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的传奇一生(穿越 女变男)上——一春半夏

作者:一春半夏  录入:06-03

 文案:

 本文的一句话文案是:现代女翻译官穿成清朝八阿哥的传奇一生。 偶知道女穿男是很多人的雷点,偶也很雷许多女穿男的文文。那么,现在就来说一说偶为什么会设定成女穿男。 <1> 偶觉得重生的原版八八写起来会很有难度,且他的经历过于沉重,偶觉得偶写不来。偶要写的是一个崭新的八八。所以这个方案pass掉! <2> 偶读过不少现代男穿八八的文,总是穿过来后就抱雍正大腿。虽说人都是趋利避害,可是偶很不喜欢这样子。而且,偶家八八身上有一种很灵性的温柔。注意,是‘灵性’不是‘母性’!这种灵性的温柔,怎么说呢,就像月光映照下西子湖的水。嗯,差不多就素这种温柔!大家可以闭上眼睛,自己想象一下。偶觉得这种温柔,男人身上不太可能有,所以,偶就设定成了女穿。 <3> 偶家八八虽是女穿,但素绝不女气!他至诚至性,是个为情为义为理想拼命的人!偶的拼命八郎学识渊博,才华横溢,敢作敢为,是个顶天立地的人! 嗯,cp太八,就酱紫!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胤禩 ┃ 配角:太子,康熙,胤禟,胤俄,胤祥,胤祯,胤禛等众皇子,以及清朝众大臣,宫女太监一干人等…… ┃ 其它:清穿,夺嫡,洋务,不伦之恋 第1章:穿越 “加把劲啊,就快出来了……”接生的稳婆一边指挥宫女端水,一边为产妇加油打气。“哇……”一声婴儿的啼哭响彻延禧宫偏殿。“哎呦,是个小阿哥!”稳婆抱起新出生的婴儿冲着产妇喊道。面色苍白,满头汗水的卫氏闻言,只来得及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便昏睡了过去。 康熙二十年二月初十,宫人卫氏于延禧宫偏殿诞下一名小阿哥。小阿哥甫一出生便被抱至惠妃纳喇氏处,而卫氏则被封为答应。 “小阿哥睡下了吗?”惠妃纳喇氏问侍立一旁的奶娘。“回娘娘话,”奶娘恭敬地行了一礼“刚喂完奶,小阿哥这会儿已经睡下了。”“嗯”纳喇氏略点了点头“仔细侍候着小阿哥”说完便转身离去。“奴婢遵命,恭送惠妃娘娘” 等一切都归于平静后,原本沉睡着的小阿哥倏地睁开了眼睛。红木屋顶,黄纱帐,古色古香的桌椅摆设,再加上这幅婴儿的身躯,关潼十分确定以及肯定自己是穿越了。综合自己所听到的信息——宫人所出的阿哥,抱至惠妃处抚养,关潼预感自己是穿成了康熙的八阿哥,那个传说中的八贤王,爱新觉罗·胤禩。 Oh,my god!老天不带你这么玩儿人的!想我关潼拉扯着幼弟,奋斗了20年,好不容易有房有车,有了一份前途远大的事业。如今你说都不说一声,就把我抛到了这三百年前的清朝皇宫,你简直太不厚道了,太没有人性了……我诅咒你! 暂时的抓狂过后,关潼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如今除了既来之,则安之还能怎么样呢?现代估计是回不去了。小淇已经20岁了,自己留下的房子,存款够他用的了。等他大学毕业,找份好工作,娶妻生子,这一生相信也能顺遂的走完。没有自己这个姐姐,他也能够平安快乐吧。想着想着,关潼便真的睡着了。 第2章:初见太子 时间不紧不慢的流逝,一转眼关潼来到清朝已经三年了。 这三年里关潼弄明白很多事情,同时也极其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出生有多么的不被人期待。现在的确是康熙年间,她上面有七个哥哥,大哥胤褆,惠妃纳喇氏所出,七哥胤佑,贵人戴佳氏所出。因此,她就是那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八阿哥,爱新觉罗·胤禩。已经三岁,却还没有序齿,没有被赐名的八阿哥胤禩。 大约没有人会想到她能平安活到现在吧,毕竟宫里早殇的阿哥太多了。她从生下来就不受人关注,满月宴,抓周礼上来的人寥寥无几。她的便宜老爹康熙,估计压根儿就忘了她这么一个存在,从出生就没有见过一面。她那便宜养母纳喇氏也鲜少来看她,只是吩咐奶娘嬷嬷细心照看,不可短了吃穿用度。宫里多得是跟红顶白的人,那些宫女太监看她如此不受宠,哪里还会用心照顾她。幸而关潼不是真正的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她努力自己照顾自己,饿了吃饭,冷了加衣,尽量不让自己生病。她可是知道这古代的医疗条件不先进,一场感冒就能要了一个成年人的命,更别提身体免疫力弱的小孩子了。如今既来之,则安之,占了人家的身体,总要为人家好好地活下去。 “主子,您这是去哪儿?”宫女春叶问道。 “去御花园走走”关潼回头瞟了她一眼,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就是这一眼惊得她赶紧低下了头,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心想不过是个才三岁的孩子,怎么会有如此凌厉的眼神。 就好像他已经把你看得透透的,任何谎言与龌龊都逃不了他的眼。再一想这小阿哥自出生起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不哭不闹,每天都安安静静的。满周岁后自己就开口说话了。自己学走路,会走后就再也不用人抱了。这样的孩子,真是一个孩子吗,该不会是……春叶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再也不敢想下去了。 时值四月,紫禁城正是温暖宜人的时候。御花园里花开的好不热闹。行走在细细的石子路上,观花赏景,微风吹过,惬意极了。来到这里三年,关潼去过的地方少之又少。宫里的规矩多,加之她身份尴尬,所以关潼的活动范围就被局限在了延禧宫。如今这还是关潼第一次来这古代的御花园。在现代的时候关潼去过几次故宫,但都是作为随行翻译去的。夹在政府领导与外国官员中间,根本无暇去观赏这古代的皇宫。想起现代,就想到自己的弟弟关淇。八岁时父母车祸身亡,留下自己与一岁的幼弟关淇,在这个世上举目无亲。要不是父母留下的有房子和存款,估计自己就只能带着小淇去孤儿院了。到小淇十岁时,父母留下的钱花完了,两个人都要上学,吃饭,没有办法,自己只好把房子卖了,另租了一间房子来住。关潼大学专业是英语翻译,选修法语,又自学了俄语,德语,日语等语言,毕了业就被选进了国家外交部,作为政府领导的随行翻译官。不出几年,关潼就带着弟弟住进了政府分的房子里,三室一厅,位于郊区,关潼很满意。如今来到了清朝,那过往的种种都已成空了,只盼着关淇能过得好。 关潼一路走,一路想事情,不想竟与对面的人撞个正着,直直跌进来人的怀里。 一股若有似无的冷香幽幽的沁入鼻中,关潼站稳身子,退后几步,仰头打量来人。 那人也不说话,就这么好整以暇地任凭关潼打量。 对方是个十来岁的少年,比关潼整整高出半个身子。身材有着少年人特有的纤细,白皙的容长脸,一双上挑的丹凤眼熠熠生辉。此刻那双发亮的眸子正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关潼。 只匆匆瞥了一眼关潼就低下了头,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礼“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吉祥”心中忍不住暗暗埋怨自己:关潼啊关潼,过了三年奶娃娃的日子,你就真以为自己是那不懂事的奶娃娃了么?你以前当翻译时的敏捷劲儿哪去了?这人一身明晃晃的杏黄服饰在这杵着,你还盯着他的脸瞅个什么劲?小心他治你个不敬储君,往死了整你你都没地儿哭去! “你是何人?”胤礽眼中笑意不减,只声音故作严肃地道。对面的小孩儿瘦瘦小小,身量只及自己大腿。白嫩嫩的脸上嵌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更显得脸小了。今天临时起兴想要出来逛逛,不耐烦奴才们跟着,便独自一人逛到了这御花园里。拐弯儿就看见个小娃娃正朝自己这边走,低着个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他打扮不像是宫里的奴才,要说皇子嘛,这一身半新不旧的素色衣裳,也着实不像。胤礽在原地站住,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其实就等这小孩儿一个收不住撞进自己怀里,好看他惊慌失措的窘样儿。(不得不说太纸哥哥你恶趣味了……)不想撞是撞了,对方的囧样儿却是没看到。小孩儿规规矩矩地行礼,姿态从容,不见半分慌乱。胤礽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脸上的兴味更浓了——这个小孩儿有点儿意思。 “回太子殿下,臣弟是惠妃娘娘宫里的阿哥” “惠妃宫里的,阿哥?”胤礽略一思索,随即明了了小孩儿的身份,却只作不知,想要逗一逗对面装大人样的娃娃,遂声音严肃地道“孤竟不知除大哥胤褆外,延禧宫里还有你这般大小的阿哥?你莫不是在诳孤不成!”最后这一句声色俱厉。少年声线略显低沉,如今这一吼,加上自小培养出的储君的气势,一时真能让人浑身一震。 第3章:应对 关潼是什么人——身经百战的高级翻译官,精通英、日、法、德、俄,等多种语言。头脑清楚,思维敏捷,见过的人比别人吃过的饭都多。对面的人就算是太子,一国储君,那也还是个未长大的少年。不看他的面部表情,只听声音,就能分辨出他的真正情绪。所以,关潼并未被当朝太子殿下的‘银威’吓得惊慌失措。一撩袍子,规规矩矩地跪下。 “启禀太子殿下,臣弟确是惠妃娘娘宫里的阿哥,大概是因还未曾序齿赐名,而太子殿下又贵人事忙,所以这才不知道臣弟的存在。” 童声稚嫩,却透着一股严肃和正气。胤礽看着小孩儿跪在地上,上身挺得笔直,突然感到一阵心疼。这突然冒出的心疼把胤礽自己惊了一下,天知道他爱新觉罗·胤礽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为谁心疼过。从心里面叹一口气,胤礽走近小孩儿,弯下身子,冲小孩儿伸出手,“起来吧!” 呃,这就让起了?关潼感到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这位传说中任性骄纵的太子殿下得让她跪上半天呢。关潼抬起头,顺着胤礽的手站了起来。 “小娃娃,陪孤走走如何?”虽是询问,声音却不容抗拒。 关潼心里叹了口气,心说:不陪成不?嘴上却不敢这么说,只规规矩矩地答道“遵命”(关潼:小娃娃?你才是小娃娃,你全家都是小娃娃!某夏:放心,偶是善良的作者,一定会让你长大的,让你长成个人见人爱的帅锅锅!关潼:你才是帅锅锅,你全家都是帅锅锅!某夏:(⊙o⊙)…) 四月的风吹在人的脸上,就像柳枝拂过湖面,在心底划起阵阵涟漪。太子殿下感觉很惬意,从身到心的惬意。放慢步子,让小孩儿能够跟上来。 “小娃娃,今年几岁了?”行了一段路程后,胤礽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 “回太子殿下,臣弟是康熙二十年二月生的,到如今已满三岁。”关潼落后胤礽半步回道。 “可曾识字?”胤礽又问。 “回太子殿下,至今不曾识字。” “哦?”胤礽突然停下,转身。关潼一时不察,又差点不小心撞进他怀里,急急稳住身体,退后几步。心里暗骂自己:关潼啊关潼,不过才清闲了三年,你就反应迟钝成这样了!这可真不像你。 “不曾识字?孤看你小小年纪,说话却有理有据,条理分明,还以为你读过不少书呢!”胤礽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缓缓说道。 “太子殿下过誉了,”关潼俯身一揖,“但臣弟确实不曾读书,也不曾识字。” “既如此,那让孤教你识字如何?”胤礽声音中满是戏谑。 “臣弟谢太子殿下美意,但太子殿下事务繁忙,臣弟不敢劳烦太子殿下。” “孤怎么不知自己事务繁忙?再说,你是孤的弟弟,教导幼弟也是孤的职责所在,怎么能说是‘劳烦’呢?好了,就这么定了!”胤礽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暮色四合,遂对面前的小孩儿说“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吧,明日酉时来毓庆宫,孤教你识字。” “遵命。”关潼恭敬地做了一揖,退后数步,才转身离开。 胤礽看着小孩儿走远,身影隐入花丛里,这才转身离去。回到毓庆宫,就看见自己的贴身太监常喜在外头东张西望的,看见自己后三步并作两步的迎了上来。 “太子爷,您可是回来了,皇上在里头等了您半天了!” “既如此,怎么不派人去叫孤?” “奴才想派人来着,可皇上不让。皇上说既无要事,就在这儿等您回来!” 胤礽匆匆走到书房门口,整了整衣裳,这才推门而入。康熙正坐在灯下看书,晕黄的灯光笼罩在他的脸上,使年轻的帝王显出几分慈爱。 “儿臣叩见皇阿玛,皇阿玛吉祥。”胤礽慢慢地走近,行了个礼。 “回来啦,”康熙抬起头,打量着自己最得意的儿子。十岁的少年已生的风度翩翩,温文有礼中又透着一国储君的气势。嗯,康熙在心里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么晚,去哪儿啦?” “回皇阿玛,儿臣只是去御花园散了散步。不知皇阿玛找儿臣所为何事?” “你这孩子,难道无事朕就不能来看你了吗?” “当然不是,皇阿玛来看儿臣,儿臣高兴的很。” “行了,别这么拘束,坐吧。朕是你阿玛,在阿玛面前就别这么多礼了。”说着便招呼胤礽坐下。 “朕看你今日的字又有长进啊,”康熙指着桌上胤礽临摹的字说道,“形断意连,气韵生动,假以时日,必能更上一层楼!” “皇阿玛过奖了,儿臣的字尚不及皇阿玛的万分之一。” “哈哈哈哈,胤礽啊,你这明显是在拍朕的马屁啊!” “被皇阿玛发现了!” 一时父子二人相视而笑,其乐融融。 “皇阿玛,今日儿臣在御花园遇见一个有趣的人。”说笑间,胤礽开口说道。 “哦,说来听听,能让胤礽称之为‘有趣’那一定是真的有趣了。”康熙低头抿了口茶水。 “今日儿臣在御花园散步,就看见一个小娃娃低着头朝儿臣走过来。儿臣没有出声,那小娃娃就撞在了儿臣身上。儿臣想一般这么大的孩子撞了人肯定会慌乱,却不想那小娃娃镇定自若,姿态从容的给儿臣行了礼。儿臣问他是谁,他说他是惠妃娘娘宫里的阿哥。儿臣故意唬他他也不害怕,还答得有理有据。儿臣就问他是否读书识字,他说不曾。儿臣觉得与他甚是投缘,遂让他明日来毓庆宫,儿臣教他识字。”胤礽说完,静候在一旁。 康熙陷入了沉思,脑海中浮现出一名女子的面容——眉似远山,眸如秋水;纤鼻翘挺,朱唇未点;人面赛桃花,窈窕自生姿。那真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女子,美到让年轻的帝王不顾她卑贱的身份,宠幸了她。第二天康熙就后悔了,因此只是封了个最低等的官女子,扔到偏远的宫殿,打算从此再不召见了。可谁想到她竟然有了身孕,既然这样,那孩子生下来就交给惠妃抚养吧。那孩子算来已经三岁了吧,年宴上好像远远地看过那么一眼,记不清样子了。好像到现在还没有序齿赐名吧…… 等康熙回过神来,发现胤礽正在一边低头喝茶。 “咳,既然那孩子投了你的缘,那就让他跟着你识字吧。你的学问素来是好的,他跟着你必定能有所进益。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说罢,起身离去。 “儿臣恭送皇阿玛。” 第4章:赐名 晚上,关潼躺在床上,想着白天发生的事。看太子的表现,分明是觉得她有趣,想要逗一逗她。可关潼回想自己见到太子后的表现,没发现自己哪里有趣啊,自己不是一直规规矩矩的,没有出格的地方。怎么就挑起那位太子的兴趣了?闹到最后还要教自己识字。算了,不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太子看上去还真是不错,进退有据,温文有礼,挺有一国储君的范儿的。又有谁能想到,这位大清太子到最后会变得骄纵暴戾,人格分裂呢!真是可惜啦。 翌日,关潼来惠妃宫里请安。 “儿子给额娘请安,额娘吉祥。”关潼说着打了个千儿。 “起吧。”纳喇氏声音淡淡地道。 “不知额娘今日身子可安好?”关潼起身说道。 “一切安好,你有心了。”声音依旧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如此儿子就放心了。”说完话,关潼就静立在一旁。气氛一时冷了下来。 其实依前世关潼的口才,她完全可以使气氛活跃起来,卖乖讨巧的哄纳喇氏开心,那么现在也不会如此受冷落。可是,自从来到清朝后,关潼一下子觉得生活失去了目标。前世,虽然八岁就失去双亲,可是还有小淇需要她照顾。所以,在那么艰难的日子里,她才能够坚持下来——发了狠,拼了命的武装自己,竭尽一切所能地把日子过好——她要让小淇过正常孩子的生活。可如今突然地来到这里,她不知道自己要为了谁去拼搏努力,一切都没有意义了!至于她自己,只要还活着,日子还过得去,那就可以了,不需要再像前世那样拼命了。所以,抱着这样的心态,关潼度过了这三年。不去刻意讨好纳喇氏,不去接近大阿哥;底下的宫女嬷嬷怠慢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过去了。被人忽视冷落,至今没有名字,她也乐得如此。最好一辈子没人想起她才好呢!总之,关潼的日子过得很清闲,都要闲出鸟来了。 “既然无事,你就退——” ‘退’字还没说完,殿外就响起了传旨太监的声音。 “圣旨到,八阿哥接旨——”传旨的公公步入内殿,关潼与纳喇氏忙跪下接旨。 “延禧宫八阿哥敏捷聪慧,行止有度,现赐名胤禩。着于太子处读书,满六岁时再进无逸斋。赏端砚一对,湖笔四双……钦此!” “儿臣谢皇阿玛隆恩,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胤禩谢完恩,起身接了旨。(以后就用‘胤禩’啦……呼呼,终于有名字了!)惠妃对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会意地掏出个荷包,塞给了传旨的公公。 “一点心意,还请公公笑纳!” “哟,不敢不敢,”这样说着,小路子还是笑着把荷包收进了怀里,“娘娘与八阿哥继续忙,奴才就不打扰了!”退后数步,转身离去。 小路子离开后,惠妃低头看着胤禩说道:“既然皇上特准你去毓庆宫读书,那就好好准备准备。太子是储君,你不可失了规矩,明白吗?”声音虽不亲近,却比先前和蔼了不少。 “儿子谨遵额娘教诲。” 养心殿 “小路子回来了吗?”康熙批着奏折的手不停,问侍立一旁的梁九功。 “回皇上,小路子刚刚回来,正在外头候着呢。”梁九功恭敬地回道。 “宣他进来。” “嗻” “奴才小路子参见皇上。”不大一会儿功夫,小路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康熙批着奏折的手顿了一下,才问道,“见到八阿哥了,他……过得如何?” “回皇上,奴才见到八阿哥了,至于八阿哥过得如何——”小路子犹豫了一下,才接着答道,“奴才去传旨时,八阿哥正在惠妃娘娘屋里。但奴才见八阿哥面色红润,想来是过得不错的。” “嗯,下去吧。”看来惠妃没有怠慢那孩子啊,康熙放下了心,又继续批奏折了。 酉时,胤禩带着贴身太监小秦子来到了毓庆宫。 “奴才参见八阿哥,八阿哥吉祥。”守在门口的小太监见了胤禩,赶紧迎上来请安。 “劳烦公公进去通报一声。”胤禩客客气气地说道。 “回八阿哥,太子殿下吩咐了,您要是来了,不用通报,让奴才直接领您去书房。” “如此,就有劳公公了。” “哎,不敢不敢,八阿哥您这边请!”小福子笑的一脸讨好——太子殿下可是说了,要对这位阿哥客客气气的,不准怠慢半分。 胤禩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座太子东宫。一路走来,只见游廊庑殿,装修甚是考究。毓庆宫后殿内以隔断分成小室数间,其门或真或假,构思精妙,素有“小迷宫”之称。 前世有一次带着美国的一位官员来参观故宫,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毓庆宫里。那名官员在毓庆宫里来回转了半天,其间一直惊叹——wonderful,great……直到现在,胤禩想起那名官员当时那夸张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想笑。 胤禩进去时,太子正立在窗边写字。上身微倾,手腕高悬,写得很是投入。 “胤禩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福金安。”胤禩上前几步,撩袍跪下,行了个大礼。 胤礽看着他,略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以后再来见孤,不必行如此大礼了。” “臣弟遵命。”正好,我也不想每次见了你都跪,这样想着,胤禩从地上站了起来。 胤礽见他应得这样痛快,嘴角也带上了一丝笑意。 “过来孤这里,”胤礽招手让他过去。 胤禩听话地走过去,却尴尬地发现自己还没有桌子高。 胤礽看着有趣,哈哈一笑,“常喜,去拿张高一点的椅子来,要八阿哥坐着能够得着书桌的!”说完,还抚了抚胤禩的头。 胤禩顿时黑线,心想,这太子还真是恶趣味,戏弄自己就这么有意思?撇撇嘴,暗地里翻了个白眼,站着没动。 不一会儿,椅子就搬来了。胤禩一看,确实是比屋里其它椅子高出不少。 胤禩自己爬上椅子,坐好。 “好了,今天先从一些简单的字认起吧。”胤礽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拿起桌上的一本字帖,翻开,指着上面的字教胤禩读。胤禩便看着字帖随着他念。屋中静谧,少年声音略显低沉,儿童声音稚嫩清亮,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子照进来,洒了一室的晕黄。 “接下来,孤来教你这些字怎么写。” 胤礽执起毛笔,蘸足了墨,在白纸上写下了一个‘大’字。 “看,就是这样。”将笔交给胤禩,“你来写写看。” 胤禩前世作为一名高级翻译官,精通多种语言。其所学所懂更可以称得上是博古通今,学贯中西。胤禩尤其喜欢中国的传统文化,认为中国的文化语言是其他任何国家都比不上的。胤禩曾认识过一位老书法家,他教过胤禩一些写毛笔字的要领,可是胤禩却由于工作太忙,不曾静下心来好好练过。 接过毛笔,学着胤礽的样子握住,下笔。奈何三岁孩子的手实在太小,力气不足,写出的字歪歪扭扭,胤禩自己都不忍看。 “嗯,还不错!”胤礽真心赞道。 不错?胤禩抬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瞅了瞅纸上的两个字,心道:这人转性子了?不仅没有嘲笑自己,反而还夸自己写得不错? “确实是不错,”仿佛看出胤禩心中所想,他笑了笑又接着说,“握笔的姿势很标准,下笔也很利落。完全看不出是第一次写字呢!” 胤禩看着他凑近自己,笑的一脸的高深莫测。切,胤禩心中不屑,屁大点儿孩子装什么高深!脸上却还是一派平静。 “太子殿下过奖了。”声音平淡无波。 “好了,你先练这几个字。”胤礽在纸上又写下几个字,然后让他自己练。 “是” 一个写字,一个看书,一时屋中静悄悄的,只能听见翻书声。有时,胤礽也会放下书,为他指点一二,胤禩就虚心地听着。 直至戌时,这一个多时辰的教授才算告一段落。 “你自己回去好好练,你这么聪明,假以时日一定会写的很好。好了,早些回吧,明日酉时再来。”说完,抚了抚他的头。 胤禩再次黑线…… 第5章:练字 从毓庆宫出来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胤禩一路走一路琢磨,这太子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自己母家没有任何势力,而且还备受忽视冷落,太子这样拉拢自己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毋庸置疑,自己被序齿赐名‘八阿哥胤禩’完全是托的太子的福。胤禩可不会认为是便宜老爹康熙,突然灵光一现地想起自己。 不对,不能用‘拉拢’这个词,胤禩想起那个总是喜欢戏弄自己的少年,那家伙一看就是从骨子里透着骄傲——根本不屑,也用不着去拉拢谁,更何况还是自己这个籍籍无名的三岁小阿哥。所以,大概,也许,可能,就是觉得自己有趣吧。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胤禩再一次华丽丽地黑线了! 那么康熙呢,康熙是什么想法?胤禩分析,首先,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爱子的一个小小的要求。不就是教幼弟读书识字嘛,这个想法很好啊。看朕的太子,学问渊博,善待幼弟,不愧是朕一手培养出来的啊!再有,就是让胤禩对太子心存感激,逐渐培养成太子的臂膀。胤禩想,这恐怕才是最主要的吧。想他一个什么都没有的阿哥,先示之以恩,再从小培养,将来一定会对太子忠心耿耿的吧。 不过,这对胤禩来说也没什么。太子现在才十岁,在这个位子上还能再待三十年呢,靠着这棵大树正好乘凉。而且,通过自己的影响与努力,太子能够顺利继位也说不定。还有,胤禩停下了脚步,八国联军侵华,火烧圆明园,南京大屠杀……这些,是所有中国人心中的耻辱与伤痛。而这些耻辱与伤痛,都源自于清朝的闭关锁国。自己,说不定,可以改变这些。不,是一定要改变这些!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清朝的皇子,是离决策者最近的人,自己完全有能力改变这些。胤禩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双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亮。 三年的浑浑噩噩之后,现在,那个浑身充满干劲儿,努力拼命的关潼又回来了! “主子,发生什么事儿了?”小秦子看到胤禩突然停下来,上前问道。 “无事,继续走吧。”胤禩回过神来,步履坚定地向前走去。 小秦子看着这样的胤禩,一头雾水,总感觉八阿哥哪里不一样了。是哪里不一样了呢,小秦子边走边琢磨。 第二天一早去惠妃那里请完安之后,胤禩就回自己房间练字了。既然决定要改变历史,那么就要从自身开始努力。一点点加重在太子心中的分量,进而再潜移默化地影响他,还有康熙。 三岁孩子的身体还是太小,胤禩练了一会儿胳膊就酸了。 歇会儿,再接着练。很快,一上午就过去了。未时(也就是下午一点到三点)用完晚膳后,继续练字。胤禩可是知道康熙有多么重视皇子的字。历史上的八阿哥是出了名的字不好。康熙曾因不满他的书法,遂令当时著名的书法家何焯为其侍读,并要他每日写十幅字呈览。所以,练一手好字,真的很重要。 到了酉时,胤禩又去毓庆宫。胤礽让他把昨天教的字先写一遍给他看。胤禩就在纸上写了一遍。 “不错,比昨天大有长进嘛!”胤礽看着他赞道,“果然是孺子可教也!” “谢太子殿下夸奖。”胤禩面色如常。 “你这小娃娃,”胤礽皱了皱眉,“怎的总是老气横秋的,一点都不像个孩子。”食指挑起胤禩的下巴,“来,笑一个给孤看!” 胤禩满头黑线,半天才挤出一个笑容。 “算啦,笑的这么难看!”放下手指,少年凤目一转,又冒出个主意。 “叫声二哥听听。”少年笑的像只狐狸。 “殿下是储君,胤禩是臣,胤禩不敢对太子殿下不敬。”胤禩恭敬地一揖,回道。 “孤是太子,也是你二哥,这么称呼怎么就是不敬了?” “太子——”接下来的话还没出口,被少年细长的凤目一瞪又咽了回去,“哥哥……”两个字就脱口而出。 胤礽一回味,嗯,这四个字也不错,展眉一笑,顿时让人如沐春风。胤禩看得一呆,心想,这太子还真是生得好。 “好了,以后就这样叫吧!嗯,再叫声听听!” “太子哥哥……”胤禩表示压力很大。 “好……”太子殿下很是满意。 …… 这一天的学习快结束时,太子留胤禩下来用宵夜。胤禩无法,只好留下来用完宵夜再走。 “你喜欢吃什么?”太子问胤禩。 胤禩想了想,还真不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胤禩不挑食。无论是山珍海味,还是清粥咸菜,都没甚差别。套用洪七公说郭靖的话就是‘牛嚼牡丹’。 “太子哥哥随便吩咐吧,弟弟不挑食。” “那好,二哥就随便吩咐了。来两碟水晶饺子,……” 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静静用完宵夜,胤禩就告退了。 第6章:明志 认了几天的字之后,太子开始教胤禩背《三字经》。 作为一名高级翻译官,胤禩的记忆力很好,不能说是过目不忘,读过一遍之后也能背出个大概,并且数十年之后还能记得清清楚楚。这样的好记性却不是天生就有的,那是一本书,一本书的练出来的。胤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读过多少本书。上大学时,别人都在谈情说爱,只有胤禩天天泡在图书管里看书。好多书的原文和译文胤禩都能一字不落的背下来。 作为北外最优秀的毕业生,学校里没有人不知道‘关潼’这个名字,可是她的追求者却寥寥无几。不是因为她貌若无盐,相反,关潼生得很漂亮,可以说是天生丽质;也不是因为她性格不好,相反,关潼待人亲切,逢人便示三分好,最是温和可亲。实际上,就是因为她条件太好了,实力太强了,简直太完美了,从而让所有男生都望而却步了。 话扯远了,作者只是想说,胤禩前世能够从失怙的孤女,变成学识渊博的翻译官,所付出的心血绝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个中滋味,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胤禩前世就看过《三字经》,所以太子教他读完一遍时,他就已经背下来了。不过,他可不敢显露出来。毕竟,在皇宫这个地方,过于聪慧可不是什么好事。 饶是胤禩努力藏拙,也还是比别的孩子学得快多了。于是,当康熙问起时,太子如是回答:八弟实是聪慧,不过六日,就学完了《三字经》!(胤禩:六天还算快?我可是努力又努力地才拖到第六天。 某夏:……) “哦?六天学完《三字经》?”康熙不信,想当初自己被赞为幼年早慧,也还是花了半月时间,才能全部背诵默写熟练。 “背诵,默写都熟练了?”康熙不死心地问。 “是,一字不差!”胤礽回得很是骄傲。(胤礽:哼,也不看是谁教出来的!某夏:……) “哦?如此,朕可要看一看了。” 于是,当这天酉时,胤禩再去毓庆宫时,成功地看到了他家便宜老爹康熙,稳稳地坐在太子的书房里喝茶。而太子,正坐在一旁看书。 胤禩走近几步,撩袍跪下,行礼,“胤禩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给太子殿下请安,太子殿下吉祥。” “起吧,”康熙放下手里的茶,“走近点儿让朕瞧瞧。” 胤禩听话的近前,在离康熙五步处停下,任康熙打量。 康熙看着面前的孩子,一时愤怒,不满,愧疚,欣慰,种种滋味涌上心头——这就是小路子说的过得不错!这么瘦,这么小,哪里有什么‘面色红润’?胤礽两岁的时候都比他大多了!真是可恶!可恶的小路子,可恶的惠妃……可恶的,自己。唉,其实都怪自己。要是自己平时多去看这孩子几次,多关心关心他,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了。所幸,这孩子身体还算康健,没听说过生什么病。(某夏:就算八八病了,你会知道吗!老康:…… 某夏:\(^o^)/总算扳回一局!) 就在康熙打量胤禩时,胤禩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康熙。此时的康熙只有三十一岁,又是生活金贵,所以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容长脸,丹凤眼,鼻梁挺直,薄唇微抿——嗯,是个美男子。看着康熙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胤禩也大约能猜出他在想些什么。不过是气底下的奴才怠慢自己,愧疚他忽视了胤禩这么久,欣慰自己能够平安长到这么大罢了。人呐,就是这样,做错的事没人提起,那么潜意识的就会去忽略它,遗忘它,从而也不觉得自己做错过。可是,当有一天,这个错误被人捅出来,赤裸裸地摆在自己面前时,那时,才会觉得万分愧疚,加倍地想要去补偿。 呵呵,扯远了。康熙回过神来,再看眼前的孩子——嗯,不错,被打量了这么久,还能镇定自若,面色如常,这份定力就不错。 “最近都学了什么?”康熙低头呷了口茶,才缓缓开口道。 “回皇阿玛,太子教儿臣读了《三字经》。” “嗯,背来听听。” “儿臣遵旨。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也就是十分钟),胤禩就背完了。背的很流利,无差错遗漏,也无磕绊迟疑。 康熙点了点头,很满意。 “让朕看看你的字练得怎么样了,把刚才背的写一遍给朕看。” “是”胤禩走到桌前,提笔开始写。两刻钟后,胤禩放下笔,把写好的纸呈给康熙看。 看到胤禩的字,康熙才算是真的吃了一惊——不过才练了几天,这孩子就把字写得这般像模像样了。更难得的是,通篇没有任何的遗漏与差错。《三字经》可是有一千二百多字啊,一个初识字的三岁大的孩子,用了六天就全部记了下来!这说明什么? 康熙重新审视着眼前的孩子,面上的表情变换不定。 胤禩不解,难道自己写得有什么问题? 气氛正凝滞间,一道声音打破了满屋的沉寂。 “皇阿玛,儿臣说的不错吧,八弟是不是学得又快又好!”胤礽看着康熙神色不对,赶紧给自己的弟弟解围。 “哈哈哈……”康熙醒过神来,哈哈一笑,看着自己的太子道:“你说得对,小八学得好,你教的也好!”又转过来对胤禩道:“确实学得不错,小小年纪,竟然如此聪慧,又肯下苦功,将来必定有所成就。但是,切记不可骄傲自满,否则,即使有所成,也会失之轻浮。记住了吗?” “儿臣谨遵皇阿玛教诲。” 胤禩总算是知道哪里不对了,原来是自己学得太快。Oh,my god!这真的已经不算快了啊!胤禩心中思忖,看来以后得多加小心了。 “皇阿玛,八弟学得这样好,您就不赏些什么?”胤礽在一旁打趣。 “是,太子说的对,是得赏些什么。梁九功,把朕读书时用的那方端砚赏给八阿哥,还有朕私库里藏着的颜真卿的孤本……”零零碎碎又赏了一堆这才算完。末了,又问胤禩:“你还有什么想要的么,一并告诉朕。” “儿臣谢皇阿玛赏赐,儿臣没有什么想要的了。” 康熙看着面前依旧没什么表情的孩子,突然感到一阵心慌——这孩子对着自己,眼中没有丝毫的孺慕。即使被夸奖赏赐,脸上也不见半分喜色。康熙现在已育有十个皇子,无论哪一个,被自己夸奖时,即使不是喜形于色,那也是能看出几分得意来的。唯独这个老八,年仅三岁的胤禩,不见半分变化。更重要的是,他是不是也太早慧了点…… 康熙定了定神,看着面前的胤禩,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问道。 “小八啊,不知你长大了想做些什么啊?” “回皇阿玛,”胤禩退后几步,跪下,才郑重其事地开口:“儿臣此生无所求,只愿大清河清海晏,百姓安居乐业,周边万国来朝——儿臣愿做国之柱石,辅佐明君!”童声稚嫩,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坚定,与浩然正气。 第7章:过渡 “儿臣此生无所求,只愿大清河清海晏,百姓安居乐业,周边万国来朝——儿臣愿做国之柱石,辅佐明君!”童声稚嫩,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坚定,与浩然正气。 此言一出,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太子手中的纸惊得掉在了地上,也顾不得去捡。康熙拿着茶杯的手一顿,半晌回过神来,看着地上的胤禩,缓缓地,一字一顿地重复胤禩说的话。 “只愿大清河清海晏,百姓安居乐业,周边万国来朝。你要做国之柱石,辅佐明君……” 康熙盯着胤禩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重复这些话。在康熙的注视下,胤禩面容镇定,目光毫无闪烁地回视着康熙。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康熙看着这样的胤禩,只觉得,这孩子说的都是真的。这一番话,不是大人教他这么说,也不是小孩子在大人面前夸下的豪言壮语。这番话,字字都是他的肺腑之言。并且,康熙有一种感觉——一定会有这么一天,这个孩子把他现在所说的话,统统实现。 康熙被震住了。想他爱新觉罗·玄烨八岁登基,擒鳌拜,平三藩……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儿没经历过,可是现在却被个三岁小娃娃的几句话给震住了。 