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来抵债吧!下+番外——筱公子

作者:筱公子  录入:06-06

 第39章

 贺凌凡一下飞机便直接打车到医院,问了才知道那医生早在一年前就调到了省医院,他坐在医院的休息椅上,心里有些泄气,现在追到省医院也不晚,但是,人家还会记得吗?病人接触的医生少,所以记得清楚,医生一年不知道要见多少病人和家属,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又怎么会记得呢。 但是,有一丝希望,也可以试试啊。 贺凌凡站起来,迈出一步,忽然愣住:这一丝希望,是为了谁? 赶到省医院的时候,问了值班护士,刚巧那医生今晚值夜,他找到办公室,进去一眼就认出人。 医生问道:“你是哪个病人的家属?” “张医生你好,三年前你是我妻子的主治医生,我有点事想问问。” “三年前的病人?什么事?我不一定记得啊。” 贺凌凡掏出手机,找到霍修的照片:“我想问问,你见过他吗?” 医生看了一眼,奇怪的看看贺凌凡,摇摇头:“记不得了。” 贺凌凡急道:“您再想想,三年前有没有人来向您要求过给一个食道癌患者实行安乐死的?” 医生为难的摇头。 “当时那个病人怀孕七个月,先做了剖腹手术才进行肿瘤治疗的,您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这么一说医生就恍然大悟了:“这个病人我记得!但是……你说的安乐死还有你说的这个人,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那就是没有?” 医生十分无奈:“这个……我是真的记不清楚了,其实,也有很多病人的家属看病人太过受罪,会向医院申请安乐死,但法律上这一块还不够健全,人道主义上也说不过去,所以,在我手上的病人,还没有一个注射过安乐死的。” 贺凌凡点点头,勉强笑了一下:“谢谢您,打扰了。” “没关系。” 贺凌凡起身往外走,步伐沉重。 直接找当事人求证这条路已经走到了死胡同,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陈珂了。他走出医院,在夜色中看着路灯,祈求上天,给他一盏指路的明灯吧。 在旅馆倒头睡下,贺凌凡看看时间,马上要去机场。他洗了把脸随便吃了点东西,道路上拦了车便赶往机场。 出租车上,贺凌凡接到陈珂的电话,他平静的听完,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己苍白的脸。 陈珂只是说找到霍修去医院的监控录像,至于说了什么,就不得而知。 贺凌凡从心里觉得冷。还需要验证什么,程万康没有骗他的道理。 他无意识的看着外面,不知道面对霍修的时候,他会不会露馅。 飞机飞上苍穹,几个小时之后,落地在贺凌凡熟悉的城市,他从停车场取了车,无可奈何无处可去的回到霍修的住处。 他拿钥匙打开门,换了鞋看到霍修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他,不期然的心虚。 “回来了?” “嗯。” “吃饭了吗?” “飞机上吃过了。你呢?” “不饿。” 贺凌凡垂手站着,没有再说什么。霍修看着他,抬起手说:“过来。” 贺凌凡站了一会,便顺从的走了过去,霍修按着他坐下,把他的头压在自己肩上,手抚摸过他的头发,问道:“还伤心吗?” “还好。” 霍修低头亲吻他,带着一种商量的口气:“不要再去想以前了,好好跟我过日子,好不好?” 贺凌凡直起身看着他,在他的脸上想找什么似的,却什么也没找到,他垂下眼帘,想说好,心里却别着一个不字。 “霍修……”贺凌凡有冲动,想要直接问他。 “你说。”霍修鼓励道,“我们之间不要互相隐瞒,我也不是神仙,不会每次都那么准确能猜到你的心思的,想说什么?” 贺凌凡看着他那么认真的脸,只觉得脑子里一热,脱口问道:“纤纤死之前,你去过医院,是不是?” 霍修平静的点头:“对,我去看过她了,病入膏肓,根本就无药可救,医生那些再活一两年的鬼话,只有你会相信。” 贺凌凡发抖,居然是真的…… “我希望医生实施安乐死……” 居然是真的…… “……但医生没有同意。” 居然都是真的。 贺凌凡看着他,嘴唇颤抖,眼睛里有眼泪想流出来:“然后呢,你又做了什么?” 霍修摊手:“没有了,那又不是我老婆,我管那么多。” 贺凌凡激动的站起来,眼泪流下来,指着他有些语无伦次:“你威胁医生,你撤走了治疗费用,手术本来会成功的,钱没了,我不知道,你谋杀了纤纤!” 霍修忽的抬头,盯着他,眼神犀利:“是谁跟你说的这些?” “这是你做的,就会有人知道!”贺凌凡歇斯底里,“你何必还假惺惺的说一起过一辈子,你为什么不拿刀捅死我!” 霍修抬手一耳光,把激动的贺凌凡一掌打倒在沙发上。 “是谁让你这么说的?”霍修看着他逼问,表情平静。 贺凌凡气得浑身发抖,撑着沙发抹去嘴角的血:“你这个凶手。” 霍修提着他的领子把人拖起来,再次问他:“是谁告诉你的?” 贺凌凡笑道:“又要杀人灭口吗?这次的不是绝症病人,杀人是要偿命的!” “杀人偿命,杀杂碎不需要。”霍修低低的说,带着残忍的笑从牙缝里挤出话:“我再问最后一遍,你在维护谁?是谁告诉你的?” 贺凌凡悲戚的看着他:“为什么,霍修,为什么到现在你仍然不觉得有错?为什么你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纤纤已经没有多久可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霍修同样问道:“你口口声声说我杀了她,证据呢?医生给你开了谋杀证明?” 贺凌凡别开头:“不需要那些,反正我知道的。” 霍修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贺凌凡,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你可有相信过我?” “你做的那些事,又怎么让人相信你!” “我做了什么!” 贺凌凡不想再多说,闭上眼睛道:“反正我活着了无生趣,不如你杀了我。” “送你们夫妻团圆?”霍修笑,“你也不会觉得我有那么善良吧。” 你根本就不是人!贺凌凡心里恨道,更恨自己瞎了眼,居然还信了他说的以后一辈子,三岁的时候容易相信别人是天真,三十岁的时候还这样那就是傻逼。 霍修把贺凌凡放开,捡起沙发扶手上的外套,说:“你老婆怎么死的,死亡报告上都有,我什么都没做,信不信在于你。” 他不再停留,转身出门,也不锁门,并不限制贺凌凡的去留。 贺凌凡捂着脸,痛苦的蜷缩在沙发上。 奔波太过劳累,再加上这两天来情绪波动剧烈,贺凌凡就以这样的姿势趴在沙发上睡了过去。醒来时已是万家灯火,他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前面的楼上一户户亮着的灯光,忽然心酸。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程万康骗他,还是霍修在狡辩? 贺凌凡一直承认自己不够聪明,他分不出到底应该相信谁,理智告诉他霍修的为人阴险残忍,很有可能做这样的事,私心里却不希望如此,这个一起生活了几个月的年轻男人,日常的一些小事不会骗人,任何人无法长时间的演戏作假,他看到的霍修和别人口中传说的修罗根本就不一样。 可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痛吗? 脸颊还隐隐泛疼,那样暴戾的脾气,有什么是说得准的。 贺凌凡起身,做了决定。 简单的把自己的衣物收拾好,装在一个购物袋里,提着走出门,拿着钥匙想了想,还是锁了门,把钥匙放到保卫室,托他们转交就好。 下楼走出单元门,一辆黑色帕萨特从后面悄然滑过来,他靠路边闪了闪,那车却戛然而止,里面探出熟悉的一张脸。 “大叔,去哪,我送你?” “霍臣?”贺凌凡颇有些惊讶。 霍臣点点头:“上来吧!”说着向后伸手开了车门。 贺凌凡和霍臣有过几次接触,一直都算不上愉快,对于他的好意也不想接受,更何况这人是霍修的堂弟,霍家人他都不想再接触了。 “不用了,我就随便走走。” 霍臣低声却认真地说:“有些事我知道,你不想知道吗?” “什么?” “关于……三年前医院的事。” 贺凌凡愣住:“你怎么会知道?不对……你知道什么?” “上车来我告诉你。” 贺凌凡被这个迷局弄得头都大了,不知不觉就上了车,回过神来,霍臣已经不知把车开到了那里去。 第40章 “来,你先看看这个。”霍臣停了车,开了车内灯,把一张打印纸递给副驾驶上的贺凌凡。 贺凌凡接过去一看顿时有种脑充血的感觉:那是一张医院缴费清单。 上面显示了徐纤纤住院期间的治疗费用,贺凌凡可以清楚明白的看到她的治疗费用是何时停交的——病发去世的前三天。 对照程万康所说的,应该就是霍修去找医生实施安乐死遭拒绝,就停止交钱。 那时候贺凌凡把所有的钱都用来给妻子治病,而霍修的包养费是他全部的来源,所以霍修说直接转到医院就行,不必再经他手,他也同意了。 只是因为自己不以为意,就把凶器放在了魔鬼手里,霍修就毫不费力地谋害了病情好转的妻子。 贺凌凡因愤怒而激动,身体发抖,眼中的泪水几乎忍不住。 “抱歉,我想不到我哥会做这种事,他为人虽然一向冷漠,跟我也很少温情,但我总觉得在那些恶语背后是有亲情存在的……”霍臣低声,带着诚意的道歉:“没想到,他会……实在是太出乎意料。” 贺凌凡摇头:“他从来也不是什么善人。” “对不起……” 贺凌凡打断霍臣的道歉:“你不用这样,他做的事,和你无关。” 霍臣叹口气:“我就是什么都做不好,无能的很,伯父本来有意栽培我接触欧洲市场,可还是让堂哥先一步签了德国的菲特烈,我接触的蒙特也到了关键时刻,可惜还是落后一步……” 贺凌凡沉默。 霍臣语调又变得轻松了一点:“不过,好在他们只是签了试用合同,还没有做最后的交易,也许我还有翻身的机会!” 贺凌凡依然不语。 霍臣又低落:“要是能了解我哥的想法,也许我会出奇制胜,唉,可惜他那种怪人,从来不按规矩出牌,我猜的双J,他偏要出到双A,压过我三个级,我就算拼到K也只有输的份……” 贺凌凡看着他,心理变得有些扭曲。 如果让霍家的兄弟自相残杀,是不是可以刺激一下霍修。 如果他完全像个机器人不在乎任何感情,那给他造成损失,是不是也可以刺激他一下。 就算不能让他失控让他崩溃,就算只是伤到他一点皮毛也好。 “咦,大叔,你怎么啦?”霍臣回头看着贺凌凡炯炯的眼神,有些奇怪的。 贺凌凡道:“你想知道霍修怎么接触德国人的?” “不是啦,是想知道他的标书……呃,大叔,你干嘛!”霍臣说着忽然警觉,“你不是要报复我哥吧!喂,我们讲好了公平竞争的,伯父会知道的,不行不行,你别这样……虽然他对不起你,但你就算有怨气也不该用这种办法……” 贺凌凡摇摇头:“我根本就找不到他的标书,你就算真的让我偷给你我也办不到,我只不过是跟你聊聊霍修这个人而已,一些想法一些思路,我们交流一下他的为人。” “这……”霍臣很犹豫,似乎想点头又似乎不敢答应。 贺凌凡真诚的看着他,并带着一点鼓励的微笑。 霍臣终于迟疑的点了点头:“好吧!” 贺凌凡从霍臣的车上下来,便打了个车回到霍修的住处,见他依然不在,便安然入睡。 霍修做好了心理准备,贺凌凡会跑出去,至少一两天不会出现,但现在早不是三年前,而且又在他的城市,贺凌凡跑出去也仅仅只能是暂时躲避,他想什么时候把人找到都可以。 所以当他进门看到门口放着贺凌凡的鞋子时,心里就一软,再看到卧室里贺凌凡如常的睡着,心里就更柔软。他换了衣服,在床边躬身看着贺凌凡,梦中微微皱着的眉,在想什么? 霍修洗了澡,上床后抱着贺凌凡,头埋在他颈后,慢慢地睡着。 他不去想贺凌凡愿意留下的原因,无论是因为无处可去,还是因为怀抱一线希望,他都不介意,只要在身边就好。 次日清晨,贺凌凡先醒来,他看着眼前的俊颜,心里却只剩下怨恨。 癌症没有救,他很明白很清楚,只是,早晚都是一死,为何要早早的逼他妻子去死,难道在做了那样的事之后,等他知道了还会愿意留在他身边吗? 再说了,贺凌凡一直搞不懂的,他又不年轻又不貌美,也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霍修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留他在身边! 霍修隐隐的感觉到一丝杀气,他蓦然睁开眼,就看到贺凌凡正盯着他看。 “想要杀我?” 贺凌凡不言不语却毫无所畏的看着他。 霍修又问:“留下不走却是为了想找机会杀我?” “我又不是你,杀人的事我做不出。” 霍修凛然道:“只要你有证据证明是我谋杀了你老婆,尽管去告,我不走任何关系,让法律制裁。” 贺凌凡撇嘴:“如果你留下证据,我一定去告你!” 霍修嗤笑,拍拍他的脸坐起身,不再与他多说什么。 贺凌凡准备了早餐,霍修也不怕他下毒,照常吃了,然后拿了电脑和公事包,出门时说:“我要早去盯着新企划,你等会自己开车去公司。” 这么淡定,贺凌凡看着合上的门,心里有些动摇,他是真的笃定自己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还是真的问心无愧不介意自己的报复? 但是程万康…… 但是霍臣…… 但是陈珂…… 所有人都可能有目的的骗他,陈珂不会。 那么就只能解释为霍修太彪悍。 贺凌凡转头给霍臣发了信息,看着信息发送成功,他面无表情的走到窗边,看着霍修的车离开,把短信删除。 他对着镜子整理衣服,轻声说:“纤纤,我会给你报仇,就算他死不了,也要掉一层皮才好。” 转身出门,手里的钥匙戳着掌心,他进电梯的步子慢了一拍,深呼吸一口,把钥匙紧紧握住,不再多想。 霍修开完每周例会,李韶慢腾腾磨蹭着留到最后,过去关了门,说:“我查到一些东西,有一点你一定感兴趣的。” 他把一叠纸放到霍修面前,翻开一张车管证明文件,手指敲了敲。 霍修眉毛微挑:“这根线放的够长。” “也算得上用心了,为了做到现在这个局面,从那么久之前就开始布置,你应该好好奖励他一下。” “那必须的。”霍修玩味的弯着嘴角,“我确信此事和他有脱不开的干系,所以昨天有些话我说的模棱两可,就当做是一个试探吧。” 李韶充满兴趣的问道:“结果怎样?” “总算有一个没让我失望。”霍修懒懒的后靠,“至于另一个,我还有机会给他,就看他怎么把握了。” 李韶耸耸肩:“您真是上帝。” “谢谢。”霍修对他的嘲弄不以为然。 贺凌凡在办公室做事,看到霍修进门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仍是和往常一样,不多看一眼,平静的看着电脑,但是心里却在翻腾,耳朵像兔子一样竖着,他要知道一些东西,好传达给霍臣,来完成他的报复。 临近中午的时候,霍修打了一个电话,张口便是流利而标准的英语,贺凌凡外语还停留在“how are you”的阶层,于是也猜不到这到底是在讲什么,但凭感觉应该是重要的电话,于是偷偷地录了下来,趁霍修不注意的时候给霍臣发了邮件。 “去吃饭。”霍修走到他跟前停了脚步,笔直的站在前面,却没有像以前那样趴到他面前,笑眯眯的说话。 贺凌凡把电脑暂时关了,起身跟着他,电梯到楼下餐厅。 其实霍氏的员工福利相当好,两层楼的餐饮休闲区,可以媲美中高档会所。霍修一向是信奉“有所出、有所得”的理念,员工付出了什么就应该得到相应的,而他甚至会给高一点,只是希望鞭策员工肯更用心。 贺凌凡不知道他发给霍臣的那些信息到底有没有用,但还是挑了一些继续给他发,并期待着霍修受到报应那一天早些到来。 周五的时候,霍修开了一天的会,因为第二天他就要飞去德国,所以尽肯能的把工作交代好,以防他在德国前线努力半天,结果后面却掉链子。 贺凌凡因为权限不够而不能与会,明知道会涉及很多重要事情,却根本没有传达给霍臣知道的机会。 着急而无奈,一天过去,霍修忙的连口水都没喝,晚间早早便歇下,次日要赶早班飞机,一整天两个人连话都没说几句。 霍修出门的时候,贺凌凡还在睡觉,他坐在床边看了他一会,抬手摸摸他的头发,自言自语似的说:“也许是我逼得你太紧,正好分开一段时间,我们都想想清楚。” 第41章 贺凌凡还在睡梦中挣扎,枕边铃声大作,他摸到手机看见一个A字代码,知道是霍臣,便接了起来:“喂,什么事?” “你还在睡觉?!”霍臣大叫,“再不起来,你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贺凌凡忽的坐起来:“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报复霍修吗?他现在去了德国,你还要继续睡的话,他们的合约就全部签好了,你还谈什么报复呢!” “他才刚走……吧……”贺凌凡不太确定的看了看时间,想起霍修的航班,不禁纳闷。 霍臣无奈:“反正我跟你说了,你自己做主。” “等等!”贺凌凡及时制止要挂电话的霍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霍臣表示惊奇,“那是我哥,我会帮你害他吗?我打电话也只是为了提醒你一下而已,至于怎么做,那是你的事……” “喂……”贺凌凡着急而无措。 霍臣叹口气:“好啦好啦,我想想。嗯……给我几个参数,回头我让人送过去一份数据表,你调换一下就行。” 贺凌凡点头道:“嗯,我这就去公司。” 霍臣笑着挂了电话,右手轻点鼠标,页面上是各种数据分析,他选中某一区域,复制黏贴,只等着贺凌凡的消息过来,毁灭一档心血企划大案的目的就达到了。 原本要完成这一步至少还得等三到五年的时间,他需要慢慢渗透霍氏的报表,还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可是他的好堂兄,给了他这么一个捷径,不走岂不是太不给他面子? 所以说,做人还是要低调厚道一点才好,太过逆天,会有天道来收拾你! 霍修才跟着德国方面的接待人员到达下榻酒店,国际电话便拨了过来,李韶压低了嗓音却压不住怒火和忿懑,鸦雀无声的办公室只有纸张在哗哗作响。 “修,出事了,德国留下来的技术指导发现我们参数有误,只是微小的差异,但你知道的,德国人过分严谨,他们……这事情很棘手。” “你慢慢说,”霍修忍着,“数据是我们亲自参与调试的,怎么会有差?” 李韶深呼吸了几次,才开口说:“我不清楚怎么回事,这我待会会去查,现在要告诉你的是,我们的数据全部回档到测定之前,也就是最后一次参考依据。” 霍修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峻程度,沉声道:“换句话说……” 李韶接道:“我们一年的心血白费了,如果要再次达到标书的参数,至少还需要一个月。”说完这句话,李韶就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一样,沉沉的跌坐在沙发上,眉头紧皱,用手怎么揉也揉不开。 霍修没有挂电话,却什么也说不出,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不可预计的突发事件。数据都是稳定的,怎么会突然回档?机房里不可能有闲杂人进出,整个企划的参与者都是公司精英,绝对忠心不二,没有任何破绽,为什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修,你要不要和德国人再谈谈?” “不必。”霍修不轻不重的吐出两个字,却已经是他所能承受的最后。 德国的接待刚刚退出又敲门进来:“霍先生,菲特烈总裁想与您见一面,请问方便吗?” 霍修一笑,面容中完全看不出遭遇重大问题的模样,他说道:“当然,非常荣幸。” 一行人把行礼随便一放,跟着德国接待离开酒店,前往菲特烈王国。 路上霍修想了很多,他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唯一的缺漏就是贺凌凡。 如果没有发生某件事,他无需怀疑到他头上,但今时今日,他为自己的自负付出了代价,而这代价是公司上下一年的心血,而这更不仅仅是365天这样一个时间数字所能描述的,它承载的是诸多人的思考和精力,这是无法弥补赔偿的损失。 “你查一下,跟贺凌凡有没有关系。”霍修忍到最后,三番衡量,终于给李韶下了指示。 李韶却很惊讶:“他?不至于吧?” 霍修解释,声音有些死气沉沉的:“他怀疑当年是我在她妻子的治疗中动了手脚,我因为有其他打算,话说的模棱两可,可能给他造成了一些误解。如果他要选择报复,最直接迅速地打击,就是这个企划案,他跟着我一起加班熬夜,他知道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 “你去查,查到不管什么,都告诉我,我自有打算。” 再次与菲特烈见面,霍修却只有坐着听的份,因为问题已经出现,再多辩白都无用,菲特烈用激动的语气表示他的失望:在他所了解的资料中提到的霍氏,最令人放心,最人性化与精密化的完美结合,结果居然出现这样的低级失误,实在是名不副实。 霍修诚恳的道歉,并对这次不能完成的合约表示深深的歉意,期待以后还会有机会再次合作。 场面话说完,菲特烈和霍修握了握手,双方便各自离开,这一趟欧洲行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一行人回到酒店,行李箱都不需要打开,用提供的一次性清洁用品洗漱完,时差都不用倒,睡醒做第二天的航班回国。 霍修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这是自己欠他们的,只要回去找到问题的根源,所有企划案参与人员都会有相应的补偿。 自然的,也会有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车才停稳,就看到李韶等在一边,面色很不好看,霍修已经猜到事情是什么样的。 果然,李韶给他几张照片的打印纸,还有几个通话记录,话不用多说,所有怀疑都得到印证。 “你想怎么做?” 霍修握着印有帕萨特照片的a4纸,捏成一张咸菜干:“我给过他机会……” “修……这种人不值得……” 李韶的话还没说完,霍修抬手制止:“你的那些理论我不再需要,这么长时间,他对我没有半分信任,甚至不肯向我本人来问清楚,就一口质疑的语气咬定是我害死了他老婆。那么一个随时都可能咽气的半死人,我气量再小也犯不上做那种事。” 他仰头看看霍氏参天的办公楼,顶层有那个可恨却又被他爱着的男人,那个懦弱的却胆大妄为给他口上谋杀罪名的男人。 “说什么用爱感化,用温柔同化,其实你说的都是童话吧。”霍修讥嘲的笑了笑,迈步上了台阶,对着光洁如镜的玻璃门中自己的投影,说:“都结束了。” 李韶跟在后面,不敢再多说什么,虽然那个无能的老男人的确够讨厌,但……修发了这么大的火,说实在的,他对贺凌凡抱有十二万分的同情……可惜不顶用。 霍修乘电梯到顶楼,开门看到贺凌凡依然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没有潜逃,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嘲笑。 他漫步悠闲如同散步一般走到他面前,手指屈起指节叩了叩桌面,看到贺凌凡仰起头的脸,残忍的说道:“我一直知道你不算聪明,却不知道你居然如此愚蠢。” 贺凌凡眼中掠过一抹疑问,就看到劈头盖脸的落下很多纸张,有他自己的,也有他和霍臣的,还有他窃取数据的电脑操作记录。 所有他的动作,都掌握在霍修手里。 高科技,可以帮到你,也可以害死你。 “贺凌凡,你以为我真舍不得把你怎样是不是?”霍修提着贺凌凡的衣领,活生生的把个大男人从座位上拎了起来,“对你好你不稀罕,你这种贱货只配被侮辱。” 贺凌凡看着霍修,眼中充满了轻蔑和仇恨,他恨声道:“我活着没什么意思,如果能让你不痛快,就是我全部的价值。” 霍修压了两天的火气被他这一句话彻底点燃,登时握拳对着他的侧脸挥出,贺凌凡摔倒在地,把桌子上的电脑也扫到了地上。 贺凌凡只觉得嘴巴里一股子血腥味,抬手摸了一下,手背上果然看到血迹。他凄然一笑:“霍修,你这样的人是不是有病呢?” 霍修解开衣扣脱了外套,衬衣袖子挽起,他欺身过去,拍了拍贺凌凡的脸:“我有没有病不用你操心,你该管的是你还会不会有命。” “三年前我就该和纤纤一起死,而不该苟活于世,最后再被你这变态欺辱!” “我还不知道你居然也能这般牙尖嘴利。”霍修怒极反笑,“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道什么时候!” 贺凌凡仇恨的瞪着他,本打算让他打死也不吭声,他不想再在这个恶魔面前屈服,却看到霍修解开自己衬衣的衣扣,又伸手来撕他的衣领。 “不!你放开手!” 霍修再无半分怜惜,抬手便是一耳光,力道之大让贺凌凡一阵耳鸣头晕。 第42章 办公室空旷而安静,落日的余晖从巨大的落地窗铺洒在地面上,这原本静谧温暖的场景,却不断传来粗重的喘息。 贺凌凡被掼倒在地,他无力的睁大眼睛,目光空洞的看着上方,天花板像一座山,压着他喘不过气。 霍修用撕开他的衣服,扯下领带绑住他的手腕,移开压制着他的膝盖,用力将他翻过来,面朝下的跪趴姿势,贺凌凡再无反抗余地。 他一心要与他携手白头,而他却一心与他走相反的路,不仅不靠拢,还要故意去割裂。自己真是良善过头,给了他这么久的时间去转变,依然效果奇差。 这样的结果,给霍修的是一种挫败感,他甚至要怀疑自己,为何无法拿下这个看着平凡实际更普通的老男人。 多少光鲜亮丽的美少年,大胆的不顾忌场合的往他身上贴,却要为这样一个男人费尽心思,更可笑的是不讨好! 这简直就是耻辱! 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 霍修将贺凌凡的双手绑在身后,然后拖着他的领带在前面走,让贺凌凡像狗一样在地上爬行。他沉默的抗拒,却换来一顿毒打,口腔里的血腥味在持续增加,脸上火辣辣的好像涂了辣椒,眼睛肿的看不清前方。 把人丢到休息室的床上,霍修按了床头几个按钮,厚重的窗帘合拢,所有光线被阻拦在室外,漆黑的房间响起金属摩擦的声音,哗啦啦的机关转动。 贺凌凡惊恐的睁大眼睛,但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耳鸣让他除了嗡嗡声感受真切,其余的都像是隔了一重幕。 “霍修……” “现在知道怕了?”霍修冷冷的嗤笑,“背叛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被我发现会怎样?” 贺凌凡只是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听他这话立刻闭嘴,尽管身上的汗毛都竖起,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也不再发出一个音。 “你现在倒是很倔强嘛,就不知道等一下还做不做得到这样。”霍修说着,将一个皮质的圆环扣住贺凌凡的脖颈,而后依次将他手脚固定好。 铁链滑动的声音中贺凌凡感觉到自己慢慢地在升高,悬在半空中更加令人不安,他想转头,才发现整个人像被固定住了,只能保持一个姿势。 霍修打开柜门,取出趁手的工具,一边说道:“这些东西是我这些年来收藏的,为的就是要给你用。” 贺凌凡想起还在刚开始的时候,他看到过,那一排型号样式各异的假阳具,最后一个握紧的拳头形最让他记忆犹新,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而现在,霍修明显是要让他体会这句话。 霍修解开贺凌凡的裤子,褪到腿弯处,然后在后面入口处涂上冰凉的润滑剂,又将一个尖嘴的水囊灌入他体内,挤压着把浣肠用的液体导入他体内,最后塞进一个小号的肛塞。 自始至终,霍修没有碰触过贺凌凡的身体,就像对待一个物体,毫无怜惜之意。 贺凌凡腹中发胀,而且液体温度过低,让他身体都跟着降温发抖,肌肉的紧缩更加剧腹痛的感觉,他努力憋着不出声,眉头拧成疙瘩,冷汗从额发间缓缓滚落。 时钟滴答咔嚓的走着秒,贺凌凡度日如年,每一秒都自动延长一个世纪,他在酷刑中煎熬,几乎感觉不到外物,痛是他唯一的感受。 许久,霍修窸窸窣窣的取来东西,将他跪趴的姿势变成竖立的,在他胸口上重重拧了一把,然后在他全身一僵的瞬间迅速拔掉肛塞,刚一放松便像失禁一样排除体内的液体,混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霍修马上将他放回原来的姿势,将一个椭圆的软物体放进贺凌凡体内,滑到深处之后自发的开始跳动,每一下都顶在敏感的某处,虽然不是做爱那么剧烈的撞击,但持续而躲不开的碰触,更加让人无法承受。 贺凌凡很快被刺激到勃起,他的呼吸逐渐粗重,痛可以忍住,这样的刺激却无法控制。身体深处的欲望在叫嚣,眼睛里充满泪水,想要释放的念头占据了所有,身体扭动着渴望有什么来抚摸碰触。 霍修像是感应到了他的渴求,手掌按在他的背上,隔着破碎衬衣的布料轻轻地滑动,似有若无的抚触让贺凌凡差点忍不住大叫,他死死咬着下唇,想要躲开却不由自主的迎合,悬在半空的身体,一点轻微小幅度的摆动就能带来刺耳的金属摩擦的声音,那像一串嘶哑难听的嘲笑,嘲笑着他身体的不忠实。 “这么银贱,你与霍臣合作,是不是就用这下流的方式勾引的他?” 贺凌凡被这赤裸裸的羞辱刺激的脸红,只是因为头朝下本来就面部充血,他也只好当做自己毫无反应。 “还是说他能满足你的银欲,你就迫不及待想和他一起搞死我,好跟他快活?” 贺凌凡听着不堪入目的侮辱,只是闭着眼,任由身体悸动,强忍体内的刺激。 霍修拍拍他的脸,声音温柔:“来,我好好满足你,省得你饿了要跑出去偷吃。”说着他便拿出一个粗大的假阳具,不加润滑,也不扩张,硬生生的往里捅进去。 贺凌凡想起当初也曾被这样对待过,只是那次的型号细小,这次的却整整粗了一倍,甚至比霍修的尺寸还要大。他的身体紧绷,双腿却被拉开,身体呈半打开的角度,所以虽然没有前面的准备,硬物依然在一寸寸的没入,只有肛、口火辣辣的钝痛让他明白,这是一场漫长的酷刑。 全部进入体内之后,霍修没有给他半秒钟的适应,立刻打开开关,体内的东西剧烈震动起来,顶住前面的物体,一起疯狂地顶撞着最敏感的一点。 贺凌凡再也忍不住,啊啊嘶声大叫,身体想要合拢,却被紧紧的固定着,无法扭动无法躲避,硬生生的挨着,没有可以转移注意力的办法,每一分刺激都被直达脑内,每一下撞击都令身体剧烈痉挛。 忍不住,想要更多。 这些硬的冰冷的东西根本就无法填充身体的渴望,他想要霍修,想要他像以前那样,用力的贯穿,凶猛的穿刺。 眼前忽然大亮,灯光惨白,一时间眼睛无法适应,短暂的闭目之后,贺凌凡看到面前有一面巨大的镜子,将他银乱狼狈的样子照的纤毫毕现。 那满脸的欲求不满,那目光中来不及隐藏的兴奋,那身体潮红的反应,以及流着泪的脸,还有身下笔直竖立的肉根,正悬着一丝透明的银液。 贺凌凡看着镜中人的形态,想起心里的渴望,忽然发现霍修说的一点都没错。 他就是个贱货。 一个没有立场不辨是非满脑子只想着被男人操的贱货! 霍修站在他身后,通过镜子看着他,唇角是惯常讥诮的一抹微笑,他性感的声音充满了残忍:“认出来了?这就是真实的你。”他抬手,在他泛红的身体上轻轻划过,那片肌肤传来的惬意让贺凌凡微微颤动。 “你就是欠、操。” 贺凌凡死死的看着镜子,好像要把此刻的景象印入脑中。 霍修并不在意,用手指在柱身上弹了几下,那硬到极致的一处,经不起任何的刺激,白色的灼液立刻喷了出来。 贺凌凡如释重负的表情落在霍修眼中,他不屑的笑了笑:“你以为这就完了?你所做的那些事,仅仅是这样就能抵销?” 霍修站起身,用湿纸巾揩干净手,取来一个贞操环,套在重新起勃的肉柱上,将根部锁住,向后压在会阴,与不停震动的橡胶棒接触,前后都被刺激,体内循环高朝,却无法释放。 “你就在这里好好欣赏自己的银态。” 说完霍修就走了,宽敞的休息室只有他一个人,但折磨并没有停。 这种前所未有的刺激让贺凌凡迅速的喘息粗重了,他忍了片刻,鼻间发出轻哼,似乎这样就能舒服许多,于是便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放肆,终于张开唇齿,让承受不住的呻吟都流露出来。 贺凌凡闭着眼不肯看镜子里的自己,好像看不见就能当发出放浪声音的人不是自己了。 他太过于陶然,门开合的声音半点没听见,直到霍修站在他面前欣赏了半天,他才意识到不对劲,睁开眼看到一脸戏谑的表情,他的表情,不用回头看,就知道很精彩。 “你总是会给我惊喜。” 霍修的笑脸放大,凑在他跟前说:“看来这东西操的你很舒服,你在我身下的时候都没叫成这样,以后,就这么插着吧。” 说完,霍修从床上捡起遥控器,慢慢地将贺凌凡调整角度,让他能从镜子里看见自己双腿大张,胯间的景象一览无遗。 然后他便捡起落下的手机,关门离开。 第43章 贺凌凡满脸的悲愤,他无法想象霍修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来羞辱他,如果觉得因为他的出卖而造成了重大损失,为什么不打他一顿,或者以泄露商业机密罪名将他告上法庭,或者再黑暗一点干脆直接杀了他泄愤。 这样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用这些奇怪的手段来报复,有什么意思? 他死死的咬着牙,再也不想屈服于身体的欲望,他本应该心死的人,为什么还会感觉到快感。真的是贱吗? 不知过了多久,体内疯狂震动的东西变慢变轻了许多,大概是耗尽了电能的原因吧。 总算是熬过去了,贺凌凡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抬头看一眼镜中人,为了忍住不出声,他把嘴唇几乎咬的对穿,伤口的血迹往下流,挂在嘴角,脸色惨白中透着红晕,像个嗜血的魔鬼。 他无奈的苦笑,没想到一向良善的他,居然会有一天看起来像恶魔,不得不说霍修实在是很厉害。 夜里霍修回来的时候,贺凌凡已经脑袋歪在一边睡着了,他站在床边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生气,那是肯定的。 心疼,也是真的。 他很喜欢贺凌凡,从来没有回避过这件事,也从来没有犹豫过,对谁都很坦然的承认。也正是因为如此,一旦贺凌凡表现出一点动摇一点反抗,他就万分的窝火。 付出得不到同样的回报,凡人都不可忍。 霍修再凶狠,对待自己在意的人,也一样会患得患失。 他动作轻巧的放下铁链,让贺凌凡落在床上,大概是折腾的太狠,以至于他完全没有醒来的意思,甚至还在霍修的臂弯蹭了蹭。 霍修有一瞬间愣住了,他轻柔的抚摸着贺凌凡的黑发,湿漉漉的,都是酸涩的汗味,的确是下手太狠了些。 他低头轻轻地在他额头上印了一个吻,充满无奈的叹气。 “到底要怎样,你才会义无返顾的相信我。” 霍修拉开贺凌凡的手臂,蜷了太久,他很小心轻微,生怕用力会拉伤他,但帮他伸直双腿的时候,还是惊醒了他。 贺凌凡看着霍修,迷蒙了一下,一个激灵彻底醒来。他瑟缩着,不知道又要被怎样的刑罚对待,眼神中都是惊恐,还有掩盖不了的愤怒。 霍修没吭声,把他放下,自己到衣柜去找了件长款的风衣,回身包裹住贺凌凡裸、露的身体,随意扣了几个扣子,说:“走。” 贺凌凡下床的动作很慢,他身后的伤处令他步履蹒跚,只是动了几步,就腿软难以支撑。霍修及时回身扶着他,低斥道:“记住今天的教训了没有!” 贺凌凡没说话,头也没抬一下,沉默的反抗似的。 霍修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说道:“你还是不服气?觉得自己没有错?在你心里,我多少好都抵不过一个死人?” “纵然有再多的理由,也是不能害人性命的。”贺凌凡声音都嘶哑了,说一句让他喉咙生疼,就算有一篇腹稿来反驳,他也说不出来。 霍修笑了,很有一番长谈的意味:“那么你呢?知不知道你出卖我,很有可能害我性命?你老婆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值钱?做人双重标准到你这里,是不是也到头了?” 他见贺凌凡抿着嘴巴不回答,又说:“你口口声声说我害人性命,却从未见你拿出过证据,反倒是你害我的,我都有证据,这个,要怎么算?” 贺凌凡一字一顿的说:“要杀要剐,随便你。” “杀了你岂不成全了你对亡妻的一片钟情?剐了你……我要你的肉干什么,做成肉干贩卖吗?这么老,这么臭,会有人要?” 贺凌凡再次闭嘴,对于自己出言搭理大为后悔。 霍修的手往下一滑,锁住他的咽喉,表情霎时变得冷情,说:“贺凌凡,我的忍耐是有限的,我给过你这么多次机会,你不要一再的挑战我!” 贺凌凡低垂着眼睛,似乎很驯服,又似乎什么也没听进去。 “这一次就先算了,你记住,你在我手上永远也翻不出花样。”霍修说完这话,打横把人抱起来,大步走出去进了电梯。 司机很懂事的拉开后车门,一言不发的发动车子。贺凌凡在引擎声中想,霍修身边的人也都跟他一样变态,不管对什么都一副习以为常的面孔。 一宿歇下,霍修也没有在做什么为难贺凌凡。 第二天醒来后,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霍修的保姆请了回来,做了早餐便离开,一份流质为主的放在霍修对面,他喊贺凌凡过去用餐。 这诡异的场面让贺凌凡简直要怀疑自己失忆了,难道在昨天和今天之间,有什么怪兽来吃掉了他的记忆?为什么霍修会那么心平气和的坐下,对他说话的语气甚至堪称温和? 贺凌凡带着满脑袋的问号,小心翼翼的坐下,他的屁股还是疼,恐怕三天二日的还不能好。 霍修随便吃了一点,起身拿了公事包和电脑,出门时走到餐厅,特意对他说:“这两天你不用到公司去,天气不错,你无聊就出去走走,司机留给你。” 贺凌凡反应不及,抬头看着的时候,已经只剩下霍修关门的背影。 发生了什么? 这几天有冷空气南下,虽然还是晴天的,却透着一丝凉爽,夏季少有的舒适。贺凌凡吃完早饭,在床上躺了一会,用他那构造简单的大脑想了很久,也不明白霍修到底在唱哪出,干脆就什么都不想了。 看窗外湛蓝的天空,有几只鸟飞过,很羡慕它们那么自由,想去哪都可以,也没有什么烦恼。 难怪有人说,下一世不要做人,做一条鱼,或做一只鸟,无论是只有七秒记忆,还是只有一季的寿命,自由自在好过烦恼万千。 身体的疼痛慢慢减轻,贺凌凡换了条宽松的裤子,拿了钱包下楼,他的确是应该去散散心了。 才一下楼,霍修的司机就迎上来,笑容满面的:“贺先生,您要去哪?” 贺凌凡本来是要躲开他去找出租车,结果还是被看到了,他转身绕开,司机却又跟上来,碎碎念道:“贺先生,您要出行就请上车吧,我一天的时间都是候着您的,如果让霍先生知道了……还请您怜惜。” 这楚楚可怜的请求,好像他要故意为难人家似的。明知道霍修就是善于迁怒的人,因为自己而连累别人,贺凌凡心软的折回身,坐上霍修特意留下的迈巴赫。 这么名贵的豪车,给他这样的人坐,是怎样的一种浪费啊。 在外面逛悠到中午,霍修打了个电话,贺凌凡才觉得肚子有点饿,和司机一起吃了饭,下午还是开着车晃悠。 虽然在这个城市已经生活了三年,但贺凌凡几乎没有游玩过,开始的时候是没钱也没时间,后来有了点积蓄,他就盘了一个小店,开了宠物店,再后来,有时间了,却被霍修绑在身边。 说起来,这次观光游玩还是第一次,他看到许多以前没注意到的,就很新奇,心情也好了许多。 他不知道现在和霍修这样算是什么,情人?绝对不是。仇人?似乎也不算。 他原本就不擅长思考,面对霍修那样复杂的人,他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只是,留在霍修家,这到底算怎么个事。 以他的本意,是绝对不愿意和霍修再同处一室的,但霍修不放他走,他就算本事再大逃了一天,第二天也会被抓回来。可不逃,老老实实的呆着,那他想要报复的不就成了笑话。 贺凌凡烦躁的抓抓头,司机正好遇上红灯,停在外车道。