将自己打伤。” 我苦笑一番：“情急之举。” 薛百生：“我送你回房。” “不必。我自己可以。”拒绝了薛百生的好意，转身朝着回屋的路而行。 眼前的视线恍惚起来，终是送入了昏暗。 ＊＊＊＊＊＊ 当我醒来之时，已是夜间。 “婉心？”坐起身，唤了声在桌前坐着的人。 婉心放下撑着头的手，偏头朝我看来：“你醒了啊。” 点了点头，我问出了一直挂心的事：“他们如何？” “诛影在房中。神医一直在救治着禅栩。” 下了床，我披了床头的外衣。 婉心大步过来，顺手扶了我一把：“躺回去，你也伤的不轻。” “无碍。” 打开房门，一阵清风吹过，既有点寒凉。 踏出门槛，我朝着诛影那边而去。 停步在诛影房门外，我伸出手敲了房门。 房内并没有回应，便试探性唤了声：“诛影？” 屋内许久没有动静，我本想直接破门而入。 “我无妨。”屋内的声音阻了我欲想行的动作。 我并不太会安慰人，却又无法放任诛影：“百生正在救治禅栩……” “他会死。”屋内哽咽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话：“我知道的。” “诛影……” “我不想要他死……”诛影的声音在颤抖：“你可知，当他在我面前倒下的时候……就像撕裂了我的胸膛……我不想看到他如此……” “……” “他为什么要救我……他总是抢在我前头……总是如此……” “……” “我无妨，夜鸣你不必担忧我。” 或许诛影的确需要一个人静静。 他的情绪，哪怕我说再多，也是无济于事…… 转了身，我抬步朝着另一边而行。 当我来到禅栩房门外时。屋内的烛光点的很亮。 推门而入，一股暖热夹带着药草味迎面扑来。 这屋中的暖意是出自那几个火炉的。 而在每个火炉上，都摆放着煎药的壶。 薛百生在桌前忙碌着配草药，就连有人进来也似乎并未察觉，抑或擦觉了也无法分心理会。 直到我走到他面前，他才抬起头来。 “可还好？”我看着他的面容，突口问着。 薛百生点了点头：“脉搏稳定了。” “我问的是你。” 他愣了愣，弯起了嘴角：“无妨。” 动作总是快了思维，当我反应过来时，伸出的手已经搂上了他腰间。 闻着他身上被草药侵蚀的味道，我闭了闭眼。 我总是在替薛百生找麻烦事。却也庆幸有他…… “我欠你的……” “清宁。”薛百生接了我欲言又止的话，道：“过了午时，一切便是徒劳了。” 松开手，我点了点头，往后退了步伐。 却被他一把抓住胳膊，还未回过神便被他吻了唇。 “算是犒劳。”薛百生笑了笑。 抿了抿唇，上前的脚步，直应上了他的那抹笑意。 垂下目，只是不想对上他的视线：“这般，才算是犒劳。” 薛百生噗笑一声，继续着他手中的事。 走到床边，看着床上如同死尸般的躯体。 苍白的面容上，无丝毫血色。 我在床边坐了下来，明知他不会听见，却还是说着：“诛影在等你……” 夜鸣宫如今只剩我们三人守候在这里。 在等着碧斐煜回来，怎可在他没有回来之前便倒下…… 你可知你这般……诛影会有多自责…… “清宁。”一双手从后搭上我肩膀。 瞥了眼披在我身上的外衣，我抬起头看着站在身后的人。 薛百生轻声说着：“困了便回房去歇着，这里有我看着。” 我摇了摇头：“我没事。” 薛百生：“不必勉强。” “嗯。” 吱一声的开门声。 使得我与薛百生一同转过了头。 踏入屋内的人是诛影。 他站在入口处，愣愣的问着：“禅栩他……” 不等我们回答，他已朝着这边大步而来。 吸了吸鼻子，在我旁边坐了下来，看着禅栩就说：“我来给你守寡的。” 与薛百生互看了一眼，我站起去帮退开了床边。 诛影就这般将头扒在床边，什么话也没说。 静然的我以为他已经睡过去了。 而我，也不忍薛百生一个人忙碌…… ＊＊＊＊＊＊ 三日后。 禅栩依旧没有醒来，而诛影一直守在床边。 薛百生也为了医治我们的伤势，而近乎不眠不休。 午后，我坐在院中石桌前，只想让这暖阳晒去这几日的晦气。 禅栩虽未醒，却也是无了生命之危。也因此薛百生难得回房好好入梦一场。 “清宁。”一个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 抬起头，才发觉走到身边来的人是婉心。 她一脸疑惑的问着：“诛影他……” “由他去吧。”我应着婉心欲言又止的话。 诛影因为觉得禅栩不会再醒来了，当真穿着一身白丧衣，准备随时替禅栩“守寡” 难得他这般有心，我又怎好阻止？ “江湖上的事你可知晓？”婉心这般问着。 我点了点头：“百生有说过。” 婉心：“江湖上都再说，夜鸣宫作恶多端。如今想血洗整个江湖。” 哼笑一声，我只得道：“这样的罪名，一直都在夜鸣宫的头上。” 近日江湖不太平。那日前来过夜鸣宫的各大门派掌门一个接一个惨死。 此事已在江湖传开，定不少门派暗自心惊。 无人知晓罪魁祸首是谁。只知死掉的人右眼中会有一枚半形蝴蝶镖。 而正道将此事，全数算于夜鸣宫的头上。 无凭无据，只因那日夜鸣宫之事。 而夜鸣宫，也一如既往承担着罪恶。 我们，也猜测着下一个会是谁…… 第六十四章 “清宁？” 朦胧中，待视线清晰起来。才知唤我的人是婉心。 不知是何时，在这院里睡着了。这会醒来已是夜。 “禅栩那边……” 不等婉心说完，我已起身朝着禅栩那边跑去。 当推开那扇被烛光照的通亮的房门时，才缓着气息踏入了屋。 床边的薛百生正好收了针，转过头朝我看来。 我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略微低吟却还是紧闭着双眼的人：“如何？” 薛百生站起身，反而将我拉坐在床边：“总算有了起色。” 噗笑出声，只是因为喜悦。喜悦到会红了眼。 薛百生微微弯身，伸出的手抚上了我的脸，轻声说着：“他没事了。” 抓住薛百生的手，我拼命的点着头，却不知该如此说出对他的感激。 “咳！”一声咳喘，使得我下意识的看向了床上人。 禅栩的唇微微张合着，似乎再说着什么。 我俯身将头靠过去，才听见他微弱的声音，是在喃喃着诛影这个名字。 我本想起身去找诛影过来，却被薛百生阻了动作。他说着：“我去。” “嗯。”我点了点头，看着薛百生转身而去的身影。 ＊＊＊＊＊＊ 我不知呆坐了多久，直到从门口处传入一声惊呼。 “禅栩！”随着一道人影入了屋。 一身白衣的诛影大步过来，直跪在了床边。 他哽咽着唤着床上的人：“禅栩……” 床上的人似乎在挣扎着什么，却显得无力。 我看向随口走进来的薛百生，听着他说：“能否寻回意识就得看他自己了。” “你一定要醒过来……”诛影握着床上人的手轻声说着：“我等你。” 犹豫着我起身朝着薛百生走去。 拉过薛百生的衣袖，示意着薛百生同我一起出去。 踏出门槛，顺手带上了屋。 停步屋檐下，抬起头，夜空的月色静而皎洁。 “这些日子……”我开口打破了这层沉静：“幸得有你。” 若不是薛百生，我无法预料会是如何。 “无需客气。” 我偏头看着薛百生的侧容。话突口而出：“你为何偏对遥清宁这般执着。” 薛百生收回目光，转而看向我。凑过来的头令我下意识的后退了步伐。 背部抵上檐柱，令我毫无退路。 眼中倒映着近在尺的容颜：“你是在怪我？” 我摇了摇头，却是苦笑：“怎会是怪你。” “你又何苦对他这般执着？”我并没想到他会反问着我，也一时答不上话。 他轻笑一声，道：“心中明了又何须这般问我？” “……” “清宁……若是重来……” “我便不会让你走。”打断他的话，那些错过的曾经从内心的深处跳动着。 虽然记忆不完整，却也能想到，曾经的我……是如何恋着眼中这个人…… 只是，这些早已被埋葬。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印上来的唇，想要探入我口中。被我伸出的手推阻着。 偏了偏头，避开薛百生的目光。 薛百生抓住我撑在他胸口的手，一使劲将我拉入了怀中。 搂上我腰间的手诉说着他此时的执着：“你心里当真已经没有我的一席之地了？” “……” “若是没有他呢？” “此话……”偏回的视线，与他撞了鼻尖：“何意？” 薛百生闭了闭眼，呼吸声带着一丝笑意：“若是没有碧斐煜，你可愿与我同游世间。” “我不知道。”拼命的想要记起什么，却乱了思维。 “我等你。”薛百生站直身子，拉开了令我有些不自在的距离：“直到无法等的那天。” 抿了抿唇，所有想说的话都咽在了喉咙。 心里难受，只为他的执着。 许多时候我另可他弃我而去，却也不想他总是为我陷入深水中。 若是没有碧斐煜……我不愿错过薛百生…… ＊＊＊＊＊＊ 夜在时间的流逝中悄然而去。 直到黎明的到来，屋内的人也没有入眠。 看着手中的茶水，忘了是第几杯了。 直到它连最后一丝余温也散去，我抬起头看着对坐的薛百生。 他似乎这样看了我一夜，令我一时间以为他已成了木头。 “怎么？”直到他开了口。 放下手中茶杯，我转而看向床头那边：“禅栩……” 薛百生答非所问：“你在这里坐了一夜了。” 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我暗吐了口气。 “你们说过……他不会死的。”诛影变的沙哑的声音从床那边传了过来。 没人回应他的话，整个屋在他话落之后显得死静。 不知坐了多久。直到诛影惊唤了声：“禅栩？！” 动作抢在了思维之前。当我走到床边时。才知道诛影为何会是这种反应。 床上的人睁着双眼，却目不转睛的盯着天花板，一动也未动。 我不解的看向身后的薛百生。 薛百生一言未发，也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禅栩？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诛影更是措手不及，哽咽着：“若你能听见，便应我一声……” “诛影……”我伸出的手停留在了半空，安慰的话卡在了喉。 “我能做的只有如何了……”一旁的薛百生开口接了我的话：“他是醒了……却也未醒。” “何意？”我转头，看入了薛百生的眼。 他眉目间透着难言之隐，片刻才道：“他奇经八脉尽毁，虽是醒了，却……” “你的意思……”诛影哽咽着接了话，目光却是呆滞：“他只能是如此？” 薛百生点了点头：“无法像个常人……哪怕他能听见，却也无法回应。” “禅栩……”诛影呢喃着扒在床旁，低泣声回荡在屋内。泣着撕心，听者不忍：“为何……你总是如此……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强夺了我的东西，理所当然的让我像个傻子哭闹不停……” “就连……就连我想跟你说那句话的机会也不给……” “我不会在反驳你的那些荒唐的理由了……也不会骂你是傻子了……” “你回应我一声……再叫我一声小媳妇好不好……”诛影哽咽着哼笑起来：“我让你叫啊！” “百生……”我轻唤了身后人一声。薛百生也只是对我摇了摇头。 诛影一时间也安静了下来，半响才呢喃着：“没关系，换我守着你。一辈子都可以……一辈子……” 有人拉了拉我的衣袖。 偏头才发现婉心不知何时走进来的。 她冲我使了个眼色。我点了点头便随她一同出了屋。 “可有消息？” 我拜托婉心帮忙打听着那件人人都在猜测的事…… 看来是有些眉目了？ 婉心点了点头，附上了我耳：“听说那人下个目标是童家庄。” “不对。”插话的声音是随后走出来的薛百生。他看了婉心一眼，又转而看向我道：“他的下个目标是———剑影山庄。” 剑影山庄？莫南？ 那人的下个矛头，指向的是剑影山庄？！ 第六十五章 夜半无声，无心安眠。 禅栩的事已至此，就算有着神医之称的薛百生也无能为力。 闭了闭眼，我无法让自己静下来。 脑海中挥之不去禅栩恍如昨日的遭遇。 手中的剑紧了分，迎着月色踏着步伐。 今夜……我不想让另一位友人也遭遇不测。 “清宁。”身后的轻唤使得我停住了步伐。 回过头，从梨林中走出的人是薛百生。 沉默了片刻，他开了口：“我与你同去。” “好。”点了点头，我与走上来的他并肩而行。 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 流淌的溪水在这夜色中显得略微响耳。 夜鸣宫隐蔽在这山水间，若不是它的名声，便是个好地方。 记得曾幼年时，禅栩曾在这里错手将诛影打入河中，使其显现丧命。 而此时，他却是为了诛影，活如尸行…… 过眼云烟，犹记当年。 ＊＊＊＊＊＊ 一路无言，直到来到剑影山庄。 武林大会之后的剑影山庄是如此宁静。 横尸于大门外的尸首为这份宁静舔了几分阴霾。 而踏过大门，迎着脚步的路已是血迹斑斑。 “采倾！”一声悲鸣划破了这份宁静。 顺着声音而行，直到看到人影。 印入眼的是莫南跪在地上的身影，而在他怀中的是奄奄一息的采倾。 她抓住莫南的衣袖：“后院……伯父……” “振作点。”东方轩过去点了采倾身上穴道，似乎是意想封住她的脉。 采倾摇了摇头：“你们不用管我，快……快去后院。” 莫南咬了咬唇，紧紧的抱着采倾不肯松手：“我们成亲，只要你好起来。我们便成亲。” 采倾咳喘了声，道：“此生能遇到你们两个已经够了。东方轩，莫南做事比较鲁莽，你要好好照顾他。替我的份一起……” “不要说了！”莫南已经泣不成声：“是我不该独留下你。不会有事的……我们说过的，要一辈子一起闯荡江湖。” “采倾！”随着莫南的呐喊。采倾无法在开口。 “走。”东方轩毫不犹豫的拽过莫南，朝着后院而去。 我看了眼地上的采倾。薛百生拉着我跟上莫南他们的步伐，已告之我想法是多余。 ＊＊＊＊＊＊ 后院。 血流成河，只剩一名中年男子在苟延残喘的对抗着那名黑衣人。 “明明就知道是螳螂挡臂，却还是要不自量力。如若你像我求饶，说不定我会放过你。”黑衣人的手掐在跪倒在地的人脖间。 “住手！”莫南想冲上去，被东方轩抱了住。 “这不是莫大公子吗。”黑衣人转过头来，面容被遮挡的无法知晓。掐住莫庄主的的手一用力。在莫庄主的脖上涌出了几条血口。 “住手！”我突口便喊出了口。 “遥清宁？”黑衣人向我投来目光，冷哼道：“你也来凑热闹？” 他既知晓我？那他究竟会是谁？ “我现在不杀了他们，将来就是他们来杀我。”黑衣人将手中的人扔了出去。说的理所当然。 随着飞落地的莫庄主，地面裂了缝。 “接着。”东方轩朝我扔来他的剑。我见黑衣人向我而来。动作抢先了意识，拨出接住的剑便刺了出去。 此人武功不在我之下，过招一阵，也无法占上风。 直到薛百生与东方轩的相助，我得以将遮挡此人的面纱掀了下来。 当看到他的容颜时，愣住的人不止我一个。 这张与我一模一样的面容，既令我心深了莫名，下意识的往后退了步伐。 他弯起嘴角，笑道：“这般想要天下人知晓，夜袭各大门派的真凶既是武林盟主遥清宁？” “住口！”莫名恐慌的打断了此人调侃的话语，脑中霎时一片空白：“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假冒于我？！为何要做这般丧尽天良之事？！” “丧尽天良也比这些所谓的正派好！”他言罢，既大笑起来：“你有何颜面说此话？！这些……可都是你所做的。” “休要满口胡言！”升起的愤怒使得我刺去的剑丝毫未留情。 剑无声无息刺穿了眼前人的身体。鲜红的血顺着剑一滴滴滑落于地。瞬间染红了他腹前的衣。 我诧异的看着眼前着与我一模一样的容颜。 他明明可以躲的…… “他们可是要群集铲除夜鸣宫呢。”他双手捧上我的脸。眼眸中的笑意苍白：“遥清宁，好人是没有好报的。” 我颤抖着的双手无法再握住那把剑。脚步仓促的往后退了几步。 东方轩突然冲过来，拨出了在黑衣人身体里的剑，一掌将其打飞了出去。 我冲过去抓住了他的手。拦腰将这人的身体接了住。 “你是景岚？” 我的执意，他只是笑了笑。抓住了我欲想伸向他面容的手。 “一切……都是他的安排？” 他并没有回答我的质问，只是一直在笑。抓住我的手紧了几分，丝毫不容我寻求真相。 “你为什么不躲？” 他喃喃着：“他没有来。” “谁？”不知为何，看到他这样，我会觉得难受。 “清宁。”他的笑容即是苦涩：“夜鸣宫的遭遇，都是拜这些人所赐……” 我抓住了东方轩向着此人刺来的剑，手与剑上残留的血迹融合。 “遥清宁，这种魔头不值的袒护！” 没有理会东方轩的话，我问着怀中人：“告诉我。” 莫南冲上来夺过了东方轩手中的剑，毫不客气的从我手中直逼黑衣人的心口。 只是离黑衣人心脏一厘米的距离，剑断了个粉碎。连带着我被推飞开的身形。 看着黑衣人眨眼间以站到屋顶。 那与我相同的面容在夜光下显得清晰。他看着自己满手的血迹，放声大笑。 “意想对夜鸣宫不利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言罢，他的身影便跳下屋顶消失在了视线中。只留下回荡在四周的话语：“遥清宁，今日你阻拦，日后定会后悔！” 我本想追随而去，却被眼前的剑阻了道路。 莫南看着我的眼眸中尽是恨意：“遥清宁，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有人从后将我拉退了数步，躲开了莫南意想刺向我的剑。 而东方轩也上前抓住了莫南挥剑的手，说道：“冷静点。” 莫南瞪向身旁人，冷言道：“松开！” 东方轩一把夺过莫南手中的剑，另一手将其拉入怀中，轻声说着：“我明白的……” 莫南放声泣咽着：“你明白什么！父亲和采倾死了！死了……” “遥清宁！”身后的薛百生拉过我的手，欲要离去，被东方轩唤住了步伐。 顿了脚步，我挣脱开薛百生的手心。转回了头。 听着东方轩质问：“那人是谁？” 垂了目，卡在喉咙的话一时无法出口。 “假冒之人。”回答东方轩的是薛百生。 东方轩冷哼道：“夜鸣宫……你究竟隐瞒着什么。” 我本想开口，却被薛百生抢了先：“恕难相告。” “遥清宁，是你……”莫南抬起的目光直朝我而来，红着的双眼被仇恨占据：“一开始我便错信了你！我与你势不两立！” 莫南被仇恨侵蚀……我无法开口解释什么。 那人用着我的身份……杀害了莫南的父亲和采倾……而我，却助他逃离了。 莫南此时对我的恨意，并非我一两句话便可打消的。 反手抓住欲想动手的薛百生，我摇了摇头。 “好自为之。”想说的话，最终说出口的也只有这四个字。 我不知晓那人的动机，也不知他是否便会就此作罢。 能留给莫南的，只有这句忠告…… “遥清宁！”身后是莫南泣不成声的喊叫。 我闭了闭眼，步伐依旧着向前而行。 莫南，我难得的好友…… 第六十六章 “若是留他……” “罢了。”打断身后人的话，我停下脚步，回了头：“莫庄主与我爹交情甚好，未能救下他也不可伤莫南。” 若是方才我未阻止，薛百生定是会出手。 “天下第一的杀手到是有情有义。” “莫要调侃我了。”既然有心救下莫南便无心伤及他，令我在意的反到是那人：“假冒我之人为夜鸣宫而杀戮。我想……” “嗯。”欲言又止的话语令薛百生点了点头：“你的猜测也正是我所想……” “若那人真是景岚，这一切……”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我的话语。 抬头只见一群点着火把的人朝我们而来。 