康熙觉得,在他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个孩子,而是个心智成熟,头脑清楚的成年人。(不得不说,康熙你真相了!) 胤礽也被震住了。他原先只是觉得,这个孩子有些聪明,有些特别,有些,咳,有趣。所以他才会恶趣味发作,想把他带在身边,随时逗一逗,给自己枯燥的生活找点儿乐趣。但是这些天的教授却让他大吃一惊——这孩子实在是太聪明了,简直就是个神童! 对比自己的启蒙经历,胤礽有些吃味。可是,更多的是开心与骄傲,为这个孩子。胤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为个不相干的人感到开心骄傲。皇阿玛从小就教育他,自己是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皇阿玛,太皇太后,皇太后,还有已故的皇额娘,自己可以去命令任何一个人,包括自己的叔伯兄弟。所以,胤礽从来不愿意去和自己那些兄弟亲近。自己是太子,他们都是自己的奴才,见了自己是要跪拜行礼的。更何况,他们也不愿和自己亲近。尤其是那个胤褆,见了自己行个礼都不甘不愿的。 胤礽亲近善待胤禩,也并不因他是自己的弟弟,纯粹是觉得他有趣罢了。可是通过这些天的相处,胤礽不自觉的就想去关心这个孩子。他也不知到这究竟是为什么。 听到胤禩说的这一番话,胤礽才真的是感到震撼。他所震撼的与康熙差不多,却还多了一样——孤到现在都还没有这种雄心壮志,胤礽有些羞愧。胤礽回过神来,看见弟弟还在地上跪着,不禁有些心疼。有心想让他起来,可是皇阿玛还没开口呢…… 胤礽并没有为难多久,因为康熙起身,亲自去扶起了胤禩。 摸了摸那孩子的头,康熙最终只叹了句“你这孩子啊……”,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胤禩那天晚上回到住所后,想了很多。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早就向康熙表明心迹是不是对的。他只是觉得当时的时机很合适。虽然这么一番话,出自一个三岁孩子之口,会让人觉得,呃,有些诡异。但是,没人能够保证,康熙以后还会问他这样的问题。而且,无论如何,这样的志向,在第一次被问起时说出来才会有威慑力,让人信服。要不怎么抓周礼被古人看得这么重呢。小孩子周岁时抓了什么,大人们就会认为他将来能做些什么。胤禩前世周岁时,抓的是本外国名着——《茶花女》,所以后来学了外语,做了翻译时,别人都说这是天意。贾宝玉小时候不幸抓了盒胭脂,所以长大后才会总在女人堆儿里混。 这一世胤禩受尽冷落,抓周礼也是草草了事。胤禩当时想抓本《论语》来着,奈何桌上压根儿就没有。没办法,只好抓了张白纸充数。 呃,又扯远了。胤禩相信,自己今天这一番话,再加上之前的表现,一定会给康熙留下深刻的印象。这样,自己的目的就达到了。以后,再不失时机地表现一下自己,就算不能得到康熙的信任与倚重,也要让他逐渐采纳自己的意见和建议,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扭转历史前进的方向。 而且,‘愿做国之柱石,辅佐明君’,这句话,也是胤禩想要让康熙知道的。前世读清史时,胤禩就研究过八阿哥这个人物。最后只能用八个字来概括他——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纵观整个清朝皇室,他是出身最低贱的皇子。偌大的一个皇宫,他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所以,他亲切随和,他温文有礼,而他本身又才华横溢,这才得了个好人缘儿,导致最后人人推举。而这些,也恰恰成为了,他不容于父兄的原因。 康熙不欲立他为储,明面上说的是他出身低贱,且受制于妇人,导致至今无子。然而事实上,这些其实都不是什么问题。说他出身低贱,其母当时已是良妃;说他受制于妇人,至今无子,可当时弘旺已经出生了。所有这些,其实都是康熙的借口。真正的原因,是他的德才兼备,人人推举,犯了康熙的忌讳。康熙容不下一个如此有能力的儿子,有能力到对他的帝位构成威胁。 是以,斥责,厌弃,及至那句‘自此朕与胤禩父子之恩绝矣’。 雍正更绝,百般刁难与折磨之后,是削爵,改名,除籍,囚禁宗人府。将其所爱重之人,在他眼前,一个个地折磨死——其妻郭络罗氏挫骨扬灰,其弟九阿哥胤禟活活热死。 一父一兄,两代帝王,真是没有最狠,只有更狠! 为了不重蹈历史上八阿哥的覆辙,胤禩惟有早早表明自己的心迹——愿做国之柱石,辅佐明君。这话即使现在康熙不能全信,将来也会对他少几分猜疑。 胤禩起身坐到镜子旁,看着镜中的自己。三岁的娃娃脸上,半分表情也无。胤禩纳闷儿,自己这一世怎么就成了面瘫了?前世的胤禩性格随和,待人亲切,温文有礼,脸上永远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所以才会朋友遍天下,日子越来越好过。这一世,这是怎么了?他的招牌笑容去哪了? 其实是,自从来到清朝后,胤禩失去了生活的目标,整个人变得懒散懈怠,连笑都懒得笑了。到现在,重拾生活的目标后,才发现这个问题。不行,自己可不能变成雍正那个面瘫! 胤禩对着镜子开始笑。一开始,笑容僵硬。练了半天后,才终于找回前世的感觉。发自内心的一笑,不禁感慨,这才是自己啊! 再看这面镜子,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的灿烂了。想起送给自己镜子的那人说过的话: “小八,你看你小小年纪就这么老气横秋的,这多不好。你应该多笑一笑——你看,这是西洋镜,洋人进贡的玩意儿。照出的人就跟真的一样。孤把它送给你了。没事儿的时候对着它练一练,相信早晚有一天,你能笑的像孤一样好看!” 爱新觉罗·胤礽,你给我等着! 第8章:卫氏 “主子,你今日心情很好啊?”小秦子看着今天一天都笑眯眯的胤禩,终于忍不住问道。 胤禩从书中抬起头来,就那么嘴角含笑地看着他。半晌,就在小秦子被看的头皮发麻,忍不住想逃走的时候,胤禩终于开口了。 “是啊,你主子我今日心情很好,而且,以后每天都会这么好。” “啊?”小秦子嘴巴张的大大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瞅着胤禩。 胤禩看着他那傻样儿,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好了,下去吧,不必在这里守着了。”胤禩言语温和地道。 “是。” 小秦子晕乎乎地走到外边儿,心里想,八阿哥以前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有气势;现在笑了,看起来却更有气势了。嗯,果然,主子就是主子! 养心殿 梁九功看着从昨晚到现在都有些神思不属的万岁爷,心里有些打鼓。昨晚上从毓庆宫回来,万岁爷就有些心事重重的。八阿哥当时说的那番话,他也听到了。心想,自己的儿子有这等志向,做老子的应该高兴才对啊。怎么万岁爷不但不见高兴,反而还忧心忡忡的呢?唉,算了,皇上的心思,他一个奴才怎么猜得出来! “梁九功,拿玉玺来。” “哎,嗻!”回过神来,匆忙应了声,从盒子里取出玉玺。 …… 卫氏接到旨后,半天都没回过神来。还是身边的宫女小桃机灵,塞给了传旨的公公几锭银子,说了几句感谢的话。 “主子,您现在是皇上封的良贵人了,奴婢们恭喜娘娘!”小桃领着屋里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她现在是良贵人了!从一个小小的答应直接升级成贵人了! 卫氏感觉像做梦一样,看着跪了一地的奴才,心里却没有半点应有的高兴。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儿子,八阿哥。 四年前,皇上宠幸了她。后来却只是将她封为官女子,扔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从此再没见过她。她知道,皇上是嫌她出身低贱,于他的圣明有损。这样,她也认命了。可谁想到自己竟然有了身孕!不可否认,卫氏乍一知道这个消息时,心里面是欣喜的。可随后,各种担忧却湮没了这一丝丝的欣喜。自己这种身份,是绝对没有资格抚育皇子的。那么。这孩子一生下来,就不再是自己的了!一想到这里,卫氏心中一阵绞痛。可是,这样也好,交给身份高贵的娘娘抚养,这孩子以后才能过得好。卫氏抚着还未显怀的肚子,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后来,皇上下旨,让自己搬到延禧宫偏殿,等孩子生下来就交给惠妃娘娘抚养。自己每天都去给惠妃请安,毕恭毕敬,只希望这孩子生下后,惠妃能对他多上心。 怀胎十个月,自己终于生下了这个孩子,还来不及看他一眼,自己就不争气地晕了过去。醒来后,孩子已经不在身边了。摸摸平坦的肚子,心中一阵难过。 生产后,自己一次都没主动去看过那孩子,也鲜少让宫女去打听他的消息。卫氏心里明白,只有这样做,才是对那孩子最好的。 卫氏只在给惠妃请安时见过那孩子几次。那孩子规规矩矩的,也不爱笑,跟谁也不亲。 卫氏心里忧虑,这孩子的性格这样不讨喜,以后在这个皇宫里可怎么过啊!卫氏看着他被众人忽视冷落,心中疼得如同刀绞一般。可是没有办法,自己只是个小小的答应,又是那样的出身,根本一点都帮不上他。 卫氏祈求上天——让这孩子一生平安顺遂,自己愿意减寿二十年! 兴许是上天听到了自己的祷告,皇上终于想起了那孩子,不仅给他赐了名,还让太子教他识字! 卫氏听到这个消息时,真是又喜又忧。喜的是,以后那些奴才就不敢怠慢他了;忧的是,伴君如伴虎。虽然太子只是储君,可毕竟也算半个君,胤禩又还只是个三岁的孩子——虽然稳重懂事,可难保不会触怒太子。到那时,这孩子以后的日子,只怕会更难过。 可是今天,皇上竟然下旨封她为贵人。这说明,胤禩没有得罪太子,也没有让皇上不高兴。胤禩表现的很好!就是因为胤禩表现的好,皇上才会封她做贵人。 现如今,卫氏更忧心了。她这一升位,不知会惹得多少人眼红,以后的日子不会平静了。自己倒没什么,她只担心这会给胤禩招来灾祸。(某夏:我说卫氏,你就瞎担心吧!你的儿子强大着呢,他不去算计别人就不错了!╮(╯▽╰)╭ 卫氏立马化身悍妇:你知道什么!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他那么小,那么单纯,那么善良…… 某夏:单纯?善良?难道是最近码字太累,出现幻听了(⊙o⊙)?算啦,回去补眠!卫氏:……) 傍晚,毓庆宫。 “小八,今天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么?”太子殿下感到很费解,不就是额娘升了位份么,小八会为这个乐成这样儿? “回太子哥哥,臣弟并未遇见什么开心的事儿。” “那你怎么乐成这样儿?”胤礽指着他的脸,问道。 “太子哥哥,”胤禩脸上笑容不变,“不是你让我每天对着镜子练得么!” “咳”胤礽一口水差点儿没喷出来,使劲儿往下咽又呛着了,咳了起来。 胤禩看着太子这窘样儿,心中暗呼痛快,脸上却摆出一副担忧的表情,上前给太子捶背,还一边问,“太子哥哥,你没事吧?” 咳了半天,终于恢复正常时,太子殿下已经憋的满脸通红了。胤礽看了一眼胤禩小脸儿上的担心,抬头忧郁地望天:孤一定是脑抽了才会送小八镜子的! 第9章:生辰 每天读书练字地,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这天,胤禩正要去毓庆宫时,小福子来传话了。 “八阿哥,太子殿下让奴才来知会您一声,今天就不用去毓庆宫了,您就在自己宫里把昨天学得温习一遍就成了。” “不知这是为何?福公公可否方便告知一二。”胤禩掏出一块玉佩,递给他,笑着问道。 小福子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摆手道“八阿哥这么客气,奴才怎么受得起!” “怎么受不起,福公公特地为胤禩跑这一趟,真是辛苦了!这些东西不过是些身外之物,福公公若不嫌弃,就请收下!”胤禩声音温和地道。 “那奴才就收下了!”小福子心中内牛:八阿哥真是太温油了! “其实是这样的,”小福子凑近胤禩,小声道,“今天是已故的孝诚仁皇后的祭日。太子殿下心中难过,去小佛堂为孝诚仁皇后祈福了。” 原来是这样,胤禩心中了然。 不用去毓庆宫了,胤禩就在自己的屋里练字。可练了半天,却只觉得心浮气躁。放下笔,带上小秦子,去了佛堂。 时值五月,紫禁城里又闷又热。佛堂的路有些远,胤禩赶到时,已经出了好几身的汗。 太子正一个人静静地跪着,上方悬挂着赫舍里皇后的半身像。 胤禩静静地走近他,在旁边的蒲团上跪了下来。 “小八?”胤礽睁开眼,转头看见是胤禩,有些吃惊,他没想到还会有人来。 “太子哥哥,我陪着你。”胤禩转头看着他,目光真诚而温暖。 胤礽嘴唇动了动,最终只说了个,“好”。 胤禩望着赫舍里皇后的画像,双手合十:如果你在天有灵,请你保佑这个少年。护他一生平安顺遂,喜乐康泰! …… 康熙今天有些伤感。算一算,赫舍里离开自己已经整整十年了。这十年里,每每想起赫舍里皇后,康熙都会感到一阵难过,与深深的怀念。少年夫妻,结缡十载,夫唱妇随,这份感情不可谓不珍贵。康熙只恨苍天的无情,这么早就夺去妻子的性命,只留下嗷嗷待哺的婴儿,和孤单的自己。 康熙走到佛堂时,小秦子正蹲在门口百无聊赖地数着地上的蚂蚁。感觉到有人走近,这才抬起头来。一看,就着蹲着的姿势就跪在了地上。 “奴——”,康熙一挥手,小秦子赶紧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康熙缓缓地走进佛堂,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个孩子,静静地跪在赫舍里的画像前面。 康熙没有出声,只静静地看了会儿,就转身走出了佛堂。 走出门口,经过小秦子身边时,扔下一句 “你今天没有见过朕” 也不等小秦子反应,就走远了。 小秦子望着康熙的背影,挠挠头,站起来,再也不敢数蚂蚁了。 胤禩那天回到寝宫时,已是月上中天。草草洗漱完,正准备睡下时,小福子又来了。 “八阿哥,太子爷吩咐奴才把这舒筋止痛散给您送来,说是让您临睡前抹上。” 胤禩吩咐宫女接过药膏,笑着对小福子道,“请福公公转告太子殿下,就说胤禩谢太子哥哥关心,胤禩会按时上药的,也请太子哥哥多保重身体。” 小福子乐颠颠地应了。 胤禩转身坐在床上,让宫女给他上药。其实胤禩跪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再加上下面还有一层蒲团,所以胤禩的膝盖只是有些红而已,情况并不严重。反倒是胤礽自己,也不知道跪了多久,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让身边的人给他上药。 胤禩想起回来的路上,太子说过的话。 “小八,你说人死后是什么样子的?”少年声音低沉。 胤禩想想自己的经历,停下步子,认真地对太子说道,“人死后会有很多种可能。有的人会走过忘川,喝下孟婆汤,去投胎转世,并忘记前世的所有。而有些人,却没有走过忘川,也没有喝下那碗孟婆汤。他们带着前世的记忆,去到另一个世界重新生活。” 胤礽看着小孩儿一脸严肃地对自己说着死后的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那些伤感啊,难过啊,也立时冲淡了不少。伸出手捏捏小孩儿的脸,看着一张小包子脸在自己手下变形,嗯,心情又好了几分。 果然,这家伙就是个恶趣味的人,根本不值得同情!胤禩使劲儿瞪了他一眼,恨恨地想到。 胤礽看着小孩儿冲自己瞪眼,水汪汪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圆,那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看得胤礽不禁开怀大笑。 “哈哈哈哈……” 胤禩彻底无语:这人怎么就能恶劣成这样儿! 隔了两天,毓庆宫。 “这是什么?”胤礽接过胤禩手中的盒子,不解地问道。 “是我送给太子哥哥的生辰礼物。虽然晚了两天,可是这是做弟弟的一份心意。还请太子哥哥不要嫌它简陋才好。” 胤礽打开盒子,一件红木雕像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胤礽拿起雕像,只觉触手光滑。雕像刻得是一名宫装女子,气质雍容中透着慈和温婉。女子面带笑容,睁着的眼睛仿佛在看着自己。再一细看那女子的面容,竟和自己有几分相似。胤礽吃了一惊,望向面前的小孩儿。 “这是?” “还请太子哥哥恕罪,”胤禩跪下,“弟弟不知道仁孝皇后长得什么样子,暗自揣测,就雕成了这样。胤禩冒犯了仁孝皇后,还请太子哥哥原谅。” “你这是干什么!” 胤礽把他从地上拽起来,看着他,急切地开口道。 “孤又没有怪你!” 摸了摸胤禩的头,又揉了揉他的脸,把小孩儿摁进了自己怀里。半晌,才又开口,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我也不知道皇额娘长什么样子……不过,应该和这个差不多吧。皇阿玛说过,我和皇额娘很像……” “太子哥哥……” “干什么?” “弟弟快要闷死了!” 胤礽闻言急忙松开胤禩,果然看见小孩儿一张脸憋得通红。胤礽呵呵一笑,转移话题。 “这是你自己刻的?” “是” 胤礽重新打量起木雕,见其表面光滑润泽,线条流畅,人物的表情动作都栩栩如生。这样一件,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上品了。竟然出自一个三岁孩子之手。胤礽有些不敢置信。 “小八,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个啊?” “以前闲着无聊,自己琢磨的。” 胤禩说的是实话,这是他前世琢磨来哄关淇的。不过,前世雕的那些更简单一些罢了。这一世,他闲来无事时,也确实雕过一些东西练手。小秦子他们都知道的。 “小八,你怎么这么聪明。” “弟弟不敢当太子哥哥夸奖。弟弟会的这些都是雕虫小计,上不得台面的。太子哥哥才是真正聪明的人!”噫——,胤禩说完这话,觉得自己的牙都快被酸倒了。 “哈哈哈哈,孤也觉得自己比较聪明……” “……” 胤禩彻底黑线…… 第10章:胤禟胤俄 时光匆匆流逝,两年的日子又这么过去了。这两年,胤禩的日子过得规律而又充实。早上去给惠妃请安,然后回自己的房间用早膳,接下来就是读书练字,未时用晚膳,然后接着读书练字,或是出门散步;傍晚去毓庆宫,太子会检查他昨日的功课,并教授新的东西。 这两年里,有一些东西在悄悄发生着变化。 首先,就是和惠妃的关系亲近了许多。胤禩一张笑脸人见人爱,再加上嘴甜,会说话,故而每次请安都逗得纳喇氏开怀不已。 有时给惠妃请安时,卫氏也在,胤禩会主动和她说几句话。想一想,这个女人才是真的不容易。虽然这两年康熙有时会召幸于她,赏赐一些东西。可她做人却愈发小心翼翼了,对惠妃比以前还要恭敬。胤禩知道她这么做全是为了自己,再想想自己占了她儿子的身体,更是觉得自己有责任有义务让她过得好。 这两年和康熙的关系也近了不少。康熙会不时地考考他功课,有时还会问问他的生活起居,有没有被底下的奴才短了吃穿用度,等等。胤禩看出了康熙的真心,便也逐渐带出了几分真心来回报康熙。 再就是和太子。这两年多,胤礽是真的对他好。时时关心,处处照拂,有什么好东西都是一股脑的往他宫里送。人的心都是肉长的,胤禩怎么能不动容。他现在是真的把这个少年当成了自己的哥哥,前世今生唯一的哥哥。 胤禩这天用完晚膳后,决定出去逛逛。小孩子的身体,还是要多活动活动才好。满人的习俗是一日两餐,早膳和晚膳。早膳是在上午八九点钟,晚膳是在下午两三点。入乡随俗,胤禩可不想搞特殊。 时值九月,秋高气爽。御花园里的菊花开得正好。胤禩正闲庭信步间,突然听得前方一阵吵闹。 “你赔,你赔!” “不就是一件破木偶,有什么了不起的!爷宫里多得是——” “什么!你说什么!明明是你把我的木偶弄坏了,你还敢这么说!这可是我表哥托人带进宫的,从洋人那里买来的!你去找啊!找个一模一样的赔给我!” “哼,有多了不起啊!我明天就还你个十件八件的,小气鬼!” “你说谁小气鬼!” “说你!” “哎呦,两位阿哥快别打了……” 胤禩疾走两步,看到的就是这么个混乱的局面。 两个小娃娃缠成一团儿,滚在地上。周围的宫女太监急得手忙脚乱,不仅没拉开两个人,反而遭了池鱼之灾。 这鸡飞狗跳的局面,看得胤禩直想笑。 “还不快把两位阿哥分开!”胤禩吩咐小秦子上前帮忙。 宫女太监一齐努力,这次总算把俩人分开了。再看两个人,都弄得灰头土脸的,头发乱了,身上的衣服也破了,哪里还有阿哥的样子。 “奴才们参见八阿哥,给八阿哥请安!” “嗯,起吧。”胤禩点了点头,叫起。 胤禟胤俄相互看了一眼,又赶紧把头撇开,也上前给胤禩请安。 “胤禟给八哥请安。” “胤俄给八哥请安。” “九弟十弟快请起。”胤禩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两人。以前只在年宴上远远地瞧过那么几眼,印象并不深。如今在近处这么仔细一打量,才发现两个娃娃真是长得好。 胤禟一双猫眼儿,翘鼻梁,尖下巴,身材较瘦小。 胤俄一张圆脸,浓眉大眼,身材更壮一些。 两个娃娃都生得白白嫩嫩,好不惹人喜爱。 胤禩一颗弟控之心,在沉寂了五年之后,终于被这俩娃娃激发了出来! “九弟十弟,你们为何打架啊?”胤禩声音好不温柔。 胤禟瞥了一眼胤俄,这才愤愤地开口。 “是他把我的木偶弄坏了,还不承认,还说我是小气鬼” “你本来就是小气鬼!”胤俄在嘴里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胤禟炸毛。 眼看两个人又要掐起来,胤禩赶紧出声阻止。 “那木偶在哪里,能不能拿给八哥看看?” 胤禟瞪了胤俄一眼,转身去拿木偶了。 “呜哇……” 胤禩吓了一跳,急忙冲胤禟走过去。 “怎么了?” “呜……碎……碎了……”胤禟哭得好不委屈,指着地上的一堆碎块儿,呜呜咽咽地说。 原来是两人打架时,不小心将那木偶碰碎了。 “别哭了,我赔你一个就是!”胤俄在一旁讪讪地说道。 胤禩将那碎块儿捡起,略略研究了一下,感觉自己应该能做出个一样的来。再看胤禟,都快哭成个泪人儿了,心中一疼,掏出块帕子小心地将他脸上的泪拭去,一边温柔地说道, “九弟莫哭,那木偶很容易做的,待会儿八哥给你做一个,如何?” 胤禟听着胤禩温柔的声音,再看他脸上满是温柔与包容,莫名其妙的就止住了哭,只怔怔地问, “真的能做么?做出来也会动,会跑么?” “真的,不止会动会跑,还会跳哦!” “真的!那,八哥,你现在能做给我么?”胤禟拉了拉胤禩的衣袖,小声地问道。 “当然可以,”胤禩拉他站起来,笑着道,“去我那里吧,”又转头对一直愣在那里的胤俄道,“十弟也一起来吧!” “啊,好!” 胤禩分别派人去宜妃与温僖贵妃那里报了信,便一手一个,拉着两个小的回了自己的住所。 到了住所,胤禩先吩咐宫人给两位阿哥打水净面,自己则进内室倒腾去了。不一会儿,胤禩抱着个木匣子走了出来。把木匣子放在桌上,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胤禟胤俄急忙凑过来,一看,双眼立时放光。 只见桌上大大小小全是木雕。有小鸡,小鸭子,小狗,……尤其是那小人儿,真是好可爱呀好可爱!(那是Q版的) 胤禩拿起一个人形木偶,轻轻一拧背后的发条,放在桌子上,那木偶就自己动了起来——转头,摆手,迈步向前走……胤禟胤俄看得两眼放光。 胤禩拿起木偶又拧了一下,再放在桌子上时,那木偶竟然跳起舞来……胤禟胤俄看得眼都直了。 “八哥,把它送给我把!”胤禟闪着星星眼道。 “我也要,我也要!”胤俄赶紧抢着说。 “好,都有都有!那,一人一件!” “八哥!”胤禟手里拿着一件,看着桌上的那些还想要。 胤禩看出了他的意图,没理他,只把桌上摆着的又收回匣子里,这才笑着道, “小孩子不可以太贪心哟!” “噢,知道了!”胤禟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没再吵着要。 第11章:童趣 康熙二十五年九月初十,康熙帝巡幸蒙古。随行皇子有皇长子胤褆,皇太子胤礽,皇三子胤祉。 临行前,毓庆宫。 “小八,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功课什么的不必太用功,别把自己累着。有什么想要的,就来毓庆宫取。我最多两个月就回来,你要给我写信,五天一封,记住没有!”太子拉着胤禩的手不住地嘱咐。 “知道了,我的太子哥哥!我会照顾自己,也会给你写信。”胤禩听着太子一连串的嘱咐,止不住地想笑,也真的呵呵笑出声了。 “你笑什么?”太子殿下疑惑不解。 “太子哥哥确定想知道?”胤禩止住笑,一本正经地问。 “当然!”胤礽皱起眉,预感到接下来的可能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就听胤禩说道,“太子哥哥这个样子就像一只护雏的母鸡!” “小——八!”胤礽咬牙切齿,抬手对着胤禩的脑门儿就是一枚爆栗。 “孤好意担心你,结果你竟然说孤是,是——”太子殿下很愤怒,也很桑心:这个不知好歹的小东西! “太子哥哥!”胤禩一手捂着头,一手去拉胤礽的袖子,泪眼汪汪地装可怜。“太子哥哥,弟弟错了,弟弟不该辜负太子哥哥的一片关爱之心,弟弟下次再也不敢了!” 胤礽瞅了一眼小孩儿那可怜样儿,不忍心了,本来他就没真生气。上前拉开胤禩捂着头的手,一看都红了,顿时心疼了,暗暗责怪自己下手太重。 “疼不疼?”胤礽小心地摸着那红肿处,问胤禩。没等胤禩回答,又吩咐宫人去拿伤药。 “太子哥哥,其实一点都不疼,不用上药了!” “不行!”胤礽从常喜手中接过药膏,打开盖子,就要给胤禩上药。 “太子哥哥这怎么使得,”胤禩赶紧躲开,“太子哥哥千金之躯,胤禩怎敢劳烦太子哥哥亲自上药!” “是啊,太子爷,还是让奴才来给八阿哥上药吧!”常喜也在一旁附和。 胤礽凤眸一瞪,常喜顿时乖乖退下。胤礽又去看胤禩,一双狭长的凤眼危险地眯着,薄唇中吐出几个字, “小八,过来!” 胤禩无可奈何,乖乖地走过去,任大清尊贵的太子殿下亲手给他上药。冰凉的药膏徐徐涂抹到伤处,胤禩顿觉一片清凉。 胤礽仔细地看着面前这个孩子,一想到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见不到他,心中顿时生出万般不舍。两年的陪伴,胤礽已将他放到了和康熙同等重要的位置。 “小八,”摸摸面前小孩儿的脸,胤礽认真地说道,“好好照顾自己。要是有谁欺负了你,等我回来替你收拾他!” “是,太子哥哥!要是有人敢欺负弟弟,弟弟就搬出太子哥哥的名号吓唬他!” 胤禩说得煞有介事,倒把胤礽给逗乐了,离别的那份惆怅顿时冲淡不少。 不管如何不舍,胤礽还是随着康熙出发了。长路漫漫,每当看见大阿哥胤褆那张拉长的脸时,太子殿下就格外思念远在京城里的小八。这时胤禩在做什么呢? 紫禁城 “八哥,八哥,再高点儿,就快够到了!”一个胖墩墩的小娃娃站在树下喊。 “你别喊,八哥不小心掉下来怎么办!”较瘦的娃娃冲他训道。 “你还说我,要不是你想掏鸟蛋,八哥能上树吗?”胖娃娃不甘地反驳。 “你还有理了,要不是你把奴才都支开,八哥犯得着亲自上树吗?”瘦娃娃一双猫眼瞪得溜圆,冲他喊道。 “把奴才支开还不是你给我出的主意!”胖娃娃不甘示弱,鼓着腮帮子喊。 “哈,要不是你笨的像头猪一样,爷用得着给你出主意!”瘦娃娃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对方喊。 “什么,你骂我是猪!”胖娃娃一听不干了,扑上去对着他又踢又打。 瘦娃娃也不甘示弱,手、脚、嘴齐上阵,两个人顿时打作一团。 “小九,小十,你们再不分开,这鸟蛋我可都自己拿回去了!”胤禩一手一只鸟蛋,冲着两个小的不紧不慢地说道。 “八哥,别!”胤俄闻言立马从地上跳起来,冲着胤禩就扑过来。 “八哥,我也要!”胤禟一蹦三尺高,也冲着自家八哥奔去。 胤禩把手里的鸟蛋一人一个地分给两个小的,口中嘱咐着, “以后不许再随便把下人们支开。今天要不是我正巧从这里路过,你们还真打算自己上树吗?” 胤禩盯着两个小的,严肃地说道,“这树这么高,从上面摔下来你们还要不要活!”(某夏:貌似最后上树的是你吧,是吧! 胤禩:pia飞!) 两个小的顿时都有些讪讪的。 “八哥,我就是一时好奇,以后再也不会了!”胤禟首先开口道。 “是啊,八哥,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胤俄也急忙开口保证。 虽然这样说着,两人却有些不以为然。胤禩哪里会看不出两人心中所想,只是把脸色缓和下来,循循善诱地道, “八哥知道你们两个爱玩儿,可也要看情况不是。今天要是一个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不是又得喝那苦苦的药汤子。而且,少不得十天半月的下不了床,到时候你们想玩儿也玩儿不了了!” 胤禟胤俄这才认真起来,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生病时喝的那又浓又黑又苦的药汤子,顿时胃里就开始犯恶心。再想到每次生病都得卧床好几天,动都动不了,立时连连点头,两人心里再不敢有其他想法了。 胤禩一看两人的表情,心里明白效果已经达到,便也不再多说。嘴角漾开一抹笑容,送两个小的分别回了各自的住处。 一路上胤禩的耳朵可遭了灾,两个小的一直扯着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八哥,你上次送我的那只木狗可好玩儿了!不仅会跑会跳,还会咬人。前天有个奴才想碰它,结果被它叼住衣服就是不放,半天才弄下来!” “是啊,八哥!你送我的那只小鸡真的能啄米!前面吃进去,一拧开关,后面就能出来。简直太神奇了!” “八哥,这些东西都是你自己做的吗?” “是啊八哥,你好伟大!” “八哥……” “八哥……” 胤禩被吵得头都大了,暗自后悔为什么把那些东西送给这两只。自从那天被他两看见那个木匣子以后,这俩小的就没消停过。隔三差五地来找胤禩,不出几次就把那木匣子给掏空了。这还不算完。从那天起这俩人就认定了胤禩,每天跑来拽着他出去玩儿。难为胤禩这个芯子都三十好几的伪豆丁,每天都领着两个真豆丁上树掏鸟,下河摸鱼,把个皇宫闹得鸡飞狗跳。 胤禩这么大个人了,想想都羞得慌。然而一玩儿起来,胤禩却是比两个小的闹得都欢。鬼主意一个接一个,让胤禟胤俄大开眼界,甘拜下风。虽然玩儿的欢,胤禩却也知道分寸。皇宫哪里不能去,什么人不能惹,这些胤禩都是知道的。两个小的跟着他,再也没受过伤。 这阵子闹腾的厉害,胤禩几乎没怎么静下心来读书,只字还练着。写给太子的信也是五天一封地送着。胤禩毫不怀疑,他要是敢少写一封,那个小心眼儿,爱记仇的太子殿下回来会揍自己一顿。 太子哥哥, 胤禩近来膳食,睡眠皆可,白日的活动较之原来多了不少,身子也比原来壮实了。不知太子哥哥近来可安好?诸事顺心否?弟弟很是挂念! 前日弟弟携九弟十弟共览御花园,见园内菊花开得正好。想起远在塞外的太子哥哥,便采菊花晒干,制成菊花枕。(真相是什么,乃们懂得……)如今弟弟以命人随信送去。皇阿玛,大哥,三哥皆有。弟弟们一番心意,还望哥哥不弃。 另,弟弟昨日抓到几条锦鲤,观其肉质肥厚,色泽鲜美。想起塞外贫瘠,皇阿玛与哥哥们宴饮不善。遂与九弟十弟亲制成鱼罐头,望哥哥笑纳。(真相是什么,乃们懂得……) 弟闻塞外野物甚多,心向往之。然身不能至,惟盼太子哥哥从所得万千中留出一二,赠与弟弟。弟弟便于愿足矣。(真相就是这个,乃们懂得……) 望太子哥哥多多保重,弟盼之! 弟胤禩敬上 胤礽读完信,一张俊脸扭曲了——这小子,趁自己不在,竟然闹得这么欢!老九老十那俩家伙是什么,那就是俩祸头!小八现在成天和他俩混在一起,不学坏才怪!胤礽在心中哀叹着自己被带坏的弟弟,恨不得把胤禟胤俄这俩家伙抓过来揍一顿。 一转眼看到和信一起送来的枕头和鱼罐头,胤礽这才缓过来不少。拿起枕头一摸,软软的,不像平时用的长方枕那般硌人。而且时不时地,从中飘出阵阵幽香,让人精神放松,心情愉悦。太子殿下看着枕头,心情好了不少。心里想着,还算这小子有良心! 又打开鱼罐头,伸筷尝了尝。嗯,味道不错嘛!胤礽眼前一亮,吩咐常喜,今日晚膳就用这个了。再一想这是自己弟弟亲手为自己做的,顿时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之前刚看到信时那些不愉快,统统消失不见了。 康熙看完胤禩的信后,哈哈笑了半天。半晌,对侍立一旁的梁九功道,“朕这个八阿哥啊,从前看着端的是稳重。没想到朕这才离开几天,他就领着小九小十两个弟弟干些上树掏鸟,下河摸鱼的勾当。这个混小子,哈哈哈哈……” 梁九功看康熙高兴,便也在一旁附和, “八阿哥再稳重也还是个孩子,如今这也是童心未泯。况且几位小阿哥玩闹时还不忘惦记着皇上您,可见对万岁爷是万分孝顺的!” “是啊,也算他们几个孝心可嘉。”康熙听了这话心里很是受用,遂点头说道。 第12章:白狐 等康熙一行回到紫禁城时,已是十月底。 胤禩已换上了冬衣。胤禟尤其怕冷,捂得跟个粽子似的。胤俄每次看见他,都得笑话他半天。结果胤禟恼羞成怒,索性闷在屋里不出来了。搞得胤禩哭笑不得,哄了他半天才把这位小祖宗给哄出屋。 这一个多月胤禩过的很开心,前所未有的开心。跟两个孩子混在一起,每天打打闹闹,让胤禩觉得自己又回到了童年。前世八岁失祜,后来一直带着小淇拼打奋斗,胤禩的日子就没有轻松过。即使是父母健在的那几年,因为他们工作忙,胤禩也没有好好享受过童年。想不到如今竟有机会享受了一把!胤禩很满足。 太子一回宫,就把胤禩唤了去。 毓庆宫里,太子殿下围着胤禩好一圈儿打量。半晌才停下,阴测测地道, “看来孤不在的这一个多月,小八的日子过的很滋润嘛!长高了,也长壮了,整个人越发水灵了。孤可是想你想的食不下咽,睡不安寝,人都瘦了好几圈儿了!” 呃,胤禩满头黑线。他最受不了太子这种调调了。 “弟弟劳太子哥哥挂念,心中甚是感激。然而太子哥哥因为弟弟而形容削减,那就是弟弟的罪过了。今后一个月,弟弟定当少食少眠,来思念太子哥哥,以此来回报哥哥的一番关爱之情!”胤禩一番慷慨陈词,脸上挂着最真诚不过的笑容。 “如此,哥哥就拭目以待了!”胤礽一字一顿,说的咬牙切齿。 说完,冲着胤禩那张小脸儿就捏了上去。 “你还有理了!这一个多月你都干了什么,别以为孤不知道!成天被那两个小的带着,就快把皇宫翻个个儿了!你个小没良心的,亏得孤这么惦记你!” “啊,太子锅锅……疼……”胤禩一边去掰胤礽的手,一边口齿不清地道。一双大眼泪汪汪地瞅着胤礽。 “你还知道疼!”胤礽这么说着,却也松了手。 胤禩一张小脸儿上,一边一个红指印儿,衬着白嫩嫩的肌肤分外清晰。 太子殿下又心疼了。命人拿来伤药,耐心地给胤禩抹起来。抹完还吹了吹。胤禩一张老脸顿时羞得通红。太子殿下这才哈哈笑起来。 “小八,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胤礽对着屋外招了招手,便有宫人捧了个盒子进来。胤礽接过盒子,这才献宝似的对胤禩说道。 “该不会是只狐狸吧?”胤禩看了看盒子,如是猜道。 胤礽顿觉泄气。 “小八,你能不能别这么聪明!” 胤禩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是一只雪白雪白的小狐狸。身量不大,显然还未长成。一双乌溜溜的狐狸眼正巴巴地瞅着胤禩,看上去无比惹人怜爱。胤禩将它抱在怀里,小东西呜咽一声,就往胤禩怀里钻。 胤礽不知怎地有些吃味,转而开口道, “给这小东西取个名字吧。” “就叫小淇吧,‘淇水汤汤’的淇。” 胤禩看了一眼狐狸,如是说道。 “好,小八喜欢就好!”胤礽看着突然间有些低落的胤禩,开口道。 隔了两天,胤禩去给惠妃请安时,遇到了恰巧也在那里的康熙。 “小八啊,过来让朕瞧瞧!”康熙冲着胤禩招手。 “是”胤禩听话地走近几步。 “嗯,长高了,也长壮了,看来这段日子过得不错啊!”康熙端详半天,得出这么个结论。可说出的话就有点儿意味深长了。 “有皇阿玛福泽庇佑,儿臣自然是过得不错的!”胤禩一听话音儿不对,赶紧拍马屁。 “哼!”康熙将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你个泼猴儿,带着老九老十两个小的,差点儿没把朕的紫禁城给掀喽!” “皇上恕罪!”纳喇氏赶紧跪下,“小八不懂事,都是臣妾没有教导好!臣妾今后一定好好管教他,再不让皇上忧心!” “皇阿玛恕罪!”胤禩也跪下来请罪。“这都是儿臣的错,不关额娘的事。儿臣自愿领罚!” “你们两个倒是母慈子孝!好了,都起来吧,朕说要罚你们了吗?”康熙放缓了语气道。 “臣妾谢皇上!” “儿臣谢皇阿玛不罚之恩!” 康熙瞄了胤禩一眼,才接着说道, “这一个多月功课有没有落下啊?” “回皇阿玛,太子临行前给儿臣布置的功课,儿臣都做完了。” “嗯,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此句何解?” “回皇阿玛,此句出自《论语》,意思是说:只学习而不思考,那学再多也是白费;只思考而不学习,那想再多也毫无进益。” 童声朗朗,康熙听了略一点头。 “嗯,不错。