贺凌凡向后仰着长叹一口气,从后视镜看到旁边的车里,坐着他的老同事。 那辆车很眼熟,银光流转,盾徽闪闪,经典的跑车,霍臣的座驾。 程万康认识霍臣? 如果是这样,他那么想进入霍氏上班,请霍臣引荐一下不就行了,何苦说的那么辛苦? 最重要的是,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因为贺凌凡忽然想到一件事,灵光乍闪,让他不敢怀疑。 司机正要直行,贺凌凡出声到:“看到那辆车了吗?跟着他们。” 霍臣和程万康掉头上了另一个方向,贺凌凡让司机保持距离别被发现。 直到开出去十数公里,霍臣的车才停下,贺凌凡忙下车去,悄悄的跟在后面,司机拖不住他,只得下车跟在他后面随行保护。 “……钱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走?” “下个周吧,我还要处理一些东西。” “太迟了,这个周末最晚。” “……好吧,我尽量早。” “打算去哪?” “这……还是不说吧。” “嗤,还怕我跨国追杀你不成?这次的事虽然与我预期的结果有差距,但你也做得不错,我可不是他那种卸磨杀驴的尿性。” “你们兄弟血统一致,我还是预防些好,哈哈。” “好吧,祝你过得愉快。” “我就不说再见了,咱们以后最好不见。” “那是自然。” 贺凌凡听见他们告别的声音,用力的把自己藏起来,连呼吸都屏住了。那些赤裸裸的交易,竟然没有像想象中那般刺疼他。他看着程万康从绿化带出来,在路边拦了一辆车。犹豫着要不要给霍修打电话。 司机在一旁说:“您是要给霍先生打电话吗?” 贺凌凡看了看他,说:“你送我去公司。” 第44章 在车上,贺凌凡看着外面飞驰退后的或陌生或熟悉的景物,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后悔。他要去公司找霍修,可是,说什么? 说自己误会了?有什么意义呢,反正损失已经造成了,而他们之间的裂痕也越来越大了。 再者,只是听到这么一段对话,又怎么能直接证明就是霍臣和程万康联手欺骗利用他来打击霍修。 可是为什么,不开口喊停下? 贺凌凡深深的呼吸,在心里对自己说,就当做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间里,司机已经把车开到了霍氏办公楼下,并且下了车绕到后面来开了车门。 贺凌凡在车里稍微坐了一会定定神,终于迈腿下了车,行动间扯疼某处,又让他心里隐隐的矛盾,不过已经来了,总不会有更坏的事情发生。 下午临近下班的时间,霍氏的员工也都松散了些,巴巴的等待着下班,然而看到他进去,又都低头开始忙碌的样子,聚在一起聊天的也都纷纷找点看起来像是工作文件的东西做掩饰。 贺凌凡没心情去多理会,没有人比他更忐忑,他宁愿只是做简单的工作,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怎样背着领导摸鱼,而不是现在这样,费尽他的心神,却把所有的都搞得一团乱。 霍修对于他突然的到访有一丝的诧异,但也只是挑了挑眉,便把手里的笔放下,问道:“有事?” “我……”贺凌凡开口,觉得自己的声音太微弱了,不够有气势,于是清了清嗓,重新说道:“我今天……嗯是这样的,关于德国客户那件事,不……” 霍修见他局促语无伦次,起身打断他,说:“慢慢说,不要着急。” 他走到贺凌凡身边,一手虚扶着他的手臂,引领他到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倒了一杯咖啡给他,手在他背上抚了几把。 宁静中咖啡焦香的气味像是忽然多了镇定的作用,贺凌凡稳住心神,转头看着霍修,说:“程万康和霍臣是认识的,纤纤的事,是程万康告诉我的。” “所以,你觉得是他们联手编造了这样的事来离间我们?” “不是吗?” “我不知道啊,我没有派人查过。” 贺凌凡一呆,有些茫然的看着他,忽然不知所措了。 “你想要查一下吗?”霍修平静的问道,“我可以找人去查的。” 贺凌凡一时没回话,他兀自又道:“只是我查出来的结果,你会相信几成?” 霍修温柔的看着贺凌凡,两人视线相交,都不再说话,凝视着彼此,想要从这心灵的窗口看到内心深处。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贺凌凡慌乱的掏出手机接通,陈珂聒噪的声音传来:“喂喂大叔!” “怎么?” “你之前让我查的那个事情,陆家然说有蹊跷,又重新找人侧面了解过,貌似……” “什么?” “貌似不太对……” 贺凌凡身体绷直,声音着急:“什么不对,把话说清楚!” 陈珂也不在意他的语气,说道:“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是有人刻意安排的,陆家然去查到当年的治疗日志,霍修从国外请了有名的专家过来会诊,最终确定徐纤纤的好转只是……类似回光返照,你懂吧……所以,他确实建议过医生实施安乐死,但……他真的是出于一番好意,癌症患者对医院来说是一种创收,你……我不用多说吧……喂?” 贺凌凡越听越泄气,最后整个人都颓唐了,声音颓然:“所以……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 “我不知道这要圈什么,反正霍家那小子真的被你冤枉了,你……好自为之啊大叔!” 贺凌凡呆呆的听着陈珂挂了电话,不用再多想。 如果霍臣和程万康可能是他多想,甚至再阴暗一点想,是霍修故意安排的戏码。那么,陆家然的调查,霍修是绝对插不进手的,以他们旗鼓相当的实力,霍修胆敢为了这点小事给他使绊子,日后产生龃龉,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陈珂这一通电话,彻底断了贺凌凡的侥幸之心。 “是我对不起你。”贺凌凡低垂着头,毫无颜面再面对霍修,“你对我做什么都不过分。” 霍修扶着他的肩膀让他坐正,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低声说:“你真的这么想?” 贺凌凡点了点头。 霍修凑近一点亲亲他的嘴唇,又说:“以后呢?” “什么?” “还会这样,别人一说点什么,就不信任我吗?” “这……” “你背叛我出卖我这些事,我并不很生气,知道为什么要惩罚你吗?我伤心你的不信任,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骗过你吗?居然因为别人一句话就一把推翻我,是不是觉得我收起爪子就变成小奶猫了?” 贺凌凡心虚的摇头,心里嘀咕,你就算收起爪子也是小野豹,猫跟你差远了…… “那以后呢?”霍修继续追问,不问出个所以然不肯罢休似的。 贺凌凡想了想,说:“以后,我,会用脑子去想想,会先问问你,不会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了。” 霍修满意的笑,奖励的在他额头印了一个吻:“我那么收拾你,你最后也没想到要跑,我知道,你也是因为对我有感情,如果不是爱,又有什么理由忍下羞辱。” 贺凌凡又低下头,心里万分不愿承认的事实被霍修洞悉说破,他只剩下羞惭。 霍修轻笑着,捏着他的下巴,在他唇上印上自己吻,柔而慢的辗转,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的接吻,深情而自然,贺凌凡局促的两手不知道放在哪才好,霍修拾起他的手绕在自己脖颈上,两人的距离贴近,心跳彼此感应,竞争一般的越跳越急促。 吻到深处,霍修便扶着贺凌凡的后背身体缓缓下压,意味明显,贺凌凡忙挣脱出来,为难的看着他,霍修懊恼的一蹙眉,无奈的点点头,自言自语道:“现世报。” 贺凌凡脸红加深,眼睛看着远处的地面。 霍修将他扶抱起来,忽然瞄到桌面上的杂志,摊开来一张热带雨林的照片,说:“最近太累,事情又多,我们去度假吧。” “啊?”贺凌凡完全跟不上他的跳跃思维。 “你想去哪?本来去德国那次想带你一起……算了,不说了,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旅游?”贺凌凡才反应过来,“你不要做事了吗?” 霍修不以为然道:“现在通讯发达,最近公司也没什么大事要处理,出去散散心,带员工一起出去,公司福利。” “哦。” “现在夏天热,要去南半球才好避暑,巴西?” 贺凌凡汗颜:“我不懂,你自己定吧。” 霍修长臂收揽,一本一本的旅游杂志拿过来,一股脑塞到贺凌凡怀里,说:“我还要在这里加个班,你就趁这段时间研究一下,挑一个想去的地方,交给你了。” “呃……喂!” 霍修正要起身,又转头道:“总不要什么都我做老板的定吧,助理先生,嗯?” 好吧,这么一说,贺凌凡只好把推脱憋回去。 就这么讲和了,贺凌凡一边翻图册一边偷偷地瞄一眼霍修,正在认真的工作,那样低着头的侧面,完美的线条像精心对比着黄金分割雕刻出来的。 扪心自问,这次的事情,他的确没有占据太多理,而霍修唯一的错处就是……想起来贺凌凡又不禁哀怨的看他,为什么在一开始质问的时候,他不肯说实话,用那些模棱两可的话来误导他,明知道他不够聪明,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霍修猛一抬头,贺凌凡还来不及收回视线,被逮了个正着,他一脸玩味的笑,手指敲敲桌面,说:“又在钻牛角尖了?说出来。” 贺凌凡不情愿的努了努嘴,半晌想了想,还是问出来的好,有隔阂会引发下一次战争,他不得不承认对这个男人的爱恋,既然如此,感情就不要随意掺杂。 “刚开始的时候,我问过你,你为什么不解释?” 霍修直接反问:“我的解释你会相信吗?” “你有没试过,怎么知道我信不信。” “鸡生蛋蛋生鸡的讨论已经没法验证的事有意义吗?” 贺凌凡嘀咕道:“是你让我问的……” 霍修无奈的叹气,朝他招招手,贺凌凡放下手里的书,步行缓慢的走到他跟前。霍修握着他的手把玩,说:“我承认我存着私心,我想要较量一下,在你心里,现在的我和死去的人,谁更有分量。结果……”霍修笑得有些凄凉,“活人是争不过死人,但是,死人真的比活着的这个更重要吗?” 霍修不待他回答,又说:“我只是想试探你,对我有几分真情。” “对不起。”贺凌凡感到难过。 霍修拥着他:“都过去了,当我看到你推开门进来,而不是找机会跑掉的时候,我就一切都不想计较了。以后,”他抱着贺凌凡的头,认真的说:“以后,不再互相试探了好吗?” 贺凌凡忽然哽咽的想流泪,用力点头:“嗯。” 霍修重新把他拥进怀里,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霍臣没有那么多的本事,霍昌盛已经出手了,后面的路会更难走,一定要先保证他们的感情坚定,才有后盾有底气,护住他的人。 第45章 如果事情确实像陆家然调查到的转告贺凌凡的那样,以霍修的性格是绝对不会罢休的,他不会更加折磨,却会为自己的委屈而讨回应有的面子,贺凌凡绝不可能以这样轻松的姿态结束这件事。 霍修坐在桌子上,两手扶着桌沿,手指缓慢而沉重的敲打着,每一下都像带着无尽的压力,厚重而凝滞,他透过窗看着天,心里问自己:什么时候,这天能不再遮住我的眼? 霍昌盛,从伦理上是他的父亲,却在这近三十年中一直扮演着他的仇人。 从幼年记事开始,霍修就清楚的知道自己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爸爸。 无论怎么去阅读有关父爱的书籍,他总是无法释怀,而那些父子情深又总是一下下狠狠的戳着他的心肺,让他连呼吸都痛。 他的人生被霍昌盛规划的一成不变,并且越来越远离他的心愿,更在他决定要挣脱去自由的时候,被母亲因为他的生病住院而绑架回家,至此,被绑在霍氏这条老虎凳上,再也下不去。 霍修不是叛逆不懂事的二世祖,不是不知天高地厚想要自己证明有能力的自大狂,也不是文艺颓废的小青年,他清楚自己想要的,他懂的要怎样去争取。 而霍昌盛对他的所有想法一概无视,强权压制,逼迫他直接继承公司,并要求按照他的标准挑选儿媳,然后生一堆小孩,培养接班人。 这样类似于动物配种一样的婚姻安排,让霍修彻底无法忍受。 于是在接手霍氏之后,拿到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搬出去。 他总算有一个可以自由喘息的空间,不用怕行差踏错半步,不用怕有损优雅形象,不用怕被发觉之后的惩戒。 桎梏一样的生活,整整压制了他二十七年,所以当霍修遇见贺凌凡,他就无法自拔,那样温和的气质,那样安全无害的性格,怎么看都像是为他而生的。 霍霸王这样一想,就心安理得的霸道起来,贺凌凡本来就是他的,在他没长大的时候借给徐纤纤几年,如今他只是期满收回而已。 原本他以为自己就算没有完全推翻霍昌盛的统治,那么也至少抗拒成功了,而直到这次事情他才发现要对抗,还是欠缺那么一口气。 骗局之所以这么完美,三年前的事都能被安排的天衣无缝不露半点蛛丝马迹,达到令人深信不疑的程度,霍臣只是一个媒介,他碰巧见到了贺凌凡,并且多次知道他和霍修有联系,疑心之余便悄悄跟踪,还很聪明的换了一辆不起眼的大众汽车,直到他撞破两人的亲密关系,他才想到可以捅到霍昌盛那里去,就算无法彻底拿掉强权霸道的堂兄,至少趁机动摇一下他的统治。 所以,整个局都是霍昌盛设的,霍臣只是穿针引线的作用,在事情发生之后,在霍修没察觉真相之前,霍臣终因道行太浅而被提前出局。 霍修倒是不会把他真的怎么样,只是保证霍臣以后再没办法动这种手脚就可以了。专心对付一个霍昌盛就够要命了,再加上一个跳来跳去的霍臣,那才真是要抓狂。 正因为如此,霍修觉得贺凌凡可以被原谅,因为霍昌盛的局设的连他都被诓了,以贺凌凡的智商,绝对逃不过,恐怕他打死也想不到这么设计拆散儿子的正是他亲爹。 而且……霍修嘴角微微上弯,心情瞬间变得很好,不枉他费了这么多心思,这次事情真正让他消气的就是贺凌凡的反应,他选择留下,因为躲不过自己的内心感情。 那时候贺凌凡问他为什么在开始质问的时候他要模棱两可的承认,这也是他决定不多追究的原因之一。 这许多年来,霍臣的存在一直是霍修的一个逆鳞。 这是霍家的一个秘密,几乎没有人知道。尽管霍昌盛坚持对外宣称霍臣是他兄弟霍胜然的儿子,只是他的侄子,霍胜然早死,托孤于兄长,而他这个伯父只是代父之责照顾可怜的孩子。事实上,霍修从来没相信过这种鬼话,他也确实查找到了证据,霍臣是私生子,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而当他把证据摆在母亲面前的时候,身为名媛的母亲却为了保全家庭颜面,自欺欺人,站在霍昌盛那边。 这是霍修和家人决裂并越走越远的归根结底的原因。他无法想象,他的母亲怎么会原谅父亲出轨,怎么会那么大度的抚养他情妇的儿子。 他怎么也想不懂,为什么伤心之后宁可忍气吞声暗自流泪,证据在手都不敢去把事实大声旗鼓的宣扬出来,为自己求一个公道。 霍修恨霍昌盛,也同样不亲近母亲,对他来说,从那个一刻起,家这个字的存在意义就只剩下了字面解释,他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他早就想找机会搞掉霍臣,可惜一直被霍昌盛保护的很好,这次他主动送上门,有什么理由不成全他?而这其中只有贺凌凡被当成了工具,他的貌似承认,坚定了贺凌凡的误解,伤心愤怒之余选择与霍臣合作,简直是太顺理成章了,霍臣的脑子又不笨,不利用这样的缺隙才是真的脑子被驴踢。 所以他让李韶查霍臣最近的动静,竟然意外的看到一辆不起眼的帕萨特,当时他并未留意,直到贺凌凡的事发生之后,他才想起那张照片,一切都串了起来。 时间尚早,霍修回头看一眼笔记本电脑屏幕的时间,距离下班还有将近一个小时。他有些无聊,没多想就关了电脑,拿了包离开。 贺凌凡这几日被特批在家休养,可是他闲不住,每天和nono玩一会就没有更多的娱乐方式,于是只能琢磨着做菜。 保姆早就销假回来了,做饭的事根本不用他插手,连打下手人家都不用他。 无奈之下,他就只能抱着猫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 霍修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他看的聚精会神,半点都没发觉有人进来,霍修一边感念如果进来的是贼,那么他的家被搬空了恐怕眼前这人也不会发现,只怕是贼要偷电视,他还会两眼跟着电视机移动口中念叨:别动别动这集我还没看完呢…… 他想象着就笑了,很好奇他到底看的是什么,居然这么有吸引力,看了屏幕一会,他瞬间满头黑线……这种骗无知小女孩的豪门恩怨,到底有什么好看的?真要看……自己跟前不就正上演着么。 霍修被继续无视,心里不爽,伸手把猫丢开,用眼神把nono炸毛的反抗一点点压成齑粉,这才挤到沙发上坐了,蹭到贺凌凡身上。 贺凌凡扭头看他一眼:“回来了?” 霍修心里些微暖了起来:“嗯,刚进门。” “哦,很快就吃饭了。”贺凌凡一边说着,一边重新专心的看着电视。 霍修几乎没有被这样冷待过,他愣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贺凌凡,又不甘心的看看电视,里面不知道男几号那一张明显整过容得脸,正深情的对女主说:原谅我的自私给你带来的伤害,虽然我命不久矣,却让我在生命的最后看到了光明,我很爱你,这辈子唯一真正爱过的人,就是…… “只差一个字”的梗,老掉牙,男主死在女主角的怀里,漂亮女人梨花带雨,亲吻逐渐冰凉的嘴唇:“我也是。” 霍修嘴角抽搐,这种他从来都不回多看一眼的剧情,为什么贺凌凡一个三十好几的大男人会看的泪光晶莹? “喂!”霍修不悦的出大声。 贺凌凡被吓着了似的,惊疑的看着他,眼中还有没憋回去的泪。 霍修看到他这幅样子,有心要跟他闹也发不出声了,因为,楚楚可怜的大叔实在是……看起来……很软很好捏…… 这样的开胃菜,应该很美味才对…… 霍修欺身凑近,在他嘴唇上碰了碰。贺凌凡脸色蓦然红起来,眼睛瞥向厨房那边,霍修了然,干脆弯身打横抱起他,大步朝卧室走去。 贺凌凡大惊,本来只以为他是要接吻,没想到居然要做这个……这几天休息之后身后的伤已经好了,可是……外面还有人…… “霍修……先吃了饭……” “嗯,我先吃你几口开开胃。” “有人在!”贺凌凡从牙缝里挤出低音。 霍修笑起来:“所以你要叫小声点……” “我……”贺凌凡脸涨得通红,他窘迫的揪着霍修的衣服,简直有点恶狠狠的:“你……啊!” 话没说完,就被霍修踢开门抛到大床上。 贺凌凡坐起身试图反抗,霍修只消一个深吻就软化了他所有的刺,令他手足无力,团成一团也被拉成长条。 呻吟被堵在口里变成了可怜的呜呜声,衣服被三两下扒干净,白斩鸡一样任人蹂躏,霍修满意的伏在他身上,亲吻所有喜欢的地方。 贺凌凡在被进入的那一刻彻底缴械,律动中只剩下快感,眼眶中因刺激而浸满的泪,不知何时滑落眼角,湿润的滴进耳朵里,那种麻麻的奇异的感觉,他想,这就叫幸福。 番外:陈珂 陈珂从小是家里的宝贝,长得乖巧清秀,一双眼睛随着年龄越长越灵秀,睫毛很长很密,微微垂眼,那一排黑压压的就像城郊那一排排防风林。 他出生在风沙漫天的西北,却长得如同江南美女般水灵,从小也没少因为这个而被嘲笑,气过,哭过,吵过嘴,打过架,有什么用?没什么用,除了挨骂挨揍,只留下一张刀子般的利嘴。 陈珂上高中的时候遇上家变,父亲因一场车祸骤然去世,母亲跟着情人远走高飞,家里的钱财被那女人尽数拐走,只留下一个空房子和许多过时变卖也不值钱的电器。 亲戚中没有一个肯伸出手帮这可怜孩子一把的,还是最后警察把父亲的赔偿费送到他手里,带他去银行作证明开户,他还不到十七岁。 陈珂用这些赔偿金念完高中,十八岁生日一过,立刻把家里唯一值钱的房子出售,地段好,空间大,虽然已经是十几年的老房子,但那时候房地产业开始蓬勃发展,也卖了个不错的价钱。 之所以做这样的决定,是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学校的地理老师。 他是理科生,每周一节地理课,讲一些不太深的常识性知识,但老师阅历丰富,讲课生动有趣,穿插他的经历,就好像是在上旅游课。 直到有一天他晚上做梦,梦见老师亲了他一下,早晨醒来的时候发现内裤湿了。 陈珂那时候很怕,当天见到老师脸就发红,刚巧有一节地理课,老师提问他,陈珂回答的很完美,一句很平常的夸赞,却让他心跳的要脱口而出,脸色因为那一句夸赞而红了一整个下午,同学都笑他,和姑娘似的薄脸皮。 后来当他回想起那一幕,还是忍不住笑意,真是天真单纯的小孩子啊。 而在当时,同学的玩笑话却让陈珂心里背上了包袱,他晚上回家脱了裤子,对着镜子仔细研究那不粗不长的软软的小肉虫,没有任何地方像女孩子,为什么他会喜欢自己的地理老师? 哦对了,那老师是男人,结了婚,小孩一岁半。 陈珂看着镜子里困惑的少年,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变态。 高考完离开居住了十八年的城市,三个月的暑假他沿着老师讲过的地方挨个走过,那些记忆里的风土人情和如画景色,真实鲜活的展现在眼前,他只觉得自己离老师更近。 从西北走到东南,陈珂遇见了这辈子纠结最多的人。 陆家然。 彼时陆家然刚过三十而立的生日,从宴会上出来,手上挽着一个妙丽女子,看妆容打扮,都不是俗气媚行的便宜货色,后来陈珂才知道有两个字来形容:名媛。 陈珂坐在酒店台阶上,痞兮兮的歪头看着天,手指间夹着一根烟,燃了一半,另一手端着个相机,对着天上惊飞的一群鸟抓拍。 镜头里忽然走进一男一女,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陈珂不喜欢拍人物,但手指已经按住了拍摄键。 逆光促使闪光灯默认打开,女人惊讶的偏头,陆家然把她护在怀里,面色不善的看着陈珂,问他,你想干什么? 陈珂微抬下巴:拍照呗。 陆家然让他把相机交出来,陈珂偏不,那是他的相机,凭什么要给他,他算老几?天王老子的话他也是爱听不听的! 保镖冲上来架住瘦不拉几的毛小子,陆家然把相机拿到手,随意翻了翻,明白陈珂并不是故意拍他们,只是这小痞子刚才的动作形态都太像寻衅找茬的小混混,这一带这种人可不少,被他们讹上可就摘不下来了,所以他才那般凶煞,只是为了一劳永逸。 抱歉。陆家然说的毫无诚意,示意保镖放开他,看到一片青紫中,陈珂清秀灵气的面容。 陆家然呆了呆,温柔含笑的:我为我的鲁莽而向你道歉,可以请你吃饭当做补偿吗? 吃亏就要找回来。这是陈珂的人生信条,既然眼前这看起来很有钱的男人都说了,自己婉拒什么的那就太矫情了,何况他今天还真的没有吃晚饭呢。 陈珂跟着上了陆家然的车,后知后觉的发现那女人不见了,不待他问,陆家然就主动说,已经着人送她回家了。 自从上了这条贼船,陈珂就再也没有真正下来过,以至于后来很多年,陈珂每每念及此事都会恨恨的咬一口牙,逮着什么都往陆家然身上丢。 因为那辆车把他送上了一张床,他的第一次,就被陆家然这人面兽心的畜生,给灌醉占有了。 第46章 后知后觉的,他们进入了相识已久的热恋期,每天看着对方的脸都觉得不够,不亲一亲就觉得没有见过面似的,而晚间的某种活动,甜蜜的让贺凌凡频频感慨到底是年纪跟不上了,姿势稍微夸张一点,第二天早晨就觉得腰酸背疼腿抽筋,搞得小保姆看见他腿脚不便弯腰难起,变着法的做些补钙补气的汤膳,吃的他脸色长红。 贺凌凡摸着小肚子,只觉得这些天这样喂猪似的增补全都把肉补到不该补得地方了,寻思着该去健身减减肥。虽然说男人不必要像女人那么爱美那么追求瘦身,但是,就算只是为了健康,也该多多运动。 打定主意,贺凌凡下楼就不再乘电梯,在小区花园里溜达散步,nono一蹦一跳的在前面跑,看的他老气横秋的:曾几何时,自己已经跑跳不动了? 霍修身为最高执行官,几乎没有周末的概念,他经常要在周六的时候去会见时差外的外国人。今天也是这样,所以中饭是他自己吃的,歇了一会午觉,贺凌凡不想憋在屋里看电视,换了舒服的鞋子衣服,入秋的天气到了下午时分就变得凉爽了些,他打算步行去买点食物补给冰箱。 越过第三个信号灯,贺凌凡终于认输……他实在是走不动了。 坐在路边的休息长椅,大口的喘着粗气,用刚收到的楼房宣传单扇风,热的他跟狗一样,真是活受罪。 “凌凡?” 一个听着耳熟的声音,贺凌凡循声转身,微微有些惊异:“程万康?”他不是应该早就离开了吗?那天他清楚的偷听到霍臣跟他说让他早些离开,怎么还在这里。 程万康带着一抹安了心的微笑:“果然是你,看背影还以为认错了。” “你怎么会在这?” “呃,这个……”程万康面色有些尴尬,他已经从霍臣的动静明白了一些事,尤其是看到贺凌凡安然无恙甚至更加悠闲从容的生活,就明白当初那件事并没有真正伤害到他,而他想,会问这句话,也就代表着贺凌凡应该什么都知道了,或者至少是知道了一个大概。 他定了定心神,决定在对方说出之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说:“路过这里。” 贺凌凡想了想,依着霍修的性子,他是决不能容忍一个参与玩弄他的人还留在自己眼皮底下而不动手,那么,只有一个解释,程万康在霍修收拾霍臣之前就已经离开本师,那他现在的“路过这里”,最有可能的就是出差。 “你这一次路过应该是出差来了吧?”贺凌凡对这么一个虚伪利用他的人也不想多心软,就算你再有苦衷都不是害人的理由,何况因为对他的信任而怀疑霍修,致使他做出错误决定,害的霍修已经公司上下同僚一整年的心血付诸流水,他没有见面就动粗已经相当有涵养了。 对方已经这么说了,程万康再要装傻就有些掉份儿了,于是也就大大方方承认:“对,我离开这里之后,换了家公司,这次是过来调查市场的。” “哦,时来运转,看来你过的还不错。”其实要说不好听的话,谁也会一两句的。 程万康笑:“托你的福。幸亏你没什么事,也终于让我能安心,当初那件事……欺骗你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处于不得已……” “没关系都过去了。”贺凌凡果断的打断他,不想听这些随便想想就能知道的狗屁废话,他想起很多年前流行的一部剧,里面男主角经常散发着王八之气的说: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虽然他只是生活中的一个龙套,但依然想对程万康的道歉竖中指。 程万康还是笑了笑,说:“不提也好,那么,我能有幸请你吃个晚饭吗?” 贺凌凡想也不想直接拒绝:“我想,为了你的安全,我还是不赴约比较好。”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程万康这下只剩下苦笑了。 两个中年男人相对着找不到话题再说,微微的有些尴尬,贺凌凡休息的差不多就说:“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程万康忙说:“等一下!” “?”贺凌凡疑惑的看看他。 “之前……”程万康有些吞吞吐吐的,“以前公司……就是寰通,那个业务部的责任经理,你的大学同窗,还有印象吧?” “怎么了?” “他前些日子还联系我问知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你们大学毕业十年,今年准备办一次聚会。”程万康重新变得轻松释然,仿佛只是一个传话的老同事,“既然今天遇到你了,就知会你一声。” 贺凌凡掐指算了算,果然是有十年这么久了,不知不觉的他已经这么老了。 初中高中的同学聚会他都参加过,同学好些年不见,一起聊聊天回忆一下年轻时代的糗事,也是一件乐事。只是那时候他或风华正茂,或家庭甜蜜,到了现在,他一个鳏寡老人家,浑身都散发着腐朽的气息,去和发展的如日中天的同学们见面,有些自取其辱的感觉。 程万康没有去猜测他的迟疑是为了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说:“张仕还说问了很多人都不知道你的近况,你们的同寝好友都想见见你,问你还记不记的三个约定。” 一说到细处,贺凌凡的心就动了。 三个约定,是他们寝室熄灯卧谈会的规矩。 下午霍修回来的比较早,贺凌凡提着大包小包进门看见他坐在沙发上,颇为惊喜似的。 “这么喜气洋洋的,发票刮到奖了?”霍修好笑的问道。 贺凌凡把买回来的东西先往餐桌上随便一堆,换了鞋子便走到沙发上坐下,先灌了一大杯水,才回答:“我遇见程万康了。” 霍修脸色微微变,不悦道:“他还敢跑来这?又找你说什么了?” 这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但也不能怪霍修这么紧张,有霍昌盛在背后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有幺蛾子。虽然按常理来说用过的棋子就不适合再出招,因为都有防备心了,但霍昌盛棋路从来都是诡异风,那他弃子照用的可能性也很高。 贺凌凡安抚的对他一笑:“没说什么,只是我们大学要举办同学会,有人问我的联系方式问到他那里了。” “哦。”霍修放松了歪在沙发上,“什么时候,你想去吗?” “就在F城,倒是离着很近,开车过去也才两小时,下个礼拜天。” “哟,时间倒是卡的刚刚好。” 贺凌凡略带不满的嗔他一眼:“只是巧合已而吧,程万康知道你的厉害,还敢再捋老虎须?” “你不是领教过多次了还是动不动就爬到老虎头上来?” “我哪有!” “还说没有……那现在是怎样?” “难道我连句反驳的话都不能说了吗?” “反驳有像你这样斗鸡似的伸长脖子的吗?” “那么难道要缩到地毯下面去只留两个眼睛看着上面的人?” “……” 最近这种毫无意义的争吵越来越多,贺凌凡有时候回想起来都脸红,两个成熟大男人小学生似的为这些小事争来争去,真是不嫌丢人。 而大多时候霍修会是没理的那一个,通常他的镇压方式就是:强吻。 贺凌凡被压在沙发背上,霍修堵着他的嘴巴让他只能瞪着眼睛,只是吻得再深一点,他就缓缓的闭了眼,两只手搂着霍修的脖子,缠绵的越吻越深。 锁孔的轻微声响示意着小保姆来做晚饭了,贺凌凡惊醒的用手推霍修,而后者却根本不管不顾,只是当下半身进入状态之后,他可没有让人看现场直播的嗜好,干脆托起贺凌凡抱在怀里,在小保姆打开门进来的时候,他踹开卧室门又用脚勾上,把人丢在床上,三两下脱光了衣服,饿狼扑食一样压了上去。 完事之后,刚才争吵的什么也都随着射出的冲动而消弭。 霍修亲吻着贺凌凡汗湿的额角,蛰伏在他体内的某物又蠢蠢欲动起来,贺凌凡感觉敏锐,惊恐的要推开他,却只被一个用力的顶入,就缴了他所有的械。 大力的挺动,深入的像是在尝试这样角度所能达到的深度似的,贺凌凡呜咽着申吟,床单皱的像块烂菜叶子。 “不要了,霍修……”贺凌凡终究还是没骨气的求饶了,因为只要他求饶,霍修通常都会很体贴,加快速度做完,不舍得他再受罪。 但这次没有,霍修慢慢地磨,好像在较劲。 贺凌凡的老腰几乎要受不了了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事实,欲哭无泪的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了他,只好继续哼哼唧唧的告饶。 霍修问道:“知道老虎的厉害了?” “嗯……” “那以后还要不要起到老虎头上?” “不敢了……”管他说什么,贺凌凡在这个时候都会顺着霍修。 “那程万康……” 贺凌凡忙说:“我以后不再见他了。” “那这次同学聚会……” “我也不去了……” 霍修猛然用力,深深的刺入,他在贺凌凡忍不住的尖声吟叫中说:“不,要去,我送你去。”继而疯狂的抽插,贺凌凡完全没时间去考虑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第47章 时间匆匆,贺凌凡看着日历又到周末,寻思着这周霍修没事,他们应该可以一起出去做个短途的旅行。 下班时,霍修把电脑合上,问他:“周日在F城的聚会是几点?要不要提前一天过去。” “啊?”贺凌凡一愣,完全忘记了这回事:“算了,不去吧,我也都没和他们联系,恐怕没有定我的位子吧……” “我用你的手机给你们的组织人发了消息,你看看收件箱,有时间地点的安排。” “诶?”贺凌凡岂止是惊讶,连忙掏出手机看,果然如他所说,顿时不解的看着他,“你不是不想让我去吗?” 霍修起身走到他桌前,说:“我明天要去F城考察一个公司,留你自己在家肯定又要不好好吃饭,还是随身带着比较放心。” 贺凌凡不屑的扭开头,心道:说的是你自己才对吧。 两人回家各自收拾需要的东西,第二天一早开车过去,霍修去忙正事,贺凌凡在酒店左右无事,干脆出门去溜达,这城市还没来过,听说毕业之后好多人都来了这里,所以才决定在这举办聚会。 贺凌凡本人是一个很喜欢旅游的人,在结婚之前,他每逢放假都会去旅游,几年来去了不少地方,后来结了婚,他们要存钱养小孩,除了蜜月的时候再几乎没有出过远门了。 这么些年过去,世界早就变了样,贺凌凡早些年也是来过F城的,现在看着却一点都不在熟悉,他记得有条老巷子卖许多好吃的零食,可是兜兜转转了半天也没找到,叫了一辆出租车,司机路上告诉他,那里拆迁了,那些摆了几十年的小摊都四零八落了,具体要到哪里去找,还真是不知道。 贺凌凡下车沿着记忆里的街道走,出来穿着市政建设的工作服的人来喝止他,前方正在施工,无关人等不能靠近。 他就默默站在远处,看着他遥远的记忆一寸寸坍塌。 回到酒店,霍修已经回来,见他身上灰扑扑的便问他去了哪,贺凌凡随意带过,问道:“怎么吃饭?” “我今晚有酒局,你跟我去?” 贺凌凡摇摇头,一是身份不太合理,二是,他从来都很讨厌桌面上那些推觥换盏。 霍修歉意的说:“那我帮你叫餐过来,反正不吃是不行的。” “不用管我了,你自己少喝点酒,省的回来又胃痛。” “知道。”霍修含笑将他拉近,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贺凌凡仍然是很容易脸红的害羞。 夜里贺凌凡等到发困,霍修还是没回来,他看了几次手机,直到困得在沙发上睡过去也没有拨出,他不想追得太紧,霍修是有分寸的人。 霍修带着夜深的重露回来,落地灯开着,贺凌凡以高难度的姿势窝在沙发上,电视还在开着,那场景仿佛不是在酒店,而是在他们的家里,贺凌凡经常这样等着他,一瞬间心里全都是涌上来的甜蜜。 他俯身轻声唤他,熟睡中的人只是哼了两声,并没有醒来的意思,霍修笑着摇头,把他抱起来,放到里面的床上,关了电视。 幸福就是这样简单的日复一日。 贺凌凡对着镜子整理衣服,霍修帮他系好领结,他又扯了下来:“太正式了吧……” “你是去人场啊,虽说不是晚宴,但这又不是夸张的大领结,带着多有气质,看,多有范儿!”霍修朝着镜子里的人微微挑眉,一副敢说不就揍死你的表情。 贺凌凡无奈只好由着他去,那波点图案的小领结,瞬间让他的心情都年轻了几岁。 霍修拿出古龙水,在他手腕和衣角洒了一点,弄得贺凌凡直皱眉头:“我又不是去约会……味道太重了啊……” “你去约会我只会把你揍得闻不到味道!” “……” 终于等到能出门,贺凌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这个年轻的有魅力的浑身上下都在昭显着成功光环的男人,真的是他? 霍修轻轻摸摸了他的发尾,声音温柔:“如果不是遭遇了变故,你本来就应该这个样子。” 贺凌凡看着他笑了:“现在在你身边也是一样。” 霍修猛地一把抱紧他,又怕弄乱了他的衣服,只好浅尝辄止的亲了亲他的嘴唇,低声说:“我都不想让你出去了,你这样打扮起来,看得我只想把你的衣服撕碎扒光……” 他握着贺凌凡的手去摸已经起反应的部位,贺凌凡吓得手一抖,生怕他把说的话变成实际行动。 “好了,快去快回!”霍修忍着放开他,背对着他整理内裤,深呼吸几口,听到关门的声音才转身去坐下,痛苦的倒在床上。 手机响起来,他以为是贺凌凡忘记那什么,拾起来一看,却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 “修……”娇美的女人的声音,带着一股奇异的腔调,那是惯常讲英文的人在说母语时所特有的。 霍修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分辨出来,他像鱼一样弹坐起来:“琳琳?!” “真难为你还记得我。”常琳琳的声音十分悦耳,如珠玉落盘,“我今天回来,要不要见面?” “这……”霍修犹豫,“我在外地呢。” 常琳琳嗯了一声,又问:“在哪呢?” “F城。” “不远么。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晚上。” “那我们晚点见?” 霍修答应道:“也好,好多年没见你了,都不知道你变成什么样子。” 常琳琳顽皮的说:“反正不会再被你凶一句就吓哭。” 霍修想起两人小时候的事,忍不住也笑起来。这是他小时候总跟在屁股后面玩的小女朋友,两家大人开过几次玩笑,要给他们定娃娃亲,幸而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两人静默了片刻,常琳琳问道:“修,你有女朋友了吗?” “没……”霍修心说,有男朋友。 “是眼光太高了,还是留着在等什么人?” 霍修不想掉进陷阱里,暗自感慨现在的女孩都很难应付,一边毫无诚意的说:“缘分不到罢了。” 常琳琳干脆的坦言:“我是一直在等你。” “琳琳……你……我们说好了的。”霍修有些头疼,实在不想多年不见一对话就说这些,“你先好好休息,我还有事,等见了面再说。” 常琳琳倒是乖巧,顺从的挂了电话。 霍修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里忽然觉得很乱,想要快写见到贺凌凡才好。可他现在应该还在去的路上,只能挨着等他几小时。 在酒店里无聊之极,霍修躺了一会,起身收拾自己,然后出门去买东西,虽然常琳琳最后说的话又触到他逆鳞,但见面应该准备点小礼物,礼数不能差。 琢磨着贺凌凡也该吃到尾声了,便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散,自己把司机赶下去打车回酒店,亲自开车去接人。 贺凌凡在一群春风得意的同学面前一如既往的沉静内向,只和要好的几个同学聊聊近况,而他的近况实在不怎么好说,于是只是在做倾听者。 “原来凌凡你结过婚了。”有人惊讶。 “可惜我们还没来得及看到你夫人……”又有人惋惜。 贺凌凡一概平静面对,那些过去的伤疤,不会因为几句同情就抹平,是霍修在他身边,让他遗忘痛苦。 电话响起的时候,贺凌凡心里一跳,是那种奇妙感,他才正在想着,对方就来电话。 走到安静些的角落,霍修说出来买东西路过要来接他,正好大家也都吃完喝完,准备要走。 天阴沉沉的开始下小雨,不少女人不畏低温穿着漂亮的裙子,此时风雨却尽往那一双双长腿上招呼,出租车在这种时候分外难找,几个人拼车都挤不下,不少人在大厅焦急的来回走,低声咒骂这说变就变的鬼天气。 霍修的车驶进视线里,贺凌凡问道:“我去林顿庄园,有没有顺路的?” “凌凡,那是你的车吗?”有人问。 “不,一起来出差的同事,顺道接着我,没关系的,顺路吗?” 霍修在雨中降下车窗,向外搜寻着他的人。 贺凌凡见状便出了酒店的门,有人想跟他搭个顺风车,却被一把拦下:“不了,我们都不去那个方向,你自己走就好了。” “那以后常联系。”贺凌凡最后说了一句,冒着雨上了车。 被拦下的人纳闷道:“怎么不让我去?” “我隐约看到里面的人是……算了可能是我看错了……他不应该会认识才对。” “是谁啊?” “逼死齐胜集团老总那个修罗。” “……什么?!”听见这对话的人都面面相觑。 第48章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遇上红灯停车,贺凌凡偏头看看霍修,不由得微笑。 “看来和老同学聊得很开心啊。”霍修瞥了一眼道。 “那倒也没有,只是觉得能遇见你,挺好的。”贺凌凡面目含笑,看得见的幸福。 