片刻之余，已将我们围了起来。 这些……是剑影山庄余留下来的人。而带头的正是莫南。 “遥清宁……”莫南举起的剑直指我：“你……不能走。” “……” “剑影山庄数条人命……”莫南的声音带着哽咽：“又如何算？” “人并非清宁所杀。”接话的是薛百生。 莫南冷哼了声，提了提音：“此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莫少主。”薛百生将我拉至身后，冲着莫南道：“清宁此番前来并未有恶意。” “笑话！”莫南几乎是吼出的话语：“他是同伙！” 此时的莫南被仇恨吞噬，哪怕我在如何解释他怕也是听不进去的。 况且……我也无从解释。 看来……今夜他是铁了心要与我决裂…… “我……不想与你动手。”苦笑一番，拨出的剑划开了莫南袭来的招式。 “休要假惺惺了！”莫南讽刺着，剑声划破了宁静的夜。 薛百生出手迎上了围剿而上的人群。而莫南欲想铲除的只有我。 无心与莫南动真格，却被他毫不留情的袭击划破了臂膀。 一声放肆的笑声，随即一道人影从空而落。 莫南被来人一掌击退了数步。而我被这人从后搂了腰。 回头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容，在他眼底依旧有着那抹笑意。 “我的傻清宁。“他在我耳边轻声说着：“我教你的，你到是忘却的干净？” 诧异着他的出现，却被一阵讽刺的笑声拉回了思绪：“哈哈！遥清宁！你……果然与夜鸣宫有苟且！亏我视你为亲手足！” “嗯？”碧斐煜故作狐疑一声，欲要动手被我抢先阻了动作。 他低头看了眼我抓住他手腕的手，好笑道：“我要除去的人岂是你能阻止的？” “楚凤。”碧斐煜微微偏了偏头，唤的是身后不远处的人。 楚凤上前了步伐，点了点头。取出腰间的红鞭便朝着人群挥去。 这夜葬送着一条条人命逝去。 “不要！”情急之下，我近乎是哀求。 碧斐煜的手掌附在我受了剑伤的臂膀，令我一阵吃痛。 他却说着风凉话：“你总是不知道爱惜自己。” “放过莫南……” “哦？”一声狐疑，碧斐煜收起了眼底的笑意，直看向莫南：“今夜，一个不留！” “百生！”我开口阻了薛百生从后架上莫南脖间的剑。 莫南却讽刺着道：“要杀便动手！我无需畜生的可怜！” 薛百生看了我片刻，还是松开了手中的剑。 “清宁。”碧斐煜拿过我握着剑的手，似命令般的说着：“我说了，一个不留！” “……” “杀了他，跟我回去。” 命令的语气，令我无法开口还绝。 耳边人继续着话语：“你若下不了手，有的是人会替你做。夜鸣宫……从不留后患。” “不要逼我……” 轻笑声，随着身后人推了我一把：“你可从不会忤逆我之意。” “……” “若是你不动手，宵隐门，遥祈悦，一切都会随之而去。” 祈悦……宵隐门…… 莫南是剑影山庄少主……也是知晓了今夜之谜的人。 碧斐煜说的并没有错。若是不除去莫南，那么……后患无穷。 我无法直视莫南对我仇恨的双眸，只得闭上了眼。 动作随着手中举起的剑而行。 剑入人身，睁开眼刺中的却是档在莫南面前的东方轩。 他一把握住我刺入他胸口的剑，掌心的血顺着手腕低落。 心口处一阵刺痛，低头才发觉在我走神之余，东方轩身后的人已将剑毫不留情的刺向了我。 苦笑一番，我后退了数步。 手中的剑落在地面上，惹起一声清脆。 有人从后扶住了我的步伐，说着：“可痛？” 点了点头：“刺心。” “他们并不会感激你。” 为自己的心软苦笑一番。我转头看着身后人：“带我回夜鸣宫。” 碧斐煜垂了垂目，吻了吻我的额头：“好。” 今夜，太过难熬。 ＊＊＊＊＊＊ 颠簸的马车，带着那份痛楚逐渐远离了曾难得的情分。 心口的血迹染了那寸衣物，却无了痛感。 紧紧握住身后人的手，感受不到他的体温。 “多谢。”多谢他放过了莫南，多谢他愿意顺我一次。 轻笑声在耳边，身后人搂着我紧了分：“早知道我便将你锁足在夜鸣宫。你便不会在意除我之外的人。” “假冒我之人是你之意？” 对于我的质问，碧斐煜毫不遮掩道：“我说过，你不愿做的事自然有人会替你而行。” “那人是谁？” 碧斐煜：“你认为呢？” “是他……”喃喃着确凿了自己所想，却也不解：“为何……” “你这般聪明，又何须我多言？” 武林盟主，武林之首…… 二皇子为夺权，不仅是朝廷，也煽动着江湖。 而碧斐煜下了这步棋，对他是有利无害。 这……便是他想要我夺回属于遥清宁身份的一切。 他想做的，无人能阻扰。而棋已落定，我又怎毁的了？ 若是毁，牵连的不止是我…… 而今夜，我却走了险境。 “我很想你。”闭了闭眼，这些人压抑的情绪一涌而上：“每时每刻。” 他的话语轻柔的令我近乎热了眼眶：“我的好清宁。” “你可有想过我？哪怕一丝一毫？”我偏头，看入他的眼中。 他笑着吻了吻我的唇，笑着说：“待我拿下这片江山，便与你共赏天下。” “但若你骗我，我便带你一同赴黄泉。” “哦？”故作狐疑，他笑的猖獗：“同赴？怕下去的只会是你一人。” “你！” 碧斐煜噗笑一声，一手抚了我的头：“清宁，你不会是我对手。” 回了一笑，为自己的大话点了头：“一辈子都不会是。也只有这辈子。” 只有这辈子……我会不顾一切。 第六十七章 回了夜鸣宫，我却是整日呆在屋中一步未出。 明是想多见见他的容颜，却是烦心不已。 事后才觉然我该担忧的太多了…… 而也庆幸这些日子，江湖并未传出什么风波。 莫南……他现下并未将那夜之事告之江湖…… “清宁。”敲门声，伴随着楚凤在屋外的唤声。 起身开了房门，看着这几日来第一个来找我之人。 “主上让我来带你去大堂。”楚凤略有些担忧的看着我。 点了点头，踏出门槛，顺手带上了房门。 一路上楚凤欲言又止。终是开了口：“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我没想到楚凤想说的是此事，摇了摇头：“我也是夜鸣宫的人。” 楚凤抬起头，笑了笑：“若不是你，夜鸣宫怕是……” “夜鸣宫又岂是那般容颜剿灭？”回了一笑。说的是实话。 就算没有我，我想夜鸣宫也不会因此而灭亡。 在这里……有着一群誓死守护的人。 比起他们，我做的何足挂齿？ ＊＊＊＊＊＊ 今日，前院聚集了许多人。 清一色的少年占满了路道两旁。 说实话，我既一直不知原来夜鸣宫的人手，是如此众多。 他们面无神色，如同木偶。 踏入大堂，余下几人都在。 就连毫无知觉坐在轮椅之上的禅栩也在场。 夜鸣宫五刺聚首，难得。 而碧斐煜，便坐在大堂之上。 “来。”他冲我招了招手。 我抬起步伐，走上阶梯，站到了他的面前。 他拉过我的手，站起身来。冲阶梯之下的人道：“今日，本座送你们一份豪礼。”言罢，随着他相合的掌声，一人的身影走入了大堂内。 来人正是那易容着与我一模一样皮囊的人。 他停步于大堂中央，伸手扯下了面容上的假人皮。 那张容颜，诧异的不止是我。 “景岚……”诛影喃喃着。 而我的目光，却与那人四目相向。 他轻笑着朝阶梯走来。在碧斐煜面前微微弯了身，恭维的冲碧斐煜说着：“我的王，景岚回来了。” 景岚……六次之首……假冒我之人…… 他，既然是小谨。 而他的权位，既能让楚凤他们纷纷跪了下来。 一只手搂过我腰，面容逼近我，轻声说着：“这份礼，可喜欢？” “……”如同讽刺般，我看着眼中人：“若是我不喜欢呢？” 碧斐煜一只手划过我脸颊，笑说：“可由不得你。” 既然如此，又如需问我之意。简直多此一举。 景岚转过身，直朝阶下而去。 他走到禅栩面前，弯身看着禅栩，说着：“难得我回来，你却是这般模样迎接我。” 原来近日夜鸣宫这般场面，是为了迎接这位六刺之首。 小谨……我万万没想到，他便是景岚…… 以为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既会是夜鸣宫除了碧斐煜武功最好的人。 一阵轰烈声，禅栩所坐的轮椅被景岚的内力震的粉碎。 跪在一旁的诛影接住了禅栩毫无知觉的身子。抬起头看着面前人喃喃：“景岚……” 而景岚却是冷言着：“夜鸣宫不需无用之人。” 诛影的话语有些激昂：“他是为了夜鸣宫才会变得如此！” “哦？”景岚哼笑了声：“你这般是在指责我？” 诛影抿了抿唇，垂了目。 “景岚。”碧斐煜开了口：“一回来便这般大的脾气可不好。” 景岚：“与其让禅栩这般活着受苦，不如送他一程。” “住手！”我的话语使得景岚停下了想一掌袭下的手。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笑道：“遥清宁，你也该清楚，六刺之首只有我。” “那又如何？禅栩的生死不由你定！” 他一声噗笑，说着：“你我的身份，该换回来了。” 眨眼间，他的身影已站在了我身后。 袭来的掌，将我推下了阶梯。 回过头看着他与碧斐煜并肩而立的身影。才恍然曾自负的话语是多讽刺。景岚的地位……无人能取之代替。 而碧斐煜，不知在景岚耳边说着什么，却是令我不由一阵心刺。 诛影自是不敢擅自先行离去。 而他想做的，便由我替之而行。 扶起地上的禅栩，向着门外的步伐沉重不已。 ＊＊＊＊＊＊ 夜间的风刺骨，四周静的令我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 酒入喉，烫的心口难受。 这酒……太烈。 “清宁。” 抬起头，才发觉身旁多了个人。 不知他是何时来的。却也庆幸这里不止我一人。 “我始终要不起他……”脑海中闪过的画面，使得我无法压制喉咙的话语：“景岚回来了……我又算得上什么……” “我送你回房。”薛百生伸来的手，将我失了力的身子扶了起来。 或许是酒意上头，我搂着他出口便说：“我就像个傻子对不对……” “……” “百生……百生哥……” “……” “我难受。” “清宁。”一双手捧着我的脸颊，令我与他四目相向，听着他说：“我们回去可好？” 看着他眼中倒映的自己，它红着眼，笑着说：“好。” 只要一切回得去……它不想做夜鸣…… 迎面而来的风伴随着跑动的步伐。 薛百生牵着我跑过的路，是朝着出这里的方向。 一时间我会想，若是跑出了这里，我便再也不回来了…… 那是否，便不会再有伤心。 那是否，便不会在这般难受。 “你要上哪。”冰凉的声音令我下意识的停下了步伐。 转过身，站不远处的人是碧斐煜。 他面无神色，风吹扬着他的衣发，美的令人窒息。 “过来。”他伸出手，声音是不容人反驳的语气。 下意识的往后退了步伐，牵强的说着：“不要。” “清宁。”我讨厌他这样冷漠的眼：“你想上哪去？” “与你无关。” 他一声哼笑：“跟我在一起不好么？” “你可有想过我是什么心情？”一声哼笑，连嘲讽的心都省了：“一直都是你逼着我！” 碧斐煜：“那又如何？” 我看进他的眼，讽笑了起来：“当初你是如何逼死我的？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看着我死的？” 他愣了愣，掌心一紧，四周的树叶被他震的飞扬。就连我自己，也诧异着所说的话。 我走到他的面前。用双手捧着他的脸。让他的双眼深深印着我的容颜：“碧斐煜，纵使你傲世群雄，一手遮天。可惜始终得不到所爱之人。” 碧斐煜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只是短短的一秒。他抓住我的双手，眼中一如既往的孤傲：“遥清宁，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我收回手，笑的难受：“你怕承认。你喜欢遥清宁，可惜遥清宁心里的人永远不会是你。” 四周回荡着碧斐煜张扬的笑声。他一把握住我的手，将我拉入怀中：“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当初我说过，除非你死了，不然一辈子都休想逃离我。没想到，你当真自尽。倒在了我怀里……我的怀里……” 听到他的话，我原本是该笑的。笑他自大狂妄却得不到所爱之人。 可却非如此。我笑不出来。相反的，却是一阵心痛。 我跟他说：“为什么你总是这般……” 碧斐煜柔声说：“我的好宁儿，跟我回房可好？” “不好。放手！” “你当真要跟薛百生走？”搂在我腰间的手紧了紧，丝毫不容我反抗：“若是你要走，我便断了你的腿，让你哪里也去不了。” “你……”话未说出口，脖间一阵刺痛，意识随即入了昏暗。 碧斐煜……你总是这般用着你的手段，让我无从反抗。 第六十八章 猛然睁开眼，似做了场梦。 头沉重不已，却记不得失去意识之前发生的事。 坐起身，才恍知绒被下的是赤裸。 摇了摇头，晃过的画面使得我愣了神。 偏头，空无一人的身旁还残留着余温。 闭了闭眼，回想着昨夜发生的事，却只记得羞愧的画面。 我，似乎喝的太多了…… 一声开门声，使得我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踏出屋内的一身毛绒白衣，半束的发髻上有着一支半碟型朱钗。 “你醒了。”他自顾自的朝着我而来，眼中似笑非笑的神色有些像碧斐煜。 他在床边坐了下来。朝我伸来的手被我抢下一步抓了住。 顿了顿神色，他弯起嘴角：“我对你并无敌意。” “没想到会是你。”小谨，他是景岚，是夜鸣宫六刺之首。 他的指尖撩起了我耳边的发，目光停留在了我脖间。 我松开他的手，转而捂了脖间他目光所在之处。 景岚沉吟了片刻，靠近我的容颜随着笑容也大了：“昨夜……可有歇好？” 这般暧昧又调侃的的话语，使得我不由皱了眉头。 “薛百生在门外站了一夜。”景岚的话语在耳边，伴随着他的呼吸。 挥开他的手，避开与他拉开了距离：“你来找我只为说这些调侃的话？” 噗笑一声，他的唇近乎贴在我耳旁：“武林盟主呆在夜鸣宫，让江湖人知晓了，不仅是你……就连宵隐门的名声也会皆损。” “……” 景岚来此是为何，我摸不清。 他只是丢下他想说的话，便离去了。 我一个人看着他顺手带上的房门，出神了许久。 响午时分，当我打开紧闭的房门，一道暖阳洒面。 夜鸣宫静的空旷。就如同此时自己的心。 顺着道路，走过熟悉不已的一草一木。 碧斐煜……若这是你所希望的…… ＊＊＊＊＊＊ 那日，我近乎走过了夜鸣宫的每寸土地，却也未等到想见到的人。 诛影跟我说，碧斐煜不在夜鸣宫，他带着景岚一同而去。 总是这般……就连道别的话也不曾与我说，哪怕只是一句，能让我知晓。 我始终，无法看清自己对你而言的价值…… 始终无法……要的起你…… 原本心底的期盼，落了空。 他始终所弃的……是我。 夕阳西下，我笑着自己的所盼。 却笑到湿了眼眶。飘零的雪白，似将我淹没在了这片梨林之中。 连带着，过往的心动与心痛…… 有人从后捂上了我的双眸，在我耳边说着：“别难过。” 安慰的话语，只是令我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握住那捂着我眼眸的手腕，我说着：“我想回去。” 身后人回应着我的话语：“好。” ＊＊＊＊＊＊ 繁华的街道，喧闹的人群。 将我所有的思绪，全数埋葬。 熟悉的人影，档了前方的道路。 停下脚步，看着眼前三人。 “这不是武林盟主吗。”眼中的人笑如春风，摇晃着手中的折扇。话语颇为调侃。 无心与他多言，他却抬步上前，收了折扇向我下巴而来：“遥盟主可真闲啊。” 挥开那把折扇，我并不想听龙环的调侃。 他瞥了眼我身边的薛百生，笑道：“容儿，你到是忠心不已。” 怕龙环会对薛百生出手，未多想我便当在了薛百生面前。 这番举动惹来龙环一阵讽笑：“夜鸣宫，宵隐门，打算合成一家？” “与你何干？”哪怕是我沉默，这龙环却是更为调侃。 “的确与我无关。”龙环围着我俩转了圈：“不知江湖知道了后，会是什么样呢？” “……” “宵隐门门主，当今武林之首与夜鸣宫宫主来往密切，这让江湖人知道了，那宵隐门可还有立足之地？” “你想如何？”陷我于不义？ “我只是提醒遥盟主，小心为妙啊~”龙环言罢，转而看向薛百生：“安容，你如今是天寻教的叛者，已无了退路。当真不悔？” 薛百生看向龙环：“不除去判者，怕是无法向天寻教主交代？” 龙环笑着摇了摇头：“无需我动手。”言罢，与我擦肩而过。 “薛哥！”随后的南宫弦一把抓住薛百生的手臂，略是急切道：“你与我们一同回去可好？龙环叔会替你向教主求情的！” 薛百生弯起嘴角，笑的却有些无奈：“既然选择了叛离，便是无了回去之心。” “为了他背负叛离之罪不值！”南宫弦看向我的目光尽是愤怒。 “小弦。”南宫允念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南宫弦随着声音看去，说着：“哥，你也劝劝薛哥！” “走了。”南宫允念淡然应了声，随即道：“他所选择了，无人能劝说的了。” 南宫弦抿了抿唇，欲要说的话终是未出口。 沉吟了片刻，他只说了句：“薛哥，保重。” 我顺着南宫弦擦肩而过的身影转过了头。 看着三人的身影逐渐远去，最终埋没在人海之中。 “百生。”我收回目光，看着身旁的人：“我们便在此告别可好。” 我与碧斐煜，也夜鸣宫的确脱不了干系。要是传出去。会是什么下场我很明白。 薛百生虽是天寻教的人，却一直也是令江湖人赞颂的神医。我不想连累到他。 自古正邪不两立，何况夜鸣宫的所作所为一直都是令江湖痛恨的。而我的另一个身份，也亦如此。 “不要说多余的话。”薛百生正色道。 摇了摇头，我苦笑：“有朝一日若是我被江湖人追杀，你……” “不必再言！”薛百生打断了我的话语：“事到如今，你我都无回头路可走。” 是啊……我已将你带入这随时会崩塌的局面。 虽是不愿连累着你，却早已事不如心。 “清宁。”薛百生握过我的手，说着：“无论是何局面，我愿与你同行。” 我苦笑着，却也无话再言。 他的执着，一如既往…… 为了一个遥清宁，哪值得你背弃整个江湖。 若有那么一天，你薛百生的执着会让你身败名裂。 我是自作自受。那么你呢。 这个人给我的，永远都是暖的。 就算哪天变得一无所有，我想我身旁也会一直有个人…… 那么，便与我一同回去，面对这未知的今后。 第六十九章 顺着山路，一路向着上山的步伐。 每一步都是沉重的，却也是喜悦的。 这么多年后，我还能回到这座山峰之处。 还能……回家…… 当那座大宅印入眼中，我却停下脚步看着牌匾上的三个大字———宵隐门。 身边的人轻拉过我的手，说着：“进去吧。” 点了点头，随着他的步伐靠近眼中的宅子。 “恭迎门主。”大门外的侍卫恭维的说着。 点了点头，踏入门槛。 “门主？”有名老汉迎面而来，掩饰不住的激动令他近乎老泪纵横。 “门主回来了！”不容我回过神，他便冲着院子里大喊了声。 接着急冲冲的从远处走来了两个人。 叶乐与另一名未见过的青年男子。 “哥！”祈悦冲过来，直扑我怀中。 伸出的手顺势接住了祈悦，心中的情绪一涌而上。 “祈悦……我回来了。” “这些天你上哪去了？”祈悦关怀的问候，不等我回话，紧接着说：“回来就好……” “哥，你饿不饿？” 我虽是摇了头，祈悦却还是冲一旁的老汉说到：“何叔，麻烦你了。” 老汉懂意的点了点头，匆匆而去。 我抬起眼，正好对上祈悦身后不远处的青年。 