小八明年就满六岁了吧,也不算小了。过了年就去书房读书吧!” “儿臣遵旨!” 喝了一口茶,康熙又接着道, “你虽聪慧,这两年跟着太子也读了不少的书,却也应谦虚。届时,跟着书房的师傅再好好学一遍,必能令有一番斩获!” “儿臣谨遵皇阿玛教诲!” 自从听说胤禩过了年要去书房之后,两个小的缠他缠得越发紧了。逮着空就往胤禩这里跑。当然这也不排除那只小狐狸的原因。 “八哥,小淇咬我!”胤俄伸出被咬的手指,跑到胤禩面前告状。 “来,我看看!”胤禩拿起胤俄的小胖手,只见食指肚儿上一个红红的牙印,虽然深了点,还好没有破皮。 “没什么事,过一阵儿就好了!”胤禩如是道。 “疼……”胤俄不满地说。 “吹吹就不疼了!”胤禩说完,拿起他的手指放到嘴边吹了吹。 胤禟一看就不干了,扔下好不容易抢到手的小狐狸,也跑到自家八哥身边要吹吹。 “小淇又没有咬你,你吹什么?”胤俄深深地鄙视他这种行为。 “要你管!”胤禟猫眼儿一瞪,转头对着自家八哥却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八哥不疼我!”胤禟含泪控诉。 胤禩毫无招架之力,拿起他的小手也放在唇边吹了吹。 被抛弃的小狐狸眼巴巴地瞅着胤禩,见胤禩半天没理它,‘嗷呜’一声扑进了胤禩怀里,扒着胤禩的衣服就不肯出来了。 胤禩彻底无语——爷什么时候变成香饽饽了…… 第13章:闹剧 不管胤禟胤俄有多舍不得自家八哥,过了年后胤禩还是进了无逸斋。 此时在无逸斋中读书的阿哥共有四位,分别是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与七阿哥胤佑。大阿哥胤褆已年满十五岁,年前已出宫建府。指婚尚书科尔坤之女,伊尔根觉罗氏,婚期定在五月。太子读书自有专门的师傅指导,不与众阿哥一处读书。至于六阿哥胤祚,已于二十四年夭折。 清朝皇子六岁开始读书。皇子读书的时间为“卯入申出”,也就是早晨五点至下午三点,共计十个小时。书房的规矩极严,皇子读书要正襟危坐;夏天不许摇扇子;书房只有大年初一,端午,中秋,万寿(皇上生辰),自寿(自己生辰),这五天放假。其余时间一律不得休息。 皇子们学习的内容包括满、蒙、汉三种语言文字,以及四书,五经等儒家经典。学习儒家经典的方法是:师傅读一句,皇子读一句,如此反复诵读百遍后,与前几天所学内容合起来再读百遍,周而复始不间断。 由于清朝时马上得天下,因此对皇子的骑射武功的训练也十分重视。每天下午三点半散学后,用过膳,皇子们还得去校场练习骑射。 入学第一天,胤禩起了个大早。到得书房时,只有四阿哥胤禛在那里读书。少年声音清朗,神情专注,连胤禩走进来也没发现。 “四哥早,弟弟给四哥请安!”胤禩上前一步行礼。 “八弟请起。”胤禛从书中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胤禩,淡淡地道。 少年一双凤眼,鼻梁挺直,嘴唇极薄,脸上没什么表情。 胤禩拣了张书桌坐下,心中却在想:不愧是历史上的雍正帝,生就一脸刻薄相!到最后落得个众叛亲离,一生孤寂,又能怪谁? 胤禩摊开纸开始练字,练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后,皇子们才陆陆续续地进来。胤禩又起身一个一个地请安,没办法,谁让他是最小的呢。 总师傅顾八代知道胤禩是第一天来书房,便想摸一摸他的底子。 “不知八阿哥都读过什么书?” “之前随太子殿下学过《三字经》,《千字文》,《唐诗》,和《论语》。”胤禩没敢说他把四书五经都学完了,只中规中矩地拣了这几样来回顾八代。 饶是如此,顾八代也很吃惊,便准备考考胤禩。 “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此句何解?” “君子成全别人的好事,不促成别人的坏事。小人却恰好相反。成人之美,积善成德,便成为君子;成人之恶,积怨日多,便是小人。君子受人尊敬,而小人遭人唾骂。”胤禩如是回答。 顾八代又考了胤禩满语与蒙语,胤禩都答得不错。最后又看了看胤禩的字,顾八代十分汗颜:这还让我教什么啊? 权衡再三,顾八代决定让胤禩和七阿哥胤佑一个进度。 于是,胤禩的书房生涯开始了。读一百二十遍,背一百二十遍,周而复始。胤禩很无聊,灰常灰常无聊。他现在无比想念小九小十和小淇。(胤禟胤俄:八哥,难道在你的心里我们和一只狐狸一样重要么?胤禩:不—— 胤禟胤俄:八哥! 胤禩:小淇更重要! 胤禟胤俄双双泪奔……) 下午,胤禩开始了骑射课程。 负责教授骑射的谙达给胤禩牵来一匹矮脚马,然后讲解了一下骑马时的动作要领,与需要注意的事项,便扶胤禩上了马。 胤禩第一次骑马有些紧张,但还是牢记师傅教授的要领,一步一步,骑着马稳稳地跑起来。胤禩很兴奋,没想到第一次骑马会这么顺利。 骑了一会儿,胤禩就腰酸腿疼了。谙达让胤禩停下来,对他说道, “八阿哥骑得很不错,动作很规范,对马的控制也很得宜。初学骑马难免辛苦些,八阿哥只要肯努力,将来必能骑得很好!” “谢谙达教诲!”胤禩拱手一揖,态度恭敬,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负责教授的谙达见胤禩如此上进又彬彬有礼,心里很满意,教授起来就更加用心了。 接下来学习射箭。谙达见胤禩年龄小,便给他分了把只有五斤的小弓。 胤禩正拉着弓在那里摆姿势,突然被人从身后拥进了怀里,顿时浑身一僵。 一股冷香沁入鼻端,胤禩闻着这熟悉的味道,身体放松下来。 “胳膊要端平,这样——”胤礽一边说,一边去扶胤禩的手臂。少年声音略显低沉,呼出的热气吹散在胤禩的耳朵上,痒痒的,胤禩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 胤礽放开胤禩,声音含笑地问道, “怎么样,小八,第一天来书房辛苦吗?” “回太子哥哥,”胤禩放下弓,行了一礼,这才说道,“弟弟在书房一切还好,劳太子哥哥挂念了!”因是在外面,胤禩不敢随意,只得做足了礼数。 “那就好,”又凑近胤禩耳边轻声道,“别太拼命,累坏了,哥哥可是会心疼的!”一双狭长的凤眸中半是认真,半是戏谑。 又来了!胤禩无语,这家伙就不能正经点么? 太子说完,呵呵一笑,转身去指导其他弟弟去了。毕竟,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孤也不能显得太偏颇不是? 从校场出来之后,胤禩就去延禧宫给惠妃请安。略说了两句,纳喇氏就放他回了阿哥所。是的,年后胤禩就搬进了阿哥所。带着一众宫人太监,以及太子康熙的各种赏赐,搬入了乾西三所。胤禩的住所紧挨着胤禛胤佑的,可以说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胤禩刚一回到阿哥所,就看到了等在里面的胤禟胤俄。 “八哥!” “八哥!” 一胖一瘦的两只纷纷扑上来,胤禩差点招架不住跌在地上。 “八哥,书房好玩儿么?”胤禟扑闪着一双猫眼儿问。 “是啊八哥,书房里都有什么玩儿的啊?”胤俄在一旁附和。 “等你们自己进了书房不就知道了?”胤禩笑着答。 “不嘛,八哥,我要你告诉我!”胤禟扯着胤禩的袖子不依地道。 胤禩无法,只得说道, “书房啊,有师傅教授功课——满语、汉语、蒙语。还要学四书五经。要背书,要练字。总之进了书房你就会很有学问的。” “书房里有肉丸子么?”胤俄歪着脑袋,吮着手指问。 “有”胤禩艰难地点了点头,表示压力很大。 “那我也要和八哥一起去书房!”胤俄听后眼睛一亮,举着双手欢呼。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胤禟生怕自己被落下,赶紧开口道。 “听八哥说,”胤禩安抚下两个小的,这才继续道, “你们两个还太小,不用这么早进书房的。书房虽然很好,可读书也很辛苦的。你们俩过几年再进书房也不晚!” “噢”胤俄垂下了头,为自己现在不能进书房吃肉丸子感到沮丧。 胤禩不愿看见自家弟弟垂头丧气的样子,安慰地拍了拍他俩,对两人道, “带小淇出去玩儿吧!” 小孩子的注意力总是很容易被转移。胤禩这么一说,两个小的心里那点儿沮丧立马就跑到爪哇国去了。欢呼一声,胤禟胤俄撵着狐狸就出门去了。 胤禩在屋里写师傅布置的功课。还没写一会儿,就听见外面院子里传来一阵吵闹。胤禩放下笔,心中哀叹:这俩祖宗又出什么状况了! 胤禩来到院子里时,只见胤禟在哇哇大哭;胤俄抱着狐狸站在他身边,一边安慰他,一边怒瞪对面的胤禛;胤禛独自站在一旁,脸色铁青,浑身冒着冷气。噢,怀里还抱着只缺了毛的狗;周围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胤禩黑线,难道历史上的传言是真的?——雍正帝素爱狗。幼时其弟胤禟剪其狗毛,雍正便剪其发辫。后被康熙知晓,斥其‘喜怒不定’。雍正遂书‘戒急用忍’于墙壁,早晚观之,多有裨益。后愈发沉稳端庄,终夺得大宝。其一朝功成,莫不仰赖于此! 呃,扯远了!胤禩忍不住将视线扫向小九的头发。额,果然,辫梢儿秃了!胤禩叹了口气,这都叫什么事儿啊!叹气归叹气,事情还是要解决的。 胤禩首先上前给胤禛请了个安,叫了声“四哥”。 胤禛只顾抱着宝贝狗生闷气,理也没理他。 胤禩也不恼,转身来到小九小十面前训道, “四哥是咱们的兄长,你们怎么能对兄长不敬呢!”虽是训斥,声音却不很严厉。 胤俄一听立即炸毛, “他剪了九哥的头发!”自己的兄弟,自己可以欺负,可让别人欺负了就不行! 胤禩对此不予置评,主要是他也心疼着呢。不就是一只狗嘛,老四犯得着因为一条宠物欺负自家弟弟?这也太小题大作了!不过胤禩可不会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他张口问两个小的, “你们两个做了什么惹四哥生气了?” 胤禟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胤俄看着自家八哥开口道, “我和九哥在院子里逗小淇玩儿,突然有条狗窜出来把小淇扑在了地上,对着小淇又抓又咬。我和九哥哪能看着小淇吃亏,就抓了那条狗,剪了它几撮儿毛。这时四哥就来了,什么都没说就剪了九哥的辫子。” 胤俄话语中满是自己的委屈,与对方的无理取闹。 胤禩囧了一把——这个小十说话可真是艺术啊!(胤俄:都是八哥平时教的好! 胤禩:O__O”…) 闹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胤禩打算各劝几句把事情解决。就听见有太监扯着公鸭嗓子喊—— “皇上驾到,太子驾到!” 一番兵荒马乱的行礼之后,康熙开了口, “瞧瞧你们几个闹得像什么样子!一屋子鸡飞狗跳的,哪还有堂堂皇子阿哥该有的庄重!老四,”康熙转向胤禛, “身为兄长,没有半点兄长该有的样子。为了只狗剪了幼弟的辫子,你还真是出息了啊!既然你跟狗这么亲,怎么不和狗做兄弟去啊!” Oh, my god!胤禩抚额,康熙这话说得可忒狠了。胤禩同情地看向跪伏在地上的胤禛,只见他浑身都在颤抖,看上去好不凄凉。 “这么喜怒不定的性子,谁敢同你亲近……” 这话说得在理,胤禩举双手赞成。 “回去面壁思过,抄佛经十遍!”康熙洋洋洒洒,训了足足有两炷香的时间,这才意犹未尽地收尾。 “儿臣谨遵皇阿玛教诲!”胤禛缓缓地起身,回了自己的住所。胤禩看着他走路都打晃了。为他掬一把同情泪的同时,胤禩也忍不住为自己默哀:做康熙的儿子真特么不容易啊!摊上一个这么爱骂人又会骂人的爹,以后只能祈祷自己少犯错,这样还能少挨点儿骂。 这边胤禩还没感叹完,康熙的炮火就冲着他去了。 “老八,你不好好读书,成天逗着只狐狸像什么样子,小心玩物丧志!” Oh, my god!这真是躺着也能中枪。他在屋里读书又练字的,可没去逗狐狸,这管他什么事儿啊!胤禩心中大呼冤枉,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做出一副恭谨虚心的样子,认真聆听自家皇阿玛的教诲。 胤礽不忍见弟弟挨训,遂开口道, “皇阿玛消消气,弟弟们不懂事,让您费心了。您先喝口茶润润嗓子。”说着,端过茶杯,双手呈到康熙的面前。 康熙看了一眼令自己无比满意的太子,接过杯子,抿了一口。又听胤礽说道, “皇阿玛何必为了这么件小事伤神呢?不过是只狗对着只狐狸乱发情罢了!” “噗”康熙一口水全喷了出来,“哈哈哈哈……” 胤禩大囧,睨了一眼太子,见其脸不变色心不跳的站在那里——还冲自己眨眼睛。胤禩无比忧郁地望天:佛啊,把这家伙人道毁灭了吧! 于是,一场闹剧就这么华丽丽地落幕了。胤禛被康熙狠骂了一顿,胤禩胤禟胤俄在太子殿下一句‘发人深省’的话的回护下,半点教训都没挨。胤禩却也知道,他们和胤禛的梁子这算是结下了。 第14章:凌普 康熙二十六年五月,皇长子胤褆大婚。婚后胤褆正式进入朝堂,康熙命其在兵部历练。 康熙二十六年十二月,孝庄太皇太后薨。举国皆哀。 时间来到了二十七年十月,九龙夺嫡的最后一个阿哥胤祯出生了。 这一年胤禟胤俄也进了无逸斋。如此一来,两个小的与胤禩更是形影不离,三人几乎天天黏在一起。宜妃与温僖贵妃见自己的儿子如此心甘情愿地做了胤禩的跟班儿,十分不解,却也无可奈何。(胤禩:跟班儿?分明是偶被迫当了保姆好吧! 某夏:被迫?偶看你明明乐意的很吧! 胤禩:pia飞……) 胤禩每天傍晚仍然去毓庆宫,只是现在却要带上两个拖油瓶了。胤禩与太子在书房读书聊天,胤禟和胤俄就去后殿戏耍。 胤禩和太子经常是天南海北聊,一聊就是大半天。胤礽很吃惊地发现自己这个弟弟真是什么都懂——古往今来,人文典故,经济民生,乃至那些海外见闻,他都能信手拈来。许多自己都不知道的,他也能为自己详细解说。胤礽问他从哪里知道这么多,他便会调侃——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胤礽汗颜:孤读书的年头不比你多,孤怎么就不知道这些?同时也非常骄傲自己有个这么优秀的弟弟——看,这是孤的弟弟!帅吧!博学多才吧!风度翩翩吧!哼,再帅再博学多才再风度翩翩也是孤的!和尔等没有半毛钱关系!(呃,咱家又忍不住吐槽了!) 胤禩之所以敢对太子说这么多,是因为他全然信任这个少年。这些年胤礽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不求回报地关心他,他如何能不动容!前世今生第一次有人这样事事处处为他考虑,胤禩将这份感动放在心底,暗暗决定,无论如何此生要护他一世周全。 “八哥,我昨儿得了一只鸟会说人话,赶明儿你和九哥去我那儿瞧瞧!”说话的是胤俄。 “真的,小十!快说说那鸟长什么样儿?”这是胤禟。 胤俄一听立刻拽了起来。 “那鸟啊——红眉毛,绿眼睛,全身羽毛五颜六色的。你让它说什么它就说什么。”胤俄背着手,摇头晃脑地道。 “红眉毛?绿眼睛?这可真稀罕了!那鸟叫什么名儿啊?”胤禟很好奇。 “叫——”胤俄将视线投向自家八哥,见自家八哥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一脸的温柔。见自己看过去,便开口问, “那鸟叫什么啊,小十——”连声音里都带着笑。 胤俄浑身一哆嗦,最终悻悻地道, “那鸟没名字!” “怎么可能?”胤禟不依了,以为是他故意吊着自己,猫眼儿一瞪,追着胤俄要答案。 (那鸟叫什么,乃们懂的……O(∩_∩)O!) 三人一路打打闹闹地来到了毓庆宫。只见离毓庆宫正门不远处,一群人正围着个小太监用刑。 “打,给我狠狠地打!不长眼的奴才,爷新做的这一身蜀锦的衣裳都被你给糟蹋了!狠狠地打,打死这个该死的奴才!” 胤禩看不过眼,带着胤禟胤俄走了过去。 “凌大人好大的火啊,不知他到底犯了何事惹着大人了啊?”胤禩指着地上那个早已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小太监问凌普。 “哟,奴才给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请安,三位阿哥吉祥!”因着太子对胤禩的态度,凌普还不敢在他们面前摆谱儿。 “八阿哥这么称呼奴才,可真是折煞奴才了!”凌普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道。 胤禩但笑不语。 胤禟上前一步开了腔, “凌大人怎么如此自谦,刚才不是还自称‘爷’呢吗?” 胤禟这话无疑是一枚炸弹,吓得凌普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胤禟听着那动静儿,觉得自个儿的膝盖都开始疼了。 凌普是太子的奶父,因为皇上宠爱太子,便提了他做内务府管事。这些年没少人巴结他,他便有些飘飘然了,在外面称爷。没想到今天在宫里一不小心说秃噜了嘴,还让几位阿哥给听见了。这要是不小心捅到皇上面前,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是啊凌大人,您这么威风凛凛的,让皇阿玛也来瞧一瞧您的风姿如何?”胤俄在一旁火上浇油。 “哎哟喂,几位爷饶了奴才吧,奴才再也不敢了!”说着头不要钱的往地上磕,撞得石板砖儿嘣嘣响。 胤俄听着那动静儿,森森地觉得还是不要得罪自家八哥的好。他那只鸟还是放生了吧!阿弥陀佛! “行了,凌大人起来吧!”胤禩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道。 凌普磕头磕得晕乎乎的,半天没反应过来,还是他身后的小太监机灵扶他起来的。 “凌大人身为太子哥哥的奶父,这些年为太子哥哥鞠躬尽瘁,胤禩这个做弟弟的也感念的很呐!”胤禩面带笑容,声音和煦地道。 “不敢不敢!”凌普伸手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讪讪地道。 “哎,凌大人何必自谦。这毓庆宫的一草一木还不都是凌大人在打理么?” 凌普抬头看了一眼胤禩,见他态度真诚,面容可亲,顿时有些诚惶诚恐。做了个揖,道, “为太子爷效劳是奴才的本分,奴才不敢居功!况且,太子爷对奴才恩重如山,奴才就是万死也不足报的!”凌普这话说的很真心。这些年对太子他确实是在用心照顾的,虽然他自己也从中得了不少利。可谁人不贪,他只是贪的多了些罢了。太子因着他奶父的身份,对他也是比别人更看重几分的。 “是啊,太子哥哥对底下的人向来是宽容和善的。这一点,胤禩看的清清楚楚。只是——”胤禩话锋一转,视线投向凌普, “这底下的人呐,总有那么一两个不知所谓的。仗着太子哥哥的宠信,私收贿赂,为非作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得势。败坏了太子哥哥的名声。皇阿玛英明,自是知道太子哥哥的清白。可那些不知所谓的人好日子就该到头了!凌大人,你说是不是啊?” 凌普浑身一哆嗦,刚擦完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胤禩觉得差不多了,呵呵一笑,刚才那种逼人的气势尽收。 “凌大人今天受罪了——小秦子,去库房里取那瓶九毒化瘀膏给凌大人送去!” (九毒化瘀膏神马的取自《还珠格格》,某夏取名无能,汗一个!) “嗻”小秦子领命去了。 “奴才谢八阿哥赏赐!”凌普老老实实跪下谢恩。 “凌大人不必多礼,”胤禩手一挥,“大人公务繁忙,胤禩就不多留大人闲话家常了,大人去忙吧!” (某夏:闲话家常?⊙﹏⊙b汗! ) 凌普带着一群人老老实实退下了,只是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像落荒而逃。 胤禩转身来到那个被打的小太监面前,蹲下身子,声音和煦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被打的小太监抬起头来,望了胤禩一眼,道, “奴才是尚衣监的高明。奴才谢八阿哥救命之恩!”说着就要起身给胤禩行礼,可爬了好几次都没能爬起来。 “好了,不必行礼了!”胤禩挥手阻止他起身。“你可愿来我身边?”胤禩征询他的意见。 高明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胤禩,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奴……奴才愿意!” 宫里面谁不知道八阿哥待下人最是和善,从不打骂奴才,出手也大方,底下的人比其他宫里的奴才得的多多了。高明不敢相信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会砸在自己头上,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嘴唇翕动着,想说点儿感激的话却是激动地说不出来。 “好了,你们带他回去治伤吧!”胤禩吩咐身边的人。 “嗻”两个小太监听令走过去将他搀起来,回了胤禩的阿哥所。 “八哥,你好厉害!” “就是,那个凌普平时多嚣张啊,结果八哥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治的服服帖帖的,八哥你简直太牛了!” 胤禟胤俄闪着星星眼一左一右围在自家八哥身边。 胤禩扫了他俩一眼,扑哧一笑, “好了,走吧!”说完率先进了毓庆宫。 两个小的急忙跟上去。 这一切被立在树后的人尽收眼底。 “梁九功,你看朕这个八阿哥如何啊?”康熙神色莫测地说道。 梁九功抬头看了一眼康熙的面色,复又低下头,小心翼翼地道, “八阿哥不愧是万岁爷的儿子,一举一动皆是皇子风范。” 康熙不语,半晌,喃喃道, “他才七岁啊……”才七岁行事作风就这般老辣,将来…… 说完转身离去,梁九功赶紧跟上。 毓庆宫里 “弟弟刚才自作主张教训了凌普一顿,太子哥哥不会怪弟弟吧?弟弟先在这里请罪了!”胤禩一脸笑咪咪地看向坐在对面的太子。 胤礽睨了他一眼,扑哧一声笑了, “你小子这是在请罪?我看你是来请功来了吧!” “太子哥哥说的哪里话! 弟弟受哥哥多年照顾,心里自是感激的,总想着能回报一二。今儿恰巧见了哥哥底下的人行事有些不妥,便替哥哥稍稍指点了一下。不过是些举手之劳罢了,哪里敢居功呢!只要哥哥不怪弟弟越俎代庖就好了!”胤禩依旧笑眯眯的。 胤礽凤眼一斜,眸中光华流转。 “你还真能顺杆儿往上爬!”哈哈一笑,“给本宫过来!” 胤禩笑眯眯地走过去,然后就笑不出来了。 太子殿下双臂使力,一把将胤禩放到自己腿上,双手环住胤禩的腰,脑门儿贴上胤禩的脑门儿。热气呼在胤禩的脸上。 胤禩从脸,到耳朵,再到脖子,刷的一下就都红了。可怜胤禩前世今生加起来三十五岁的年纪,还是第一次与人这般亲密接触。 “太……太子哥哥!”胤禩难得结巴一回。 “嗯?”太子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胤禩只觉得心都跟着颤了颤。 “太子哥哥先放开我!”胤禩咽了口口水。 胤礽将额头移开,却没有放他下去。 “小八发烧了?怎么额头这般烫,脸这般红?”太子殿下一脸的认真与关切。 胤禩气结。 “太——子——哥——哥——!” “哈哈哈哈……” 胤礽仰头大笑,放下胤禩。 “小八——”胤礽止住笑,将手按在胤禩肩上,双目与他对视,神色认真而庄重, “我信你!” 千言万语只化作这三个字。 胤禩只觉有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堵住喉咙,塞住鼻子,最终冲入眼眶。 胤禩扭过头去。半晌,才声音沙哑地道, “太子哥哥你坏!” 第15章:生死 二十八年四月,康熙巡幸塞外。这一次随行的皇子有大阿哥胤褆,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七阿哥胤佑,和八阿哥胤禩。太子留下监国。胤禟胤俄本来也吵着要去,结果吃了康熙一顿挂落后,不敢再吵了。转而去缠着胤禩要礼物,胤禩一一应了,两人这才消停下来。 临行前,太子拉着胤禩又是好一番嘱咐。什么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天冷加衣,不能到处乱跑,还要记得给他写信云云。听得胤禩耳朵都要长茧子了。胤禩耐心地一一应下,也让太子多加保重。然后又东拉西扯了一大篇,胤礽才意犹未尽地放他离开。 四月的天正是宜人的时候。一行人一路向北,视野愈发地开旷——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无边的大草原看得人心怀开阔,只想引吭高歌。 胤禩与胤禛被分在同一辆马车里,胤祺与胤佑一辆,而较年长的胤褆与胤祉则是在外面骑马。 马车颠簸,车厢里则很安静。胤禩与胤禛皆捧着本书在读。胤禩看的是本地理人物志,讲述各地风土人情的。半晌,看得累了,便放下书揉揉眼睛。前世胤禩是个近视——五百多度。这一世得以新生,胤禩很是珍惜这双眼睛。看书时每隔一段时间总是要停下来歇歇,做做眼保健操,生怕再近视了。 胤禩喝了口茶,将视线转向对面的胤禛。自从上次被康熙斥责‘喜怒不定’之后,胤禛便愈发地沉默寡言了。一天天的能不开口,就不开口,脸上也看不出一丝情绪。这些年胤禩和其他皇子都处的不错,对胤禛也没有刻意疏远。可是大约是因着那次‘狗追狐狸’事件,胤禛总是对他不假辞色。对此,胤禩也并不在意,他只要做好该做的就好了,至于别人怎么想,那是别人的事。 胤禩扫了一眼胤禛手里拿的书,见是本佛经。便想起历史上的雍正最是喜佛,没事儿就喜欢招和尚念经。甚至在登基之后,将自己原先的府邸改作了寺庙。这样一个吃斋念佛的人,杀起人来却是丝毫不手软。想想还真是讽刺。 大概是胤禩的视线在那本佛经上停留的时间太久,胤禛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胤禩,问道, “八弟也对佛经感兴趣?” 胤禩收回视线,笑答, “只是略略读过一些罢了,谈不上兴趣。” “八弟如何看待生死?”胤禛不是没有感情的木头,他也有想找人倾诉的时候。如今读了半天佛经,再想到养母佟佳氏的病情,正是心绪起伏,想要找个人一吐为快。又听胤禩说读过佛经,便想着与他探讨一二。 胤禩没想到胤禛会主动问自己问题,而且看这情形,颇有与自己探讨佛理的架势。胤禩略感诧异,又联想到佟佳贵妃不久即将离世,望了一眼对面还未及冠的少年,心中悲悯,便想开解开解他。 胤禩微微一笑,开口道, “佛曰人生七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生与死皆在这七苦之中。按照佛祖之说,人生在世即为苦之根源。如果不曾有生,何来苦之谈。” 胤禩微微一顿,看了一眼胤禛,见他听得认真,便接着道, “生之苦,在于从此就要经历人世间一切的种种——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等诸多苦楚。虽然如此,”胤禩话锋一转,看向对面的胤禛, “生之苦不敢苟同——人生在世虽然是苦的开始,但是又何尝不是乐的开始,关键是用什么样的心来看同一件事了。人生之苦,亦可以为人生之乐,苦中作乐,何乐不为?如果用一颗快乐的心去看,即使是苦也会变得快乐了。” 胤禩只见胤禛眸光一亮,接着便若有所思。胤禩接着道, “死之苦,在于即将远离人世。无论这一生,乐也好,苦也罢,心中总是有诸多的难舍的。亲情,爱情,友情,都难以舍弃。观之七苦,尤以死为甚,人皆有死。也许死是七苦之中最平等的,对世间万物最为公平的一种。你可以生在帝王之家,应有尽有,尝尽世间所有欢乐。我也许生于市井,遍历人间诸苦,但我们最终都将走向死。” “倘若是至亲的人离世,又当如何?”胤禛轻声问胤禩。 “生离死别,人生即是如此。纵使再不舍,至亲之人也还是要离自己而去。然而,焉知死后不是另一番境界?皮囊会消散,魂灵却是永生——或往生极乐,或永世长眠,生前诸般苦楚俱皆消散。如此观之,死又何尝不是一种乐事?庄子敲锣打鼓,歌其妻之亡。言曰:其本虚无。从无中生,又亡于虚无,融于大地,实无为伤之。” 胤禩望着胤禛的眼睛,缓缓地道, “我们虽然做不到哲人那般豁达,然而却也不必太过悲苦。亲人离世,只是去往另一个世界。纵使再也不能相见,却也应为他祝祷,愿她在另一世喜乐安康。” 顿了顿,胤禩又道, “佛说七苦,人人皆有,却又人人不同。如果能够放开这七苦,虽然不能成佛,也不必成佛。也许人生这百年会过得更加充实快乐,临死之时也不会有丝毫遗憾了。” 胤禛陷入沉思,久久不语。 风从帘中吹入,带来阵阵花香。胤禩掀帘望去,只见浩野茫茫,天高气爽,顿时头脑一清,心情也为之一振。胤禩嘴角忍不住漾起一抹愉悦的笑容。 胤禛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小小少年,面容白皙而恬静。一双水润润的桃花眼注视着远方,鼻梁翘挺,粉红色的唇不薄不厚,此时嘴角微微上翘。周身透着一股宁静与祥和,整个人如同一幅江南水墨画一般。 胤禛看的失了神。胤禩感觉到他的视线,扭过头来,脸上绽开一个笑容,问道, “四哥怎么了?” 胤禛被这个笑容晃花了眼,想也没想,脱口就道, “八弟你真好看!” 胤禩大囧——这是冰山老四说出来的? 再看胤禛,说完这话一张脸涨得通红,看那样子就差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了。 胤禩见他这样,反而淡定了,轻咳一声,道, “四哥也很好看!” 第16章:醉酒 在马车上颠簸了半个月之后,一行人终是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喀尔喀草原。由于此次出巡随行的人较多,也为了互相有个照应,四、五、七、八四位皇子被安排每两人一帐。同路上时一样,胤祺胤佑一帐,胤禩则和胤禛一帐。 康熙一到喀尔喀还不及休息,就去接见蒙古王公去了。胤禩年纪小,凡事都用不着他出头,所以一到帐中,胤禩就自顾自地休息去了。直到傍晚,才被胤禛摇醒。 “八弟,醒醒……” 胤禩睁开眼,坐起来,吩咐小秦子进来伺候他梳洗。等一切收拾妥当,便与胤禛一起步出了帐外。 康熙正在大宴蒙古王公,会场中燃着篝火,一群衣着鲜艳的蒙古族少女正围着篝火且歌且舞。场面热闹非凡。 胤禩与胤禛到时,胤祺与胤佑也刚到,四人便一起步入宴席。 酒酣耳热之际,康熙站起来举杯道, “我们满人虽已入关,可却也同样在这片草原上繁衍生息过。与你们踏过同一片草地,饮过同一条河的水,所以咱们其实是一家人呐。如今,只希望咱们同修万世之好!这一杯,干了!”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众蒙古王公台吉们也纷纷效仿,一时宴会上的气氛达到了高朝。康熙一连被敬了不少的酒,他也不推却,只是笑着一一喝下。这时胤褆走过去道,“皇阿玛晚间还要批阅奏折,实在不宜多喝,接下来的酒就由我替皇阿玛喝了!” 胤褆一身暗红长袍,腰间挂着美玉,结着璎珞。十七八岁的年纪,身量已经长成,眉眼也已张开,整个人如玉树临风,说话间器宇轩昂。顿时惹得在场的蒙古姑娘们纷纷往这里瞧。 那些蒙古王公也心生赞许,纷纷开口称赞康熙生了个好儿子。康熙听了,心中自是高兴。 胤褆禁不住有些得意,心想自己比太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胤禩被这气氛感染的也心情放松,精神愉悦。喝着草原上特有的马奶酒,胤禩盯着场中跳舞的姑娘出神,心里却在想——自己曾经也是个女人呢,唉!前世种种已譬如昨日死,再也不可能回去了! 旁边的胤佑见胤禩一直盯着场中的姑娘看,忍不住笑着打趣他, “八弟莫不是春心萌动了,怎地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看!” 胤禛听到了这话,也转过头来看着胤禩。 胤禩回过神,就发现胤禛胤佑都在看着自己,遂笑着道,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草原上的姑娘就如同盛放着的向日葵,热情而美丽,自是让人百看不厌的!”说话间,一双桃花眼中光波流转,顾盼生辉。白皙的面颊上泛着红晕,分明有些醉了。 胤禛胤佑都看得一呆。反应过来,胤佑接着道, “八弟莫要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七哥问你,你到底是看上哪家姑娘了,还不从实招来!” 胤禩又喝了一口酒,才笑嘻嘻地道, “七哥如此不依不饶,莫不是自己看上谁了?七哥自己如此,便觉得别人也都是如此。唉,七哥啊七哥,弟弟还小,你还是莫要带坏弟弟了!” “你——”胤佑语塞,脸瞬间涨得通红,“你休要胡说,我哪有!” “是,七哥没有,都是弟弟在胡说!”胤禩声音拉得老长,说完还冲旁边的胤禛眨眨眼睛,整个人显得灵动而跳脱。 胤禛几时见过这样的胤禩,顿时心中一动,觉得用‘静若处子,动如脱兔’这八个字来形容他,最是恰当不过了。 胤禛心知他是醉了,便对胤佑道, “八弟醉了,我带他先走一步。” 说完,离席去扶胤禩。胤禩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个不稳,就栽在了胤禛身上。胤禛搀着他,一步步回了营帐。 胤禩靠在胤禛的身上,一个劲儿的傻笑,嘴里还唱着歌儿, “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呃,看过来。这里的表演很精彩,呃,不要,呃,对我不理不睬……”(某夏自己先囧一个!) 胤禛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把他放在了榻上,结果他拽着胤禛的袖子就是不撒手。胤禛无法,只好脱了鞋,上榻陪他躺着。 胤禩翻了个身,整个人压到胤禛的身上,瞅着胤禛的脸道, “咦,小九,你什么时候和四哥长得这么像啦?”说完就去揪胤禛的脸。 胤禛躲闪不及,被他捏了个正着。胤禩喝醉了酒,手上没轻没重的。这一手下去,可是把平时拉弓的劲儿都使上了。疼得胤禛是眼泪汪汪的,伸手就要把那只作恶的爪子给拍下去。结果胤禩自己先松了手,看了一眼胤禛,恍然大悟地道, “原来不是小九啊。小淇,是你么,你也来了么?”说完情绪异常激动地去摸胤禛的脸。 小淇?那只狐狸!胤禛忍无可忍了,倏地一把将胤禩推开。结果力道太大,胤禩一骨碌就掉在了地上。 “啊——”大概是磕疼了,胤禩“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仰头看着坐在榻上的胤禛,呜咽着道, “呜呜……小淇,你打我……呜……我从小把你养到大,你怎么能打我!呜……” 胤禛气的头顶都要冒黑烟了,心想:你把爷当成老九那只皮猴子也就算了,好歹是一个爹生的,有些相像在所难免,爷不跟你计较。可那只狐狸算怎么回事儿?难道爷堂堂皇子阿哥长得像你养的那只狐狸?老八你实在是太过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爷不忍了!爷走! 胤禛转身就要出帐,最后到底又忍不住回头瞅了一眼胤禩。只这一眼胤禛的心就软了。只见胤禩一张小脸儿上眼泪刷刷往下掉,带泪的桃花眼直直地盯着他,目光中满是委屈与控诉。 胤禛叹了口气,走过去将胤禩抱起来放到了榻上。胤禛在他旁边躺下,扯了条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这回胤禩也不闹了,只是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胤禛,那样子就像是要把他刻进心里一样。胤禛被他这眼神儿瞅得心里直发毛,一把将他的头摁进怀里,轻声说了句, “睡吧!” 第二天胤禩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胤禩捂着头从榻上坐起来,只觉得喉咙干哑,头痛欲裂,完全记不起昨天到底发生了何事。 小秦子这时从帐外掀帘进来,手里端着个托盘。见胤禩醒了,便上前开了腔儿, “主子您可醒了!您昨儿晚上喝醉了,还是四阿哥扶您回来的。奴才想侍候您梳洗来着,可您抓着四阿哥的衣裳就是不放,还又笑又唱的。四阿哥见您这样,就让奴才退下了,自己照看了您一夜呢!您不知道,今早奴才看见四阿哥眼眶下头乌青乌青的,就连脸上也青了好大一块呢!四阿哥出门前还嘱咐奴才别打扰您,让您多睡一会儿。四阿哥还让奴才准备了醒酒汤,等您醒来喝下去。呐,奴才都给您准备好了!” 胤禩捂着头,觉得头更疼了——这个小秦子,嘴上就没个把门儿的。别人还没问呢,他就balabala往外说。迟早有一天,自己会被这个少根筋的家伙给害死!(某夏:喂,他这个样儿还不是让你给惯出来的! 胤禩:pia飞……) 胤禩接过醒酒汤,仰头喝下去。喝完,问小秦子, “我昨晚……真的,抓着四哥,又笑又唱的?”胤禩有些不信——自己会那么没有理智? 小秦子一拍大腿,信誓旦旦地道, “奴才说的全是真的!您确实抓着四阿哥又笑又唱来着,唱什么——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 小秦子这边儿还没学完,就被胤禩挥手打断了, “行了,爷信了!”抬头看着他,嘱咐道,“这事儿别随便往外说,知道么?” 小秦子有些委屈,嘴里嘟囔着, “主子的事儿奴才什么时候往外说过,奴才也就是在主子面前才念叨念叨。上次三阿哥身边儿的冯宝跟奴才打听,主子您平时都爱看些什么书,奴才愣没告诉他主子您平时就爱看闲书!还有上次balabala……” 第17章:射熊 打发了话痨发作的小秦子,胤禩忍不住抬头忧郁地望天——唉,我这一世英明啊…… 简单地用了些早膳,胤禩起身出帐。