霍修握着他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一下,说:“听你说这么可爱的话,真想现在就把你推倒狠狠干一次!” 贺凌凡忙抽回手,真是让他打败了,动不动就想到那里去。他赶忙岔开话题,问道:“我们这就回去了?” “嗯,有个小时候的朋友从国外回来了,晚上去见个面。”霍修随口说。 贺凌凡没有细问,他跟本也没多想,而且聚会时喝了点酒,现在有点犯困,靠在椅背上眼睛撑不住。 霍修看着他沉静的侧脸,那种宁和的气息感染着他,让他半天焦躁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就是他有这种魔力,无论遇到什么,只要他在身边,那种平和感就让他觉得安稳。 他抓着贺凌凡的手,心里暗暗地下决定,无论如何,他不会放开。 到了酒店,霍修不得不把贺凌凡唤醒,扶着迷迷糊糊的人进电梯,忍不住在他嘴唇上轻吻。 换了司机开车,霍修便让贺凌凡把头枕在自己腿上,侧卧在后排座上。 半路上贺凌凡睡醒,扒拉几下头发,看看窗外,才慢慢清醒了。 “似乎你去了一趟同学聚会,情绪变化很大啊。” 贺凌凡点点头:“各自都讲述了一些自己遇到的事情,算起来我还不算最倒霉的那个,比较一下就觉得应该惜福。” 霍修低头,鼻尖贴着鼻尖问他:“所以,觉得跟我在一起是一件幸福的事?” 贺凌凡躲闪不开,眼神闪烁着,脸色发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霍修好心情的笑起来:“那么,应该谢谢程万康了。” “哦对了,说起他来,你……那个……”贺凌凡想问霍修有没有对他用什么报复手段,却觉得直接开口问不太好。 “什么?” “就是……”贺凌凡吞吞吐吐,想到迂回的说法:“我那天看到他,过得似乎还不错。” “嗯,他逃到J城找了个庇护,我一时半会还收拾不了他,不过不用他得意,既然有离开J城的时候,我就能找机会教训他。”霍修说着,问他:“你是要替他求情?” 贺凌凡闭着眼摇头:“我又不是圣母,他用纤纤的死来骗我,本来就犯了我的忌讳,我不去追究他,但因为他造成的公司损失,你要找回本儿来,我也没有立场维护他。不过,你在外面的名声可不是太好,多少还是……”他睁开眼看着霍修,是真真切切的担心。 “没事,不用担心我。无论我做成什么样,总会有对手来诋毁的。” 贺凌凡不再多说,他永远也没有霍修想得明白,所以只要相信他就可以。 一路平安到家,贺凌凡又累又困,冲了个澡就躲床上去睡觉,霍修拿出买的礼物去见常琳琳。 开车接到人,霍修带她去了一家不太常去的餐厅,就怕遇见熟人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常琳琳打开盒子看他送的钻石挂件,在手机上比划了一下,很高兴的把原来的皮草挂件摘下来换了。 “这些年你都自己一个人?”等上菜的时候,常琳琳问道,眨着睫毛膏刷的浓密卷翘的长睫羽。 霍修看着却想到贺凌凡的脸,那个男人连男士的护肤品都不用,只是简单的擦个润肤露,却比美女画的浓妆好看得多,睫毛长而密,却不翘,低低的垂着,看着就很安静。 “工作太忙,没时间约会。” 常琳琳娇俏的一歪头:“李韶不是回来帮你了吗?” “那也还是忙。”霍修回答的毫无诚意。 “哦,我帮你分担一些呢?”常琳琳十分自信,“硕士毕业,给你做个秘书,应该合格的吧?” 霍修无奈的叹口气,说:“琳琳,我们早就说好了的,咱们之间……多一个好朋友比一个前男友,更值得一些吧。” “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会是前男友……” “先不说你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首先我就……” “什么?” 霍修停下看着她,这个十几年前相熟的中学好友,告诉她会不会有风险? 常琳琳被他的停顿弄得纳闷:“到底是什么?” “我不喜欢女人。”霍修快速的说,他是不怕被人知道自己跟贺凌凡的事,但没有做好万全应对准备之前,在确定能对抗霍昌盛之前,越晚被人知道贺凌凡的存在越好,不然弱点暴露在外面,随时被人拿捏,他有再多的手段都使不出来了。 这一句话实在说得太快,常琳琳几乎没听清,又回味了一遍,才惊讶的瞪大漂亮双眸:“修,你不用为了拒绝我说这种话吧!” “我是随便开玩笑的人吗,我连夸过你好看都没有!” 常琳琳飞起高跟鞋踹他一脚,因为也是想到霍修不会乱扯谎,那既然他说了就是真的,而他是喜欢男人的……自己再怎么追求也没用。所以,不用假扮淑女,不用拿腔拿调的故作温柔,也不用忍着对自己的鄙视朝他撒娇。 这一脚之后,常琳琳便松了口气,果然像霍修说的,他们还是最适合做死党。 “好吧,我认了。” 霍修抱歉的笑笑。 常琳琳把秀发随意一挽,立刻从刚才浑身散发妩媚气息的漂亮女人变成洒脱不拘小节的铁哥们:“不过,我要封口费。” 霍修不以为意的笑笑:“好啊,随便要。” “嗯,我知道你有钱,所以我不要钱,我要……看看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怪物!” 霍修失笑:“你真是小魔女一点都没改变,总和别人想的不一样。而且,会让你失望的,他不是怪物,是个普通人。” “我才不信!” “给你看照片。”霍修从手机图片里找出二人的合影,那是有一次早晨醒来,满室阳光,贺凌凡迷蒙着双眼看窗外湛蓝无云的天空,他一时心动,拍的照片。 常琳琳怪叫道:“你们都同居了!真是大胆!你爸知道了吗?” 霍修玩笑:“所以要给你封口费,暂时先不能让他知道啊。” 常琳琳惊叹:“金屋藏娇……没想到你会干出这种事!” 霍修颓然叹气:“藏什么藏,霍昌盛早就撞见我和他一起了。” “他没做什么……阻止你们?” “你用剪下来的脚趾甲也能想得到了!” “不过你们还是在一起嘛,所以他可能也就没辙了。” “你的智商都随着剪掉的脚趾甲进垃圾桶了!” “我去你的!我是在安慰你安慰你唉!” “我这么强大的人还要着你安慰了,真是笑话!” 两人很没营养的拌嘴,仿佛回到穿着校服的中二年代,对视着忽然笑出来。 常琳琳搅拌着果汁,笑意还在:“唉,真是好些年没跟你这么吵嘴了。” “这下回来了,以后经常有机会。” 常琳琳遗憾的摇头:“我这次回来就是要求证一件事,现在已经做了决定。” “什么?……呃,不会是和我有关吧……”霍修有种不好的预感。 常琳琳道:“嗯,明确知道我们不可能,我就要接受家人安排的联姻,是个加拿大的华人,样貌不比你差,对我也很好,风评不错。” “那不就很好?可能光明正大的得到祝福,我还羡慕你呢。” “嫁不了自己喜欢的人,只好嫁一个喜欢自己的人了。”常琳琳深深的看着霍修,伸出手:“友谊万岁。” 霍修也重重的握着她的手:“祝福你,婚礼我会去参加。” 两人正相视着微笑,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来打招呼:“琳琳?!” 转头看到霍昌盛,霍修有种白日见鬼的感觉,忙和常琳琳松开手。 霍昌盛仿似没看到儿子,只盯着常琳琳上下打量:“我还在想是不是叔叔老眼昏花看错人了,要不就是太久不见太想你了,居然真是你啊琳琳!” “霍叔叔,真的是我。”常琳琳轻轻地和霍昌盛拥抱。 “你们在这……约会?”霍昌盛在年轻的外人面前一副和气慈祥的样子,还故作玩笑的眨眨眼,像个老顽童。 常琳琳脸色微红:“不是的,我才回来,和他见个面而已。” 霍昌盛了然大悟似的点点头,拍拍她的手背:“慢慢聊,叔叔还有点事,回头你有时间到家里玩。” “好的,您忙。” 等霍昌盛走去楼上,常琳琳才松了一口气:“呼,太久不见,只觉得你老爸气势更压人,他怎么都理也不理你?” 霍修撇撇嘴不答,但回忆起霍昌盛看常琳琳的眼神,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这时饭菜上齐,两人开了红酒,吃饭闲聊这些年各自的遭遇,他也就没有再多想。 第49章 霍修在对待女人这一点上十足的绅士,直到眼看着常琳琳进了家门,他才上车离开,而回到他和贺凌凡蜗居的公寓,暖黄的灯光让他从里到外都觉得舒服。 推开卧室,贺凌凡仍然在睡,面容安详的真是天塌下来也不管,他不禁羡慕起来,真是有够好福气。 霍修洗澡换了睡衣,上床躺下,就着月光看背对着自己的人的脸,他心里一动,轻轻的亲吻他的耳朵脖颈,和露在外面的肩膀。 贺凌凡察觉异样,迷蒙的看着他,声音微哑:“回来啦?” “嗯……”霍修低低的答应着,吻继续向下,湿润的在他背后留下痕迹。 贺凌凡想要转身,却被压住,霍修穿过他的胳膊抚摸他的胸前,缓缓的往下,握住他渐渐兴奋的部位:“我想要你……” 在一起这么久了,他们该做的早就做了个遍,但这么明白的说出来,在贺凌凡的印象里似乎是从来没有的,都只是亲吻着就擦枪走火,或者干脆是突然来了兴致,在办公室也会被压倒宽大的桌子上恣意而为。 所以听到这话,贺凌凡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顺从的随着霍修的动作,抬高一条腿,方便他润滑。 等到硬物完全进入体内之后,贺凌凡的兴致才被完全挑起。 侧背位的姿势他们很少用,看不到霍修的脸他就觉得不安,肢体不缠绕在一起就觉得不亲密,每一次,他们都要像连体婴儿一样,紧紧的抱在一起,全身紧密贴合,让连接更深入。 霍修一边慢慢地动作,一边致密的问他,这渐渐让他的心里感到了充实,他从身后抓住霍修的手,紧紧的抓在一起,努力的迎合他。 “我们不会分开,谁也不能!”霍修忽然低声却坚决的说了一句。 贺凌凡正在高朝要来不来的时候,分不出神来回答,只是用力的点头,腰臀抬高,配合他的动作,好让两人一起攀上顶峰。 完事之后霍修也没有及时退出,前心贴着后背的拥抱在,细汗让他们胶合在一起,贺凌凡扭过头来与他接吻,四目相对,他心里疑虑,问道:“你怎么了?” 霍修摇头:“没事,别多想。” 贺凌凡很困又很累,听他这么说了也就没再多问,清理交给霍修,他只管埋头大睡。 那天在餐厅遇见霍昌盛,霍修担心了好几天,生怕那一生以与他为敌为己任的老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结果平平静静的过来,令他感觉十分不真实。 每月一次的家庭例会又到了日子,贺凌凡也已经习惯,所以当天下午自己开车回家,小保姆也只坐了一个人的饭。 霍修磨蹭到天黑才离开公司,这世上他最不愿意见的人就是霍昌盛。当年他病重,还是因为贺凌凡对他说了一句话,才致使他心里一软,态度动摇,给了母亲可趁之机将他绑回家,当然,也切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 贺凌凡说:子欲养而亲不待,人世间最大的伤痛莫过于此。 他一直家庭幸福,就等着他大学毕业找一份好工作,然后结婚生子,与父母安享天伦之乐。岂止看似健康的双亲,却因一场急病,先后双双离世,他深刻的体会过那句话,是他一生最大的憾事。 当年贺凌凡把自己的故事讲给霍修,或许是那种悲戚的神情打动了他,或许是他心里还有一点孝心没完全泯灭,或许是没想过霍昌盛还能熬过去,他接了母亲的电话,愿意回家看一看。 只是霍昌盛病好之后仍然把他绑在霍氏的位子上,并且继续专制的干涉他的生活,这让他们之间的仇恨更加深了,也让他对自己一时的软弱后悔不已。 于是这几年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却很少见面,连母亲也很少见面。她有贵妇圈的生活,对成年能干的儿子也不再多操心。 每次家庭例会,除了说说公司的事,扯到霍修的私生活,只有两个字:催婚。 霍修私生活堪称模范,他不拈花惹草,不捧小明星,不争风吃醋,他一心铺在工作上。 今天母亲旧事重提,霍昌盛却插嘴问道:“你和常琳琳是怎么一回事?” “没什么事。”霍修不愿多说。 “你已经不小了,就算不结婚也要先定下,我和你妈妈已经帮你挑过一遍,我们的一致意见是建议你去认识一下周家的小姐,周雅薇,各方面都配得上你,最要紧的是脾气温和,最得体的夫人人选。” “你看着好,怎么不自己去认识了解一下?”霍修没好气。 霍昌盛威严的一拍桌子,说:“忤逆子!” 妻子忙帮他顺气,瞪了儿子一眼,说:“你有什么想法说就好了,只要不胡来,我们也不会强迫你。” 霍修沉默以对,往常这事只要挨过半小时二十分钟的也就不了了之了,怎知今天却很反常,两人硬逼着他表态,好像这周家小姐已经怀了他的孩子非娶不可了似的。 母亲按捺不住,又说:“修儿,你又没见过周雅薇,怎么就知道不合适?先去看看好不好,那真的是个美人,又有知识,又懂事,在家能照顾好你,在事业上也能扶住你,更何况,你爸爸和他爸爸也是多年认识的好友,你周叔叔也很乐意这件婚事的。” “不!”霍修忽然想通,这就是霍昌盛的阻挠,他既然知道贺凌凡的存在,不出手阻止他们在一起那是连傻子都知道不可能的事,陷害的手段用过了,现在就要用一个女人的存在来分裂他们的感情。 那么,与其找一个没定数的、又是他们挑选的准儿媳的女人,不如捞一个熟悉的挡箭牌,起码事情可以掌控在自己手里。 霍昌盛又在瞪眼睛挑眉毛,霍修好整以暇的说:“我在追琳琳。” 霍昌盛不信任的看着他:“我遇见你们的时候,可看不出你们有这种意向。” “以前是琳琳追着我跑,但她出国念书这么多年,身边有几个男人对她有意思我都了如指掌,最近有个加拿大的华人追她追得紧,以前是不懂她的好,现在要娶老婆自然要知根知底的,何况我们两家也是很多年的知交……只不过,琳琳似乎不太信任我,毕竟我以前对她可不够好……”霍修一边把事实编造进去,一边随口瞎掰,表情却很认真。 “修儿,你爸爸说看到你和一个……一个男人……很熟……你到底……” “妈,现在找个男人玩玩早就不是新鲜事了,你和朋友喝下午茶的时候完全可以聊聊,很时尚的话题。”霍修吊儿郎当的斜瞥着母亲,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刚好一条短讯进来,他看完笑得十分幸福:“琳琳约我见面,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家长的意思,拿起外套穿上,便拉门出去,直到出了院门,才敢呼出一口气。然后急忙给常琳琳打电话。 半夜接到霍修的电话,常琳琳还很惊讶,听他说完意图更加惊讶:“你、你的意思、是让我和你……演戏?” “拜托。” “问题是……我、我不会啊!” “你就装作我在追你,你死活不愿意,很简单嘛!” 常琳琳静默半晌,幽幽的说:“修,我们的角色忽然转换,我很难适应啊。” “……”霍修一时无语,歉然道:“对不起。” 常琳琳突然话锋一转:“不过,让我体会一下你来追我的感觉,这似乎是我期待了很多年的事情,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来,我没道理不接受呀!” 霍修再次默然无语,心说女人这种生物真是惹不起! 两人达成协议,随时保持联系方便串供,常琳琳表示一年之内她大部分时间会留在国内,希望他能在这段时间里搞定。 霍昌盛最近经常到公司来,也不说什么,只是到处看看,见着贺凌凡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目光扫过去像看任何一个不知名的职员一样平淡。 霍修接到总台秘书的马上给常琳琳打电话,开始时常琳琳还能配合他东拉西扯的装一会,几次之后她实在做不来这种表演,尤其是在家里看到镜子里故作甜蜜的自己,就对霍修说一声:“等我去吐一吐先。”这时霍修就只能一个人对着手机自说自话。 现在常琳琳只要看到霍修的来电,放在耳边停一下就确认出用意,保持通话,然后该干嘛干嘛。 霍昌盛推开门,霍修一副工作时间煲电话粥被抓到的惊慌表情,对着电话低声说:“我等会打给你……嗯,拜。” 他挂了电话迎视霍昌盛,后者只是淡淡的提醒道:“追女孩子,只用电话联系是不够的。” “我们的约会不会次次都被你撞见。”霍修回顶到。 霍昌盛不屑的笑了笑,转身离开。 霍修对着他的背影冷哼,却看到贺凌凡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文件,呆若木鸡的表情。 第50章 霍修有一瞬间的慌乱,他不知道贺凌凡在门外站了多久,都听到了什么,会不会当成真的。如果让他先开口解释也不是不行,只是又怕贺凌凡听后会多想,反而越多说越错。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有这种前怕狼后怕虎的困扰,想他以前是多么果敢的人,李韶曾直言,他果断的让人心惊肉跳。 可是面对贺凌凡,他却总是会这样犹犹豫豫,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明白。 就在这犹豫沉默的片刻,贺凌凡已经抱着一堆文件进了门,室内只有他们俩,安静的听着空调出风口的声音。 “刚才……” “那人……” 两人同时开口,霍修一笑,说:“你先说。” 贺凌凡继续问道:“那人是你爸爸?” 霍修点头。 贺凌凡也只是点点头,没说什么,做到自己位子上,忙了一会,忽然又冒出一句:“难怪觉得面熟,是不是上次你和德国人谈合同的时候,见到的那个?” “是啊,你还真是迟钝的可以呢!”霍修哑然失笑,终于明白贺凌凡刚才的呆愣只是因为撞见了眼熟的霍昌盛,至于其他的,应该是没有听到的。 这几天李韶一直在卖弄他老婆开的酒吧,闲着没事就上来塞一堆优惠券给他们,本来下班后无事一身轻,霍修正打算带着贺凌凡去光临光临,也好让他们蓬荜生生辉,结果才上车就接到常琳琳的电话,说是霍昌盛今天约她过去霍家玩。 霍修立刻如临大敌,又不太方便当着贺凌凡的面说什么,只得先挂了电话,说自己马上过去。 “怎么了,有急事吗?”贺凌凡丝毫不怀疑。 霍修带着满心的负罪感,点点头,又摇摇头:“也没什么,我先把你送过去,很快就处理完了,等我过去接你。” “不用了。” “嗯?” 贺凌凡说:“我也不是很喜欢酒吧那种地方,你有事就去忙,我回家看电视。” 霍修抬手摸他的头,柔声说:“李韶开的酒吧是正经的酒吧,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去喝喝酒,听听歌,放松一下,电视有什么好看的呢,你还这么年轻,别把自己关在家里,像个老头子一样。” 贺凌凡低着头看手指,嗫嚅道:“我本来就是老头子了……” 霍修欺身过去,在对方还未来得及反应之前,一下攫住他的下巴,吻上去,啃咬他的嘴唇,在他吃痛的痛呼里,灵舌长驱直入,勾缠着他软滑的小舌,缠绵的吮吸,银丝从嘴角滴落,贺凌凡几乎被这压迫般的接吻给弄得喘不了气。 直到他承受不住用力的往外推霍修,这才得以解放,他大口的呼吸着,眼神怨怼。 “你不是老头子。” 贺凌凡被霍修拥在怀里,才反应过来霍修的突然躁动是因为他那一句玩笑的自嘲,于是反手抱着他,拍了拍他的背。 “我只是遇见你太晚,浪费了很多时间。” 霍修并非不会浪漫,也不是说不出甜言蜜语,他只是不擅长,而他一旦说了,有那么一种真诚在里面,就让人心动的陶醉。 “我知道,我都知道,刚才是我说的不好,你不要介怀。”贺凌凡安抚的说着,偏头轻吻着他的头发、耳朵和侧颊。 两人在车里以极不自然的姿势扭抱在一起,霍修想起要去做的事,心里更加难耐,他坚定的说道:“没有谁能够分开我们,相信我。” 贺凌凡只以为是自己说话不当刺激到他,也就顺从着他的意思:“我当然相信你,你那么厉害,什么都做得到。” 男人都是喜欢被崇拜的,尤其是来自被自己所喜爱的人。霍修的心情霎时间阴霾全部扫除,开心的点点头,像个得到表扬的大孩子。 新开的酒吧装修的很漂亮,只看外面的霓虹招牌就能窥得一二,霍修点点头,心说不错,只是现在没时间进去,他给李韶打了电话,让他来接贺凌凡,自己则开车回去见常琳琳。 一见面常琳琳就大呼小叫:“完了完了要露馅了!” “你淡定。”霍修无奈。 常琳琳继续叫道:“淡定不来的哦亲!你爸爸那种人一旦要放大招……我十层防护也不够的!” 霍修安慰道:“没事没事,你就表现出咱们现在正常的态度就好,需要表演的人是我,你不用怕。” 常琳琳漂亮的眼睛哀戚的挤在一起,泫然欲泣的模样,看着手机上一串的通话记录全是来自霍修,还有今天刚收到的鲜花。 “喂,我很担心的……” 霍修不明所以:“什么?” 常琳琳摆弄着花瓣,毫无生气的说:“我很担心你这么甜蜜攻势,我会真的做假成真沉溺在你表演出来的深情追求中无法自拔。你要知道,我好不容易决定走出来,现在和Perry的联系都不如你的多……” “抱歉……”霍修说着苍白无力的致歉,“困扰你了……但我实在……” 常琳琳又努力的摆出笑容:“没事,我会调整自己,你也是!” “真的很抱歉……” 常琳琳莞尔:“好啦好啦,真觉得抱歉呢就快点搞定你老爹,也好放我一条生路!” 霍修点头坚决:“一定的。”不光是为了常琳琳,最主要的是他们两人的幸福。 霍氏已经在他掌握之中,霍昌盛休想再从经济上动摇他,他早就不是几年前那个毛头小子,那时候天真的相信来自父母的许诺,现在他的心早就冷硬了,任由他们怎样,只要是他自己认定的事,就没有再变更的必要! 李韶对贺凌凡还是有着十足的成见,所以只是引领他进门,然后对酒保和各路服务生打了个招呼,表明他的身份特别,再没有更热情的招待了。 相反的,他捧在心尖上疼的那口子,对贺凌凡一见如故,两人碰头趴在吧台上,面前是自家调酒师实验的新品。 “到底是拉布拉多好一些呢,还是萨摩耶好些呢?” 贺凌凡说:“都很好养,性格也都很好。不过,温言,你还是养拉布拉多好些,更乖一点。” 温言趴着玩酒杯:“其实我还挺喜欢哈士奇,二二的和那头种马差不多……”他眼神瞥到李韶,想到什么似的头疼的皱眉:“还有无限的精力,也很像……” 两人因狗而结缘,聊得相当起劲,温言一直在向贺凌凡请教,养个什么狗比较好。 “其实喜欢哈士奇完全是因为它长得像阿拉斯加犬,只是那狗太大了,又吵,喂养也麻烦。不过是真帅啊!” 温言说着就要流哈喇子的表情深深的刺激到一旁的李韶,他忍无可忍的过来把老婆拎回吧台后面的小屋里去,不知道要怎么教训才够。 贺凌凡百无聊赖的喝着酒,这里调酒师的技术很不错,不过今晚已经喝了不少,眼睛有些睁不开了。 他不想去想霍修到底做什么了去了,刚才在车上,那么静,他听得清楚,电话那头是个女人。那时候天也没黑,他看得出霍修一瞬间变了的脸色,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令人担心的事。 他早就想过的,以霍修的身份,身边站着一个男人本来就不合理,更何况是他这样毫无特色的人,他承认霍修对他很好,好的让他以为可以放肆的拥有天长地久,可是事实呢…… 当一个可以名正言顺挂着霍太太名头的女人一出现,他那些吹气般虚拟出来的自信就瞬间被挤空。 爱情本来就是奢侈品,更何况是两个男人的爱情。 贺凌凡不愿多想,把调酒师递过来的酒杯一饮而尽。 调酒师摇摇头:“暴殄天物。” “什么?” “这杯酒是我倾尽所学调制的,甚至可以称之为创造出来的酒,你就这样牛饮,真是浪费感情。”调酒师语气中都是遗憾。 贺凌凡已经微醺,然而仍然是一贯的好脾气,他歉然道:“对不起,我不懂的品酒,糟蹋了你用心调制的酒,真的很抱歉。” 调酒师把手里的酒杯随意放下,趴在吧台上和他聊天:“你今晚喝的可不少,是不是有心事?” 贺凌凡不语,难道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了? “想要一醉解千愁呢,最好是喝啤酒啊白酒啊什么的,醉的比较快,而且,都是廉价的工艺。”调酒师对于贺凌凡的牛饮依然耿耿于怀。 可怜贺凌凡现在已经听不出来,也无力反驳,怔怔的看了他半天,复又趴在吧台上,眼睛才闭上,人就睡了过去。 霍修赶过来的时候,贺凌凡已经睡得不省人事,可他其实也刚刚趴下不多久。 但是当他进门找到人的时候,看到这幅情景,心里一阵火,拦住服务生问李韶躲到哪里去了,今天不卸他一条胳膊都不能解恨!他把人交给他,就是这样照顾的! 服务生耸耸肩,指指休息室:“可能在那里。” 霍修大步走过去,拧了几下把手拧不开,便知道那对狗男男又在做什么,愤然踹了两脚,回身抱起贺凌凡离开。 贺凌凡窝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安静的毫无生气,霍修没有来一阵不安,停脚看看他在五光十色的灯光中,静静沉睡的脸,却又看不出什么。 第51章 车子停在路边,没有开车顶灯,路灯穿过树的枝桠透进来斑驳的光,影影绰绰的落在贺凌凡脸上,霍修趴在他身前,以手指轻轻描摹他的脸,那么平静安详的睡容,却有一种离得很远的感觉。 是他察觉了什么吗?霍修微微皱眉,还是主动解释一下吧。 启动车子开回家,一路上贺凌凡只是偶尔调整一下坐姿,再没有其他的动静,甚至被抱上楼脱了衣服,也是一动不动乖乖的任由霍修摆弄。 霍修洗完澡,不想把他吵醒,于是只用毛巾帮他擦了身,上床把人搂在怀里。平时他们也总是这样密切的姿势,今晚贺凌凡却很不配合,在睡梦中扭动,嘴里嘟哝着热,挣脱了他的拥抱,自己翻到一边去睡。 霍修摸摸他的头发,轻轻地叹了口气。 次日醒来,贺凌凡只觉得头晕脑胀,还时不时有种想吐的感觉,实在是喝了太多酒。 “不舒服今天就不要去公司了,在家好好休息。”霍修看他连早饭都吃不下,出声说道。 贺凌凡摇摇头,进屋找出合适的衣服换了,站在窗边吹吹风,清爽了许多。并不是他多么敬业,而是留在家里也没事做,霍修为他置办的办公桌椅宽大的随时可以躺下睡一觉,所以,与其一个人无聊,不如到公司去散散心。 霍修拗不过他,也想留他在眼皮底下监督,便没再劝说,只是路上吩咐司机开的平稳些,省得他再闹晕车。 贺凌凡看着窗外出神,经过他的宠物店,那原本灰蒙蒙毫不起眼的门头已经变得靓丽新潮,有许多打扮时尚的男女把自己的宠物牵去美容,专业级的经营果然是不一样的。 霍修靠近他耳边,说:“那时候,我就是在车上,偶然看到你……瞧,就那样,懒洋洋的伸懒腰,第一眼,我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是你。” 贺凌凡回头,嘴唇和他的擦碰在一起,愣了一愣,才要退开,却被霍修一把搂住,用力压了上来。 前面的司机没有任何动静,安静的仿佛是机器人在开车。 贺凌凡却无法忽视有第三人在,而且停在信号灯,两边也有车,他两手抗拒的乱推,却被霍修握住压在腰后,一记深吻结束,他轻点着贺凌凡的唇,说:“我只是想亲亲你,不会做别的。” 贺凌凡艰难的把头扭开,费劲的呼吸,领口系的太紧,让他呼吸不畅。 “没有什么女人,你别多想。”霍修低声说着,在他脖颈上缓慢的啮咬。 贺凌凡全身一僵,呼吸一滞,慢慢转过头来,说:“我……” “什么都不要担心,一切相信我。”霍修从他身上起来,捧着他的脸,深深的看着他的眼睛,坚定不移的说:“琳琳只是我多年的好朋友,很快就要结婚了,我给她打电话送花约她吃饭,只是做给别人的看的,你不要当回事。” 原来他都知道了。 贺凌凡低声说:“对不起,我不该这样……” “不,”霍修含笑,“你会吃醋我很高兴,不过下次吃醋的时候,说出来好吗,别让我猜,我也不是每次都能猜中的。” 贺凌凡有些羞愧的低下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在霍修面前,他就像个透明的一样,随便一眼就能看穿,这么长时间相对,每次他想点什么,霍修都马上就知道,有时候他甚至怀疑是不是他在自己身上动过什么高科技的手术,就像那些欧美大片,可以在他身体里植入芯片,然后就能接受分析他的思维变化。 但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于是只能感慨霍修实在是个玩猜心术的高手。 霍昌盛驾临霍氏办公大楼的时候,贺凌凡正在一楼做指导,这段时间的工作让他的专业技能慢慢被唤醒,他像个所有合格的行政管理者一样,顾全大局,细心周到。 工作时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用在霍修身上毫无疑问,此刻霍修看着贺凌凡也是一样,他放心而骄傲的看着那个在人群中做指挥的男人,平庸的外表像散发着光,悦目的令人不想转头。 “这种货色也值得你放下身段,霍修,是我对你管教的不够严格吧。”霍昌盛的声音在耳边忽然响起,使得霍修脸色骤变。 “这与你无关。”他挺直了背,冷硬的注视着自己的父亲。 霍昌盛不气反笑:“我倒要看看你的坚持能换来什么!” 霍修不言不语,僵硬沉默的抵抗着。 “中午我约见了客户,你早点到天隆酒店去。”霍昌盛说完,便抬脚离开。 霍修本不想去,但十一点钟的时候秘书就送来套装,说是霍昌盛的意思,让他换了这身再过去,这令他很不高兴,他想要过去给霍昌盛搞砸这一单生意。 踩着准点到达天隆酒店的西餐厅,却只在靠窗的桌子看到一个年轻的打扮入时的鲜丽美女,得体的小礼服,开司米的披肩,怎么看都是来约会而不是谈生意的。 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的女人微微一笑:“你好。” 声音如同天籁。 霍修坐下之后才确定,这确实是一场安排好的相亲宴,因为美女只拿着铂金手袋。 又被霍昌盛摆了一道,他妈的,霍修在心里咒骂。 “霍叔叔说你很忙,不过你还是很准时。” 既然已经来了,霍修也不能落荒而逃,他闲适的翻着菜单,随口问道:“你是……” “周雅薇。”美女丝毫没有半分尴尬,落落大方的微笑着,讲他的无礼化解的恰到好处。 这是个厉害的角色!霍修在心里称赞,如果在商场,与她联手一定可以获益,但现在她是对手,那么就要好好应付,她可是霍昌盛挑中的人。 “真是抱歉,我原本以为会被逼着出来相亲的小姐一定是无盐女,所以家父说起的时候并不曾入耳去听,可见了真人才明白自己的武断,幸亏来了,不然一定要遗憾终身。”霍修说起奉承的话来也丝毫不脸红。 周雅薇毕竟是艳光十足的美人,这些恭维早就听习惯,也没有多表现出一分受用,只礼貌似的淡淡的微笑着。 霍修在心里再为她多加一分,这样淡定坦然毫不造作的女人真是难得,可惜并不是他的菜,如果在贺凌凡出现之前安排这场相亲,也许他会压抑自己的性取向,为了一些表面文章而毫不犹豫的选择这个女人结婚。 可现在不行。 只不过是和常琳琳打几个电话,贺凌凡已经敏感成那样,如果再和这个霍昌盛介绍的女人接触过密,会发生什么事真的是猜都不用猜。 霍修打过去的球,周雅薇全部不动声色的回击回来,一顿饭吃的硝烟弥漫,表面上看却融洽和睦,彼此看一眼,似乎还含情脉脉。 其实霍修已经受够了,他只想快些吃完离开,但找的借口都被周雅薇轻巧的挡过去,在这里品尝一餐已经超过两个半小时。 他再也忍不下去,刚要说决绝的话,门口处却走来霍昌盛,身后跟着贺凌凡,霍修脸色大变,僵硬的看着他们走近,不知道霍昌盛要做什么。 贺凌凡不明所以的跟着,待看到霍修,面露一丝疑惑,再看到他对面的女人,已经做不出其他表情。 霍修用力的看着他,用眼神告诉他自己的被动,告诉他应该要相信什么,可贺凌凡已经呆木,眼神飘忽,落不到实质。 霍昌盛说:“薇薇,霍修没有怠慢你吧?” 周雅薇优雅起身:“霍叔叔,他对我很好,您不用过多操心。” “那就好。”霍昌盛拍拍她的手,指了指里面:“公司要举办周年庆,我带行政部的人过来看会场,你们慢慢吃。” 周雅薇忙说:“您忙。” 贺凌凡像被上了程序的机器人,机械的跟着霍昌盛移动,听到什么做什么,却完全没有记在脑子里。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他茫然地摸出来看,发信人是霍修,他打开来看,只有三个字:别乱想。他心里有一丝暖意,整个人就活了一分,他趁霍昌盛不注意的时候匆忙回复:没事。 他的失态反应不是因为看到霍修和女人约会,而是想到霍昌盛的用心,让他们防不胜防。有这样的对立者,真的能坚持到最后吗?那毕竟是霍修的父亲,僵持到最后的结果,霍修伤了父母的心,就算他们在一起没人阻挠了,又怎么能安心。 如果是在刚开始的时候,他一定会感激霍昌盛,能站出来反对,并且勒令霍修娶个女人结婚,他就能得以逃脱。但现在,他爱这个年轻霸道的男人,那些对外的冷血在两人相对的时候都化作柔情,对他温柔的像在照顾,这份情谊他珍藏在心里,只能倾尽此生的爱来回报他。 他愿意相信霍修,是因为他舍不得对自己残忍,那个人已经融进他的骨血灵魂,他没有那么大的勇气来把他剥离出来。 第52章 一下午被霍昌盛拉着到处查看,到了晚上,贺凌凡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一进门就倒在沙发上,半天没有动一下。 霍修从酒店回到公司,直到下班也没见到贺凌凡,只得回家去等,却没想到他累成这幅样子,心里不禁对霍昌盛怨恨起来。 他们父子,从生来就是仇敌,如今因为贺凌凡,只怕这仇怨要越结越深。 餐桌上的饭菜已经冷了,霍修过去唤醒他:“吃了再睡吧?” 贺凌凡微微睁开眼,摇摇头,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欠缺。 霍修不禁皱眉:“下午他拉着你去干什么了,怎么累成这样?” “等我睡醒再说吧……”贺凌凡低声咕哝,翻了个身枕在霍修腿上,眼睛闭的紧紧的。 “那到床上去好好睡,饿了再起来吃饭好了。”说着把人抱起来,贺凌凡也不像往常还要挣扎,乖乖搂着他的脖子,让他抱紧卧室。 一觉睡得黑甜,半夜醒来一次,霍修和衣睡在他旁边,晃醒他起来脱了衣服,两人抱在一起又睡过去,这一下就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 幸亏是周末,不然真是没精力去干活。 两个人赖在床上玩闹,霍修的手机响起来,他嘴边还含着没褪下的笑容,接通电话的瞬间却立刻沉下脸色。 “我现在没时间。”霍修冷漠的拒绝,“明天已经安排活动了……对,很早之前就定了。” 贺凌凡听到那边是一把动听的嗓音,来自女人的柔媚和温婉。 “最近几个月都已经预约了……明年?那要到时候再说了,我还预测不到明年会发生什么……对,就是这样,我没空陪你出去……周小姐,你很优秀,但那是我父母的观点,与我无关,昨天的约会也不是我的本意,对你有所怠慢请你谅解,至于以后,我们可以是合作伙伴,可以是熟悉的朋友,但谈情说爱就免了。”霍修说的话已经很不体谅女人的面子,而他更多的意思是想说给贺凌凡听。 那边不知又说了什么,霍修越来越不耐烦:“你有完没完?我都说了对你没兴趣,死缠烂打有用吗?好吧,以你的姿色对别的男人有用,对我是什么用都没有,你还是另外找个顺眼的男人缠磨吧,我没时间奉陪,再见。” 相当不中听的话,他把手机挂断,随手扔到床头柜上,转身看到贺凌凡面无表情的脸,说:“昨天你看到的那个女人,别多心,我已经拒绝了。” 贺凌凡伸手摸他的脸:“如果没有我,你就可以娶名媛,过你该过的生活。” “傻了。”霍修刮他的鼻子,笑得带着一丝宠溺,“跟你一起就是我该过的生活!” “可是我们不能有孩子,你父母是不会同意的。” “代孕母亲,试管婴儿,这些都可以,其实那么多孤儿,去抱养几个回来养大,还不是一样的。”霍修安慰他,想起自己的童年少年,嘴角弯出讥诮的弧度:“何况,就算是亲生的,也不一定就养得好,对于霍昌盛来说,这辈子最大的败笔就是生了我没有教养好。” 贺凌凡亲一下他的嘴唇,说:“你足够好,除了是同性恋。” “你觉得好,那就够用了。”霍修十分满意,他压着贺凌凡亲吻,早起的身体容易情动,仅仅是这样浅浅的亲,吻,就能感觉到贺凌凡灼热膨胀的下半身。 “唔,不要……” “为什么不要?” 贺凌凡努力扭开脖子,一字一字的挤出来:“白日宣银……” “我本也不是君,更不想做明君。”霍修说的坦白而狂妄,两手在他身上抚摸,剥掉他的内裤,技巧的揉搓他已经兴奋的部位。 贺凌凡扭动着躲闪,却一次次把自己送到他手里,而那狡猾的动作,惹起他全身的欲、火,却不肯给他释放的机会。 “霍、修……” “怎么了?”霍修明知故问,好整以暇的亲亲他的嘴唇,手上用了点力。 贺凌凡受不住刺激,申吟着低喊:“快给我……” “刚才还说不要的……”霍修调笑着,“总是这么口是心非,以后我可不信你说的了。” 贺凌凡摇晃着头,细汗浸湿他的头发,一缕缕贴着脸颊,漆黑的发丝,白皙泛着红晕的脸颊,表情是要忍忍不住的性,感,看的霍修狼性大发,顾不上再戏弄他,赶快将他送上巅峰,趁着他失神的片刻,扩张,埋入,肆意的抽、插。 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做过,霍修有些控制不住力道,贺凌凡嘶声大叫,嗓子沙哑到叫不出来,两腿也无力的大开着,股间更是无法合拢,不时蠕动一下,乳白的液体汩汩流出一滴又一滴。这无限春,光看的霍修小腹沸腾,他两手托起贺凌凡,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再次挺身刺入,太过深入,贺凌凡被刺激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周末的早晨就这么消耗在床上,等霍修飨足退出,贺凌凡已经累得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一边感慨霍修精力无限,体力充沛,做这么多次还能轻而易举的把他抱去洗澡清理,一边伤怀自己不过才三十几岁,居然差别就这么大。 难不成是做下面的就累,用前面反而就精神十足? 下次要跟霍修讨论讨论,让他在上面一次试试,他想象着霍修被做的腿脚发软只能由他抱着……忽然一阵恶寒,那般高大的人,虚弱的躺在床上,两股战战,白,浊四溢……那不是香,艳的激情画面,而是恐怖片。 昨晚没吃饭,早晨不禁没及时补充营养,还浪费了那么多体力,被热水一泡,贺凌凡只觉得全身都轻飘飘的,要不是霍修抓着他的腰,他甚至觉得自己会和蒸汽一样,飘出窗外去。 “趴低一点,这样我弄不干净。”霍修用手压贺凌凡的腰。 “都说了不要射里面……”贺凌凡努力摆出霍修要的姿势,方便他手指进出,好把体内的浊,液导出。 霍修一边小心的在他内部勾搔,一边回味似的说:“但是太舒服,你里面又紧又热,我还来不及抽出,就已经射了。所以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身体太诱人。” 贺凌凡咬着嘴唇不说话,虽然很想回敬他的歪理,但是手指在里面来回的蹭过敏,感点,频繁高朝的身体敏,感的不像话,他克制着放松自己,却不由自主的咬住霍修的手指。 肠壁蠕动的动作瞒不过霍修,他用指腹触摸着贺凌凡柔软的内里,身体再度兴奋。 霍修抽出手指,穴,肉收缩,灩红的魅,肉勾的他眼睛发直,都在不知道这个男人还可以这么勾人。他用温热的清水洗去泡沫,舌尖轻点,贺凌凡立刻紧张的收缩,他回头要躲开,腰却被用力握紧,看不到霍修的脸,神经遍布的娇嫩之处,清晰的感受到他灵滑的舌尖刺入抽出。 “啊……”贺凌凡忍不住高声尖叫,沙哑的声音和干渴的喉咙,让他觉得几乎窒息,那种从来没有过的快,感,比射,精时还难以拒绝的舒服,令他忘却了所有羞耻,在霍修的舔弄下,放声浪、叫,只恨不得能够舔的更深些,更用力些。 松软着的部位再次容纳霍修的粗硕一点都没问题,浴室被霍修大力的动作弄得水花四溅,贺凌凡从雾蒙蒙的镜子里看到自己跪趴着,臀部高翘,而霍修正伏在他身上,两手握着他的腰,粗长物凶狠的深入。 从来不知道自己被进入的时候是这样的,那种视觉上的刺激让他尤其兴奋,双重叠加的快感,令人不知所措。 霍修全进全出,粗重的喘息着,命令一般的说:“叫出来,别忍着。” 这句话就像钥匙,打开了贺凌凡的唇齿,他像被开启了咒语的石像,在霍修凶狠的操、弄中,大声而嘶哑的申吟。 终于被放过,贺凌凡觉得自己的嗓子已经肿了,后方也完全失去知觉,从腰往下都不像是长在身上的,他记起看过的一部电影,有人上下半身炸飞,对来人说疼,那人说很快就不疼了,因为腰一下已经没了。 他感觉自己已经进入不疼的境界了。 霍修把他抱出浴室,贺凌凡腿软的根本站不住,擦干了替他穿好衣服,又抱去吃饭,汤炖的火候刚好,贺凌凡就着他喂过来的勺子,大口的喝了几口,才觉得嗓子熨帖了些。 “小妹炖的汤真是越来越地道了,这几年的手艺也越发的好,吃惯她做的饭,外面星级厨师的菜我也都不怎么喜欢。”