他双手抱着怀中剑，冷着一张俊容。 在我怀中的祈悦抬起头来，说着：“哥，进屋再说。” “好。”点了点头，我随着祈悦的步伐而行。 这么多年，近乎忘记的感觉一时间全拥上了心头。 家里有祈悦……有关心我的家仆。还有……一直在我身边的薛百生…… 想到此，既有些心酸了…… 一路去了大堂。 这里的一切，恢复如初，只是少了些什么。 看来景岚假冒我之时，到是将宵隐门打点的很似妥当。 “哥，你怎么了？”坐在一旁的祈悦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没事。”只是太过享受这种亲情了。 祈悦替我倒了杯茶水，一脸关切道：“哥你上哪了，我很担忧。” 笑了笑，算是敷衍了过去。 祈悦神色有点落寞，微微垂了眼：“我还以为……” “嗯？” 祈悦的笑容有些牵强：“哥你说过不要丢下我一个人的，我相信哥哥。” 似乎能猜测出祈悦担忧着什么，我伸出的手想着祈悦的头而去：“我说过的话不会食言。” 祈悦坚定的点了点头：“哥不会骗我的！” “这位……”欲言又止的话，只是觉得问的游戏不妥当。 祈悦转头看向身后站的人，反问着：“哥你当真不记得了？” 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知该如何圆场。 祈悦到也不计较，笑说：“他是溪孟，父亲的入门弟子。” “抱歉祈悦。我不太记得以往的事。” 祈悦点了点头：“没关系，哥哥总有一天会记起来的。” 我看着这名父亲的入门弟子，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而他……就如同梓良般，冷峻的模样令人无法开口与其搭话。 后来，我从祈悦那里大概知晓了如今宵隐门的情况。 “我”作为武林之首，令宵隐门重振了江湖。 江湖上人人都说着，如今的遥庄主年轻有为，是江湖之福。 近乎将这位新上任的盟主传颂的令世人皆赞叹。 这背后，却也只有当事人知晓了。 武林之首……就算在武功盖世，也不过是拜夜鸣宫所赐。 这般，又如何指望这年轻有为的盟主带领江湖正道与夜鸣宫抗衡？ 而方才所见那名老汉，庄内的人都唤其为何叔。他是看着我母亲从小长大的，所以也是宵隐门历来的管家。在宵隐门惨遭灭门之时，他正好回乡所以避过了此难。 而后，听闻宵隐门重振，便回来祝一臂之力。 所以如今宵隐门内的许多事，都是由何叔一手管理。 ＊＊＊＊＊＊ 祈悦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 我虽是很乐意听他倾诉，却也是无法抵抗的疲累。 “祈悦。”一直一言未发的薛百生开了口，令我飘忽的神智聚了回来。 他冲着祈悦说着：“时辰不早了。” 祈悦愣了愣，似恍然大悟般，猛然站起了身。亏欠的冲我道：“我话太多了。” 拉扯起嘴角，我摇了摇头：“无妨，我有在听。” “以后有的是机会跟哥说话。”祈悦说着便退后了数步：“我先回去了，哥早些歇息。” 目送祈悦与溪孟离去的身影。我转而看向了身旁的薛百生。 薛百生轻轻握住我放在桌上的手，说着：“回房吧。” 我点了点头，想站起身，双脚却一阵发软。 薛百生手快的扶住了我的步伐，转而便将我背了起来。 薛百生的背…… 看着他挺消瘦的。背着我一个男人还真不乱步子。 踏出门槛，他的去方牵起了我心里的涟漪。 幼年时期的许多记忆，恍然于心。 “我回来了……” “嗯。” 风起，吹散了薛百生应着我的声音。 ＊＊＊＊＊＊ 那一夜，我在事别多年后的地方。睡的比想象中安稳。 或许因为这里才是我真正的家，所以才会如此安心。 就连时常做的那些不好的梦境，也没有来到梦中。 相反，梦见的都是过往与家人的暖意。 似如昨，却也遥远的无法追寻。 当我醒来的时候。 不知道睡了有多久。脑袋既有些昏沉的。 屋内的烛火还未燃尽。在寂静的屋内闪烁。 而在床边的人，睡的很熟。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我身边。 只要是我想做的，他都会站在我身边。哪怕是夜鸣宫的琐事…… 幸得他在身边…… 薛百生，以他的本事，要风要雨都不成问题。更别说在江湖掀起一番轰动。 可是，他却任劳任怨的留在我的身边。为我档下所有的烦琐事。 动作快了思维，伸出的指尖触碰到了他的容颜。 这样的举动，使得他从梦中醒了过来。 他抬起头来，盯着我片刻，似才彻底清醒。问着：““嗯？你何时醒的。” “你怎么不回房去睡。”居然就这么睡在我床边。 薛百生沉吟着，轻声说：“我怕你出事。” 我好笑道：“我能出什么事。” 他抬起眸，直看入我眼中“怕你会再从我眼皮下消失。” “哈哈，这里可是我的地盘。”看到薛百生这么严谨的说着这番话。我会觉得胸口闷的难受。 如果不是我…… 薛百生不会成为天寻教的判者。 如果不是我。 他就不会总是怆然。 薛百生是明白的。我不在是从前…… 人呢，总是喜欢自欺欺人的执着…… 执着的不计后果，还是说着不曾悔过…… 第七十章 一月后。 平静的日子总是舒坦的。 放下了手中的剑，杀戮的曾经随着时光流逝。 我做回了遥清宁，宵隐门的门主，武林之首。 或许是逃避也罢，这一个月，我不曾离开宵隐门半步。 而却也清楚的知晓着江湖的风吹草动。 短暂一个月的时间，夜鸣宫的名号被天寻教取代。 天寻教入驻中原，虽非十恶不赦却也令江湖人不得不担忧。 而我，也在担忧着…… “门主，有人求见。”何叔的声音在门外，拉回了我的思绪。 “不见。”这些日子，前来宵隐门求见的各门各派不少。而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 而我，只能用闭关之法来搪塞。 所谓正派……哼，不过也就是未达目的不死心。 哪怕吃过了苦头，也想着趁人之危。 也庆幸，无人敢私自前去。 所以才会百般想让我去冲这个前锋。 作为武林盟主，各大门派的寄托并非是错。只可惜，作为遥清宁，这人不该是我。 “是一名姑娘。”门外的何叔这么说着：“一名叫婉心的姑娘。” 婉心？她怎会前来？ 在夜鸣宫之时，托她照顾了不少。于情于理我也不该将她拒在门外。 既然人已来到宵隐门，哪怕是答谢，我也该亲自迎接。 ＊＊＊＊＊＊ 随着何叔去了前堂。 踏入门槛，一抬头便见婉心立在堂内的身影。 何叔将我带来前堂，也并未跟随我进屋。 “婉心姑娘。”我冲着视线中的背影唤了声。 被唤的人应声转过头来，轻笑道：“好久不见。” 我点了点头，抬起步伐走了过去：“你怎会前来……” “不欢迎？” “那到不是。只是未想到。” 婉心笑说：“我一向随心而行，想去哪里，便会去哪里。” 点了点头，我招呼着婉心坐了下来。 婉心盯着我片刻，才开了口：“你为何……一声不吭就走了。” 顿了顿参茶的手，我回了一笑：“这里，才是属于我之处。” 婉心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我想你该明白……” “嗯？”狐疑着接了她欲言又止的话语：“想说什么便说吧。” 婉心：“朝廷事变，二皇子意想铲除七王爷所有势力……他，不得不赶回去。” 我笑着摇了摇头：“都不重要了。” 婉心：“你当真这般认为？” “……”在我回宵隐门的第三天，便已听说了。 二皇子捕获了当朝宰相，告之天下将其火焚。 而此事并未如二皇子心意。只因在火焚当日，犯人被劫走。 人人心里都猜测着，是七王爷暗中相助。 朝廷因争权夺位而沸腾。江湖也亦如此。 这一个月，我一直告诉着自己，不管不问便不会在意。 而婉心，却让我心中掀起的涟漪打破了自欺。 “我来，只想告诉你。若你当真放得下，便无论如何都不要再回去了。” “哥不会再回去了。”大堂的门被推开。走过来的人是祈悦。 我不知他是何时开始就在门外的。也无需解释什么。 祈悦从小便和梓良在一起。我的事他虽从未多问，却又怎会一无所知。 “哥哥，你说是吗？”祈悦向着我看来。 “祈悦……” 他走过来，拉过我的手：“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再离开，丢下我一个人是不是？” 在我眼中倒映的身影，对我期盼的近乎是哀求。 对于这世间唯一的亲人。我的承诺又岂能是假。 “我哥是武林盟主，武林之首。而那个地方的一切，都与哥毫无关联。”祈悦转头冲婉心说着：“不管你前来目地为何，我不会让你带走他。” 婉心愣了片刻，才恍然解释道：“我前来并无恶意。” “哥明明已下定了决心！你为何要动摇他！” “祈悦！”我拉住语气激昂起来的祈悦：“休要无礼！” 祈悦似乎并未听进我的话，冲着婉心怒嚷了起来：“你们这些人都不怀好意！哥明明回来了，你们却想着将他带走！这里才是他的家啊！这里才是……” “祈悦，我不会走！”从后抱住激昂的祈悦，我只想安抚他的情绪：“我不会走……” 空旷寂静的大堂内，祈悦的泣声彷佛撕裂着我的心口。 “我……先行告退。”婉心窘困着说了句，便匆匆而去。 祈悦转过头看回我的双眸，被泪侵蚀。 他拉着我的衣袖，哀求着说：“我不想再失去哥……” 抱着这瘦小的身影，心中难受不已。 我又何尝不是…… 宵隐门曾经的惨剧，送走了我们的至亲。留下失散了我们。 多年后，能相逢相认，谁又会舍得。 我曾为了夜鸣宫，为了那个人，不顾一切。 而如今，对我不舍不弃的又是谁。 是是非非对于我而言，一点也不重要。 而这份留下来的亲情，流淌在我身体中，不舍也无法舍弃。 ＊＊＊＊＊＊ 夜色沉静，微风迎面。 怀中熟睡的人，不再像曾那般弱小。 祈悦……也长大了。 前行的脚步停了下来，在我眼中倒映着不远处的人。 他一步步朝着我靠近，最终在我面前停下了步伐。 “我带他回房。”冷峻毅然的口吻。就如同他的人。 不容我开口，溪孟已接过我怀中的人。 他看着熟睡的祈悦片刻，才抬起头：“不劳烦门主。” 想要反驳他，话却是说不出口。 眼睁睁看着他带着祈悦转身，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 这人，对于我似乎并不太友善。只是出于我是宵隐门门主，所以并未恶言相向。 我也无从知晓到底哪里有得罪他。让他对我这般不待见。 罢了，我从不爱热脸贴冷屁股。 既然他不待见我，我也无需在此自恼。 步伐走出屋檐，抬起头，繁星伴随皎月。 我似乎记起了什么，却又不知是什么。 宵隐门，这里有着太多我丢失的记忆。 有太多我一时间无法理清的思绪。 总觉少了什么，才会令心这般空凉…… 那些陌生却又熟悉的过往，或许再也拼凑不完整。 也或许，时间会将它全数还给我。 一双手，从后搂上了我的腰间。 扭过头，才知身后人是谁。 他靠在我耳边的头，轻声说着：“想什么？” 我握住薛百生搂在我腰间的手，笑着说：“带我回房。” 薛百生二话未说，腰间的手一用力，将我拦腰而起。 忽如起来的举动令我诧异一阵，说着窘困的话：“放我下来。” 薛百生调侃着说：“摔下去我可不管。” “让别人看见了多难为情！” 薛百生不以为然：“那又如何？” “我可是堂堂宵隐门门主，怎得能让你这般抱着？！” “遥门主别不好意思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第七十一章 薛百生带着我所去的的地方是宵隐门的后山。 竹林中发出阵阵虫鸣绕耳。 皎月似乎在追随着我们的步伐，一路穿梭。 路的尽头，瀑布声在这寂静的夜中格外响耳。 薛百生跃身朝着那片瀑布直飞而去。 我本以为他是想不开想带着我一起跳河的，却未料到他会顺着这山崖向上攀岩。 “抓好了。”薛百生一手抓过岩旁树藤。 瀑布溅起的水滴时不时打在身上，我下意识的搂上了他的脖间。 一路攀岩而上。在这条瀑布的源头又是另一条河流。 松开手，站稳脚下步伐。似触手可及的月色下，一眼而去，萤火布满在这漫山花海之中。 这片景色，美的令人窒息。 “那是什么？”目光锁足在这片花海之中孤立的树木之上，不由问出了口。 薛百生轻然一笑，轻轻拉过了我的手。朝着那颗似乎早已枯竭的树而行。 停步在这颗树下，才看见树枝上挂满了木牌。 我跃身而起，摘下了其中一个。 木牌上的字闪着夜明字体，写着————永不分离。 这……是我的字迹…… 偏头看向身旁的人，他开口替我解着疑惑：“你总喜欢来这里，每次来都会写些什么。” “……” 他偏过头来，看入了我眼中：“你替这里取名，为：三生树。” 过眼云烟的画面，我无法拼凑完整。 跃身而起的步伐，游行于这颗树木间。 每个木牌，都写着不同的字句。似乎记载了我过往所有的秘密。 我曾……是多么的喜欢着一个人，才会每一字一句都是他…… 虽是记不得，却不可否认我很喜欢这里。 从第一眼起，便喜欢。 群争鸣，夜未央 千百计，寻宁缘。 戏中鸟，孤唱绝。 何应求，终成梦。 时归去，唯记汝。 这，不是出自我所写…… 摘下这枚木牌，跃身而下，立在了薛百生面前。 看着手中熟悉的字迹，不由苦笑着问自己：他也知晓此地？ 猛然将我拉入怀中的动作，令我一时恍了神。 薛百生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别在想他了。” 我摇了摇头：“我没有。” “连你自己也骗不了的话又怎能骗我？”薛百生的话似乎在讽刺着自己：“我想带你来看看你曾最留念的地方，并不想让你无时无刻都念着他。” “百生……” “清宁，你回首看看我可好？” “……” “你为什么把属于我的，都给予了他。为什么……不肯回首看看我……” “我知晓，这里的记忆都是你！” 薛百生忽然松开了手，向着后跌退了两步，讽刺的哼笑着：“你不愿意，我不该逼迫你。” “……” “你心里念着的，是他，也只是他。” 薛百生的身影，刻在眼中。 他讽刺着的话语，如同割开着我心脏的利刃。 脑海中那些拼揍不全的画面，第一次让我会如此逼迫着自己去想，去记起。 是谁在三生树下允诺着誓言。 是谁死在了这里…… 似要爆裂的脑海，令我一霎间痛苦不堪。 一旦涌起的记忆，无论我再如此挣扎，也停住不下来。 头痛的几乎令我晕厥。却摆脱不了。 “清宁？”薛百生担忧的声音彷佛在很远的地方。 是谁将剑刺入了我的胸膛…… 是谁抱着那具尸首，跪在这里，撕心裂肺的悲鸣…… “清宁！”急切的喊叫声打断了脑海中的记忆。 猛然抬起头，看着眼前抓住我双手的人。在他面容上尽是担忧的神色。 发软的双腿直直跪倒在地，视线已被温热模糊。 开口，连唇也颤抖不停：“我……死了……” “清宁，你看着我！” “是我……亲手杀死了自己……” “遥清宁！”抓住我双肩的手紧了紧，令我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看着这张担忧我的神色，温热阻不止的涌出了眼眶。 心里压抑的彷佛要挤破心脏。 在记忆中，我的确是死了…… 是我亲手将剑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狼狈不堪的倒在了我曾最爱的人怀中…… 可是……为什么我还会流泪？ 为什么……我还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 为什么……我会杀了自己？ 叶扬…… 这个人，至始至终，都冷漠的看着一切…… 是他……造成的…… 是他，逼迫着我亲手杀了自己…… “清宁。”我还能感受这温暖的怀抱。能触碰他的体温。 “百生哥。救我……”薛百生，这个人，不曾舍弃过我。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安慰的话语决然。 “是我不好。是我……”我曾是让你如此撕心裂肺过…… “清宁，不要哭……” “我很难受……”哽咽的话语，令心中压抑不已。 我曾是多么的恨着那个人…… 我曾是多么的厌恶着那个人…… 我曾又是多么的……喜欢着那个人…… 到底什么才是最初的，什么又是真实的…… 所有本以为的，其实并不是如此。 那首曲子，那个人，那些过往。都是不对的。 乱了，全部都乱了分寸…… 有着这般温暖的怀抱的人，至始至终……只有薛百生一个人。 曾与我共度岁月，令我百般留念的，也只有薛百生一人…… 而曾令我以死得以解脱的，也只有一个人。 那人是我的师父，也是囚禁着我的魔头。 夜鸣宫之主————碧斐煜。 除非是死，不然你这一辈子也休想逃离我的掌心———他是这般说着。 呵，原来，我当真会宁可用命来逃脱。 我既会动情于我原本最憎恨的人。 我既然会一如反顾的自焚…… 他说，我是最适合的鼎炉，所以囚禁着我。 令我近乎如同个疯子般抗拒，却无能为力。 令我恨他入骨，却也只能杀害的是自己。 碧斐煜，你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看着如同小丑般的我。 如此，讽刺着我自己。 “清宁，我们回去了。”温暖的掌心抚上脸颊。 我抓住这双我曾最留念的手心，拼命的点着头。 就像最初那般，他总是会背着疲累的我回家。 总是会笑着对我说我所想听的话。 也总是……在我身边。 薛百生……我的百生哥…… 我在三生树下许得生死不弃的人…… 我该很庆幸，我是遥清宁…… 你所爱着的遥清宁…… 第七十二章 日子在时光的流逝中而去。平静无忧。 我每日会前去宵隐门的后山，去瀑布之上的锁劫花海。 一去便会待许久。近乎将挂在三山树上的木牌全数看完。 才发觉，这上面挂的不止是我所写。还有碧斐煜…… 而出自他笔迹的，几乎都是一样。两个字———清宁。 我不知我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看着他所写的。 或许是心如止水？ 我知晓，我曾经痛恨着他。 而如今，却连痛恨的心也寻不见。 那首我很喜欢的曲子，原本以为是碧斐煜所作的曲子。 直到如今，才知晓。早在他之前，我便听过。 就如薛百生所说，许多原本属于薛百生的，我全数给予了碧斐煜…… “哥。”一声轻唤，唤回了我的思绪。 抬起头，才知自己既出神的连祈悦走到身边也不知晓。 他将手中的请帖递给我，说着：“这是剑影山庄发出的请帖。” 剑影山庄？发的请帖？！ 接过祈悦手中的帖子，上面红纸黑字。 大意便是莫南坐上剑影山庄庄主之位，邀请各大门派前去。 而作为如今武林之首的我，自然是也会接到帖子。 只是…… 将帖子给予祈悦。 或许是怕祈悦会多问，所以才会如同落荒般离去。 回了房间，顺手带上房门。 屋内静的我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清宁。”门外有人敲门。 转身打开房门，我伸出手搂住了门外人腰间：“莫南发了请帖。” 薛百生点了点头：“我知晓。” 站直身子，我看入他眼中：“我该恭贺他的。” 薛百生弯起了嘴角：“既然他会发请帖，你又何不赴约？” 我说着心里的担忧：“我是武林盟主，自然是会受到请帖的。可是……” “无妨。”薛百生接了我欲言又止的话：“我随你一同前去。” 