草原上的风猎猎吹来,吹动衣袍翻飞,胤禩因宿醉而疼痛的头感觉也好了不少。 接下来的两天,胤禛见着胤禩都是爱搭不理的。因着上次在车中那番谈话而融洽不少的关系,如今又僵硬了起来。胤禩看过胤禛的脸,还真是像小秦子说的青了一块。胤禩没敢问他是怎么弄的,只是让小秦子拿了瓶伤药,悄悄给苏培盛送去了。并暗暗在心中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某夏:喂,乃觉得这可能吗?胤禩:pia飞……) 第四天早上,胤佑来找胤禩去骑马狩猎。胤禩也正有此意,两人一拍即合。派人告诉了康熙一声,得到康熙的允许后,两人就骑上马出发了。当然,身后还跟着诸多护卫。 两人一路走,一路射,只猎到一些兔子獐子之类的。很快,胤佑便觉得有些乏味了。这时,恰巧看到前面有片树林,便指着那林子对胤禩道, “八弟,咱们来比一比如何!看见那片林子了么,咱们来比一比看谁射的猎物又多又好。虽说平日里你骑射不错,不过七哥可不信会输给你!” 说完也不等胤禩回答,一扬马鞭,就冲向了林子。 “哎,七哥——”胤禩无法,只得驱马跟上去。 侍卫们见状,也赶紧跟上。这要是一时疏忽,让哪位阿哥受了伤,他们还要不要活! 进了林子里,胤禩指派一队护卫去跟着胤佑,他自己则带着另一队去了另一个方向。 林子里很安静,只能听见鸟‘啾啾’的叫声。林木很高,有些甚至直耸入云。阳光透过杂乱的枝条照进来,只在地上形成一些斑驳的影子。 胤禩一边驱马前行,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突然,只见两道火红从树丛中窜出,虽然闪得极快,可胤禩还是发现了那竟是一对火狐!胤禩赶紧纵马追上去,从背上取下弓箭,拉满,一支羽箭就飞了出去。 “嗷呜”其中一只火狐被羽箭射穿耳朵,钉在了地上。另一只则钻进了密林中。 一个侍卫下马查看,这才看清是只火狐狸——通身火红,没有一根杂毛。侍卫兴奋地赞道, “八阿哥真是神射手!这火狐可是极难猎到的,没想到今天八阿哥一出马便手到擒来,奴才真是佩服!” 其他侍卫闻言纷纷上前围观,见果然是只火狐,都忍不住啧啧称赞。想不到这八阿哥小小年纪,竟有这等身手,顿时都自叹弗如。 这时有个侍卫插嘴道, “奴才记得刚才看到的好像是两只。八阿哥,咱们要不要再去追另一只啊?” “不必了。这火狐跑得极快,能猎到一只已是运气,剩下的那只恐怕早已藏匿起来了。咱们找是找不到了,”胤禩看了那名侍卫一眼,笑了笑,又接着道,“除非是它自己跑出来!” 胤禩这话刚一说完,众人就见从密林中窜出一道火红,径直来到胤禩的马前停下。一双黑漆漆的狐狸眼巴巴地望着坐在马上的胤禩,眼中满是乞求。 众侍卫都惊掉了下巴——八阿哥真是料事如神,它竟然真的自己回来了! 胤禩跳下马,来到狐狸跟前。那狐狸一动也不动,只是小小的身子颤抖的厉害,那双黑漆漆的眼中似要沁出泪来。胤禩弯下身子将他抱起来,对着他的眼睛道, “小东西,甭跟我装可怜,这招儿对我没用!”说完,将他塞给侍卫,和原先那只关在了一个笼子里。“行了,这也算让你们俩团聚了!” 众侍卫顿时大跌眼镜,反应过来后,皆哄堂大笑。 胤禩也舒了口气——这下小九小十的礼物总算解决了。那两个小的,逮着小淇就喂,生生的把只狐狸给喂成了猪。现在好了,有了这两只,随便他俩喂去吧,喂成大象他都不管! (狐狸甲:老公,他说要把咱俩喂成大象!到时候我变胖了,你还会不会要我?狐狸乙:老婆,你放心吧!就算你变成恐龙,俺都耐你!俺耐你1314! 狐狸甲:老——公——! 狐狸乙:老——婆——!……) 就在众人笑闹间,变故突生。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条猛虎从林中窜了出来。众护卫大惊失色,有人先喊了一句“保护八阿哥!”,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拿起武器,将胤禩护在身后。刚才众人围观那两只狐狸时,都下了马。此时老虎突然出现,一声长啸,把众人的马都给惊跑了。 胤禩也骇了一跳,平生这还是第一次遇见老虎,手都有些发抖。胤禩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看着那只老虎,见他不断咆哮着,一步步朝众人走过来。这时不知是谁朝老虎射了一箭,射在了老虎背上。老虎吃痛之下,发了狂,猛地朝众人扑过来。众侍卫再也管不了许多了,一支支羽箭纷纷朝那老虎射去。老虎身上又中了几箭。负伤的猛兽最是可怕,那老虎一声长啸,整个林子都跟着震了起来。老虎发了狂的朝众人扑去,一时间抓伤了好几名侍卫。此时,众人心中都捏了一把冷汗,只盼着八阿哥能够平安逃脱。 再看胤禩这边。侍卫哈图背着胤禩一路狂奔,最后实在跑不动了,这才慢慢停下来。 “放我下来吧!”胤禩开口道。 哈图闻言把胤禩放了下来,然后双手撑着膝盖,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 “你知不知道这是哪儿?”胤禩环视了一眼四周,问他道。 “啊?”哈图闻言,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四周,一拍脑袋,懊丧的道,“哎呀,刚才跑得太急,没看路!” 胤禩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就知道! “好了,先在这里等会儿吧,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该找过来了。”胤禩靠着棵树坐下来,招呼哈图道,“你也坐下来歇歇!” “奴才谢八阿哥!”哈图感激的做了个揖,也不客气地拣棵树坐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胤禩问。 “奴才是正白旗的哈图,去年进的皇宫当差,今年十七。奴才家里还有一个弟弟,比奴才小八岁balabala……” 胤禩扶额,谁能告诉他,为何他总是能遇到这种‘极品’! 小侍卫正滔滔不绝间,胤禩突然听见草丛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且越来越近。 “嘘——”,胤禩示意哈图住嘴,“你听!” 小侍卫立马站起来,将胤禩挡在身后,拔出佩刀,横在胸前。这些动作刚做完,就见草丛中耸立起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是熊! “哎呀妈呀!”小侍卫吓得浑身发抖,嘴里却说着,“八,八阿哥,你放心,奴,奴才会保护你的!”如果他不是一边说,一边往后退,相信这话会更有说服力。 黑熊本来是在草丛中睡觉,结果却被一阵声音吵醒。循着声音走过来,就看见今日的晚餐正摆在他的面前。黑熊咆哮一声,向着晚餐扑去。 哈图见熊扑了过来,闭上眼睛,举起刀,就立在了那里。心想,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他那才九岁的弟弟再也没人照顾了。心中大喊:弟弟,照顾好自己,哥哥先走一步了!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哈图只听见一声哀嚎,整个林子都跟着震了一震,接着,就是某个庞然大物的倒地声。难道出现奇迹了!哈图心中一喜,连忙睁开眼睛,只见黑熊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俨然已经没了气息。一支羽箭从黑熊的左眼穿入,右眼穿出,整个箭身留在了黑熊的脑中。 是谁,哪位路过的好汉救了他们?哈图前后左右地张望,可看见的只有手里拿着弓的八阿哥。 “八……八阿哥,这箭是……是你射的?”小侍卫指着地上的熊,结结巴巴地问。 “不然你以为呢?”胤禩将弓重新背在身后,反问道。 小侍卫一双眼瞪得溜圆,嘴巴张的大大的,都能塞下鸡蛋了。 “八……八阿哥,那……那刚才……那才那只老虎……”小侍卫结结巴巴地道。 胤禩翻了个白眼, “我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你带到这里来了!” “啊?哈——哈哈!”哈图一拍脑袋,憨憨的笑了起来。 “八阿哥,你箭法怎么这么厉害!”哈图闪着一双星星眼,满脸的崇拜。 胤禩看了他一眼,道, “每天练上两三个时辰,总有一天,你也能这么厉害。” 胤禩可没骗他,他每天练骑射都得练上两三个时辰。辛苦自是不必说,光看他每天晚上累得倒头就睡,便知道了。太子不愿他这般拼命,劝了他好几回,他却依然故我。于是胤禩得了个很荣誉的称号——拼命八郎!胤禩刚知道时,狠狠的囧了一把,心想自己怎么能抢了人家十三的头衔?但后来听着听着,也就习惯了。胤禩想,别人怎么叫,是别人的事,自己只要做好该做的就好了,管那么多做什么。 大概是这具身体很有习武的天分,所以胤禩只是练了两年便有所成。如今就收到成效了。其实刚看到那熊时,胤禩心里不是不怕的。他平时射的都是木靶子,今天乍一见到这么个可怕的大家伙,心里焉能不怵?一边哀叹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所以才前遇虎,后遇熊,一边镇定情绪,拉弓射箭。那个脱线的小侍卫是不用指望了,只能指望自己运气好,能把熊一箭给射死。结果,大家都看到了,真是老天都在帮他! 没过多久,侍卫们就纷纷赶了过来。胤禩一看,有不少人身上挂了彩,但好在都不算太严重。 侍卫们见八阿哥安然无恙,顿时松了口气。转头又看见地上的熊,纷纷骇了一跳。 哈图看见众人脸上的表情,大感得意,雀跃着喊到, “这是八阿哥射死的!怎么样,八阿哥厉害吧!”看他那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那熊是他射死的。 众侍卫听后,纷纷看向胤禩,均是满脸的不敢置信。 胤禩面容平静,问侍卫长道, “那两只火狐带来了吗?” “带……带来了!”侍卫长结巴着道,显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那好,走吧。天色不早了,赶紧出林子。”胤禩道。 “是!”侍卫长恭敬地一揖,又指着地上的熊问,“这熊……” 胤禩扫了一眼地上的熊,开口道, “先放在这里吧。大家都受了伤,又没有马,还是先出林子再说。” “是!” 侍卫们看看自己身上的伤,看看地上的熊,再看看八阿哥,纷纷汗颜——长这么大就没这么丢脸过! 一行人快速地往林外走,却是遇到了也正往回赶的胤佑一行。 “八弟,你们这是怎么回事?马呢?”胤佑看见胤禩一行人步行往外走,且不少人身上挂着彩,遂吃惊地问。 胤禩一耸肩,一摊手,“来了只老虎,将马都吓跑了!” “那八弟你没受伤吧?”胤佑听后关切的问。 “弟弟还好,没有受伤!” 胤佑听到他这样说,一颗心就放下了。吩咐侍卫给他匀出一匹马,两个人并肩而行。 “不知八弟都猎到些什么?”胤佑问。 胤禩招呼侍卫上前,指着那笼子道,“呐,这两只!” 胤佑一看竟是对火狐,顿时有些酸溜溜地道, “八弟不赖嘛,运气这么好!”(某夏:如果乃知道八八还射了只熊,乃会肿么样?) 胤禩也不在意,笑嘻嘻地道, “弟弟今天的运气确实是不错!不知七哥猎到些什么?” 胤佑冲着身后努努嘴, “呐,找了半天,就看见这几只兔子獐子,真是无趣!唉,早知道我就和八弟换个方向了……”胤佑一叠声的抱怨。 两人说着话,就出了林子,又顺着来时的路,回了营帐。 第18章:桃花 第二天,胤禩猎熊的消息就传了开来。 “哎,我跟你们讲啊!当时就我和八阿哥两个人,那熊咆哮一声就冲我们扑了过来。我当时就想,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这时只见八阿哥拉开弓就射,那箭‘嗖’的一下就射进了那熊的眼睛里。我看的清清楚楚——那箭从熊的左眼设进去,从右眼穿出来。然后那熊哀嚎一声就倒在地上死了……” 哈图手舞足蹈地白话着,唾沫星子飞溅。一群人围在他周围,听得津津有味。 康熙是当天晚上就听说了。侍卫们回来复命,把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地禀告了他。 康熙心情复杂。他是一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八儿子箭法了得的,可是没想到胤禩的箭法竟然到了这种地步。他才八岁啊,这以后可怎么得了! “小路子,去传八阿哥过来一趟。”康熙站在书案前,背着双手道。 “嗻”小路子领旨而去。 没过一会儿,便有小太监进来报,哲布尊丹巴活佛求见。 康熙一喜,开口道,“快请活佛进来!” 哲布尊丹巴活佛步入帐中,向康熙行了个佛礼,康熙还了一礼,笑呵呵的道, “活佛游历诸方,四海为家。没想到如今竟在喀尔喀见到了活佛!” 哲布尊丹巴听后,回道, “能在这里遇见皇上,想必是上天注定的因缘了。” “是啊,朕记得与活佛第一次见面,还是在朕八岁登基之前。那一次朕偷偷溜出宫,恰巧遇到了正游历京城的活佛。活佛当时说朕今后必定贵不可言,结果后来没过多久朕就登基了。活佛的话是应验了啊!” 哲布尊丹巴双手合十,回道,“天意如此,皇上是真龙转世,福泽自是深厚。” “哈哈哈……”康熙听了这活,不禁龙心大悦。 就在此时,小路子进来复命,“皇上,八阿哥来了。” 康熙止住笑,“宣他进来!”目光中的复杂一闪即逝。 “儿臣参见皇阿玛,给皇阿玛请安。”胤禩进来后规规矩矩地行礼。 “起来吧。这是哲布尊丹巴活佛。”康熙对胤禩道。 “胤禩见过活佛。”胤禩拱手行了一礼。 “这是朕的八阿哥。”康熙又对哲布尊丹巴道。 哲布尊丹巴仔细地打量着胤禩,半晌,方移开视线。 胤禩静静地任由他打量,心里却在嘀咕:这活佛不会看出什么吧? “不知皇阿玛叫儿臣来,所为何事?” “听说朕的拼命八郎昨日猎到了熊?”康熙戏谑的道。 “回皇阿玛,儿臣只是侥幸。”胤禩如实答道。 “何必如此谦虚,猎到了就是猎到了,事实如此。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身手,朕要好好赏赐你!”说着,赏了胤禩一堆东西。 康熙又随便问了几句,就让胤禩退下了。等胤禩走后,康熙便问哲布尊丹巴, “活佛,朕这个八阿哥如何啊?” 哲布尊丹巴双手合十,对康熙道, “八阿哥实乃大清万民的贵人!” “什么?”康熙心头一震。 哲布尊丹巴又道,“天意如此,八阿哥乃是上天赐给大清的贵人,还请皇上顺应天意!”说罢,步出了帐外。 康熙久久不语。 胤禩从康熙的帐中出来,心情便有些郁卒。他如何看不出来康熙对他的忌惮。胤禩心有不解——你说你忌惮我什么?我才这么小,手上又无权无势,不过是表现的突出了些,这样便招了你的猜忌了?胤禩心想,像康熙这样的人,真是累死也活该! 胤禩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 “八阿哥!” 胤禩转身,便看见哲布尊丹巴活佛正朝自己迤迤然走来。胤禩迎上前去,拱手行礼,“见过活佛。” “八阿哥不必多礼,”哲布尊丹巴还了一礼,又道,“八阿哥可否听我说几句?” “活佛请讲!”胤禩谦冲的道。 “八阿哥前世一生辛劳,然而却命浅福薄。”哲布尊丹巴顿了顿,见胤禩听了这话后吃惊地望向自己,又接着道, “八阿哥今生福缘殷厚,心愿终能得偿。只是——”哲布尊丹巴笑了笑又说, “只是命犯桃花,平添几多情债,来生都偿不尽了!” 哲布尊丹巴说完,哈哈一笑,转身迤迤然而去。 “那我弟弟呢?”胤禩追着他的背影大声问。 哲布尊丹巴头也不回, “一切自有天意……”声音在风中久久回荡。 胤禩那天失魂落魄的回了营帐,一整天都呆呆的想着心事。小淇,他的弟弟,现在也不知道怎样了。‘弟弟’这个词对胤禩来说是不同的。曾经,那是他生命的全部寄托。即使有了胤禟和胤俄,感情又重新找到了寄托,他也还是会不时的想起关淇。想知道他如今过得好不好,是不是已结婚生子…… 在喀尔喀呆了半月之后,康熙打算回程。临行的前一天晚上,康熙最后一次大宴蒙古王公。 宴会气氛正酣之时,突然有个小姑娘冲到会场之中,冲康熙跪下,大声说道, “伟大的博格达汗,我叫顿珠,是葛喇穆亲王的女儿。我听说您的八阿哥一箭射死了一只熊,是个英雄。顿珠心里崇拜他,顿珠想要嫁与他为妻!还请博格达汗允许!” 小姑娘七八岁的样子,生的娇憨可爱。说话时不紧不慢,有条有理。声音脆生生的,煞是好听。 众人皆吃了一惊。葛喇穆亲王见女儿招呼也没打,便这么冲了出去,心中暗急。如今又听她这么说,只好离开座位,也来到场中跪下。 “皇上,臣的女儿还小,不懂事,请您原谅她的无礼!” 康熙哈哈一笑道, “你的女儿很好,朕怎么会怪罪他呢!”又转向胤禩道,“老八,你看呢?” 胤禩没想到竟然会出这档子事儿,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只得起身离席,来到场中,跪下道, “皇阿玛,儿臣如今还小,从来没有考虑过婚姻之事。” “那你现在考虑!”康熙道。 胤禩抬头看了一眼康熙,见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心中一沉,便道, “儿臣不才,怕耽误了顿珠格格。” 见胤禩这样说,顿珠小姑娘急了, “你明明那么厉害,怎么会耽误我呢?还是你不喜欢我,不想娶我?” 胤禩无语,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好不好,这是康熙的态度问题好不好。但他不能这样说,他整了整思路,才对顿珠开口道, “格格误会了,胤禩之前从未见过格格,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那你现在见过我了,你说你喜不喜欢我!”顿珠紧接着又道,“我可是我们草原上最美的姑娘,还会跳很好看的舞蹈。如果你娶了我,我会天天跳舞给你看的!” 众人听了这话,顿时哄堂大笑,只有葛喇穆亲王一脸讪讪的。 胤禩无语,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口才不够用了。 康熙也是哈哈大笑,对葛喇穆亲王道,“你看如何?” 葛喇穆看看自己的女儿,见她满脸期待地望着自己,顿时心就软了,便对康熙道, “能与皇上结成亲家,臣感到万分荣幸!” “既然如此,那就等到他们两个成人之后,便让他们完婚吧!”康熙金口一开,这门亲事就成了定局。 胤禩嘴角抽搐,他还没有答应好不好! 第二天胤禩他们走时,顿珠小姑娘骑马送出老远。 “胤禩,我会给你写信的,你要记得给我回啊!” “胤禩,你要记得我,不许忘了我……” 第19章:别扭 胤禩回到京城时已是盛夏,紫禁城的夏天尤其的热。 胤禩刚走进阿哥所,就见胤禟胤俄守在门口东张西望。两个小的一见着胤禩,欢呼一声就扑了过来。胤禩一手揽着一个,进了屋。 “八哥,你可回来了,我都想死你了!”这是胤俄。 “八哥,你不在的日子好无聊啊,我干什么都没意思!”这是胤禟。 “真的假的,你们不是在哄八哥开心?”胤禩笑问。 “当然是真的!我们怎么会骗八哥!”胤禟猫眼儿一瞪,反驳道。 “就是就是,八哥不在,我们两个打架都没意思!”胤俄开口附和。 胤禩扑哧一笑, “好了,八哥不逗你们了。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胤禩吩咐宫人将那一对火狐带上来。 “哇,是火狐!” “好漂亮的火狐啊!” 胤禟胤俄双眼俱是一亮,冲着狐狸就扑了过去,一人抢过一只就开始逗。胤禩见他俩玩儿的开心,便也跟着开心起来。 傍晚,胤禩去了毓庆宫。 胤禩每次来毓庆宫都是不用通报的。在门口遇到了常喜,打了声招呼,“常公公”。 常喜走上前来,悄声对胤禩道,“太子爷今儿个有些不大高兴,八阿哥您劝着点!” 胤禩一愣,问常喜,“公公可知是为什么?” 常喜摇了摇头。 胤禩便道,“如此,多谢常公公了!”说完便走了进去,留下常喜一脸的纠结。(常公公心里咬着小手帕:咱家能说太子爷是听到您被赐婚的消息才生气的么?能么?) 胤禩进去时,胤礽正负手立在窗前。夕阳的余晖透过打开的窗子照进来,给少年的周身镀上一层金光。 胤禩被阳光刺得眯了眯眼,叫了声“太子哥哥”。 胤礽站着没动。胤禩便又叫了一声,可胤礽还是任何没有反应。 胤禩不明所以,走上前去,拽了拽他的袖子,道, “太子哥哥,你怎么了?” 胤礽挥掉他的手,看也不看胤禩,也不说一句话。 胤禩看着自己被挥开的手,错愕不已。相处五年,这还是第一次,胤礽这样对自己。心头有些酸涩,胤禩想,他这是在生自己的气?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他了?胤禩回想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事,没觉得哪里不对啊!信是五天一封的写,生辰礼物也没有落下,还是自己亲手包好,又派人给他送回来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胤禩百思不得其解。 想不出来原因的胤禩又去拉太子的袖子,结果又被他毫不犹豫地挥开。胤禩火气也上来了,开口说道, “既然今天太子哥哥不想见弟弟,那弟弟就告退了!”说罢,转身就走。头也不回。还没走到门口,就被太子拽了回来,一把摁进了怀里。 胤禩使劲儿往外挣扎,却是徒劳。太子的胳膊紧紧地箍着他,让他分毫都动不了。胤禩索性不挣了,呼吸急促的喘着气,入鼻的是太子身上惯有的冷香。 “小八,对不起!”胤礽终于开了口,却是来了这么一句。 胤禩身子一顿,有些不明所以,在胤礽的怀里闷闷的道, “太子哥哥你先放开我!” 胤礽听罢,松手放开他。 胤禩连忙退后几步,仰头去看胤礽。只见胤礽面色正常,脸上哪有半点生气的样子。胤禩心头郁卒,心道:太子这是怎么了?刚才明明一副冷冰冰不理人的样子,现在却什么事都没有了? “太子哥哥刚才为何不理弟弟,是在生弟弟的气么?” 这句话一出口,胤禩就见太子的脸刷地一下就变了,满脸灿烂的笑容,声音却是咬牙切齿, “小八,你运气不错嘛,去了趟蒙古就连福晋都有了!” 说完,两只手就去扯胤禩的脸。胤禩躲闪不及,被扯了个正着,顿时疼得两眼泪汪汪的。 “小色狼,盯着人家姑娘瞅还不算,竟然还勾搭回来一个!才这么小,就这般的不学好,看我不好好教训你一顿!”胤礽越说越气,手上的力道也随之加大。 “唔……疼啊,太子锅锅放手……”胤禩一叠声的喊疼,一双桃花眼泪汪汪地瞅着胤礽。 胤礽心一软,松了手,然后抬手对着胤禩的头顶就是一枚爆栗。 “啊——”胤禩捂着头一声痛呼。 “小东西,还收了人家的信物!”胤礽怒气不减地道。 “那是她硬塞给我的!”胤禩赶紧辩解。 “你还把我给你的那块玉送给了她!”胤礽怒气更盛,抬手又是一枚爆栗。 “啊——,那是她硬从我这里抢走的!”胤禩很委屈,难道他还能再硬抢回来,那也太没有风度了! “你还敢狡辩!”太子殿下这些日子以来积攒的怒气,顷刻间全部爆发了出来,夹起胤禩的身子就把他摁到了书案上。笔筒啊,书啊,哗哗掉了一地,紧接着胤礽的巴掌就落了下来。 “啊——”胤禩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然后,气血就全部冲上了脑袋——他,他,他,他竟然被打屁股了!他活到这么大,竟然被人打屁股了!!!胤禩一张脸憋得通红,紧咬着牙关,再不开口喊一句,生生憋得眼泪都下来了。 胤礽打了一会儿,才发现小孩儿一声不吭,一动也不动。心中一急,连忙放开胤禩,将他翻转过来。这一看,可把胤礽心疼坏了!只见小孩儿紧闭着眼睛,满脸的泪痕,双唇紧抿。脸上,头上,青青紫紫。胤礽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口中轻唤, “小八!” 胤禩不理,只是闭着眼睛,一个劲儿地掉泪。 胤礽心里有些发慌,轻摇着胤禩的身子,口中连连唤道, “小八,小八,睁开眼睛看看我!小八,是哥哥不对,哥哥让你打回来好不好!” 说着,拉起胤禩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打。胤禩使劲儿往回抽,却是抽不出来,就这样一连打了好几下。胤禩“哇”的一声就哭了。胤礽一听,顿时心里更慌了,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才好。胤禩却是一下扑进胤礽的怀里,拽着胤礽的衣服就开始哭。一边哭,一边道, “你……你凭什么打我……亲是皇阿玛赐的,我能……我能说什么!再说,我给你找了个……找了个弟媳妇,你该高兴……才是啊,你气个什么劲……” 胤礽听着小孩儿的声声质问,只觉心头苦涩。他能怎么说?说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你?说他喜欢上了自己的亲弟弟?那天乍一听到康熙赐婚的消息,他只觉全身一阵气血翻滚,竟生生捏碎了手里的杯子!看着手心被碎片扎出的鲜血,他不解自己为何会反应这般大。弟弟被赐婚了,他这个当哥哥的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啊,为何他只觉得怒气冲天?他安慰自己说,一定是因为不满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被个陌生的女人抢走,一定是这样的!可是当他听到他们两个人互换信物时,他就再也忍不住了,一掌拍碎了手下的桌子。他也无法再骗自己了——他喜欢上了小八,喜欢上了这个相处五年的弟弟!怎么办?他该怎么办?胤礽心乱如麻。放弃吧!这是乱仑,是悖德,是不容于世的!皇阿玛不会答应的。如果被皇阿玛知道了,自己不会有事,可小八就会没命了!放弃吧,为了小八也放弃吧!可是一想到要放弃,胤礽心里就一阵阵绞痛。胤礽捂着心口,一阵苦笑,这要他如何放弃?小孩儿已融入他的骨血之中,若要舍弃,必得销骨嗜心! 胤禩哭了半天,也没听见胤礽说话,心中气恼,也不哭了,退开几步,抬头去看胤礽。胤礽脸上的表情却是他看不懂的——似是愁苦,似是担忧,似是无奈,似是深情…… 胤禩却是不喜看到他这样的表情,遂上前拽了拽他的袖子,开口道, “你到底在气什么?” 胤礽收起诸般情绪,叹了口气,对胤禩道, “我一想到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将来有一天,要被个陌生的女人给抢走,心里就忍不住的难过与生气!” 胤禩没想到竟是这么个原因,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我将来就算成了家,也还是你的弟弟啊!咱们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就注定了要比外人更亲!” 胤礽听到他这句话,顿时心里好受了不少,脸上也带上了笑容。胤禩见到他笑了,松了口气,又接着道, “咱们永远都是兄弟,这一点无论何时都不会改变的!” ‘永远’都是‘兄弟’!胤礽的脸顿时黑了,一颗心噌噌噌往下沉。 “小九小十,还有太子哥哥,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孤竟然排在那俩货的后面!胤礽的一颗心呐,顿时沉到了无底洞里,拔凉拔凉的!胤礽实在是受不了了,开口打断胤禩的滔滔不绝, “小八,我在你心里是什么?”胤礽问得有气无力,他对答案已经不抱希望了。 胤禩看着胤礽,一脸的庄重, “太子哥哥,我会为你去拼命!” 胤礽不敢置信地看向胤禩,一时竟觉得春暖花开,一颗心像泡在温泉汤子里那般舒服。眼睛却有些红了,喉咙也有些发堵。胤礽努力睁大眼睛,才没让眼泪掉下来。动作轻柔地将小孩儿拥进怀里,沙哑着喉咙道, “我不要你为我拼命,我要你好好的!” 那天晚上胤禩留在了毓庆宫。没办法,难道让他顶着一脸的伤,和一对肿得像核桃似的眼睛回去,那他才真是不要做人了。 胤礽给他上药,看着小孩儿一脸的郁闷,便笑着道, “放心,我这药灵着呢,你这伤明天一早就能下去!” 胤禩一脸恨恨地瞪着他,口中道, “还不都是你害的!” 胤礽笑而不语,只是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了。上完脸上的伤,胤礽开口道,“把裤子脱了!” 胤禩猛地退后几步,一脸紧张的道,“做什么?” “上药啊!”胤礽一脸的云淡风轻,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他心里有多激动。 胤禩松了口气,道,“不用了,过几天就会好的!” 胤礽听后挑了挑眉,一脸坏笑地朝胤禩走去,“要不要我亲手给你脱啊!” 胤禩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抓紧裤子就往后退,口中连连道,“真……真的不用了,这点小伤别人又看不见,再说它过几天就会好的!” 胤礽不语,只是一步步地逼近。 “要……要不找个宫女来上,就不劳烦太子哥哥了!”胤禩退而求其次地道。殊不知他这话让太子殿下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又噌的一下燃了起来。 “你个小色狼,这么小就离不开女人了!” 说完,夹着胤禩就把他摁在了床上,三下两下地就把胤禩裤子脱了。 胤禩把头蒙在被子里面装鸵鸟,心想自己今天算是把两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胤礽摸着小孩儿柔嫩浑圆的双丘,心中一阵激荡,连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好不容易上完药,胤礽脸已涨的通红,丢下一句“我去净手!”,就匆匆走了出去。 胤禩从被子里面爬出来,穿上裤子,一脸的莫名其妙,口中嘀咕, “净手的话,叫人端水来就好了,自己跑去干嘛?” 晚上,在胤礽的强烈要求下,两人抵足而眠。等胤禩睡熟后,胤礽缓缓地支起身子,借着月光仔细地打量身边的小孩儿。手指划上小孩儿的脸,一遍遍地描摹。细细的眉,闭着的眼。胤礽知道这双眼睛睁开时有多么的勾人。水润润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平时总是带着几分笑意,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与人说笑时,眸中便会光波流转,顾盼生辉。翘挺的鼻子,粉嫩嫩的唇。胤礽手指划上小孩儿的唇,只觉触手温软。心中激荡,再也忍不住地吻了上去。轻轻含住那唇,反复描摹吸吮。最后小心启开小孩儿的唇,舌头探了进去。小孩儿口中湿热,胤礽一遍遍的探索,手也忍不住地探进了胤禩的亵衣,轻轻地抚摸。胤礽呼吸越发急促了起来,身下也渐渐有了反应。年前康熙就给他安排了房里人,他自是清楚自己身上的变化的。胤礽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了……就在这时,小孩儿动了动。胤礽吓了一跳,赶紧直起身子,看向小孩儿,却见他只是翻了个身,并没有醒,这才放下心来。顿时贼心又起,把手伸向小孩儿的身子,从上到下细细的抚摸。胤礽正摸的心潮澎湃,就听见小孩儿一声呢喃,“小淇,别闹!”胤礽的脸霎时就黑了……胤禛:二哥,你知道弟弟我当时的感受了吧!胤礽:…… 第20章:后薨 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初九,佟佳氏被封为皇后。翌日,新皇后就薨了,只留下一个还未及冠的胤禛。 胤禩领着胤禟胤俄去佟佳氏的灵前祭拜,就只见胤禛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一具雕塑一般。 “四哥,别太难过了,皇额娘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的!” 胤禩说完就领着胤禟胤俄在佟佳氏的棺木前拜了拜,又亲手上了柱香。正准备走时,就听见胤禛开了口, “我不是难过,我只是想多陪陪额娘。你不是说过么,人死后魂灵不会消散,而是去往另一个世界。”胤禛看着棺木道,“如今额娘的身体还在这里,我想她的魂灵也还在这里看着我,看着那些来祭奠她的人。我要多陪她一会儿。”胤禛声音嘶哑,形容消瘦,显然是好一段日子没有好好休息,好好用膳了。 胤禟胤俄听了胤禛这话不禁毛骨悚然。抬头看看灵堂,只见白幡翻飞,阴风阵阵。胤禟胤俄面面相觑,俱都打了个寒颤。两人不约而同地瞅向自家八哥。胤禩见他俩这样,忍着笑放他俩离开了。 胤禟胤俄走出阴森森的灵堂,这才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 “老十,你说,这世上有没有,那啥?”胤禟对着胤俄咬耳朵。 “九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看——”胤俄指指身后的灵堂,话没有说完,然而话里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胤禟听后,忍不住又打了个哆嗦,拉着胤俄快步离开了。 (胤禩:俩小没良心的,就这么扔下八哥就走了! 胤禟胤俄:在俺们心里,八哥你是无所不能的,俺们相信你能战胜那啥! 胤禩:哼!╭(╯^╰)╮ ) 胤禩走向守在门口的苏培盛,悄声吩咐,“去准备些白粥来!” “都备着呢!可每次热着端上来,都得凉着端下去!”苏培盛忧心忡忡地道。他自小跟在胤禛身边,对他的脾性是再了解不过的。性格固执,脾气拗,一旦决定了的事,别人怎么劝都没用。他看着胤禛这样也心疼,劝过好几次,可胤禛每次都是回一句“放着罢”,就一口也没动。他这个做奴才的,也不好多干涉主子的决定。于是胤禛就这么一直跪着,不吃不喝好几天了。 胤禩听苏培盛这样说,想了想道,“把粥给我!” “哎!”苏培盛急忙去端粥了。没过一会儿,就把粥端来了。胤禩接过粥碗,朝跪着的胤禛走去。 “四哥,用些粥吧!”胤禩将粥碗递给胤禛道。 胤禛瞧了一眼,哑着嗓子道,“放着罢,我一会儿就用。” “四哥现在就用!”胤禩坚持道。 “我现在没有胃口。” “没有胃口也要用一些!你这样不吃不喝,皇额娘看见你这副样子,肯定会心有不安的!” 胤禛听了这话,这才缓缓地接过粥碗。可是大概是好几天不吃不喝,手上没有力气,粥碗刚一接过去,就掉在地上打了。白色的粥流了胤禛一手。 胤禩一见这状况,赶紧从怀中掏出块帕子给胤禛擦手。还好粥不是太烫,胤禛的手只是有些红。胤禩又吩咐苏培盛端水进来给胤禛净手。将胤禛的手拿湿布擦干净后,这才从怀中掏出一管伤药,给他细细地涂抹上。这伤药还是太子给他的,他每次受伤都是抹这个。小九小十总是出状况,他便随身带着这管伤药,以备不时之需。 苏培盛见了错愕不已,心想这八阿哥身上怎么什么都有?自己就从没想过要随身备着这些,可见自己这个随身太监做得有多不称职。不行,他要向八阿哥学习!苏公公暗暗地下定了决心。 整个过程胤禛都是愣愣的,任由胤禩给他净手,上药。上完药后,胤禩重新端过一碗粥,拿勺子搅拌了一下,这才舀起一勺,朝胤禛的嘴边送去。胤禛愣愣地看着胤禩,也不张嘴。 “四哥,张口!”胤禩声音轻柔地诱哄道。 仿佛有魔力一般,胤禛听话地张了口。却是就那么含在嘴里,也不往下咽。 “四哥,咽下去!”胤禩继续诱哄。 于是胤禛就咽了下去。湿热的粥划过喉咙,流进胃里,胤禛觉得全身都暖了起来。 一个喂,一个吃,一碗粥很快就见了底。 “四哥,回去睡一会儿吧!” 胤禛愣愣地任胤禩架着他站起来,扶他进了灵堂附近闲置的房间里。胤禩将胤禛放在床上,给他脱了鞋,盖上被子。见胤禛还是愣愣地睁着眼睛看他,便道, “四哥,闭上眼睛,睡吧!” 胤禛听话地闭上眼睛。胤禩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一只手轻拍胤禛的身体,口中轻唱“I was found on the ground by the fountain about a fields of a summer stride ,lying in the sun after i had tried ,lying in the sun by the side ……” 胤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梦中额娘唱着歌儿哄自己睡觉,声音温柔,端庄美丽的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哪里有重病时那形容枯槁的模样。胤禛安心地睡去,再醒来已是两天之后的事了。 胤禩等胤禛睡熟后便出了房间,留下苏培盛一脸的呆若木鸡。等胤禩走远了,他才反应过来。望着胤禩远去的背影,苏培盛呆呆地想着,这八阿哥身上莫不是有某种魔力? 乾清宫西暖阁 “如何了?”康熙手中批着奏折,头也不抬地问。 作为从小就在康熙身边侍候的总管太监,梁九功自是知道康熙问的是什么。恭恭敬敬地答道, “本来还是不吃不喝,后来八阿哥去了,喂了四阿哥一碗白粥,然后扶着他去休息了。到现在还在睡着。” 康熙批奏折的手顿了顿,最终只是说了句,“如此,便好”。 胤禩,胤禩……果真是大清的贵人么?朕拭目以待! 胤禛一觉醒来,只觉神清气爽。 “什么时辰了?” 苏培盛手中奉上一杯茶,才道,“回主子,戌时了。” “戌时?”胤禛看了看外面,只见天色昏暗。 苏培盛一边掌灯一边道,“是戌时,主子您睡了整整两天。” “两天?”胤禛口中重复着。 “主子,用点东西吧!”