霍修由衷的赞道。 贺凌凡忽然想起一件事:“她……是不是早就来了?” “嗯,已经走了,这都一点了。”霍修点点头,指着钟表说。 贺凌凡全身的血都涌到脸上,只差头顶冒热气了。 霍修不解:“怎么了?” 贺凌凡恨得想打人:“那刚才……” “哈哈,”霍修了然,“嗯,你叫的那么大声,她肯定是都听到了,所以你看……”他用筷子指画一桌子的饭菜,“都是流质居多,适合你今天食用。” 这话说完,贺凌凡更羞惭的无地自容了。 霍修见他钻进牛角尖,无语了半晌,说:“做爱就是为了舒服,小妹也是成年人,你有什么好想不开的呢。” 话是这么说,可还是绝得丢人,贺凌凡低着的头就是抬不起来。 霍修彻底没招,只好说:“好了好了,下次一定挑没人的时候做。来,吃饭吧。” 贺凌凡这才勉强抬头,吃了一勺专门为他煨的野菌汤。 第53章 经过那一晚,贺凌凡一直休息了三天才觉得好了些,去上班又赶上布置周年庆,整天累得像条死狗,回家倒头就睡,霍修每天欲求不满,可有不忍让他雪上加霜,憋的很辛苦。 霍昌盛这边把贺凌凡指使的团团转,另一边霍修拒绝了周雅薇,他就安排了各色女子来与他相亲认识,用各种办法把他们送作一堆,甚至会直接带人到他办公室,请他们聊一聊。 霍修最近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就把火泄在公司相关员工身上,霍氏上下顿时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留神被轰成炮灰。 好容易熬到公司年庆,安排了三天两夜的旅游,霍修带着贺凌凡逃离霍昌盛的扰乱,先一步到达度假安排的酒店,在温泉水里放松神经。 贺凌凡泡的几乎要睡过去,缓缓的往水里滑,在水面几乎要没过鼻子的时候,被霍修一把捞住:“很困?” “……哦?”贺凌凡一个激灵醒来,迷茫的看看跟前的人,继而脑袋一歪,枕在他宽阔的肩膀上,迷迷糊糊的呢喃:“是啊,好累……” “那就不要泡了。”霍修说着把他打横抱出水,转身离开池子回了起居室。 其他员工已经跟着旅游团出去游玩,是因为贺凌凡说的,有老板同行,员工会玩的不尽兴,所以霍修从善如流的退避三舍,而且也很乐得成了二人世界。 一觉睡到自然醒,终于是舒服了很多。 贺凌凡躺在被窝里伸个懒腰,手臂枕在脑后,从宽大的落地窗看着外面竹木回廊下飞动的小鸟,还有回廊尽头看得到的火红枫叶。 真是如画一般的金秋。 霍修在他身边醒过来,微长的头发蹭着滑过他的胸前,手臂搭在他的腰上,语气还带着没彻底清醒的软糯:“这么早……” “好不容易来一趟,总不能就一直在睡吧。” “休假用来睡觉有什么不好的……” “但那不就白白浪费了机票么,要睡在家睡就好了啊。” 霍修懒懒的抬眼看看他,不想再多说什么,翻个身平躺着,他问道:“今天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贺凌凡想了想,说:“我不太了解啊,你有什么建议呢?” 霍修静了片刻,忽然用手臂撑起上身,扭头看着贺凌凡说:“那快点起来,我带你去有意思的地方!” 贺凌凡虽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兴奋搞得有点莫名其妙,但心里对他说的有意思的地方充满好奇,也就跟着兴奋起来:“嗯!” 两人整装完毕,连车也租来了,贺凌凡还是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霍修又是一副保守秘密到死的模样,他只好压抑着好奇心,任由他开车把自己带走,反正不会是去把他卖了的。 如果说地球上哪一个国家的制服最发达,那毫无疑问的答案就应该是:日本。 霍修驱车把贺凌凡带到涩谷,满眼看到的都是制服小美眉。 贺凌凡有些黑线,他早就过了会喜欢这种东西的年纪了好吗,而且……霍修不是同性恋吗,为什么会对女孩子的大腿那么感兴趣? 更奇怪的是,霍修既然已经来了,却走得很快,两眼虽然是在四处看,却更像是在找东西一样。 “喂……” 霍修回头:“嗯?”他看贺凌凡落后了几步,伸手拉着他,快步穿过涌来的大片人潮。 “你在找什么?”贺凌凡忍不住问出。 “卖衣服的店。” 贺凌凡随手一指:“到处都是啊……” 霍修没回答,努力的在各色各式的广告牌中寻找自己想要的那一个,终于看到了,就欢呼似的说:“在那边,快走!” 贺凌凡被拖进去,看到里面稀奇古怪的装扮,像进入了外星的感觉。 这都是些什么人穿的东西啊…… 霍修反而是兴致勃勃的,很难想象他那样只穿纯手工定制西装的男人会这么热衷于挑选奇装异服。 老板对于两个男人一起出现的画面丝毫不奇怪,果然是灵异事件多发的十一区。贺凌凡在店里慢慢的查看,一边的架子上放着许多CD碟片,他随手拿起一个,封面是个戴假发打扮非主流的年轻男孩,修长白皙的腿露在高开叉的和服之外,有一种诱惑的美感。 他虽然看不懂日文,却从里面夹杂的汉字猜出隐约的意思。 这是一盘GV。 他想起三年前和霍修同居的时候,他收藏的那些小电影。 贺凌凡有了这样的认识,忽然觉得这店更加诡异,而店主看他们的眼神也越发的暧昧。他现在只想快些离开,可是霍修还完全没有挑完的意思。 “喂,你到底要买什么啊?” 霍修从衣架上拿出两套衣服,给贺凌凡看:“哪个更好些?” 贺凌凡看着那堆在一起的破布似的东西,咧咧嘴角:“谁要穿啊?你穿不合适吧?” 霍修摇头:“不要管谁穿,哪个比较喜欢?” 贺凌凡为难的左右看个不停,挑肥拣瘦了半天,手指在黑色丝织物的那件,因为看起来还算正常,如果霍修是打算这么穿的话,还是这件看起来更像个正常人类。 霍修满意的笑道:“跟我想的一样!”说完又挤眉弄眼的,“真是想不到你也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啊……” 贺凌凡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霍修结了帐,上车带着贺凌凡随便逛了逛,两人在外面吃了午饭,又开车去京都,趁贺凌凡去排队买冰饮的时候,他去旁边的XX玩具店买了些有用的小玩意,藏在车上不让他看见。 “晚饭回酒店在吃?”霍修问道。 贺凌凡对此无所谓,点头表示同意。 霍修调转车头的动作有些迅疾,贺凌凡不保证自己是不是真的看到了,霍修的脸上有一抹难以明了的微笑,好像有什么得逞了一样。 温泉酒店的晚餐很不错,两人喝了点清酒,又下池子泡去一天的乏累,贺凌凡出水拿过浴衣,霍修却把今天买的黑色丝织衣服递给他:“穿这个。” 贺凌凡疑惑的展开,这才勉强看得出是一件改良的和服,很性感。 问题是,他是男的,穿这么性感的……睡衣……干什么? 忽然抬头看到霍修笑得一脸猫咪偷腥的表情,他不禁头皮发麻:“你不是……要……” “制服诱惑,来,试试嘛!”霍修笑着扯过那件衣服,找到衣领口,二话不说给贺凌凡套头上。 贺凌凡挣扎的不要穿,最终还是被紧紧搂在怀里,硬是套了进去。 池子外面的更衣室有一面宽大的穿衣镜,贺凌凡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上身还算齐整正常,只是领口稍嫌松大,露出精致的锁骨,随意用手一扯就会露出半边胸膛。下面是空荡荡的长袍,高开叉的设计,白皙修长的腿,就像他在GV封面上看到的少年那样勾魂。 这么欲盖弥彰的衣服,贺凌凡的一张老脸简直没地方放了。 霍修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赤裸裸的,情欲丝毫不掩饰,他下咽的喉结微微动,慢慢抬手,覆上他裸露的胸口,五指合拢,抓紧衣领,只是轻轻一用力,光滑平坦的胸膛便照在镜子里,被热水泡的樱红的乳、头,还有若隐若现的腰线。 他手向上捏着贺凌凡的下巴,逼迫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怎么样,是不是很魅惑?” 贺凌凡两眼迷离,面红耳赤,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 霍修吻着他的肩膀,手穿过丝滑的宽松外袍,将怀里战栗的身体抱紧,他勾起贺凌凡的下巴,极其温柔的亲吻他微张的嘴唇,直到吻的他双腿发软。 贺凌凡失神的瞪大眼睛,看着镜子,霍修一手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深入到衣袍下面,极为熟稔的摸上去,在他腿间来回摩挲,将他浑身的欲、火挑起,手指插、进他的嘴里,让他用自己的唾液舔湿,然后撩开长袍,露出光裸的下半身,就着湿润的唾液,插、进他的后、穴扩张。 霍修看着贴在镜子上的贺凌凡,凌乱的黑色衣物,对照着他白皙的身体,强烈的反差极度的性感,他猛的一扯,把他的衣服扯开大片,只剩下半边挂在肩上,腰臀全部露出来,他从肩颈往下啃咬,一手揉捏他的胸前的敏感点,用力拉扯,仿佛暴力,却让贺凌凡兴奋的大声喘息。 一股熟悉而强烈的酥麻从尾椎向上传递,贺凌凡几乎要站不住,他没想过只是一件衣服而已,就会令人如此失控。 霍修与镜子里的贺凌凡对视,粗重的喘息表明他已经无法再忍耐,连一句安抚的话都来不及说,他已经草草润滑完,扶着自己粗长的硬物狠狠的顶进贺凌凡身体里。 贺凌凡两腿大开,滚烫的身体贴着冰凉的镜面,刺激的他前身银液滴个不停,身后霍修猛力一顶,他失声大叫,这叫声像催促,像鼓励,使得霍修更加卖力,整根的进出,每一下都狠狠的顶在最敏感销魂的地方。 贺凌凡无法忍耐自己丢人失控的吟叫,抓着黑色的袍服,揉成一个团塞进口里,把尖叫都堵在喉咙里。 第54章 纵情欢愉的后果是,贺凌凡挂着鼻涕水感冒了。 霍修做的心满意足,于是照顾人也毫无怨言,乐颠颠的伺候他吃饭穿衣,若不是贺凌凡强烈反对,抱他去厕所他也是很乐意的呀。 回国的时候,为了乘坐头等舱,还在东京特意多停留了一天等空位。霍修将座位放平,贺凌凡仍旧不舒服,高空的压强让他浑身不适,情绪有些烦躁,无论霍修怎么调试,他都板着一张脸,极少见的给他脸色看。 好在霍修知道理亏,一路上都十分顺从他。 进家门倒头就睡,贺凌凡后悔不迭,好不容易出去一趟,什么都没做,还带着一身伤病回来,看看那个罪魁祸首兴致勃勃的样子就上火。 “不要碰我!”他不爽的叫道。 霍修笑眯眯的摸着他的腿:“应该好些了吧?” 贺凌凡拉被子缠紧,像个蚕蛹,把头也埋进去,死活不肯理他。 霍修无趣的摸摸鼻子,讪讪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去公司。” 不理他,绝对不要理!贺凌凡在心里赌气,等听到门响的声音却掩盖不住失落……真是不体贴啊。 这么灰心失望着半倚在床头,许久没见的nono跳到他身上,巡检似的走了一圈,在他胸口盘成一团,尾巴甩动着刚好扫着他的鼻尖。 自从搬来霍修这里,nono就被关到猫居里,轻易出不来,像这样的亲密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了,贺凌凡也就由着它,用手一下下抚摸它光滑的皮毛,小保姆不仅把人喂得很好,养猫也很在行。 一人一猫渐入睡境,忽然觉得周围气压大变,贺凌凡奇怪的睁开眼,看到霍修半倾着身体,正冷冷的瞪着nono。 贺凌凡慌忙的把nono护在怀里:“你……” 霍修不言不语,伸手揪着nono颈后的皮毛,下一个动作就是把它扔飞出去,贺凌凡当然是深知这个连贯动作的,不待nono伸爪挠人,他连忙拍掉霍修的手:“nono很久没见我了!” “脏!”霍修不喜欢养宠物,总是敏感的觉得对毛发过敏,可是和nono一起住这么久,也没见他有什么问题,可见都是心理作用。 贺凌凡拍拍nono的屁股,示意它不想被自由落体就赶紧自己跑路。 Nono忿忿的朝着霍修龇牙厉叫,然后浑身炸毛的跑出卧室去。 “你精神不错啊。”霍修闷闷道。 贺凌凡没理,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今天小妹不过来,怕你饿死啊,给你带饭回来,谁知道看到你们上演人猫大戏。” “喂……”贺凌凡十分无力,“那是只猫唉。” 霍修哼哼两声没再说什么,把他的衣服丢给他,说:“起来去洗漱,我去把菜盛出来。” 贺凌凡没有再矫情,依言下床。 晚上两人靠在床头,霍修看他的书,贺凌凡听他的相声,忽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贺凌凡想都没想,闪电一般出手接了起来。 “喂,大叔,你动作很快嘛!”陈珂永远没个正经的声音响的很得瑟。 贺凌凡哼了一声:“你最近死到哪里去了,打你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没人接,跟谁玩失踪呢。” “哟,你还蛮关心我的!”陈珂吹个口哨。 贺凌凡听到那边的背景音乐,有些愣怔,略微迟疑的问道:“陈珂,你……在哪呢?” “教堂,参加婚礼。”欢快的语气。 果然是婚礼进行曲,原来这死小子跑去时差了。 “刚好,我是来跟你说好消息的!” “什么?” “我马上要结婚了!” 贺凌凡被自己的口水呛着,咳了个半死,霍修忙帮他拍背端水,对那个聒噪的小鬼恨不能把手穿过电话线去掐死他。 “……你说……什么?”贺凌凡难以置信,他要和陆家然结婚吗? 陈珂一字一顿道:“我就要结婚了!” “和谁?” 陈珂一顿,说:“过几天我回去,把人带给你看看,超正点!” 贺凌凡惊讶道:“你说的不是陆家然,你是要和女人结婚?!” 陈珂豪气冲天道:“老子飞掉那死老头了!当然也不是女人……嗯,是我刚结识的新欢!” “新、新欢?” “不跟你说啦,反正我过几天就回去了,国际长途很贵的!”叽哩哇啦说完,也不等贺凌凡还有没有事,吧唧挂了电话。 贺凌凡呆滞的回头看霍修,霍修却一脸凝重的沉思。 “你怎么了?” “我们也去结婚吧。” 贺凌凡闻言傻住,半晌抬手在霍修面前晃了晃:“你没事吧?” 霍修握着他的手,说:“承认同性婚姻的国家很多,我们先办移民,然后再办结婚,很快就能搞定。” “可、可是……虽然结婚了,也是……”贺凌凡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他没想到陈珂异想天开的一个电话,居然引动着霍修也有这种疯狂的念头。 霍修却以为他是在担心霍昌盛,便把他的头压在肩膀上,说:“没事,我会扛得住。” 贺凌凡看着他年轻的侧脸,心里暖暖的,无论将来怎样,至少有这一刻,他已经心满意足。 永远是什么,他从来没有奢望过。 因公司年庆暂停的相亲活动,在霍修回来之后被霍昌盛再次提上日程。 “周雅薇不喜欢,还有张雅薇徐雅薇,都不喜欢还有其他人,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同意霍家的人跟一个老男人鬼混在一起!” 霍修依然坚持:“我在追琳琳。” 霍昌盛冷然道:“追不到就放手,好女人多的是,而且她也并不足以成为霍家的女主人。” “你安排的那些人,我都不会娶,如果你觉得周雅薇很好很适合,请你自己娶回家,我不介意多一个二妈,我相信以我妈那种超越平常人的度量,也一定容得下她!” 这话刚说完,霍修就挨了耳光,他偏着头,低垂着眼睛,语气却算不上尊敬,说:“你生我养我,所以不管你怎么打我我都不会还手,但是我的人生,不允许你来指手画脚。” 他说完,带着恶狠狠的眼神,坚定倔强的瞪着霍昌盛,直瞪的他把举起的手放回去。 “你现在年轻,分不清轻重,我允许你再考虑一段时间,但这期间,该见得女人都得去见!”霍昌盛拂袖而去。 霍修挺直着脊背,直到李韶敲门进来还是一动不动。 “又吵什么?” 霍修神色淡淡,什么也没说。 李韶走近,看到他脸上浮起的红指印,大惊道:“怎么回事?你爸打你了?”他连忙去休息室拧了条毛巾出来,直到冰凉的感觉传来,霍修的身体才软化了,他捂着脸颊,脸色极度难看。 “我可能要做点什么了。” “放心,我都是支持你的。” 霍修点了点头,两人都不再说什么,李韶摸摸他的头顶,唉的叹气:“你们父子前世一定是仇人,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当年我出柜的时候,我爸妈也是气得半死,捞着什么都往我身上招呼,等我被打的住院了,他们还是一样来看我照料我,后来我把温言带回去,说这就是我要厮守一辈子的人,他们也就默认了。说到底,他们只是怕我荒废人生,心底里的出发点还是疼我的。可是你和你爸,我真是……” “别说你想不通了,我跟他将近三十年的血缘,我依然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我和对霍臣差那么多。他这份偏心就足以让我对霍臣起杀心,没有制造点什么意外弄死那小子,已经是我顾念手足之情了。” 李韶默然半晌,劝道:“你也就是打打嘴炮,这种废话以后少说。” 霍修倚着李韶,两人坐在落地窗前,都没说话。 手机响起,霍修看着那串数字,烦躁的掐断,而后又响起,不停的响。 “你的相亲女?” 霍修点点头。 李韶劝道:“接吧,看她要说什么,早点接招,早点结束。” 霍修听从他的意见,接了电话。周雅薇的声音里没有半点生气或者躁动,依然是训练有素的优雅得体:“修,午餐我们一起吃吧?” “不了,我要陪客户。” “霍叔叔说了,今天中午你有时间。” 霍修瞬间有种想捏碎手机的冲动。他看着李韶在朝他使眼色,便耐着性子说:“去哪里?” “莱茵畔,我定了位子。” “好,我中午会过去,现在很忙,先挂了。” 霍修挂断电话怒视李韶:“你什么意思!” “你正好趁机去跟她说清楚,你是死也不会娶她的,如果她着急嫁人就赶紧去找别人,你放过她是为她好。”李韶苦口婆心。 “你以为我没说过?我什么都说了,这女人软硬不吃!” 李韶一愣,忽然又想起:“你不是对你爸说在追常琳琳吗?去告诉她!跟琳琳一比,她怎么也该死心了!” 霍修想了想,常琳琳的外形绝对可以秒杀所有相亲女,这倒是个好办法。他满意的一笑,拍拍李韶的肩膀:“如果计谋成功,朕一定重重封赏爱卿。” 李韶配合的做长揖:“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多谢主公!” 第55章 中午时分霍修姗姗来迟,周雅薇仪态万千的坐在靠窗的位子,妆容精致。霍修意兴阑珊,懒懒的坐下,开口直接说:“周小姐,我想有些话我已重复很多遍,但我不介意继续重复下去,诚如你这么有恒心坚持,我也有毅力拒绝,我不喜欢你,不会娶你,你最好把时间用到别人身上去,你早一些放手就是多心疼自己一分,也就可以早些嫁一个合适的人。” 这番话诚恳的闻者流泪,但周雅薇依旧无动于衷,并且有种胸有成竹的必胜姿态:“你早迟要结婚的,我就是最适合你的人,你现在没想法,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你发现只有跟我结婚才是对的时候。” “你有偏执症,赶快去治。”霍修失去涵养,烦躁不堪。 “你饿了。”周雅薇自说自话,“我已经点了餐,都是你喜欢的,waiter!” 霍修压抑着,强忍怒火,侍者把两人的餐品呈上来,他举着刀叉只想弄死眼前这个牛皮糖一样的女人!真是不要脸! “我不知道你究竟哪来的自信心。”霍修嗤笑,“最近一个多月我见了不下二十个女人,并不见得你就是最好的那个。” 周雅薇优雅的挽一把耳鬓的长发,嫣然一笑:“我当然知道。比我漂亮的没我能干,比我能干的没我身材好,比我身材好又漂亮的没有脾气好,总之,我比哪一个都强。你选来选去还是会发现我最好。” 霍修闻言只有发笑一个反应,这女人真是自恋到极品了。他觉得如果今天不灭灭她的威风,简直白混了。 “你这么说……我只好让你开开眼界了。” 周雅薇充满兴趣的挑眉:“哦?” 霍修拨电话:“喂,琳琳,吃饭了吗?嗯,我这边有点事……快些过来好吗,我想见你……在通阳路莱茵畔……嗯,好的,路上小心些。拜,待会见。” “你的女神?”周雅薇问道。 霍修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得意,点点头。 周雅薇不以为意,说道:“霍叔叔告诉过我的,你追她追了很久没成功,与其这么费劲,为什么你不考虑我?我不会比她差多少。” “等你见了她再说。”霍修好整以暇的,心情完全平静下来,甚为优雅的切他的牛排,甚至还有心情喝点红酒。 周雅薇见他突然变了的表情,心里略有几分忐忑,但并不表现出来,用餐默默无语,但偶然对视,她立刻展现微笑。 午餐快到末尾的时候,常琳琳从门口过来,姣好的容颜,近乎完美的身段,一头长发漆黑亮泽,双眸顾盼生辉,发现霍修在朝她招手便笑得要令漫天繁星都失了光彩一般。 周雅薇静静的看着命中注定的对手靠近,屏住呼吸,勉励稳住自己的情绪。 她自认外形并不差,但和这个令人瞩目的女人相比,她只不过凡人一个。但!外形不是一个女人的全部,她的内在才是强大的资本。 一想到此,周雅薇便又挺胸抬头,毫无畏惧。 “修。”常琳琳唤的一声千回百转,她知道霍修叫她来的意思,也十分配合他演戏。 “麻烦你过来真是不好意思。”霍修靠近她,手自然的揽着她的细腰,在她脸颊上印了个轻吻,柔声说,“这位周小姐想见见你。” 常琳琳伸出手,笑容甜美而娇妍,令女人都为之心动:“幸会。” 周雅薇回之微笑,握住她的手:“久仰。” 不动声色的较量。 霍修拉开椅子,常琳琳坐下,只不过是一个回头微笑的动作,却千娇百媚。周雅薇的脸色变得很僵硬,霍修心道果然有用。 餐后甜点上来,又多加一份,三人都默默无语,但霍修和常琳琳不时的交换眼神,看在周雅薇眼里更是煎熬。 她要夺回主动权:“常小姐在哪里高就?” “叫我琳琳好了。”常琳琳言谈随和,“我刚刚念完硕博连读,接下来会去加拿大研究所,不过我爸妈好像不希望我再继续念下去了。”说完调皮的朝霍修一笑。 霍修故作可怜:“对啊,不能再念了,这么念下去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呢?” 常琳琳脸色一红,娇嗔道:“不要乱讲话,谁要跟你结婚了。” “你呀。”霍修深情地看着她,“我们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定亲了,你是赖不掉的。” 常琳琳扭开头,一副傲娇不肯理睬的样子。 周雅薇看的心头发酸,外形比不过,内在比不过,就连缘分也差这么多年。但!她有最大的优势,霍昌盛的支持!霍修身为儿子,肯定要听从父母的意见,她就算所有的都输了,只要有这个筹码,就能反败为胜。 “霍叔叔……” “咦,修……” 周雅薇和常琳琳同时开口,霍修却看着常琳琳问道:“什么?” 常琳琳抱歉的看一眼周雅薇,说:“这位小姐,你还没介绍呢?” 霍修终于等到机会,便清清嗓,说:“亲爱的,你再这么顽固下去,你的优秀老公就要被别人撬去墙角了,这位周小姐,是我爸爸介绍给我的。” 常琳琳颦眉思索:“姓周……是圣连公司周平君的千金吗?” “聪明!” “前些时候我爸爸生日,有看到周伯伯的贺礼。” 霍修握着她的手:“我送的那份,爸爸喜不喜欢?” 常琳琳打掉他的手:“那是我爸爸,跟你没关系,谢谢。” 两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周雅薇再也受不了这种侮辱,简直犹如当面被打耳光。她决定放手一搏,拼尽脸面,说:“霍叔叔好像不太赞成你们的婚事。” “我结婚,与他无关。”霍修淡淡的说,视线却没离开常琳琳,“我和琳琳青梅竹马,让我娶别人是完全不可能的。” “我不信……”周雅薇喃喃的,她是霍昌盛的王牌,为什么这个常琳琳会这么强硬的存在着,“不可能!霍叔叔说过的,你们俩根本没在交往,你根本就是为了骗我!” 霍修看她一眼,忽然倾身搂着常琳琳,低头封住她脱口而出的惊呼,一手掌着她的后脑,一手握着她的肩膀,嘴唇辗转,舌尖探入唇齿,勾缠缠绵,吻得常琳琳脸色绯红。 周雅薇脸色骤变,她仓皇起身,弄得椅子响声很大,那一身锐气都不再见,拿着包说的语无伦次:“我还有点事,周叔叔……不是,我……不好意思,失陪。” 说着便匆匆离去,那种比对的气势完全消失。如果只是和平等竞争的女孩子相比较,她有足够的信心让霍修娶她,但亲眼见到霍修和常琳琳的熟稔,她就没有半分胜算,何况……霍常两家,实力相当,又是多年的亲友,亲上加亲只会是乐见其成的事。 恐怕霍昌盛原本的意思也并非是真的希望促成她和霍修的好事,也许,当个催化剂的可能性更高。 周雅薇前脚走了,常琳琳后脚推开霍修,脸色极其难看,从桌子上拿起餐巾纸用力的抹嘴唇:“你演过头了……”眼角余光看到一个男人,眼睛顿时瞪圆。 她顾不上再骂,转身叫道:“林锐!” 那人后退一步,转身便走,常琳琳回头看着霍修,怒不可遏,抬手给他一耳光,刚才那种娇媚可人的小女人模样瞬间全无,像个凶神恶煞的大姐头:“该死!” 霍修拉着她说:“等等,我去解释。”抬脚往外走,没走出几步就看到贺凌凡呆若木鸡的坐在不远处的位子上,视线看的到他那个桌子,如果来的够早,那中午发生的所有的事都能看得到,声音也听得到。 一切都……脱轨了。 常琳琳拿着包跑出去,穿过霍修和贺凌凡中间,两人呆呆的对视,无视周围所有的人和物。 “你听我说。”霍修忙着要解释。 贺凌凡抬手制止:“不用解释。” “不!”霍修上前一步,贺凌凡握着他的手,“我没说不信任你,是你爸爸让秘书告诉我你在这里等我,一进门我就看到你们了。” 霍修紧绷的神经瞬间松了,原来贺凌凡想得明白,他没有误会。 贺凌凡说:“所以我知道这是他安排的,故意要给我看的,我知道你不是背着我和女朋友约会。” “你知道就好……我真的很怕你再误会,我们好不容易……” “可是,霍修,就像周雅薇说的,你早晚要结婚,你拒绝了她,还可以拒绝常琳琳,还可以拒绝再下一个,但你能一直这样下去吗?” 霍修一愣:“你别告诉我,你是要劝我娶她的?” “当然不是,我又不是圣人。”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 贺凌凡良久没有说话,半晌摇摇头:“没什么,你记得我爱你这件事就够了。” 霍修一把抱着他,低头吻着他的耳畔:“当然,没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需要我铭记的了。” 第56章 第57章 霍修以手支颐,宽大的办公桌上干干净净,他专心致志的盯着贺凌凡看。最近几天,他经常摆出这种貌似沉思的姿态。 那天霍昌盛离开之后,霍修把他的话翻来覆去考虑了很多遍,几乎是把每个字都拆开了研究了一番。 霍昌盛肯退步,这首先就是一个非常诡异的事情,以霍修近二十几年的经验,他只会逼着别人改变主意,自己永远是强硬的站在顶端。这次的妥协,是因为被他们的爱情感动了?还是说,他在这背后有着更凶残的目的?那么这个目的又会是什么?是为了把霍臣推到霍氏顶峰?还是说以逸待劳,打算看他霍修的笑话?难道他以为所有人都跟他那个青梅竹马的恋人一样,山盟海誓一番,儿子也剩下了,几年后却又和别人结婚? 霍修面对这样一个城府深不可测的老爹,真的是头疼的无以复加。 他为了这个还找李韶研究过,不过李韶依然保持原有意见,无论霍昌盛扔过来什么糖衣炮弹都不要接,既然知道他不可信,那么这一切不过是他的拖延战术而已,至于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 霍修想来想去,心底也是倾向于李韶的观点,所以他明面上似乎已经和霍昌盛达成了协议,私底下,转移资产,移民手续,都毫不迟疑的进行着。 也许是霍修的假装配合做得不够到位,霍昌盛紧锁的眉头没有半分松散,他浑身戾气的上来,指使着贺凌凡团团转,他不会骂他打他,也不会让人为难他,只需要在他的职责范围内,不断的挑剔,不断的加大他的压力,那根不妥协的脊梁,总有一天会被他压垮,他心态极好,有的是时间去等。 霍修看着贺凌凡埋头苦干的身影,心疼无法诉说。 半天之后,他摸出手机走出办公室,拨号给霍昌盛介绍的凌家小姐。 “有时间吗,朋友推荐了一家下午茶餐厅,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凌若然笑声中透着温婉,矜持而又稳重:“谢谢,那我下午过去。” “我去接你。在公司吗?” “麻烦你了。” “这是身为公主骑士的我应该做的。”霍修肉麻的情话脱口而出,他看着玻璃里倒映的自己,心里鄙夷。 约好了人,他马上通知秘书去安排订花。在他和霍昌盛没有硝烟的战争开始之初他就知道了,秘书是投靠霍昌盛的,所以现在知会秘书就等于告诉了霍昌盛,幸好他一直忍着没有动她,不然现在要若无其事的让霍昌盛知道还真是要费脑筋。 霍昌盛说,只要霍修肯找个女人结婚,那么他会帮他挑一个让他最有机会离婚的女人。 霍修没有心力再去等他选秀,他只想着赶紧稳住霍昌盛,把贺凌凡营救出来,也好给李韶更多的时间去筹备,一旦时机成熟,他会抛下一切带着贺凌凡远走高飞。 离开霍氏的掌控范围是最安全的,霍昌盛这句话一点没说错,但是,让贺凌凡一个人离开没有意义,只有他们在一起,那安全才是幸福。 回身看贺凌凡,那么老实怯懦的男人,还在与成摞的文件奋斗,对他的行迹丝毫不怀疑。霍修心里纠结,自己对自己说:先委屈你几天,我们很快就自由了。 驱车到凌氏,霍修稍等片刻,凌若然便翩然而至,有女人该有的矜持,又恰到好处不故作矫情,和这种女人交往很省事也很舒心,如果霍修是异性恋,凌若然必然会是个让他倾心的女人。 一路上霍修开车不怎么说话,凌若然偶尔看看他,大多数时间对着窗外的风景。 到茶餐厅门口停下,霍修绅士的为她开门,魔术般变出一捧花,凌若然笑得璨如星辰,一路上的忐忑不安一扫而空,任由霍修牵着她的手,一起步进纯正的英式茶餐厅。 短短的一个小时,两人相谈尽欢,霍修又体贴的把人送回去,恋恋不舍得对视半天,这才上车离开,又发送短信:茶点是什么味道完全忘记了,只记得你的五号香水。 霍修就是行走着的高帅富标准,泡妞技巧无师自通,想要打动一个女人的心对他来说易如反掌,他已经可以肯定,就算是突然求婚,凌若然只会答应不会骄矜迟疑。 只是他毫无兴趣,连利用女生的悔意都欠缺。 回到公司已经是快下班的时间,上楼去接贺凌凡,那呆子还趴在电脑前面分离书写计划书,霍修一下关了屏幕,说:“你对着电脑十个小时了,不要眼睛了?” “就快做完了,你等我一下。”贺凌凡推开他,又把屏幕打开。 “明天再来做,快保存好了关机,不然我强行关机你明天就重新弄吧!” 贺凌凡无奈的看看他,那瞪圆的眼睛告诉他这话不是吓唬,是通知。他只得依言保存关机,起身时腿都站不直。 霍修绕过去一把抱起他,贺凌凡吃惊道:“公司里面别这样。” “又没人看的到。” “走出去就会被看到了啊!” 霍修只得把他又放下,蹲在他跟前给他按摩,心疼的说:“辛苦你了。” “是我应该做的,有什么辛苦的。”贺凌凡笑,伸手梳理他浓密的黑发,指尖却带着一根长头发,看不清是黑色的还是棕色的,但蜷曲的烫发很显然,这是女性的头发。 最近霍修总是和不同的相亲女见面,贺凌凡是知道的,但却从来没见他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或者长发唇印什么的。 他沉默着看体贴的霍修,心里反复纠结,他相信霍修是爱他的,不然不会这么和霍昌盛对抗,但他又一直无法相信这份坚持,总觉得霍修不知道哪天就会离他而去,所以这份幸福总是战战兢兢,半夜醒来,看到他睡在身边,却不知道明天还摸不摸得到。 “好些了吗?”霍修仰着脸问,那关切不是装出来的。 贺凌凡暖暖的微笑:“好多了,谢谢你。” “跟我还客气。”霍修站起身,牵着他的手走出办公室,“这几天忙坏你了,你要不要休息几天?” 贺凌凡忙摇头:“不用,就快做完了。”能看着你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你来办公,我在休息,怎么看得到你。 “那你抻着点,别这么拼命,自己做不完就找人帮你做,何苦搞这么辛苦。” 贺凌凡只是点点头,没说什么。 这些天霍修体谅贺凌凡工作累,晚饭过后都是看看电视就睡了,两人老夫老夫的并肩躺着,没有激烈的运动也一样就睡着了。 贺凌凡不是不知道,所以心里一直觉得很歉疚。小保姆家里有事,早早的做完饭就走了,他们回家便开吃,剩下漫长的睡前时间,窝在沙发看连续剧实在是很无趣。 贺凌凡亲了霍修一下。 霍修回头含笑看着他:“怎么了?” “你不想做吗?”贺凌凡从未这么主动过,话一出口,脸便红了。 “这么多天没碰你,不想做是假的。”霍修握着他的手按在自己蠢蠢欲动的部位,“但我不想折腾你,白天已经很累了不是吗?” “没关系的。” “我不想你辛苦,因为我而牵连你已经让我很过意不去了。” “那些并不是牵连……” 霍修直起身,静静的看着他,问:“想好了?” 贺凌凡迟钝的点点头,然后就看到霍修眼中忽然刮起风暴,那平静之下的汹涌波流瞬间涌来,将他淹没的彻彻底底。 “那你今晚就不要睡了。” 霍修说完这句,便狠狠地堵着贺凌凡的嘴巴,让他发不出申吟,连喘息都困难,然后竭力挑逗,难以控制力道的为他扩松,草草润滑了事,在沙发上便侵入了他的体内。 贺凌凡奋力挣开他的吻,大张着口喘息,还没等适应过来,霍修便把他翻过去,从后面狠狠入侵,这么多天没做,他忍得快要憋死了,居然还敢来勾引他,那就要做好承受的准备! 就着沙发的高度,霍修把贺凌凡摆成方便插入的角度,凶狠的全进全出,才没多长时间贺凌凡便颤抖着高朝了。余韵中被再次插入,他大敞着两腿,股间松软的含着霍修粗硬的东西,心里想要逃离片刻,身体却随着霍修的动作迎合,恨不能刺入的更深些,粘连的更紧密些。 霍修似乎也感受到他心里的不安,紧紧的抱着他,面对面的抽、插,每一下都极尽可能的深入,顶的他眼泪都流出来,泣不成声,在申吟里频频的念叨:霍修,我爱你。 这心碎一般的表白,听得霍修心都疼了,他紧紧的抱着他,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他觉得安全,只是奋力的挺动,让贺凌凡知道他对自己的吸引力和重要性,同时用安抚的吻烙扁他全身,在最后巅峰的霎那,与他唇贴着唇,温柔坚定的说:“我也是,我爱你。” 贺凌凡再次高朝,他攀着霍修宽厚的背脊,两腿用力的盘在他的腰间,被炙热的液体灼伤般抽搐,身体紧缩着,想要把爱人的最后一滴也压榨干净,这样他就完全属于自己了似的。 霍修抚摸着他光裸的背,细汗密密,手感潮湿而艰涩,却十分的柔软,他低头吻了吻他汗湿的额角,休息片刻,抱他去清洗。 第58章 第59章 霍修不知道又怎么让霍昌盛不满意了,才刚刚能准点上下班的贺凌凡,在这个周末之后变得分外忙碌,他根本就见不到人,两人的作息时间完全不重合。 “你到底要怎么样!”霍修按捺不住,冲到霍昌盛面前啸叫。 霍昌盛掷地有声的反驳:“他作为你的行政特助,那些事情不是应该他来负责的吗?如果你没有用他做事的想法,就不要让他挂名头占人员编制,既然在其位,就要谋其职!” 他又补充道:“霍修,我对你公私不分感到很失望。” 霍修理也不理,转身便走。 晚上霍修一直等着贺凌凡忙完,见他准备关机了,才站到他背后,为他按摩肩颈,柔声问道:“事情进行的怎么样?” “差不多都处理好了,一些细节有下面的人去跟踪就好了。”贺凌凡一边说着,一边打哈欠,眼泪流出来,手背用力擦去。 霍修低头吻他的眼角,说:“这段时间你也累得够呛,既然都交代下去了,不如我们出去度假散散心。” 贺凌凡握着他的手,心跳的很沉。 这也许就是他们在霍修结婚之前最后的甜蜜了。 他点点头,仰起脸笑着说:“好啊,去哪里?” “你又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这份体贴和迁就,让贺凌凡心里更是难受纠结,他想了半天,摇摇头:“我不太了解这些,你决定吧。” “我们去暖一点的地方……夏威夷?” 贺凌凡笑:“好,可以看比基尼美女。” 霍修不屑道:“那些有什么好看呢。” 贺凌凡也不反驳,仍旧只是微笑,在他眼里当然没什么稀罕,比那些美多少倍的他都见过了。 这个人很快就不再属于自己了。贺凌凡想到这一点心里就很难受,心痛的他坐不直,在车上忍不住弓起身,蜷缩在后座上昏昏欲睡。 霍修从后视镜看看他,吩咐司机开慢些,看他那样的姿势,别是折腾出胃病了吧。 “凌凡,是胃痛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霍修终究是担心,让司机停车,把人唤醒了问道。 贺凌凡摇摇头,他是心痛,心痛的病医院是不是也能治? “那到底是怎么了?”霍修眉头紧紧的拧成一团,伸手在他胸腹缓慢而略微用力的抚摸,“真的没事吗?” “没事,只是有些累,你抱着我就好些了。”贺凌凡用手抓着霍修的衣服,就像是在努力抓着自己的幸福。 他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这是他最后所能抓住的幸福,虽然一想到分开就感到揪心般的痛,但他只能更加用力的去珍惜。 霍修听到这话轻笑出声,低头用鼻尖与他相蹭,低声浅语说:“原来是在撒娇……” 贺凌凡老脸一红,话说出口都没觉得会是带着撒娇的意味,被这么一说真是没脸见人,干脆整张脸都埋在霍修的大衣里,鸵鸟一般不肯见人。 公司的事情交接给李韶处理,霍修还要去亲自结算一笔帐务清单,他先前和贺凌凡说好了要在哪里见面,于是便和秘书去办事。 贺凌凡在家把东西都收拾好,看着手机的时间显示,预估霍修所能达到的时间,然后出门。 时间越来越晚,已经临近登机时间,霍修还是没有出现,贺凌凡心神不宁的等着,给他打了几遍电话都没人接,是那边有什么为难的事情拖延了吗?还是霍修路上……难道是出什么意外了?! 贺凌凡越想越害怕,往公司打电话,找李韶,结果李韶前一天晚上的飞机去巴黎出差。 无奈之下,他只能耐心的继续等待。 贺凌凡走到路边的休息椅上坐下,手机握在手里,寒冷的冬天,屏幕却一层湿雾,他着急紧张,浑身都在冒汗。 有人在他面前停下,他奇怪的抬头向上看,听到那人说:“贺先生,请跟我们走。” “你是谁?”贺凌凡问道。 “是有人委托我来接你的,他说你会知道。” 贺凌凡狐疑的看看周围,难道是霍修怕霍昌盛知道,故意要悄悄的走?他站起身,跟着那人,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他觉得前面那人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跟着走到一辆黑色别克轿车前,贺凌凡从墨色的车窗玻璃隐约看到里面做了三个人,他察觉到不对劲,停下不肯再走。 带领他的人喝道:“停下干嘛?” 贺凌凡紧张的支支吾吾:“我、我想去方便一下。” “快点走吧,没时间了,到了那边再说。” “我想起来有点东西忘了买,你稍等一下,我到那边小超市去去就来。”贺凌凡抬脚就走,且越走越快。 那人追上来说:“你别让霍先生久等了,要什么东西那边还没有!快走吧。”说着一把握住贺凌凡的胳膊,用力的往回拖拽。 贺凌凡听到他说霍先生,心里有些犹豫,那人手劲特别大,被捏着的胳膊发麻,半边身子都使不上劲。 拉开车门,被塞进去,里面的三个男人对他笑了笑,贺凌凡没有感觉到半分友好,反而觉得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其中一个下去,绕过车从另一边上车,一左一右把贺凌凡夹在中间。 “走吧。”最后上来的人,说了一声,司机便开了车。 路上的景物很熟悉,但慢慢地就到了旧城区,贺凌凡很少到这一带,因为道路弯曲,他很容易迷路,霍修偶尔会带他过来吃些老店的美味,可都是司机开车,他完全不记路。 难道霍修走之前还要吃点什么? 但车上这四个男人,一点也看不出善意。 这是怎么一回事? 车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停下,他们催促贺凌凡下车。贺凌凡不肯,就被生拖硬拽下去,还未站稳,迎头就是一耳光,那力道大的让他耳鸣眼花。 贺凌凡慌的用手去抓什么扶,那一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去想。 四个男人围成圈,手脚并用的把贺凌凡打了一顿,贺凌凡只觉得全身都疼,满口是血,鼻子滴答滴答的也在淌血,头也很痛,哪里破了他一点都感觉不出。 