我摇了摇头：“他应该不想见到我。” 薛百生拉起了我的手：“以往的事已经过去了。杀害他父亲的并不是你。” “可是……” “走吧。”不容我多言，薛百生拉着我便而行。 有时候我很庆幸薛百生对我的了解。 的确，抛开一切，我是定会前去的。哪怕是站在门口祝贺下也好。 毕竟曾是我难得的好友…… ＊＊＊＊＊＊ 剑影山庄。 大门敞开着，里面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薛百生不知道去跟那两个守门的说了什么。 薛百生拉着我大步走了进去。 “百生，我们还是回去吧。”愧疚的心里作祟，想要临阵脱逃。 “站在门外你要何如道贺？”薛百生紧拉着我朝人群中挤去。 “多谢各位来剑影山庄道贺。”坐在最中间那桌的莫南，举起杯子道。 莫南……光是看上去，他也成熟了不少。 经过那件事，他如今已是一庄之主。 想到此，愧疚的心思，使得我只觉无颜呆在这里。 转身要走却被薛百生拉住直径走到了莫南面前。 “莫庄主。” 莫南抬眼看来，轻笑道：“薛公子。”说着向我看来。我以为他会怒着叫我滚出去。却不想他会对我笑言：“盟主，别来无恙？” “嗯……”简单的问话却已让我尴尬不已。 莫南冲着纷纷看着这边的人群道：“各位吃好喝好。随意。” 人群随着他的话又开始喧闹起来。 气氛一瞬间轻松了许多。 莫南坐下来，示意了下旁边的位置：“两位请坐。” 我不好意思坐，薛百生把我按到了莫南旁边的凳子上。 “遥清宁。”坐在莫南另一边的东方轩冷笑道：“你还真敢来。” 莫南瞥了眼东方轩：“来者是客。”说着举杯向我：“喝一杯？” 我拿起杯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始终不敢抬头看莫南。 莫南轻笑了声：“识别多日，难得我们还有机会这样坐下来聊。” “……” “那之后你都到哪去了？” “你还怪我么？”我抬起头来。只觉问的是废话。 莫南却摇了摇头：“事已过去，不必再提。” “……” “今日，你便陪我畅饮三百场。”莫南说着仰头将杯中酒饮尽。 他不停的给自己倒着酒，不停的灌着自己。 家主都开口了。我也只好陪到底。 “清宁。”到最后，他干脆直接抱着酒坛喝。不知道他是不是喝醉了。既搭着我的肩膀，惆怅的说着：“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那时候我觉得很威风。”莫南哈哈大笑道。 “那是理所当然的？”我开着玩笑回应着他。这般好让自己好受些。 莫南摇摇头，抓起酒坛仰头喝，酒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滴。 一旁的东方轩按住莫南的手，夺过了他手中的酒坛：“别喝了。” 莫南推了东方轩一把：“别管我。我高兴！” 说着莫南站起身来大声说道：“遥清宁，我们一辈子都是好友！” “好友……”喃喃着，笑容变的苦涩。 莫南，你当真……不再怪我了？ 莫南转过头来，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去下茅厕，你可别溜了，等我回来我们在喝。” 我点了点头，莫南跌跌撞撞着穿过人群。 喧闹的气氛，我并不太喜欢。 与薛百生说了声，便朝着莫南离去的方向跑去。 顺着道路，拐了几个弯，去的是后院。 四下静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我迈着步伐，朝着不远处的房屋走了过去。 屋子外的一棵大榕树下有一口大水缸。 有个人双手撑在水缸上，将整个头都埋进了水缸中。 “莫南？”我试探性的唤了声。 那人猛然抬起头来，甩了甩一头的水。 果然是莫南。 他转过头来，冲我笑了笑。 “你可还好？” 莫南罢了罢手：“没事。” 看他样子似乎醒了酒，脸却还是挂着泛红。 “你……还怪我吧……”开口，我还是只问的出这句话。毕竟心里很过意不去。 “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莫南朝我走来，双手抓住了我的胳膊：“的确，那时候我很痛恨你。可是想想还是要怪自己无能。” “……” “事情已经过去了。” “……” “难得好友。” “好友……” 莫南一只手绕过我脖子，把整个身体的重力都挂在了我身上：“走，继续喝。” “你很重。”我笑骂。 “扶一下不会死。”莫南重重的垂了下我胸口：“你能来，我很高兴。” 我依然还记得，当时莫南对我愤怒着的双眼…… 依然还记得，他想令我死无葬身之地的仇恨。 而如今，他既会主动与我说：难得好友，这四个字。 他……还当我是好友…… 第七十三章 宴会直到夜间才彻底结束。 而莫南已醉的不省人事。东方轩帮忙送走各门各派的来客，剑影山庄的下人开始收拾这场盛宴留下的残局。 在莫南的心里，留下的仇恨不可磨灭，不然他也不会醉成这般还呢喃着。 在这个江湖，对夜鸣宫痛恨不已的人，又何止莫南一个。 第一次，我会想着，曾经的我，为何可以毫不留情的杀掉一个陌生人。 也无法摆脱，我曾是夜鸣宫第一杀手的身份。 这双手，早已沾满了无法洗脱的血腥。 看着东方轩回来的身影，看着他扶起醉死在桌前的莫南。转而看着我，开了口：“请回。” 这逐客令下的坚决，我也没有在坐着不动的理由。 “遥清宁。”欲要转身离去，却被东方轩的声音阻了步伐。 听着他说：“你记住，多行不义必自毙。” 带着这句话，我踏出了剑影山庄。 ＊＊＊＊＊＊ “清宁。”身旁人的轻唤，使得我回了神。 看着眼中倒映的人影，他担忧的问着：“可还好？” 点了点头，连自己也能察觉的心不在焉：“我没事。” 薛百生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我不想他的情绪因为我而低落，却也不知该说何许安慰的话语。 上前了步伐，伸出的手搂上了他的腰间。 薛百生的话语在耳边，暖了这空凉的夜：“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 “可真是难舍难分。”突然想起的声音，划破了四周的宁静。 抬起头，只见一道黑影踏过树丛，落地在不远处。 来人既是龙环。他一如既往调侃般的语气。 “不必紧张。”不等我开口，他先道：“我来，只是想请二位前去天寻教走一趟。” 他的话语，足以激起我们的防备。 “二位若是不想去也无妨。”龙环弯起嘴角，目光从薛百生身上挪到了我身上：“只是这遥祈悦的性命……” “你们究竟有何目的？！”这欲言又止的话足以令我起了急促之心。 龙环：“吾主有意邀请盟主，若是盟主不赏脸的话，便无需知晓后事。” “我跟你去！”祈悦在天寻教手中，我不得不从。 “很好，那便劳驾盟主随我前去。” 无心理会这讽刺的盟主二字。也不得不随其前去。 踏出的步伐，被身后人猛然拉住了手臂。 回头对上了薛百生担忧的神色。 “在宵隐门……等我。”薛百生是天寻教的判者，我无法预料天寻教主出自何目地。更不想薛百生有任何危险。 “吾主请的是两位。”不远处的龙环开了口。 “放过他！”激昂的话语，却换来龙环一阵噗笑：“那便看盟主你是想救遥祈悦，还是身后的情人了。” “我和你一起。”薛百生抢先我开了口。 拼命的摇着头，只因心中未知的恐惧。 “不要紧。”薛百生轻笑着说：“没事的。” “二位可快些决定，吾主一向耐心不好。”龙环的话是在摆明令我无从多虑。 薛百生抓着我手臂的手一用力，拉着我跟上了龙环的步伐。 ＊＊＊＊＊＊ 一路的忐忑。令我始终无法静下心思。 直到踏入天寻教的领域。 “哥！”迎面而来的人，直扑我的怀中。 万般庆幸着祈悦还安然无恙。 “盟主可真是令本座好等。”坐在大殿正前方的人开了口。 抬起头，看着那与碧斐煜颇为相似的容颜。心里却是痛恨。 这人，拿着我至亲之人而要挟着我。 “哥，对不起。”祈悦的道歉显得甚是愧疚：“是我成了你的负担。” 我的目光，一直在那个高高在座的人身上：“我人在此，放了祈悦！” 天寻教主放下撑着头的手，轻笑着点了点头：“既然你来了，本座自然是不会为难小孩子。” 我俯下身，在祈悦耳边说着：“回宵隐门等我。” “可是……”祈悦抓着我的衣袖。 “回去等我。” 坚决的话语，令祈悦止了未说完的话。沉吟了片刻，点了头。 看着祈悦向着大殿门三步一回首的身影。直到消失在视线中。 大殿的门也随即关了上来。 屋中的昏暗被突然亮起的烛光点的通明。才发觉屋内不止四道人影。 在龙环身后，还站着其余四个人，都是在那日祭台出现过。 “安容。”天寻教主开口打破沉寂的话语，是冲着薛百生：“你可知本座是多么寒心？” 在我身边的薛百生并没有说话，目光沉静的看着座上人。 天寻教主语气尽是讽刺：“本座一手将你栽培，你到是为了一个早已丢弃你的人背叛本座？” 薛百生依旧没有开口，只是静然听着天寻教主的话。 天寻教主哼笑着：“若是你现在后悔，本座说不定可以饶你一命。” “不悔。”薛百生开口的两个字坚决。 “好一个不悔！”天寻教主猛然站起身。目光随即厉了起来。 我想拉住身边不受控制向前的身影，却被两个人眨眼间从身后架住了胳膊。 “百生！”眼看着薛百生被天寻教主伸出的手掐了脖间。急促的开了口。 天寻教主瞥了我一眼，哼声道：“留你何用。” “住手！”此时的自己，看着所在乎的人受伤，除了撕心的嚷叫，却无能为力。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突口而出的话，问着眼中那令我厌恨的身影。 天寻教主向着我投来目光，轻笑道：“如今的你可是武林盟主，堂堂武林之首。” 我不知他说这话是何意，或许是在讽刺着。讽刺的我无法反驳。 “怎会听从我一个邪教人的话呢？”随着天寻教主的话，薛百生跪倒在天寻教主面前。 “住手！！”听着骨骼破裂的声音……撕裂着的却是我的心。 天寻教主放肆的大笑声刺耳，伴随着他的话语：“安容，为父便让你看清所作所为值得与否！” 天寻教主下手毫不留情，狠而决裂。 在场的人都默然的看着这一切，我无法像任何一个人求助。 若是这般下去，薛百生定会死于他手。 情急之下，我用尽了内力挣脱开了架住我的阻碍。 未多想，便朝着天寻教主袭去。 赤手空拳的我，并不是天寻教主的对手。 只是一招，便将我狠狠击退到了台下。 心中一热，血腥涌出了喉。 这隔空一掌，狠狠落在了我的胸口。痛彻心扉。 “放过他……”天寻教主的内力深厚的无法预料。 就算是我不顾一切的送死，也并不一定能救得薛百生。 丢弃着自尊，央求着这毫无人情可言的魔头。 “近日各大门派有意前去请武林盟主号召天下铲除夜鸣宫，而盟主却毫无回应？” “你不必与我拐弯抹角！” “本座有意助二皇子登基，莫不成盟主想与本座为敌？” “你究竟何意？！” “本座要你号召武林，对抗夜鸣宫。” “……” “哦？盟主是不愿与本座结盟？” “……” “安容，我的好儿，你看清楚了否？”天寻教主收回目光，看着跪倒在脚下的人，讽刺的笑道：“他所选择的不是你。” “……” “这般，你的命本座便收下了！” “好！”突口而出的话，阻了天寻教主欲要击下的掌力：“我答应你。” 我既会为了一个决定，而无法止住涌上眼眶的温热。 为何……我的抉择，总是要任人摆布…… 天寻教主的笑声回荡在大殿，他说着：“真是拭目以待！” 这人……简直像个疯子。 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 空荡的大殿只剩下两道人影。 敞开的大门，迎送着那大笑着离去的人。 站稳步伐，我跌撞着朝倒在剃间上的人而去。 踏上最后一格，双腿却失了横。 “百生。”开口，话语便的哽咽：“是我连累了你……” 地上人艰难抬起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冲着我弯起了嘴角。 情绪压抑到极致。我俯身在他胸膛，听着那不规律的心跳。 “清宁。”听着他唤着我，说着：“不必管我。” 我心里难受，便苦笑了起来：“回去的路，我不想一人走。” 原来……被逼迫着做自己无法做的决定，是如此难堪。 第七十四章 从天寻教回到宵隐门。 薛百生的伤势看似痊愈，而却不然。 在他身上种下的噬心蛊，除了天寻教主，无人可解。 一个月，若不是夜鸣宫亡，便是薛百生…… 各大门派的掌门一如既往时常前来宵隐门。我却闭门不见。 这样的抉择，不可否认我无法果断。 一个月，并未给予我太多考虑的时机。 从祈悦那里得到了父亲毕生所创的剑谱。 就算整日闭关在宵隐门的密室中，却依然无法静下心。 不知是几日了，我，却连一层的剑法都未掌握。 总是挥剑而下，却被思维止了动作。 不论是薛百生，还是碧斐煜…… 总是相交的出现在脑海。令我乱了分寸。 逼迫着自己，好几次险些经脉错乱。 “门主，各大门派掌门求见。”早已不知这是何叔第几次前来通报了。 一直呆在这密室之中，对外面一无所知。 哪怕是想要逃避，也是不可。 当面前的石门打开。一道暖阳迎面。 何叔的身影立在不远处，静候着。 抬步踏出这道门槛，心却是沉重。 我……必定要救回薛百生。 ＊＊＊＊＊＊ 从来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我会带领着各大门派前去夜鸣宫。 当我回到这曾熟悉不已的地方。 一切一如既往，河流声伴随着周围沸腾的人群。 风起，吹扬了衣衫。迷茫了视线。 曾经相持的友人，如今却是对立。 诛影眼中的不解，梓良眼中的冷漠。 相对无言。 而在他们之前的人，是景岚。 他的脸色没有丝毫血丝，容颜苍白如纸。 “把碧斐煜交出来，吾主可以考虑将尔等收入门下。”开口说话的人是龙环。 他不知是何时开始便混在这人群之中的。 也意味着，我的抉择，势在必行。 “休想。”诛影往前一步道。 “各位不是口口声声正邪不两立吗？”说话的梓良，他声音就如同这雾：“如今联合天寻教来找我夜鸣宫的麻烦？” “少废话。”人群中一中年男子借助人多也提了胆子：“把碧斐煜这妖物交出来！” 接着四周一阵喧闹。人人都在喊着那句话。 景岚往前踏了步，笑道：“我人在此，若各位有本事，大可上来把我给绑了。” 这下没人敢出声了。无人见过碧斐煜的真容。而景岚的话，却也是看令这群人多多少少起了丝畏惧的心。 而天寻教的人，也并没有戳破这谎言。 “若没有本事……”景岚眼色一利：“全部把命留下！” 话一结音，景岚往后仓促了步。幸得梓良手快将其扶住。 “哈哈，听说夜鸣宫宫主快要死了。看来果不其然啊！”那边的人群响起一人的大笑。 景岚抬手一挥。人群中一人飞了出来。身体在半空分裂。 “咳咳……”景岚咳喘了几声，一口鲜血涌出了口。 “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将死之人吗？！”不知道又是谁起的哄，人群一阵沸腾。 最先冲过去的一群人被景岚扬手弹飞入一旁的河中。 “自不量力。”景岚轻轻推开梓良。一步步朝着人群而去。 在我身后的人群，除了龙环跟南宫两兄弟，人群纷纷往后退。 景岚一掌便朝着龙环而去。龙环往旁挪了步，掌风擦发而过。却吃了景岚反身一脚。 后退了几步，才站稳了脚。 景岚冷哼了声：“就算是你，也不是我对手。” 龙环轻笑着拍了拍胸前的脚印：“你也练了斩尘十泣？” 景岚并未回话，只是皱了皱眉。 龙环继续道：“斩尘十泣可不是谁都能练的。你不过练到第六式，已被它吞噬了五脏六腑。” 景岚挥出的掌，在离龙环头部几厘米处停了下来。反而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龙环愣了愣神色，拍了拍胸口往后退了步：“斩尘十泣，又名阎葬，被称之为阎罗的宝典，无人能将其炼制第十重。” 人群里开始议论纷纷。 似乎大家都对斩尘十泣这个东西非常敏感。 “可惜阎葬已在数年前埋没于江湖。”龙环朝着人群说道：“当年江湖上为了寻找阎葬可是掀起了不小的风波啊。” 人群依然议论纷纷。 看来这阎葬的影响力挺大的。 龙环手指向景岚道：“而阎葬，据说就在夜鸣宫宫主身上。” 一句话使得人群议论更大。 “阎葬这种邪物，本便不该存在于世！”有人大说着：“碧斐煜，交出阎葬！” 景岚哼笑道：“我没有。” “死到临头了还不知悔改！”人群中站出一人：“你作恶多端，今日我就取了你狗命！”说着挥剑朝景岚刺去。 诛影上前用鞭子缠住了那人的剑，用力一拉。剑从那人手中飞了出去。 那人惊恐的往后退了步，拔腿就跑。梓良冲上去拔过插在土中的剑，刺穿了那人的胸膛。那人瞪大着眼，应声倒地。 随即，梓良的剑便向着我袭来。 我本无心出手，却被梓良的剑法逼迫的不得不拔剑。 兵器相撞的的声音，刺耳。 前来相助梓良的人，冲到了梓良面前。手中的剑抵住了我的剑。 近在尺熟悉的面容，尽是不解。 诛影压低了声音说着：“夜鸣，你……” 这种情况，实不适合解释。 抬手一掌，直将诛影击退出去。 诛影跌退了数步，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我一步步靠近的步伐，是朝着景岚。 而他明明早便受了重伤，却还是强势的直挡我的袭击。 “遥清宁。”景岚讽刺的哼笑一声。抬起手便想袭我一掌。 这一掌，我用尽的内力接应。 掌力震的双方纷纷不由后退了数步。我并无大碍。景岚却是一口鲜血涌出了唇。 “血洗夜鸣宫，一个不留！”这话不知是谁说出口的。 有人参合着：“夜鸣宫作恶多端……碧斐煜这个妖物残忍无道，早该用大火烧死他……以祭天下！” 突然，四周响起一阵哼笑声。随着一道身影印入了视线。 这人一身繁荣锦袍，修长的手指划过耳边的长发。 惹得人群一阵晃神。 他抱起景岚的上半身，吻了吻景岚的额头。轻声说道：“真没用呢。” “你是谁？”人群开始大声的亢奋起来：“居然敢救这魔头！” 碧斐煜手一扬，地上石子纷纷朝着人群而来。瞬间断送了几条人命。 “你终于舍得出现了。”龙环笑道。 “杀了他！”人群中一人带头，其它人跟着起哄。 杀了他，刺耳的三个字回荡在四周。 碧斐煜站起身来。勾起了嘴角：“既然各位喜欢不请自来，那么本宫就让你们有来无去。” 喧闹停止，周围人又被惊愣住了。甚至还有人倒吸凉气。 碧斐煜的身影，只是眨眼间，便立在了我的面前。 他看着我的神色冷漠。掐在我脖间的手彷佛下一秒便会断送了我的性命。 抚上碧斐煜的手用尽了力，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抓痕。 无法提起的呼吸，难受不已。 听着他说着：“你可真令我失望！” 看入他眼中，倒映的自己，是如此的狼狈不堪。 既然来这里，我便没有想过活着回去。 只是……没想过如果死在他手里…… 第七十五章 原本以为我会命丧他手中。 却未料到他眼中的神色会是如此令我心痛…… 用尽的手力，将我的身形甩飞了出去。 有人在身后接住了我。回头才知是薛百生。 而碧斐煜的目光，一直都在我的身上。 