苏培盛将食盒中的吃食一一摆在桌子上,又去扶胤禛。 胤禛挥手制止了他,自己慢慢地踱到桌前坐下。桌上摆着的是几碟清淡的小菜,和一碗白粥。胤禛看到那碗白粥时愣了愣,然后就拿起勺子,慢慢吃了起来。 旁边站着的苏培盛松了口气。 佟皇后的丧礼过去之后,紫禁城里一切照旧。胤禛终是没有变得更加落寞,虽然看着瘦了不少,可精神头儿却是不错的。 胤禩依旧苦练武功骑射,只是时辰缩短了一些。 胤禟胤俄依旧每天打打闹闹。康熙检查功课时,两人也不怕,按着自家八哥事先教好的,不紧不慢一一道来,因此而逃过了不少责罚。两人心里更是信服自家八哥,觉得他连皇阿玛要考什么都能猜中,简直是太神了! 朝中明珠和索额图明争暗斗,好不热闹。连带着胤褆也对太子明里暗里诸多挑衅。太子则是一副温文有礼的做派,对胤褆的明讥暗讽,轻轻巧巧几句话就挡了回去。胤褆见太子如此,心中大为光火,却不好发作。只得生生憋下心中的闷气,暗暗留意,伺机找回场子来。 这天傍晚胤褆去给惠妃请安,恰巧遇见了同去请安的胤禩。胤褆看着这个养在自己额娘身边,却同太子亲近的八弟,心里的火气是噌噌噌往上涨,便想要教训教训他,泄泄火气。 所以,等胤禩请完安退下时,胤褆便和他一起出去了。 “八弟,陪大哥走走如何?”胤褆一脸的颐指气使。 胤禩看了一眼胤褆,心中暗叹:还是太嫩了!情绪都摆在脸上,别人一看便知。太子就不会如此。口中却笑着道, “能陪大哥散步,弟弟荣幸之至!” 胤褆看他一脸的真诚,心中的怒气便消去不少。 不管是敌是友,胤禩都能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真诚的笑容,温和的话语,都让人如沐春风。尤其是当他的目光投向你时,你便会有一种自己被他放在心上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在这个冷冰冰的紫禁城里,任谁也不会嫌多。所以,胤禩的人缘想不好都难。 “听说大哥前日又得了个千金,赶明儿弟弟出宫,一定要去大哥府上看一看。” 胤褆一听这话,心里就一阵憋闷。他盼着这胎是个儿子来着,可谁想老天就是和他过不去,生下来一看又是个女儿。虽说女儿他也不是不喜欢,可总是没有儿子来的好的。如今胤禩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笑话他生不出儿子?这样一想,胤褆的火气就又上来了,语气冲冲地道, “千金有什么不好,爷就是喜欢女儿!” “原来大哥也是这样认为啊!”胤禩一脸惊喜地道,“弟弟也是觉得女儿好!又懂事,又听话,又贴心,将来嫁出去了,就再也不用自己操心了!要是得了儿子,小时你得操心他的功课。他要是顽皮捣蛋,你还得费心的管教他。大了,得操心他的婚事,给他选个贤良的福晋。得操心他的前程,盼着他有一番作为。一辈子为他操心,就是死后在天上,看他做出什么不肖之事,你也还忍不住想从坟里跳出来,好好的教训他一顿!” 胤禩一段话说的声情并茂,只把胤褆逗得仰头大笑,什么火气都没了。 “你这小子,满嘴的浑话!这么大点儿年纪,懂个什么!”胤褆一边笑,一边教训道。 “是,弟弟哪有哥哥懂得多!”胤禩就坡下驴。 …… 那天,直到胤褆出宫回府,都没想起自己找胤禩的初衷是什么。 第21章:劝谏 康熙二十八年九月,中俄雅克萨之战结束,沙俄侵略中国边境的计划破产。沙皇派遣戈洛文为大使,前来中国边境与清朝的代表谈判。 胤禩知道,康熙将会派索额图去与沙俄使者谈判,并签下《尼布楚条约》,这个中国近代史上与外国签订的第一个不平等条约。 在尼布楚谈判时,清朝代表曾提出以勒拿河至北冰洋为界的第一方案,继而让步提出第二方案,即以外兴安岭的北支(诺斯山)直至亚洲大陆最东北的没入大海深处的诺斯海岬(即楚科奇半岛)为界。但最后因为谈判的清朝代表的能力问题,以及要平叛准噶尔的叛乱等原因,希望与俄国保持和平,而再次让步放弃了第二方案和这几百万平方公里土地,连以贝加尔湖为界的第三方案也放弃了。最后以额尔古纳河至外兴安岭至乌第河为界,西伯利亚那片辽阔富饶的土地,以及生活在其上的蒙古族的近亲民族,从此成为了俄国的土地和子民。 作为一名中国人,胤禩如何能甘心将自家的领土,拱手送到外国人的手里。他必须要阻止这一切。 毓庆宫太子书房 “太子哥哥,听说与俄罗斯的仗咱们打胜了是么?” “是啊,捷报前些日子就传到了。俄罗斯还专门派了使者去尼布楚城与咱们谈判呢。”太子喝了口茶水道。 “太子哥哥知不知道皇阿玛派朝中哪位大人去谈判?” 太子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胤禩,答道, “皇阿玛打算派叔公去。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胤禩一脸认真地道, “作为大清的子民,皇阿玛的儿子,弟弟自然要对国家大事多上心了!” 胤礽笑道,“行,小八是大清的好子民,皇阿玛的好儿子!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胤禩一脸谄媚的笑,对胤礽拱手道, “太子哥哥真是英明,弟弟想什么都知道!” 胤礽斜睨了他一眼,“还不快说!” 这一眼端的是风情无限。胤禩呆了呆,这才肃容开口道, “弟弟想请太子哥哥奉劝索额图大人,谈判时不可以退让!还有请太子哥哥上书皇阿玛,对于侵略者不可以心慈手软,随便妥协!” 胤礽坐直身子,卸去一脸戏谑的笑,神色认真地开口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认为叔公会退让?为什么你认为皇阿玛会心慈手软?还有,什么程度叫退让?什么程度叫妥协?” 胤礽一连串的问题抛出,胤禩面不改色,一一道来, “弟弟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弟弟只是想要防患于未然。”顿了顿,又接着道, “外兴安岭附近地区自古就是中华民族东北部落民族的聚居地。自唐朝以来,辽、金、元、明都对这一区域实行过统治。而俄罗斯最初不过是个莫斯科公国,其主要领土在欧洲。外兴安岭附近离俄罗斯本土相距一千万里还远。清初的时候,俄罗斯一些匪徒才流窜到外兴安岭附近殖民。咱们大清虽说地域辽阔,物产丰富,可也不能大方到把自家的土地拱手送人的!” “侵略者就是头狼,你对他大方,将身上的肉割下来给他,他也不会对你心存感激,就此满足。相反,他会觉得你懦善可欺,时不时地就来咬上一口。那才真是永无宁日了!” “所以,对付这些狼子野心的人,就不能出于同情而做出让步。相反,你要狠狠地给他一个教训,让他从此再也不敢来觊觎你!” “至于要怎样才不算妥协与退让,弟弟以为,至少以外兴安岭的北支直至诺斯海岬为界,将外兴安岭,以贝加尔湖,以及西伯利亚平原,都纳入大清的版图——如此,才不算妥协与退让!” 胤禩一口气说完这些,才觉得口渴,低头喝了口茶,复又看向胤礽, “太子哥哥觉得如何?” 胤礽一边欣赏着自家小八神采飞扬的模样,一边暗暗思索他的话。他不得不承认胤禩说的很有道理。对于那些狼子野心的人,是不能大方的,否则只会招来更多的灾祸。而皇阿玛一向又是对外人心慈手软惯了,总以为靠着仁慈与大方,就能让周边的国家臣服…… 胤礽几经思索,问出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我们要来这么多的土地,便需要派兵去驻守。可是,越向北气候越冷,恐怕将士们都不会愿意去的。到时候尾大不掉,这多出来的领土只怕会成为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这样的问题对于一般的八岁孩童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就算对于读书较早,见识较多的皇子阿哥们来说,也是很难的。但是胤礽知道,他的小八不是一般人。他的小八学识渊博,见识广泛,胸有沟壑,对于这样的问题自能信手拈来。 “外兴安岭以及西伯利亚平原虽然气候寒冷,可是却土地肥沃,物产富饶。两地林木丰富,盛产人参,山珍,并且多产矿藏。我们可以将其开发出来,与中原地区进行货物贸易。” “而且,在此处居住的百姓,乃是蒙古族的近亲民族。如果我们收归己有,便可在当地人中择兵戍边,并不需要我们花费太多的人力去驻守统治。” “再者,自满清入关以来,八旗子弟不经商,不务农,只是靠着祖上的荫庇过些遛鸟赌博的闲散日子。殊不知,如今在京的旗人有多少将祖上的产业败光后,而生活无以为继。旗人只有参军入伍这一条路,可长期闲散腐化的生活早就将他们的斗志消耗光了。这样的军队,哪里还能称得上是成吉思汗带出的铁血军队!” “所以,就不如将他们放到东北,外兴安岭,及至西伯利亚平原上去。忙时务农,闲事练兵,自给自足,再不需要朝廷花银子养着他们。而且,说不定还能为国库挣来银子。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胤禩一席话说完,笑了笑又道,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我们将外兴安岭与西伯利亚平原顺利纳入版图。否则,一切便都是空中楼阁!” 胤礽看着这样的胤禩,只觉他风采照人,在这个世上无人可及。 而立于门外的康熙听了胤禩这一席话,只觉如醍醐灌顶,振聋发聩——屯田练兵,自给自足,再也不需要朝廷花银子,还能挣来银子——这些听上去真的很诱人! 他早就在为八旗的生计担忧了。正如胤禩说的,八旗子弟日渐腐化堕落,而且还要让朝廷花银子养着他们。国库里本就不富裕了,整治黄河,攻打葛尔丹,哪样不需要用钱?若是再赶上灾年,赈济灾民,治疗瘟疫,朝廷哪里还掏得出那么多银子? 所以,这个想法真的很好!虽然实行起来不容易,可是一旦坚持下来,成功了,那时就真的是一本万利的大好事了! 虽然是这么想的,可康熙却不会直接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八旗是咱们满人的根本。旗人在京,不经商,不务农,更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岂可轻易更改?”康熙推门而入,沉声道。 胤禩与胤礽俱是一惊——皇阿玛怎么来了?皇阿玛听了多久了?两人互相觑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诧与担心。胤礽投给胤禩一个安抚的眼神,起身拉着胤禩跪下行礼, “儿臣胤礽,胤禩恭请皇阿玛圣安!” 康熙看着两人默契一致的动作,微微颔首。嗯,兄友弟恭,很好! “起吧!” 胤礽拉着胤禩起身,对着康熙拱手行了一礼,道, “皇阿玛,八弟年幼,少不更事,不明白其中诸多的利害关系。今日是儿臣告诉了八弟雅克萨之事,八弟这才发表了一些见解。其中不当之处,还请皇阿玛莫要怪罪!” 胤礽一番话把大半的错处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是他不对,和幼弟谈论朝廷要事。而且八弟年纪小,正所谓童言无忌,皇阿玛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个八岁孩童计较了。 “少不更事?不明白其中利害关系?朕看他懂得很嘛!一番话有理有据,见解独到,提出的点子更是闻所未闻。”康熙声音低沉,几句话听不出褒贬喜怒。 “既如此,你就将旗人屯田练兵之事拟个折子上来。朕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朕要看到更精确详细的解决方案,明白了吗?” 康熙一锤定音,胤禩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只得恭恭敬敬跪下道,“儿臣遵旨!”不过看这意思,历史上那个极尽妥协的《尼布楚条约》应该不会再有了。 康熙走后,胤禩胤礽两人面面相觑。胤礽脸上尽是担忧。胤禩不愿见他这样,便笑着对胤礽道, “太子哥哥,你这书房的门板干脆拆掉算了——既不隔音,又不防贼,留之何用?” 胤礽扑哧一声笑了,上前对准胤禩的脑门儿就是一枚爆栗, “小东西,敢把皇阿玛说成贼,当心皇阿玛听见打你板子!” 胤禩捂着脑门儿直跳脚,心道这人怎么就养成了这么个毛病? 第22章:谈判(一) 胤禩白天去书房上课,晚上回来就开始琢磨奏折的事。他不能写的太详细太精确。康熙显然已经开始忌惮他了。若他把脑子里这些存货都露了底,康熙还不得把他当妖怪。当然,他也不能说的太含糊,让康熙一眼就看出他在藏着掖着。于是胤禩就列了几个条陈,把那天说的屯田练兵的步骤策略细细扩展了一下,其余的,一概没有多说。第三天时,胤禩把折子呈了上去。康熙什么也没说就让他退下了。 等胤禩走后,康熙打开折子开始细细地浏览。入目的是一行行柳体行书。行云流水,风骨天成,大气中又不失精巧,飘逸中又不失端庄,就如同胤禩的人一样,让人赏心悦目。再看内容,条分缕析,每一条意见都切中要害,每一条建议都合情合理,恰如其分,真是让人很难再想出比这更好的解决方法了。康熙看的连连赞叹,看到最后甚至忍不住想要拍案叫绝。 这般精彩的奏对竟然出自一个八岁孩童之手,康熙不敢想象。莫非他的八阿哥是个天生的神童,天才?真的如活佛所说,胤禩是上天赐给大清的贵人么?那么,就试试看吧。 胤禩接到圣旨时怔愣了半晌。康熙这是什么意思,派他去和俄国人谈判?他为主,索额图为副?遇到争议时,他可以全权处理?康熙对他就这么放心,不怕他把谈判搞砸了? 他知道康熙这是在试探他,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既如此,他想看就看吧,胤禩可没什么好怕的。 胤禩一行是在九月中旬出发的。出发前,太子对他嘱咐了又嘱咐,无非是要他好好照顾自己,记得给他写信之类的。胤禩一一应下,又拜托太子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多照看一下胤禟胤俄,要是他俩闯了什么祸,让太子多费费心,云云。胤礽虽然很不耐烦那两只,但到底不忍拒绝自家弟弟的请求,答应了下来。 胤禩一行,连带朝中大臣并随行护卫,共计一百来人。在路上颠簸了一个月之后,终是到达了谈判的地点,尼布楚城。 驻守在那里的萨布素将军前去迎接。萨布素早就收到了旨意,知道这次康熙派了个阿哥来接洽谈判事宜。可当他看到胤禩时,还是大吃了一惊。这,这八阿哥也太小了!看上去不过才八、九岁的样子,根本就还是个孩子!皇上莫不是糊涂了,竟然派了个孩子来总理谈判事务? “奴才见过八阿哥。”萨布素正欲下跪行礼,却是被胤禩先一步扶住了。 “将军不必多礼!胤禩虽年纪小,却也知道将军驻守边关,守护一方百姓,为咱们大清立下了汗马功劳。胤禩心中敬服将军,怎敢受将军之礼?” 萨布素见胤禩小小年纪,说话却铿锵有力,行止有度。虽是天家子,却不带一丝倨傲。待人接物温文有礼,然而却自有一股清贵之气,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的同时,却又不敢轻忽。想想自家那调皮捣蛋的儿子,再看看对面的八阿哥,萨布素不禁感叹:到底是天潢贵胄啊! 萨布素顺着胤禩的手站起来,口中道,“八阿哥谬赞了,驻守疆土乃是奴才的职责所在,当不得八阿哥如此夸奖啊!”又与胤禩身后的索额图等人一一见了礼,一行人这才回了住处。 傍晚,索额图去找胤禩,却见胤禩正独自摆弄一盘棋局。便道,“八阿哥真是好兴致!” 胤禩笑着道,“不知索大人可有兴趣与我对弈一局?” “能与八阿哥对弈,是奴才的荣幸。”说罢,便在对面坐了下来。 两人你来我往,其间不发一语。索额图一开始落子很快,神态怡然。可是下着下着,每落一子花费的时间便越来越长。索额图绞尽脑汁地想下一步该怎么走,天寒地冻的,连脑门儿上的汗都冒出来了。反观对面的胤禩,却是始终落子从容,面带微笑。一局终了,索额图的黑子折损了大半,而胤禩的白子却占据了大半江山。 索额图拿袖子擦去一脑门子的汗,拱了拱手道,“奴才输了!” “索大人一开始是轻敌了,后来又过于急躁,这才让胤禩拣了个便宜!” “输了就是输了,奴才愿赌服输!只是没想到八阿哥小小年纪,却练得这么一手好棋艺,真是让奴才自愧不如啊!”索额图感慨的道。 临行前太子再三地嘱咐他,要他关照好八阿哥。然而索额图心里却是有诸多不满的。他堂堂的一品大员,朝廷宰辅,本来是由他来总领这次的谈判事宜的。可是临了临了,皇上竟然派了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阿哥随行,凡事还都压了他一头。他能高兴得起来才怪!口上应下太子的话,可心里却很是不以为意。心里想着,只要规矩上让人挑不出错来就行了。可是通过路上这一个月的相处,索额图逐渐发现了胤禩的不凡之处——思维敏捷,见多识广,看事颇有自己的想法,且对沙俄之事了解的很。索额图自认,关于沙俄,他都没有知道的这么多。索额图逐渐放下了轻视之心,一路上与胤禩关于谈判也做了不少沟通。 尽管如此,索额图也只是认为,胤禩不过是专攻这一块罢了。其他的,比如自己所擅长的治国,治人之类的,这个八岁的小阿哥却是不懂的。今日与胤禩对弈,索额图一开始是存着轻视之心的。他已年届知天命之年,见过的人与事岂是个八岁小娃娃能比得上的。下棋最是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智和手腕,所以他自信他不会输。可是结果却让他大跌眼镜。他输了!他的那些手段和计谋,被胤禩一一攻破,轻松化解。而胤禩那些看似简单毫不出奇的招数,却让他绞尽脑汁也无从下手。索额图看着对面的胤禩,只觉得心惊。既而忍不住感叹,幸好他是太子的人!如果他是大阿哥那边的,那太子和他赫舍里一族……索额图擦擦冷汗,没敢继续想下去。 胤禩命人收拾了棋盘,笑着对索额图开口道, “刚才光顾着下棋了,还没问索大人来找胤禩何事?” “啊,奴才是想来问一问八阿哥,明天是否开始谈判?” 胤禩低头喝了口茶,又抬头看了一眼索额图,反问道, “不知索大人是如何想的?” 索额图对胤禩能征询他的意见感到很满意,遂将心中的想法道出, “奴才认为,咱们既然已经来了,就还是尽快将谈判事宜解决了的好。省的拖得久了,多生变故,皇上那边也不好交代。” 胤禩颔首,“索大人言之有理。只是胤禩心里也有一些想法,不知大人可愿一听?” “八阿哥请说!”索额图也很想听一听胤禩到底会怎么说。 “《左传》中有一句描述战斗的话: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说的是打仗时要一鼓作气,趁着一开始情绪高涨,干劲旺盛的时候全力以赴,才能把对方一举攻下。若是拖得久了,士气衰竭,那么便会落了下风,从而让敌人捡了便宜。” 胤禩见索额图听得认真,继续道, “谈判也是如此。那个戈洛文先我们而到,已在此等了半月有余,他应该是比我们更急着解决谈判之事。所以,我们不妨再拖上一拖,让他更着急一些。等他什么时候快要忍不住了,我们再来与他说谈判的事。届时,他心浮气躁之下,只想快些解决此事。那么,我们开出的条件,他也无暇过多考虑了。这样,才是对咱们最有利的。” 索额图细细思索一番胤禩的话,提出心中的疑问, “那要是他等得急了,又见咱们提出的条件太过分,那么就此谈崩了怎么办?” 胤禩一笑,眼中精芒一闪而过, “那就狠狠敲打他一下,让他知道,咱们大清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索额图默然。他无需再问胤禩想怎样敲打那些俄罗斯人,因为他知道,这个八阿哥既然说得出,就做得到。 戈洛文一行人在尼布楚城等了半个多月后,终于听说清朝的使者到了。松了口气的同时,便想着第二天清朝的使者总该来接见他们的,于是就都在住处等着。可谁想一连等了五天,他们连个使者的影子都没见到。于是底下的人坐不住了,纷纷要求戈洛文去见清朝的使臣。戈洛文想了想,便派了个人给胤禩他们送去一封信函。大意是:我们沙皇派我们前来与你们谈判,是看在你们清朝是个大国的面子上,已经很有诚意了!可你们来了这么久,却还没来接见我们,这那里称得上待客之道?你们不是以礼仪之邦自居吗,怎么现在却如此无礼,云云。 信函是用俄语写的。胤禩接过扫了一眼,便把它交给了索额图。索额图一个字也没看懂,只得将信交给随行的翻译。等翻译把信念完,索额图等一干大臣皆义愤填膺。 “这些俄罗斯人实在是太猖狂了!明明是吃了败仗,却还如此嚣张,真是该好好教训他们一顿!”萨布素性子直,心里藏不住话。听了那信的内容,便忍不住开口道。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称是。 索额图看了一眼胤禩,见他点头,便对众人道, “既然他们这般猖狂,那咱们就再晾他们一段日子,灭一灭他们的嚣张气焰!” 众人纷纷点头同意。 戈洛文把信送出去后,就在等消息。可是又一连等了三天,那信就如石沉大海了一般,半点回音也无。戈洛文等的心焦,又很气愤,可是又不能真的连谈判还没有开始,就甩袖子离开。于是,在第四天时,戈洛文领着一干人就找到了胤禩他们的住处。 胤禩早有准备,派了个懂俄语的人在门口守株待兔。见了戈洛文一行人,就先领着他们在院子周围转上几圈。态度要热情,语气要诚恳,等到把他们遛的快要走不动时,再将人领进来。 负责这一光荣任务的人是高明。那次胤禩将他从凌普手上救下来后,没多久就发现这小子记东西特别快。胤禩便让他寻机找人学了英语。结果,他不只把英语学会了,还多学了几门语言,其中就包括俄语。胤禩这次出来,就把他带上了。 “你们看,这是我们清朝的房屋。基本都是木制的。一般的人家会选择柳木或杨木。因为在我们清朝,这两种木材最为常见。要是富贵人家,就有可能选用红木,香木,或是黄梨木。这些木材比较贵重,且带着香气,用它们建的房子,屋里就不用点熏香了。这是屋顶,你们看我们的屋顶大多是这种构造的,都带着飞檐,既能挡雨,又能遮日头balabala……” 高明一路上领着他们滔滔不绝,热情洋溢。戈洛文他们几次想打断,也不好意思插嘴,或者说他们压根儿就插不了嘴。等到他们一行人终于见到胤禩时,已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第23章:谈判(二) 一连走了两个时辰之后,戈洛文一行人终于见到了清朝的使臣。这个时候,他们是又累又饿,只想好好吃一顿,休息一下。可是碍于两国邦交的面子问题,他们谁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是硬撑着。 正在这时,他们就听见两声通报声,“大清朝八阿哥到!宰相索大人到!”先报了一遍满语,接着又用俄语报了一遍。 众人纷纷看向门口。只见首先进来的竟是个不大的孩子,身着黄色蟒袍补服,头戴东珠璎帽,随着通报声,迤迤然走了进来。这,这就是清朝的八阿哥?清朝皇帝竟然派了个小孩子来和他们谈判,也太不把这次谈判当回事了。看来,他们这次能从中得到不少好处了。戈洛文一行人纷纷这么觉的。 胤禩走到主位上坐下后,旁边便有人冲着他们喊道,“还不给我们八阿哥行礼!” 戈洛文一行人面面相觑,半晌后,对着胤禩行了个鞠躬礼。 胤禩挑了挑眉,笑着道, “各位使者远道而来,辛苦了。我已在隔壁房间备下宴席,款待各位使者。” 戈洛文一行人听见这话,不禁内牛满面,心想这八阿哥还真是善解人意。 席间觥筹交错,吃了有几成饱之后,便有人忍不住开口了。 “我们等了这么多天,八阿哥为什么到现在才见我们?” 胤禩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笑着道, “让各位使者等了这么多天真是不好意思。只是我们一路舟车劳顿,人困马乏,到了这里之后总要休整几天才好啊!各位使者在这里休整了半个多月,我们这才休整了几天而已,各位使者便等不急了么?如果是这样,我就在这里向各位赔罪了!” 清朝使臣们听了胤禩这话,都憋不住地想笑——这八阿哥颠倒黑白的能力也太强悍了! 俄国使者听完翻译的话后,一口气卡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的。这,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们休整了半个多月?什么叫他们等几天便等不及了?他们那是在这里干等了二十多天好不好!这八阿哥也太能歪曲事实了,生生把‘干等’说成了‘休整’,生生把他们说成了小肚鸡肠的人!待想要反驳,才发现他连赔罪的话都说了。若是他们再纠缠下去,那倒真是坐实了他们小肚鸡肠了。这,这真是太让人憋屈了! 就有那憋不住的开了口。 “八阿哥,为什么你们的皇帝派了你这么个小孩子来谈判,难道你们清朝没人了吗?” 这番话说完,席上顿时鸦雀无声。清朝使臣这边是被气的,而俄国人那边皆是停下来想看热闹。 胤禩挑了挑眉,瞥了一眼说话的人,嘴角含笑地道, “当然不是!我们大清地大物博,人才更是数不胜数。皇阿玛派我前来与众位谈判,并不是因为找不到人才。相反,正是因为人才太多了,并且都颇具才干,派哪个来都觉得是大材小用。因此,皇阿玛权衡再三,就派了我这么个正合适的人来了!” 那意思就是,我这样的对你们最合适。你们还想挑我大清的人才,也不看看你们够不够格! 这话说得好!这话说的太好了!清朝使臣们听的大呼痛快,都忍不住想为八阿哥叫好了。 俄国人面面相觑。大材小用?那意思是说他们不够格,不配见他们国家那些真正的人才?这,这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有那憋不住气的俄国使者想要站起来反驳,却被戈洛文给按了下去。 “八阿哥,”戈洛文站起来道,“我们是带着最大的诚意来与你们谈判的。相信您的父皇能够派您前来,也是出于对这次谈判的重视。所以,这一次能见到您,清朝尊贵的皇子殿下,我们感到万分的荣幸。只是不知道,我们的谈判什么时候开始呢?” “戈洛文先生,我泱泱华夏自古以来就是礼仪之邦。贵使团从莫斯科远道而来,一路奔波,甚是辛苦。我们作为东道主,自是要好好的招待诸位一番。不然,我们会感到很失礼,也会心有不安的!戈洛文先生,不知您是否会成全我们这一番苦心呢?”胤禩一脸真诚地道。 “八阿哥,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们已经出来这么久,若是再多做耽搁,恐怕天皇会怪罪我们的。”戈洛文一脸的诚惶诚恐。 “哎,戈洛文先生此言差矣!谈判的事虽然耽误不得,可互相联络感情也是至关重要的。不仅能减少冲突的发生,而且还能促进两国的邦交。相信如果你们的沙皇知道了,也会非常高兴的。” “这——”戈洛文被说得哑口无言,只好点头答应了。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胤禩就带着他们四处游逛。戈洛文越逛越心惊。因为他发现,胤禩对他们俄罗斯的情况简直了如指掌——哪里有森林,哪里是沙漠,哪里经常闹天灾,各地风俗文化,都能一一道来。 有一次胤禩对他说,“戈洛文先生,你们国内正在进行改革吧。无论什么时候,改革都是一场铁与血的战争。尤其你们国内的贵族势力那么强大,还经常发生内讧和战乱;你们国家的政权机关也不是那么健全;而且听说你们国内的农民饥荒很是严重;还有balabala……从这么多点上来看,你们沙皇的改革还真是困难重重啊!啊,对了,听说你们西部正在和土耳其作战,土耳其可不好对付啊 balabala……作为朋友,我还真是为你们担忧啊!“ 戈洛文听得冷汗直冒。心想,他们国内莫不是出了奸细?让人家把他们的老底儿都给摸透了,这谈判还怎么谈!戈洛文深感前途一片黯淡。 在尼布楚城逛了半个月之后,戈洛文深深地感到,他要是再不开口说谈判的话,那他就再也开不了口了。 “八阿哥,咱们明天是否可以开始谈判了?“戈洛文鼓起勇气问道。 胤禩一脸笑咪咪地看着他, “好啊,明天就开始吧!” 第二天,谈判正式开始。 看着清朝方面开出的条件,戈洛文只想拍桌子。 以勒拿河至北冰洋为界,两处以西的土地河流全归清朝所有!这,这真是太过分了!他要是签下这样的条约,那他才真是没脸回去见天皇了! 于是,戈洛文一脸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而清朝方面的态度也很强硬。于是第一天的谈判就这样不欢而散。 第二天,胤禩一脸笑咪咪地带着他们去了一个地方。 地点在城外,戈洛文他们赶到时,只见一百名清朝士兵正在整戈待命。戈洛文顿时紧张了起来,忙问胤禩道, “八阿哥,您这是什么意思?” 胤禩笑着摆了摆手, “戈洛文先生,别紧张!我只是带你们参观一下我们的军队而已!”接着,又转头对那些士兵喊道, “战士们,拿出你们的看家本事来,让客人们瞧一瞧!” 胤禩说罢,戈洛文一行人就见那些士兵,十人一组地朝远处的靶子射击。让他们心惊的是,那火铳竟然是连发的,可以一连射出十好几弹,而且射程之远也让他们咋舌。 一组射完,便换另一组。连绵不绝的枪声好似一声声丧钟,震得他们心头直打颤。可戈洛文也不禁疑惑,他们有这么好的武器,为什么攻打雅克萨的时候不使出来?雅克萨之战,他们虽然胜了,可也是胜在人多,他们当时用的武器可是很落后的。 仿佛看出戈洛文心中所想,胤禩很是善解人意地开了口。 “这连发火铳是前一段时间研制出来的,因为当时尚有一些问题需要解决,所以便没有大量投入使用。如今,这些问题都解决了,我们也已经开始大批量的生产。所以很快,将士们便能人手一支。” 胤禩说的一脸的淡然,仿佛这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 戈洛文却被他的淡然弄得心里直发毛。人手一支?这,这还让他们怎么活! 谈判到了第三天,清朝方面还是坚持原来的方案。戈洛文嘴上坚定地拒绝,可心里却是发虚的很。 “八阿哥,我们真的不能接受这样的条件,这对我们来说太不公平了!”戈洛文都快哭了。打也打不过,人家的连发火铳那么厉害。谈又谈不拢,这样的条件要是签了,他就得去跳伏尔加河了。他要怎么办?哪位天神能给他指条明路? 胤禩听到他这么说,一脸的为难。最后想了想,叹了口气道, “要不这样吧,我们退一步——就以诺斯山和楚科奇半岛为界,两地以东的土地都归你们。看在我们两国长远的关系上,我们也只能做出这样的牺牲了!” 戈洛文想了想,最后一咬牙,点头同意了。 第四天时,两方代表正式签了字,盖了章。谈判就此落下帷幕。 第五天,戈洛文就领着来时的队伍启程了。胤禩去给他送行。临走时,笑眯眯地对他道, “戈洛文先生,欢迎再来我们清朝。到时,我一定带你去参观我们的皇宫!”用的竟是地道的俄语。 戈洛文内牛,心中大喊:我再也不想来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这个笑眯眯的八阿哥给他留下了极其严重的心理阴影。从此之后,戈洛文一见到脸上笑眯眯的人,就开始浑身不适。终其一生,这个毛病都伴随着他…… 第24章:归来 太子哥哥, 弟弟近来一切安好,哥哥勿需挂念。这里虽天气寒冷,但弟弟所带衣物鞋帽均可御寒,遂未有冻伤。 谈判今日已结束。弟弟不辱使命,将外兴安岭,以贝加尔湖,以及西伯利亚平原均纳入大清的版图。谈判能顺利解决,还多亏了戴梓。临行前我向皇阿玛要了戴梓随行。皇阿玛虽迟疑,却还是答应了。这个戴梓只花了半个月的功夫,就研制出了连发火铳。可以一连射出十几弹,并且射程远,威力大。我让他赶制出一百支火铳,并秘密训练士兵演练。谈判时,我就用这一百支连发火铳狠狠给了那些俄国人一个下马威。你没看见当时那些俄国人脸上的表情,可真是精彩!所以,这次谈判能够顺利完成,戴梓要记一大功。我已向皇阿玛上表,推荐此人。 上次哥哥信中提及,小九小十被皇阿玛罚抄书,结果两人因字太潦草,又被罚抄《论语》百遍。不知现下情形如何?这两个小的总是状况百出,一刻不肯安静。太子哥哥照看他们受累了! 另外,弟弟不出几日便会启程,很快就能见到哥哥了。两月不见,弟弟甚是想念哥哥!只是希望这次回去,哥哥别再像前两回那般教训弟弟,弟弟便心满意足。 弟胤禩 胤礽读完信,一张俊脸上哭笑不得——这个小八,就是个小磨人精!不过,总算快要回来了!胤礽的脸上带着笑意,神情无比温柔。一旁的常喜早就见怪不怪了。太子爷笑得这么温柔,一定是在想八阿哥。 胤禩回来那日,正好是腊八。紫禁城里正飘着雪花,地上的积雪已有半尺厚。胤禩刚一回来,就被召进了乾清宫。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胤禩规规矩矩地跪下行礼。 康熙看着底下跪着的小小少年,声音缓缓地道, “起吧。” 胤禩站起来,眼观鼻,鼻观心。 康熙仔细地打量着他这个八阿哥。见他小小年纪,身量未足,然而却别有一番风姿。一张脸肖似良贵人,然而却较之多了几分英气与飒爽。只是这一双桃花眼,竟不知到底随了谁?他是爱新觉罗家典型的丹凤眼,而卫氏则是一双杏眼,这孩子怎么就长出了一对桃花眼呢?康熙很费解。 “你这次做的很好。”康熙缓缓地开了口。“既得了应得的利益,又扬了我大清的国威。朕要好好地赏赐你。说罢,你有什么想要的。只要你开口,朕就给你!” 胤禩也不打算说那些虚的了,开口道, “不知皇阿玛打算如何安置戴梓?” “你想说什么?” “皇阿玛,”胤禩跪下道,“儿臣觉得戴梓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之前虽然有罪在身,可是这次在谈判中却是功不可没。将功折罪,儿臣想请皇阿玛爱惜这个人才,让他的才能有用武之地!” “那个连发火铳真的有这么厉害?”康熙迟疑地道。“我大清是马上得天下,弓箭骑射才是我们满人的根本。若是因为这些奇银巧计而荒废了骑射,那便是动摇了国本。你可明白?”康熙声音低沉,一股无形的威压笼向胤禩。 胤禩挺直身子,目光直视康熙的眼睛。 “皇阿玛,这种连发火铳射程远,威力足,可以从很远处将敌人一击致命。若是我们的将士都使用这种武器,那么战场上,不知会减少多少流血与牺牲,会挽救多少战士的性命!皇阿玛以为使用火铳会荒废骑射,其实不然。火铳配上战马,效果更佳。况且射击与射箭有异曲同工之处。若是弓箭用得好,那么火铳的用法也能很快掌握。皇阿玛不妨先让火器营使用这种火铳。其中好处,皇阿玛到时一看便知。” 康熙沉默良久,而后冲胤禩挥了挥手,让他退下了。 胤禩步出殿外,就见不远处立着一抹杏黄色的身影。胤禩脸上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只觉刚才在殿中的沉闷一扫而空。胤禩疾走几步上前,唤了声“太子哥哥!” 胤礽牵起他的手,回以一个笑容,“走吧,回你的阿哥所!” 梁九功望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心中感叹:这皇家的兄友弟恭,也不知能维持多久啊! 回到阿哥所,胤禩褪下外袍。还未及转身,就被胤礽从身后拥进了怀里。胤禩身子僵了一下,然后放松身体,任由胤礽抱着。鼻间充斥着胤礽身上的冷香,胤禩觉得好闻,便使劲儿嗅了嗅。过了一会儿,胤礽放开胤禩,将他的身子转过来,让他面朝着自己。视线从胤禩的脸上一寸寸地扫过。胤禩被他看得颇不自在,便开口道, “太子哥哥看上去有些消减了,难道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烦心事?太子哥哥也不告诉弟弟!” 胤礽听后戏谑地一笑,狭长的凤眼中光华流转。 “这都是想你想的啊,小东西!” 说着,两手就去掐胤禩的脸。胤禩一时不察,被掐的眼泪汪汪。胤禩内牛:为毛每次都是这样啊!为毛!!! 胤礽掐完之后,心满意足地松了手。抬手又要去摸胤禩的头,结果胤禩噌的一下窜出老远。 “你别想再敲我!”胤禩捂着头顶愤愤地喊。 胤礽无奈地摊了摊手,“我没想敲你,只是想说——”胤礽伸手比了比自己胸口的位置,“小八长高了,都到我的胸口了!” 胤禩狐疑地看着胤礽,却见他一脸的诚恳与坦荡。这才放下戒心,慢慢地走近。 胤礽笑呵呵地抚了抚胤禩的头顶,口中道,“小八真乖!” 胤禩忧郁了。唉,他就不该对这人心存希望的! 胤礽收起脸上的笑,将手落在胤禩的肩膀, “小八,以后莫要这般出头了!你这次出使谈判,朝中反对的人就不少,只不过是被皇阿玛硬压了下来。这次谈判成功,可谓是大功一件,不知会有多少人眼红。小八,你才这么小,朝中的事我不想让你过多的参与,你明白吗?” 胤禩看着胤礽脸上掩不住的担忧,心中感动。 “太子哥哥别担心!你说的,弟弟都晓得。这次出使只是个意外。我还这么小,皇阿玛不会总是抓着我不放的!等过一段日子,大家自然而然地就会淡忘这件事了。” “我只是怕——”胤礽笑了笑,“算了,天大的事都有我替你担着呢,没什么好怕的!” 胤禩听着这般贴心的话,心中感动不已:有哥哥的感觉——真好! 胤禟胤俄下了学,就直奔胤禩的阿哥所。两人一前一后地冲进门,纷纷扑向自家八哥的怀里。 “八哥!” “八哥!” 胤禩被撞的一个趔趄,却是紧紧地护住两个人。 “八哥,我们盼你盼的好苦啊!”胤禟一双猫眼泪汪汪地瞅着胤禩。 “八哥,你不在的日子我们总是挨罚,抄书抄的手都肿了!”胤俄伸出一双小胖手,举到自家八哥面前。 胤禩拿起他的手一看,见确实有些肿,便有些心疼。掏出怀中的伤药给胤俄抹了起来。心中不住地埋怨康熙:这么小的孩子,你也忍心罚?还罚的这么狠。小孩子有几个是爱读书的?你还真忍心让胤禟胤俄跟你似的,累的咳血?你忍心,我还不忍心呢!弟控发作的胤禩在心里把康熙狠狠地数落了一通。 胤俄享受着自家八哥温柔的照顾,舒服的直哼哼。还冲旁边的胤禟一个劲儿地挤眉弄眼。 胤禟看不过眼他这副欠揍样儿,上前一把推开他。