蜷缩在地上,疼痛让他痉挛,连脑子也抽筋了。 贺凌凡木然的看着脸下面吐出来的一滩血,心里想,霍修,就算你要结婚,觉得我碍事,只要你说一声,我立刻就走,不用这样对我吧……就算我们之间没有爱,这么多天在一起,也应该多少有些情分的……何苦做的这么绝。如果你要杀我,我这么无足轻重的人,制造点意外没人会怀疑,这么多拳头和腿脚落在我身上,这样折磨我,你真是狠心…… “霍先生说了,别再缠着他,钱不要,那命也别要了!” 贺凌凡听到那个骗他上车的人这样说,只想苦笑,原来不要钱不仅没人夸赞,还要被人这样毒打,真是奇怪的世道。 他想说,不用这样,只要让霍修来亲口告诉他,他立刻滚蛋,不要他的钱,不要他的情,不要他的任何东西,他立刻就滚。 但是嘴巴好疼,张不开口,发不出声。 “来,给他最后一下,咱们好回去复命。”那人对着其他三个同伴,笑嘻嘻的说着。 贺凌凡感觉到自己被提起来,两个人拖死狗一样把他拖到前面,用什么把他绑起来,然后吊在什么上。他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脖子很沉,抬不起头,眼睛充血,也看不清什么,他想自己现在应该是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随便挂在什么地方。难道要让他风干晒死? 引擎的声音越来越大,贺凌凡在那一瞬蓦地睁开眼看清楚,别克车急速驶来,将他撞飞上天,不知在空中多久,落地的时候,贺凌凡听到自己的骨头碎裂的声音。 真的……很疼…… “走了走了,车祸现场没什么好看的。”那几人上车离开。 贺凌凡倒在地上,意识离他越来越远。 来这世界一遭,没想过这么快就会结束,这与他原本预想的长命百岁,只有三分之一啊。贺凌凡没有觉得不甘心,只是心酸的讥笑自己,活在梦里一样自欺欺人。 所以,这才是他应该的下场啊。 贺凌凡记得以前经常听老人们说,人死之前,眼前都会像放电影一样回放这一生。他想,自己这一生除了失败和痛苦,真的没别的了。 年少的寡言怯懦,青年的丧亲哀恸,新婚燕尔不过一年多,妻子病逝,而他也羊入虎口,最近这一年,更是异常可笑。 居然会相信男人之间有爱情。 居然会奢望两个男人也能到永远。 霍修,贺凌凡用尽全身的力气翻了个身,面朝着蓝天,瓦蓝的天空,寒冬的天没有云,阳光澄澈,这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霍修为他选了这么一个忌日,也算是对他最后用了点心。 尽管你恨不得我死,但霍修……贺凌凡眼角的泪混着血滚落到身下的泥土里,霍修,我还是觉得,能跟你一起度过这段时间,很幸福。 可是霍修,为什么,我还是想着,能再看你一眼就好了。这样,走在黄泉路上,一个人才可以不寂寞,那么长的路,有去无回的一趟,有你的记忆才会无惧。 霍修,我从来没说过的话,很想告诉你。 我很…… 第60章 陈珂趴在吧台上,天还亮着,酒吧里的人很少,他盯着杯子里的液体出神,直到有个人站在他身后,用性感迷人的声音叫道:“嗨,一个人?” 他转过身,身体还保持着趴着的姿势,似乎僵硬了似的,因此看起来有些可笑,茫然地问:“你在跟我说话?” “不然呢?” “我没心情跟人聊天。”他木然的说。 “那我请你喝酒。”来人自说自话,坐在他旁边,要了一瓶酒,说:“这个时间会来喝酒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介意讲一下吗?” “我没心情跟人聊天。”陈珂重复道。 “看来你情绪很坏,没关系,我来开解你,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凯恩,是个中美混血儿,在中国很多年了。” 陈珂兴趣缺缺,嘴巴很坏:“杂种。” 凯恩一愣,继而笑了:“你很特别。” 陈珂嘴巴更坏:“贱种。” 凯恩大笑,抬手揉揉陈珂的发顶,用暧昧的气声说:“做爱吗?我技巧很棒。” 陈珂玩味的看着他,半晌不说一句话,忽而眼神一亮,说:“拼酒。” “赢了你就跟我走?” 陈珂不言,拍拍手,侍者排开一溜瓶子,烈性伏特加。 凯恩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看看身边的陈珂,又颇为自信的点点头,拿过来一瓶,倒在玻璃杯里,一口气灌下去。 陈珂不屑的嗤笑,直接嘴巴对着瓶口,喉咙都不见动的,好像酒业直接滑进腹中。 凯恩没见过喝酒这么猛的人,当即有些下不来台,陈珂喝完一瓶,眼神清亮:“吧里的规矩,谁拼酒赢了,谁在上面。你就喝这点了?” 这家店的老板有来头,谁也不敢在这里撒野,更何况已经开了头,要耍赖会被列入黑名单,凯恩算是栽在陈珂手里,只得硬着头皮拿起酒瓶对吹。 陈珂兴致盎然的的观看,不时吹个口哨,自己也拿起一瓶来喝。 不多时,吧台上,两人旁边各放了几只空瓶子。 凯恩的胃火辣辣的疼,再喝下去绝对受不了。 幸好陈珂的嚣张只在面子上,比他少一只瓶子,神智是差不都的不清醒。 “我赢了,走吧。”凯恩扶起陈珂,搂着他的腰,拍下一把钞票,两人趔趔趄趄的往外走,“我要……操……死你……” 陈珂轻佻的摸他结实的胸膛,挑衅道:“来啊,让你操……有本事,就别让我活着……从你床上……下来……” 出门拦了出租车,两个酒鬼醉醺醺的,司机开了一段路死活不肯再拉他们,凯恩用英文骂骂咧咧的,付了钱,和陈珂勾肩搭背的往住处走,说:“很近了,那个司机是……傻逼……” “嗯……我忍不住了,就在这儿干吧……”陈珂胡乱的在凯恩身上乱摸。 凯恩低声笑:“银……荡的小野猫!别着急,我那里还有好东西,在这破烂的小巷子里干,有什么刺激的……等一下……” 陈珂在他身上扭来扭去,不爽的哼哼着,勉强算是答应了。 两人走在安静无人的小巷,凯恩忽然停下,看着不远处横卧在地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说:“好狗不挡道……走开!” 陈珂嗤笑,蹲下捡了块石头:“咻!丢死你!” “咦,它不走,真不识趣……”凯恩转个圈,“等我,等我找个木棍,打走它!” “打狗棒……哈哈哈哈哈哈……”陈珂抱着肚子笑得坐在地上。 凯恩从路边捡了块废塑料,提着走过去,只看了一眼,吓得他酒全醒了,魂飞魄散的叫道:“上帝啊!” 陈珂嘻嘻笑:“狗咬着你了?” “这是人是鬼……”凯恩眼花的摇头,想往前看清楚,却惊恐的后退几步,摔倒在地上,“啊啊啊啊,杀人了!” 陈珂不悦的皱眉,爬起来踉跄的走过去,说:“鬼佬鬼佬,鬼叫什么!” 凯恩说不出话,指着前面的物体,使劲往后缩,手脚并用的躲开。 “到底是什么!”陈珂不耐烦,话语间带了火气,走近了去看,见是个人形,踢了一脚:“醉死了?” 贺凌凡躺在地上,意识渐失的时候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完全不敢相信。因为那死小鬼根本就不可能在本市,更不可能出现在附近。 前几天打电话,陈珂还说他和陆家然玩完了,他要一个人去开始新的生活,定居哪个城市之后再告诉他,这段时间会在外漂流。 所以,他完全不抱任何求救的希望。 但他真真切切的听清了陈珂的声音,他想伸手抱住他的脚,但双臂用不上力,他想张口叫他的名字,嘴唇像是被粘住了。就算救星在眼前,他也只有……等死的份。 贺凌凡绝望了。 就算死后被人发现报了警,这里没有摄像头,没有目击者,警方找不到证据,控告不了凶手,只能定个意外死亡的结局。他滑稽可笑的一声,就在这样毫无意义的调查中结束了。 陈珂似乎察觉到不对,用手用力的揉揉眼睛,蹲下去查看,这一看让他心惊胆战,手都抖了起来:“这……这……大叔……?……怎么会是你……凌凡!!!” 在这之前陈珂只想喝酒醉死,但现在酒精麻痹他的大脑,他手使不上劲,脑子也不清楚,眼睛都看不真切,但他知道这是贺凌凡,他得救他。 “喂,喂,鬼佬……”陈珂脸色瞬间惨白,爬到凯恩身边,拽着他的裤管说:“这是我朋友,这是我朋友,你救他!你快救救他!” 凯恩惊异的看着他,又看看躺在地上的贺凌凡,低声咒骂一句,翻身爬起,连滚带爬的离开,这是什么世界,他只是喝醉了而已,为什么约炮的途中会出现命案! 陈珂见人跑了,起身追了两步就住下,返回去抱着贺凌凡,大声叫:“凌凡,别睡,醒醒,你睁开眼……等、等等……我想办法……”他两手抓头发,烦躁而无助。 “啊!”陈珂大叫一声,在贺凌凡身上乱摸,等他找到需要的东西,才发现已经是支离破碎的了,他捧着一堆零件的手机,欲哭无泪:“你那个死小子电话多少?我、我打给他……”说着在自己口袋摸来摸去,找到手机,未接电话几十通,他也顾不上其他了,直接回拨过去,彩铃过后,那边的男人发出沉稳的声音:“什么事?” “你在哪?”陈珂声音颤抖,现在只能求助他了,希望他没出差。 陆家然漫不经心地说:“你又在干什么?和那个男人在鬼混?打电话不接,现在要给我直播现场版了吗?” “我操……你妈……”其实陈珂这话根本不是在骂对方,他是对这一带完全不熟悉,找不到坐标来指路,气得胡乱咒骂,“不管你在干什么,立刻过来!” 陆家然带着气:“带着录像机过去?拍完了直接灌片发行?” 陈珂兀自道:“这是哪……真他妈的……”他抬头找到教堂的尖顶,给了自己一个光,让头脑清楚点,趁着这一丝清明迅速的说:“快点,教堂后面一百多米的小巷,你开小点的车过来,不然进不来,快点,快点过来!” 陆家然还有话说,被挂了电话,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捞起眼前的骨瓷咖啡杯就摔了出去。然后带着满腔的怒气,让秘书在三分钟之内给他弄到车。 驱车找到那贱小子说的地方,陆家然才隐约觉得事情有点大条,陈珂正趴在贺凌凡旁边,自己醉的东倒西歪,身下吐了一滩,还在坚持醒着,保持隔几分钟跟贺凌凡说说话的频率,不让他睡过去,坚定他的求生信念。 陈珂手指插、进喉咙深处,用力的抠了抠,腹中一阵痉挛,吐出一口混着酸味的酒液,把长袖子抹了抹嘴,神智却又清醒几分。 “凌凡,别睡,醒着,马上就有人来救你了……你还有霍修,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凌凡,你还有人爱你,活着……把我的那份也活下去……替我感受一下幸福……凌凡,别睡……” 陆家然走近了,听到陈珂絮絮叨叨的,交代遗言似的,心里不由抽疼,他的贱小鬼只是嘴巴坏。 “陈珂。” 听到声音,陈珂浑身是土的爬起来,两眼冒着火星:“快救他!” 陆家然搂着他,心疼的摸摸他的脸。 陈珂火烧眉毛似的拍掉他的手:“先救人,快,救他!” 陆家然点头,弯腰查看贺凌凡的状况,浑身是血的模样很吓人,伤的最重的是头部,其他的伤处还好说。他把人小心的抱起,走向停在一边的车。 陈珂站在原地看着,没有跟上去的意思。 第61章 陆家然驻足回身,陈珂摆摆手,说:“把他交给你,治好他。” “一起走。” “不。” 陆家然作势要放下贺凌凡不管,陈珂被掐住要害,炸了毛的猫一样:“我操……你个死老男人!敢威胁老子!” “走不走?”陆家然挑眉。 贺凌凡和他没什么关系,陈珂却不敢再这么浪费他的生命力,快步跑到前面打开车门,心急火燎的吼道:“快开车,还等什么!” 陆家然上车一边倒车一边悠悠地说:“我真想操、死你。” “今天你是第二个。”上了车,陈珂的心也算是稍微松了一点。 “哦?还有哪个没长眼的想操、你?” 陈珂想了想,那时醉酒哪里还记得那人叫什么,想了半天才一拍大腿:“妈的那个贱人!一看到有人受伤就跑得比兔子还快!那个贱杂种还想泡老子,恐怕在床上也射的和兔子跑似的!” 陆家然无视他满嘴的脏话,打电话给秘书:“联系医院,有重伤患,让他们派车过来接手,准备手术。”他挂了电话,才从后视镜看着陈珂,说:“操、你最持久的,除了我还有别人?” 陈珂半天无言反对,伸出中指:“操、你!” “等你年龄比我大了再说。” “我操!”陈珂鬼叫,“还说回来什么都听我的,连让我操一下都不肯,停车我马上走!” “停车我马上把他丢下去。”陆家然气定神闲。 陈珂无语:“你狠。” “谢谢夸奖。” 两人一时无语,陈珂只顾着贺凌凡,生怕他一口气上不来。 陆家然忽然道:“别跟我闹了。” “我操!是谁闹!”陈珂暴躁道,要不是在车上,要不是还有伤患,他一定会跳起来暴打这老男人,打不打得过再另说。 “我都离婚了,你还想怎么样?”陆家然也有些不悦。 一说这些陈珂就气不打一处来:“我让你离婚了吗?我是求你不要离婚的好不好!你孩子都上学了,懂事了,我求你当个好爸爸,我让你离婚了吗!” “你那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让我离婚?” “我操!你脑回路是颠倒的吧!”陈珂小心的抬起脚,尽力的踹了陆家然一脚:“我最恨小三!我不要做小三!你把离婚的原因归咎到我身上,逼着我当小三!你这贱人!” “就为了这个,你一声不吭就跑了?” 陈珂没有立刻回答,看了看窗外,说:“我觉得我们还是放过彼此最好,所以才走的。” “你跟我耍赖撒泼要死要活的本事都哪去了?” “没有意义,陆家然。”陈珂的声音变得很疲惫,他倚着后座,看着陆家然侧背影,喃喃地说:“有什么意义呢,没有意义啊。陆家然,我今年二十四,我从十八岁就开始和你纠缠不清,我真的够了,过够了那种生活……” “所以我离婚了。”陆家然平静的又说一遍。 “我没让你离婚。” “可是我离婚了。” 陈珂梗着脖子问:“你离婚了又如何?” “你害我没了老婆,当然要有给我做老婆的自觉。”陆家然平静而悠然的说出这句话,陈珂整个人就像当机的电脑。 这算是……求婚? 在这种氛围? 在这种环境? 在这种状况? 求婚? 陈珂不知道是自己酒没醒,还是陆家然喝醉了,或者他其实还在睡觉,只是梦见贺凌凡出车祸了而已。 这怎么可能! 陆家然一句话让他彻底醒来:“手续在办了,下个月我们就去加拿大注册结婚。”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陈珂嘴硬的大呼小叫。 陆家然道:“逼婚,或者抢亲,随便什么,反正你必须跟我结婚。” 陈珂刚要叫唤,陆家然忽然刹车,他一个不小心,前额撞在前座上,手却紧紧搂着贺凌凡,骂声未出口,医护人员便一拥而上,拉开车门叫道:“陆先生……” “我没事,伤患在后面。” 众人又一齐扑向后座,七手八脚的把贺凌凡运下车。 陈珂踮着脚伸长脖子,想要看看贺凌凡的状况,陆家然旁若无人的搂着他的腰,说:“别担心,我已经让院长安排了最好的医师队伍来抢救,一定没事。” “嗯。”回答完,才意识到他在做什么,把搂着他的手狠狠拍开:“离我远点!” 陆家然轻易地制住他,将他裹在怀里,言语简洁:“抢你回去做压寨夫人。” 陈珂被塞进车里,声音留在车外:“我去你妈的压寨夫人……” 医院抢救检查,贺凌凡一条腿断了,就算接好了也会有点跛,头破了一个窟窿,还造成中度脑震荡,失血过多,手术中全血输了几十个单位,血压终于稳住,牙齿断了六颗,补上假牙不影响美观,但以后接吻的时候,那里没有神经,就会迟钝很多。 好歹的,捡回一条命。 贺凌凡已经很心满意足,他还活着。 经历过死亡的人,才会更加的珍惜生命。贺凌凡坐在床上,微笑着看给他输液的护士。有的病人因为被扎痛了或者时间晚了而有所抱怨,他是最安静最听话的病号。因为那些小事,已经无法在他死掉的心里起波澜。 贺凌凡住院的这段时间,没有任何人来探望,连陈珂都没过来,但他乐的清静,只是在想着欠下的医药费不知道多久才能还上。 轻微的外伤都已经好了,做了几次脑部CT,医生基本确认他的脑震荡无碍,天气好的时候,会有护工推着他的轮椅到院子里晒晒太阳,这样对他的骨骼生长有好处。 贺凌凡礼貌的对小护士说:“你去忙吧,我自己在这就好。” “我也没什么事情做。”小护士脸红红,偷眼看看他,继续摆弄衣角。 这些天都是这个护士服务他,已经算是熟悉,贺凌凡便跟她闲话家常:“你在这里工作多久啦?” “我一毕业就过来了。” “那你很厉害啊,这家医院听说很难进的。” 小护士不好意思的看他一眼,小声说:“我家里人托的关系……你是做什么的?” 被这么一问,贺凌凡有些愣神:“啊?我啊……”他萧索的一笑:“就是普通的工薪族,没什么技能的人。” 小护士摇头:“可是你看起来不像啊,很有能力的样子。” “你被我的外表骗啦!”贺凌凡好笑的说。 “不过你才这么年轻,慢慢积累经验,一定会很棒的。” 贺凌凡失笑:“我已经三十多岁了,黄金期已经过了。” 小护士惊讶的杏眼圆睁:“真的吗,你看起来完全不像啊,我以为你只有二十七八岁……你比我大这么多吗?那你也结婚了吗?是不是也有小孩了?” “呃……”贺凌凡被问得发愣,这,这……他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我我我……”小护士结巴道,“那个,不好意思……我家人都说我很二……不好意思啊。” “没、没事……”贺凌凡摇摇头,“麻烦你推我回病房吧,谢谢。” 两人默然无语的进了电梯,小护士有些局促,贺凌凡想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但是等他要开口的时候,电梯门打开了,他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谢谢,自己扶着轮椅慢慢回病房。 一进门就看到一张夸张的笑脸:“大叔!你跑哪去了?我等了很久了唉!” “你怎么来了?”贺凌凡有些纳闷。 陈珂笑嘻嘻的:“想我了?我就知道你会想我,我没及时来看你。对了,你家那个小鬼呢?刚才是他推你出去的?” 贺凌凡才要笑的脸就沉下去,摇摇头。 “你出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不来?”陈珂惊叫,看贺凌凡的脸色不太对劲,后知后觉的说:“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别问了。”贺凌凡转动着轮椅,移动到窗边。 陈珂看着他瞬间颓唐的身影,忽然灵光一闪:“是他?!是他让他打伤你的?” “我不知道。”贺凌凡的语气依然淡漠,似乎完全不会再放在心上。 陈珂疾步走到他跟前:“是他对不对!你等着,我去给你报仇!” 贺凌凡一把拉住要往外走的人,摇摇头:“他要结婚了。” 陈珂依然愤怒:“要结婚了,怕你死缠烂打,就先把你打死?果然是霍家的人……” 贺凌凡听这话有些话里有话的意思,虽然霍修行事狠辣,霍昌盛霸道强势,但是霍家好歹是正经人家,为非作歹的事至少明面上不做,便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次在郊区跟你一起去的那个小鬼,不是霍修的弟弟吗?说起来就有气!”陈珂干脆在他病床上坐下,“还记得那次我们集体被摆了一道的事吧,就是查徐纤纤病死那次。” “嗯,怎么?”难道还有隐情? “霍臣利用了你那老同事,转头介绍他去一家公司,让那人感恩戴德的,不到半年就在那公司的新施工大楼意外身亡了。”陈珂耸了耸肩,摊一摊手,“谁都知道他跟那个二期工程没有任何关系,不会无缘无故跑进去,可是法医鉴定他确实是自己不小心踩空坠楼的,最可怕的是,他一路翻滚下去刮得全身血淋淋,没有一处好皮,最后还掉进钢筋扎的架子里,像被穿起来的烤肉似的……” 贺凌凡听着就浑身发冷,他看看自己完好的身体,原来霍修对他真的还算有情份。 第62章 过些天,陈珂来帮贺凌凡办理出院手续,上次没有注意,这次看到他手上的白金素戒,低调的不像这小子的作风,便十分好奇的看了好几眼。 陆家然的人行事作风干练稳重,不多时就把他的东西移到了陈珂以前租住的地方,而且打扫的干净亮堂,让人往里一站就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这确实比我以前那狗窝好多了,啊,哈哈哈~”陈珂转了一圈,把人打发走,大大咧咧的往沙发坐下,架着脚抖着腿。 贺凌凡见没人了,才装傻的问他:“你不住这了?” “嗯?” “那你现在住哪?” 陈珂脸皮难得的发红,挠挠头,咳嗽几声不肯说。 贺凌凡往他对面坐下,腿脚还是不便利,他朝着陈珂局促的捏着的爪子努努嘴:“别想歪理由了,坦白吧。” 陈珂低头一看,暴起:“你耍我啊!” “谁让你瞒着我。” “果然跟那个恶魔修罗呆一起久了会变质!”陈珂不经大脑的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小心的看看贺凌凡的脸色,见他无动于衷,还是微微笑着,就松了一口气:“唉,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千万别想其他了。” 贺凌凡觉得好笑,说:“嗯,这得是多大的一只狗……藏獒?” “正经点!”陈珂假装严肃。 贺凌凡却笑得止不住,半天才停了,特真诚的说:“你能安定下来我真的很为你高兴,好好跟着陆家然,别再折腾了。” “操,怎么都这么说!”从良的小鸭子表示很愤怒:“怎么不说说那头种马到处播种,我气不过才去找别人的呢!”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私下里解决。”贺凌凡如今变得很淡然,说话也很一针见血了,以前不是他做不到犀利,而是向来行事温吞,为别人考虑的太多,为难的只有自己。 陈珂气鼓鼓的样子很可爱,贺凌凡又笑了:“你如果足够好,把他喂饱了,胃口养刁了,让他吃不下外面的野餐,他还会出去播种吗?只怕到时候你又要抱怨他精力过剩,闲着没事就折腾你玩了。” 这话倒是不假,陈珂想起陆家然那如狼似虎的德性就嘴角抽搐。 “所以很好啦小子,你玩到最后还有人肯收留你,那是真爱,你得珍惜。”贺凌凡往前倾身,拍了拍陈珂的肩膀。 “你今天给那老家伙说了半天好话,他是给你什么好处了啊!” “好处多了。”贺凌凡掰手指,“救我一命啦,送我住院了,医药费全免啦,给我免费房子住啦,这么多呢你看。” “日哟,那都是老子干得好不好!!”陈珂跳起来,要不是看在贺凌凡还是伤患的面子上,恐怕是要扑到他身上去,不过就算有所顾忌,他还是象征性的捶了他几下。 贺凌凡笑着躲,又说:“不过最大的好处是为人民消灭了一个祸害!” 陈珂的小脸气鼓鼓的红透了,他这种羞涩的模样真是千年难得一见,贺凌凡当机立断的摸出手机,想要拍照才想起这是陈珂扔给他的旧手机,除了打电话发短信没有别的功能,只能可惜的错过这机会了。 “对了,你还缺什么,我等下去给你买,手机明天给你那个水果4用着吧。” “傍上大款了,花钱有底气了哦。” “切,肯花他的钱那是看得起他。” 贺凌凡不再说话,躺倒在沙发上,指使他的小奴隶去做饭,陈珂猴子似的跳来跳去,干脆跑下楼去打包两份拉面。 没有霍修的日子,就这么充满欢乐和温暖的开始了,贺凌凡以为自己会不习惯,但是偶尔回头看餐桌上只有一个人的碗筷的时候,还是觉得很镇定。 他没有思念。 从医院出来,他就切断的和过去所有的联系。 陈珂的意见是,先在这里养好伤,然后无论是想去那个城市,陆家然都会帮他忙。 托他的福气,自己才有安身立命的地方,贺凌凡倒也不多想,任由他安排。只是天气越来越冷,他的nono不知道被丢到哪去了。霍修连人都恨不得弄死,想来那只他不喜欢的猫也难逃厄运。 有时候贺凌凡回起什么古怪的念头,比如说去他的宠物店看看,但那里现在都是霍修的人,想想还是算了。 寒假快到了,这栋楼上住了很多小学生,每天放学的时候唧唧喳喳的声音很有活力,贺凌凡总是会在那个时候静静的坐在屋子里,听他们吵闹,然后思绪回到二十年前,他也一般大的时候,对年前拿成绩总是怀着忐忑,因为那关系到他整个年假的福利。 于是门被敲响的时候,他根本都没听见。 “大叔!开门!” 贺凌凡如梦初醒,一个激灵起身,扶着家具和墙壁走到玄关,开了门看到陈珂,带着一身的寒气冲进来。 “在干什么,叫你这么久都没听见。”陈珂冷的跺脚,一边把提着的袋子放到桌子上。 “没什么。” “陆家然出差去了,这么冷的天,我来找你吃火锅,够意思吧!”陈珂脱了外衣,随手捞一件宽松的居家衣服穿着,到厨房去拿出一应需要的器具,开始调底料。 贺凌凡问道:“你怎么不跟着去?” “我要照顾你啊,有没有很感动?”陈珂挤眉弄眼的。 “我不需要你的照顾,倒是他的性趣需要你照顾,你不去,不怕他偷吃?” “他去俄罗斯,还偷吃,想让鸡鸡长冻疮吗!”陈珂撇嘴。 贺凌凡汗颜:“喂,室外冷,室内有暖气有空调啊。” 陈珂全身一僵,两手是水的跳起来,大呼小叫道:“日啊,我忘了!怎么办,怎么办?要不你自己吃,我现在买机票飞过去?” “至于吗……” “很至于!我们俩打赌的,谁一年不找别人上床,第二年就要听对方的摆布!我才不信他的下半身呢,我要去拍下他偷吃的证据!然后第二年就等着我奸死他吧啊哈哈哈哈哈!”陈珂笑得很夸张。 贺凌凡无奈的看着他,摇了摇头。 陈珂摸摸鼻子:“算了,我才懒得过去,那么冷,他要是在巴西我还考虑一下,那边帅哥多,群P神马的也不吃亏……” 贺凌凡后悔的别开脸:我真是嘴贱,跟他说这个干什么,又让他有发挥的余地了…… 等陈珂念叨完,贺凌凡已经把火锅弄好,开始下肉片。 酒醉饭饱,陈珂躺在沙发上,贺凌凡调到电影频道,正在播一个老片子。 “哎对了,我怎么听说霍氏最近动静很大。”陈珂的眼睛没离开电视,完全是闲聊的意思。 贺凌凡说:“关我什么事。不过,霍氏少东要结婚,肯定要有什么变化。” “但一直没听说霍修要和谁结婚啊。”陈珂皱着秀气的眉毛,又说:“我倒是很好奇那个女人能镇得住那么个魔头。” “只有他镇别人,哪有人镇得住他。” “那倒也是。不过我听说他们的变化是内部分权,霍修和他爹妈的斗争很激烈,霍氏的老员工都在押宝,一局定生死啊。” “谁死谁活跟我也没关系。” 陈珂回头看看他,张了张嘴没说什么。看完片子,就在沙发上睡了一觉,天擦黑了才起身要走,他对着坐在窗边的贺凌凡说:“你最近有没有什么打算?我可能过几天要回老家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 “你回去干什么?给你老婆扫墓?” “反正也要离开这里,去适应新环境,不如回去老地方了。” “算了吧,那老地方也没什么好的,而且你都快四年没回去了。” 这么一说贺凌凡也不知道该怎么才好了,于是摇摇头:“那就算了吧,等有想法了再跟你说。” 陈珂说完就走了,贺凌凡依旧坐在窗边,看着落日一点点被大地吞没。 还有什么可去的地方?要不等过完年,腿脚利索了,就到南部去,过平淡平常的日子。 贺凌凡在最后一丝光辉里这么决定。 外面阴雨绵绵,冬雨下的整个世界都看起来凄惨了许多。 贺凌凡倚在床头,抱着枕头,完全不想起床。 陈珂昨晚说今天的飞机,不知道这样的天气能不能照常飞行。 门响起的时候,贺凌凡还有些回不过神,陈珂不在,还有谁知道这里? 他慢吞吞的走过去,几次复诊医生说恢复的很好,但他对着镜子走,还是能看出自己轻微的有点跛足,以后就变成瘸子了呢。 他以为要从生命中抹除一个人是很容易的,但身体留下的印迹,让一切从头来过变成了笑谈。 打开门,看到那张脸,让贺凌凡有种白日见鬼的感觉。是不是,把陈珂看错了人? “凌凡,你让我好找。”霍修冷静的声音,但透过森冷的寒气,像是有诸多说不清的疲惫。 “霍……修……” 第63章 贺凌凡一手扶着墙站稳,一手握着门把手保持开门的姿势,他没有第三只手,不然一定会捂着胸膛,不让那里面的心跳的像要蹦出来。 他没想过还会再见霍修,尤其是霍修主动找上门来。 那一刻,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但隐隐的,居然是一种欣喜。 直到霍修手里拎着一个东西让他看清,他才意识到,门外这个修罗已经不是相爱的那个人,他找过来不为别的,而是要赶紧杀绝才对。 “陈珂!”贺凌凡伸手扶着他,伤的不轻。他气愤的想昏死:“你打一个不相干的人做什么,冲我来好了,先来把我打死,我不会躲!” 霍修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说:“要不是在机场碰见这小子,我还不知道你藏在哪呢!这小子敢偷偷把你藏起来,我问他他还装死不说,就凭这个,我就想弄死他了!” “霍修你真的心理有病,你应该去看心理医生。陈珂跟你无冤无仇,他就为这个把人打成这样,陆家然回来不会轻易罢休的。”贺凌凡心冷了半截。 霍修冷笑:“谁不罢休都来找我,多少人我奉陪到底!现在,”他指着屋里的贺凌凡,说:“你马上出来,跟我走。” 贺凌凡点点头:“你等等。”他转身把陈珂扶进去,让他在沙发上躺着,霍修跟进了一步他也没理会,坦然的用陈珂的手机给陆家然的本宅打电话,让他们派人来接。一切都说完了,他才抬头看着霍修,后者却一脸的难以置信:“怎么回事,你的腿怎么了?” “断了。”风轻云淡的。 霍修僵硬的蹲下,抬手卷起贺凌凡的裤腿,狰狞的手术刀疤十分显眼。他抬手摸了摸:“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腿怎么会受伤?” “出了个车祸。” “车祸?” 贺凌凡看着他,半天讥嘲的笑道:“失忆了?才不到两个月吧。” “你在说什么?” 贺凌凡冷笑。 霍修问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来找我?在哪住的院,医药费付完了吗?” 贺凌凡依旧不说话。霍修有些紧张,问道:“你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你还在生气,哪天的是你都知道了?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贺凌凡的心往下沉,不想相信的东西也许就是事实。 “不是你让人去打我的吗,还要制造意外死亡的现场给我定案,可惜我命大居然活下来了,只是还是倒霉,又让你找到了。怎么,这次不信任手下,要亲自来了结我了?” 会说这种话的贺凌凡,霍修从来没见过,他有些愕然,下意识的摇头解释:“不是我,我不知道……” 贺凌凡一时激动,把压在心里的话都抖搂出来:“霍修,我知道你的身份早晚要结婚的,我也一直是这么表示的,只要你觉得我妨碍到你的生活了,你只要说一句,我立刻就走,真的……不需要弄那么多事的,不需要我们搞的这么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说着眼泪就忍不住,在心里反反复复劝慰过自己的话,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了当事人就说的有些不连贯。 霍修呆愣住了,伸手要去给贺凌凡擦眼泪,他却笨拙而迅速的闪开,不肯让自己碰触。 “到底是怎么回事?”霍修有些茫然,“那天我去找你,可是根本就没有人,我等了你很久,直到天都黑了,我回家找了一圈也没见你,打你电话也无人接听,然后就彻底失去你的联系。我一直以为……我已经抓牢了你,但是没想到我们的连系还是这么薄弱,只不过是电话无法接通而已,我们就彻底的无法见面了。是不是以后,只要我让你不高兴了,你就换个手机号码,换个地方躲起来,我就永远也找不到你……” 贺凌凡有些激动地:“我一直在那等你,直到你的人来把我带走!” “我的人?”霍修重复道,“我们要去度假,我哪有安排什么人……不对,这其中有什么我们漏了……你见到的是什么人,他们怎么说的?” 贺凌凡看着眼前的年轻男人,怎么敢做不敢当呢。他梗着脖子说:“四个年轻男人,模样我怎么记得住,开别克黑车,老式的车型,说霍先生说了,让你别缠着他,不要钱就别要命!不是你吗?” 霍修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凌凡,我怎么可能做那样的指使?!什么要钱要命的,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些!” “你是没说过,你爸爸找过我,让我带着钱离开你,我说了不要钱,我不要你的遣散费!只要你说一声,说你要结婚,说我的存在不合理,我立刻就会滚,滚出你的生活!”贺凌凡抬高声音,喊得歇斯底里。 霍修上前想拥抱他,却被他双臂振开:“别碰我!” “凌凡,你怎么不想想,那些话那些人都是霍昌盛安排的?” 贺凌凡一愣,一直以来不愿多想的问题,随着霍修的一句反问得到了所有的解惑。 “我怎么可能让人打你?是霍昌盛,是他!”霍修颇为激动,生怕贺凌凡不肯相信,急着表白:“凌凡,我不会结婚的,我们说好在一起的。” 贺凌凡说:“不了,我改变主意了。” 霍修抓着他嚷道:“你相信我!我没指使人打你,更不会去和女人结婚,你相信我!” 贺凌凡说:“真的不是你让人来打我的么?” 霍修道:“怎么可能!绝对是我爸,是霍昌盛!他介绍女人给我没效果,只好从你身上突破,只是我没想到他会想打死你,如果我早点有这个危机意识,先把你送出境也好啊……” 贺凌凡看着霍修的神情,终究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他们那么久的情分,真的足够让霍修心软吧。 许久,两人的情绪才平静下来,在这期间霍修一直抓着贺凌凡的手不放,生怕他再一不小心就消失。 天知道这一个多月他过的什么日子。 那一天从银行出来,去到约好的地方,根本没看到人,然后打了很多遍电话都没人接,本以为他是回家了,结果家里公司里都没人,问了很多人也都说没见过,他当时脑子里就轰的一震。 他想到唯一的可能就是贺凌凡又跑了。 就像三年前一样,从他眼前消失了。 可是这一次是为什么呢?他们感情正浓,没有道理分开啊。 霍修的困扰从担心变成怀疑,到处疑神疑鬼的,直到李韶从国外出差回来发现他的不妥,才帮他稳住心神。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先把人找到再说。 于是霍修遍地撒网,明里暗里用了很多办法找人,但是很奇怪,没有贺凌凡离开的记录,也没有贺凌凡取钱用钱的记录,好像这个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霍修的心慢慢地跌到谷底,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这辈子就这么再次失去他。然后他想到了陈珂,贺凌凡在这个城市唯一的朋友,也是他一直以来的朋友。 陈珂有陆家然护着,他才刚露出调查他的苗头,陈珂的所有行迹立刻被掩藏过去。所以一直在等待机会抓到陈珂,只是当他幸运的亲自碰见了,那小子却嘴巴很硬,怎么都问不出话来。 霍修失控的动了手,把陈珂狠狠揍了一顿,威胁要把他打残,以此来引出贺凌凡。 依着陈珂对他的了解,这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就算顾忌陆家然,最多也好不到哪去,于是他就只能带着霍修去了贺凌凡暂居的地方。 他原本攒了一肚子的劲,要跟贺凌凡好好算算这一个多月的帐,可是却发现不过四十天没见面而已,贺凌凡就已经面目全非。 他的头上还有没退干净的伤痂,他的腿走路有着明显的跛足,他的精神萎靡像个迟暮老人,他的态度冷漠抗拒像个陌生人。 在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原来不是他要刻意躲开,而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无法给他足够的保护,他所受的伤,全都是他霍修的伤害。 一直以来的自负,在遇见这个人之后被一次又一次击碎,到底要怎么样,他才能掌握自己的人生,到底要怎样,他才能保护自己的爱人。 霍修在沉默中闭着眼,握着手心里的手掌,心里的决定很坚决,没有再下一次,没有如果会发生的危险,他从此以后,绝不姑息,决不妥协。 “凌凡,跟我回去。”霍修开口道,他双手掌控着贺凌凡的肩膀,让他面对着自己,郑重其事的说:“跟我回去,你遭遇的,我会帮你讨回公道。” 贺凌凡的视线从他的眼睛慢慢往下看,那么熟悉的面容,这一个多月来,在心里对他怨恨,记忆里却从未淡忘过他的模样,他不止一次暗暗地骂过自己犯贱,可是……他真的忘不了。 “回去吗……” 霍修点头,郑重的说:“回去。” 贺凌凡禁不住心里的向往,既然不是霍修让人打他,自然没有避开他的道理。 第64章 当天晚上,霍修就帮着贺凌凡把家搬了过去,陈珂丢给陆家然的人照顾。 并肩躺在床上,霍修还有种不真实感,他翻身抱着贺凌凡,摸摸他的脸,低声唤道:“凌凡?” “嗯。” “真的是你?” “是我,怎么了?” 霍修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场景好像梦见过几次了。” 这话听得贺凌凡心里发酸,他们究竟是得罪了哪路神明,为什么在一起就不能顺利一点,那么骄傲的霍修,会说这么软弱的话,一点都不该是他的样子。 贺凌凡反手抱着他,这也不过是年轻的孩子,也会有无措的时候。 “我在你身边呢。” 霍修就着月光,看着他的脸,低头轻吻他的嘴唇,他没想做什么,只是想亲亲他。贺凌凡张开嘴巴,霍修的舌尖探入他嘴巴里的时候,他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霍修也发现了,他慢慢撑起身体,不解的看着身下的人,问道:“怎么回事?” 贺凌凡淡淡一笑,说:“受伤的时候断了几颗牙齿,重新补过的,没什么感觉,就迟钝了些。” 霍修看着他镶嵌的假牙,难过的想要流泪,他埋头在贺凌凡的肩窝,紧紧的抱着他,低声而坚定:“我会帮你都讨回来,加倍的。” 贺凌凡想说不用,只要我们在一起别再有风波曲折就好了,可是看霍修这么伤心,他就什么也没说,只是跟他一样,紧紧地抱着彼此,努力的更贴近,好像这样就可以不被分开。 重新回到霍修身边,霍修就不肯让贺凌凡再去公司露面,尽量的保持在霍昌盛看不到的地方,他要做的事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候,先前因为贺凌凡失踪,李韶帮他们准备的事情因为拿不到有效证件也无法进行,如今一切继续,他要早些收网,夜长梦多的道理再也不需多言。 很快就要到过年了,公司里忙的要死要活,霍修每每回到家,都要赖在贺凌凡的身边蹭个半天,自从回来,他们还没有上过床,霍修照顾他的身子,恢复期怕他太劳累,最近实在欲求不满的厉害,洗澡的时候用手解决几次完全不是那种感觉,反而更加让他难耐。 同样是男人,贺凌凡岂有不知之理,每次刚提出就被霍修压下,其实做爱除了插入还有其他的方式,只是霍修不点头,他也从来不会强求。 一起沐浴的时候,霍修的下身怒张着,丰富的泡沫也无法掩饰,贺凌凡凑过去亲亲他的嘴角,说:“我来帮你。” “不……”霍修拒绝的话还没说完,贺凌凡就握住它开始撸动,发出口的声音立刻变了音调。一旦开始就没法停下,霍修强忍着想要推到他恣意的想法,捏着他的下巴与他接吻,手也无措的在他身上揉捏。 平坦的胸膛,窄细的腰身,挺翘的后臀,霍修摸着就想一探幽谷,然而贺凌凡的腿却抽动了一下,他顺着摸过去,情欲瞬间降低。 贺凌凡的一条腿跛了,虽然不是非常明显,但只要走得稍微快一点还是很清楚可以看到。他曾经也是个挺拔的男人,却因为他的无能而损害了他的身体。 霍修拥紧他,心里的酸楚无处诉说。 贺凌凡完全没有察觉霍修的心理变化,手里一刻也不松懈,将霍修送上巅峰,他才洗了洗手,倚在霍修胸前不动。 平息了片刻,霍修说:“我让人联系了德国的专家,他在治疗外伤方面很有权威,我把你的病症资料给他发过去,今天给了恢复,他有信心可以治好你的腿。这几天我就准备一下,安排几个人跟着,送你出去接受治疗。” 贺凌凡点点头,行动不便让他一度很沮丧,只是人的适应性总是很强大,也就慢慢习惯了。霍修给了他一线希望,他当然愿意配合争取。 而霍修也有他别的想法,现在正和李韶到了关键时刻,他不想再像之前那样前功尽弃,霍昌盛很快就会知道他把贺凌凡带回来的消息,所以趁着这段安全空隙,把人送出去,到了霍昌盛鞭长莫及的地方,他就可以放心的和李韶执行“偷渡”计划。 这一次,志在必得! 联系好德国的专家,订了机票,后天把人送走,于是这两天霍修从公司回来得很早,一个疗程至少半个月,虽然他的康复状况良好,但也需要去一到两个月的时间。 