他……也会有手软的时候…… “哈哈。”一阵猖獗的大笑声回荡在四周。 “遥清宁！”碧斐煜笑的令我心里难受不已：“你背弃我……” “你住口！”或许是心里的怕惧，才会使得我突口而出。 碧斐煜收效了笑声，看着我的目光空凉。 “楚凤。”碧斐煜唤了声。随即楚凤的身影也出现在了视线中。 她挥舞着手中长鞭，朝着我们这边冲入。 夜鸣宫余下的人也随后动了手。 四周被一声声的惨叫包围。人群的恐惧，哀嚎，声声刺耳。 一具具倒下来的尸体，一时间血流成河。 碧斐煜的目光穿梭了这场厮杀。看着的是我。 诛影的剑，在离我心脏几毫米的距离停了下来。转而反手刺穿了我身后那位女子的心脏。 剑出，血溅了几滴在诛影脸上。 我知道无没有能力阻止这场残忍的厮杀。没有能力阻止夜鸣宫…… 一阵大风刮起，眼前已是横尸遍地。 血顺着大地，流入了湖中，染红了湖面。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残留下来的人群也只剩奄奄一息。 碧斐煜总是可以这般，留下这片残局，转身而去。 当他在默然转身那一霎，彷佛带走了我心底的什么。才会令我彷佛忘记了呼吸。 双脚一软，跪倒在地。寂静的四周彷佛只有我一个人，面对遍地的尸体。 鼻子一酸，我既对着一群尸体瘫倒在地。 这样的厮杀，换回了什么？ 明是飞蛾扑火，却还是一意孤行。 到底，有何意义？ ＊＊＊＊＊＊ 而后，蠢蠢欲动的江湖平静了下来。 各大门派损伤惨重，责备的尽是我这带头之人。 背负骂名又如何？只是这场厮杀并未换得天寻教主的解药。 他所要的是彻底剿灭夜鸣宫。而我，失败而归。 噬心蛊在薛百生的身上逐日侵蚀着薛百生的命脉。 我有前去意想求天寻教主，而却总是被拦截在门外。 除了眼睁睁看着他昏睡在床上，无能为力…… 整日守在薛百生身旁，怕他再也不会醒来。 不知不觉睡过去的意识，是被一场梦惊醒。 在梦中，薛百生的影子越走越远，无论我如何唤他，他也不肯回头。 醒来看着这依然在视线中的人，心里只是难受不已。 静然躺着的躯体，毫无好转的容颜。汗滴打湿了他额前的发。 又是一夜过去了…… 我拿着木盆，到厨房打热水。 厨房的师傅不在。也不知去了哪。 暗自叹了口气，我只好自己动手烧热水。 我没有经历，点燃这堆柴火废了不少力，也就差没给咽呛死。 “我从不知你如此勤快？” 回头，靠在门口的人轻笑着盯着我。 拍了拍手，虽是诧异此人的出现，却意料之外无心回应。 一双手从身后搂了我腰。轻声在我耳边道：“你还真是为他费心。” “放手！”尽管我很想扳开这双手。可是却力不从心。 “这些对你来说比我重要？” 在他怀里转身，我正了色：“我不是你。做不到这般不知羞耻！” “羞耻？”碧斐煜皱了眉头。哼笑了声。 我好笑道：“为何你还要出现！” 一巴掌下来。脸上一阵麻痛。 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我看进了碧斐煜的眼：“你为何就是不肯放过我？” 碧斐煜抓住我的手腕，往前跨了步。紧紧的贴近了我：“放过你？你与我之间岂是单单一句话就可抹灭的？” “我后悔了。”说出的话，心却一阵难受。 如果我从不曾丢弃过过往……那么如今是不是就不会成这样？ 如果我从未迷茫……那么是不是就不会动心？ 摇了摇头。为自己的想法而觉得好笑。 怎么可能呢？走过的路再也回不来头了。 就算我如今响起了曾被丢弃的记忆。还是无法管好自己的心。 所以，才会将自己逼的无路可退。 “碧斐煜！！”这突如其来的吻。惊愕使得思维一下子打了结。 狠狠的咬了下去。血腥味蔓延了嘴。却不知破的是谁的唇。 “今天的菜真是新鲜。” “是啊，而且还很便宜呢。” “哈哈，改天我们跟门主说说，我们自个在山上种。” “算了吧，门主这些天一直守着那快死的人，哪有心思理会这些小事。” 下人的议论声，伴随着朝这边而来的脚步。 慌神的双手摸索着身后的炉台。只是想要能找到个可以帮我的东西。 滚烫的水，侵蚀着手上的肌肤。 痛楚直达心坎。 顾不得刺心的疼痛。我用那只手推在了碧斐煜身上。 碧斐煜反射性的松开了搂着我腰间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站在门口的几名下人，呆愣的视线凝固在了我们这边。 胡乱的拉了拉凌乱的衣，我埋头便冲出了厨房。 手上一阵阵的刺痛，令我不得不放慢脚步。 看了看被开水烫的起了一堆水泡的手。忍不住暗骂自己真蠢。怎么就把手摸进了锅里。 心里恍然一震。立马返了回去。 果然……厨房的门口，只剩三具死不见血的尸首。 ＊＊＊＊＊＊ 还有那站在尸首旁的身影。 “他们在这里为宵隐门苦劳……”我开口，只感觉自己的唇在微微颤抖。 碧斐煜轻笑道：“你不是很怕别人知晓与我的事吗？这样就没人会说出去。” “你……” “如何？”碧斐煜仰头哈哈大笑：“你以为我为何会前来寻你？” “碧斐煜！你要发疯尽管冲着我来！若是你对宵隐门不利。我一定与你势不两立！” 碧斐煜的笑声转变成了哼笑：“势不两立？你拿什么跟我斗？” 握紧了掌，他一句话便能堵塞了我。 “不过是几个下人值得你大动干戈？” “你可有想过……他们也有亲人……” “那又如何？” “对于你这种没有人牵挂的人来说……不会懂。” 我以为我的话会激怒碧斐煜。 可是他却笑的更大声。四周，都是他的笑声。 “我的好清宁，在你带着武林众人前来夜鸣宫之时，便是要对我作对是吗？” “随你如何想。” “好。既然如此，我灭了你宵隐门又有何不可？！” “与宵隐门无关！是我自己之意！” “你之意？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予的！” “……”明知以碧斐煜的性子定不会放任作罢。 只是近日心思都在如何救治薛百生的事情上。却对碧斐煜前来兴师问罪没有准备。 其实就算是他会取我性命也无妨。我只希望他所怪罪的只有我…… “我给你机会，若是你亲手杀了薛百生。我便不与你追究。” “若是我不答应呢？” “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 我从未想过，这句话也会从他口中说出。 从未想过，我还是会为了他一句话而刺痛心扉。 “你为何总是要逼我……”逼迫着我无路可退。 碧斐煜静然看着我许久，随后弯起了嘴角。却笑的苦涩。 看着他飞身于屋顶的身影。看着他说着：“清宁，你再也给不了我明确的答案了。此后，我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 我想说些什么，话却卡在了喉。 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视线中的身影。只留下那在耳边回荡的话语。 你，当真舍得…… 第七十六章 总是从梦里醒来。看着床上人脸色一日比一日差。 以往都是薛百生在照看着我，而如今，我终是明天了他当时的心情。 不同的是，尽管我每日守在他的身边，却是看着他生命流失。 碧斐煜离开时的话语，回荡在耳边。 曾经那些不舍，事到如今，还有何可留念？ 对他动情开始，便是错误的…… 从一开始……便不该是如此…… “百生，枉你号称神医，却医治不了……自己。”喃喃的话语，只是令自己心里的压抑能好受一些：“只要你醒来，我便允诺当年，与你看尽这世间的繁华……” “只有我和你。百生哥……” 为了这段孽缘，到头来让我失去了很多。 薛百生，原谅我曾一意孤行，从不曾想过你的感受。 原谅我……把原本属于你的记忆，给了别人…… 你可知道，我这样整日与你说话，你却毫不回应我。让我傻的有多可怜……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喘，将我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看着床上人紧闭着的双眼，皱起眉头咳出的血迹染红了嘴角。 苍白的容颜上逐渐布满了黑色的血丝。 片刻之余，已将整张容颜吞噬。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救你…… 碰。一声。 房门被人一脚踹了开。 站在门外的人，看着我的双眼沉静。 我几乎是哀求着出口：“到底要如何，才能救他！” 叶姑的目光瞥了瞥一旁。从后门走出另一人：圣闻惜。 他过门槛，目光在床上人身上。片刻才开了口：“若容儿死了，你会如何？” 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间没有回过神。 “回答我。”圣闻惜的声音，犹如这夜间的风，像一只冰冷的手，抓着我的胸口，直达我的内心深处。 “圣闻惜，你不要跟我说这样的问题。”或者是出于怕惧，脑子被他问的一片空白。 “若容儿死了，你与碧斐煜，是否就欢喜了？”圣闻惜的声音，带着丝嘲讽。 “我让你不要说这样的假设！”会令我心口压抑的无法喘息啊…… “若容儿死了……” “住口！”我无法听着圣闻惜的自说自话，冲过去捂了他的嘴：“不要再说了……” “你在怕什么？”圣闻惜一把抓着我的胳膊，看着我的眼满是讽刺：“既然你还顾念着安容，为何要丢弃他？” “我没有……”尽管我这么说，会让圣闻惜赶到更可笑。 “遥清宁，我告诉你。若这般下去，安容必死无疑。” “什么意思？”身体的发抖，停不下来。 “安容，时日无多……”圣闻惜的声音，一时间变的哽咽。 处传来的虫儿的叫声，令我耳朵嗡嗡作响。 喉咙干涩的难受，岂唇，颤栗。 “救他……” 圣闻惜拽开我的手，一言未语，转身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无助的痛楚直袭心脉。我既当即跪倒在地。 叶姑从我身边而过，走去的是床沿。 我转头看着她的所为。看着她将掌心的药丸塞入了薛百生的口中。 本以为的，被她开口的话语打破：“这颗药是圣闻惜给的。能暂且保住小薛的性命。”言罢，转头直看向了我：“天寻教主之意弑杀碧斐煜，剿灭夜鸣宫。他用安容牵制了你，那么，你又是如何想？救抑或不救？” “……”我又怎会不救薛百生…… 没有人比我更想救治他了。 而道喉咙的话，却出不了口。 “若你下不了手，我可替你而行。” “你并非他的对手。” 叶姑哼笑一声：“天下无人会是夜鸣宫之主的对手。所以，此事必要你行。” “我又怎会是……” “遥清宁。”叶姑打断了我未说完的话：“抉择在于你。小薛与碧斐煜，只可活一人。” “……” 床上流失着性命的人，从不曾弃我。 曾我以为的事，到头来却不是如此。 这辈子，我欠你的太多。 又怎能害死你…… ＊＊＊＊＊＊ 此后，叶姑留在了宵隐门。只为照料薛百生。 而圣闻惜，也成了宵隐门的常客。 他与薛百生同为龙环的弟子。医生不在薛百生之下。 虽知晓噬心蛊除天寻教主，无人可解。有心的人却始终不肯弃。 圣闻惜带来的药是龙环亲手所制，可暂且压制噬心蛊的蔓延。 也因此，让我有了多余的考虑时间。 只是，江湖的太平并不长久。 各大门派新上任的掌门，对夜鸣宫的仇恨无法压制。再次掀起了一阵风波。 此中，难免有天寻教的作祟。 僵持了数日的双方，终是打了起来。 据消息说，是两败俱伤。 夜鸣宫损伤惨重，而各大门派也好不到哪里去。却始终不肯罢手。 而夜鸣宫之主，却始终未露过面。 在宵隐门闭关了数日，我始终无法静下心，还是决定下山去看看。 刚踏出宵隐门，祈悦便跟了上来。 “哥，带我一起去。”祈悦近乎是祈求道。 “我不是去玩。”让祈悦跟着去，我怎能放心。 “梓良很久没来找过我了。我知道夜鸣宫出了事。哥，求你了。带我一起去。” 祈悦这副样子，还是让我点下了头。 ＊＊＊＊＊＊ 来到夜鸣宫的时候，入门口乌烟瘴气。 刀剑相碰的声音回响在四处。人山人海的深陷在这场争斗中。 趁着混乱的当头，我带着祈悦溜进了夜鸣宫的入口。 夜鸣宫内寂静无声。飘零的梨花被鲜血染成了一大片。 建筑也损害了不少。那个池子也躺了十几具尸首。 看来那群人杀进来过，又被挡了回去。 我带着祈悦穿过梨花林，梨花林中的空地站立着几个人影。 诛影，梓良，还有诛影怀里的人。 “梓良！”祈悦朝着梓良冲了去。 梓良顺势接住了扑来的人，惊道：“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你。”祈悦急切道：“你有没有受伤？我看到好多人死了。” 梓良将叶乐的头按到怀里，什么都没有说。 祈悦乞求着：“梓良，你跟我走好不好？” 梓良抿了抿唇，说着：“身为夜鸣宫的人，我定是要与夜鸣宫同存亡。” 祈悦：“我不管，我只要你安然无事。” 梓良：“祈悦……抱歉。我不能走。” 我走过去，才发现诛影怀里的人是楚凤。 楚凤满身的伤痕。腹部有一条很长的口子，不停的往外涌着鲜血。 “你们……不用管我。”楚凤看上去连说话都吃力。 诛影没有说话，只是木然的抱着楚凤。 楚凤抬起沾满鲜血的手，握着诛影：“夜鸣宫，便交由你们了。” 楚凤的血，染红了地上的梨花。 诛影颤抖着的手，抹下了楚凤睁着的双眼。他拿过楚凤身旁的剑，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 举起的剑，毫不留情的刺入了楚凤涌血不止的伤口。 “诛影！”梓良难得诧异。 诛影抽出剑，闭了闭眼，摇摇晃晃的后退了几步，从腰间掏出火心，扔向了楚凤的尸首。 火一点点的吞噬着楚凤的衣物，将整个尸首燃烧了起来。 诛影摇摇晃晃着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诛影拿着剑出了彦欢宫。冲进打斗的人群厮杀了起来。 血，渐了诛影一身。 一时间，诛影的周围已是满地横尸。 打斗的人群停了下来，纷纷往后退了去。 诛影木然的站在那边，像是只懂得嗜血的人偶。 “碧斐煜不在彦欢宫，我们这么多人，不必怕这群疯子！”人群里不知是谁吼了声。纷纷朝着诛影冲去。 诛影握紧了手中的剑，身影在人群的包围中飞扬。 诛影一抵百，终不是对手。 他砍下眼前人的头，却没峨嵋派的新掌门一剑刺入了腹中。 诛影看了看刺入腹中的剑，扬手将剑折了断。一掌送在了那老尼姑的头颅上。 用手中的剑吃撑了身体，血从嘴角涌了出来。诛影呵呵笑道：“你们这群所谓的正派，到底是谁给你们自认清高的权利？真是笑死人了。” “妖孽，死到临头了你还敢大言不惭！”一名老头喝到。 诛影站直身来，从腹中取出了断掉的剑头。 那人举剑朝着诛影而去。一道身影飞过人群，拽过诛影的衣领。带着诛影飞出了人群。 人群顺着人影将视线转了个圈。 梓良扶着诛影站在离人群几米外。 诛影轻轻推开梓良，仰起满脸是血迹的容颜轻笑道：“我还可以。” 梓良点了点头，二人朝着人群冲了去。 一时间，打斗声宣扬。 突然，从空降下了数名身影。 带头的两人穿着的是宫中上好锦袍。眉目清秀的如同女子。 “朝廷的人。”人群中有人诧异道。 也有人讽刺道：“阉狗也来凑热闹！” “来的正好。”刚才那位老头说道：“正好一起收拾了。江湖日后也就太平了。” “哈哈。”其中一人开了口，声音尖细：“太平？江湖何时太平过？就算没有你们所谓的魔教。私下难道你们不是为名为利的暗斗？” “废话少说。” 打斗声一浪接一浪。 血流成河，两败俱伤。有何意义？ “看着祈悦。”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 梓良将手中的人丢给我。朝着打斗的人群飞了去。 “梓良！”祈悦想冲过去，被我拉了住。 “祈悦，我们走吧。” “不，我不走。”我拽着祈悦，他却死活不跟我走。 “梓良不会有事的。”这两位朝廷中的人，身手绝不弱。况且带了不少下属前来。 对于我的劝说，祈悦哭着说：“刚才那人就死了！” 刚才那人？是指的楚凤吧。 “祈悦，跟我回宵隐门。”这里不太平。我不想让祈悦卷进去。 “不要，哥你放开我。”祈悦抹掉我的手，朝着梓良那边跑去。 “祈悦！”出于情急之下，我冲上去一掌劈在了叶乐脖子间。 接住祈悦倒下的身体。我将他抱了起来。朝着远离打斗的地方而行。 穿过树林。一个身影从树枝上落到了我面前。 “往哪走呢，遥盟主。”此人正是那两位朝廷阉官中的一人。 不管是语气还是轻微的动作，都透着股阴柔气息。 若是没猜错，此人与另一位同是朝廷太监。而且还是相助碧斐煜的人。 到是没有料到，我既能让这些个朝廷人识出。 “做什么？”我皱了皱眉。这人是有意挡我去路。 他皮笑肉不笑道：“不知遥盟主来是站在哪一边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曾是夜鸣宫第一杀手，如今却屡次带人前来为难夜鸣宫。遥盟主可真一丝也不念旧情？” “与你何干？” “我也是奉命行事。望遥盟主能束手就擒。”言罢，从四周的林中降下数百穿着官服的人。 在我不经意间，一道人影从身边而过。 在怀中原本昏睡的人，已随着那道人影消失不见。 随着，一阵尖细的笑声回荡在四周。 我顺着声音抬起头，才发觉在身后的树上站着另一名阉官。 而在他手中的，正是昏厥的祈悦。 四周的人群警惕的，彷佛只要我欲想动手，便会大开杀戒。 闭了闭眼，我只得松开了欲要拔剑的手：“我跟你们走。” “既然遥盟主这般识趣，那令弟就由在下毫发无损送回宵隐门。”树上人丢下句，转身便离去。惹的四周树叶一阵骚动。 而我，被围上来的人轻易擒获。 碧斐煜，你始终是不会轻易放过我…… 既然你执意，便怪不得我使计…… 这一次，是你断了我的犹豫不决…… 也是救薛百生的最后机会…… 第七十七章 被黑布蒙上的双眼，看不见这一路奔波过的路程。 我一直呆在这辆不知行到何处的马车里。 也有人一直在身边看守着我。令我不得有任何举动。 此次前来相助夜鸣宫的人的确是朝廷西厂的人。 带头的正是西厂督主的两位得力下手。 此二人容颜相似，原是双生子。 兄长名曰：赤炎。胞弟名曰：赤雪。 而在他们调动了不少人手前来相助。救下了夜鸣宫余留的人。也暗派了不少高手驻扎夜鸣宫。 碧斐煜……哪怕他在无情，也不会放任他一手创下的夜鸣宫就这般被武林剿灭。 果然意料之中，他始终会出手。 那么，擒获了我。你又有何打算？ 那日说的话，可否便是真…… 你终究，会如此对付我这个背弃你之人？ 一路的所思，直到不停奔波的马车终是停了下来。 我被身旁的人驾出了马车，随着他们的脚步前行。 直到带着我的人停下脚步，蒙着眼的黑布才得以解开。 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正前方印入眼的人却不是想象中的。却也是熟悉的。 “许久不见。”景岚弯起嘴角，冲我说的第一句话。 “你要的人我们带来了。”这群人之首的赤炎朝着景岚走进，一只手搭上景岚的肩膀，语气尽是调侃：“那么，你想如何？” “此人乃是你们夜鸣宫的判者，屡次带领江湖为难夜鸣宫。想必小景身为六刺之首，定是不会坐以待毙？”