伸出自己的两只手,举到自家八哥面前,眼泪汪汪地道, “八哥,我这也肿了!” 胤禩看着他白白细细的小手指头,表示很无奈。 胤俄则瞪了他一眼,深深地鄙视之。 第二天,康熙下旨册封嫔妃。卫氏从贵人一跃而升成良妃,赐居储秀宫。七阿哥的生母戴佳氏,则由贵人升为嫔。除此之外,康熙提的多是一些常在、答应之类。卫氏一下子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有那眼红的,就开始明里暗里的冷嘲热讽。 “哎呦,姐姐还真是受宠啊!瞧瞧您这屋子里,这花瓶儿,这红珊瑚,啧啧,妹妹我长这么大,还从来都没见过呢!” “要我说啊,姐姐还真是生了个好儿子!这八阿哥小小年纪,就能办成这么大的事儿,这长大了,还不得封王封侯的啊!姐姐你可是享福了!唉,妹妹我就没有这么好的命了,进宫到现在都没能怀上孩子!真是命苦啊……” 等一屋子的人散去后,卫氏命人关上房门,转身便跌坐在了椅子上。 “小桃,去把那些东西都收起来。”卫氏有气无力地吩咐道。 小桃看了一眼卫氏,应了一声,转身去收拾了。 这天傍晚,胤禩去给惠妃请过安后,便来了卫氏这里。 “额娘!”胤禩轻轻唤了一声。 卫氏闻言抬起头来,扯出一抹笑容,“八阿哥来了!” 胤禩见她虽是笑着,眉间的忧郁却甚重,心知她是在为自己担忧。 遂挥退屋里的宫人,等房中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时,胤禩才开口道, “额娘你是在为儿子担忧么?” 卫氏闻言诧异地看着他,没想到胤禩竟能看出自己的忧虑。 “额娘这些年总是在担忧。”胤禩叹了口气,又接着轻声道,“恐怕从知道怀上儿子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担忧了吧!担忧自己位份低,不能亲手抚养我长大。担忧能抚养我的人,待我不好。在惠额娘面前小心翼翼,只希望她能待儿子好一点。儿子前些年不爱说话,不爱笑,到三岁时也未能得皇阿玛赐名。额娘便担忧儿子这般不讨喜的性子,会在皇宫里过不下去。后来儿子跟随太子,想必当时额娘便在担忧,儿子一时不察惹怒太子,招来灾祸。后来额娘受封贵人,额娘心中又在担忧,自己风头太盛,会招来别人的红眼。行事便愈发小心翼翼,不敢踏错半步。儿子这次谈判立了功,额娘被皇阿玛封为妃,想必额娘心中忧惧更甚。担忧儿子这么小便做了出头鸟,将来得不了好下场——” “别说了,别说了……”卫氏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额娘!”胤禩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道, “这些年你心里的苦儿子都知道!儿子知道你在为我担忧和恐惧。可是额娘,人的一生这么短暂,你要为儿子担忧多少年呢?说实话,儿子不怕将来得不了好下场。投毒,陷害,圈禁,砍头——这些儿子都想过。儿子不怕这些。人活一世,只要能够实现心中所愿,儿子就不会有遗憾了。” 卫氏也不哭了,只是睁大眼睛震惊地望着胤禩。 “你……你怎么会这样想!投毒,陷害,圈禁,砍头,这些你都不怕,可是额娘怕啊!”卫氏说着,就又哭了起来。“我怕哪天突然一睁眼,就再也找不到你了!你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我一生孤苦,如今在世上就只有你这个血脉相连的人了!若是哪一天你不在了,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卫氏这一哭便一发不可收拾,眼泪刷刷往下掉,浑身都在颤抖。只是一向谨小慎微惯了,不肯哭出一点声音。 胤禩见她连哭都这般压抑,心中愈发难受。将她的头摁进自己怀里,手轻拍她的后背,口中柔声安抚, “额娘,大声哭出来吧,没关系的!我将那些宫女太监都遣得远远的,他们听不见的。额娘,把你心中那些担忧和恐惧都哭出来,就不会再难受了!” 卫氏听到胤禩这么说,也豁出去了,放声大哭起来。泪水把胤禩的前襟都沾湿了,透过厚厚的棉衣,直达胤禩胸前的肌肤。 胤禩感到胸口的湿热,也不禁红了眼眶: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良妃这一腔的慈母之爱,他是无论如何也报答不完了! 第25章:年宴 皇宫里的年总是很热闹。腊月二十四康熙就封了印,不再处理国事。皇子们虽然还要照常上课,可是被过年的气氛感染的,眉间脸上也带上了喜意。胤禟胤俄这俩皮猴子,因着快过年了,越发地闹腾起来。康熙也不管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就过去了。 年三十的晚上,康熙在乾清宫举行家宴。胤禩领着胤禟胤俄到时,三、四、五、七这几位阿哥都已经到了。请过安后,胤禩三人就按着顺序坐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大阿哥也来了。胤禩看向后妃们那一桌,见良妃安然地坐在那里,脸上带着笑意。自那天哭过之后,良妃眉间的愁郁便散去不少,整个人看上去也平和了许多。胤禩见她正与成嫔说笑,便转过头和胤禟胤俄说起话来。 过了一会儿,太子也到了。众人便纷纷起身向太子行礼。行礼之后,太子在阿哥席的首位上坐了下来。众人说话间,康熙携着太后迤迤然而来。众人便又是一番兵荒马乱的行礼。康熙看着席间妻妾成群,皇子满座,心中很是高兴,便道,“今天是除夕家宴,尔等不必拘礼,尽兴吃喝欢闹才是正事!” 康熙发了话,众人便不再那般拘着,都同周围的人说笑起来。太后人老了,看着儿孙满堂的热闹场面心里高兴。把到场的孙子挨个儿瞅了一遍,最后视线落在太子身上。太后对康熙笑盈盈地开口道, “皇帝,哀家看太子这两年是越发地玉树临风了。给他挑媳妇儿时,可得好好选选,一定得选出一个容貌好又贤淑的,才能配得上我们太子!” “皇额娘说的是,”康熙笑呵呵地看了太子一眼,继续道,“来年便是秀女大选了。皇额娘您多给把把关,挑出几个好的来!不只是太子,老三和老四也都不小了,也都到了指婚的年纪,来年便一并选了吧!” 康熙这话一出口,众人皆乐呵呵地看向被点名的三人。胤禩的视线投向太子,却见他剑眉微蹙,似有不豫的样子。然而只是一瞬间便又舒展开来,恢复了正常。太子不高兴被指婚么,为什么?胤禩心头不解。正在这时,胤礽的视线投射过来,与他尚未撤离的目光交汇。胤禩一怔,回以一个微笑,然后就见胤礽转过了头去不再看他。胤禩怔愣,太子这是生气了?为什么?胤禩挠了挠头,低头继续吃菜。因着口渴,胤禩端起桌上的果子酒喝了几杯。入口甘甜,也没有太多的酒味,胤禩便放下心来。这种度数的酒,是不会把人喝醉的。 胤禩抬起头时,就看见个小娃娃正对着他笑。大红色的棉袄,头上戴着小虎头帽,被奶娘抱着还不老实,一边笑一边冲胤禩挥着胳膊。胤禩被这小娃娃吸引了,起身离席走到他跟前。小娃娃见胤禩走近,嘴里面依依呀呀地,身子就往外挣。德妃见了这情景,笑着对胤禩道, “看来胤祯很喜欢八阿哥呢!” “德额娘,我可以抱抱十四弟么?”胤禩一脸期待地问。 “当然可以,只要小心点就好了!”德妃笑吟吟地道。 胤禩得了德妃的允许,从奶娘怀里接过胤祯。德妃见他抱孩子的姿势很是熟练,便道, “没想到八阿哥小小年纪,抱孩子的姿势竟这般纯熟!” 胤禩呵呵一笑,低头去逗胤祯。 “小十四,来,叫八哥!” 胤祯挥舞着小胳膊去够胤禩的脸。终于摸到时,就咯咯笑起来。一张红扑扑的苹果脸上还长着对深深的酒窝,乌溜溜的眼睛直瞅着胤禩,那样子别提有多可爱了。 “八锅……八锅……”小声音软软糯糯。 胤禩心里这个激动啊,“小十四叫我八哥了!” 德妃听得吃惊不已,走上前对着胤禩怀里的胤祯道, “小十四,来,叫额娘!” “八锅……” 德妃不肯放弃,欲要接过胤祯。“十四,来额娘这里!” 胤祯把头一扭,小胳膊攀紧胤禩的脖子,就是不肯撒手。德妃见儿子如此不给自己面子,冲胤禩尴尬地一笑, “看来十四还真是与你投缘,以前谁都没叫过,结果今天见了你就叫八哥!” 胤禩听了这话很吃惊,看看正腻在自己怀里的胤祯,心想:这难道就是历史的惯性?八爷党四个人的缘分真是上天注定的?管它呢,管它是注定还是别的什么,反正他是挺喜欢这个小家伙! 胤禟胤俄见自家八哥离席去了母妃们那边,便也跟着跑去凑热闹。他们年纪小,也不用避讳什么。胤禟胤俄过去时,就见八哥怀里抱着个小娃娃。 “这是十四弟么?”胤禟一双猫眼里闪着好奇的光。 “是啊,是小十四!”胤禩笑呵呵地道。 “看上去还这么小啊!”胤俄感叹。 “你也是从这么小一点一点长起来的!”胤禩一脸的笑呵呵。 胤禟看着十四的苹果脸觉得好玩,伸出手指戳了戳,道, “十四,叫声九哥听听!” 胤俄见了,也跟着凑热闹,上来就要戳胤祯的脸。胤禩见状急忙将身子转向一边,口中道, “小孩儿的脸是不能乱戳的!” 胤俄撇了撇嘴,讪讪地收回了胳膊。虽然他真的很想戳,可是八哥说不行,那就算了。 奶娘见胤禩抱了半天,上前道,“八阿哥,还是让奴婢来抱吧。十四阿哥虽然才一周岁,可是分量也不轻呢!”说完,伸手就去接胤祯。 胤禩见状正要撒手,胤祯就不干了,整个身子直往胤禩怀里钻。胤禩觉得好笑,开口对奶娘道, “我再抱一会儿吧,等过会儿你再来接他!” 奶娘闻言退到了一旁。 胤禩拍拍怀里的胤祯,笑着道, “小家伙,奶娘走了,你快出来吧!” 胤祯又拱了一会儿,才从胤禩的怀里把脑袋钻出来,身子却还在来回地蹭。 “八锅……八锅……”胤祯摸上胤禩的脸,“叭唧”就是一口。 胤禩呆立当场。 一直关注着这边的胤礽见状脸都黑了。 宜妃恰巧看见这一幕,哈哈一笑,扯着嗓门就喊, “哎呦喂,这小十四可真是稀罕他八哥,大家看那,这都亲上了!” 席上众人听见动静,纷纷往这边瞅。胤禩感觉到众人的视线,脸上开始发烧。胤祯好像还嫌不够乱,对着胤禩另一边脸“叭唧”又是一口。场中静悄悄的,显得胤祯这一声格外响亮。 众人都呆住了,这时不知是谁先笑了出来。众人反应过来,立即也跟着笑了起来,席上顿时笑成一片。 德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忙令奶娘把十四阿哥抱过来。奶娘顶着众人的视线上前,伸手去抱胤祯。手上使了劲儿,硬是把胤祯从胤禩怀里抱了过来。胤祯急的依依呀呀大喊,又挥胳膊又蹬腿的。 “八锅,八锅……”却是被奶娘抱着走远了。 众人听着这一声声叫唤更乐。胤禩这脸啊,烧的跟猴屁股似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胤禟胤俄难得见一回自家八哥的囧样儿,然而却不想见他被别人笑话,遂一边一个拉着胤禩的胳膊回了座位上。 太后看到这情景笑呵呵地开了口,“老八就是有兄弟缘!” 康熙也笑着附和,“是啊,老八在兄弟间人缘一向是不错的,尤其招他的弟弟们喜欢!” “岂止招兄弟们喜欢啊!”宜妃扬着嗓子喊,“咱们的老八呀,人见人爱!去了趟蒙古,就招回来个顿珠格格。这要是将来下江南,还不知得勾回多少小姑娘来呢!”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胤禩把头埋得更低,脑子里乱糟糟的,突然就蹦出一句话来——八阿哥今生福缘殷厚,心愿终能得偿。只是命犯桃花,平添几多情债,来生都偿不尽了!这是哲布尊丹巴活佛对他说的。只是当时他满脑子都是小淇的事,压根儿就没多想活佛这话。如今想来,胤禩头痛的直想撞墙。命犯桃花?他一个女人的芯子,犯得哪门子的桃花啊!!!这将来要真是招回来一堆小姑娘,那他……胤禩内牛满面,他不是同性恋啊好不好!!!(某夏:八八啊,放心吧,小姑娘不会太多滴!——因为大多都是小伙子O(∩_∩)O哈! 胤禩:pia飞!) 胤礽盯着胤禩,笑得一脸的咬牙切齿——小东西,你给我等着! 等太后和康熙走后,席间更加热闹起来。胤礽走到胤禩身边,拿起桌上的酒壶往杯子里斟满了酒,端起酒杯举到胤禩面前。 “小八,这杯酒哥哥敬你!” 胤禩站起来诧异地看向胤礽,却见他一脸的笑意,和往常无异。可胤禩就是知道,他现在心情一定很坏,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胤禩看着胤礽,什么也没说,接过酒杯仰头就喝了下去。那酒入口辛辣,滚过喉咙,流进胃里,胤禩就觉得全身内脏都烧了起来。胤礽又一连给他倒了好几杯,胤禩都是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 其他阿哥见了这场面都觉得诧异——太子和老八这是怎么了,怎地这般古怪?平时太子护老八护的跟什么似的,别人想劝杯酒都难,怎么今天他自己倒灌起来了?这事儿有古怪! “二哥,八弟喝多了酒会失态。”胤禛不知何时来到两人旁边,伸手挡住了胤礽的酒杯。胤禛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如同在陈述事实一般。 “哦?这样啊。”胤礽挑了挑眉,看向已经有些打晃的胤禩,笑着道,“那孤送小八回去好了!”说着,绕过胤禛,搀起胤禩就走。 剩下众人面面相觑,都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胤禛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胤礽并没有送胤禩回阿哥所,而是带他回了自己的毓庆宫。虽然他知道这不合规矩,可他就是什么都不想管了,只想放纵这一回。胤礽挥退屋里众人,将所有人都遣得远远的,只留下常喜在门口守着。胤礽把胤禩放到床上,俯身便压了上去。嘴唇贴上胤禩的嘴唇,舌头撬开胤禩的牙关,狂风暴雨般地吻了起来。胤礽边吻边去解两人身上的衣物,不一会儿两人便裸裎相见。肌肤摩擦着胤禩的肌肤,胤礽只觉得心跳如擂鼓,全身如火烧一般炙热。胤礽的嘴离开胤禩的唇,一路往下,啃上他的脖子,肩膀,胸膛,在他的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属于自己的烙印。胤礽的双手也没闲着,从上往下,抚遍胤禩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胤礽用的劲儿很大,直把胤禩的全身都搓红了。胤禩确实喝醉了。他就记得太子一直灌他酒,而他一直喝。后来太子拽着他走,他就跟着走。他努力警告自己不许像上次一样耍酒疯,给太子惹麻烦,果然这一路上他都安安静静。胤禩放下心来,然后他就睡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可是睡着睡着,他就觉得身体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挣也挣不脱。那东西紧紧压着他,在他身上又啃又咬,他感觉全身的皮肤都热辣辣的疼。在这种疼痛中,胤禩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景象吓了他一跳。 第26章:生病 在这种疼痛中,胤禩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景象吓了他一跳。 “太……太子哥哥!”胤禩双目圆睁,脑子瞬间清醒了。 胤礽闻言浑身一僵,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缓缓地抬头看向胤禩。两人目光相对,胤禩只见胤礽双目赤红,眼中还有未消散的欲望。 胤禩定了定神,道,“你先放开我!” 胤礽僵了僵,起身放开胤禩,坐在了床上。 胤禩翻身下床,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了起来。穿完抬脚就要离去。 “我是认真的!”胤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而坚定。 胤禩刚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转身一个箭步就冲到了胤礽跟前。见他全身裸着,又羞又气,抓起床上的被子就扔到了他的身上。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胤禩压低了声音,冲胤礽愤怒地质问。 胤礽见他去而复返,有些吃惊,又有些欣喜。看着他气呼呼地把被子扔到自己身上,又不禁有些好笑。一直紧紧绷着的心也放松了些。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我说我是认真的,我对你是认真的!”胤礽盯着他的眼睛,脸色平静地道。只是藏在被子里的手却是死死地揪着被子。 胤禩看着他一脸平静的说出这话,心头怒火更盛。一把将他扑倒在床上,压低了声音,口中恶狠狠地喊道, “这是乱仑!是悖德!皇阿玛要是知道了,你的太子之位难保有一天不会丢了!这件事会成为他心中的一根刺!他现在宠你,不会把你怎么样,可将来呢!帝王心最是多疑,甚至不用别人挑拨,他自己就会去猜忌你。到时你怎么办!你的太子之位要是没有了该怎么办!你想被圈禁一辈子吗!” 胤礽震惊的望着压在他身上的胤禩,“小……小八!”胤礽一个翻身将胤禩压到身下, “小八你是在为我担心吗?”胤礽激动地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你不气我把你灌醉占你便宜!不气我对你存着这样肮脏的心思!你首先想到的竟然是为我担心!小八,你……你也喜欢我是不是!”一想到这个可能,胤礽就激动地全身都颤抖了起来。 “你,你简直是个疯子!”胤禩伸手去推他,却被胤礽一把抓住,摁在了身体的两侧。 “小八,你对我是什么,告诉我!”胤礽急切地追问。 “我把你当成哥哥!我最依赖,最信任的哥哥!” 胤礽一听这话,心立时凉了半截,只是还不死心地问, “只是哥哥吗?” 胤禩看着身体上方的胤礽,看着他眼中的期待与哀戚,心乱如麻。定了定神,一字一顿地说道, “只是哥哥!你永远都只是我的哥哥!我会看着你登上那个位子!” 胤礽的眼睛一点一点的黯下去,最后里面一点光亮都没有了。他缓缓地从胤禩身上起来,瘫坐在了床上。 “小八,你真狠!”胤礽声音低沉而嘶哑。 胤禩翻身下床,头也不回地开门走了出去。 “八阿哥”守在门口的常喜见胤禩出来,唤了一声。 胤禩脚步顿了顿,吩咐道,“照看好太子爷!”,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 常喜看着胤禩的背影,心中连连叹气。唉,真是造孽啊! 胤禩一连走了老远才停下脚步。转身抬头看着毓庆宫的方向。房檐的灯笼,天上的烟火,将紫禁城渲染的喜气又热闹。胤禩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转身向阿哥所走去。 “小八,你真狠!”胤禩满脑子回荡的都是胤礽这句话,还有他说这话时那颓丧绝望的样子。是啊,他真狠,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狠。可是,他不能看着太子万劫不复!同性恋,乱仑什么的,他不在乎。可是,这是在皇宫里,是在康熙的眼皮子底下。他们要真这么做了,难保有一天不会被发现。他不在乎自己的下场,大不了被圈禁或者赐死。可是太子呢?继续走历史的老路么?两立两废,变得凶残暴戾,人格分裂,最后被圈到死么!他一想到这种可能,心脏就一阵阵地抽痛。他不能忍受胤礽最后落得这种结局。 胤禩脚步沉重地回到阿哥所,一进屋就把所有人都遣了出去。站在镜子前,解下披风,脖子上的红印就全部暴露了出来。胤禩从衣服里掏出那管伤药,自己对着镜子抹了起来。明天就会消下去了吧,胤禩想。 许是喝了酒又吹了冷风,许是心情起伏太大,胤禩第二天就感冒了。发烧,头痛欲裂,浑身没劲儿,咳得也很厉害。吃了太医给开的药后,胤禩一整天就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其间胤禟胤俄来过一次。小秦子因为早先得了胤禩的吩咐,没敢让他俩进里屋,怕传上病气。胤禟胤俄虽然有些不高兴,可也知道八哥是为他们好。回去后又命人送去一堆的药材。 康熙得知胤禩生病,派小路子送来一堆的药材补品,并吩咐让他好好养病。其他各宫的主子得了消息,也派人送来一堆的东西。 到了傍晚,胤禛来了。当时胤禩正醒着,便让他进了屋。 “听说八弟病了,我来看看你。”胤禛坐在床边的凳子上道。 胤禩一张口便是一同咳嗽,“咳咳……劳四哥挂心了!” 胤禛将桌上的水递给胤禩,胤禩接过喝了几口,这才勉强压下咳嗽。 胤禛话不多,胤禩是没心情说话。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胤禛便起身告辞了。 胤禛走后,胤禩对着窗户发了一会儿呆,才招呼小秦子进来。 “今天,咳咳,都有谁送东西来?” “九阿哥十阿哥是最早送来的,后来皇上也派人送来了。然后是良妃娘娘,惠妃娘娘,宜妃娘娘……” “把东西都点一点,记下来,放到库里去。” “嗻”小秦子领命去了。 太子,太子……恐怕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了。 胤禩这些年几乎没生过病,如今这还是头一回病的这么厉害。夜里咳醒了好几回,身上的烧也没退下去。一夜折腾,第二天良妃来看他时都吓了一跳。 “你怎么病的这般厉害!太医给开的药吃了也没见效么?”良妃见儿子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心疼地问道。 “额娘,咳咳,你别担心!其实就是咳得有点厉害,咳咳,别的也没什么,吃几天药,咳咳,就好了!”说完捂着嘴一阵猛咳。 良妃赶紧上前给儿子拍背,口中道,“咳得这么厉害,少说点话吧!” 胤禩咳了一阵才好,抬头对良妃道, “额娘早些回去吧,省的沾上病气。额娘身子本来就不太康健,若是因为照顾儿子病了,那儿子也该担心了!” 良妃摸了摸胤禩的脸,才道,“睡一觉吧,等你睡着,额娘便走。” “好,儿子这就睡。”胤禩说完躺下,眼睛闭了起来。 良妃给他掖了掖被角,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刚走到外面,就见太子迎面而来。 “良妃娘娘” “太子殿下” 两人停下见了礼,便各自错身前行。 “太——”小秦子声音刚一出口,就被胤礽制止了。 “你们主子睡了么?”胤礽声音低沉地问道。 “回太子爷,主子刚刚睡下。”小秦子也压低了声音回道。 胤礽轻轻地走进屋里,就见床上的胤禩安静的睡着。胤礽走到床边坐下,静静的看着熟睡的胤禩。小孩儿脸色苍白,眼下青黑,一动也不动,看上去没有一丝生气。胤礽心中一慌,伸出手指缓缓探到他的鼻子下面,感觉到有气息流动,这才松了一口气。胤礽的手指轻轻触上小孩儿的脸,抚上他深陷的眼窝。 “小八!”这轻轻的一声似倾诉,似叹息。 胤礽的唇贴上胤禩的唇,停留片刻,便又离开。 “是我害得你受苦。若是上天有眼,便让我陪你一起受吧!” 等胤礽走后,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胤禩的病养了七八天才好。病好后,胤禩整个人瘦了一圈儿。本来有些婴儿肥的脸也变的尖尖的。 “八阿哥,皇上宣您去乾清宫。”小路子恭敬地道。 “有劳公公了,我这就去。”胤禩放下手里的书道。 “儿臣胤禩叩见皇阿玛,皇阿玛吉祥。” “起吧。”康熙看了一眼胤禩道,“生了场病看着瘦了不少,要好好补补身子才是。” “儿臣谢皇阿玛挂怀。” “老八今年有九岁了吧?” “回皇阿玛,儿臣已有九岁。” “九岁,也不小了!”康熙顿了顿又道,“朕看你在书房也学不到什么了。既如此,就上朝办差吧!” 胤禩惊得猛地抬起头看向康熙,却见他脸上淡淡的,表情却是不容置疑。 “皇阿玛,”胤禩定了定心神道,“儿臣才疏学浅,还需在书房多学几年才成,请皇阿玛收回成命!”胤禩说着跪在地上。 “才疏学浅?老八莫要太谦虚了。”康熙缓缓地道。“朕看你上次呈上的折子,还有这次谈判的表现,都是很不错的。就算较之朝中诸多大臣,你也毫不逊色。” “皇阿玛折煞儿臣了,儿臣万分惶恐!”胤禩跪伏在地上,又道,“三哥,四哥,五哥,还有七哥都没有办差,儿臣怎敢先哥哥们一步?请皇阿玛收回成命!” “这干你的哥哥们何事?朕要你办差,是看着你的才能在这里,与长幼顺序无关。”康熙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胤禩,开口道,“还记得你三岁时立下的志向么?现在你再说一遍!“ 过了片刻,胤禩开口说道, “儿臣此生无所愿——只求大清河清海晏,百姓安居乐业,周边万国来朝——儿臣愿做国之柱石,辅佐明君!” “三岁便能立下如此宏愿,现如今朕要你为国分忧,你却不肯了么?” “儿臣,遵旨!” “说吧,你想去哪个部办差?” “儿臣想去工部。” “好,朕准了。” 胤禩从乾清宫出来时,正碰上前来面见康熙的胤礽。 “臣弟给太子殿下请安。”胤禩规规矩矩地行礼。 “八弟请起。”胤礽温文有礼,一派储君风范。 然后两人便擦肩而过,渐行渐远。 胤礽走进殿里时,康熙正负手立于案前。见胤礽进来,也没叫行礼,伸手招呼他走到近前,指着案上打开的折子道,“胤礽啊,过来看看这个折子。” 胤礽依言拿起折子,看了看,道,“这是四川巡抚上的关于彭州地震的折子。死伤不算严重,但许多房屋被毁,上千的灾民需要安置。” “说说你的看法。” 胤礽斟酌了片刻,道,“儿臣认为最首要的就是救治与安顿灾民。将灾民暂时疏散安置在临近各县,令各县开仓放粮,赈济灾民。并招募大夫,为受伤的灾民治病。同时朝廷也应派出钦差去赈灾。粮食与御寒的冬衣或从京城运去,或一路走一路募集。” “再有,就是灾后重建的问题。儿臣认为可以集合当地灾民与邻近县城的壮丁一起修建房屋。” “嗯,”康熙颔首,“你说的很好,很全面!” “儿臣谢皇阿玛夸奖!”胤礽垂首立在一旁。 康熙看着这个令他满意的太子,换了个话题。 “刚才你进来时碰见老八了吧?” “是,儿臣与八弟打了个照面。” “朕已派他去工部办差了。” 康熙这话无异于一声惊雷。胤礽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向康熙,“皇阿玛,八弟才刚刚九岁,这么小怎能办差?”胤礽大声道。 康熙看着胤礽,半晌,才开口道, “老八虽然年幼,可行事沉稳老练,胸中自有丘壑,手腕也颇多。光看他听到这消息时的反应,就比你强多了!” 胤礽一惊,低头道,“儿臣惭愧!” 康熙缓了缓又道,“朕知你与老八感情好,平日里你便处处护着他。可是——胤礽,你是一国储君,将来便是这天下的主人。你要同所有人都保持距离,站在他们之上——这样,才能做到纵观全局,做出最理智的判断。你懂吗,太子?” 胤礽嘴唇张了张,最终低下头道, “儿臣,懂了!” 第27章:玻璃 胤禩被指派到工部办差的消息一传出,后宫与前朝均是一片哗然。齿序在胤禩之上的阿哥们,除了胤褆与太子之外,顿时显得地位尴尬。胤禩比他们小,都被皇阿玛派去办差了,可他们却还得在书房读书。这种情况怎能不让人尴尬?尤其是三阿哥胤祉,他今年已有十三岁,已经可以学着办差了。可皇阿玛却提都没提他的事,只说让老八办差。他心中的不甘与怨气自是可以想象。连在书房时都不能用心听讲了。老四胤禛每天仍是板着一张脸,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看不出他心中所想。至于老五胤祺与老七胤佑,这两人因平日里与胤禩关系都不错,故而表现的也很平和。心里或许有些不甘,然而却也不会怪罪到胤禩身上。 良妃得到消息后,坐立不安了一阵。平静下来后,便也释然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的儿子是有才能有抱负的人,她应该为他感到骄傲才是。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她便陪着他一起…… 其他宫里的娘娘们知道后,就怎么表现的都有了。 惠妃心绪复杂。胤禩虽说是养在她身边,可是从小就不怎么亲。后来他跟太子越走越近,现在显然就是太子那一派的。如今他这么小就开始办差,那么帮的也只能是太子,不可能是胤褆。惠妃有些后悔,早知胤禩这般能干,她就该为胤褆好好拉拢的。 荣妃心中颇多怨念。她的胤祉都十三了,如今硬是被个九岁的胤禩压了一头。皇上就像看不见他这个三儿子,这让荣妃怎能不怨。 德妃很淡定。听了消息后什么也没说,继续逗十四说话。 宜妃心态很平和。听到消息,张口说了句“哟,老八这么小就不用读书啦!”他那俩儿子现在都在书房呢。只是一个与老八处的不错,另一个则是天天跟在老八屁股后头。只是,如今老八去办差了,谁帮她看儿子? 温僖贵妃很平和。说了句“老八真是能干!”只是,如今老八去办差了,谁帮她看儿子? 成嫔很淡定。她的胤佑平安顺遂就好了。别的,她管不了,也不想管。 剩下的其他人就说什么的都有了。 “哟,这皇上可真是看重八阿哥,这么小就离开书房上朝办差了!” “那是人家八阿哥能干!上次谈判那么大的事,八阿哥都给办的漂漂亮亮的。上朝办差又怎么了!” “良妃真是有福了,生出个这么能干的儿子!” “八阿哥上头四个哥哥都没办差呢,你说皇上是怎么想的?” “嘘——这事儿可不好说,没准儿皇上就是觉得八阿哥最能干……” …… 后宫的女人们都是背地里议论,前朝的男人们就能放到明面上说了。 “启禀皇上,微臣认为八阿哥这么小就上朝办差,实在于理不合。请皇上三思!”御史言官冯茂出列上前道。 康熙眯了眯眼。“哦?怎么于理不合啊?” “皇上,古往今来就没有九岁办差的先例!皇上如今这么做实在是有失公允!”冯御史一脸的义正言辞。 “有失公允?朕看你是食古不化!”康熙一声厉喝,吓得冯御史扑通一声跪在了殿上。 “甘罗十二岁便能为相,八阿哥九岁就不能办差了?” 康熙又扔出这么一句,冯御史听后浑身抖了三抖,心里后悔不已。早知道他就不该贪图那点儿银子,答应盖山在朝上说这些话。那盖山是三阿哥的外公,替三阿哥不平是应当的。可是,他凑得这是哪门子热闹?他一个小小的言官,管人皇家的家事做什么?真是脑子被驴给踢了! 这边冯御史正后悔不叠,那边理藩院侍郎宝善站出来说话了。 “皇上,上次谈判时奴才亦随行。奴才观八阿哥学识渊博,为人处世颇为沉稳老练。虽是稚龄,可才能却在许多成人之上。于谈笑间便将谈判之事顺利解决。奴才惭愧,若是以八阿哥的才干还不足以办差,那奴才这等就该卷铺盖回家了!” 众人听到他这最后一句话时,都觉得好笑。有那忍不住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其他人便也跟着笑开了。一时朝堂被笑声淹没,原先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 等众人笑过之后,康熙开口道,“这件事就这样吧。八阿哥先去工部观摩学习,暂无职位。尔等无需再提。” “皇上英明!”众人异口同声。 于是胤禩就开始了每天上朝站班,下朝去工部办差的生活。 上朝时,胤禩站在太子和大阿哥的后面。黑朝服,红顶戴,穿在他未长足的身子上竟也别有一番风姿。只是他个子实在不高,站在满朝文武大臣中,就像棵小葱儿,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 胤禩第一天去工部时,工部尚书达泰领着他四处转了转,解释了一下工部的主要职责,又介绍了一些工部的主要官员给他认识。 “八阿哥,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了。这些都不急于一时,您以后可以再慢慢了解。” 胤禩笑着道,“今天真是有劳尚书大人了。只是还得劳烦大人将工部诸人的名单给胤禩准备一份。” 达泰摆摆手,“八阿哥太客气了,哪里称得上‘劳烦’二字呢?八阿哥能来工部,是咱们工部的荣幸,奴才一会儿就将名单给您送来。” 胤禩一连几天都在翻档案,查资料,了解工部的各种情况。 工部是管理全国工程事务的机关。土木兴建,器物利用,渠堰疏降,陵寝供亿等都归工部掌管。并主管一部分金融货币和统一度量衡。清朝工部下设四司:营缮清吏司,掌宫室官衙营造修缮;虞衡清吏司,掌制造、收发各种官用器物,主管度量衡及铸钱;都水清吏司,掌估销工程费用,主管制造诏册、官书等事;屯田清吏司,掌陵寝修缮及核销费用,支领物料及部分税收。除四司外,还设有制造库,掌制造皇帝车驾、册箱、宝箱、仪仗、祭器等;节慎库,掌收发经费款项;料估所,掌估工料之数及稽核、供销京城各坛庙、宫殿、城垣、各部院衙署等工程。 工部不像吏部、户部那般炙手可热,也不像兵部、刑部那般引人注目,亦不像礼部那样清贵。工部掌管的都是一些后勤,琐碎之事,没什么油水可捞。一旦哪里出了问题,工部还要首先被挑毛病。然而,工部却是必不可少的。 胤禩翻了几天档案资料,将工部的情况大致了解,就开始四处实地考察。胤禩首先去了营缮司。 “八阿哥吉祥!”众人见了胤禩,纷纷放下手上的工作,起身行礼。 “诸位不必多礼,接着忙吧,我只是来看一看。”胤禩笑着道。 众人见这位八阿哥丝毫不摆架子,且笑容可亲,顿时放下心来,各自忙去了。 “师傅这是在烧制琉璃么?”胤禩走到一处,停下来问道。 中年汉子听到声音,停下手里的动作,向胤禩看去。见是个身着朝服的八、九岁孩子。想起几天前上头吩咐的话,顿时明白过来,眼前这位可能就是那来工部办差的八阿哥。心里一慌,扑通一声跪下, “小……小人见过八阿哥!”他只是个普通匠人,每天来这里烧烧琉璃,弄弄桌椅,混口饭吃,平生哪里见过这么大的人物。中年汉子很惶恐,说话都结巴起来。 “师傅起来吧,继续忙你的,我只是来这里随便看看。” “小……小人谢八阿哥!”中年汉子站起来,结结巴巴地道。 “师傅贵姓?”胤禩问。 “小人免贵姓陈。”中年汉子总算流利的说出一句话。 “陈师傅继续忙吧,我只是对烧琉璃的过程感到好奇,想要看一看。”胤禩笑着道。 陈大富见胤禩始终笑容亲和,便也不再那么紧张,转身继续去烧琉璃了。 胤禩看了一会儿烧制过程,见只是将各种材料一同放在大锅中,下面加木材烧煮,其间不停地搅拌。胤禩又看了看一旁烧制好的成品,见其颜色杂乱,且透明性差。胤禩便张口问道, “陈师傅烧了几年琉璃了?” 陈大富手里拿着根棍子一边搅拌,一边道,“小人烧琉璃烧了有七年了。” “陈师傅可研究过怎样烧出无色透明的琉璃?”胤禩又问。 “无色透明?”陈大富停下手里的动作,嘴里重复这四个字。想了想,然后道,“小人烧了这些年琉璃,从没烧出过像八阿哥说的这样的来。不过若是八阿哥想要,小人便好好琢磨琢磨。” “那就有劳陈师傅了!” 胤禩前世念高中时学的是理科,物理、化学,学的都还不错。他记得无色透明的玻璃是1688年由法国人制出来的。制成这种玻璃后,又在其上镀上水银,这才有了水银镜。法国人将镜子进贡到清朝也才是前几年的事。现在宫廷里的水银镜也不多,只有皇帝,太后,太子,和一些受宠的嫔妃才有。民间如今使用的还都是原始的铜镜。 胤禩记得,法国人是在其中加入了软锰矿,才制出无色透明的玻璃的。他想要尝试一下,若是成功了,这将会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益。 “不知陈师傅研究的怎样了?”胤禩笑着问。 陈大富擦擦头上的汗,“回八阿哥,小人还没有琢磨出来。” “师傅不必着急,”胤禩道,“师傅看看这东西可否用得上?”胤禩命人抬上来一堆东西。 陈大富捡起一块看了看,见其呈土黄色,掂起来沉甸甸的。便问,“这是什么?” “这是一种矿石,我派人寻来的。我查了一些书籍,上面有提到这种东西,我想烧琉璃时可能会用的上。师傅不妨试试。” “好,那小人就试试。” 胤禩在一旁看着也有些跃跃欲试,便也挽上袖子,动起手来。 “八……八阿哥,这活儿又脏又累,您身份尊贵,怎能做这些呢!”陈大富见胤禩亲自动手,大吃了一惊,急忙上前劝阻。 胤禩挥了挥手,笑着道,“师傅莫急,我只是好奇想试一试,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说罢,拿起棍子搅拌了起来。 陈大富见他这样,也不好说什么了。 两人并其他工匠又一起研究了几天。这几天里,胤禩总是亲自动手,有什么问题,就去请教有经验的师傅。匠人们见他平易近人,和善可亲,渐渐的也就不再怕他,同他亲近起来。一起说说笑笑的,一天也就过去了。 “八阿哥,快看快看,这是不是你说的那种无色透明的琉璃!”陈大富兴奋地喊道。 其他人听见动静儿,一窝蜂地涌了过去。胤禩走近一看,见果然是无色透明的,不禁喜上眉梢。“对,就是这种。咱们把它浇注成薄薄的平板状就可以用了!” “不知八阿哥想用它做什么?”有人问道。 胤禩一笑,“能做的东西很多。最主要的是,可以用它来做窗户。大家想想,咱们现在用的窗户都是白纸糊的。既不保暖,又容易破损,而且透光性也不好。若是把这种无色透明的琉璃浇注成大块的平板,用来做窗户岂不是很好!” 众人想了想,都兴奋地直拍手。 “要是有了这种窗户,俺媳妇再也不用大冬天的整天糊窗户纸了!”一个汉子兴奋地喊道。 众人听了顿时哄堂大笑,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众人干劲儿十足,花了几天功夫,终于制出了第一块玻璃。胤禩又与工匠们研究怎样改进工艺,从而降低成本,大规模地生产。众人又是一通热火朝天的忙乱。 当胤禩与工部尚书带着制好的玻璃,去面见康熙时,已是二月初的事了。 “这是何物?”康熙指着面前方方正正的玻璃问道。 “回皇上,”达泰上前道,“这是玻璃。八阿哥说可以用它来做窗户。” “做窗户?”康熙拿起那块玻璃仔细看了看,点头道,“嗯,用来做窗户确实不错。既透光,又不易破。