为了不引起霍昌盛的注意,霍修只能尽量不去看望。不过好在等他们成功移民了,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出去一定要好好治疗,专家说你一定能治好,只要你全力配合。” “嗯。”这话霍修说了好多遍,不知道是在给自己还是给贺凌凡催眠,不过听在耳朵里,贺凌凡也都点点头。 “出去要想着我,经常给我打电话,我不能过去看你,你自己要保重。” “我知道。” 霍修叹息道:“唉,你总是这个让人不放心。” 贺凌凡满头黑线,说:“没事,你不是派了人一起去吗,我一定会好好的。” “嗯。”霍修有些心神不宁,答应着,眉头却放不开。 手机忽然响起,霍修迅速拿到手,看了一眼才松了口气,他真的很怕在节骨眼上霍昌盛来阻拦。 “喂?” 李韶说不上是轻松还是沉重的语气:“威廉要来中国参加研讨会,为期一个月,所以……贺凌凡不用出境就可以接受治疗,如果去德国,反而有一个月的时间浪费了。” 霍修平静的呼吸着,半天没说话。 李韶问:“喂?修?” “我知道了。” “那你怎么决定?” “他在哪开研讨会?” “申城。” “哦。”霍修应声,“只好拜托陆家然帮忙照顾一下。” 李韶扶额:“修,你前几天才把他相好打了一顿,现在又要求他帮忙,这个……陆家然风评一向是悭吝小气的德性……” 霍修沉吟半晌,就着手边的平板电脑搜索了一会,说:“给他点好处吧,西城的那块地皮,让给他好了。” 李韶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叫道:“喂,那个标书我们做了一个多月,很完美的!” “正因为这样,送过去给他才有诚意。” 李韶咬牙切齿:“敢情那不是你熬夜做的。” “年底给你加百分之一的分红。” “不是钱的问题!” “哦,那不给了。” 李韶吐血道:“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霍修自始至终很平静,放弃掉几亿的项目,只为了求一个贺凌凡的平安。他挂了电话,贺凌凡说:“你不用这样,李韶已经很辛苦了,有陈珂帮忙,陆家然就算因为你不想管我,也会卖陈珂面子的。” “我知道。”霍修安抚他:“我还是想把你全部都保护起来,不希望你再受任何伤害。”他凑过去吻贺凌凡的嘴角,舌尖探进去舔舐他修补过的牙齿,那些伤痕,是他的逆鳞,只要稍稍的一碰及,就疼得他心肝肺都疼起来。 不用飞德国,也是好事,毕竟还是国内的环境熟悉些,霍修联系德国专家,请他把需要用到的工具列表,他愿意负责采购,如果用不习惯就都空运过来,一切费用他来承担。 德国方面准备妥当,贺凌凡也动身前往申城,两人在机场分开,霍修拥抱他,在他耳边说:“康复了回来。” “好。”贺凌凡在他侧颊偷偷地亲了一下,然后跟着两位工作人员入安检。 霍修看着他渐去的背影,出声低喊:“凌凡!” 机场太嘈杂,贺凌凡没有听见,身影没有任何停顿的离开了。 霍修默默地握拳:这一次,不会再有意外。 送走贺凌凡,霍修就开着车往霍家本宅去,今天刚好是每周一次的家庭例会。 他懒洋洋的步入宅院,他看到玻璃花房盛开的玫瑰,心情忽然好了一点。毫不意外的看到霍臣,无视他微笑的打招呼,抬脚迈上台阶进屋,沙发上坐了优雅的贵妇。 “妈。”霍修毫无感情的叫了一声,在另一个沙发上坐下,随手拿了一串提子摘着吃。 朱琳单手撑着桌面,歪头看自己的儿子,她保养的非常好,快五十岁了,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儿子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骄傲,但却很抵触她。原因她是知道的,但她的坚持也正是为了他,这些道理日后他为人父母的时候就会体会。 “修儿,琳琳已经准备结婚了,所以,别在拿她做挡箭牌。” 霍修耸耸肩:“我没追到她,输给了一个搞研究的加拿大华人。” 朱琳面对儿子的嘴硬并没有指出他的漏洞,说:“好吧。那么,现在你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凌若然了。” “为什么是她?” “不是吗?我以为你前段时间跟她谈得很好。” 霍修嗤笑:“当然不是,我只不过是无聊,刚好有个人送上门供我解闷。” 朱琳的脸平静的如同画像,无论说什么,似乎都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我可不认为你专门开车跑几十公里去接她,然后再跑几十公里去吃点特色食物,只是为了解闷。” “那是专门去解闷。”霍修的回答十分刁钻。 朱琳终于表现出一点不耐烦:“好了,你等会和你爸爸说,他出去办事了,晚饭时间会回来。” 霍修毫不在意的耸肩:“可以。” 第65章 临近晚饭的时候,霍昌盛回来了,他去换了衣服,下楼来,才开始吃饭。 霍修没什么胃口,吃了一点就到客厅去坐着,桌子上摆了很多家居杂志,大概是朱琳看完没及时收起来,他想着移民之后要买房要装修,于是便兴致缺缺的翻了翻。 “挑一挑喜欢的家具,房子的装修图纸过几天给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改的你和设计师协商一下。”霍昌盛坐下,倒了一杯功夫茶。 霍修挑眉:“我不结婚。” “你的任性要有限度。”霍昌盛近日口气颇为温和。 霍修却有些暴躁,他把杂志合上扔到桌子上,倚着沙发靠背,两手抱肩,态度坚决:“我今天也不妨大方承认,我就喜欢男人,只喜欢男人,跟女人就没法做爱,你想要传宗接代简单,想要我娶个女人回家那就只能断子绝孙。” 霍昌盛冷笑一声:“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杂碎。” “是朱琳小姐生的。” 霍修这话才落音,霍昌盛就给他一耳光。 霍修扭过头,无畏的正视他:“我爱他,我跟你不一样,你可以昧着真心娶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只为了商业合作,我不会,我只跟相爱的人在一起,我不是种马。” “你必须结婚。” “那不可能。” 霍昌盛态度坚决,霍修也同样丝毫不让,两人僵持不下,霍修再次火上浇油:“我已经告诉你实话了,我只喜欢男人。我不会娶凌若然,为了两家都好,就不要结婚。凌家小姐发现我不爱她,闹离婚对视都不好。” 霍昌盛实在头疼,这个儿子顽固的几乎超越他,他强权定夺了几十年,如今被这么忤逆,实在是火大,但霍臣实在不成气候,而且名不正言不顺,不然他恨不得把霍修打算了事。 “我退一步。”他听见自己说,“你答应结婚,我就让那个男人留在你身边。” 霍修态度依旧:“不管你怎么决定,他都会在我身边,而我不会娶任何人,你如果要继承人,我还是那句话,我可以找代孕母亲。” “霍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霍昌盛愤怒道,把手里把玩的一个铜镇纸,劈头盖脸的朝霍修扔过去,若非他躲得灵敏,一定会被砸的头破血流。他看着霍修变得铁青的脸色,说:“居然找个男人,传出去,霍家如何立足!你如果坚持要那个男人,霍家就不能留你!” 今天他答应了朱琳,尽量用绵柔的方式说服儿子,到底是自家人,还是要彼此眷顾些才好,既然他那么喜欢贺凌凡,就尽量的退一步,成全他们。 但霍修一直又臭又硬,霍昌盛一时想着要宽容些,一时又忍不住怒气,心里相当憋闷。 霍修听完他的话稍微一愣,带着点讥嘲的笑,说:“霍家已经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了。” 霍昌盛平静而淡然的说:“你母亲已经接手了所有的权力。” 霍修没想到他会来釜底抽薪这一招,更没察觉他是什么时候做到的,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拼的就是气势,一旦表现出丝毫的退缩,那就只有一泄千里的结局。 他冷冷地说:“就算我一无所有了,我也不会不要他。” 霍昌盛对他的天真觉得有些好笑,拍拍手:“没想到他命够大,你够情种,想不到我霍家还出了一个情种。” 霍修与他对视,毫不怯懦。 过了片刻,霍昌盛用一种残忍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说:“很好很好,那你要不要听听他怎么说的。” 霍修还在惊愕之中,就看到贺凌凡被两个人带了进来。 他对霍修说:“算了吧霍修,我不值得。” “不,你放心,我有办法的。”霍修深深的看着他,但贺凌凡却目光游移,不肯看他一眼。 他听到那个淡漠的声音说:“不,够了。” “你相信我,所有的一切就快结束了!” “但是,我不爱你。” 简单的几个字,贺凌凡说的虽然轻却够清楚,宽敞的大厅没有任何声音,霍修只觉得耳后一阵嗡鸣,他什么也没听见,下意识的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贺凌凡又重复道:“我不爱你。” 霍修爆喝:“你说什么?!你之前说的呢!都是什么!” 贺凌凡撇开头:“我本来就不爱你,我又不是同性恋,我从来就不喜欢男人,是你一直缠着我……” 霍修冲到他跟前,听到贺凌凡还在说:“……是你之前对我太好了,我不忍心说真话……” “现在为什么忍心了?”霍修揪着贺凌凡的衣领:“你说!你看着我再说一遍!” 贺凌凡扭正脖子,与霍修四目相对,那双漂亮的比漫天星辰都好看的眼睛,那双总是盛着骄傲霸气的眼睛,那双会满含温情的看着他的眼睛……瞪得睁圆,全部都是难以置信。 贺凌凡深吸一口气,说:“我真的……不爱你。” “不可能!”霍修大吼,“是他……是他逼你的!”霍修指着霍昌盛,拉着贺凌凡往后退,“不用怕他的,我带你走。” 贺凌凡挣开他的手:“霍修,算了吧。” “你看着我说!你看着我!” 贺凌凡抬头,认真而坚定地说:“是真的,我不是真的爱你,从来都不是。” 霍修踉跄后退,颓然的摇头:“不……我不相信……这不可能……”他眼神发直,看着贺凌凡,嘴里喃喃着都是这几句话。 霍修用力握着贺凌凡的手,拖着他大步往外走,贺凌凡腿脚不便,被拖得趔趄,几乎摔倒在地上,霍修不管不顾,只拉着他往停车的地方去,一路上阴鸷无语,没人敢上前来拦。 朱琳从隔壁书房出来,但有的看着他们,夜色中霍修发动车子,起步就很猛,冲出院门的时候,带的院门都哐啷哐啷响。 “这样,是不是太过了……” 霍昌盛冷声说:“是他自己执迷不悟。” 朱琳又道:“那个男人……修儿这么生气,会迁怒于他是必然的,那么……万一闹出人命,也不是好玩的事。” “他不过是因爱生恨,要教训一下那个男人而已,出人命也只能说是那个男人受不住自己了断。” 朱琳欲言又止,眺望着霍修离去的方向,摇摇头上楼。 霍修把贺凌凡往车里一塞,一路狂飙,他在那一瞬间有一种疯狂的想法,开着车撞到护栏上去,或者扎到护城河去,一死了之。 他接受不了。贺凌凡说他从来就没爱过他,那些甜蜜时候的话都是应景的,那些亲密交缠都是迫不得已,那些申吟高朝都是单纯生理反应! 他一直坚信人的眼睛无法撒谎,那么,他看到的贺凌凡的眼睛,平静,无情,就和他说的话一样,那是不是真的就像他说的,只是因为自己的强制,他勉为其难的接受。 这种比侮辱还让人难受的同情,真是让霍修生不如死。 他那么爱他,愿意为了他放弃所有的一切,只要能在一起,什么都不在意。 结果却换来这么可笑的结局。 他更想把这当做霍昌盛的一个计谋,可是贺凌凡答应合作的契机是什么?这不是上次那样,有预先买下的陷阱,他们没有裂隙,感情正浓,贺凌凡没有动摇地理由。 这是为什么! 如果这不是假的,谁来告诉他是为了什么! 霍修猛的刹车,贺凌凡从后座上摔到前面椅背,鼻子被撞的生疼,酸疼的他眼泪都流了出来。 “告诉我,现在没有别人在身边,凌凡,你按着自己的心告诉我,”霍修转回头,“没有人可以威胁你,告诉我,说我想知道的。” 贺凌凡眼泪横流,鼻子闷憋,说:“霍修,我说的很清楚了,我不爱你。” “为什么!”霍修怒喝,若非空间限制,他真的会跳起来。 贺凌凡淡淡的说:“我都说了,我本来就不爱男人,你强迫我跟着你,搅乱我的正常生活。” 霍修梗着脖子问:“为什么以前不说,现在敢说了?” 贺凌凡一时没有回答上来。 霍修冷笑:“还没有编好借口?要不要我来帮你补充。因为霍昌盛给了你更好的许诺,比如说多少钱,美好无忧的未来。” 贺凌凡摇摇头:“没,他只是说我可以没有任何忧虑的说实话,他说他能控制得了你。” “但现在你看吧,你被骗了。” “嗯。” 这对话平静的好像在聊天气。 霍修却不会轻易放过他:“很好,贺凌凡,有胆子玩弄我,就要有能力承受你的罪孽。我一点都不介意,多花点时间讨回公道。” 他说完又重新发动起车,速度平稳了很多,贺凌凡以一种让人放心的安静蜷缩在后座。 他看着散着淡淡光晕的车顶灯,心里想:霍修你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你以为像电视里那样,让我看着你就说不出假话了吗。其实很简单,只要骗过了自己,假话就比真话还真,无论看着你的眼睛还是摸着你的心,都可以坦然的说出。 伤害的深一点,你才可以解脱的快一些。 第66章 贺凌凡被扔进卧室,霍修没有做什么,只是用一条链子拴着他的脚踝,让他无法逃跑,其实,这些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意义,他这次回来就是要让霍修死心的,所以他不会逃跑。 他想起白天的事,蜷缩在床下的地毯上,眼睛紧闭,可是脑海里还是在不断地回放当时的画面,清晰地超越任何记忆。 霍修安排了两个人同他一起去申城,一个是负责他饮食起居的,一个是协助治疗的医护,他们刚下飞机,申城充满魔力的空气还没有呼吸几口,就被警察扣留,理由是携带违禁物品。贺凌凡十分茫然,一应物品都是霍修亲自操办的,不可能出现这种差错,但是,搜寻犬从他们的行李中搜到了海洛因,数量并不多,但是足够判刑了。 贺凌凡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看看跟随的两个人,都是一脸无辜,什么状况都不清楚的样子。 他想打电话给霍修,问问是怎么回事,但是警察却不允许他通话。 漫长而毫无意义的等待,不知道这样等下去会有什么不同。但是,贺凌凡看到了霍修的秘书,他更加想不通,难道这真是霍修安排的? 他等秘书走过来,还没问出口,秘书就签了保释,然后将他单独带走,直到在车上看到霍昌盛他才全部都明白。 霍昌盛为了让他离开霍修,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看到贺凌凡的第一句话就是:“真命大,居然活下来了。” 贺凌凡在车厢里看了看,忽然发现一个眼熟的箱子,那是霍修为他准备的一应生活物品。原来霍昌盛是让人带了相同的箱子,然后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互换,他那个携带违禁物的箱子就到了贺凌凡手里,被机场警察扣留也就很正常了。 再由他出面保释,以此为要挟,想要达到什么目的都轻而易举了。 果然,霍昌盛说:“给你钱不要,打你一顿居然没死,赶不走你,弄不死你,我只有一个办法了,这是你逼我的。” “坐牢么?” “不,”霍昌盛甚至是表情慈祥的,“只要你一直在,我的儿子就会继续鬼迷心窍。其实我真的不明白你有什么特别之处来担当祸水这个词,霍修的审美教育太失败了。” 霍昌盛似乎很难以接受,看着贺凌凡呆滞的脸摇了摇头,又继续说:“两条路,我有足够的证据让你和最近的一起特大贩毒案联系在一起,那么你只有被执行死刑了。另一条活路,只要你合作,我可以保证你后半生高枕无忧。” 贺凌凡抬眼看了看他。 “去让霍修死心,让他彻底发现自己的错误,回头和匹配的女人成婚。” 贺凌凡眼睛盯着脚尖,愣愣的出神。 无论如何,霍昌盛就是无法接受霍修喜欢男人的事实,更无法容忍这个男人如此不识趣,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他优秀的儿子。 霍昌盛以为贺凌凡在犹豫,便好整以暇的抱肩说道:“没关系,我慢慢等,有的是时间,霍修现在已经被他母亲管控住,其实你的死活已经不太重要了,我之所以愿意和你谈判,是不希望他日后在做这种傻事。” 贺凌凡抬起头,毫不迟疑的说:“我答应你。” “这么爽快?” “只要让霍修死心,你就不会再限制他,是不是?” “那是我的儿子,我当然是一心希望他好。” 贺凌凡放心的点点头:“那就行了。”霍修那样骄傲的人,是不能为人掣肘的,他应该像雄鹰一样,而不是关在笼子里的小雀。 他又想到,也许自己这样的选择放在霍修眼里根本瞧不上,但他只有这点能力,能够帮到他,能够……保护他,让他连带自己的份额活的痛快些。 霍昌盛说:“既然这么痛快,那么我们就早些回去。”说完吩咐司机去机场,然后电话联系秘书,让他过来拿贺凌凡的行李箱作证,将他们三人的嫌疑彻底洗干净。 忽然背上一阵剧烈的疼痛,贺凌凡全身猛的一震,才发现霍修提着一条皮鞭站在一旁,冷冷的像在看一个器物。 在他孤苦无援的时候,他选择离弃,霍修生气是有道理的。 “把衣服脱掉。”霍修说。 贺凌凡一愣,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有这样的性趣吗? 霍修显然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便讥讽的嗤笑:“你要身材没身材,要相貌没相貌,要技巧没技巧,以前留你在身边是觉得你老实,既然你这么不懂事,我还留着你干什么。” 贺凌凡的脸色随着这些话一分分的变得惨白,虽然在心里告诉自己霍修是在说气话,可听到他说的这么轻佻还是心里很难过。 霍修挥起鞭子狠狠抽下,说:“既然不会做人,那从今天开始就学做狗!”他用鞭子指着贺凌凡的头,厉声说:“在一起这么久,我以为你多少应该懂我一点的,没想到你还真是个榆木疙瘩。石头放在怀里还能捂热,木头呢?捂得久了是不是就化成灰了?给我脱!一件也不许剩!” 贺凌凡低着头,像个受刑的罪人,把外套脱了,把毛衣脱了,把长裤和内衣都脱了,最后剩一条内裤,他略微有些迟疑,霍修的鞭子就毫不留情的抽了下来。 这种直接接触到皮肤的火辣辣的疼痛,和隔着衣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疼得眼前一黑,手发着抖把最后一块布料脱下。 虽然室内暖气充足,可还是让他的皮肤起了一层小疙瘩。 霍修怒睁两眼,他想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吓人,眼睛一定是血红血红的,因为看着眼前赤裸裸的男人,他有一种嗜血的冲动,想把他吞噬掉。 为什么,就是无法选择信任他,除了刚开始的时候,为了逼迫他认清自己的内心,他使过一些不合理的手段,自从重新在一起,他所有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贺凌凡好,为他规划未来,为他们两人的后半生努力,可是他做了什么!一次次的,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像个抱着包袱的老鼠,时刻打算着从他身边逃走! 这一次更过分! 他相信贺凌凡不是不爱他,他不会被他说那些话唬弄过去,一定是霍昌盛逼迫他的,至于什么手段他都不屑去猜,无非就是丰厚的许诺,或者残酷的恐吓。 他是他的儿子,他们在某些做事风格上是很有相似之处的。 “你总是这样。”霍修坐在床上,声音没有了刚才那种狠戾,他的狠用不到自己爱的人身上,坚持不了多长,看到贺凌凡瑟缩的样子心里就哽的难受,他眼睛看着某一处,说:“你总是这样,从来都不肯相信我说的话。三年前我对你那么好,什么都为你打算到了,给你老婆请国外的专家和特护,让你后半生无忧无虑,在一起要做什么,我都明确告诉你了,你不信,你觉得那是恩客随口掰的场面话,你不知道从一开始我就没把你当牛郎。” 贺凌凡身上疼,心里也疼,他如何不知道霍修为他做的那么多,可是回来的路上,霍昌盛告诉他,如果霍修继续执迷不悟,他会被严格管控,像个傀儡一样活着,为霍家传宗接代就是他唯一存活的必要。他无法想象那么意气风发的霍修活的那么憋屈窝囊,他不要他放在心里深爱的人受这样的委屈。 “我说不会结婚,你还是不相信,情愿去相信别人的捕风捉影,不肯正视我为你做的一切。我告诉过你了,让你一切不必多想,我都做好准备了,你不肯信……你总是不肯相信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外人都那么信任我,只要我说出口他们就能放到心里去,可是关系最亲密的你,却总是站在我对面。我搞不懂啊,你告诉我!到底霍昌盛跟你说了什么,让你不过几个小时就完全变了卦!”霍修悲愤的站起,毫不留情的朝他抽鞭子,打在他身上,看他躲也躲不过,背上胳膊上,甚至脸上都有了鞭痕,但不解气,他心里一点痛快的感觉都没有! 贺凌凡紧紧的咬着牙,不发出一点声音,卧室虽然够大,却也躲不过霍修一鞭连一鞭,他想让自己硬气一点,既然做了那样的决定,在霍修面前表现的那么冷情,就不要像现在这么猥琐的躲来躲去,可是……很疼,心里也在滴血。 这样的折磨,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结束。 贺凌凡忍不住申吟,抽气的声音像在哽咽。 霍修累得气喘吁吁,停下手,看着他:“我不会打死你,也不会如你所愿的赶你走,我要让你知道,背叛我会有怎样的下场!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第67章 霍昌盛安然的坐着,听完来人给他汇报的情况,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也就都可以在他的掌控之中。 霍修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他没有那么多的经验去控制自己,这是他最大的弱点。更何况对手还是知子莫若父的他。 等人退出去,朱琳站在沙发边,看霍昌盛的雪茄一明一灭,轻轻地叹了口气:“放过霍修吧,他只不过是无法接受女人而已。” “这事你别管。” 朱琳平静的说:“我是他的母亲,我必须要管。这二十几年来,霍修做了一切他应该做的,可你却没有给他半点父亲应该给予的,除了一个姓氏。你就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过点自己想过的生活算了,就当是你这做父亲的给他最后的也是唯一的礼物。” 霍昌盛冷冷的说:“绝不可能。我霍家不能出这么丢人的事。” “在你把霍臣领回家的时候,你就再也没有资格说这句话。”朱琳语气平静,这话说的毫无起伏,像个没有感情的语音播报机。 霍昌盛猛的转头,死死的盯着妻子。 朱琳凄然而无奈的一笑:“我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霍臣和霍修长的那么像,而你和你弟弟却没有那么相似,我一看就什么都知道了。你有两个儿子,显然你更喜欢霍臣,那么放过霍修,把霍家交给霍臣,我想修儿一定不会介意的。” “为什么说这些?”霍昌盛有些不明白,这么多年来自欺欺人,无论是他还是朱琳,为了维持霍家表面的光鲜和名誉都失去了很多东西,这么多年不算账,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来。 朱琳微微的笑起来:“我看到修儿为了爱情可以那么奋不顾身,觉得自己身为人母真是太羞愧了。昌盛,我们和平离婚吧。” 霍昌盛再也坐不住,忽的站起来,盯着她难以置信:“离婚?” “对,我不要分你的财产,我只要带走我的东西。”朱琳一如往常的冷静自持。 “离婚你想干什么?你以为你还年轻?” 朱琳招招手,一直静静的站在一边像影子一样的男人走到霍昌盛面前,她握着他的手,满目含情的看着他,端详着他一样不年轻的面容,柔情款款的说:“我今年才五十岁,如果有幸能够长命百岁,我们还可以在一起五十年,如果没有那么长寿,我们还可以在一起三十年,最少也有十年二十年。再哪怕只有一天,就算嫁给他明天我就会死,我也希望死后能葬在他的身边。” 霍昌盛看着他们,一个是外界百口称赞的最完美的贵妇,一个是他委以重任的心腹秘书,这让他遭遇双重背叛,实在是不小的打击,他失声道:“什么时候,这是从什么时候?!” 朱琳说:“十五年前。” 霍昌盛只觉得绿云罩顶,十五年,那不是十五个月!居然在他眼皮底下偷情这么多年,他居然都没发现! 他回忆了一下,惊讶道:“十五年前……那时候,不是他刚来到我这边做事吗?” 朱琳不无幽怨的说:“对。你从来都没关心过我。虽然我是你父母要求你娶得女人,但就算是再平常的夫妻,时间久了也会有点感情,外人都会察觉的你却完全不关心,你在外面包女人,我是怎么度过那些年的,你一点都不关心。我以为就算没有爱情也有亲情,等你年龄大一点就会好,可是我等来了什么?十五年前,你把霍臣领回来了。” 霍昌盛后退一步,看着隐忍在心多年不发的妻子,没有被戴绿帽子的愤怒,他这一辈子唯一亏欠的就是朱琳,如今被她控诉,也是罪有应得。 “霍臣和你有多像可能你自己都没留心,我开始只是怀疑,后来当我终于无法再欺骗自己的时候,我就接受了华毅。”朱琳转头看着身后的男人,像树一样站在她背后。 霍昌盛跌坐在沙发上,他以为自己是成功的男人,无论事业还是家庭,结果生活和他开了这么大的玩笑,他引以为傲的儿子,喜欢的是男人,他温婉贤惠的妻子,出轨十五年,他此生唯一深爱的女人,却在生下霍臣两年之后远嫁他乡。 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是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朱琳牵着华毅的手,柔声说:“昌盛,你好好想想吧,我想了这么多年才终于想明白,你也多想想吧。华毅,我们走吧。” 华毅搂着她,两人步出霍家本宅的大门,这居住了将近三十年的地方,在夜色里黑魆魆的,像个巨兽,而她,终于挣脱。 时间渐晚,贺凌凡满身伤痕的缩在角落,身上的冷和心里的冷让他面色苍白,眼睛呆滞无神,霍修就坐在他跟前不远,一手拿着鞭子,一手扶着膝盖,也是一样的无神。 他们都很痛苦,为什么要这样彼此折磨? 霍修哑声问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霍昌盛到底跟你达成了怎样的约定?” 贺凌凡摇摇头,他不会说的,如果说了霍修一定会去跟霍昌盛拼个鱼死网破,现在霍氏已经归到霍昌盛手里,霍修根本就无力与他对抗,忍得住一时,才能让他此生无忧。 “还是不肯说……”霍修喃喃道,“看来,我的爱的确不够值钱……好吧,以后我不会再给你半分感情,你无法像人一样,那从今晚后你就做我的狗,做我的奴隶。” 他说完起身,扔了鞭子去洗澡,等他回来看到贺凌凡疼得缩成一团,紧闭着眼睛,睫毛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疼痛而颤抖着。 霍修躺在床上,看着那一团阴影,心里憋得难受,到底有什么是他不敢说不能说的,他看起来真的就那么不靠谱? 烦躁的起身,霍修抓着被子半天,终究是忍不下,把被子扔到贺凌凡身上,胡乱的扯了扯,给他盖着,自己转身出门,到客厅沙发上躺下,打开电视,午夜只剩下一些电视购物和冗长的电视剧,他挑了个电影频道看,完全没记住里面演的什么,呆坐了半天,睡也睡不着。 末了,他把电视关了,穿上外衣出门。 寒冬的夜晚,除了偶尔开过去的车,路上根本就没有行人,霍修低头埋在衣领里,在路灯下慢慢的走。 前面是24小时便利店,他进去买了包烟,并不急着离开,想了想给李韶打电话。 被吵醒的人显然很不爽:“作甚!” “吵醒你了?” “废话!到底什么事?” 霍修长话短说,告诉他今天的事情,李韶在那边顿时没了睡意,安抚了温言几句,起身到客厅去讲电话。 “我觉得吧,这事很简单,你把他踢了,自己再找一个乖巧懂事的,多着呢。” “你把温言踢了吧。” 李韶怒道:“屁!温言跟你家那老男人比?他配么!” 霍修捏捏眉心,说:“大半夜的我不是为了跟你吵这个,帮我解决解决问题。” “拖字诀。”李韶正经说,“现在法国那边卡的很严,你要不要换加拿大的?不过从头来弄时间也差不多……” “嗯。” “能有什么办法,你揍他一顿让他害怕了说出来,或者你依旧对他好让他内疚说出来。” 霍修一顿,说:“我刚才抽了他一顿鞭子。” 李韶咋舌:“你可真下的去手。也难怪他不信任你,谁会信任一个动不动就打人的家伙对自己是真爱啊。” “我是气急了,那一阵眼前一片血红,所有暴力因子都集合了,如果有刀我可能就直接杀了他也说不定。” 李韶重重的叹气:“修,从最开始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劝过你了,如果要安稳过日子,你这脾气必须要改,不能动不动就打打杀杀,更不能一个不高兴就动手打人,你找个人过日子你要爱他疼他。好好好我知道,你对他很好,但是你这么一时特别好,一时又恨不得杀了他,神经病才会觉得你爱他,而他也死心塌地的爱你吧?” “……” 李韶见他无言以对,又说:“不能怪你爸使这种贱招子,他就是对你太了解了,知道用什么最能刺激你。你听我说,你要么这几天哄出他这么做的原因,要么你就什么都别理,治治他,等到出国以后,你再跟他解释,不过我觉得你恐怕得花不少心思才能把人哄回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霍修沉默半天:“挺难办的。” “肯定啊,那是你爹给你下的圈子啊!”李韶不无幸灾乐祸的说,“其实泥爹也是好意,这一来虽然你们暂时是挺难过的,但是经此之后你们就形成模式了,要么他服软,要么你低头,这么折磨下去,只有你们俩其中一个做出让步才能行。” 霍修知道他说的有理,可就是不想承认,又听到那边温言起床的声音,迷迷糊糊的去找李韶撒娇,他就把电话挂了,熄了烟,回家去。 第68章 贺凌凡在霍修把被子扔到他身上的时候就醒了,他在黑暗里借着月光,像个贼一样偷偷摸摸的打量,很努力想看清他的脸色,霍修却转身就出去,把门关上。 他两手攥着被角,用力的憋住声音,他这人很胆小又很无能,受不了别人对他一点好,也受不住别人对他一点狠,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根本就配不上霍修,就算他要喜欢男人,也应该是像电影明星那种会发光的人站在他身边才合适。 可是霍修一次次的告诉他,就是喜欢他,喜欢他平凡简单,喜欢他朴实温和。 结果现在被他弄得这么一团糟,他喜欢的那些都不复存在了。 贺凌凡用那么一股冲动,很想叫住霍修,告诉他,自己这么做全是为了他,全是因为爱。可是仅存的理智让他憋了回去,说出来有什么意义,只会徒增他的难处。 凭着霍修对他的好,现在就算再苦再累只要忍过去就好了,等霍修发现自己这么做的目的,他不奢求霍修能不计前嫌,但愿他能原谅他。 在他最艰难的时候,贺凌凡坚决的选择离弃,霍修会容忍他继续爱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吧。 贺凌凡缩在被子里,心痛的想哭,那么多温柔,就要彻底毁在他自己手里了。 霍修从外面回来,带着一身的寒气,推开卧室门看到角落里蹲着的男人,站在门口看了半天,察觉到他似乎要醒过来,就赶紧关门退出去。 现在这样的状态,应该怎么交谈?还是什么都别说了。 李韶的建议他不是不想接受,问题是贺凌凡肯不肯合作,似乎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一厢情愿,他真的不想再这么下去,好像贺凌凡是很勉为其难的接受他似的。 沙发上睡觉的滋味很不舒服,睡惯了大床,习惯了抱着人,霍修翻来覆去,落地钟发出低沉缓慢的鸣声,他暗道糟糕,明天还有重要的商谈会,现在已经四点钟。 真是个害人精! 第二天早晨,霍修匆匆忙忙的跟司机的车走了,商谈会进行了两个半小时,会后又应邀与一些行业成功者一起分享经验,等全部结束了已经下午快天黑了。 霍修疲惫的倚在靠背上,手指正在按摩太阳穴,忽然想起一件事。 从他出来到现在,贺凌凡应该是水米未进! “不去公司了,马上送我回家。” 司机在下一个路口调转方向,被霍修一再的催促,限速路段连连超速,终于赶在半小时内到了小区楼下。 霍修连等电梯的时间都嫌久,他烦躁的按着按钮。 急忙掏出钥匙来开了门,家里暖气足够,可贺凌凡脚上的链子只能在卧室活动,他鞋也不换就冲进卧室,看到贺凌凡嘴唇几乎干裂的歪在床头柜旁边,还在裸着身体。 霍修也顾不得生气,去找了钥匙给他打开链子,又倒了温水给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些了吗?” 贺凌凡点点头:“谢谢。” 霍修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忘了。” “我知道。” 霍修叹着气,坐在床边抓抓头:“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怎么就不肯说?是不是霍昌盛威胁你了?用什么作为筹码?你知不知道现在已经不是三年前,他无法掌控我,包括霍氏,这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时代了!” 贺凌凡闭着嘴全当听不见。 霍修又等了一会,烦躁的扯开领带,摘下来扔在一边,恶狠狠地说:“你要嘴硬那就最好硬到底,我他妈只当是这段时间把感情扔给一条狗!贺凌凡,我告诉你,别想我在对你好一点!别想我还会再喜欢你!” 似乎是觉得说得不够解气,又说道:“就凭你?三十多岁了,就算我还喜欢你,还能有几年,别太自视甚高,不过是你的身子还有点意思,银荡的像个妓、女似的,一时不挨、操就放、荡的要死!我要什么人没有,随便放出个话就用大把的人往我床上爬,往我身边送人,你不稀罕,没关系,有的是人想要!你放心,我不会再来缠着你问什么!以后,我也不锁着你,你就在这个家里,给我做所有的脏活累活!” 霍修说完了看到贺凌凡微微闭着眼,衣服爱听不听得样子,气狠狠的踹了他一脚,转身摔上门,到冰箱去倒了一杯冰水,大冷的天就那么灌了下去。 只是大概室内温度太高了,这杯冰水完全没有熄灭他的火气。 霍修换了件衣服,便拿着车钥匙出去了。 贺凌凡看着他离开,心里想问他去哪,却又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这个资格。 直到后半夜,霍修才带着一身酒气,开了门,打开客厅的灯,贺凌凡听见他步伐混乱,从卧室出来要看看是什么情况,却看见霍修怀里抱着一个漂亮年轻的男人,衣衫半解的躺在沙发里,两人正在调情,完全没注意到旁边有人。 那少年娇笑着仰起头,忽然发现后面站着人,失声惊叫,把霍修吓了一跳。他不悦的眯着眼,顺着那少年伸出的手指往上看,看到了贺凌凡。 他二话没说,从少年身上起来,走近贺凌凡,抬手就是一耳光。 少年捂嘴惊呼,眼睛瞪得溜圆。 霍修冷冷地说:“这是你该看的吗!” 贺凌凡觉得不只是挨打的一边脸在疼,整张脸都像是挨了巴掌,他灰溜溜的要缩回卧室,却被霍修再次喝住:“那里是你该去的吗!” 贺凌凡茫然无措的看着他,又看看坐起来的少年,想到他们接下来是要干什么,可是这屋子他还能去哪? 阳台?衣帽间?厨房?还是洗浴间? “卫生间。”霍修冰冷而坚硬的说道,贺凌凡愣了愣,嘴巴微微张开,但最终没说什么,顺从的拐了进去,关上门。 “那是谁?”少年问道。 霍修嫌恶的回答:“粗笨的佣人。” “你这么讨厌他,怎么不辞退呢?” “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打打骂骂撒撒气。” 少年笑到:“哦,你现在不开心呐。” 霍修把他扛起来,走到卧室丢到床上,撕开他的裤子,说:“那你就快点让我开心开心。” 少年一边笑一边喘息着申吟,叫声很有挑逗性,又令男人有征服欲,霍修没有把卧室门关上,贺凌凡在卫生间里听得清清楚楚,心里疼得一揪一揪,可是,他没有适当的身份去阻止,不管有多不愿意,只能强忍。 少年在床上很有一套,叫床声很性感,欲拒还迎的推脱着不来了,霍修再次插入的时候还是一样浪的申吟个不停。 一边委屈的抱怨霍修凶猛不懂怜惜,一边高朝来临之前放浪的所需不停。 霍修也显然是乐在其中的,做了一次有一次,床都被他弄得乱响,这么狂野的性爱,在他们相处的那么长时间里,从来都没有过。 相对比之后,贺凌凡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乏味,霍修对他是多么的忍耐,而他又是多么的不值得争取。 他听着卧室里两人肉体交缠的声音,顺着瓷砖的墙面缓缓滑落在地上。 为什么还要难过,这一切不是他自己的选择吗?这不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吗? 眼泪滑下来有什么意义,霍修又不会在乎,他已经被自己伤了心,就算现在冲过去让他们停下,告诉他真相,只怕霍修也懒得听他解释了。 霍修趴在少年身上,下半身还紧密相连着,问道:“喂,小野猫,你叫什么名字?” “……邵宁……你、快点下去,压死了……喘不动气了……” 霍修撑起上身,将自己从他身体里抽离:“你的技术很不错。” 这动作惹得邵宁娇喘连连,挽留的收缩,依依不舍得样子。他身体忍不住发着抖,似乎还沉浸在高朝的余韵中,半晌才说:“当然,跟我干过的再和别人上床都觉得乏味。” “那你这名字还真不合适。”霍修躺到一边,说,“改名叫上瘾吧。” “你对我上了瘾再说改不改名的事吧!”说着一翻身,再次爬到霍修身上,挑衅道:“还有力气再来吗?” 霍修眼睛一瞪:“干不死你!” 邵宁的腿被扯开,在霍修顶进去的时候,他还不依不饶的叫道:“你都干了三次了,还干……” “你不是没喂饱还想要吗!”霍修不再废话,抓着他的腰,狠狠的顶入。 贺凌凡呆在卫生间,听着他们接连不停的银声,心里嫉妒而痛苦,恨不得挠墙。可是有什么用,就在不久之前,是他亲手把霍修推出去的。 忽然门被踢开,他忙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看到那个少年赤身裸体的站在门口,扭着头喊霍修:“叫你的佣人换个地方,我要洗澡嘛。” 霍修带着飨足后的性感出现在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贺凌凡,不耐烦的指着他:“滚开。” 贺凌凡爬起来往外走,不小心撞到邵宁一下,根本是无心之失,却被霍修抓着胳膊扭转过来:“这么没礼貌,撞到人什么也不说?” “对不起。”贺凌凡道歉。 霍修冷冷的指着地面:“跪下。” 贺凌凡不敢置信,抬头直盯着他,换来的不是四目相对,而是一记很辣的耳光,抽在他之前就挨过打的那一面。 贺凌凡忍着几欲滴落的眼泪和就快忍不住的抽泣,单膝跪下,又把另一条腿也跪下,用让霍修满意的恭敬语气道:“对不起,请原谅。” 邵宁有些不忍,抬手要扶,霍修却拦着他:“这是他应该受到的教训。”说着也不让他起身,就拥着邵宁,一边充满情色意味的动手动脚,一边拍上门板。 第69章 地板坚硬,贺凌凡跪在那里不知多久,浴室里的声音还在持续。 霍修真是好体力。他这样想着。 可是他快要受不了了,一直没怎么进食,这么跪着腿脚都麻了,头晕乎乎的很想摔倒,可是那样会让霍修更厌恶吧,他强忍着,闭上眼感觉会好一些。 邵宁从浴缸里站起来,腿软的打颤,干脆挂在霍修肩膀上,似怒还嗔的抱怨:“我最讨厌你这样金枪不倒的男人,干一晚上好几天不能动。” “哦?”霍修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门,捏着他的臀肉说:“难不成你喜欢和糟老头子做?