接话的人是赤雪。 景岚抬起步伐，直走至我跟前。半响才道：“判者自是要碎尸万段。” 一阵轻笑声，发至赤炎口中。他说着：“我等赶到之时，夜鸣宫已损失惨重。” “楚凤可是死的很惨呢。”赤雪接了话。 景岚愣了愣神色，喃喃着：“楚凤……死了？” 对于我的默认，景岚沉吟着却哈哈大笑起来：“遥清宁，枉主上这般看重你。你却屡次带领武林那些所谓的正道与夜鸣宫作对！” 楚凤……当我看着楚凤被火烧尽的那一刻，又岂会好受！ 看着曾经相持抗衡的友人苟延残喘的弑杀在血海中…… 那一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你终究才是夜鸣宫最大的祸害！”随着景岚的话，一道捡起划破了我的脸颊。 低头看着抵在脖间的剑，彷佛下一秒便会要了我的命。 景岚虽是在笑，却笑的苦涩：“你根本不配。” 我不知他指的是何意。只想问出心中疑惑：“擒拿我是你之意，还是他？” 景岚哼笑道：“有何差别？只要没有你……”他的话被刺入胸口的剑代替。 心口处一阵刺痛。却并未有取我性命。 景岚愣了愣，抽出剑，转过身道：“你们先退下。” 余下人并未多言，到也纷纷退出了房。 听着大门关上的声音，阴暗的屋内只剩下我与景岚。 “为何……”景岚的声音显得意外沉静：“为何要背叛夜鸣宫。” 苦笑一番，为何…… “为何舍弃对他承诺的话？！”景岚转回身，看入了我眼中。 “道不同……”或许就是如此，我比不过景岚他们。 他们可以只为夜鸣宫，可以同夜鸣宫同存亡。 而我……所牵挂的不止夜鸣宫。 若是曾经，我想我也可以这般。 而如今，不能…… 景岚一声哼笑，讽刺着：“为了宵隐门？还是薛百生？” “……” “所以你与天寻教合谋？你……想致主上于死地？” “……” 沉默的气氛，彷佛冻结了整个屋。 景岚紧了紧手中的剑：“若是你有此想法，我便不能放你归去。” 握住景岚刺来的剑，划破的掌心流淌着鲜血。 他皱眉道：“你挡他的路，我不得不杀你！” 曾我的确对景岚有过嫉妒之心。 而如今，才知道。在景岚眼中，只为碧斐煜。也只有碧斐煜。 这是我无法相比的。注定了我永远不会是那个与他共赏江山的人。 我……岂能为一个曾痛恨不已的人而舍弃原本该拥护的。 有一个人，还在一直等着我…… “景岚。”我的轻唤，令景岚霎时停下了欲要逼近的剑。 “带我去见他。” 对于我的话，景岚却是愣了神色。 我弯起嘴角，说出的却不是违心话：“我想见他。” 不可否认，这是我的目的。 我想见他，不管是出自何居心…… “我与他之间的事你无法插足。” 景岚沉吟了片刻，却紧了紧握剑的掌心。 明知这话会让他对我更为不悦，却还是说出了口：“若是要我死，那便让他亲自动手。” 景岚皱起了眉头。欲要开口，被我抢了先：“你擒获我本便不是致我于死地吧？” 他抿了抿唇，放下了举剑的手。 ＊＊＊＊＊＊ 景岚终是愿意带我去见碧斐煜的。 一路上，他并未有多余的话。 从身边路过的侍卫，令我恍然知晓这里是何处。 皇宫，大的似无尽头之地。 而碧斐煜的目的，便是统治这里。 拐过铁门，入了一片安宁。 四周放眼而去，百花丛生。 走过石桥，步行多时，入眼一座八重高亭。 亭前的百年枫树飘散着枯黄的落叶。 幽静的四下是一片琴音。熟悉悦耳。 抬起头，琴音的源处便是在这座高亭的最顶端。 静然站在原地许久，直到琴音截止。一阵气波从高亭中而出，震的四下落叶飞扬。 看不见那亭中弹奏之人，却也能感受到熟悉的气息。 “主上。”景岚轻唤了声。 而亭中并未有人回应。 景岚偏头看向我，欲言又止。 想着，我便纵身朝着高亭而上。 不料想要靠近，却被一股气流震飞了下来。 一阵苦笑，心中难免有些不是滋味：“你这般不想见我？” 我的话并未得到回应。我却是厚着脸皮：“可我想见你。” 高亭之上又想起了一阵琴音，彷佛要将我的话语覆去。 我有心却无法靠近亭。只得站在原处听着这熟悉的旋律。 景岚陪候了我许久，不知何时开始四下只剩我一人。 夕阳西下，琴声不断。却始终见不到那弹奏的人。 水滴打在脸颊，抬起头才发现昏暗的天色中下起了雨滴。 琴音在这雨滴中跳跃，时而快时而缓慢。不知是这雨随了琴音，还是琴音随了雨滴。 闭了闭眼，如此相望而不及。 第七十八章 这场雨，迎来了夜。 回荡在四下的琴声止了下来，伴随在耳边的只有雨滴声。 彷佛将我拉回了多年前。 那时候自己的眼中，只有一个人。 那人冠绝天下，回眸一笑百媚生。 那人傲视群雄，却会时刻陪伴在我的身边。 他给予了我太多，教会了我太多。 只可惜……好景不长。 直至今，一切都过眼云烟。 最初的心动，到如今的心痛。 怨不得，守不住。 从浑浊的思绪中脱离。抬起头才发觉熟悉的身影撑着一把艳红的伞，站在亭旁。 相望而无言了许久，他抬起了步伐。 那把伞，遮住了我头顶，却湿了他的衣衫。 伸来的手触碰过脸庞，是冰凉。 他手中的伞随着他拥我入怀的手，落在了地面。 大雨彷佛冻结了时辰的流逝。熟悉的气息包围了我整个人。 “清宁。”他在我耳边的呢喃。依然会令我波动心弦：“你可有想我。” 闭了闭眼，卡在喉咙的话没有回应出口。 ＊＊＊＊＊＊ 烛光点亮了偌大的屋。 屋内的暖气驱散着那场大雨之后的寒意。 喘息声伴随着低吟。 身后人的手搂在我的腰间，落下一吻在我后背。听着他说着“你来找我了……” 紧了紧与其相扣的手指，问出的是一直以来想知的：“如若可以，你可否愿意与我袖手天下？” 身后人顿了顿动作，并未回答我。 不由为自己的多情而好笑，反手压在了碧斐煜的胸膛：“我何苦委屈自己与一个曾憎恨的人背弃一切。” 碧斐煜愣了愣神色，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所以，你还是选择回到薛百生身边。” 我笑着将他看入眼底：“我来找你，究竟是为哪般？” 看着他的无言以对。讽笑了自己。 “我不想继续了。”本想推开他，却被他反手从后紧紧搂住了腰。 毫无防备的抵到顶，令喉咙不由自主低吟出口。 “你的身体，牢牢记住的是我。”他的话语响在耳边。满是讽刺。 自己的笑声，在这屋中回荡。 “清宁……说你离不开我。” 瘫软的身体，让我无法抗拒。 任由着身后人的所为。 “我没想过离开。”来这里便没想过要活着离开…… 不可否认，我是贪婪着碧斐煜的气息。 而这贪婪，也只是曾经…… 一阵敲门声，令我收敛了放肆的视线。 屋外倒映着一道人影。接着便响起一个轻声细语：“是我。” 我回头看着身后的人，而他却并未顾忌我的意思，反而道：“进来。” 在我的诧异中，房门被推了开。 站在门外的人在月色下显的格外惊艳。 他一身繁荣墨色锦袍。披散的长发搭腰。面容秀色甚比女子却是气度不凡。 淡漠的看着这屋中，毫不客气的踏入了门槛。 我想推开碧斐煜，却被他搂的更紧。 那人开口，语气平缓：“王爷到是好闲心。” 碧斐煜弯起嘴角，回应着：“夙督主深夜前来不知为何事？” 那人回了一笑，说着：“听闻双子今日擒获一人，我便前来瞧瞧。” “哦？”碧斐煜故作狐疑一声，一手抬起我的下颚，道：“可值得一看？” 那人目光朝我而来，沉吟了片刻。才道：“想必这位便是当今武林之首，遥清宁？” 碧斐煜轻声笑着：“知晓太多可是毫无好处的。” 那人不在言语。却也并未要离去的意思。 桌下的手，付上了我的双腿间。 诧异的偏头看着这身后人，却是有些恼怒：“你！” 碧斐煜吻了吻我的脸颊，轻声说着：“我问你的话，你并没有回答我。” 恼羞成怒，想阻止他的动作，却被他用劲一阵吃痛。 脚步声，伴随着那不速之客转身而去的背影。 送走他身影而敞开的大门传入一阵寒风。 碧斐煜用眼角瞥了眼门口。微微皱起眉头，随着他放肆动作，加重了呼吸。 “清宁……”靠在我肩上的头，声音伴随着喘息。 闭了闭眼，发软的身体若不是他在身后支撑着，怕是会跌坐在地。 屋内沉静的只有喘息声和心脉跳动的旋律。 一直被紧扣着的右手，有些微微发疼。 身后人往后挪了挪步伐，将我反转过了身。 面对着他的容颜，这曾经惊艳过我的年华。 没有抗拒印上来的吻。也没有抗拒搂着我的双手。 我苦笑：“你……可曾将我放心上？” 他笑了笑，松开了手。 看着他转身朝着珠帘后而行的身影。 看着他停顿了步伐，微微偏头说着：“动摇的是你。” 珠帘相碰发出的轻灵脆响，伴随着他消失在视线中的身影。 紧了紧残留着余温的掌心，出了神色。 ＊＊＊＊＊＊ 睁开眼的第一缕暖阳从窗户跳入。 眯了眯有些酸涩的双眼，猛然坐起了身。 愣了愣神色，偏头才发觉昨夜并非是梦。 忘了是多久，没有在睁开眼便看见身边人了。 而现下，这久别的熟悉涌上了脑海。 掌心在靠近他容貌近在尺之时，却不由停了下来。 无法袭下的掌力随之散去，一霎间想要狠下的心烟消云散。 一声鸟鸣落在窗口。 回过头，才发觉窗户上落下了一只信鸽。 掀了被褥直朝窗户而去。取下了信鸽脚上绑着的书信。 书信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不少。大意便是这朝中的局势。 二皇子笼络了一位大将，近日假情假意在民间行事，也获得不少民心。 而讽刺的是，江湖不少门派已得知夜鸣宫之主乃是当朝七王爷。不顾何正邪不两立之说，与天寻教合谋意祝二皇子一臂之力。 这封书信，大是对碧斐煜的不利。 “清宁。”身后一声轻唤，令我下意思回了头。 碧斐煜的身影站在离我几步之遥。目光看的是我手中的字条。 上前几步，我将手中字条给了他。 碧斐煜接过字条。看着上面所写，却是一阵哼笑。 将字条握在掌心。他抬起头看回了我：“挡我路者，不可活。而你……便是其中一人。” 愣了愣神色，我看入他眼中：“你想置我于死地？” 第七十九章 “你想死？”碧斐煜往前了步伐，贴身于我。轻笑道。 “……” 见我未答，他哼笑道：“我说过的话从来不假。”言罢，猛然拉过我的手便朝门外而去。 “去哪？” 他并未回答我的话，只是加快了步伐。 一步步踏上阶梯的步伐，哪怕是气喘不急也无法停下脚步。 当站在城墙之上。放眼而去，居高临下，整个皇城的的宏伟尽在脚下。 风起，吹扬了衣衫。拉着我的手松了开。碧斐煜向前迈了步伐。 听着他说：“这片江山……” “是你想要的。”我接了他欲言又止的话。 这，便是他不惜一切想要得到的…… 坐拥万人之上，傲视整片大地…… 碧斐煜的笑声回荡在四下。敞开的双臂将他那一身的气势展现的淋淋尽致。听着他说：“没错！这片江山我要定了！”言罢，转过头朝我伸来了手：“我要你与我共赏这天下！我的天下！” 他一如既往，在我眼中那份孤傲。傲视群雄的气魄彷佛这四周的气流也被他压制。 这样一个人，在他的眼中却倒映着我的身影…… 我本会毫不犹豫的应着他的话，也只是曾经…… 来此的目的，不可忘，也不能忘…… 向前了步伐，伸出的手紧握着这在我面前的掌心。 这曾是我心底最美的画面，依然刻印在我眼中。 碧斐煜……你给予我的。我是否能全数还给你…… ＊＊＊＊＊＊ 尔后，我一直呆在这皇宫之内。呆在碧斐煜身边。 近乎形影不离的日子，也是我曾所渴望。 看尽了明争暗斗，看尽了为了权威而丝毫不顾亲情的争斗。 才知晓，曾经意想碧斐煜能舍弃一切的自己是如此荒唐。 在他的眼中，最重视的只有一手遮天坐拥天下之首。 所有挡他路的阻碍，他可以不惜一切不顾丝毫情分而彻底铲除。 他不会留无用之人，更不会留对他有二心的人。 就如此刻，跪在这大堂之上苟延残喘的人。 这人是东长之首，也曾是碧斐煜在这宫中的左右手之一。 碧斐煜曾对他与西广广督甚为重视。 而此刻，他坐在高座之上，却是如此冷漠的看着这人。 “不知七王爷要如何处置这背弃之人？”开口说话的是西广广督：夙墨。 “夙督主不必明知故问。”回话的是站在碧斐煜身边的景岚。 夙墨看了眼地上劈头盖发的人，轻笑道：“东广督主好歹也受尽了七王爷的重用，可有余地？” “无论是谁，若对主上有二心，必死无疑！” 碧斐煜霎时站起身，抓住了景岚举剑的手。 他夺过景岚手中的剑，一步步朝着阶梯下而来。 夙墨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与那地上奄奄一息的人拉开了距离。 碧斐煜的脚步停在那人面前。扬起的手一剑而下。直将此人的头颅斩离了脖。 看着滚动在地的头颅，我不由暗自吸了口气。 这人，只因私下与二皇子的党羽有过来往。 只因他动摇了叛变之心。 碧斐煜……从来都是这般心狠手辣。 扔了手中剑，碧斐煜一言未发。却转身直朝我而来。 他走到我面前，停步看着我的双眸。 我下意思的往后退了步伐。他却弯起了嘴角。 似不容反抗的拉过我的手腕，便朝着大殿之外而行。 看着走在我前方却紧拉着我的背影。 不由会想着，如若是我。你是不是也会这般毫不留情…… 哪怕想到了，也正该是如此…… 琴声绕梁，赏目静心。 站在这高亭之中，放眼可观远景。 就如同多年前，我总是可以时刻呆在他的身边。 听着他弹奏出波动我心弦的曲子。看着他冠绝天下的容颜。 只是这一直所怀念的，却始终像少了些什么。 或许是逼迫着去想这所缺少的，才会令他的曲子惹起一阵心烦。 伸出的掌心按在了琴弦上，第一次阻了他的闲情。 “怎么？”碧斐煜抬起头来，笑意满满的问着。 “别弹了。” “哦？”他狐疑一声，故作的问：“不喜欢了？” 暗自吐了口气，闭了闭眼，平静了心中那丝烦躁：“你留下我没有目地？” 我本以为碧斐煜留我在身边，会是有用我之处。 而他却也只是将我留在身边。任何事都不会交与我来处理。 以往本该我来做的事，如今全由景岚接手。 “一定要有目的？”碧斐煜轻笑着反问。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面容：“这不像你。” 这么多年，多少我对他也有些了解。 是谁说过，不会留无用的闲人在身边。 而我现下，不就是那所谓的闲人？ 因为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何心思。才会有未知的不安。 “清宁。”一声轻唤，他的容颜已近在尺。 我本想往后拉开距离，却被他一掌按住了头，令我毫无躲避。 他微微眯起眼，印上来的唇紧接着袭入的舌。 诧异的抓住了他探入我衣内的手。使足了力道脱离了他的唇。 猛然站起身速退了步伐。 碧斐煜抬眼看着我的举动，却是笑了起来。 “近日我碰你，你总是会有意无意的躲闪。” 抿了抿唇，说不出反驳的话。 “到头来……”他的话带着调侃：“我依然可以任意享用着你的身体。” “你！”不可否认，他这样的话语，的确令我起了羞愧。 “怎么？”碧斐煜好笑道：“你身体的每一寸我都一清二楚。” “……”紧了紧掌心，将因为羞愧而起的恼怒压了下去。 “这般，你可清楚我留你的目的？”言罢，他的手指从琴弦上而过。一阵气流压面而来。 垂目看着耳边被斩断的这缕发丝飘落与地。心里多少还是有一丝惧的。 “主上。”随着声音，景岚的身影从楼梯间走了上来。 碧斐煜微微回了头：“何事？” 景岚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清宁，你先下去。” 抿了抿唇，我只得顺从。 不知景岚前来为何。 我只知这是碧斐煜第一次会避开我谈话。 似乎一切，从何时开始便回不了最初了…… 第八十章 当我独自站在这城墙之上，眺望整片山河。 脑海中出现的尽是碧斐煜的话语…… 他想要的是这片江山……而我想要的只是…… 如若从一开始，你没有将我作为棋子般摆布在你的棋盘之上…… 走出的棋，又怎能收回…… 我所顾忌的，不止是你了。 我曾恨过，也曾爱过的你…… 匆匆的脚步声，当我回过神之时，周围已被侍卫包围。 “何许人？”随着声音，一道人影从人群中而出。 这人既是二皇子。不容我开口，他便言：“近日宫内可多了不少杂碎。” 他身边的人不知付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二皇子一抬手。身边的侍卫得令擒住了我的双手。而我并未做任何反抗。 看着二皇子抬起步伐，走到我面前。意味深长的打量着我：“曾行刺本王的真凶既这般坦然的在这皇宫内。” “二皇子可真是好记性。”时隔一年多，看来这二皇子到是记得很清楚。 “想对本王不利的人，本王怎可忘？”他讽刺的话语。但是有些像碧斐煜的性子：“到是没想到你既能活下来。” “……” “听闻近日七弟身旁总是形影不离一人。那人便是宵隐门遥大庄主，亦是武林盟主遥清宁。” “……”这二皇子与碧斐煜明争暗斗，他又岂会不关切碧斐煜的举动？ “哈哈。”一声大笑声，随着是二皇子讽刺的话语：“堂堂武林盟主，既是魔教教主身边的男宠，这可真是江湖一大笑话。” 这些讽刺，我无法反驳…… 而这困住我的人，到是可以挣脱。 拔了身旁人腰间的刀剑，刺向着目光中的人。 与碧斐煜争斗的人又岂会是手无缚鸡之力。只是没想到这二皇子身手比意料之中要好。 原本锁要害刺去的剑，被他躲闪了开。 随着他速退的步伐，侍卫将我死死围困在了其中。 “给我拿下！”人群之外的二皇子厉喝了声。 “二皇子！”忽然出现的声音，令险些动手的人群停了下来。 望向声源处，踏步而来的人即是西厂厂督：夙墨。 看着来人，二皇子微微皱起了眉头。 夙墨直步而来，微微叩首道：“不知何事令二皇子这般大动干戈？” 一声冷哼，二皇子道：“本王做事何须你过问？” 夙墨轻笑道：“在下只是奉命前来找寻遥公子。”言罢，向我看来：“遥公子，该回去了。” “慢着！”二皇子开口阻了我欲想抬起的步伐：“此人行刺本王，罪不可恕。” 夙墨：“遥公子乃是七王爷贵客，还望二皇子莫要为难。” “为难？”二皇子哼笑道：“怕是七弟在为难本王吧。此人屡次行刺本王，七弟却有心袒护。终是明着与本王过意不去？” “对于此人二皇子怕也有所听闻。若是二皇子执意为难也算是明着与七王过意不去？” “哼。”二皇子一声轻哼，拔剑便向着我而来：“本王到是要看看，杀了他七弟能如何！” 眼见剑向我而来，夙墨快步向前，掌力弹开了险些刺中我的剑。 二皇子跌退了步伐，方才握剑的手既微微颤抖了起来，言语间尽是怒气：“夙墨！你！” 夙墨微微叩首，恭维道：“属下奉命行事，还望二皇子息怒。”言罢，抓过我的手腕踏步直朝城楼下飞去。 “这皇宫里可不适合一个人到处走动。”脚步落地，夙墨回头瞥了眼城墙之上。 碧斐煜身边的人……终是身手不凡。 此人的内力，比想象中深厚许多…… “遥公子。”走在身旁的人忽然唤着我。 抬起头，正对上了夙墨的视线。 “你可知主上最恨什么？” 摇了摇头，并不知他为何会这般问。 “背叛。”夙墨继续说着：“宁可他负天下人。” “不可天下人负他……” 一声轻笑，夙墨笑言：“对于主上性情，遥公子多少还是心里明白的。” “你想说什么？” 夙墨摇了摇头，转而道：“遥公子，在下送你回房。” ＊＊＊＊＊＊ 一路随着夙墨的步伐，他停步在房门之外，直到我走入房间。 带上房门，透过倒影看着屋内的人转身而去。 那人方才离去，一物从我侧旁破窗而入。 接住这斩断我一缕发的匕首。上面捆绑着一张字条。 取下这卷字条，上面只有一行字——时日无多。 