可以大量地做出来么?”康熙又问。 “回皇上,可以大量地做出来,而且成本很低。” “哈哈,好!”康熙听了很高兴。“既如此,那就把紫禁城的窗户都换成这种玻璃的吧!” “奴才遵旨。”达泰顿了顿又道,“皇上,八阿哥和奴才商量,说是可以把这种玻璃售往民间,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哦?”康熙看向胤禩,“老八,说说你的意思?” 胤禩上前做了一揖道, “皇阿玛也说了这东西做窗户不错。那儿臣想,咱们除了供给己用外,也可以将这玻璃售往民间。咱们可以自己生产,自己销售。也可以招募民间那些大商户,将制作方法卖给他们,咱们从中抽取一定的股份。这东西成本低,制作起来也快,到时候百姓们也都买得起。” “士农工商,商排最低。若是按你说的做了,我大清的脸面威仪何在!”康熙一拍桌子,厉声道。 “皇上息怒!”达泰吓得赶紧跪下。 “皇阿玛息怒!”胤禩跪下,仰头看着康熙道,“皇阿玛也说了这东西做窗户很好,要在皇宫里全部换上这种玻璃。那么若是将玻璃推广到民间,那岂不是一件福及万民的大好事。到时百姓们都用上这种玻璃窗,他们也会在心里感激皇阿玛的恩德的!再有,这玻璃是工部造出来的。就算咱们自己不往外卖,时间一久,有心之人也会通过各种手段得到制作方法,从中牟利。虽说士农工商,商排最低,可咱们也断没有将制作方法白白送人的道理。所以,就不如咱们自己往外推广。既造福了百姓,又充实了国库,一举两得,皇阿玛何乐而不为呢?”胤禩声音清脆,一席话说的不卑不亢。 “行了,都起来吧!”良久,康熙才道。 “儿臣谢皇阿玛。” “奴才谢皇上!”达泰好不容易站起来,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康熙看着胤禩,开口道,“造福百姓,充实国库——道理都让你说尽了。朕要是不答应,岂非不仁不智之举!好了,朕准了!” “皇阿玛(皇上)圣明!”胤禩与达泰双双跪下谢恩。 达泰从乾清宫出来时已是一身的汗。他悄悄看了一眼胤禩,只见他姿态从容,一脸淡然。达泰不禁感叹:这八阿哥可真不一般,面对那位的怒火都能做到面不改色。啧啧,这小小年纪,莫不是文曲星下凡?” 第28章:玉石 康熙一声令下,很快紫禁城里大变样。各宫各殿都换上了透明的玻璃窗。宫里的女人们又有新的话题讨论了。 “这新窗户可真好!换上以后啊,屋子里透亮透亮的,白天都不用点蜡烛了。这东西听说好像叫什么璃,叫什么璃来着?” “叫玻璃!听说啊,这东西好像是八阿哥造出来的,以前可没有的!” “啊?这八阿哥可真是能干,才去了工部这么久,就捣鼓出这稀奇玩意儿来了!” …… 胤禩很忙,非常忙。他正在筹备建玻璃厂的事。选址,招工,扩大设备,这些他都得亲自去看。康熙把建厂的事都交给他了,并且国库不掏银子,让他自己想办法筹钱。这也难不倒胤禩。他在兄弟间游走了一番,顺利筹到了一万两银子。自己又掏出五千两,他就用这一万五千两做本钱,在郊区选了一块地建厂。当生产的第一批玻璃卖出去时,投入的本钱就全部都挣回来了。胤禩的玻璃厂打的是皇家的旗号,不仅卖玻璃,还负责售后安装。京城里的人们还是第一次见着这种玻璃,听说是皇家御用的,而且又很便宜,所以都一窝蜂的前来购买。很快,北京城里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家里都换上了这种玻璃窗。 渐渐地,胤禩的玻璃厂不再只卖窗户,胤禩又令工人们制出各种玻璃器皿,摆件,同玻璃窗一起销售。这些器皿摆件卖的也都很好。胤禩又命人制出了水银镜。很快全京城的人就用上了水银镜,再也不用铜镜了。 当胤禩抽去各个兄弟的分成,将剩下的银票交给康熙时,康熙也不由得吃了一惊。五十万两!若是考虑到当初投入的成本,这五十万两可真不是个小数目了。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康熙看着胤禩问道。 “儿臣打算在京城再开几家分店,同时儿臣还打算将玻璃厂开到全国各地。是招募商户,还是自己开厂,全凭皇阿玛的意思。”胤禩不紧不慢地道。 康熙想了想道,“两者皆可,你看着办吧。”又将那五十万两银票推给胤禩,“这些算是朕入的份子,你拿去。”(某夏:老康你还能再无耻一点不?康熙:pia飞!) 听说胤禩的玻璃厂要开往全国各地,顿时来找胤禩的人就多了。那些叔王贝勒,宗室子弟都想参一股。胤禩收钱收的手都软了。许多民间的商户得到消息,也纷纷想来分一杯羹。 云客居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楼之一。以其美味的菜肴,和雅致的环境,吸引了不少达官贵人前来。此时胤禩正坐在云客居二楼的雅间里品茗。 “能有幸请到八阿哥,乔澜真是倍感荣幸!”年仅二十岁的晋商乔家的嫡子对着胤禩拱手道。“在下名澜,波澜的澜;字子期,就是那个‘钟子期’的子期。八阿哥若是不嫌弃,唤在下子期就好了。”乔澜笑得一脸狐狸样,很是自来熟的对胤禩道。 胤禩摸了摸桌上盘口大小的那块白玉,只觉触手温润,一股暖意顺着指尖传来。遂开口道, “子期真是客气了,送我这么好的暖玉。” “都说好玉配君子。八阿哥人品贵重,风度翩翩,这块玉赠给八阿哥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乔澜笑眯眯的道。 胤禩一笑,开门见山, “玻璃的制作方法可以交给你们,乔家也可以冠上皇商的名头,只是朝廷必须得五成的利。” 乔澜一怔,没想到胤禩会这么直接。反应过来,继而一笑, “八阿哥还真是直接。不过,五五分成对我们是不是不太公平。建厂,雇人,一切花销都是我们出,朝廷只是出个方子便得五成利。八阿哥,咱们是不是再商量商量?” “一口买卖,五成分利,没得商量。”胤禩斩钉截铁。然后又笑咪咪地说道,“子期若觉得不公平,我也不勉强。这两天山西高家的人也在找我呢,我想五五分成他们会很乐意呢。”胤禩说完,起身就要走。 “八阿哥请留步!”乔澜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了,一咬牙开口道,“五五分便五五分,这样的条件我们乔家乐意接受!” 胤禩停下步子,转身冲乔澜一笑, “子期真是个爽快人。既然这样,那咱们就说定了。这块玉我也带走了。说实话,我还真怕子期不答应,这玉要与我无缘了呢!”胤禩两手一摊,一脸的笑眯眯。 “八阿哥说的哪里话,这玉本来就是送给八阿哥的,八阿哥理应带走。”乔澜勉强扯出个笑,回道。555,乔家嫡子的心在滴血。五成利啊,那是五成利啊!他本来想花个三百万两银子就将方子给买下的。谁想到这八阿哥忒不按牌理出牌,一张口就是五成利。他要是不答应,就要把方子卖给高家,他们的死对头高家。这哪成!若是高家成了皇商,哪里还有他们乔家的活路!但是,五成利啊五成利……乔澜看着八阿哥脸上的笑,决定回家去照镜子——他再也不要这样笑了! 胤禩每天都是踩着宫门下钥的点回宫,今天也不例外。一进阿哥所,就见胤禟胤俄两个小的正等在里面。过了年后,胤禟胤俄也搬进了阿哥所。住的离胤禩近了,这两个小的几乎每天晚上都往胤禩这边跑。有时候待的晚了,索性住在这里也是常有的事。 “八哥!” “八哥回来了!” 胤禟胤俄见着自家八哥很高兴,纷纷起身迎向胤禩。 “你们两个今天有没有闯祸啊?”胤禩笑问。 “我们怎么会闯祸!” “我们两个很乖的!” 胤禟胤俄炸毛。 胤禩哈哈一下,摸摸两人的头,感觉满足极了。 晚上胤禩又给两人补习了一阵功课,省的康熙问时他们答不出,再像上次一样挨罚。补习完就让两人回去了。 胤禩拿出白天乔澜送的那块暖玉,从上面取下一块,开始打磨。很快就是五月初三了。五月初三,太子生辰。胤禩每年都会亲手做一件东西送给太子,今年也不例外。这几个月,胤禩去毓庆宫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与太子,终是疏远了。胤禩知道历史上的胤礽好男色。可是这些年相处下来,他也没发现胤礽有喜欢男子的癖好。所以,他便以为,他的出现改变了历史,同时也把胤礽的性向改过来了。可谁想到,最终竟是他把胤礽给掰弯了。这让胤禩情何以堪。 这天休沐,胤禩便带着做好的礼物去了毓庆宫。 “八阿哥,这会儿太子爷正同索相谈事情,请八阿哥在这里等一会儿。”小福子恭恭敬敬地道。 “好,福公公去忙吧,我在这里等着便好。”胤禩笑着道。 “那奴才就先退下了。八阿哥要是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一声!”小福子笑着退下了。心中内牛:八阿哥真是一如既往的温油啊!宫里面这些主子,也就只有八阿哥拿他们当正常人看。不打不骂,不颐指气使,待他们客气有礼。555,这么好的主子哪里去找! 五月的天气很是宜人。温暖的风从窗户吹进屋里,吹得胤禩有些昏昏欲睡。这几天实在是有些累着了。白天在外奔波一天,晚上回来要给小九小十补习功课,还要挤出时间弄那块玉。胤禩的睡眠严重不足,眼下都有黑眼圈了。胤禩见太子还没有来,便打算趴在桌子上眯一会儿,等太子来了再起来。 胤礽和索额图谈完事情,便赶来见胤禩。推开门进去,就看见小孩儿伏在案上睡着了。小孩儿侧着头,睡容安详。屋子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小孩儿的呼吸声。胤礽轻轻地走近,动作轻柔地将他抱起。小孩儿动了动,嘴里嘟囔了一声什么,却是没有醒。 胤礽将他放到床上,盖上被子,正要离开,却被他抓住了衣服。 “太子哥哥……别走……” 胤礽听到声音,还以为把他弄醒了。结果低头一看,却见他正睡得香甜。胤礽嘴角不由自主地上翘——这小东西,分明是在想我!胤礽脱了鞋,也钻进了被子里。揽过小孩儿的身子,从上到下摸了一遍。将小孩儿抱在怀里,嗅着小孩儿身上的气息,胤礽觉得这几个月来备受煎熬的心,总算得到些抚慰。 胤禩睡着睡着,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冷香。胤禩觉得很安心,便向着那香味靠近。胤礽见小孩儿一直往自己怀里拱,不禁觉得好笑。伸出胳膊,将小孩儿搂得更紧,两人身体之间不留一丝缝隙。“小八!”胤礽喟叹一声,不一会儿也睡了过去。 胤禩醒来时已是傍晚。一动身子,就感觉自己正被人抱在怀里。胤禩睁开眼睛抬头,便看见胤礽一脸似笑非笑地瞅着自己。胤禩缓缓退开身子,唤了声“太子哥哥”。 胤礽掀开被子坐起,开口道,“我进来时见你伏在案上睡着了,怕你着凉,就把你放到了床上。结果你抓着我的衣服不放,我就只好陪你一起睡了!”胤礽一边说一边观察胤禩的反应。 胤禩囧了一把,讪讪地挠挠头,口中道,“真是劳烦太子哥哥了!” “你何必这么拼命呢!”胤礽忍不住板起脸教训道,“你也不看看你才多大,这么小眼睛下头就有黑眼圈了!” “太子哥哥,黑眼圈和年龄大小没关系!”胤禩忍不住开口纠正。 胤礽听后,上来对着胤禩的脑门儿就是一枚爆栗。“大人说话,小孩儿不许顶嘴!” 胤禩捂着脑门儿眼泪汪汪,心里却是有些高兴——这久违的脑瓜镚儿啊! “听到没有,以后不许这么拼命,把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做就行了。若是像你这样凡事都亲历亲为,早晚有一天得累出病来!”胤礽脸色严肃地道。 “知道了,太子哥哥!”胤禩赶紧转移话题,“太子哥哥打开看看!”胤禩将礼物盒子递给胤礽。 胤礽接过盒子打开,就被里面的东西吸住了目光。莹白的玉环,中间连着一颗红宝石。白玉温润,宝石耀眼,两样东西组合在一起,却是无比的和谐。胤礽将它从盒子中取出,放在掌心,便觉一股温热触手而生。 “太子哥哥喜欢么?”胤禩见胤礽这么久都不说话,开口问道。 “喜欢,非常喜欢!”胤礽手指摩挲着坠子,笑着道。“小八帮哥哥戴上吧!” “好。”胤禩接过坠子,帮胤礽戴在了脖子上。 第29章:秀女事件(一) 五月份,秀女大选开始了。来自全国各地的秀女纷纷涌入皇宫中,一时紫禁城里热闹无比。因着这次大选要给太子及两位阿哥挑福晋,所以得了消息的秀女们都拼着劲儿的表现自己,以求得个好的归宿。 乾清宫 康熙看着跪在地上的四阿哥胤禛,心里微微叹气。自从上次被他斥责以后,这孩子脸上是愈发看不出情绪来了。就如现在。 “皇阿玛,儿臣不想这么早成亲,请皇阿玛恩准。”胤禛跪在地上,面无表情地道。 “哦?为什么?”康熙不紧不慢地问。 “回皇阿玛,儿臣不想耽误学业。况且,额娘的三年孝期还未满,儿臣想为额娘继续守孝。” 康熙听了他这话很满意。心系学业,且又孝顺,佟佳氏为他养了个好儿子啊! “其实可以先把婚事定下来,晚两年再成亲也是可以的。不过,既然你如此孝心可嘉,朕便准了。”康熙语气温和地道。 “儿臣谢皇阿玛。”胤禛伏地谢恩,脸上仍是没什么表情。 胤禛得到准许后便退下了。走到外面时,与正前来的胤礽打了个照面。“臣弟见过太子殿下。”胤禛规规矩矩地行礼。 “四弟请起。”胤礽温文有礼地道。 两人互相见过礼,便各走各的。 “儿臣胤礽叩见皇阿玛。”胤礽进殿后,首先给康熙行礼。 “胤礽啊,起来吧。” “儿臣谢皇阿玛。皇阿玛,儿臣前来是有事相求,还请皇阿玛准许。” “哦?”康熙放下手中的奏折,略感诧异地道,“难得胤礽有开口求皇阿玛的时候,说来听听。” “皇阿玛,儿臣想晚两年再成亲。这次大选,皇阿玛就不要为儿臣指婚了。还请皇阿玛恩准!” 康熙是真的感到奇怪了,怎么今天一个两个的都跑来求他不要指婚?胤禛倒也罢了,养母新逝,再加上年龄也小,晚几年再指婚也没什么。可是太子为什么也……皇帝要是有了疑惑,自然是不用憋在心里的。于是康熙开口问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现在不想成亲?” “皇阿玛,儿臣还小,不想被女人扰乱心智。”胤礽如是答道。好吧,他承认这个理由很牵强。可是除了这个理由,他还能再说什么呢?胤礽很头疼。 听到这个理由的康熙很是不以为然。 “你今年已经十六了,已经算是成人了。这次若是不指婚,那就得再等三年。那时,你都十九岁了。你大哥十六岁成的亲,你等到十九岁不是太晚了么?你说不想被女人扰乱心智,那就挑个端庄贤淑的就好了,何必说不想成亲的话呢?”康熙循循劝导。 “皇阿玛,人说先立业,后成家。儿臣还没有做出什么于国有利的事情来,儿臣惭愧,遂不想这么早就被儿女私情绊住。”胤礽再接再厉。 “自古都说成家立业。胤礽你有志向是好的,可是这和成家无碍。等你娶了个贤惠的福晋,能够为你料理一切家事,你岂不是会省心很多。这样一来,你也能安心的在朝上做事。有什么不好的呢?”康熙算是和他杠上了。 胤礽语塞,最后跪在殿上,郑重开口道, “皇阿玛,儿臣确实不想这么早成亲,请皇阿玛成全!” 康熙见胤礽一再的拒绝,是真的不明白了。忽而想起底下人上报的话——太子殿下很少去后院,也极少招人侍寝,两月之中,不过一次。康熙当时听到回报,还是挺高兴的。瞧,他的太子,不沉迷女色,专心国事,多好!现在再想起这话,康熙心里不由得突突直跳。太子该不会,不会……康熙决定一会儿就招平时为太子请脉的太医来问问。现在,康熙定了定神,开口道,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朕这次便不为你指婚了。” 胤礽一喜,刚要开口谢恩,就又听康熙道, “只是,侍妾还是要选几个的。就这么定了,你不必再说了!” 胤礽立时泄了气。“儿臣谢皇阿玛恩典。”说完,起身退下了。 等胤礽一走,康熙就招来了平时为太子请脉的太医。 “朕问你,太子的身体是不是有些不妥?”康熙语气严厉地问道。 刘太医被吓得一激灵,连忙跪在地上。心里寻思着:不妥?太子的身体没有不妥啊?皇上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皇上,太子殿下的身体很康健,没有不妥之处。”刘太医寻思了半晌,最后如实答道。 “没有不妥。那朕问你,太子,咳咳,为何一连数月不招人侍寝啊?”康熙问的很尴尬。 噢,原来皇上问的是这方面啊!刘太医恍然大悟。抹抹额头上的汗,刘太医开口说道, “回皇上,太子殿下的身体确实没有不妥之处。至于为何——咳咳,兴许是太子殿下想要修身养性。” 康熙想了想,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修身养性么?不沉迷女色是好事,可若是到了不近女色的程度,那就…… 康熙觉得问题很严重。于是乎,悲催的太子殿下变得更加悲催了。 胤礽看着一屋子的环肥燕瘦,内心深深地感到无力。皇阿玛啊,你对儿臣要不要这么体贴?你若真的体贴儿臣,就把小八指给我吧!当然,这句话胤礽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 屋子里,从东排到西,又从西排到东。端庄秀丽,娇媚妖艳,飒爽明朗,温柔可人,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是应有尽有。 无视众女期待的眼神,胤礽只淡淡地说了句“都安置在后院”,就起身走人了。众女心里绞着小手帕:没关系,日子还长着呢,太子爷会喜欢上我的! 由于太子没有指福晋,康熙也不好越过太子,给三阿哥先指。所以,胤祉这次只得了个侧福晋并几个格格。胤祉觉得很不平,但长幼顺序和身份地位在那摆着呢,他也只有把不平咽在肚子里。(某夏:老三啊,乃就是个万年龙套,乃就认了吧! 胤祉:pia飞!) 康熙二十九年十月,御史郭琇参奏明珠、余国柱等结党,明珠、余国柱免职,明珠之党遭罢免。此后,索额图一人独大,行事越发猖狂起来。 这天胤禩办完差回宫后,便去了太子那里。 “这是什么?”胤礽看着胤禩推过来的纸包问道。 “这是太子哥哥的分红,一共是八百万两。” “有这么多?”胤礽有些疑惑。 “嗯,还有一部分是弟弟孝敬哥哥的。”胤禩眨眨眼,又补充道,“反正我要钱也没用,索性就都给太子哥哥了。太子哥哥若是不嫌弃就收着。” 胤礽笑了起来,“你这小子,还怕我不收么?我告诉你,我是不收白不收,你有多少我收多少!以后你挣的银子统统给我交上来,听到没有!” “太……太子哥哥,你这是在打劫么,弟弟我好怕怕哦!”胤禩双手捂着小心脏,睁圆一双桃花眼,装作一副吃惊又惶恐的样子。 胤礽看着他这样子,哭笑不得。“臭小子,讨打!”说着上前要打他。胤禩见状赶紧跑。那脑瓜崩儿啊,他可是不想再挨了!(某夏:口是心非!他上次敲你,你不是挺高兴?胤禩:你让他天天敲你几个试试! 某夏:打是亲,骂是耐!太子殿下耐滴是你! 胤禩:pia飞!) 两人正一个追,一个跑,就听门外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太子爷,奴婢给您送鸡汤来了。可这刁奴不让奴婢进去,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 那小嗓子又娇又腻又甜,听的胤禩一个激灵,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接着门就被推开了,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胤禩不由地向她看去。只见她豆蔻年华,肌肤胜雪。穿一身粉红色的旗装,踩着高高的花盆底,姿态盈然,如弱柳扶风。尤其此刻那眼中带泪的模样更是无比惹人怜惜。胤禩看的唏嘘不已,心想太子真是艳福不浅。 胤礽本来正追小八追的高兴,谁想到竟被个不守规矩的侍妾给打断,心中是又尴尬,又窝火,还怕被小八误会。怕他认为自己对他用情不专,明明说了喜欢他,却还和侍妾打得火热。胤礽紧张之下,连忙向胤禩看去。这一看可好,胤礽是火冒三丈。只见胤禩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女人,一眨不带眨的。太子殿下脸色铁青,一声厉喝, “常喜,你这没用的东西,给本宫滚进来!” 常喜连滚带爬的进来了,跪在地上就开始扇自己嘴巴。 “是奴才没用,是奴才没用,太子爷恕罪……” 侍妾很得意,还在一旁添油加醋, “爷您不知道,奴婢跟他说尽了好话,可这狗东西就是不让奴婢进来!”一边说,一边抹眼泪。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 胤礽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对着地上的常喜,声音阴鸷, “自己下去领五十个板子。把这个贱婢带下去,别再让本宫看见她!还有,若是以后在前院再出现这些不干净的东西,常喜——别怪本宫心狠!” “是,奴才这就去办!”常喜连滚带爬地出去,招呼侍卫把那个女人带走了。那个侍妾直到被拖出去,堵住嘴,都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胤禩呆呆地看着这样的胤礽,只觉得震惊。凶狠暴戾——太子,太子他真的有这样的一面!这些年来,他只看到了太子对他的温柔与关爱,对其他兄弟官员的温文有礼。对底下人虽不算宽容,却也不会苛待。但是今天,这样阴鸷暴戾的太子,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现在是康熙二十九年,太子那些弟弟们还没有长起来,九龙夺嫡还没有正式开始,太子的凶狠暴戾就已经开始显露出来了。等到以后他那些兄弟们进入朝堂,一个比一个能干,太子的压力越来越大,那……胤禩只要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不,不会变成这样的!他会帮着太子,他会一直站在太子身边,做他的臂膀! 第30章:秀女事件(二) “太子哥哥……”胤禩轻轻唤了一声。 胤礽狠狠吸一口气,再狠狠地吐出来。转身,面无表情地向着胤禩一步步走近。 “怎么,那个女人很美么?小八看的眼都直了。”胤礽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往外吐。 胤禩一看情形不对,拔腿就要往外跑。结果被胤礽从后面一把揪住了衣服领子,一个错身,就给摁在了书案上。 “太子哥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胤禩赶紧求饶。 “说,你错哪儿了!”胤礽盯着他的眼睛,恶狠狠地问。 “我不该盯着太子哥哥的侍妾看,那是太子哥哥的人。弟弟错了,弟弟只是一时好奇,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太子哥哥就原谅弟弟吧!”胤禩一双桃花眼泪汪汪地祈求。 胤礽听的直想吐血,心里这火气是再也压不下去了。 “小混蛋,我是因为这个生气么!那些女人我才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啊!要怎样你才明白?” 胤礽说着,倾身压上胤禩,对着他的唇狠狠亲了下去。力道之大,撞得胤禩牙床疼。胤礽用嘴狠狠吸吮着他的唇瓣,继而觉得不解气,又用牙齿狠狠咬了一口。胤禩一疼,张开了嘴。胤礽的舌立马长驱直入,在他的口腔里一阵扫荡,最后卷着胤禩的舌一起舞动起来。 “唔唔……”胤禩想要开口说话,却是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胤禩伸手去推胤礽,却被胤礽一手抓住胳膊摁在了头顶。胤禩伸腿去踢,却被胤礽卡在两腿中间,他有再多力气也使不上。胤禩开始喘不过气来,大脑因缺氧而一片空白。再这样下去,他会被憋死的。 就在胤禩到达极限时,胤礽终是放开了他。胤禩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喘气。胤礽看着躺在书案上的胤禩,见他双眼水润迷离,两腮通红,双唇红肿还带着血。胤礽强压下身体里沸腾着的欲望,缓缓伸出手指,轻轻地将胤禩唇上的血拭去。 胤禩喘了一会儿,头脑终于恢复了清明,身上也有了力气。胤禩坐起身,推开胤礽,跳到了地上。 “爱新觉罗胤礽,我和你说过——咱们只是兄弟,永远都只是兄弟。其他的,你绝了这个心思吧!”胤禩退开一段距离,看着胤礽,面无表情,一个字一个字地道。 胤礽听见他这样说,反倒乐了。一步一步地走到胤禩面前,伸手触上他的唇,声音轻柔地道, “如果我说不呢?如果我说我想时时刻刻将你抱在怀里,压在身下,要你,占有你呢?你会拿我怎么办?嗯?” 胤禩气得浑身哆嗦,狠狠拍掉胤礽放在他唇上的手,用手指着他, “你……你……”胤禩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怎样?”胤礽拨开胤禩指着他的手,长臂一伸,将胤禩揽进怀里。一只手抚上他的脸,声音低沉轻柔的好似呢喃,“我无耻?我下流?我肮脏?你觉得我恶心是么?” 胤礽一顿,紧接着话锋一转,声音变得急促而严厉,“可即使你厌恶我唾弃我,我也不会放手的!我告诉你,爱新觉罗胤禩,我——要——你!” 胤礽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就像是毒蛇在盯着猎物,志在必得! 胤禩脸色惨白,浑身的冷汗都在往外冒。他使劲儿推开胤礽,脚步踉跄地向后退去。 “我不会厌恶你,也不会唾弃你!我怕你,我怕你行了吧!” 胤禩连声音都在颤抖,说完猛地转身,推开门跑了出去。胤礽癫狂的笑声从身后传来,胤禩双手捂住耳朵,越发没命地跑起来。 “哈哈哈哈……”胤礽的笑声渐止渐歇,最终只化作一声嘶哑的虚无。胤礽颓然地跌坐在地上,伸手捂住眼睛——小八说怕他,那个拼着一股傻劲儿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八竟然说怕他!哈哈,那他到底是有多可怕啊…… 夜晚的紫禁城如同一只巨大的黑漆漆的魔兽,迫的胤禩一路狂奔。 “啊!”一声低呼,胤禩绊倒在地上,身下不知是哪个倒霉催的人肉垫子。胤禩的理智回笼,赶紧从那人的身上爬起来。 “不好意思,夜太黑了,我没有看见你!”胤禩一边平复因狂奔而凌乱的气息,一边歉意地道。 “八弟?是你?” Oh, my god!胤禩扶额,竟然是老四那个倒霉催的! “四哥,是你么,我扶你起来!”胤禩说完去扶胤禛,却听胤禛一声闷哼。 “四哥你怎么了?”胤禩连忙问。 “我脚好像崴了。”胤禛忍着痛道。 “那——”胤禩四下看了看,只见这一片都黑灯瞎火的,连个人影也看不见。胤禩跺了跺脚,开口道,“四哥我背你回去吧!” “你背我回去?”胤禛迟疑。 “我背你,放心吧,我背的动!”胤禩说完,半蹲下身子,将胤禛拉到自己背上,固定好,直起身就往阿哥所的方向走去。 胤禛这边也甭犹豫了,胳膊搂紧胤禩的脖子,省得掉下去。 胤禛觉得挺尴尬,也挺难为情,竟然让自己的弟弟背在身上。胤禛有些不好意思,因此也不开口说话。 胤禩一开始还怕胤禛问他为什么跑那么快呢,结果胤禛一句话也没说。胤禩松了一口气,便也不开口,省的胤禛突然想起来这事。 两人一路无言,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胤禛的住所。苏培盛正在门口巴望呢。这主子大晚上的突然说要到外面散步,还不许人跟着。这都大半天了,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苏培盛正百爪挠心着呢,就看见八阿哥背着一个人朝这边走来。苏培盛定睛一看,那八阿哥背着的人不正是他家主子爷么!哎哟,这怎么走着出去,背着回来喽!苏培盛赶紧迎上去。心内焦急,却不忘给胤禩行礼。 “奴才见过八阿哥。主子这是怎么了,要不要紧?” “四哥脚崴了。我背四哥进去,你去传太医吧。”胤禩道。 苏培盛一听胤禛脚崴了,应了一声就要去传太医,却听胤禛道, “不必了,也不怎么严重,回去擦点药酒就好。” “这——”苏培盛看看自家主子,又看看胤禩,不知怎么办才好。 胤禩听胤禛这么说,心知他是不愿兴师动众,便对苏培盛道,“先进屋看看再说吧。” “哎”苏培盛应着,跟着一起进了屋。 胤禩将胤禛放到他寝室的床上,给他脱了鞋,又把他的腿轻轻抬到床上面。 苏培盛看着胤禩这一连串的动作,赶紧上前, “八阿哥,还是让奴才来吧!” “不用了,我比较有经验。”又问胤禛“四哥是哪只脚?” 胤禛看看胤禩,见他一脸的关切,指指右脚,“这只”。 胤禩听后挽起胤禛的裤腿,见他整个脚腕都红肿了起来。胤禩伸手摸了摸,抬头对胤禛道,“是脱臼了,四哥忍着点,我帮你正过来。”说完,手上一个用力。 胤禛疼的闷哼一声,然后就感觉脚腕处一阵轻松,也感觉不到疼了。 “四哥好点没?”胤禩抬头问胤禛。 “嗯,好点了。” 胤禩又从衣服里掏出伤药,给胤禛抹了起来。一边抹,一边道, “四哥这两天还是不要随便走动,若是不小心再伤着了,造成习惯性脱臼就不好了!” “嗯,我知道了。”胤禛应着,继而又问,“八弟懂医术?” “算不上懂,只是跟太医请教过一些。小九小十好打架,哪里磕着碰着了,我都能给他们看一看。”胤禩擦完药,掏出块帕子净了手,然后又把药膏和帕子塞回了衣裳里。胤禩站起身,对着胤禛一揖, “弟弟今日害四哥受累了,还请四哥原谅!” 胤禛看着胤禩行礼,便要起身,却被胤禩拦了下来。 “四哥还是不要乱动了!” 胤禛只好又坐回床上,口中道,“四哥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怎么会怪罪于你?” “弟弟谢四哥不怪罪。天色不早了,弟弟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四哥。四哥好好休息。” “好,八弟早些回罢。苏培盛,送八阿哥回去。” “嗻”苏培盛正应下,又听胤禩道, “不用了,苏公公好好照顾四哥,我走几步就回去了。”胤禩摆摆手走了出去。 苏培盛见胤禛一直对着门口发愣,便道, “奴才看八阿哥可真会照顾人,这将来的八福晋可是有福了!” 胤禛收回对着门口的视线,在苏培盛身上扫了一眼。苏培盛赶紧噤声低下头,心中懊悔:他这是多的什么嘴哟! “去查八阿哥今晚去了哪里。”胤禛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嗻”苏培盛规规矩矩行了一礼,退下了。 胤禛眼中黑沉一片。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老八嘴上那是——被人咬伤的! 不一会儿,苏培盛就回来了。 “回主子,八阿哥今晚去了毓庆宫。” “只是毓庆宫么?”胤禛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是,只是毓庆宫。” “下去吧。”片刻后,胤禛道。 “嗻”苏培盛听命退下了。 毓庆宫,太子……胤禛想起胤禩撞上他时那狂奔的速度。胤禩一向稳重,是什么让他这般失态,竟在皇宫里不管不顾地狂奔起来?胤禛又联想起年宴上的事。太子将胤禩灌醉,带回毓庆宫。第二天一向不生病的胤禩就病倒了。胤禛的手紧握成拳——太子,太子他怎么能…… 第31章:秀女事件(三) 胤禩回到住所,就见小秦子一脸焦急的在门口守着。 “哎哟,主子喂,您可是回来了。奴才在后头追了您半天,愣是没追上。奴才还以为您早就回来了呢,结果——您这是去哪儿了啊?” “好了,先进去再说吧。”胤禩头痛,这回事情想不闹大都难了。 翌日,乾清宫。 “老八,你可知错?”康熙瞅着跪在地上的胤禩,面无表情地问。 “回皇阿玛,儿臣知错。”胤禩伏在地上。 “你错在哪里?” “回皇阿玛,儿臣不该不顾皇子的身份和威仪,在皇宫里行止无度。儿臣请皇阿玛责罚。” “好,你还知道你是皇子,该有皇子的威仪。那你昨天晚上在紫禁城里狂奔时怎么就不知道了呢!”康熙将手里的奏折摔在胤禩头上,“看看,这些都是参你的!” 胤禩将奏折捡起来,一一浏览了一遍。 康熙又接着训斥, “你都已经办差了,行止却如此轻浮放浪——在紫禁城里横冲直撞,还把老四撞伤了,亏你做得出来!说,昨晚在毓庆宫里发生了什么?” 胤禩稳了稳心神,按着事先想好的答道, “回皇阿玛,昨晚儿臣和太子哥哥发生了些争执,太子哥哥训了儿臣几句,儿臣一时冲动就做下了错事。” “哦?你和太子因何争执?” 胤禩脸上露出羞赧的神情,讷讷地道, “昨晚儿臣正与太子哥哥谈事情,恰巧太子屋里的格格去给他送鸡汤。儿臣多看了那个格格两眼,太子哥哥便不高兴了,教训了儿臣一顿。儿臣一时受不了,就——”胤禩这么说是早就想好了的。那个侍妾的事瞒不住,康熙一查便会知道。所以,他还不如照实说出来。康熙顶多认为是他觊觎太子的女人,惹得太子生气。也不会想到太子乱仑这茬事儿上来。至于康熙听后会怎么治他的罪,那就得看康熙的意思了。这件事可大可小,康熙若想着压下去,那是易如反掌。但康熙若想着借着这个由头,狠狠治他一顿,那他也只能认了。果然,康熙开口了, “你看太子的格格做什么?依朕看太子训你是轻的!小小年纪,便如此的风流好色,品行不端,还敢觊觎兄长的女人!你再大一点,是不是也敢来窥伺朕的女人啊!”康熙暴怒,甩手将案上的镇纸砸到了胤禩的头上。 胤禩躲也没躲,任由那棱角尖锐的镇纸在自己额头上开了个口子,温热鲜红的血直往下淌。 康熙也愣住了。定了定神,继而道, “你回去好好闭门思过,工部的差事也不用办了。朕会名内务府给你张罗建府的事,等建好后你便出宫吧。省的做出秽乱宫闱的事来!行了,退下吧!” “儿臣谢皇阿玛恩典。”胤禩伏地叩首,然后起身退下了。 “梁九功,朕是不是对他太过严苛了?”等胤禩走后,康熙负手问梁九功。 梁九功是被刚才那一幕吓到了,心里觉得万岁爷对八阿哥太过严苛。一个才九岁的孩子,恐怕连男女之事都还不懂呢,又哪里会秽乱宫闱呢?万岁爷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了。不过,这八阿哥也当真硬气!那镇纸砸到头上,破了那么大个口子,血哗哗往下流,他硬是连哼都不哼一声。皇上贬他出宫建府,他也不求饶,眼都不带眨一下的领旨谢恩了。梁九功在康熙身边这么多年,见过的人与事太多太多了,却还是头一次见到像八阿哥这样的人。小小年纪,让人打从心底里尊敬佩服啊! 梁九功正在心里面回味,就听康熙这么问。他哪里敢说是,又不是不想活了。遂开口道,“人家都说望子成龙。皇上对八阿哥要求严格,那是对八阿哥期待高,希望八阿哥成才。八阿哥会了解皇上的一片苦心的!”(某夏:这话说的!您老也不怕说瞎话遭雷劈! 梁九功:咱家要是不说瞎话,立马就会遭雷劈! 某夏:……) 是望子成龙么?恐怕正相反吧!康熙心里想。这老八实在是太过聪明能干了,几乎接近于妖异,不能不让他忌惮。一开始他对老八是存着愧疚与怜惜的。让他跟着太子,虽说是在给太子培养助力,但又何尝不是对他的一种提携?可是后来,他表现的越来越出色,连活佛也预言他是大清的贵人,这让康熙如何能不心生忌惮?老八脑子里的主意简直太多了,还都是别人想不到的。活佛让他顺应天意,可他无法想象若他完全顺应了天意,老八会把大清带上一条什么样的路?这大清的江山是他花了多少心血才稳固下来的,他不能放心把它交到别人手上!(某夏:我让你把江山交给八八了么?八八做了什么为害江山的事了么?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其实归根结底就是你的私心在作祟! 老康:pia飞!) 还有一点就是,他想要制造太子和老八之间的隔阂。太子实在是过于在意老八了。这样下去对太子不好,对大清的江山也不利。不过如今看来,太子能为了房中的格格斥责老八,那就说明老八对他也不是那般重要。呵,看来他做主给太子的房里添人果然是对的!太子训斥了老八,那他干脆就再添一把火,将老八逐出宫去——他就不信,经过这件事,太子还能和老八像过去一样亲密无间! 胤禩一路上强忍着晕眩回到了阿哥所。 “主……主子您这是怎么了?”小秦子见自家主子满头是血的回来,吓得魂都快飞了。连忙上前扶住胤禩,嘴上急切地问道。 “别吵!”胤禩声音虚弱,“去把扫庭院的小德子叫来!” “可是主子您——” “快去!”胤禩的语气不容置疑。 小秦子赶紧吩咐人去叫小德子,又派了人去传太医。自己则拿着帕子给胤禩擦头上的血。不一会儿,小德子到了。小秦子看着这个扫庭院的不起眼的小太监,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叫他来。但是很快,小秦子就知道了。 “我知道你是太子的人。”胤禩无力地靠坐在床上道。 小德子一惊,抬头看向胤禩,却听胤禩继续说道,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你尽快传消息给太子——我不会有事,让他别冲动。他要是冲动的惹出什么事来,别怪我不认他这个哥哥!”胤禩声音虚弱,语气却是狠绝。 小德子心中一震,应了声“是”,便起身下去了。 胤禩却是再也撑不住了,身子一软,倒在了床上。晕倒前,只听见小秦子一声惊呼。胤禩还有心情想着——你喊吧,你喊我也听不见了! 毓庆宫里,胤礽还在为昨天的事情后悔,就听外面传来消息:八阿哥满头是血的从乾清宫里出来。胤礽一听吓了一跳,哪里还能坐得住,拔腿就往外走。还没走出毓庆宫的大门,就收到了小德子从阿哥所传来的消息。胤礽停下步子,双手紧握成拳。片刻后,大步地走了出去。 胤礽来到胤禩的阿哥所时,门口正守着一排侍卫。 “奴才们叩见太子殿下,给太子殿下请安。”侍卫们见着胤礽,跪下行礼道。 胤礽也不答话,抬脚就往门里走,却是被侍卫拦了下来。 “太子殿下,您不能进去。皇上下了旨意,在八阿哥禁足期间,任何人都不能见八阿哥。奴才们也是奉旨办事,请太子殿下不要为难奴才们!” 胤礽拳头攥得死死的,指甲都掐进了肉里,流出血来。 “太医来过了么?”胤礽脸色阴沉地问道。 “回太子殿下,太医来过了。皇上说只是禁足,并没有限制八阿哥的用度。请太子殿下放心!” 