比如说……这种?”他用脚趾戳了戳跪在门口的贺凌凡,嫌他碍事的一脚踢开。 贺凌凡无力的倒在地上,眼睛依然闭着。 邵宁说道:“他怎么了?好像不太对劲?” “装什么娇气。”霍修走过去,用脚踢了踢,贺凌凡依然毫无反应。 “贺凌凡。”他叫道。 邵宁扒着他问:“咦?这……该不会是气昏了吧?” 霍修脸色大变,一把推开邵宁,探手到他鼻端,还有气,但是却怎么也叫不醒。他有片刻的失魂,忽然冲进卧室,找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冯朔飏的口气相当彪悍:“霍修你最好给我一个凌晨三点打我电话的合理理由,不然我一定让你在未来三个月里不举。” “你马上过来一趟!”霍修什么也不说,但这一句话里隐含的焦急已经足够让对方引起重视。 冯朔飏没有再废话,挂断电话,驱车前往。 邵宁在霍修蹲下去查看贺凌凡的瞬间就察觉出一丝不寻常的意味,他静静的呆在一边不说话也不动,只是好奇的打量贺凌凡,一个中年的毫无特色的平凡男人。他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要知道霍修这种男人可是这世上少找的,别说榜他一辈子,只要有个三年五载,自己下半辈子也就可以挥霍度日了。 只要搞明白这个老男人是什么人,他就能想到办法把霍修占为己有。 他年轻,漂亮,身材好,装清纯扮银荡,他都拿手,可比那个怎么看都碍眼的老男人好多了。 半个小时后,冯朔飏按响了门铃。 霍修几乎是跳起来的,开了门把人拉进门,连鞋也不用换,直接把人带到沙发前:“你看看他怎么了?” “怎么不去床上躺着?” 霍修不语。卧室里面一片狼藉,床单都被精、液糊满了,让他在那种环境里只怕更难醒过来。 冯朔飏看到三人之外的另一个,再看看霍修赤裸着的胸膛上的点点痕迹,心下了然,不再多说,从随身携带的工具箱取出需要的东西。 用听诊器在贺凌凡胸前听了一会,冯朔飏又给他试了试脉,最后得出结论:“这几天没好好吃饭吧?体力不支,晕倒了。我给他挂个营养针,醒来喝点粥,这几天补充足够营养就没事了。” 说着调制了一个营养针输液给贺凌凡挂上。 霍修不无担心的追问:“真的就这样?那怎么这么久还没醒?” “没事,他严重缺乏睡眠,你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就行了。” 霍修这放心的点点头,他想起还在一旁的邵宁,对冯朔飏说:“你出去的时候顺便捎一下这孩子,现在不太好打车了。” “留在你这里过夜不就行了。”冯朔飏皱眉,显然很不乐意。 霍修说:“我这里不太方便。”然后回头对邵宁说,“你先跟他走吧,过些天再说。” 邵宁倒也好打发,乖乖去穿了外套鞋子,等在门口。 霍修起身去取了一张卡,递给邵宁:“里面有点钱,密码六个一,你拿着用吧。” “不……”邵宁推脱,“我不是出来卖的。” “我知道,我还挺喜欢你的,这是给你的零花钱。”霍修摸摸他的脸,“跟他走吧。” 邵宁瞪着可怜兮兮的眼睛,低声问道:“你……你还会再联系我吗?” 霍修笑笑:“去吧。” 邵宁有些不甘心,可也知道这种人最不能拂面子,他咬了咬嘴唇,开门的时候把卡塞到霍修手里,跟着冯朔飏走了。 霍修耸耸肩,把卡扔到门口的摆设台上。 他坐在贺凌凡对面的沙发上,隔着不远的距离看着昏迷沉睡的男人。 这两天对他的确是粗暴了些,可是做出那样的事如何让他不上火。 冯朔飏说他严重缺觉,真是可笑,他从外面回来就看到他在睡觉,相比之下难道不是他更缺觉一些吗? 他死也不肯说背叛的原因,又怎么会为他而睡不着觉,冯朔飏说的那些诊断,其实是想为他开脱吧。 霍修很不满,看着贺凌凡眼下的乌青,喃喃道:“这是你自己用拳头捣出来的吧,想要以此来得到我的同情,切,你想得太美了,什么好事都是你的,那我呢?” 贺凌凡静静的躺着,输液一滴滴进入他的体内,可那脸色苍白的还是看起来像透明一样。 霍修难过的捂着脸:“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当他趴在邵宁身上的时候,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样让贺凌凡嫉妒,他之所以做的那么放肆,唯一的目的就是刺激贺凌凡,只有想到这,他才会从那些凶猛的律动中体会到快感。 “你是因为伤心才昏倒吗?” 贺凌凡依然面容安详,似乎要一直这样睡过去似的。 霍修有些紧张,打电话给冯朔飏:“他怎么还没醒?你走到哪了?回来再看看吧?” 冯朔飏嘎吱把车停下,车门打开,让邵宁下去,然后才在霍修焦急的“喂”声中打断他,回道:“霍修,你是有病吗?” 霍修一愣,没有回答。 “你这样折磨他,你真的爱他?”冯朔飏质问道,“不用你说,我看看他的膝盖就知道他跪了多久,你把自己当皇帝,你把他当奴隶?” 霍修依然沉默,他无话可反驳。 冯朔飏再说:“这是最后一次我为你收拾这种烂摊子,下次你把人做到死,送去医院送去太平间送去火葬场,我都不会再管一丁点。”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我愿意做些让自己都难受的事吗!谁让他不分青红皂白就站到我对立面!谁让他无论我怎么问都不肯告诉我原因!”霍修忍不住咆哮,“我就这么让人难以相信吗?我就看起来这么弱势,霍昌盛随便编点谎话就把他骗过去了,为什么就是不肯信赖我?” 冯朔飏冷冷地说:“自己做的那么差,不要问别人。” “我、操、你、妈、的差!”霍修恶狠狠的爆粗口,直接迁怒到冯朔飏身上。 冯朔飏啪把电话挂了,他是最不会有着霍修性子乱来的人,从来都是他牛气,还没轮到霍修敢跑到他头上撒野的那天。 死小子还在嘴硬,那就慢慢熬好了,看看熬到最后,那个老男人还有没有命陪他几天。 霍修喘着粗气,回过头来,看到贺凌凡已经醒了,睁着眼睛看着他。他忿忿道:“看什么!还敢给我装柔弱?挂完水立刻给我起来整理打扫!” 贺凌凡静静的看着输液袋,很快最后的那一点液体也输入了体内,他自己把针头拔下,努力站起来,等了片刻将晕眩的感觉过去,他才越过站在一边的霍修,到卧室去收拾他银乱过后的床。 满目的狼藉,看的出是有多激烈。 贺凌凡把床单抱在胸前,心里的痛和恨快要把他淹没了。 “愣在那里干什么!快去洗干净!”霍修站在门口,冷冷的,戾气冲天。 贺凌凡低眉顺目的从他身边过去,把被单都塞到洗衣机,然后等在旁边。 霍修又骂道:“你是白痴吗?脏的拿走了,不换上新的?” 贺凌凡又去衣柜里找到干净的一套换上,退出来。 霍修进门,碰的关上门,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心里堵得难受,听着洗衣机滚筒的声音更加 烦躁。 他刨燥的起来,狠狠的踢开卫生间的门,指着贺凌凡开骂:“蠢货,你是故意弄这么大声?拿出来,手洗!洗不完不准睡觉!” 说完看着贺凌凡切断电源,把庞大的一坨被单拿出来,放到浴缸里去清洗,这才摔上门回去躺下。 这次没有吵人的声音,他总算睡着了。 离天亮还有一个小时,贺凌凡终于把被单洗完了,拧干净水,挂到阳台去。 他站在窗边看着黎明的太阳一点点升起,心里想着,本以为他的生活会在接受霍修之后就像这太阳离开地平线一样,变得温暖明亮,可没想到,其实是太阳落下了地平线,他只感受到阴冷和黑暗。 这么下去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从这里跳下去。 死,是生的必然阶段。 贺凌凡念着这句话,闭上眼,身体贴近阳台的玻璃。 “你在干什么!”霍修暴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贺凌凡回头,也没说什么,只是低着头找了个角落去呆着。 小保姆开门来做早餐,霍修把贺凌凡的一份摆到桌边,冷言冷语的说:“吃饱了干活!” 贺凌凡在心里叹口气,不作任何反抗。 第70章 霍修开始频繁的夜宿外面,偶然回家一次,也必然是醉醺醺搂着个绝色的少年,经过贺凌凡的时候,会嫌他碍事的踢一脚,如果一时不稳,就和怀里的孩子一起倒地,激烈的接吻,互相撕扯衣服,野兽一样交苟。 贺凌凡想要无视,却总也做不到。 霍修在卧室和别人上床做爱,他就坐在门外,听里面激烈的喘息申吟,整个人就像变成了石像,眼泪擦不干净,心里难受却无法抚慰。 听到里面的声音停下,他就要赶紧爬起来,向所有狼狈的人一样,躲到一边去,偷偷地擦眼泪,可能还会有不雅的训斥。 这段时间,霍修为了报复他,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栓狗链,让他四肢着地的跪行,让他做苦活累活,折磨他的身心,践踏他的尊严。贺凌凡都没有反抗,这是他自作孽,不可活是应该的。 因为爱他,因为希望他好,因为……就算是被囚禁,也还是想留在他身边看着他。 可是,霍修居然……他不停的找各色男人上床,年龄不一,却无一例外的都很漂亮,身材很好,技术很棒,完事之后还总是要把细节告诉他,对比他的差劲。 那些身体上的折磨都可以忍受,唯独这个,贺凌凡深深吸气,用手捂着心口,他受不了了。他真的忍了很久,觉得这么忍下去他就老死了,他无法看着他每天和不同的人在一起,更无法看着他把以前对待他的温柔和热情给别人。他本以为霍修不爱他了,那些柔情也就跟随着过去毁灭消失,永远不会再出现。可是现在……他对别人也这样。 那些所谓的和别人不一样,你是特别的,都只不过是兴头上的一句话而已。 贺凌凡失笑,自己居然就这么相信了。一把年纪还这么天真,真的是被这样对待也是活该。 心口越来越疼,贺凌凡握拳抵在痛处,只觉得越来越痛,越来越扩散,到最后整个腹部都在疼,然后全身都在疼,分不出到底哪里疼,他倚着墙壁慢慢滑落跌坐,咬着牙也无法抑制的申吟,眼前一片虚花,耳朵里嗡嗡的,手心开始冒汗,背脊也出了一层汗,他用力的摁住胃,蜷缩在地上,无力感遍及全身,连呼吸的力气都开始为难。 “咦,什么声音?” 霍修刚从浴室出来,正在穿浴衣,床伴奇怪的问道。 他停下动作静下来听了听,一阵急促而微弱的喘息,还夹杂着轻微的申吟呼痛,他狐疑的循声过去,越靠近,他猛然瞪大眼睛,疾步走过去,绕过阳台的门,就看到贺凌凡蜷缩在冰凉的地砖上,脸色煞白,浑身都在发抖,却有豆大的汗珠从额上不时的滚落。 “凌凡!”霍修大声惊叫,慌忙的抱起他,“怎么了?你怎么了?” 邵宁从床上下来,和先前的那个男孩子一起过来看,出声问道:“叫救护车吗?” “滚,滚出去!”霍修脸色完全变了,骇人的表情,让那个不熟悉的孩子吓了一跳,邵宁二话没说,忙拉着那小子换了鞋子立刻离开。 他和霍修来往了一段时间,虽然霍修频繁的换人,但和他的次数应该是最多的,这次在酒吧碰见了,原本霍修只是要带那个孩子去酒店,遇见了他就叫上一起玩。 所以他对霍修的事情了解一些,至少很明白那个看起来无足轻重甚至令人生厌的老男人,是霍修的一片逆鳞。 在这种时候如果惹到霍修,那么以后就什么都不要想了。傍上这棵大树的邵宁可是算的很清楚的,而且他也知道,在他走后,霍修肯定会叫那个魔鬼医生过来看病。 冯朔飏又一次半夜三更被吵醒,他起身下楼,上车的时候除了收拾医药箱,还随手拎了一根铁棍,今天就去把霍修打死,一了百了。 贺凌凡的情况看起来很严重,冯朔飏只看一眼就把教训霍修的事押后再议,马上给贺凌凡量了血压,还好。 “急性胃穿孔。”冯朔飏冷冷的说,一边说一边调制药剂给贺凌凡挂上水,找了保暖的毯子给贺凌凡盖上,留他在沙发上,然后去厨房的流理台洗手,看着霍修那一身的痕迹,他就绝对不会跨进银乱难以想象的卫生间。 “他怎么样?要不要紧?”霍修跟在身后问道。 冯朔飏慢条斯理的洗完手,抽了面巾纸擦手,同样慢悠悠的反问道:“要不要紧的跟你有什么干系?你会在乎吗?哦,我知道了,不要紧的话你就可以继续折磨人取乐了是吗?” 霍修不耐烦,追问道:“到底怎么样,快说啊!” “只是很小的穿孔,闭合的可能性非常高,所以暂时不需要手术,打完针以后好好保养个三五个月,别再胃溃疡,以后就好了。” 霍修听完松了口气,但这一口气还没松到底,眼前就一花,脸上重重的挨了一下。 冯朔飏挽起袖子,打算继续教训他,铁棍没带上来,他从炊具架子上取了一把不锈钢长勺,颠了颠。 霍修马上做了防守的姿势,冯朔飏手握长勺,作出进攻的姿势,却在假动作之后靠近霍修未掩护的一侧,出手如雷,狠狠的给了他一耳光! 霍修的头都被打偏了,他摸着侧颊久久不动。 大概这世上敢打霍修的人,除了霍昌盛就只有冯朔飏了。前者那是因为父子关系,霍修的道德底线,后者则完完全全是因为打不过。而且无论是体力还是脑力,无论耍阴还是斗狠,霍修都不是冯朔飏的对手。 很多时候他庆幸这人没去经商从政,而是安安分分的开了个小诊所救死扶伤,更庆幸这是朋友而非敌人。 冯朔飏最恐怖的还不只这些,说好听的是他的EQ超高,说难听的就是他缺乏七情。旁人发飙动粗多少都会有表情变化,他是完全没有,甚至把人打得半死他也是一张扑克脸,想要看到他的表情变化真是比登天还难。 综上所述,霍修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很怕冯朔飏。 冯朔飏把勺子扔到一边,也不再打算动手。 “我上次过来的时候警告过你吧?” 霍修低低的应了一声。 “我的话你也拿去做耳边风了,太久没修理你了是吧?” 霍修不再做声,闷闷的靠在餐厅的桌子上坐下,半晌说:“我恨他,可又下不了狠手整他。” 冯朔飏静了片刻,说道:“为什么恨他?因为他不信任你?为什么不找找自己的原因?一直那么刚愎自用,最后落得两败俱伤,不就称了你爸的意?” 霍修微微抬了一下头,似乎有种忽然间想通什么的意思。 冯朔飏又说:“为什么不去从源头上解决问题?你怀疑他被你爸威胁了或者收买了,于是对你变心,你折磨他,自己心里又不好受,为什么不去调查研究你爸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每天滥、交乱、性,企图用这样的方式让他嫉妒说出实话?霍修,你几岁了?” “我……” “你本来就不值得被信任。”冯朔飏残忍的继续戳他伤口,“被你这样的混账喜欢才是倒了八辈子霉!李韶那小子,只要是你想出来,他就会不分好歹的站在你这边维护你帮着你,也不管最后会出什么结果。永远是两个目光短浅的混小子!” “可是……”霍修想狡辩,回头却看到贺凌凡虚弱的躺在沙发上,心里一阵抽痛,冯朔飏说的又没错,的确是他太无能。 冯朔飏走过去拿了医药箱,最后说道:“你记得提醒李韶,在我忘记这件事之前,最好保重身体,包括他那口子,除非有了什么麻烦去医院,别找我,不然就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霍修此刻才顾不得李韶的死活,满脑子都是冯朔飏那几句看似不重却直指核心的指责。 这段时间的确是荒废了,如果这么下去,真的是要称了霍昌盛的意! 一旦贺凌凡死了,或者是他终于对贺凌凡的憎恶超过了喜欢,心灰意冷之下接受婚约安排……那一切,才真是无可挽回。 手机忽然震动,霍修从沙发上捡起来,顺势坐在地毯,打开来看到是冯朔飏的消息。 “如果想通了,就把这段时间的积累付诸实施,一切的源头都是霍昌盛,只要让他无还击之力,你还有什么担心的?那男人只不过是心伤而已,你总有办法哄好他。最重要的一件事,虽然没有对外公布,但我的准确消息,你妈和你爸离婚了,霍昌盛已经失去牵制你的最大筹码,现在是你反击的最佳时刻。” 这条信息对霍修来说无疑是个喜讯。 先前为了抗衡霍昌盛,霍修和李韶拼死忙活的搞出公司财产转移的方案,结果由于朱琳接手霍氏而导致裹足不前,现在这个障碍没有了,那霍昌盛还有什么本事呢。 他趴在贺凌凡跟前说:“你给我等着,等你好了,我再好好跟你算算账!”话虽说的有点恶狠狠,脸上的笑容却是很久没露出的会心,看着他平静呆愣的表情,霍修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嘴唇,语气又有些低落:“快点醒过来,快点好起来吧。” 第71章 算起来,这是冯朔飏第二次揍霍修,上次是因为什么他已经完全忘记了,但仍然记得当时的心境,绝对不要再惹到他。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挨打,却是冯朔飏在为贺凌凡出头。以那个冷血男人一贯的德性,实在是称得上出奇。 霍修在等待贺凌凡清醒的时候,发信息问了那边的冯朔飏。却得来一通电话,被狠狠的骂了一顿。 虽然没有看见,但他一样可以想象得出冯朔飏在说那段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他一定是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按着蓝牙耳机,目光平视前方,嘴唇上下开合的幅度都不会太明显,眉毛鼻子都平平整整。只不过声音会有些微的变化,才会让人感觉到他到底是在生气还是在说笑。 “开什么玩笑,他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帮他出头?为什么是他?真是滑稽的问题。我并非对他特别看待,只不过是他刚巧倒霉的被你看中,我可怜的是被你看中的人,这个人是谁并不重要。” 霍修咬牙切齿的念了一声操,恨恨的挂断电话,余光看到贺凌凡动了动,也顾不得再多想什么,忙俯身到他跟前,问道:“好些了吗?” 贺凌凡茫然无措的看着,颇不敢置信的转头看看,霍修朝他伸手,他下意识的缩起肩膀躲避。 霍修一愣,心里轻微的揪疼,这是他在害怕挨打吧。 “还疼不疼?”霍修柔声问,把手放到贺凌凡额上,“我只是想试试你退烧了没。” 贺凌凡悄悄的用力捏自己大腿,疼,不是梦。又转头往冰箱上的日历看去,虽然有点远,但光线明亮,看得十分清楚,年月日都是当前。 那这是怎么了?霍修为什么突然变的这么温和了? 难不成…… 是自己就快死了吧?对待一个将死之人,霍修就算再厌恶也会多少有几分同情吧。 看着霍修略带哀伤的眼睛,贺凌凡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 也好,死就死吧,反正他活了这一世,也没有什么意义。 只是,眼睛挪不开,想再多看看他,就算是他露出嫌弃憎恶不耐烦的表情,也好,只要是霍修,无论是怎样的都好。 “凌凡……”霍修轻声唤道,“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我们从头开始,好吗?” 贺凌凡继续呆傻着,从这种冲击力缓不过神。从头开始?居然有这样的优待?果然是……临死前最后的一点恩惠了吗?说起来,霍修还算是个好人呢,让他死的不那么凄惨。 一夜夫妻不日恩,他到还是个传统的人。 霍修低头在他额上亲了一下,起身的时候浴袍散开了,他连忙收拢衣襟,那里面各种绯红的印迹实在太银乱。 贺凌凡视线微微错开,耳边那些申吟和浪语交织成的回响,让他整个人都紧绷起来,无法放松,无法释怀。就在刚刚,不久之前,霍修还和两个绝色少年在卧室大战。从来不知道,霍修在英式三件套禁锢下的身体是那么狂野奔放。 霍修去收拾卧室,开窗透气,冬天的冷空气一涌进来,他就禁不住打了几个喷嚏。好在暖气足够,关上窗只是几分钟就又暖过来。 等他这边都忙完,贺凌凡的点滴也快打完了,守在沙发给他拔了针头,才温柔的抱他上床。床头灯光线柔和,他看到贺凌凡膝盖下磨起的硬茧,那都是他残酷对待的铁证。 很想说抱歉,很想说对不起,但是那有什么用。 霍修俯身在他膝上亲吻,抬头时目光里都是怜爱。狠不下心往死里折磨,仅仅是这样的皮肉伤已经让他心痛难忍。 他有时也搞不懂,为什么明明是相爱的——他坚信贺凌凡对他有爱情,而自己也从未变过心——却总是想不到一起去,做不到一起去,总是南辕北辙,貌似在为对方考虑,却总是屡屡让人身心受伤。 难道是爱得不够深? 他不信这世上还有别人比他更爱贺凌凡。虽然他不知道怎么去表达,但他是真的很爱他,真的是打算和他一起断子绝孙白头偕老,真的是除了他什么人都不想碰。 而他也同样相信,贺凌凡嘴上不说,在心里也是同样的挚爱。 不然,为什么会被霍昌盛震慑住,不然,为什么这样残忍的凌虐他还不放弃。 一旦冷静下来,一旦有人提点,霍修的脑子就好使了,前后思量一遍,就想得通发生了什么事。 “睡觉吧。”霍修温柔的把贺凌凡搂在怀里,看着他的眼睛,低下头想要亲一亲他。贺凌凡却偏过头,让他的嘴唇从脸颊滑到耳垂,不肯与他接吻。 霍修心里知道,他在生气,在介意之前的两个床伴。 “以后不会再有别人。”他郑重的保证道,坚定地看着贺凌凡,等着他转回头。 “我……”贺凌凡刚一开口就被霍修用手捂住。 “什么都不要说,我都知道。最近辛苦你了,从现在开始你就休息。明天我把小妹叫回来,她最会调理身体的。” 贺凌凡闻言也只能点头,不再说什么,闭上眼睡觉。 霍修却没有这么轻松。 既然已经把贺凌凡收拢在身边,相比霍昌盛很快就会知道他的失败,这是明白的宣战了。尽管有冯朔飏的可靠情报——朱琳的离开相当于断了霍昌盛的左右手,只不过他自己也有能力接管掌控,只要稍微给他点时间。 现在来讲,他们拼的就是速度和效率。 比较值得欣慰的是,虽然一再被架空,但其实霍氏的实权还是牢牢的握在霍修手里。当年他不过所有人的质疑,独立设置常务理事管理组,并且把心腹好友安排为常务理事经理,就是担心会有这么一天,如今果然派上用场。 公司所有事宜必须经过李韶的手,就算他不能再做决议,但好歹他都知道。 很多时候,信息比权力更有用。 只要他积极调动所有对自己有力的因素,霍氏还是他的囊中物,霍昌盛既然已经退出历史舞台,那就继续在家养老好了! “放心吧,我不再是三年前的无能小子!” 商战,归根到底就是利益的分配。 霍修这些年别的玩不转,制衡是他最拿手的一套制胜法则。 股东不会在意是谁当老板,只要那个人能给他们带来最大化的利益,他们就会选择倾向于谁。霍修不开空头支票,只把利弊讲清楚,并把自己的底牌展示出来。 临时召开的股东会都是神经最为灵敏的人物,他们在几近窒息的沉默里思量半晌,眼神交流,彼此观望,终于有人出头打破僵局。 “我只关心一个问题,这个项目能盈利多少?” 霍修靠在椅背,一手放在桌面,拿着钢笔缓慢的旋转,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不可觉察的松了一口气。他抬眸,淡定从容,说:“以计划书里提交的盈利比率计算,我们最少可以平稳盈利十年。” 十年,对于一般小企业来说已经是值得夸耀的好业绩。像霍氏这种规模,虽然不会令人鸡血沸腾,但至少有了定心丸。 压上这一票,可以赢十年。 而霍昌盛那边,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提供的优势。 现在是儿子的天下,老子已经掀不动风浪了。 当霍昌盛意识到的时候,才明白这三年多来,霍修的手伸得有多长,也才知道,如果霍修再狠一点,霍臣根本就没有惹是生非的机会。 过去发生的那些,看起来致命的或者碍事的,只不过霍修打了个盹,故意给他空子来钻的。 青出于蓝,而终胜于蓝。 霍修不用一兵一卒,就彻底瓦解了霍昌盛的信念。 当他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霍家本宅的时候,霍昌盛坐在书桌前,微微仰视这个令他骄傲又挫败的儿子,在那耀眼的气势下,对比他的只剩下暮年的衰败。 “你赢了。” 霍修骄矜的在沙发上坐了,点点头:“谢谢。” “驭人之术,你玩的比你母亲更熟练。” “继承的是你们的基因,发扬光大了一下罢了。” 霍昌盛摘下眼镜,放松的坐姿,问道:“今天回来干什么?” “和你谈判,或者是,通知。”霍修说得很慢,很郑重,他看着霍昌盛的眼睛,让他连装傻思考对策的机会都没有。 “要说什么?” “我可以妥协一步,放过霍臣,甚至可以把手上刚刚步入正轨的旗下公司拱手让给他,拓宇是实业公司,盈亏自负,我不会插手一丝一毫,当然了,如果他有本事把公司经营到破产,我还是会在第一时间收购自己的资产的。”霍修略一停顿,又说:“作为交换,我要求你接受贺凌凡的存在,我不会结婚,不会和他分手,手续已经办完,只等着他身体状况好些了我们就出境结婚。不需要改国籍,只是那么一个形式。” 霍昌盛久久不言语,在朱琳放手离开的那一晚,他就注定要失败的。 在他的霍氏王国里,朱琳担当的角色和李韶是一样的,所以在对垒中,毫无疑问的,霍修会胜出。 他沉默的原因是,没想到霍修如此长情,没想到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男人。 他回想起三十年前,如果自己有霍修这样的魄力,也许不用和青梅竹马的恋人分开,最后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爱人远嫁他乡。 眼前的青年,是他的杰作,是他最成功的事业。霍修敢做这样的决定,自然也会有相应的应对策略,能把权力之争解决的这么完美简捷,就应该相信他所拥有的能力。 霍昌盛一瞬间变得轻松:“就这么决定吧。” 霍修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站起身到书桌前伸出手,待霍昌盛握上来之后,才说:“谢谢你的理解和成全。” 第72章 负责霍修饮食起居的小保姆带着nono回来了。 贺凌凡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表情,看着养的干净又健康的nono,他欣慰的笑了笑。原本以为霍修把猫丢出去了,还趁着他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到附近去找过,一直没找到,总在担心是跟着野猫跑了还是出了意外。 没想到居然是被小妹带回老家去养了。 Nono看到贺凌凡也是很兴奋,三跳两跳跑到贺凌凡怀里,撒娇的蹭了蹭,平时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高傲模样,分开这段时间才显得出亲昵。 Nono趴在贺凌凡身上就赖着不走了,霍修作势要揍它也还是一样毫无畏惧。搞得他只能讪讪地摸着鼻子,坐到一边去。 在贺凌凡心里其实还是很不安的,他不知道霍修为何会突然扭转态度,如果是因为自己行将就死,那么如果知道他背着他和霍昌盛达成的协议,温情的面孔会不会再次撕裂?他已经没有能力再去承受那些反复了。 如果终于还是有那一天,不如就不要给他希望,在霍修冷酷的对待中死去,虽然会遗憾,但是不会有心伤,因为这是公平的,对待出卖者应有的态度。 而他现在被照顾着,死的时候带着对他的愧疚,灵魂也会难安啊。 贺凌凡抬头看看认真的男人,心里百味杂陈。 霍修按照冯朔飏的建议开始给贺凌凡调养身体,先养好胃,然后请德国的专家过来给他看腿,这段时间的耽误,希望不会影响到恢复。 想起自己干的混账事,霍修就后悔不跌,现在反而开始怨怪冯朔飏,为什么不早点把他打醒! “在想什么?”霍修走过来,问低着头的贺凌凡。 “没什么。”贺凌凡勉强一笑,对于突然地好待遇心里很不安。 霍修坐在他旁边,商量着问:“这边的房子太高了,你的腿不太方便,我想搬出去,锡山那边有个院子,是我早些时候买下的,去那里静养最合适不过了,你想什么时候过去?” “你说了算吧。”贺凌凡无所谓道,反正活不了几天了。 霍修笑了笑,对于他这种反应心里有些怪异,但也没说什么,起身去吩咐小妹。 贺凌凡摸着nono柔滑的皮毛,用手指戳戳它肥肥的脸。 霍修说搬就搬,当天就派人过来,把必要的东西收拾过去,家具之类的那边都有现成的,于是只要人过去就行。 锡山别墅占地面积很广阔,如果不出门会觉得整个山头就只有这一户人家。 贺凌凡被关照着坐轮椅出门,每天到绿地上晒太阳,约定的过几天专家就过来给他诊断,这几天在小妹的调理下,身体也渐渐有了起色,霍修看着很是欣慰,大言要给她包大红包。 公司里面一旦稳定了,霍修就把事务全权交给李韶去处理,自己躲在郊区放肆的休假,搞得温言频频打电话来骂,最后干脆看到那两人的电话就扔到一边任它响。 今天天气特别好,在冬日有这样的暖阳真是很难得。 霍修看着手机又在闪,瞥了一眼放弃不理,他这样的好心情,想去和贺凌凡说说话,不想被温言破坏。 走出门,看到贺凌凡坐在竹椅上,注视着在草坪上打滚的nono,一脸的温柔,他心理扭曲的看着那只死猫,很想把它踹到湖里去,然后自己到草坪上打滚让他看。 不过这也就是想想而已,且不说把那臭猫丢掉贺凌凡会有什么反应,真让他躺了地上,屋前屋后得跑出来几十号人跪请他注意身份。 那些人,都是霍昌盛安排过来的! 用意非常好,说是最会照顾人的,派过来帮忙看护照料贺凌凡。 可是霍修看着那一坨又一坨的废物就来气,一个个像是从古代宅院里穿越过来的,见面就站住低头问安,就差跪地磕头了! 于是,可以很清楚的看出来了,霍昌盛在商场上败给了霍修让他很不爽,于是利用各种便利,给他的私生活添添堵。 霍修无法动气,只好忍让,尽量不让那些人出现在面前。 “今天天气真好。”霍修甩甩头,走到贺凌凡跟前。 贺凌凡回头看着他:“是啊。” “起来走走吧?我扶你。”霍修朝他伸出手。 这几天相伴,两人平和了许多,但是过去那种亲密却再也回不去,好像有什么挡在他们面前,总是蒙着一层纱。 贺凌凡握着他的手起身,缓慢的走着,腿脚的不便利在穿衣渐后的寒冬腊月越加明显。 “下个周专家就会过来了,我相信他能够治好你的腿。”霍修说道。 贺凌凡点点头,并不怎么关心的样子,治好了又如何,他的身体日渐衰败,每天都觉得力气在一点点消失,只怕到最后他已经没有复健的力气了呢。 霍修扶着贺凌凡从草坪走到了石板铺平的花园旁,他看着日色有点黯淡,便喊了一声:“来人,那条毯子出来。” 一般情况下,霍修喊一声立刻就有人照办。但现在却等了一小会儿不见人,他不禁有些生气,这些人偷起懒来太猖狂了吧。他想了想,想出一个女佣的名字:“美优!快拿条毯子过来!” 但还是没有动静,这就让人无法不怀疑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偷懒没有这么大胆的。 霍修警惕的用身体护着贺凌凡:“小心。” 一边护着人,一边缓慢的向别墅移动,霍修全身都紧绷起来,看来确实是在他大意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又有这么强的能力,最重要的是,他们要干什么! 贺凌凡怔怔的看着不远处他们刚刚离开的角落,有些无力的拽了拽霍修的衣角,失声叫道:“霍修……那边……是什么人?” 霍修闻声转身,蓦地与正在靠近的人照了面。 来人毫无顾忌,大白天穿着黑色劲服,带着宽大的墨镜,手里平举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嘴角一侧笑出了漩涡:“霍修,传闻你是杀人不眨眼的修罗,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不死之身。” “什么人!”霍修喝道,不露痕迹的把贺凌凡护在身后。 “或者……应该先杀他?”来人把枪瞄准了贺凌凡,“让你在死之前,再受点折磨,会不会更有意思?” 这话才落音,霍修根本想不到是什么人这么胆大包天,青天白日的来行凶杀人,就听到轻微的扳机扣动声,一颗自弹便迎面而来。 瞄准的是贺凌凡,真正扣动扳机的时候却指向了霍修! 霍修甚至来不及躲避,眼前就被溅出的血模糊了视线。 身体没有疼痛感,所以…… 他低下头,惊慌失措的看到贺凌凡在他身前倒下。 “啊!”霍修大吼一声,完全忘记正有人拿枪指着他,一下跪倒在地,抱起地上的贺凌凡,眼泪混着血液从他脸上低落,嘴巴张开,喉咙却再发不出什么声音。 仅仅是一秒钟的变化,为什么就变成了天人永隔的局面! 霍修看着贺凌凡,嘴唇哆嗦,浑身都颤抖起来。 耳边忽然枪声大震,霍修却置若罔闻,枪林弹雨中,眼睛只看着贺凌凡。 “修,快躲一躲!”李韶的声音不知为何会出现,而他更是穿着防弹衣,手持沙漠之鹰,像个杀手一样锐利的眼神,对着霍修发出命令。 霍修晃过神来,手忙脚乱的抱起贺凌凡,在李韶的掩护下移到了别墅的门廊下。 暗杀霍修的杀手一共有五个,除了一人当场被击毙,另外四人都被李韶带来的警察擒获。 外面一片嘈杂,霍修紧紧的抱着贺凌凡,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像个无措的孩子:“凌凡,凌凡……别这样,你醒醒……” 没有任何回应。 他没有留下任何话语,就要这样离开他的人生。 “不可以!”霍修低喊,“你醒醒,别死啊!凌凡,求求你……说句话……不要死……凌凡……” 贺凌凡仿佛被这絮絮叨叨的念叨吵醒了,他微微的睁开眼睛,看到了霍修挂着血的脸,嘴唇微启,声音微弱,用尽毕生的力气,说了一句话:“霍修……我爱你……” 几乎没有声音的,只是用嘴型在传达的爱意,霍修看到了,听到了,整个脑子都炸开了。 在一起半年,贺凌凡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甚至连一句喜欢都不轻易开口。 这是因为死亡的力量,才让他终于舍得说出心里话吗? 为什么,一定要到死,他们才明白这感情的分量是怎么样的! 霍修惊恐的看着他重新合上的眼睛,发疯一般大喊:“我也爱你,凌凡,不要死,啊……!” 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巨吼,让整个别墅里里外外的人都闻之动容。 第73章 李韶冲进来的时候,发现什么都晚了。 霍修抱着贺凌凡坐在地上,身体后仰,两眼无神,只怕魂都不知道去了哪。 李韶心惊肉跳的想:难不成……死了? “修?” 霍修呆滞的看着他,视线缓缓下滑,看到他手里的枪,忽然眼神一亮,抬手就抢,李韶一时不察,居然真的被他抢过去,霍修将枪口对准太阳穴,看着倒在他腿上的贺凌凡,缓缓的闭上眼睛。 李韶大喊:“霍修!他还有气!” 这一句话就像灵丹妙药,霍修的疯狂被瞬间治愈,他胡乱的扔开手枪,探手到贺凌凡鼻端,心里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但还是鬼使神差的…… “是真的!”霍修又哭又笑,抓着李韶摇晃:“快,快,叫冯朔飏,叫他来!只有他有办法!他能起死回生!” 警察来来往往的处理现场,霍修拒见任何人,一心抱着贺凌凡等冯朔飏过来。这里到处偏僻,他很担心冯朔飏到达时贺凌凡还能不能撑住,要不要派车往他的私人诊所去呢? “怎么回事?”冯朔飏万年不变的表情再见到院中的火并现场也丝毫不变,却在看到霍修抱着贺凌凡的时候微微皱了眉,“你终于把他搞死了吗?” “不,不是,先别废话,快看看他!”霍修急忙说。 冯朔飏刚好在附近帮一个熟稔的老病人给她孙女做手术,接到李韶的电话可谓飞速赶到,当下工具也算齐全,先给贺凌凡做了简单地处理,然后冷静的指挥人把霍修的房车开出来当救护车,一路载着往他的私人诊所去。 霍修跟着他,追问道:“怎么样,他没事了吧?” 冯朔飏疾步的行走顿时刹住,冷笑道:“没事?我让你积点阴德的。” 霍修愣住:“什么意思?” “自弹穿过他的左心脉,就算暂时不死,最后能不能醒过来也说不定,我又不是神仙。”冯朔飏冷冷的说道,看也不看霍修的反应,一跃上了房车,绝尘而去。 霍修头晕目眩,摇摇欲坠,幸而李韶在身后扶住他。 “修,你没事吧”他担心地问道。 霍修茫然的看着远去的房车,不相信的自言自语:“他不会死的,他不会死……” “不会的,”李韶安慰他,“你知道冯朔飏那个人,说话总是那样,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大叔和他似乎很投缘,每次都很维护他。” “是吧你也发现了?” “所以这次也是一样,他故意说话吓你的。”李韶拍拍他的后背,“别担心,你要是怕他动手脚,等稳住了我们就把人转院,请外国专家过来会诊,你有的是钱,请得动名医,他死不了。” 霍修终于被稳住了,点了点头,眼神中似乎露出一点期待。 李韶在他背后出了口气,偷偷地抬手擦额上的汗,寒冬腊月的天,他居然紧张的出了一头汗,冯朔飏,泥煤的,最好给老子留住贺凌凡的老命,老子还有家室要顾,不能这么早死!不过,他回想一下,照他目测的贺凌凡的状况,冯朔飏的话其实已经往好了说了吧,估计也就他那样的神人敢说还能活着的话,放其他医生手里,早一句“尽人事听天命”了事了。唉,如此看来,还是尽快通知温言,收拾行李找个霍修搜不到的地方度假避难比较实在。 想到温言,李韶问道:“修,为什么温言给你打电话你不接?” “嗯?什么时候?”霍修暂时不担心贺凌凡了,就有心思来查清楚暗杀的人到底是谁。他纵横商场这么长时间,还没听说有谁对他这么怨恨的。一次就派了五个人来杀他,真是看得起他。 “一个多小时以前吧。”李韶说道,“我察觉到有人想对你不利,就让他通知你注意一下,结果他打了很久回头跟我说你不接电话,我怕你已经出事,就联络我在警局的朋友,请他出警援助,幸亏赶得及时。” 霍修苦笑:“我以为……是温言又要打电话来骂我……” “骂你?”李韶颇为好奇,温言人如其名,更何况,他骂的人是霍修,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这胆量的。 “嗯,我这段时间把工作都丢给你,他怨气冲天,打了好几次电话,含沙射影的骂了我几次,后来我就不接他电话了。没想到……” 李韶扶额,充满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无巧不成书。 霍修带着满身血迹,却振作起来,走到门口处去问警官,沐浴在阳光下,真像个浴血修罗。 警察一时也审查不出什么,只得把人带回警局,然后留了霍修的联系电话,有事会找他。 “你去查一查吧,我猜的出来,应该就是在我的收购案中受损失的原公司老板乃至股东,多请几个私家侦探分批调查。”霍修冷静的对李韶说。 “找出来你打算怎么办?” “拿到证据就送交警局,依法办事。”霍修透过玻璃看着门外,“我是正常的经济活动,他自己没能力经商,却要买凶杀人,法律会给我说法的。” 李韶松了口气,生怕把贺凌凡的事迁怒到幕后指使者,还好他总算是清醒了。 “不过,”霍修话有转折,冷酷生硬,“只要确认了人,就算是伪造证据,我也要将他送上死刑。” 李韶神经瞬间绷紧,到底还是放不开…… “修,你别这样,他既然这样做了,一定会判重刑……” “死缓和无期徒刑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必须死。”霍修站在阴影,低着头,露出邪恶的笑,语调轻松的令人害怕:“哼,也罢,吃枪子儿和吃毒药,也不过方式不一样而已。” 李韶大惊,两步跑到他跟前,用力扳住他的肩膀:“你疯了吧!那种事怎么能做!” 霍修却不想再多说,摆了摆手。 看贺凌凡什么时候醒吧。 别墅在做大清洗,霍修驱车去冯朔飏的私人诊所。 一路上他并没多想,沿途的风景却什么都没记住,推开诊所的门,熟悉的小护士朝他微笑,他心里便有些安定了。 “冯医生在后面手术。” 霍修一怔:“还没出来?” 小护士摊手:“有点麻烦呢。” “你怎么不去打下手?” “今天打下手的是老师的得意弟子,所以才说麻烦么。”小护士语气轻松,显然并不知道正在进行的麻烦和霍修是什么关系。 霍修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绕过前厅到手术室,穿了无菌衣,进了手术室,冯朔飏专心致志,丝毫未分神,与他配合天衣无缝的徒弟也满脸凝重。空气中弥漫着血气的味道,霍修呆呆的站在一旁,看着贺凌凡惨白的脸,完全看不到生的希望。 可是,冯朔飏说了,不会死,只是清醒需要一点时间。 为什么,只不过两个小时没看见,他的样子就和抱在自己怀里的时候差了那么多。 冯朔飏换血管钳的时候余光瞥到霍修,转头看了看他,语气十分不善:“你在这他只怕死得更快。” 霍修无限尴尬,进退不得。 冯朔飏的徒弟朝他点了点头,说:“霍先生还是在外面等吧。” “他不在一旁看着,等会这人死了,准赖在咱俩头上。让他在那站着好了。”冯朔飏头也不抬的出言讽刺。 “老师……”徒弟语气软糯无奈,但也不再说话,低头跟紧冯朔飏的步骤。 