恍然间，才让我想起，已来此多日了。 这字条，令我不由升起了焦虑。 薛百生…… 对，我一直都记得，我来此的目地为何…… 他，还在等着我…… 抬起的步伐，沉重的压抑。 这屋里的每一物，都能让我想起恍隔的画面。 指尖触碰之处，哪怕只是一个梳妆台，也能让我想起那人坐在这里的模样。 透过这片泛黄的镜中，看到的是自己，却又能拟成他的容颜。 我在镜前坐了下来，凝视着镜子中倒映的样子。彷佛身后会有一个人，替我竖着发。 发丝在他轻柔的指尖中晾过，留下的是他在我身后说着：我的清宁…… 我不知我就这般在镜前坐了多久，直到幻影变成了真实。 听着脚步声，看着走到身后的人，将手中的玉钗送入了我的发髻中。 我没有回头，只是透过这面铜镜，看着他微微上扬的温柔。 “在想什么？”有些时候，我会觉得碧斐煜是个很温柔的人。就如同此时。 我并没有回应他的话，他却自顾自的说着：“好看。” 这般宁静的令呼吸都会觉得压抑的气氛，令我有些透不过气的错觉。 我透过铜镜看着他，而他，也在看着我。 轻柔放在我肩膀上的双手，身后立着的人微微弯身，在我耳边说着：“我都知晓的……” 一句话语，却像波动了我的神经。坐立不安。 猛然站起身，那时的脑中是空白。 一声轻灵的笑声，随着他的话语：“怎么了？” 我转了身，取下头上他送的玉钗，什么也未想，便朝着他刺去。 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躲闪，让这玉钗狠狠的刺入了他的肩膀。 松开手，本能使得我的脚步想退缩，却被他一把搂了腰间。 “你还是心急。”他笑着将刺入肩膀的玉钗拔了出来。 “为何一句话也不说？”从他伤口处流淌出的血迹沾了他的掌心。而这掌心却抚在了我的面容上。就像是在诉告着我的罪行：“耐不住性子的时候可以这般毫不留情？” 眼眶的温度润了双眼，想说些什么却无容开口。 他虽是在笑，却也皱起了眉头。 搂在我腰间的手一用力，一掌将我击退了数步。 他紧了紧掌心，看着手中的玉钗，哼笑着一步步朝我而来。 心底升起的怕惧，令我反能的往后退着步伐，却双脚一软，直直跪倒在地。 他的步伐停留在我面前，蹲下身，却是将手中的玉钗送回我的发间。 “你太让我失望了。” 轻笑声随着碧斐煜的话语：“你想杀我？为了他？” “……” 碧斐煜闭了闭眼，站起身来。却是背对着我。 从他袖中洒出的尽是粉碎的纸片。听着他说：“这些……都是从外飞鸽与你的书信。” “……” “我给了你机会，你却不想要。” “……” “你到头来还是想杀我……” “若不是……”情绪使得我开口也会哽咽：“若不是又岂会是如今的一切！” “你后悔了……” “是！我后悔……后悔此生与你相识！”我从未想过，对于自己我也可以下狠手。 毫不留情的一掌，打的却是自己。 心口一热，连眼中的湿润也未留住：“这般，你我再无牵连。” “哈哈！”猖獗的大笑声，随着碧斐煜讽刺的话：“你到是可以说的这般轻松？” “既然我敢来，便没打算活着走。” “好！”碧斐煜依旧讽刺着：“你这般决裂，我又何苦留念不属于我之人？！” “景岚。”他一声轻唤，房门便打了开。 走入一人，正是景岚。 景岚看了我一眼，转而看向了碧斐煜。欲言又止。 碧斐煜沉默的几秒，却彷佛过了很久。 “处理他。”淡然的丢下一句，碧斐煜一步未停直走出了屋。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心中却是会痛的无法呼吸。 景岚一步步朝着我而来的脚步，送走了我逐渐消逝的意识。 第八十一章 白光透过缝隙溜入了眼。喉咙却是干涩不已。 当意识彻底清醒之后，才知自己还活着。 支撑起身子带动着锁足的铁索声，才发觉身陷的是何处。 杂吵声令这昏暗的地牢显得更是凄凉。将被困此处的人想要求生逃离的欲望展现的淋漓尽致。而我……沦为了此处一人。 这锁足了我的铁链说来也是讽刺。就算不多此一举我又如何逃得出去…… “醒了？”响起的中年男子声音是从左侧而来。断了我的思绪。 铁牢隔离的另一端是一名槽发劈面，破烂的衣衫上尽是干风的血迹的男子。 他转过头，暗沉的目光直朝我而来。面容脏乱的看不清容颜，左侧脸庞那到伤疤却是显眼。 “不知道少侠是犯了何罪？” “……”知他问的是我，我却无从回答。 他转回头，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般说着：“可惜了年华。” “放我出去！”一声高喊，划破了我的听觉。 忍不住起身走到牢前，看着那拼命想要破牢而出的人，如同疯子般的喊叫。只是无论他叫的有多响亮，依然是无人理会。 一个无人管辖……却无法逃离的地牢。 看着目光所及之处，心里却是一阵发毛做呕。这里的一切，让我看不见生机。 风干的尸首，生食着老鼠的人。抑或如同失心疯般掏取着死去之人的内脏。整个地牢散发着令人难熬的气息。 这里……何止是地牢，简直如同地狱……活生生将人的理智彻底磨灭的地狱。 “若不想变得如此，到不如自我了断。” 低下头，看着从隔壁牢房仍在我脚下生锈的匕首。并无拾起的心思。 抬起头，扔我匕首的人到是镇定自若的盘坐着一动未动。 “既然这般，前辈为何不自我了断？”我忍不住这般打趣了一句。 他哼笑了声，拾起脚边的石子，在身后的墙上刻画着什么，只道一句：“一日未亡，便有机会再见天日。” “不怕时日长久便会变成他们这般？” “这里……无人比我待得久。” 这番话到是令我不由一阵诧异。在这种地方……无人比他待得长久？ 实是无法想象。一个人在这种地方长活，却还清醒。 而我呢……又会是如何？怕也是不敢想。 “关押此处的人大多是武林人士，名门之后。”那人像是自言自语般说着：“却不知为何会来到此，又被何人所擒。” 自己心里多少明白些许，却也是不敢妄下定论。 “你到是有些不同。”他顿下手中动作，继续言道：“这里的每间牢房都是可以打开的，却走不出。而你……”他的目光，看的是锁着我的铁链。 不知该如何回答，也只得苦笑一番。 碧斐煜将我关于此处，少了与其它人不同的“自由”。 而我能看到的，这所谓的“自由”却也不过是更方便这些人的互相残杀。 锁足了我，是意想我只得等待着被弑杀？ ＊＊＊＊＊＊ 何为度日如年，就如同此番。 不知时辰。不知能做些什么。 那些行尸走肉般游荡于走廊的人，抑或静等被残杀却丝毫不再抗争的人。 这里的气息令人作呕，我虽静坐心中却也是烦躁至极。 “呵呵，新鲜货。”一道声音，伴随着牢门被推开。 睁开眼，只见走进来的人瘦柴如骨，身上布满了伤痕，失去眼球的左眼已是有些岁月。 他持刀而来，意是想取我性命。 一把抓住此人的手腕处，他手中的匕首在我眼前滑落。伴随着骨骼裂碎的声音。 做了多年杀手，强者生弱者亡的道理也是早已根固于心。对于想夺我命的人我也不必手软。 起身闪至此人身后，用手腕上的铁索绕上了对方脖颈，一用力道，铁索活生生断了此人头颅。霎时血溅了面容。 一阵阵脚步声，回头时，已有数人围至牢前。 这里关押的人早已迷了心智，又怎会在意死活，或许在他们心里，杀了我会更痛快。 而我……并不想死在这群疯子手中。 在这无尽的地牢中，打斗响声回荡于耳，在眼前一具具倒下的尸首令我近乎麻木。 突然脑海中会闪过许多……许多曾死在我手上的人命。 最终醒目的记忆，还是曾经自己的“死亡”…… 当从混浊中清醒时，身上早已是血迹累累，而脚下，是一片尸骸。 “以少侠的武学，能擒拿你的人又有几个？”开口说话的是隔壁那位前辈。 一声哼笑，笑的确实自己。笑自己始终是栽在那人手中……无从反抗…… “诉我多言，敢问少侠的武学出自何门何派？” “夜鸣宫。”我不知我为何会突口而出。也的确，如今我的一切，都是他交予的。 “……”对方没有再多言。整个地牢静的令我能听见微弱的笛声。 这笛声是从外而入。猛然抬起头，透过那高墙之上的窗，看着从窗跳入的月色，今夜……似乎天色极佳。仿佛将我代入了一幅画面。 那人坐在屋顶月色之下，吹着我熟悉不已的曲子…… 谁记得曾经牵动心弦的每一刻。 谁记得共赴岁月留下的点滴痕迹。 谁又忘记，曾心动到心痛的过程…… 一句忘记，是否就能斩断刻骨铭心的孽缘。 一夜，我彻夜未眠。 ＊＊＊＊＊＊ 而后，日子在混浊中流逝。 隔壁的前辈偶尔与我交谈两句，却再也不会多问。 现下，我还记得这是我进这里的第几日。三天，却也令我感知疲累不堪。 庆幸的是无人再来绕我。与我共度的尸首散发的臭味却也是不得不忍受。 “来一些？” 摇了摇头，拒绝了对方的好意。只是就算在饥饿，也无法咽下死尸的肉。 看着来我这间牢房割取尸首食入腹的前辈，好笑的想到或许这些尸首被他食尽了我便不必再闻这股恶味。 “在这里只有两条路，死或是食。” 我不知我还能撑几日，闭了眼只想自己胃里能舒坦些。 听着这位前辈说着：“我刚来这里时，撑了六日。”随后又自嘲般的笑道：“不想死。” “而这般，又与死有何差别？”我顺势应了句。 前辈顿了顿，道：“死亦是容易。而心中有望，却也是想活着。” “……” “有人来了。”他突然停下手中动作，言道。 听他这般说，恍然间的确听着微弱的脚步声。 第八十二章 静待着这脚步声离近，一道人影走入了视线中。 来人身着青衣，面容却被轻纱遮挡。身后跟随着两名黑衣人。 他停步于牢前，目光扫了地面一阵。开了口：“抬走。” 两名黑衣人将我周围的横尸搬离出了牢门。而前辈也自知的随那两名黑衣人离去。 青衣人看着我片刻才道：“何苦？” 我没有回应他的话，却也知晓了此人是景岚。 他轻叹了声，又道：“若你愿一求，便可离开此处。” 哼笑了声，摇了摇头：“回不得初。” 一切都回不了最初…… “其实有的时候，我也想世间无你此人。”景岚抬步走进，在我面前一把抓过铁索，将我与他的距离几乎贴面。听着他说：“你取代了原本属于我的位置。” “……” “遥清宁……你……只有你……”他欲言又止，却始终没有说完话语。 铁索掉落的声音，随着景岚松开的手。 我诧异的是他既会替我解开这条锁链。而他却没有多言，自顾自的转身而行。 踏出牢笼，他到也停顿了步伐，只道了：“跟我来。” 纵使心中有着疑惑，也一时无从疑问，只是动作快过了思维，回过神时已跟上了景岚的步伐。 一路顺着走廊出了地牢。才发觉这地牢既是在我第一次寻见碧斐煜时与他逃亡的地方。 七王府，碧斐煜的府衙。 夜色皎洁，四下虫鸣未息。 随着景岚的步伐，一路不知是去往何方。 待我从思绪中回过神之时，走在前方的人已停下了步伐。 顺着景岚的目光，前方不远处的凉亭中坐着一人。 那人看着手中酒杯，不知在思索什么。 景岚回头望了我一眼，一把抓过我的手腕，直朝凉亭中走去。 坐在亭中的人似乎许久才感应到，微微抬起了头。却一言未发。 “主上……”景岚开口轻唤了声。 碧斐煜的目光转向了我，我却被他盯的有些胆怯。 “景岚……” “主上。”碧斐煜只是一声轻唤，却让景岚猛然跪倒在地：“景岚自作主张了。” 碧斐煜仰头饮尽了杯中酒，而在他手中的酒杯却碎裂成渣。他开口只是了两字：“退下。” 景岚珉了珉唇，起身匆匆而去。 残渣划破了碧斐煜的掌心，滴趟着鲜红。而他却似没有丝毫感触。 沉默令四周空气仿佛冻结。抬起的步伐未经大脑，已走入他的面前。 伸出的手还未触碰到，却被他抬手挥了开。只听他道：“无需你多管。” 我不由想笑，却笑的有些苦涩：“受伤的也不是我。” 碧斐煜猛然站起身，流淌着鲜血的手掌抚上了我的面颊：“知错了？”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却已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笑言：“哪怕受尽煎熬，你也不肯低头？” “不肯低头的从来都是你……”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机会？”打断他总是能令我不适的话，讽刺着他的傲骨：“不必了。” 一声哼笑， 碧斐煜放下了手，往后退了步伐：“你心里的始终是他……” “……” “这些年来，我算是白费心机了？”随着他的话，眨眼间他的身形已在我身后。 我想回头，却被他从后掐了脖颈。 只是稍微用了力道的掌心，却足以让我感受到他压抑的怒火，顺着他的步伐，身体直直撞上了一旁的石桌。 “作何？！”惊恐之余，下身已是一凉。 他未理会我的话语，双腿间被他强行岔开。难堪之意涌上了脑海。 “碧斐煜！”不可否认，此时我对他的强势恼怒至极。 清脆的笑声在耳边，随着他不知齿的话语：“纵使阻不了你的心，至少这幅身体还是不够抵抗我的为所欲为。”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话未经过脑已出了口。 在我穴口摩擦的YING物，微微抵入了穴中，却并未再推进。 “清宁……这些天，可曾怀念？” “……” 我的沉默换来的是他毫不犹豫的抵入。 一时间痛处覆盖了神经。他一声轻吟让我知道他并没有比我痛的轻。 碧斐煜就是如此一个人，哪怕是玉石俱焚似乎对他而言也无妨？ 霎间温热的眼眶模糊了视线，心里堵的难受。 “不要忘……”碧斐煜靠在我耳边，轻声说着：“我要你永远记得……” 喉咙堵的难受，却也能听见自己的哽咽。 轻柔吻了吻我脖颈的吻，和他微弱的声音：“恨也罢。” 痛处令我想要大口喘息，却硬是强忍不愿妥协。 视线被温热模糊的看不见世间。直到投入了无尽的昏暗。 ＊＊＊＊＊＊ 当我猛然睁开眼之时，一瞬间恍然如梦。 直到坐起身的一阵痛楚，才将我拉回了那场夜。 我离开了那如人间地狱的牢，却又被囚禁于另一间。 这间屋子有着熟悉的气息，一切却也是陌生的。 阳光从窗户跳入，直洒在床头，放佛晒尽了那些天的霉气。 透过窗户，望着窗外飘零的竹叶，恍了神。 直到一声开门声，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走入房的人将手中的食盘放在了桌前，转而冲我道：“可有好些？” 我看着景岚，一时间又游了神。 “夜鸣？”景岚试探性的唤了我一声，见我没有回应，又道：“有何不适？” 或许是并不知该说些什么，我将视线放回了窗外。 景岚在原地呆楞了片刻，自行而去了。 听着房门关上的声音，一霎间想到的是那句：笼中鸟。 不论是在地牢，还是在此处，我一直如同笼中鸟。 想要从这窗户跃出，却不知是无力还是无心，连动弹一寸也不想。 我不知我是哪来的闲情雅致，既会盯着这窗外一整天。 看着傍晚的来临，直至夜的黑。 期间景岚来过几次，总是默然而去。 恍然间，回了神，便起身去桌前看景岚来时放在桌上的字条。 字条上写着外面的种种。我从来不知这是谁写来的，到也有猜测会是叶姑。令我不解的是，这些通信碧斐煜既然会如此坦然的让我看。 我不知碧斐煜安的是何心，到也庆幸字条上没有留下太过具体的地方。 而后，景岚每日都会送来一封。碧斐煜从未来过此处。我也未曾踏出过一步。 字条的内容从告知我江湖的情况，变成了只有两个字：安好。 烧掉手中字条，看着闪烁的烛光，心中却是无法安然下来。 第八十三章 碧斐煜并未禁足我的行动，只要是我想，便可在这七王府中放肆游荡。 刺眼的阳光迎送着我踏出房的步伐。七王府出乎意料的安静，一路而行却不见任何人影，哪怕是我走出了大门，也没有一人会上前拦我去路。 堂堂七王府衙怎会如此空寂？带着心中所疑，漫无目的走出了大门。 街上形形色色的行人，让我清楚的知晓自己毫无阻碍的去留。 自由之躯却是如此不知所措。反而令心中略是不安。 “让开！”一道声音闯入了耳中。 抬起头，只见街道上的行人纷纷退至街道两旁。骑马奔驰而来的人正朝着我这边而来。 不待我回过神，有人从一旁楼中跃出，猛然将我拉到了一旁。 原本险些踏在我身上的马蹄从我身旁奔驰而过。 当我回过头，那救助我之人已飞身而去。 望着那人离开的背影，我连看清此人的机会也没有。 一旁的百姓议论着什么我听不太清楚，似乎是在议论着当今朝中之事。 随后马蹄声与脚步声踏遍了整个街道。 数万的士兵排列成群在人们的眼中而过，直奔皇城方向。 好奇驱使着我随着这些士兵的步伐而去。 看着士兵前后涌入皇城内，而我等百姓却被拦截了下来。 围着入口的百姓议论纷纷。 一旁的老者说着：“看来朝中出了大事。” 另一位年轻男子惊异着：“可不是，就连镇守关外的士兵都调了回来。” 老者：“只是不知究竟是何事能让朝廷这般大动干戈。” 年轻男子：“如今皇上病重，听闻二皇子与七王爷争斗不休。此事怕是……” 老者：“哎，皇权之事我等小老百姓也无从干涉，热闹看过了便散去吧。”言罢，退出了人群。 士兵全数入了城门，城门便随即关了起来。 围观的百姓纷纷离去，呆在此处也无济于事，我也只好随即离开。 本便可一走了之，回过神之时我却又回了七王府。 夜晚的七王府空寂的令人阴沉。灯火黯然如同一片死宅。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人提着烛灯一步步朝我而来。 “我以为你已经离开了。”他停步在我面前。 看着景岚微微弯起的嘴角，听着他说：“主上让我在此等你。” “他可真是自傲。”就如此肯定我会回来？ 景岚摇了摇头：“一夜，若你不回也无妨。” “……” “走吧。”景岚轻然丢下句，转身而行。 我跟着他的步伐，去的方向却是那连接着地牢之处。 原来，这个地牢通往之处既还有皇城内。 这个地牢的路行与机关暗道复杂不已，若不是有知情人带路，怕是再高武功的人也走不出。 相反，有知情人带路，通行却是异常顺。 随着景岚的步伐，走出暗道已是入了皇城内。 熟悉的笛声回荡在这夜间。 停下步伐，仰起头看那传出笛声的楼台之上。 在那烛光处，定是有那人在。 “我便送你到此。”景岚对我说了句，便转身而去。消失在夜间的身影留下一句：“话可好说。” 站了许久，我终是抬起步伐朝着那人所在之处而行。 当我看见他的身影时，笛声也随即赫然而止。 将手中的玉笛放于桌上一旁，碧斐煜只道：“坐。” 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看着他替我面前的空酒杯满了上。听着他说：“这些天可过的安好？” 我不知他为何忽然这般问。也是点了点头。 碧斐煜轻然弯起了嘴角，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出了神。 我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夜间的清风迎面，寂静的四下只听见息壤的虫鸣。 仿佛过了许久，这沉寂静才被他开口打破：“纵使自负，也得不了心。当真是求不得。” 不可否认，我是有些惊诧。以碧斐煜的性子，既会说着这番话。 有些事，他始终是不会明白……纵使我曾不顾一切。 拿过桌前酒杯，一饮而尽，并不想再言些浪费口舌的话。 碧斐煜突然哼笑了声，目光始终是在他手中的酒杯之上：“有些时候，看着你，我便会想……这便是我使得手段得到的。既是得到了，那便连死也得死在我这里。” “……” “你记起来了，选择了他，我本便该将你碎尸万段。只是……始终是有不舍。” “……” 说着，他便抬起头来，看着我：“为何一言不发？” 珉了珉唇，我依然是一字也无法出口。 碧斐煜伸过来的手，一把将我拉入了其怀中，搂在我腰间的手稍微加了些力道，说着：“罢了，纵使你心不在我这里，留得住人也好。” “……” “我说过，要让你与我一同共赏这天下。你想抑或不想，都由不得。” 忽然，一个黑影从视线中闪过。 我猛然从碧斐煜怀中站起身来，顺着黑影一闪即逝的方向看去。 一双手搂过我的腰，带动着我退散了数步。 我回头看着身后的碧斐煜，他目光未动声色，手中的酒杯直朝我正前方的亭柱飞去。 随着酒杯在亭柱上碰碎，从亭柱后猛然跳出那道黑影直朝我们扑来。 碧斐煜将我推了开，迎上了黑影的袭击。 打斗中令我看清了那黑影是何物。曾经被它所伤历历在目。 这是那二皇子养的怪物……西域骸童！ 它身手很是敏捷，若是被他所伤哪怕丝毫也定会身受剧毒。 “小心！”随着我突口而出的话，碧斐煜飞身躲开了骸童袭击而来的利爪。 从碧斐煜袖中飞出的剑斩断了这怪物的手臂。怪物一声哀嚎，迅速朝着黑夜逃离而去。 看着怪物消失之处，碧斐煜的步伐忽然一阵不稳，扶了一旁桌。 轻微的咳嗽，却使得暗红的血腥顺着嘴角而出。 “碧斐煜？！”并未来得及多想，我已上前扶了他：“你受伤了？” 摇了摇头，他只是说了句：“无妨。” 以碧斐煜的武功，对付这怪物不难。方才也未见怪物有能伤及到他。 而他却视乎受了不小的内伤。何时的事？ 颠坐在桌前，碧斐煜咳嗽不停，暗红的血液染了他捂嘴的掌心。 烛光下，他的脸色极其不好。 他一把握住我搀扶他的手掌，轻声唤着：“清宁……” 没有多想，我背起他便冲出了阁楼。 不料下了阁楼，才知四处早已被围剿。 围剿了整个楼亭的人，手中的火把将四下点的通亮。 那断了隔壁的孩童温顺的蹲在带头人的脚边，时不时发出呜咽声。 “看来果真如此。”二皇子笑说：“七弟武功如此了得，想要擒拿可真是难如登天。” “……” “到也是庆幸了有这噬心蛊，不然为兄又怎能降住你呢？” 噬心蛊……碧斐煜……中了噬心蛊？怎么会…… 一声轻蔑的哼笑，出自我背上之人。 “给我拿下！”一声命下，围剿的侍卫纷纷拥了上来。 知晓自己很难以一敌众，却也不得不抗。 打斗声瞬间划破了这寂静的夜。 第八十四章 几道人影从空而落，将我护在了其中。 来者正是夜鸣宫的几位。 “主上？！”诛影急切的唤了声，一剑划破了靠近的侍卫喉咙。 “清宁，放我下来。”背上的人轻声说着。 犹豫着，我还是听了他的。 碧斐煜的步伐站的很稳，目光看着二皇子，笑言：“二皇兄，你可真是太小看我了。”言罢，只见一阵脚步声匆匆而来。 数千侍卫将二皇子所带的兵将降拿了。 二皇子似乎还未回过魂，愣愣的看着朝碧斐煜走过来的大将，喃喃着：“王将军，你……” 这名老将恭维的冲碧斐煜鞠躬言道：“七王爷。” 碧斐煜点了点头，冲二皇子道：“二皇兄，这位镇守关外的王老将军你可比我熟络。” 二皇子往后颠退了步伐，难以置信道：“王将军！你既然叛变？！” 老将并未多言。回答的是碧斐煜：“二皇兄，占领整个皇城的兵将，可都是听从我的。” “你……你们……” “区区小蛊怎可奈我何？本想多留你几日，既然你这般急着送死，那皇弟也只好成全。” “呵……”一声讽笑，二皇子失魂了许久，才怒言：“不到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碧斐煜笑了起来，笑的猖獗：“明日本王拿下皇位之时，便是你的忌日！” 这场混乱，随着夜的深沉而终止。 二皇子以及其下属，全数压入了大牢。 狂妄之后的碧斐煜，也随即倒在了我怀中。 月色送走了那场混乱，一切赫然而止。 听着身后的关门声，我问出了心中疑虑：“他如何……” 脚步声走至我身后，景岚回道：“无妨。” 深吸了口气，我道：“何时的事？” 景岚：“你指的是？” “噬心蛊……” “有些时日了。” “为何？” 沉默了片刻，景岚才道：“这不是你所想的吗？” 我回头，盯向了景岚。 他苦笑了起来：“你所想要的，他都给你……” “此话……何意？” 景岚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多言，起步便走入了夜黑。 我在房门外站了很久，终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人。 碧斐煜……为何……我们为何会变成如今的形势…… 我曾经想要的，不过是与你同游这世间…… 我曾经一心想要的，不过是你……只是你…… 只是后来……一切都变了，变的再也悔不当初。 你总是问我可曾悔过。那么你呢…… 有的时候我会想，如若我并未与你相识，便不会有相知，更不会有…… 若从来一次，我便不想踏入有你之处。这般，便不会有那么多伤心了…… 我曾经如此的痛恨过你，后来却又如此的爱着你…… 过往的所有点滴都无法抹灭。爱抑或恨，你始终占据了我的心。令我无法自拔。 事到如今，一切都无法回头了。 与你纠缠了这么久，也够了…… 如今二皇子已被擒拿，你费尽心思想要的都如你所愿。 你将会是一国之君，万人之上。 这片天下，都是你的…… ＊＊＊＊＊＊ 一夜之间，却放佛过了许多年。 看着镜中倒映的自己，不可否认的雍容。 暗红色的锦袍，绣着精致的龙凤图。 透过镜子，看着替我束发的景岚，不由讽笑了句：“他这是想娶了我？” 景岚笑了笑：“或许吧。” 我好笑了起来：“自古可没有男皇后。” 景岚：“你可做第一个？” 不可否认，我心里多少是有着那一丝欣喜的。 娶我……这样的假设对于我一个身为男儿的人来说，其实有些许好笑…… 这样的妆容，恐怕是我这一生最繁荣的一次。 “清宁。” 回过头，唤我的是走入屋的碧斐煜。 他一身繁华金丝袍，身段气势令人醒目。 待景岚退出了屋，碧斐煜才抬步走到我身后。 为我插上的发叉是那支我曾在不久前用来刺伤他的。 “清宁……我的清宁……” 透过镜子看着他的容颜，我问着：“你……可有好些？” 碧斐煜笑了笑，朝我伸出了手。 我没有多言，站起身来附上了他的掌心。 与他一同踏出屋子，同步前行。 紧握着的双手，令我有种一世不离的错觉。 此时此刻，任何唆使都入不了脑海。 一步步迎着满朝跪拜的文武百官踏上阶段。 站在殿前最高处，听着他说：“这片江山，我与你共赏。” 映入我眼的只有他的身影……只有他的容颜…… 碧斐煜转了个身，正对着朝臣，看着的是那被绑在祭台上的人。 “点火。祭天！”一声命下，两名拿着火把的侍卫走上了祭台，将捆绑着二皇子周围的柴点燃。而在其中的二皇子笑的撕心裂肺。 看着火势转眼大的将台上人淹没，惨叫声令跪拜的朝臣纷纷哆嗦了起来。 “七王爷！”一道惊恐的声音，随即一名侍卫匆匆前来。 跪倒在地便道：“有……有人士闯入！” 随着他的话，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现在了视线中。 这些人都是江湖中的各大门派，就连莫南祈悦也在场。 有人大喊着：“碧斐煜！你作恶多端还意想谋权多位？！” 有人接到：“这天下若是交予你手中，定是万劫不复！吾等今日便为你在手中死去的亡魂报仇雪恨！” 护驾的千万侍卫与这些江湖来人厮杀了起来。朝臣纷纷逃命。一瞬间使得混乱不堪。映入我眼，却模糊了视线。 混乱的声音在耳中嗡嗡作响，风气，吹散着一股血腥味。 一阵猖獗的笑声，发至碧斐煜，他道：“就凭尔等蝼蚁也想阻我大业？可真是自寻死路！” “遥盟主！你还在等什么？”忽然，有人这般嚷了声。 我看向碧斐煜，碧斐煜看着的也是我。 他只是轻然一笑，拉过我的手，将我搂入了怀中。 冰凉的手背划过我的脸颊，碧斐煜故作提了提声：“遥盟主可是与本王夜夜欢好，又怎舍得杀本王呢？” “简直不知廉耻！”有人怒嚷。 碧斐煜并未理会那些杂声，只是问着我：“清宁，你也与他们一般想杀了我？” “……” 他贴身靠在我耳边，声音格外轻柔：“我可是很喜欢你呢。我的清宁。” 不可否认，那一瞬间我是震住了。 这是碧斐煜第一次对我说出这般话…… 我曾总是想让他回应我的话…… “哥！”祈悦的声音令我猛然看了过去。 持刀驾着他的人既然会是莫南！ “遥盟主，若你肯杀了碧斐煜这魔头，我等依然奉你为主。” “莫南……”我没有想到，莫南会如此…… “不要怪我。灭门之仇我不可不报。”莫南面不改色的说着：“遥盟主是要家弟性命，还是要一意孤行？” “放开他。”说话的是不知何时出现在莫南身后的梓良。 梓良手中的剑，直指莫南脖间。 而莫南却并没有要放开祈悦的意思。 “可真是热闹。”随着笑声，梓良手中的剑断了开，连带着梓良的胳膊。 几道人影从人群中走出，既是天寻教！ 第八十五章 “梓良！”随着祈悦惊诧的声音，梓良的心口被一把剑刺了穿。 而在梓良身后持剑的人，是南宫允念。 祈悦的撕心的哭声震的我恍然。他不顾在脖颈的匕首上前接住了梓良失了重心的身躯。也因此被那把锋利的匕首划破了喉。 我无法在若无其事的站在此处，飞身直去，回过神之余，已一掌打在了莫南身上。 莫南似乎也并未料到会伤及祈悦，愣愣的看着一切。 而与他同来的东方轩，为护莫南与我动起了手。 怒火冲了心，我并没在意对手是谁，出招也未留情。东方轩被我一掌击中了头颅，直直在我面前跪倒在地。 祈悦受的伤令我几乎丢了理智，手中的剑毫不留情刺伤的那些人也不知是谁。 梓良死了……祈悦抱着那具尸首，失了魂。 而我，眼中只有嗜杀。 直到有人从后将我擒住。恍然间我才从怒火中清醒过来。 周围的打斗停止了下来。遍地横尸覆了地。死了很多人…… “堂堂盟主，为了一个魔头背弃整个江湖。”在我身后的天寻教主讽笑着道。 “莫要伤及他！”开口的是碧斐煜。他上前了步伐，微微皱起了眉头。 “哦？”天寻教主故作狐疑了声，打趣道：“无心的大魔头也会着急了？”言罢，他扬手一挥，我只觉得脸颊上一阵刺痛。 似乎有什么从脸颊上流淌而出，让我感知这道口子并不小。 “放开他！”碧斐煜提了提音。 “本座一向以为夜鸣宫之主是从来没有顾虑的。这般看来，这遥盟主便是你的顾虑？”随着他的话，我膝盖被击，跪倒在地。 “有顾虑，便是最大的败笔。” 碧斐煜飞身而来，天寻教主直迎而上。 两人相斗，使得周围躲闪不及的人丧了性命。 碧斐煜的身手并不在天寻教主之下，却过招数十快速退散后去。 他捂着心口，鲜血涌出了口。 “将噬心蛊过到自己身上，未免太自负？”天寻教主讽刺着。 碧斐煜稳住了跌退的步伐，目光直直看着天寻教主。 “容儿，你可要好好谢谢碧大宫主的大恩情。”随着天寻教主的话，从人群中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薛百生……我一直担忧着的人，此时却毫发未伤的站在我的眼前。 “若不是碧大宫主将容儿身上的噬心蛊过到了自己身上，就算是我，也未必是对手呢。” 诧异使得我死死的盯着薛百生。 而他，却避开了我的目光。片刻才冲天寻教主道：“义父，求您莫要伤及清宁。” 天寻教主哼笑了声，打趣着：“若你此刻带他离开，我想他便不会成为这里的陪葬。” 薛百生珉了珉唇，伸手来扶我。 挥开伸来的手，我看向的是碧斐煜。 他朝着我笑着，却笑的我心里一阵刺痛。 “清宁，跟我走。” “要走你自己走！”挥开再次伸来的手，我的目光在碧斐煜身上挪不开。 “纸上都写着安好了，你为何还是要想着他……”这是我第一次，见碧斐煜的笑容是苦涩的。 我所做的一切，碧斐煜都心知肚明。 我向外送的信息他都知道…… 而他所做的，我却丝毫不知情…… “清宁，他相安无事。你……可还想杀我？” 情绪涌上心口，拼命的摇头却是让温热模糊了视线。 “你说你后悔了……你喜欢的永远不会是我……天下令我痛心的莫过于你的一言一句。” 碧斐煜，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 我以为我很清楚的……可是我始终是没有彻底摸透你…… 始终是猜不到你下一步会如何做…… “现下的碧大宫主可是最好擒拿的时机，各路豪杰为何而来？”天寻教主的话令蠢蠢欲动的人群沸腾了起来。 想也未想，我起身便朝着碧斐煜冲了过去。 手中的剑砍下了靠近碧斐煜的人头颅，挡在碧斐煜前方，毅然说着：“谁敢靠近一步？！” “遥盟主当真是执迷不悟？”天寻教主调侃着。 “是，又如何？” “清宁……”薛百生喃喃的唤着我，急切之意很是明了。 一双手从后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回头看着身后的碧斐煜，反手握住了他的掌心：“你为何……要如此？” 碧斐煜笑了笑：“就算你心里没有我，我也不许你心里其它人。” “……” “既然你时刻挂念着薛百生的安危，我便顺了你意。这般你或许便不会在挂着了。” 碧斐煜的想法还当真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而却也是令我心里难受的。为了我，他这般性子的人，既可做到这个地步…… 不由紧了紧掌心：“爱抑或恨，在我心上的那人一直都是你。可是……你为何总是不明白……” 碧斐煜苦笑一番：“千百计，寻宁缘。求不得……求得……” 纵使我在如何怨恨过这个人，纵使我曾被他伤的疲惫不堪。却终是敌不过我爱他…… 一道人影从空而落，挡在了我们面前。 此人甚是面熟，直到天寻教主喃喃唤了声：“遥傲天……” 遥傲天……我的父亲……？ 他挥起手中剑，便直朝天寻教主刺去。 而朝我这边袭来的人，是南宫允念。 他的目标不是我，是我身边的碧斐煜。 只是他太看小碧斐煜了，哪怕受着噬心蛊，南宫允念也并不是碧斐煜的对手。 过招不出十，迎上了碧斐煜一掌，便被击退。这也使得其它人暂且不敢轻举妄动。 我本想上前去助家父一劈之力，却被他阻了：“宁儿退下，为父与他的恩怨今日是该彻底了结了！” 两人的打斗令四下更为混乱。 当年早已亡命的遥门主，如今出现在了此处。 与天寻教主的恩怨，自然也是令人费解的。 身旁的人轻声说着：“说好与你共赏这江山，怕是要食言了。” “我不要这江山！一直以来，我只想与你同游这世间。” “……” “碧斐煜，若你当真心中有我，今日之后，那便舍弃了这些，与我隐退可好？” 他笑了笑，却并没有回答我。 打斗赫然而止。 看着天寻教主刺入父亲胸口的剑，我的步伐再也站不住的跌退了。 “云儿，这般……你我之间的恩怨，总算是彻底告别了。”遥傲天向前了步伐，让天寻教主手中的剑刺穿了胸膛，却只为抱着眼前人。 天寻教主失魂般的楞了许久，喃喃着：“不……我寻了你这么久……” “放下吧。我想念从前的你。” “不……你醒醒……遥傲天……你醒过来……我……还有许多话想与你说……” “遥傲天……傲天……” 天寻教主如同失了魂般，抱着那具没有生息的身躯不停的喃喃自语。 我握紧了手中剑，只为随时迎接这些蠢蠢欲动的人群。 “哥！”冲上来拉住我裤脚的人是祈悦。 他哭喊着对我说着：“哥我们回去好不好！祈悦想跟你一起回家！” “……” “不要在护着这魔头了……” 祈悦的哭声回荡在四下。我扯出一笑，拉着碧斐煜一步步向前着步伐。 “哥！”祈悦的喊声在身后，我闭了闭眼，一剑刺向了围上来的人。 这些人，个个是武林中的豪杰。身手不凡。 纵使我武功并不在他们之下，却也很难以一敌百。更何况还有天寻教的人插手。 杀戮蒙蔽了双眼，以往我杀人只为了碧斐煜的话。而如今……还是为了他…… 走过的路……也是早也回不去了。 身旁的人猛然将我推了开，迎面接住了龙环袭来的掌力。 相撞的内力震的四周一阵风起。 跌退的步伐，使得有人从身后将我搀扶。 回过头，才发现身后接住我的人是薛百生。 “不要过去！”他紧紧拉住我的胳膊，微微皱了眉头。 我意想推开他，却被他紧搂了腰间。在我耳边说着：“不要过去。” 早已听不进任何劝说，却也挣脱不开阻挡我的力道。 龙环这一掌，似乎是用尽了内力，使得碧斐煜颠的狼狈不堪。 趁着碧斐煜步伐不稳，龙环紧接一掌而下，直击碧斐煜的头部。 “清宁，放下这一切，我们一起回去……”身后的人声音近乎哀求。 而我自己，开口声音却是呜咽了起来：“不……我不要……” “求你了，跟我走！” 纵使我拼命的在摇头抗拒，阻止我的力道也并没有一丝松懈。 眼中的倒映，令我心中压抑不已。 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狼狈的碧斐煜…… 他抗衡着袭击他的人，却还是被兵器刺的满身伤痕。 那从他身后刺穿他胸口的剑，让一切打斗声赫然而止。 碧斐煜朝我看来的目光却是笑着的。就如同我第一次见他时一样。 他启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却知道他是在唤着我的名字。 他反过身，折断了那把剑，一掌将身后袭击之人的头颅击飞。 一阵阵哼笑从他口中而出，他跌撞着的步伐看着周围围剿他的人。最终朝我而来。 哪怕是围剿他的人毫不留情的刺伤着他，鲜血染红了他破烂的衣衫。也没有阻止他一步步强撑着朝我而来的步伐，听着他念着：“群争鸣，夜未央。千百计，寻宁缘，戏中鸟，孤唱绝，何应求，终成梦，时归去，唯记汝……” 向着我伸来的手，随着应声跪倒的双膝，他的笑容赫然而止。失了神的双眸却始终看着我。 压抑的心口，令我不由的大口喘着气息。 他就在离我数步之遥……别了这一生的风华…… 模糊的视线让我看不清他狼狈不堪的身影。 “松开……”两个字平淡的出了我口。 身后人犹豫了片刻，终是松开了力道。 我踏出的步伐，每一步都沉重的掀起了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过往。 当我在他身边跪了下来，当我捧着他的容颜，他却再也无法给我一丝回应。 看着他失了神的双眼，依旧倒映着我的容颜。 “时归去，唯记汝……”开口念着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哽咽使得温润无法制止：“碧斐煜……我遥清宁……这一生……都是为你……” 我俯身吻了他的额头，双手却颤抖不止。 贴身而上，一阵刺痛穿了胸膛。我却紧搂着他不肯罢手。 “已经够了……我总是在追寻你……这次，是最后一次……”我从不会想到，有一天，我会毫不留情的葬送了自己。 用这把刺穿你心口的剑，将我与你一同带走。 闭上眼，一切都静了。仿佛这个世间，只有我与你…… “以后……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与你在一起……” 此生无你，岁月何欢？ 既然我带不走你。那便由你带走我…… 我遥清宁这一生，死生随你。 正文完夜鸣 下——风灯浊酒
作者：风灯浊酒 录入：06-0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