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霍修再待下去也没意义,只得默默地出去,摘了帽子,呆呆的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怎么会这样? 难道真的不肯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吗? 当他听到贺凌凡嘴里说出的话,他的心从未有过的激动,也因此,当他以为人死了的时候才会那么万念俱灰。 人一辈子,最幸福的就是有一个两情相悦的人相伴一生。他好不容易找到了,经历了那么多怀疑和怨怼,他正打算用自己的后半生去补偿他,老天却不肯给他这个机会。既然自己的一半已经去了,留着剩下的一半又有什么意思,不如随了他去,来生一起投胎,再生,一起长大,从出生就认识,彼此了解,不会再有误会,不会再有分离。 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冯朔飏身上,以为他完全可以妙手回春,可是为什么。 霍修大睁着眼睛,眼泪却从眼眶中滚滚脱落。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不是说他可以活下来的吗! 就算需要时间等,他也愿意,只要他还活着,让他有等下去的希望,没关系,你累了,想睡多久都可以,我会有耐心,守在你身边,为你洗脸擦身,照顾你,就算你一辈子都不醒,不肯原谅我,只要在我看得到摸得到的地方,让我知道自己不孤单,还有你在,我就有活下去的勇气。 不然,我那么努力干什么。 不然,我所创造的王国,给谁看。 贺凌凡,请你活下来。 我们还有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我们要一起活到白发苍苍,一起满脸皱纹,一起站在黄昏下看我们曾经年轻过的记忆。 请你,给我机会! 第74章 人们总是在发生不愉快之后习惯说,我们从头开始,我会补偿你,却不管对方愿不愿意,不管命运给不给与机会,一厢情愿。 霍修两手捂着脸,眼泪从指缝不停的滴到地上,有什么用,悔恨和伤痛,在死亡面前那么轻渺,有什么意思,应该承担这些愧疚情感的人不在了,努力和泪水,给谁看。 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看不到,其他人有什么权利。 霍修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无助,这样痛恨自己,他很想跪地乞求,祈求上苍怜悯他,让贺凌凡活下去,好让他的一腔心愿得以实现。 “求求你,只要你活下来……”霍修嘶哑的低泣,“我愿意跪在你面前求你原谅……只要你活下去……” “好啊,先跪下吧。”冯朔飏冷漠无情的说道,站在跟前,用最鄙夷的视线角度看着霍修。 霍修带着满脸泪仰起头,看着冯朔飏和他的徒弟。 手术结束了? 霍修不顾晕眩猛的站起来,两手揪着冯朔飏的前襟问道:“他活了,他活着,是不是!” 他手上沾着脸上的血,在冯朔飏白色大褂上留下两个淡淡的血手印,惊悚恐怖,冯朔飏的徒弟连忙拉开他,生怕自己老师一动怒说出让他想死的话。 “已经送去看护室了。”他说。 霍修求证的看着冯朔飏,后者一脸嫌恶,剜了他一眼,边走边说:“去他床头跪着,看他愿不愿意活下来。” “老师……” “仲夜闭嘴。” “哦。” 霍修踉踉跄跄的跑去观察室,隔着玻璃看贺凌凡,他的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连着各种仪器,看到那些显示屏就知道他此刻是活着的。 霍修的心总算能放松了。 他想做出笑得表情,嘴角却总是下弯想要哭。 他活下来了,他……听到自己的祈求了,他也舍不得,是不是? 霍修扒着玻璃,很想去摸摸他的脸,但现在正是危险期,要在无菌室观察二十四小时以上,等转到普通病房才能算情况稳定。 手机响了,霍修恋恋不舍,却又怕手机影响到里面的仪器,或是吵到贺凌凡,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外面走廊,接通道:“喂?” “你好,霍先生,我是警察局。”对方英朗的声音说道。 “哦,你好,轻问是什么事?”霍修打起精神,没想到事情会查的这么快。 “我们已经查到幕后指使,对方供认不讳,现在想问你有没有起诉的打算?” 霍修想了一下:“这个,我全权委托给我的律师去办,等下我会让他联系你们,行吗?” “当然可以。” 才挂了电话,李韶又打过来,霍修接通问道:“什么事?” “贺凌凡的情况怎么样?” 霍修很感激他还能想着问贺凌凡,心情略好:“手术完了,还在观察室,我觉得没问题。” “哦,那就好。”李韶松了口气,“要查的人查到了,是之前收购钢铁制造公司的时候,跳楼自杀的老板他儿子主使的。” 霍修蹙眉:“那不是还很年轻?“ 李韶道:“啊,是啊,所以想问问你,是不是还想赶尽杀绝?” 霍修沉吟半晌,说:“我把这件事的后续全权委托给孙律师了,等会你和他一起去警察局,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还那么年轻就这么暴力,不想着努力赢回公司,却学电影里玩什么枪战杀人,让法律给他点教训!” “好!那我这就去办。” 霍修走到走廊尽头,天已经完全黑了,在郊外的诊所看的到漫天的繁星,猎户座已经接近正南,年关将近。 这一天他遭遇了多少变故啊,此刻在广袤的星空下,尤其让人心生渺小之感。 想生命之起源,震撼于古人的“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感慨善恶相报的循环。霍修忽然觉得,总是那么强硬做什么,一个人能有多厉害,在天地面前终究是渺如虫蚁。 他自嘲的叹了口气,曾经有人问过他,到底要遇到什么情况才会让他改变,那时候他自负狂狷,不相信自己会为任何人事改变。而如今,在经历过生死之后,他终于发现,自己也不过是一介凡人,甚至比很多人更脆弱。 慧极必伤,刚极必折。 他长吁望苍穹,总算醒悟的还不算晚,得见苍天怜悯,还有机会告诉贺凌凡,他觉得没有哪一刻如此幸福。 回到玻璃窗前,静静的看着里面同样安静躺着的男人,心里说:快点醒过来吧,我们还有很长的未来。 仲夜偷偷溜出来,找到霍修,小声叫道:“霍先生。” 霍修诧异的转头看着他,并随着他的手势走过去,问道:“怎么,有事吗?” 仲夜不好意思的笑笑:“老师说的话,你千万别介意……” “哈,我们是很多年的朋友,我自然了解的。” “嗯,老师那么说也是……我想他的脾气你都知道,所以……” “什么?” 仲夜指指观察室,说:“里面那位病人……” 霍修紧张起来,抓着仲夜的手问道:“怎么,还有别的问题吗?” 仲夜惊慌失措的看着他,被抓的手很疼,挣扎着要抽回来。 “放开他。”几步之外传来冷漠的声音,随后声音的主人走近。冯朔飏把徒弟扯过去护在身后,教训道:“我只是去洗个澡,你就偷跑出来,是想干什么?” 仲夜脸红辩解:“没有……我……” “好了,别多嘴。” 仲夜懊恼的后退一步,用手揉着被抓的通红的手腕。 “凌凡怎么了?”霍修权当没看到冯朔飏的黑脸,急急地问。 冯朔飏冷眼看他:“暂时死不了。如果你不想他死的更快,就滚回去,等他醒了我会通知你。” “不……” 冯朔飏微微抬高下巴,威胁性的:“嗯?” 霍修迫于劣势,只好点点头,无奈的离开诊所,开车回家。 仲夜道:“老师,你怎么这么说?明明已经没问题了不是吗?” 冯朔飏抬手揉他的头顶:“不这样他怎么会回去休息。” “可是……” “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修理他。哈欠……困死老子了,真是要被那臭小子折腾死。好了,睡觉了。” 仲夜定在原地看着心里神一样的老师,十分无语。霍先生,你到底怎么得罪了老师啊…… 一整晚,霍修夜不能寐,翻来覆去眼前都是贺凌凡中枪的那一幕。 当时太过慌乱紧张,都记不清是怎么发生的,那一刹那太快了,他做不出任何反应,现在回想起来,却是贺凌凡从身后越过一步,拦身挡在他前面。 为什么要那么做。 是他觉得自己比他的命还重要吗? 一想到此霍修就痛恨自己,后悔的泪水立刻浸满眼睛,他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能哭,已经哭了一个白天,入夜漆黑中还是这么容易就涌起泪水。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从霍修记事以来,从来没有谁对他像贺凌凡那样愿意豁出生命。即便是他的父母,这原本在各种文学影视中最勇于付出的角色,在他生命里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年幼的记忆里,父母的面孔总是和各种考试、技能联系在一起,他们更像老师和教练。 直到认识李韶,他是能为他两肋插刀的朋友,所以霍修就凭这个对他百分之百的信任。 而今贺凌凡给与他的冲击更为强烈,那将是他用生命来回报的给予。 快点天亮。 快点醒来。 霍修默默的祈祷着,在天将破晓之时终于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太阳已经挂了老高。 霍修鲤鱼打挺,胡乱的套好衣服,摸了一把脸,早饭也来不及吃,去车库取了车,直奔冯朔飏的诊所。 虽然他说人醒了会来电话,但还是想要自己去看着他直到他醒来。 路上的车不多,所以很快就到了。到达观察室外面的时候,正好看到冯朔飏带着他的徒弟在里面忙碌,霍修急的抓耳挠腮,很想跟进去看看,但门关着他可不敢硬闯。 等到冯朔飏从里面出来,他忙迎上去问:“怎么样?” 冯朔飏不理他,转头对徒弟说:“等会和小樱带几个护工把他转移到A组病房。” “是。”仲夜答应着。 霍修面露喜色,兴奋的转身,扑在玻璃上,痴痴的看着贺凌凡。 冯朔飏停下脚步,冷冰冰的泼他冷水:“目前各种体征趋于平常,但是他什么时候醒,是谁也做不了主的事,我觉得你还是实现承诺在他床头跪到他醒来会比较快。” 霍修也不计较他的揶揄,爽快的点头:“好,可以啊,只要他能早日醒过来,我愿意给他跪。” 冯朔飏意兴阑珊的打个哈欠,转身走了。 第75章 霍修一天又一天,守在贺凌凡床边,握着他的手,请求他快些醒来。但是他却像冯朔飏说的那样,什么时候醒来,没有谁能做主。 还要睡多久? 霍修看着他安然的容颜,一时间呆愣着。 手里的另一个人的手指轻微的动了一下,霍修看了一眼,不敢相信,看看他的脸,又看看他的手。 “凌凡?”他试探着叫道。 贺凌凡睁开久违的眼睛,又惧光的闭上片刻,才又重新睁开,看到一个年轻俊朗的男人,感觉到有人在握着他的手。 这里是医院的病房。贺凌凡心里的第一个念头。 “你醒了,你真的醒了?”霍修激动地叫道,“凌凡,凌凡……不,冯朔飏,快,快去把冯朔飏叫过来!”他大声朝着护士喊道。 “纤纤……”贺凌凡的声音嘶哑而呆板,“纤纤呢?” 霍修一愣:“纤纤?” 贺凌凡挣扎着要起身,但浑身无力,他只是徒劳的动了动,嘴里却不停地念叨着:“纤纤,纤纤……” 霍修愣了半晌回忆起来,贺凌凡的亡妻,叫徐纤纤。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冯朔飏赶过来就看到霍修呆在一边,贺凌凡拼命挣扎着要坐起。 仲夜和护士连忙按住贺凌凡,冯朔飏拿出听诊器给他听了听,点点头让人放开他。问道:“你要做什么?” “医生,我老婆怎么样了?我要起来,我要去照顾她。”贺凌凡说道。 一句话像个炸弹,在场的所有知情人都愣住了。 贺凌凡懵懂的看着他们,奇怪道:“我是怎么了?没事了吧?点滴挂完了?快让我起来,我要去照顾我老婆,她还需要人照顾。” 霍修茫然的转向冯朔飏:“这……算什么?” 他做好了所有心理准备,想到了无数种可能,却完全没料到贺凌凡醒过来就失忆了,还回到徐纤纤生病住院的那段日子,把所有与霍修有关的记忆统统忘了个干净。 显然这也不在冯朔飏意料之中,他只能默默地把霍修带出病房,在外面走廊说:“你也看出来了,他失忆了。选择性的忘记了他不想记得的事情。” “为什么?”霍修茫然道。 冯朔飏再冷酷,此刻也无法再说难听的话,拍了拍霍修的肩,只是摇摇头,没说什么。 霍修站在病房外,透过床看着同样茫然地贺凌凡。 老天爷总是让你意料不到,你以为你能得意了,他却跟你开了个最大的玩笑。 霍修追上冯朔飏,问道:“他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 “不知道。” “你给他做个脑部检测什么的,预测一下不行吗?” “他根本就没有伤到头……”冯朔飏说着倏然停下,颇有些不确定的看着病房那边。 “那怎么……” 冯朔飏摇摇头:“这个我是真的不擅长。” 霍修像个要哭的孩子,抓着冯朔飏的袖口:“那怎么办啊?” 冯朔飏安抚的摸摸他的头:“他不记得不也很好吗,那些不好的记忆都忘了,你们真正的重新开始,以后好好的对待他,不就行了。” 这样似乎也可以。 霍修不知所措了片刻,抹了一把脸,无论怎样,老天已经给他机会了,让贺凌凡活下来,他应该珍惜。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不是早就做了打算赔他一辈子了吗。 再次进到病房里,霍修的心态发生了完全的变化,他看着床上的贺凌凡微笑。 贺凌凡局促的笑了笑,还是那句话:“我要去照顾我老婆,你让他们让开,我要下去……” 霍修尽量用温柔平和的声音告诉他:“现在已经是四年后了。” “什么?” “距离你妻子生病,这已经是四年后了,你失忆了。” “四年后……我失忆了?”贺凌凡难以置信的重复。 霍修拿出手机给他看:“我没骗你,这是日历,时间,四年后了。而且,你妻子当时的病你也清楚,所以她已经……去世三年多了。” 贺凌凡呆滞的看着霍修先进的全屏智能手机,仅仅是这台小机器就让他认清了现实。四年前,iphone刚刚起步,现在是个手机就是那种全屏的了。他看到房内的数人都摸出手机给他看时间。 忘记了四年的事情。为什么呢? “你受了点伤,可能是冲击太大,导致失忆了。”霍修说道,把电视剧里看到的烂台词搬出来。 贺凌凡默然接受了,问道:“你是谁?” 霍修忍着这话带来的心痛,保持着笑容,声音颤抖却更加温柔:“我是你的爱人,我叫霍修。” 贺凌凡惊恐的瞪大眼睛:“爱人?你是女的?” “我是男人,你也是男人,但我们在交往。” 贺凌凡半天说不出话来,看看屋里还有女人,就皱着眉苦着脸,说:“是因为我老婆死了,所以再没有女人能看上我了吗?” “不是……”霍修面对这样怪问题层出不清的贺凌凡简直有些难以招架,“只是刚好我们遇到了,相爱了。” 贺凌凡又点点头,他实在是无法接受。 “那我怎么会受伤呢?伤到头了吗?”他抬手摸摸脑袋,脸,都是好好的。 霍修握着他的手,放在他心脏的位置:“这里,被枪击中了。” “呼!枪伤?!”贺凌凡瞪大眼睛,“我后来去拍电影了吗?” 霍修无力的摇头:“不是……说来话长。你现在刚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好好休息,我会慢慢讲给你听的,现在躺下,好不好?” 贺凌凡从没这样听过话,老实的在护工的照顾下老实躺回床上。 “我还是……觉得很难接受唉……” 霍修苦笑着说:“我愿意等到你接受为止。” 贺凌凡沉默着看点滴一滴一滴进入自己的身体,他的外伤在这些天已经养好了,只是躺的太久,身体很无力。 “那个……”霍修犹豫着,见贺凌凡已经听见抬头看着他,便硬着头皮说:“冯朔飏说你这几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而且也快过年了,你、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贺凌凡蹙蹙眉,他很想说不愿意,但是…… “我在这里有房子吗?” “没有。”霍修自动忽略那间小宠物店。 “哦……” “所以,你现在身体还在恢复,我家里有人照顾你,跟我回去住吧。” 贺凌凡点点头,因为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霍修又保证道:“在你接受我之前,我是不会勉强你做什么的。” 贺凌凡老脸一红,心里十分别扭。 重伤初愈的身体很容易疲劳,虽然才刚刚清醒,但贺凌凡的眼睛又开始上下眼皮打仗,脑袋也轻轻的歪向一旁。 霍修动作轻柔的将他放平,贺凌凡毫无反应,只是顺着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对霍修的信任让他动容。 在一起最后这几个月,贺凌凡的处境很差,半夜里霍修起夜的时候,经过他睡着的地方,只不过是稍稍靠近一点,他就会不安的缩成一团。 也许冯朔飏说的对,忘记那些不好的回忆,从头开始。 贺凌凡留在医院观察了几天,冯朔飏给他办了出院手续,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只能静养,至于记忆方面,只能听天由命了。 年味越来越浓,虽然一路上人烟稀少,但只有看得到人的地方就看得到红色的灯笼和吉祥的对联,商贸区更是挂满了彩灯。 贺凌凡扒着窗看外面,霍修带着温柔满足的笑意看着他,说:“我们分开了三年,第一次看到你,我也是这样从窗看到你的。” 贺凌凡转过身:“分开了三年?为什么?……咦,我们在一起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吗?” “呃……是,虽然不长,但是……感情很深。”霍修努力让自己的脸不红。 贺凌凡毫不怀疑,点点头继续看外面。 车开进繁华市区就慢了下来,到处都是采购年货的人群。 回到公寓已经是过了午饭时间,贺凌凡下车看着周围:“这里……” 霍修激动的问道:“你有印象?” “呃……”贺凌凡眼神闪烁,摇摇头,“不是,我、我就……嗯,没什么。在几楼?” 霍修微微有些失望,但仍笑着说:“九层。” 贺凌凡看看自己的腿脚,有些为难。 霍修在他身前半蹲,双手扶着膝盖,说:“来,我背你去电梯。” “啊,不用不用!”贺凌凡吓了一跳。 霍修回头道:“来吧,不远的,没关系,我背的动。” 他一再坚持着,贺凌凡只好慢慢靠近,伏在他宽厚安全的背上,两手抱着他的脖子。 “我们之前一直住在这里,本打算去锡山养身体,却没想到会出现那样的事。”霍修一边走一边说,冯朔飏建议他带贺凌凡到他们熟悉的地方去,也许能刺激他想起什么。霍修决定搬回来却是觉得锡山别墅那里晦气。 进了电梯,他扶着贺凌凡站稳,抬手按了楼层键。 贺凌凡回头看着电梯镜壁上照出来的自己,苍白而羸弱,他眨眨眼,轻轻地牵了牵嘴角。 第76章 家里打扫得很干净,并没有因为长时间没人居住而缺少烟火气息,餐桌上还摆放着小保姆做好保着温的饭菜。 霍修扶着贺凌凡进门,让他先在沙发上坐了,自己去洗手间拧了一条热毛巾,给他擦脸擦手,动作熟练。 这些天在病房里都是他亲自在照料,一方面是抱着愧疚的心里在补偿,另一方面也是为他醒来而感到珍惜。 “累不累?”霍修问道。 “还好。” 霍修正要说那就先吃饭,就听到门铃响,他歉意的一笑跑去开门,一瞬间十分后悔自己忘了从猫眼先往外看看,门口站着的人也同样一脸不善。 “走开!”陈珂一把推开霍修,抬腿就往人家里走。 霍修恼怒,伸手去拉,却被后面进来的人一把拉住了,他诧异的转身,意外于陆家然的出现。 陆家然摸摸鼻子,成熟英俊的脸露出讪讪的笑。 以陆家然的意思自然是他们俩别进去了,但霍修心里明显有鬼,他生怕陈珂捅出娄子,他好不容易营造的温馨幸福就会化为泡沫,于是假装看不懂陆家然的暗示,大敞着门把人晾在玄关,就急急忙忙进去了。 贺凌凡看见陈珂,眼睛微微瞪大,在他开口之前,转头询问的看向霍修。 霍修清清嗓,说:“我来介绍一下……” 陈珂抬手比一个中指:“放屁,老子跟他的交情还轮得到你来介绍!”说完暴躁的转头,“你是怎么回事!之前就一直联系不到你,好不容易打听到你的消息,居然给我住院了!你脑子抽风啊,去给他挡枪!他是好事做尽该死了,你这么圣母干什么,死了又没人把你供奉起来!” 贺凌凡一脸茫然,几次想插嘴,都被陈珂喋喋不休的责骂堵了回去。 陈珂中场休息,喘了口气,似乎也不再那么愤怒了,说:“我知道你失忆了,我是你在play boy里的同事兼好朋友,你来这里的时候我也跟着来了,现在……呶,就倚在那边那头,跟他在一起,那老东西叫陆家然。” “play boy?”贺凌凡疑问的重复。 陈珂正要解释,霍修抢先说道:“你来这里之前工作的地方。” “我在寰通啊。” 霍修又说:“你妻子病重之后,寰通就将你辞退了,不记得了吗?” “哦……”贺凌凡深吸一口气,面色微变,抬头看着陈珂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把你忘了。” 陈珂吊儿郎当的坐在一边:“把我忘了没关系,把某人忘了才好呢,可惜我找过来的太晚了,不然……哼哼……” 陆家然倚在摆设架上,说:“看也看过了,霍修这边很忙,顾不上招呼你,走吧,下次再来。” 陈珂捏着贺凌凡的手,不理陆家然,无视霍修就在身边,相当无畏的说:“你跟着霍修我不放心,再来那么一次,你就被他搞死了!动不动就……” “陈珂!”陆家然不悦的打断,“他们的事,你别管!” “操、你咧!他是我朋友,他在这里也就我一个朋友,我不管他谁管他,难道还要明知道不安全,依然把他丢在禽兽手里?”陈珂站起来,抬手指着霍修,手指几乎戳到他鼻子上,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他丢下所有尊严和未来留在你身边,不过是半年的时间,你都做了些什么!他现在都忘了,难道要我一件件都说出来吗!” 陆家然走过来拉他,想要把他拖出去,一个劲的让他闭嘴,不准再说,陈珂振臂推开他,连带着陆家然一起骂了个痛快:“你们这些有钱人,高兴了就把人哄哄,嫌烦了就很不得让人去死,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霍修一言不发,丝毫不反驳,似乎对陈珂的指责无条件的接受了。 陈珂又说:“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你捧邵宁捧得挺下血本啊,要不是他忽然那么显摆起来,我还找不到线索呢。霍修,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可以现在粉饰太平,但你最好期待他永远也想不起来!” “是!”霍修干脆道,“我是做了许多对不起他的事,我也打算用一辈子来偿还,我保证会对他好,只要他肯给我机会,我没有不愿意的!” 陈珂一时无言以对,只气呼呼的瞪着眼。 贺凌凡无措的看着那三个站在一起,却各自发着火的男人。 “你们……” 陈珂转身,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新手机,找出联系人给他看,说:“这个号码是我的,快捷键拨出就是设置的这个号码,然后还有110和120,一旦发生什么不利的事,你就打电话给我,万一找不到我你就找110报警,如果110被这个狗娘养的收买了,你就打120,119,反正他不可能把所有的都买通,你总能得救的!” 虽然感觉很囧,但陈珂一定是出自好意,贺凌凡很心领,点点头:“我记住了。” “你他妈的……”陈珂有些哽咽,用力咽了一下,说:“我每天都会打电话确认你是不是好好的,我不会再让你从我的视线范围丢失了。” 贺凌凡伸手抱了抱他,这看起来年幼的毛小子,对他的爱护真是让他心暖极了。 陈珂又对霍修说:“你不要妄想把他的手机扔了还是怎么样切断我们的联系,我这次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一旦我联系不到他,我就立刻报警失踪!” “随便你。”霍修并不以为意。 陆家然领着陈珂走了,霍修静静的站在原地,贺凌凡也不说话,两人都沉默着。 几分钟之后,贺凌凡说:“吃饭吧。” 霍修点点头,去把饭菜盛出来,摆好碗筷,又去扶贺凌凡,两人像没事人一样坐在对面。 原本在霍修的计划里,趁着这么温馨的时刻,要好好和贺凌凡增进一下感情,给他讲讲他们在一起的幸福时光。可是陈珂这么一搅和,似乎,一切都破碎了。 “过去发生了什么,我不记得了,也……不想去了解。”贺凌凡放下筷子,平静的说,“我知道你现在对我很好。” 霍修的手颤抖着,把夹着的牛柳掉在桌子上,他把筷子扔下,哽咽着咽下口里的饭,尽力的不让声音发抖:“我以前,很不懂事,让你受了很多苦……但是以后,你相信我,不会再有了。” 贺凌凡伸手握着他的手,点了点头。 洗完澡看了一会电视节目,贺凌凡有些困,霍修便陪着他上床躺下,他把人抱在怀里,几个月没有这样亲密过,那一把瘦的只剩下骨头的身体,让他难过又怜惜,而想到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又十分的愧疚。 贺凌凡像是感应到了他的心理,快要睡着了又睁开眼:“我能感觉到你对我的好。” 霍修闻言紧紧的抱着他。 虽然霍修和家人的关系很差,但是霍家的传统是过年都要在本宅过。今年因为贺凌凡身体不好,他打算早几天过去,好让他适应适应。 才搬回来没几天,又要舟车劳顿去本宅,霍修神经兮兮的把房车收拾了又收拾,还是怕贺凌凡会不舒服,几乎想把床搬上去,让他一路睡过去。 贺凌凡笑:“我长这么大也没受到过这样的待遇,真是就这么死了也知足了。” 他玩笑着说完,却看到霍修瞬间黯淡下来的脸,忙说:“我随便说说的,你别当真。” “没事!”霍修摇头一扫阴霾,笑道:“距离太近了,不然就用私人飞机送你过去。” “哗!”贺凌凡受宠若惊。 朱琳搬走之后,本宅就更加冷清,霍修和贺凌凡的到来也并没增加什么人,只是因为照顾贺凌凡的事情多,佣人走来走去,愣是给大冰窖一样的霍家大宅增添了许多人气。 春节在这边过的隆重又繁琐,但贺凌凡兴致很高,霍修也一扫惯常的不爽,耐心的给他解说,两人倒也过的开心。 除了十五,霍修便着手往回搬,只是年后公司里有许多事需要他亲自去办,这边几个伺候贺凌凡的佣人做事很顺手,霍修便带着他们一起回了公寓。 本来还觉得够宽敞的小窝,在进来四五个人之后显得拥挤不堪,幸而他们不是时刻留在那里,做完了自己的事就回本宅,每天留两个人照顾他饮食起居。 贺凌凡身体渐渐硬朗起来,状态好的时候会亲自下厨做点什么,因为霍修吃饭的时候偶尔会说起他做的家常菜,语气很是怀念。 自从医院回来,霍修对他各种好,平日相处十分温柔,这让他沉寂的心很快复活,似乎回到了他们最幸福的时候。 贺凌凡站在厨房翻炒着青菜,看到后面的书露出了嫩芽,春天在不知不觉中走来,就像他的爱情,在不知不觉中复苏。 门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霍修。 霍修换了鞋脱下外套,循着香气走到厨房,站在一旁说:“好久没吃芦笋虾仁了,味道闻着就很鲜!” 贺凌凡回头说:“马上就可以吃了。”他说着又用锅铲翻了翻,不小心里面的汤汁溅出来,落在手背上,烫得他一哆嗦,倒抽一口凉气。 霍修忙握着他的手到凉水里冲,紧张的问道:“疼不疼?” “没事,一点小伤,不碍事。”贺凌凡笑了笑,忽然闻到一股微微的焦糊味,懊恼的叫道:“就怕粘锅,果然还是……” 他说着连忙用锅铲翻炒,霍修从身后握着他的手,似乎是为了防止他再度被溅烫。 贺凌凡身体有些僵硬,气息也急促起来。 霍修低头在他耳边,不太确定的问道:“凌凡,你是不是……记起什么来了?” 第77章 第一次在病房里醒来的时候,贺凌凡看到背对着他站在门口讲电话的霍修,劫后余生的欣喜让他忘记了所有的不快,尤其看到霍修给他陪床,心里更加不想再多计较,他张张嘴想出声叫他,可是太久没说话,喉咙很干,他努力了很久没有发出声音。 而听力却并没有减弱,安静的病房里除了医用设备发出滴答的声音,堪称静谧,他清楚的听到霍修在对着电话说什么。 仅从霍修的回答就猜得到,那边是他前段时间很宠爱的青年,好像……叫邵宁吧。 贺凌凡在他们的对答中缓缓的闭上眼睛,胸腔里靠左一点的位置,麻木了。 于是等他决定“醒”过来的时候,他失忆了。 一梦回到四年前,徐纤纤住院化疗的时候。 也许是因为自己当初奋不顾身的相救,让霍修心怀歉疚,醒来之后对他百般讨好,那副温情的模样,真的是很容易让人沉迷其中。 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那张脸有多么让人无法自拔,尤其是蒙上一层温柔,更是能让人舍生忘死。 哈,就像他当初做得那么傻。 贺凌凡在伪装失忆的那段时间,品尝到了霍修前所未有的深情缱绻,他渐渐的动摇了,甚至于怀疑自己听到的那通电话。 是不是,他误解了什么。 当时,霍修的语气颇为轻松,还有几分孩子气:“啊,死不了了,嗯……遗憾?有一点吧,哈哈,对不住你了……嗯?不用,不用看,没什么好看的!喂!哦……好,近期我就不能过去找你了,你自己玩的开心……有时间就去,嗯……切……” 怎么看,都像是在和新欢讨论碍眼没赶紧去死的旧爱吧。 可是一连几个月,霍修都守在他身边,早九晚五,生活规律的就像个苦行僧。 说出去可能没人会信,身家千亿的霍修,一日三餐都在家里吃,连个应酬都没有。 太不正常了。 除了愧疚的补偿,贺凌凡再想不出其他。 爱? 那么虚幻的东西,连他都不信了,霍修怎么可能还会认真。 可是,大概是春天的原因吧,春天到了,万物复苏,贺凌凡面对着霍修日复一日的深情,原本已经要死的心又复活了,蠢蠢欲动着,像个狂热的罪犯,要再次把自己推向深渊。 霍修就像毒品,让人无法戒掉。 入夜躺在床上,他卧在霍修的怀里,看着他的脸,忍不住想。 “怎么还不睡?”霍修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贺凌凡问道。 “没什么。” 霍修困顿的伸出手摸了摸,确定贺凌凡没有踢掉被子,又把人往怀里箍了箍,呢喃道:“最近降温呢,别着凉了。” 贺凌凡抱着他的腰,往里偎近:“嗯。” 就……再相信一次吧。 过了几天,春阳明媚,霍修要陪重要的客户去打高尔夫,顺便带上贺凌凡一起去,权当踏青。 自从贺凌凡说他记起了一些事,他就又高兴又忐忑,生怕他记起的都是他胡闹的那一段,于是变着法的哄他,希望他在高兴之余就忘了找他算账。 “你是要在这晒晒太阳呢,还是去那边喝点饮料?”霍修推着贺凌凡,最近气候多变,他特意带了一条小毯子盖着腿,他的腿不能受凉,这段时间德国的专家来进行了两次矫正手术,比较成功,但还没开始复健。 贺凌凡看了看四下,说:“就在这吧,能看到你打球。” 霍修满意的笑了,低头在他脸颊亲了一下,得意的说:“那你就看我的一杆进洞赢死他们!” 贺凌凡笑着比了个大拇指。 霍修是来陪客户的,虽然他技术很牛叉,但是却不能真的赢死客户,不然带来的合同就变成废纸了。 他正在为丢了一球而扼腕,假装沮丧的跑到贺凌凡旁边喝水,忽然看见另一片场地,霍昌盛和同辈的几个朋友在打球。 贺凌凡出事之后,霍昌盛就对他们的事彻底闭了嘴。因为就算是他,也无法做到这一点。在他陈旧的记忆里,不是没有过类似的情况,那么危急的关头,无论是他和青梅竹马的恋人在一起,还是和大方得体的夫人在一起,都是各顾各的,用身体为对方挡住死神这种行为,从来没有在他们的脑海里出现过。 鉴于此,霍修也不再排斥霍昌盛,自从霍昌盛退休之后,父子俩的关系反而融洽了不少。在生意上,霍修不需要霍昌盛的指点,闲着无事的老头子就去帮小儿子,并扬言十年后,拓宇要上市抢走他的市场。 所以,此刻尽管看到霍昌盛在那边,霍修也没有让贺凌凡躲开的意思,即便他们见了面也没关系。 一场打下来,霍修将杆数控制的很好,输的不露痕迹,就好像纯粹是运气问题。 “走,去吃饭,今天真是不走运,等下喝酒你作为赢家可不准推三阻四!” “好好好,一言为定!”对方显然十分高兴。 等待客户换衣服的时候,霍昌盛朝着霍修走了过来,两人小声的说着什么。 贺凌凡从卫生间出来,扶着墙站定,目光逡巡搜寻霍修的所在,找到之后想要喊他一声,却听到背对着他的霍昌盛再说婚礼场地什么。 他一瞬间静了。 耳边洗手池的声音太吵,他轻轻的往霍修那边移动,虽然很慢,但是距离不远,几步就到了能听清谈话的地方。 “我觉得不用非得去国外,找个风景漂亮,人少的地方来办,不也可以吗?”霍昌盛的建议。 霍修摇头:“那样消息太容易走漏,还是定在原定地方吧。” 霍昌盛无可无不可的说:“好吧。另外,凌小姐的礼服,你帮她看过了?” “啊,看了,不适合的地方也送回去修改了,让她放心好了。” “琳琳不一定能出席,她怀孕了。” 霍修颇为惊喜:“哟,我还没恭喜她呢。前段时间她结婚的时候我忙的连婚礼都没去,这次该把两次的礼金都送过去了。” 霍昌盛笑笑:“嗯,还有周雅薇……” 霍修蹙眉:“那个女人又要掺和什么!” “看来她给你留下的阴影很深刻。她不做什么,只是要来观礼,一定要见见你到底娶了个什么妖魔鬼怪。”霍昌盛失笑。 霍修翻翻白眼:“反正我会让李韶做好警卫工作,一旦有什么不妥,立刻把她丢到大西洋喂鱼。” “随便你。”霍昌盛瞧见他的客户来了,便摆摆手先走一步。 贺凌凡忙转身往反方向走,才几步就撞上一个急匆匆的人,那人扶住他,惊讶的叫道:“找到了,在这里!” 贺凌凡失魂落魄的站着,面无表情,看起来很疲惫。 那人连着另外两个看护把轮椅搬过来,扶着贺凌凡坐上,跟在霍修一行人后面慢慢的走。 “你去和霍修说一下,我有些累,不跟他过去了。” “哦,好。” 自从病后,霍修就把闲置着的奔驰房车配给贺凌凡,方便他偶尔出行。 此刻在这豪华房车里面,贺凌凡闭着双眼躺着,耳边都是霍修和霍昌盛的那些对话。 终于还是要结婚了吗? 当晚贺凌凡什么都没说,一如既往的沉默。 之后的几日,他也没问过什么,就像是没有那个插曲一样。 天气越来越热,贺凌凡终于到了复健期。霍修说为了方便他锻炼,在新建的江景别墅区买了新居,择日搬了过去。 大概是日后要把这里当做婚房了,装修的很华丽,还安排了不少佣人,进进出出的才终于有一种他这样身份的人应该有的派头。 诸人都在忙碌,喜气洋洋的样子。 霍修在打电话,贺凌凡坐在窗下,看到他神色温柔,对着电话轻声的笑。 像一幅美景。 贺凌凡看了其他人,所有人都在笑,只有他怪怪的,而那些人经过他的时候会或多或少的看他一两眼,那些眼神中包含的意味,实在是让他如芒刺在背。 他按动轮椅,想要离开这里,到外面的树下,花园里,路边,哪里都好,他不想被这些人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 搬着花盆的女佣道:“咦,他怎么出去了?” 另一个说:“大概是屋子里太热了吧。” “唉,他可真是好福气,这样的相貌,霍先生居然这么爱他,听说还要结婚。两个男人结婚神马的……” “还三十多岁了呢,真是不可思议。” “就是说啊……” “所以同性恋神马的,真是不能理解呢。” “走了走了,被他听到就惨了……这边薪水丰厚,我可不想被辞退。” 贺凌凡的轮椅跑得很快,他喘着气在树下挺稳,看着远处的奔腾的江水,呆愣愣的。 一辆亮黄色的∫Mart停在门外,警卫开了门,车上下来一个修长俊美的青年,贺凌凡只觉得眼熟。 那人走近,摘了墨镜,弯下腰,面含微笑:“你真是好命,居然活过来了,真是遗憾呢。” 贺凌凡想起来了,他叫邵宁。 邵宁看着他呆呆木木的脸,嗤笑一声又把墨镜戴上,说:“不过,你到底有什么好呢。”说完理解不能的摇摇头,朝着屋里的霍修走去。 霍修一见他便说:“你跟他说什么了?” 邵宁坦然道:“没有啊,恭喜他活下来。” 霍修怀疑的看着他,又侧身看看贺凌凡,见他没什么变化,才问:“你怎么过来了?” “贺你乔迁之喜呀。” “切,算了吧,我应该祝贺你傍上了新主顾吧。” 邵宁转身指着车:“那个?不是吧,我就才值那么点钱?太小看我了!我现在做模特,那是用我第一笔收入买的。” “哟,从良了。” 邵宁神秘兮兮的摇摇手指:“NONONO,只是换个圈子玩而已,本质没啥区别。”他站直了一本正经的说:“话说回来,你才是真的从良了,最最尊贵的金镶钻王老五,居然要结婚!” 霍修满面幸福的看着贺凌凡,笑了笑。 邵宁耸耸肩:“你婚礼的时候我恐怕要去走秀,人不到礼到。” “行啊,回来再请你喝酒。” “喝大了就一起滚滚床单神马的,我还挺想念你的。”邵宁暧昧的凑近,在他耳边吹气。 霍修推开他,紧张的看向贺凌凡那边,却不见他有任何动静,像石化了一样,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动。 邵宁走了,贺凌凡看着他灿烂的笑脸,猜不出他和霍修说了什么。 正午阳光正盛,贺凌凡却满心阴翳,推着轮椅回了卧室。 他本以为经历过生死,霍修是爱他的,可惜,原来真的什么都没有,真的,连自己都觉得爱情可笑了,居然还奢望霍修会有那么一星半点的认真。 真的是……太可笑了。 说什么永远在一起,那天做完饭,他对霍修说自己已经恢复了记忆,霍修信誓旦旦的保证会一直对他好,永远不离不弃。 其实,只是为了报恩啊。 要结婚了,还把他也接过来,更是报恩啊。 为什么当时中枪了没有直接死了呢,真是遗憾。 贺凌凡翻身下床,他知道霍修自从锡山出事之后,就会在卧室放一把枪,里面是有子弹的,他甚至还教过他,遇到危险怎么用枪自保。 如今,用它来自杀了结吧。 腿脚还是不方便,他翻下床的时候撞到了摆设,努力爬起来,走到床头柜,摸出里面银色的沙漠之鹰。 只要一枪,所有的都就结束了。 他过够了猜测的日子,他脑子愚钝,看不穿这世上的人心,他也没有霍修的高智商,不会玩弄真假。 结束吧,都结束吧。 霍修正往卧室走,想要来看看贺凌凡,就见一个家仆慌慌张张的跑来。 “怎么了?” 家仆惊慌失措的说:“霍、霍先生,贺、贺先生,手里有枪……” 霍修神色大变,贺凌凡拿枪干什么! 疾步跑到卧室,贺凌凡正努力把枪口对准自己太阳穴。 “凌凡!”霍修紧张的叫道。 贺凌凡看着他,手开始发抖。他把枪口指着霍修,又转回来指着自己,来来回回似乎在犹豫到底让谁死。 跟过来的家仆被这一幕吓得惊叫,贺凌凡一分神,霍修扑过去抢,说:“凌凡,你要干什么!” 贺凌凡死死的扣着抢,食指扳着扳机,枪口顶在自己心窝。 霍修大惊失色,慌忙的松开他,握着他的手扭过去对着自己,流着泪,但很冷静,说:“凌凡,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但是,你要杀杀我,不要伤害自己!” 贺凌凡看着他,眼神有些疯狂。他想自己这么痛苦,都是他害的,自从去年与他相遇,不到一年的时间自己就变得这么糟。他死了,一切罪恶也都就消失了! 让他死! 贺凌凡把枪指着霍修,颤抖着扣扳机,杀死他,再自杀,一了百了,就在也不用烦恼了。 砰! 枪声的巨响,让所有人都震惊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血从霍修左肩流下,他痛得捂着伤口,另一手仍朝着贺凌凡伸出:“把枪给我……” 贺凌凡见他没死,那一枪打偏了,打在他肩膀,他像红了眼的困兽,把枪指回自己,他不死,那就我死! “不!”霍修不顾身上的伤,奋力扑过去,流着血压在贺凌凡上方,痛苦的抽气,低声说:“为什么,凌凡,发生了什么?你不爱我吗? “为什么要这样,我们不是彼此相爱吗? “过去我做错了,我会用一生来修正,我发誓,是真的! “为什么明明我们相爱,却总在互相伤害? “你不想……和我结婚吗?” 贺凌凡听到最后一句彻底愣住了。 结婚? 他们? 婚礼,场地,婚房……是他们的? 霍修血流如注,眼前越来越花,却还在说:“手续……李韶都……办好了……只等着……你康复了……他和温言……还有我们……一起去法国……那里可以……办同性婚礼……你……不愿意……吗……” 贺凌凡抱着霍修大哭,不知道是后悔,还是幸福。 夹杂着血与泪,他和霍修的爱情,在这样的哀伤而血腥的时刻,才终于看清楚。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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