胤礽听了,拳头略松了松,最终没再说什么,抬腿转身走了。 领头的侍卫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太子硬闯进去。到时候,吃挂落的肯定是他们。不过,太子会不会秋后算账?领头的侍卫心里面打鼓。太子要是想捏死他,那是易如反掌。皇上也不会为了他这么个小小的侍卫头子,和太子过不去。唉,如今只能祈祷太子殿下宽宏大量,千万别和他计较了! 胤礽掉头回了毓庆宫。小八让他别冲动,他是不能再冲动了。他得先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翌日,乾清宫 “皇阿玛,不知八哥犯了何事,你要打伤八哥,还禁了八哥的足?”胤禟憋了一晚上的话总算是吐出来了。 “皇阿玛,听说八哥头破血流的,我们去看他,可门口的侍卫就是不让我们进!”胤俄也道。 “你们两个这是在质问朕么?”康熙脸色阴沉。 “儿臣不敢,我们只是担心八哥的伤势,想要进去看看他,还请皇阿玛准许!”胤禟跪下道。 胤俄也跟着跪下,“皇阿玛,八哥不过是在宫里面跑跑步,不小心撞倒了四哥,又不是故意的,皇阿玛你何必罚得这么重?” 这是说他狠心苛刻?康熙给气乐了,开口道,“大晚上的跑什么步?他那时在横冲直撞!堂堂一个皇子阿哥,半点规矩也无,难道朕还不能罚他么?” “皇阿玛,儿臣和老十也经常在皇宫里面跑,还经常打架,皇阿玛也没把我们怎么样,为什么轮到八哥就不行了呢!”胤禟冲着康熙大喊。心中气愤,皇阿玛简直太无理取闹了!把八哥打的头破血流,还不让他们见。他们那么好的八哥,皇阿玛怎么下得去手! 这是说他断事不公?康熙气的火冒三丈,厉喝一声,“混账东西,你还有脸说你们做下的好事!”说着,抓起案上的砚台就往胤禟身上砸去。 胤禟偏身一躲,那砚台就砸在地上摔碎了,黑色的墨汁撒了一地。胤禟看着摔碎在地上的砚台,脑子里就反映出他八哥挨砸时的情景来。 “皇阿玛,你当时就是这么砸八哥的吧!你看砚台都摔碎了,八哥当时得有多疼!八哥也是您的儿子,您怎么忍心下得了手!”胤禟说着便哽咽起来。八哥平时那么疼他们,稍有点红肿就给他们上药,他们还直喊着疼。昨天八哥都头破血流了,可他们却连看都不能去看他…… 胤俄的眼圈也红了,开口道,“皇阿玛你有话好好说嘛,干什么要打八哥呢?八哥那么通情达理的人,又不像我跟九哥,你和他讲讲道理不就好了么?” 这是说他不讲道理?康熙气得一阵头晕,站都要站不稳,梁九功见状赶紧上去扶着。康熙稳住身子,伸手指向外面, “你们两个给朕滚出去!滚到外面跪着,不跪上三天三夜不许起来!” 跪就跪,胤禟胤俄转身就到外面跪着去了。 等胤礽查清了事情的经过,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胤礽走到乾清宫时,就见胤禟胤俄并排跪在殿外,身子挺得笔直。经过两人身边时,胤礽顿了顿,轻声说了句“想明白了就回去,老八不会有事。”然后便抬脚进了乾清宫。 “儿臣胤礽给皇阿玛请安。”胤礽跪下行礼。 “胤礽来了,起来吧。” “谢皇阿玛。”胤礽站起来,又道,“儿臣来时,见老九和老十跪在殿外,不知他俩做了什么错事惹得皇阿玛生气?” “哼,这俩混账东西,一上来就指责朕苛待他们八哥,说朕断事不公,不讲道理!哼,他们怎么就不说说老八办的那些混账事,真是岂有此理!”康熙一提这火气就噌噌往上冒。 “皇阿玛消消气!”胤礽伸手奉上一杯茶,见康熙接过,便接着道,“老九老十两个还小,不懂事,说话也是口无遮拦。皇阿玛何必同他们置气呢?” 康熙看着胤礽一脸的关切,心中安慰,气也消了不少。只口中还是说着气话,“哼,这俩小子,成天跟着老八混。朕看他俩现在是连朕这个皇阿玛也不认了,心里面只有老八!” “皇阿玛言重了!我们都是您的儿子,心中对您都有着深深的敬重与孺慕。老九老十只是担心老八,这才一时冲动冒犯了皇阿玛。想必此时他们心中也在后悔呢!” 胤礽言语温和,娓娓道来,康熙听的很是受用,心中的火气也消散了。 “罢了,梁九功,去让老九和老十回去吧。告诉他俩回去好好反省,抄《孝敬》十遍,明天呈上来。” “嗻”梁九功领命去了。 “两位阿哥,万岁爷让你们回去,并抄十遍《孝敬》,明天呈上来。” 胤禟胤俄互相觑了一眼,胤禟开口道,“不知皇阿玛说没说八哥的事?” “回两位阿哥,皇上没有说八阿哥的事,皇上正在同太子爷说话呢。”梁九功话里的意思是,太子在里头呢,还能不给八阿哥求情么! 胤禟胤俄也不傻,听懂了梁九功话里的意思,知道太子会为他们八哥说话,便也不再执着,两人转身回去了。 梁九功松了口气,心想这俩祖宗可算是回去了,这一大早把乾清宫给闹的!继而又叹了口气:这两位阿哥说了那么多冒犯皇上的话,皇上都没把他们怎么地。这八阿哥不过是犯了点小错,皇上就把他打得头破血流,还要逐出宫去。唉,这差别对待也忒明显了!没办法,九阿哥身后有郭络罗氏,十阿哥身后有钮钴禄氏,八阿哥身后——什么都没有啊! 第33章:分析 胤禩被解禁的第二天,康熙的旨意就下来了。 “皇上有旨:八阿哥敏捷聪慧,颇具才干,自进工部办差以来,多有建树,深得朕心。今封为贝勒,号为‘睿’,明年立春后出宫开府。钦此!” “贝勒爷,奴才给您道喜了!”小路子笑着道。 “劳烦公公跑这一趟了。”胤禩给小秦子使了个眼色。小秦子会意,上前递给小路子一个荷包。胤禩这才接着道,“小小心意,公公拿去买些酒水吃。” 小路子笑着接下荷包,口中道,“贝勒爷客气了。奴才这便回去,您好好休息!” “小秦子,送路公公。”胤禩吩咐道。 等两人出去后,胤禩这才又坐回床上。抬头看着上方的屋顶,胤禩叹了口气。唉,他现在的处境可真是水深火热了!不过,出宫建府也好,省得每天办完差,还得急急忙忙赶回宫里面。这样一来,和太子见面的机会就少了,露馅儿的机会也小了吧。 同时接到旨意的还有胤褆,胤褆被封为直贝勒。胤褆刚开始还挺高兴,认为是他皇阿玛器重他,这才封他做贝勒。可当他听到胤禩也一同受封时,这心里这股气啊,就怎么也平不下来。尤其当他听说皇阿玛是为了给老八册封,这才一并捎带上他时。胤褆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凭什么,凭什么老八那家伙办差才不到一年就封了贝勒,而且还是个‘睿’字?胤褆看看自己那个‘直’字,真是脸都绿了。(某夏:难道乃想用‘弯’字?(⊙o⊙)… 胤褆:pia飞!) 这两道旨意一出,宫里宫外哗然一片。众人都有些闹不明白了。这八阿哥前几天还满头是血的从乾清宫出来,后来还被禁了足,怎么这一转眼功夫就受封贝勒了?有人就说了:你们不知道么,这都是皇上看在太子的面子上才给封贝勒的,不然的话,直接就给打发出宫建府了。一个才九岁的光头阿哥出宫建府,这不是明摆着遭厌弃了么!有人不同意了:话可不是这么说的。皇上之前派八阿哥去工部办差,那分明是器重八阿哥。而这八阿哥也不负众望地干出不少业绩来。皇上之前打伤八阿哥,那是对他爱之深,责之切,怎么会是厌弃?所以啊,这紧接着就给封贝勒了。至于让八阿哥出宫建府,那是为了让他更方便地办差! …… 总之,关于这件事是众说纷纭,大家说什么的都有。 而这件事情的当事人,我们的八八同学,却是只管养他的伤,丝毫不受影响。至于老九老十听到消息后跑到他这里大闹了一场,胤禩也给顺毛按下了。他只说了一句话——以后你们两个就可以出宫去玩儿了,你们不乐意么?胤禟胤俄听了纷纷摇头又点头,四只眼珠子贼亮贼亮的。乐意!他们当然乐意!紫禁城里他们早就玩儿腻了,巴不得赶紧换个地方玩儿呢。哇,有八哥在真是太好了!八哥是万能的,没有八哥是万万不能的!胤禟胤俄心里想到。 如果胤禩听到他们这最后一句心声,他一定会当场喷茶的! 这天胤礽又来探望胤禩,恰与从屋里出来的胤禛打了个照面。两人见了礼,便各走各的。胤礽一进屋,就开口酸溜溜地说道, “你跟老四关系挺好嘛!” 胤禩看着他这阴阳怪气的样子,心知他是吃醋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装模作势地嗅了嗅屋里的气味,这才开口打趣道,“这屋子里面好浓的醋味儿啊,太子哥哥你闻没闻到?” 胤礽听了哪里有不知道的,上来就捏着胤禩的脸往两边扯。一边扯,一边恶狠狠地道, “小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老四之间那些事儿!那次在塞外你喝醉了,老四是不是照顾了你一宿来着!” “还有佟佳氏灵堂上那一回,你是不是亲手给老四喂粥,还哄他睡觉来着!” “别的都不说,就说最近的这一回。老四脚崴了,用得着你背他回去么?还亲自伺候他,给他上药!你怎么就没有亲自照顾过我?嗯?你倒是说说看啊!” 胤礽狭长的凤眼眯成一条缝,从里面透出的光直直地射向胤禩。胤禩顿时感到身上窟窿无数,赶紧装可怜。 “太子哥哥,疼!”泪汪汪的桃花眼巴巴地瞅着胤礽,眼中满是无辜和祈求。 胤礽最受不了他这一招了,当即心软,手一松放开胤禩。胤禩揉了揉脸,过去拉着胤礽的胳膊开始顺毛摸。 “太子哥哥你慢慢听我说。那次在塞外喝醉了酒,弟弟耍酒疯来着,把四哥祸害得不轻。弟弟心里面觉得过意不去,这才在佟皇后的灵堂上照顾四哥。至于上次背四哥回来,给他上药,那是因为我就是那个罪魁祸首。弟弟要是不做点什么,总觉得过意不去。再说弟弟平时照顾小九小十也习惯了,做那些不过是顺手的事。弟弟可以保证,我跟四哥绝对是纯粹的兄弟关系,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胤礽听后斜睨了他一眼,语气凉凉地开口道, “事情是会发生变化的——咱们两个以前不也是纯粹的兄弟关系么!” 胤禩内心深感无力。心想自己怎么就答应他了呢?这人胡搅蛮缠的功力是越来越见长了! 胤禩深吸一口气,再狠狠地吐出。拉着胤礽郑重其事地道, “太子哥哥,在弟弟心里你是独一无二的,所以你用不着去跟任何人比!” 胤礽听见这话,立马绷不住地眉开眼笑起来。那样子要多傻就有多傻。 胤禩见状暗自松了一口气。其实他想要强调的是最后一句啊——你别总是拿别人说事儿了,弟弟消受不起啊消受不起! “太子哥哥,有件事弟弟还一直没跟你说。” “何事?”看着胤禩一脸说正事的表情,胤礽开口问道。 “自从明珠遭到罢免后,索相行事越发地不顾忌了。这样不好!太子哥哥,须知月满则亏,索相这样下气,迟早有一天会自食苦果的。皇阿玛不会看着他一人独大,说不定就等着他捅出个篓子,好一盘给端了!太子哥哥,你劝劝索相,让他收敛一些,越低调越好。还有,”胤禩顿了顿又道,“太子哥哥你最好和索相保持距离,他和明珠的事你也不要掺和。皇阿玛最恨党争。你若是卷进去,惹了皇阿玛猜疑就不好了。” 胤礽看着胤禩一脸的凝重,便也将他的话放进了心里。想了想,认真的开口道,“我会劝叔公的,也会同他保持距离。这样小八放心了吧!”说着,还冲胤禩眨眨眼。 胤禩不理他,肃着脸又接着道, “咱们两个也要保持距离,以后不能总是见面了。” 胤礽一听事情严重了,张口就要反驳,却被胤禩按了下来。 “太子哥哥别急,你慢慢听我分析。我已经招了皇阿玛忌惮,若是你继续同我走这么近,皇阿玛恐怕对你也会心生不满的。这次你去为我求情,不仅没让皇阿玛收回成命,反而还把事情扩大了。太子哥哥,这何尝不是皇阿玛对你的警告。他命我出宫建府,也是想要拉开咱们的距离。”顿了顿,胤禩又道, “太子哥哥,你的太子之位是皇阿玛给的。他既能给你,便也能收回去。” 胤礽震惊地看向胤禩,脸上满是不敢置信。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根本无从反驳。是啊,他的一切都是皇阿玛给的。皇阿玛既能给他,便也能从他手中把一切收回。皇阿玛若是对他不满了,一道旨意就能废了他。就像前朝的刘据和李承乾,做了恁多年的太子,最后还不是一道旨意就给废了。他的皇阿玛丝毫不逊于刘彻和李世民,春秋鼎盛,雄心壮志。最后若是废了他这个太子,也是极有可能的。 胤礽垂下眼睑,只觉心中冰冷。忽而从手上传来温暖的触感,胤礽向下看去,只见一双白皙稚嫩的小手覆在自己的手上。胤礽心中一暖,反手将胤禩的手包裹住。这时,又听胤禩说道, “所以,太子哥哥,你要让皇阿玛感到你对他绝对忠诚,毫无二心。你可以做错事,也可以表现的不那么尽如人意,这些都没有关系。但是,你要和皇阿玛始终保持亲密的父子关系。在这些儿子里面,皇阿玛最宠你。不管他将来还会宠谁,你在他心里面都会是最重要的。太子哥哥,你要始终表现出对皇阿玛的依赖。让他觉得,无论你长到多大,你都是他的儿子,他都是你的父亲。你可以发展自己的势力,但一定要把握好度。需知,再大的权势都及不上皇阿玛的信任。只有皇阿玛的信任,才可以换来这天下的权势啊!” 胤礽看着胤禩眼中的关切,半晌,轻轻应道, “好,哥哥都听小八的!” “所以,太子哥哥,咱们要保持距离,少见面,在人前也不能表现出亲密来,要让皇阿玛认为咱们的关系疏远了才好。”绕了半天,胤禩又把问题绕回了原点。 胤礽的脸立时垮了下来,苦哈哈地道, “我忍不住想见你怎么办?” 胤禩肃着脸,“忍不住也要忍!忍得一时苦,方得一世甜!太子哥哥,咱们都得忍耐!” 胤礽听后,一个熊扑将胤禩扑倒在床上,眼中闪着幽幽的绿光。 “既然以后有那么多的苦要忍,那么不若现在多赚点甜头出来,这样才对得起自己么!”说完,便开始上下其手,大吃胤禩的豆腐。 胤禩也不管了,任他施为,只心中忍不住感慨:历史没有说错,太子殿下果然很黄很暴力…… 第34章:桃花宴(一) 胤禩伤好后便回工部继续办差了。他同太子逐渐减少了见面的次数,人前也不若原来亲密。胤禩的玻璃厂在全国各地轰轰烈烈地办了起来。到年底分红时,各叔王贝勒们都禁不住喜笑颜开。胤禩将一千五百万两上交了国库。康熙没说什么,只心中思绪复杂——这一千五百万两可真不是个小数目了。国库的银子若是照这个速度涨下去,他就是打十个准葛尔也绰绰有余了。因此,忌惮归忌惮,他这个八阿哥还真得接着用啊!这样的才华,若是放着不用岂不可惜?老八,就让朕看看你到底还有多大能耐吧…… 过了年立春之后,胤禩就从宫中搬进了贝勒府。胤禩的府邸位于东城,地理位置很好,周边住着的都是一些王公显贵。府邸布置的也不错,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很有一种江南水乡的秀丽与雅致。当确定了府址,胤礽问他想如何布置时,他就说了一句——杏花春雨江南,弟弟甚是喜欢。于是胤礽就吩咐凌普将他的府邸建成了这样子。蜿蜿蜒蜒,碧水桃花的,看上去丝毫不像个皇子的府邸,倒像是某些文人墨客的居所。胤禩很喜欢,闲来无事就在自己府里头溜达。 出宫之后,胤禩呆在工部的时间就更长了。他最近正和工匠们研究改进一些农具,好提高耕作的效率。众人忙了一阵子,将改好的农具放到田里试用,果然比原来的效果好了不少。胤禩上报了康熙,将这些农具推广到全国。康熙很高兴,于是工部诸人都受到了嘉奖。 胤禩在工部,基本上都是在研究发明创造。农具改进完成之后。胤禩又同众人一起研究纺车。胤禩在现代时,有一次在英国的博物馆里见到了珍妮纺纱机,对它的构造原理也懂一些。可以说珍妮纺纱机的出现,是英国工业革命开始的标志。它比旧式的纺车效率提高了十来倍,且纺出的布质量也比原先的要好出不少。现在离英国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开始,还有不到一百年的时间。胤禩想,也许他可以让工业革命发生在中国。 众人又捣鼓了一段日子,终是见到了成效。胤禩摸着改良后的纺织机,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不禁感叹:中国劳动人民的智慧果然是无穷的啊! 胤禩上报康熙要建纺织厂。有了玻璃厂的先例,康熙也没多做阻拦,从国库里拨出一些银子,让他自己折腾去了。 这一年,胤祉与胤禛也被康熙丢到部里办差了。胤祉去了礼部,胤禛去了户部。两人俱是观摩学习,没有职位。现在上朝站班时,胤禩的前头又多了俩人,他紧挨着的正是胤禛。这一年,胤禩的个头儿又拔高了不少,据他自己估测,少说也得有一米六了。满人男子皆身材高大,十岁长到一米六其实不算什么。胤禛比他大三岁,却要高出他一个头。胤禩比太子小七岁,现在还不到他的肩膀。胤禩也不急,慢慢长吧,总有一天会长大的。 这天下了朝,胤禩正往外走,却被胤祉叫住了。胤祉慢悠悠地上前,乐呵呵地开口道, “八弟这是要去工部办差吧,且等一等。” “不知三哥找弟弟何事?”胤禩也笑眯眯地道。 “听说八弟府里景致秀丽。这会儿春光明媚,桃花开得正好,不知三哥可有幸去八弟府里赏一赏桃花啊?” 胤禩知道他这个三哥素日里就喜欢这些文人的调调,此时说要去自己府里赏桃花,怕也多半就是这个意思。胤祉平日里颇看他不顺眼,见了面不是冷嘲便是热讽。如今他这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胤禩反倒不习惯了。 “三哥说的哪里话,”胤禩笑着道,“三哥若是想来弟弟府里,便只管来,何必说这些客套话。” 胤祉讪讪一笑,“那三哥就却之不恭了。” 这时见胤禛正走过来,胤禩便也客套着问了一句, “弟弟邀请了三哥去弟弟府里赏桃花,四哥要不要也一起来?” 胤禛想也没想地道,“好啊,不知是哪一天?” 胤禩没想到他应得这般痛快,心底诧异了一下,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只笑着询问胤祉,“三哥说哪一天好?” 胤祉想了想道,“后天是休沐日,就定在后天吧。” 胤禩又看向胤禛,胤禛点了点头。胤禩便道,“既如此,那后天弟弟就在府里恭候两位哥哥了。” “后天你们要去做什么?”随着一道略带低沉的声音的闯入,三人只见一身杏黄朝服的太子迤迤然走了过来。 太子今年十七,容貌身材皆已长成。只见他身姿修长,步履翩然,好似玉树临风。白皙的容长脸上,剑眉星目,鼻梁挺直,不得不让人感叹太子生了一副好相貌。尤其是那一对狭长的,略微上挑着的丹凤眼——不笑时似嗔似怒,待到笑时,却给他温文的笑容平添了一股邪气。胤禩有时看着他也会发呆,心里觉着太子殿下真是生得好看又有气质。 “臣弟参见太子殿下。”三人见太子走过来,纷纷打千行礼。 “三位弟弟不必多礼。”胤礽笑着叫了起。 三人里面最大的是胤祉,于是胤祉上前道,“后天休沐,臣弟与四弟要去八弟府里赏桃花。” “赏桃花啊?”胤礽看向胤禩,眉毛挑了挑,道,“不知八弟是否也给孤留了个席位啊?” 胤禩看他挑眉,心道:这个骚包的家伙,又是吃的哪门子的醋!嘴上却笑着道,“太子殿下肯赏光,臣弟感到万分荣幸!” “那便好,如此,孤也去看看八弟府里的桃花,是否真的春光无限!”胤礽眯着一对凤眼,笑得邪气。 胤禩心中咬牙切齿:这个色坯,如此露骨的话也敢在人前说!面上却是笑眯眯的,“既然这样,那不如把大哥也一同邀来好了!” 事实上到了那天,来胤禩府上的不止有老大,太子,老三,老四,就连还在书房读书的胤祺,胤佑,胤禟,胤俄也一并来了。同时还捎带着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几个小的。最小的胤祯才三岁,是被老五胤祺抱着来的。至于为什么不找他亲哥哥胤禛,那就实在是因为两人天生的气场不合了。胤禛一要抱他,他就闹,最后把胤禛整的也黑着脸不理他了。 至于为什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皇子,那就要从昨天说起了。胤禟胤俄听说自家八哥要在府里摆宴,赏桃花,可是没有他俩的份儿。这哪行,两只一听就不干了。于是分别央着自己额娘去康熙那里说情,准他们一天假。这枕头风一吹,哪有不灵的。康熙大笔一挥,索性宫里所有会走的阿哥想去的就都去吧!听说老八府里景致不错,兄弟们趁着这次机会,也好联络联络感情。 胤禩却是有些不明白了。康熙不是忌惮自己么,怎么这次会这么痛快?联络感情?他就不怕哥几个感情好了,合伙把他给踹下去?胤禩想不明白,便也不想了。感叹一句:这千古一帝的心思可不是那么好猜的!殊不知康熙是真的没有多想。他当时多喝了几杯,酒意有些上头,晕晕乎乎地就把事情应了下来。等他清醒过来,想了想,却也没再说什么。皇子们都还小,这会儿多走动走动也没什么。 三月初三是个好天气,晴空万里,惠风和畅。胤禩一大早就命府里的厨子准备筵席。桃花酒,桃花糕,甚至每道菜里面都放了桃花。皇子们是巳时那会儿到的,大约上午十点。众兄弟都穿着常服,胤礽也脱去了那一身杏黄的太子服饰,只着了一身紫袍。胤禩瞧着这一窝皇子,不得不感叹康熙的基因好,后妃的皮相好。这一溜的阿哥兄弟竟没有一个长得丑的。就连一直生病的十一胤兹,也是相貌清秀的很。 “八哥,八哥!”胤祯一见着胤禩,就扑过来要他抱。 胤禩一把抱起他,笑得眉眼弯弯,“小十四又长沉了!” 胤祯搂住胤禩的脖子,红扑扑的苹果脸上嵌着两个大酒窝,张口奶声奶气地道, “额娘说十四正在长身体,所以才会长高长沉。等到再过几年,十四就会比八哥还要高了,到时十四就抱着八哥!” 胤禩听后笑得更欢畅了,“好啊,八哥等着十四长大了抱八哥!” 胤礽见着两人这般笑闹,顿时打翻了醋坛子。走过来盯着胤祯笑眯眯地道,“十四这么大了也不害臊,怎么还让你八哥抱着,也不怕累着你八哥?” 胤礽一脸的笑容,只那双狭长的凤眼却往外射着犀利的光,直直地射向胤祯。要是朝中那些官员被太子殿下眼神儿这么一扫,只怕早就心中恐慌,冷汗涔涔了。可我们的胤祯童鞋却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压根儿就不吃太子殿下这一套。把头一扭,小鼻子一哼,一脸严肃地道,“谁敢笑话十四,就把他拉出去打板子!”。接着又想起了什么,转头问胤禩,“八哥,你抱着十四累不累?” 胤禩接收到太子殿下那冷飕飕的眼神儿,心下一颤,开口对胤祯道,“要不十四下来,八哥牵着小十四走?” 胤祯偏头想了想,道,“那好吧,八哥牵着十四。” 太子殿下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笑的咬牙切齿——小东西,你给我等着! 第35章:桃花宴(二) 胤禩领着众人在他府里转了一圈,然后便一起来到了桃林。林中已摆好了宴,兄弟十三人分坐在相对的两条长桌旁,一边赏花,一边说笑,一边宴饮。 “八弟,你这府里的景致可真是好啊,淡然秀雅,江南味十足。等将来三哥出宫建府,也要来你这里好好参考一番。”胤祉饮下一杯桃花酿,酸溜溜地开口道。 “三哥要来只管来,弟弟欢迎之至。”胤禩给旁边的胤祯夹了一筷子红烧鱼,笑着道。 “八哥,我也要!”胤禟瞪着一双猫眼,对胤禩道。八哥这一上午只顾哄着十四,把他跟老十都忘到爪哇国去了。本来自八哥出宫后,他们见的就少了。如今好不容易见一面,八哥却只顾着十四,这哪成!这样下去,八哥还不得忘了他俩。胤禟狠狠瞪了一眼正享受着他家八哥温柔照顾的十四,心中暗恨:都是这个可恶的小子! 十四安然地咂着嘴里的红烧鱼,丝毫不受影响。 胤禩好笑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胤禟,也夹起一块放到他的碗里。胤禟这才罢休。 被忽视了N久的胤俄不干了,瞪着一双大眼叫八哥。 胤禩表示压力很大,他的胳膊没有那么长啊好不好!最后只得夹了几样胤俄爱吃的菜放到小碟子里,给他推了过去。 胤俄见好就收,也不闹了。 “哟,太子殿下和这碗米饭有仇么,都快戳成渣了!” 随着胤褆的说话声,众人皆看向太子。 胤礽一脸灿烂的笑容,“孤这两天肠胃有些不适,需得用些烂和的膳食。” “既如此,还不给太子殿下做些养胃的粥来!”胤褆吩咐胤禩府里的仆人道。又看向胤礽,“这肠胃不好可得好好养着,不然落下病根儿,时不时这么犯一下,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多谢大哥关心了。孤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这只不过是一时的不适罢了,无甚大碍。”胤礽一边答话,一边暗暗甩了个凉飕飕的眼神儿给胤禩。 胤禩低下头,装没看见。心里却是内牛满面,暗自祈祷着:今天可别让太子殿下逮着,不然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众兄弟看看胤褆,看看太子,纷纷开口表示了一番对太子殿下身体的关心,便继续各聊各的。 胤禛看了一眼埋着头的胤禩,眼中的担忧一闪即逝。然后便继续给坐在他旁边的胤祥布菜。胤祥静静吃着碗里的菜,偶尔问胤禛几个问题,模样甚是乖巧。 “只是吃菜多没意思,不如咱们来玩儿个游戏如何?”胤祉站起来提议。 众人看向胤祉,太子开口问道,“不知是何游戏,三弟说来听听?” “咱们今天赏着桃花,喝着桃花酒,吃着桃花宴,那么就来说一说关于桃花的诗词,成语或谚语如何?按着顺序,谁若是说不上来,或是说错了,便罚酒一杯,或是表演个节目。大家意下如何?” 众人互相看了看,胤禩站起来道,“几个弟弟都还小,桃花诗可能有些难度,就让他们说些赞美桃花的句子代替如何?” 胤祉看了胤禩一眼,“八弟这般护着弟弟们,也难怪几个小的喜欢亲着你了!”话说得有些阴阳怪气,却也应下了。 于是游戏开始。因着尊卑顺序,太子首先开口。 “桃花帘外开依旧,帘中人比桃花秀。花解怜人弄清柔,隔帘折枝风吹透。”一边念着,一边有意无意地扫了胤禩一眼。胤禩却是低着头,鸟都不鸟他。 “癫狂柳絮随风去,轻薄桃花逐水流。”胤褆喝着酒,念得漫不经心。他对这些诗啊词的才不感兴趣。也就那个老三,成天喜欢摆弄这些。有什么用,一股子文人的酸腐气。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胤祉站起来摇头晃脑,看上去很是自我陶醉。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胤禛面无表情地念完又坐下。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赠我情。”胤祺虽然汉语不好,可唐诗还是会几首的。 ……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桃花开。” 众人喷饭,纷纷看向胤俄。胤俄挠了挠头,不明所以,看向自家八哥, “八哥,我没说错吧,你当时就是这么教的我啊!”胤俄闪着一双大眼,满脸的无辜。 众人再喷,纷纷看向胤禩。胤禩扶额,森森地表示压力很大。 “既然是八弟教错了,那就该罚八弟。是喝酒还是表演节目,八弟选一样吧!”胤褆挑眉看向胤禩。 “弟弟认罚。”胤禩站起来,仰脖灌下一杯酒。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这酒度数不高。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五岁的胤祥虽还未进书房,却也懂得不少了。张口脆生生地念道。 胤祯闪着一双大眼,看看自家八哥,奶声奶气地道, “八哥长得比桃花还好看!” 众人再喷,看看胤祯,又看看胤禩,皆哄堂大笑起来。 胤禩一张脸真是比桃花还红了。 “罚酒罚酒!”胤祉笑着嚷道。看那样子,就差拍桌子了。 胤禩只得又喝下一杯酒。心中哀叹:弟弟果然就是用来拖后腿的啊!(胤禟:八哥,不要把我也给算进去!) 众人又说了一阵,便撤了宴席。此时刚过晌午,日头正足。胤禩便邀众兄弟去厢房里歇息一阵,等下午再安排行程。胤褆借口事忙,先行一步。其他兄弟都是住在宫里,难得放个假出宫玩儿一趟,自然不愿这么早回去。于是皆同意胤禩的安排,由家丁领着进厢房歇息去了。 “孤还有几个问题想同八弟讨论,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胤礽笑眯眯地看着胤禩,开口道。 胤禩看着胤礽一脸灿烂的笑容,森森地觉得恐怖。勉强扯出个笑容,“太子殿下请随臣弟来。” 胤禛回头看了一眼两人,最终又转过头去往前走,什么也没说。 胤禩领着胤礽进了书房。 “不知太子殿下有什么问题想同臣弟讨论?”胤禩笑得一脸的讨好。 胤礽遣退众人,只留下常喜在门口守着。关上门,一步步地朝胤禩走近。胤禩乖乖地站在那里,也不敢后退。 胤礽走到胤禩面前停下,伸出食指挑起胤禩的下巴,拇指在他的肌肤上摩挲,另一只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脸。 “小八还真是生的比桃花都好看!怪不得十四那个小色坯抱着你就是不撒手呢!”胤礽越靠越近,热气都呼在胤禩的脸上。 胤禩一听不高兴了,伸手推开胤礽,压低声音道, “你别胡说行不行,小十四才多大,哪里会有这些个心思!” “哈!那次年宴上亲你的是谁,抱着你不撒手的是谁,说你比桃花还好看的又是谁!就算他现在没有这些个心思,以后也会有的!”胤礽敛去面上的笑,咬牙切齿地道。 胤禩绷着脸看着胤礽,声音平静,“你不要总是以己度人。你自己存着这种心思,便以为别人都是这种心思。小九,小十,十四都是我喜欢的弟弟。我护着他们,照顾他们,都是我乐意做的事。我不会因为你不喜欢,就不去管他们,你吃醋也要有个限度。” 胤礽脸色阴沉,眯起眼盯着胤禩, “他们是你喜欢的弟弟,那我是什么?” “你是我喜欢的哥哥。”胤禩眼都不带眨一下地道。 “我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他们是弟弟,你是哥哥。” 胤礽扑哧一声给气乐了,一步步地朝胤禩走去,将他圈在墙和手臂之间。 “其实你对我根本就不是我对你的那种喜欢吧。” “我对你有独占欲,会为你嫉妒,会吃醋,心里面只想着你一个人。可你对我却不是这样吧。” “你心里惦记着老九、老十、十四,甚至对老四都挺好。” “还有那个远在蒙古的顿珠,你还不是经常给她写信,给她送东西。” “这段日子见得少。见了面我总是想方设法地偷偷多看你几眼,可你呢,连一眼都吝啬于给我!” “你之前说的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的话,其实根本就是敷衍我的吧!” “说要保持距离,不可以经常见面,怕惹得皇阿玛不满,根本就是在骗我吧!” 胤礽伸手指指胤禩的心脏,“你这里,其实根本就没有我对不对!” “你看着我为你争风吃醋,为你生气难过,你心里不定怎么笑话我呢!” 胤礽赤红着一双眼,抬手捏住胤禩的下巴,嘶哑着嗓子道, “爱新觉罗胤禩,你没有必要骗我的。本宫堂堂大清朝的太子殿下,想要什么样的男人女人找不到,你这样干巴巴的小萝卜头,本宫还真不稀罕!” 说罢,放开胤禩,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胤禩在心头为自己默哀三秒钟,然后拔腿追了出去。笑话!太子殿下若是这个样子从他府里出去,还不知又得惹出什么事情来呢!本着把一切危险扼杀在摇篮里的思想,胤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把太子殿下给拽了回来。 “呼呼……”胤禩栅上门,使劲儿地喘气。 胤禩气势汹汹地将胤礽拉到卧榻旁,一个熊扑就把他扑倒在了榻上。扒拉开胤礽的衣服,就在他的胸口上胡乱地啃。一边啃,一边道, “太子哥哥不稀罕弟弟这根干巴巴的小萝卜头儿,可弟弟对太子哥哥这棵挺拔的大葱却是稀罕得紧呐!太子哥哥就将就将就,从了弟弟吧!” “哈哈哈哈……”太子殿下绷不住地乐了出来,心里面那些个气恼与难过都烟消云散。 胤禩听见他笑,这才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胤礽,也笑的一脸傻乎乎的。 “你个小磨人精儿!”胤礽翻身坐起,将胤禩揽在怀里,看着他,口中嗔道,“你就是上天派下来克我的!” 胤禩认真地看着胤礽,开口说道, “弟弟心里面有你,太子哥哥。你在弟弟心里面真的很重要很重要。小九,小十,十四,他们都是弟弟,在我心里面没有差别。可太子哥哥却是不一样的。我会依赖你,有了心事也会告诉你,你亲我我也很喜欢。这些都是和他们在一起时所没有的。或许我的喜欢达不到你喜欢我的程度,但是太子哥哥,你看弟弟才这么小,情窦还没开呢,对那些感情的事根本就是一知半解。(某夏:TAT,乃都是个四十岁的银了啊有木有! 胤禩:pia飞!)所以,咱们不急,咱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慢慢培养呢!太子哥哥说是不是?” 胤礽捏了捏他的鼻子,嗔道,“你惯会甜言蜜语地哄骗我!”嘴上虽这么说着,脸上却是笑意盈盈,一片温暖。 胤禩一脸无辜的表情,“弟弟说的都是大实话,哪里有甜言蜜语!弟弟肚子里的甜言蜜语可不是这些!” “哦?说来听听!”胤礽促狭地看着他。 “太子哥哥真的想听?听了会反胃的!太子哥哥今天肠胃不适,还是不要听得好!”胤禩摊摊手,一脸为你好的表情。 一提这事儿,太子殿下的火气就上来了。将胤禩推倒在榻上,咬牙切齿地道,“我肠胃不适是谁害的?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只顾给那几只夹菜,看都不看我一眼!” 胤禩一看情形不对,赶紧顺毛摸,“太子哥哥,你听弟弟解释。你看你贵为太子,兄弟们都是不敢随意看你的。我若总是看你,岂不是显得很不正常。再说,太子哥哥你这般地风度翩翩,丰神俊朗,弟弟真怕一个收不住,盯着你发起呆来。到时,岂不是大事不妙。所以,太子哥哥,真不是弟弟不想看你,弟弟是不敢看啊!”胤禩说的信誓旦旦,满脸的真诚。 胤礽扑哧一声乐了,“小东西,这就是你肚子里那些甜言蜜语吧!这才哪儿到那儿,再说些来听听!” “太子哥哥,这些都是弟弟的真心话,不是甜言蜜语!” “嗯,这也算一句,再接着说!” 第36章:书厂 胤禩费了半天嘴皮子,总算是把太子殿下给哄欢喜了。胤礽又狠狠吃了他一顿豆腐,这才意犹未尽地回宫。没办法,胤礽身为太子,是不可能像其他皇子那般随意的。 下午歇息之后,胤禩一行人就出去压马路了。前门大街,天子脚下,其热闹与繁华自是不必说的。一行人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后头跟着一堆的护卫,逛大街逛的不亦乐乎。胤禟胤俄跑在前头,胤禩领着胤祯走在后头,穿梭于人来人往的市集上,看看摊子,逛逛铺子,玩儿的很是开心。 胤祯是第一次出宫,看什么都好奇,瞅见点儿新鲜的东西就得过去瞧瞧。要是看着喜欢了,胤禩就给他买下来。 “八哥,那是什么?”胤祯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问胤禩。 “那是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小十四想吃么?”胤禩笑着问。 “想吃!”胤祯点头。 胤禩吩咐小秦子买了一串,转手交给胤祯。 胤祯看了看,又伸出舌头舔了舔,眼睛霎时一亮,张口就咬了下去。胤禩看他口水都淌了下来,便蹲下身子给他擦口水。 “八哥,你也吃!”胤祯将糖葫芦举到胤禩面前,奶声奶气地道。 胤禩笑得眉眼弯弯,张口咬下一颗。 人来人往的街市上,一个娃娃,一个少年,分享着一根糖葫芦,脸上都带着干净而纯粹的笑容。画面温馨。胤禛看得一阵失神。 “四哥,八哥和十四弟在那边。”胤祥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胤禛回过神来,领着胤祥走过去。 “是四哥和十三弟啊。”胤禩站起来和两人打招呼。摸摸胤祥的小脑袋瓜儿,胤禩笑着问,“十三要不要吃糖葫芦,又酸又甜,很好吃的!” 胤祥看看胤祯手里的糖葫芦,见他吃的香甜,遂点了点头。 于是胤禩又吩咐人去买了几根。胤禩递给胤祥一根,自己拿了一根,转头笑着问胤禛,“四哥要不要也来一根,真的很好吃的哟!” 胤禛见他笑得亲切,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于是一行四人,大大小小,一人手里拿着根糖葫芦在啃。过往的行人纷纷侧目。 胤禛感受着路人的视线,手里的糖葫芦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真真成了烫手的山芋。低头看看胤祥,见他也是一脸尴尬地瞅着自己。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向胤禩和胤祯。 只见胤祯吃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对周围的视线毫无所觉。 再看胤禩,吃的慢条斯理。见两人看过来,还回以一个愉悦的笑容。“四哥和十三弟为何不吃啊,是不合胃口么?” 胤禛胤祥纷纷摇头。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糖葫芦却是一脸的苦大仇深。(某夏:╮(╯▽╰)╭ 同是一个爹生的,差距肿么就这么大捏!) 众人逛了一下午,身体虽然累了点,可却也都尽兴了,带着一堆的东西回了宫。胤禟胤俄这两只蹦跶欢了,有些乐不思蜀,想要住在胤禩府上。被胤禩两句话给劝了回去。 胤禩的纺织厂在京城开得如火如荼,当然这也亏了印花机的出现。以前的富贵人家都是穿丝绸或纱,穷人小户则是粗布麻衣,没有棉布。胤禩开办纺织厂以后,大量收购棉花,终于使棉布提前在清朝问世。胤禩又召集工匠研究出印花机,在染好的棉布上打印出各式花样。结果,等印花的棉布一问世,立即风靡了整个京城。由于棉布价格便宜,且穿在身上异常舒服,再加上其独特的花样,因此不管是富户还是平民都穿起了棉布衣服。尤其是平民百姓,他们买不起丝绸,以前只能着麻衣。但麻布粗糙,穿一天下来就能把皮肤磨得通红。而现在棉布的出现,却大大提高了他们的穿衣水平,使他们再不必受麻衣磨砺之苦。 从印花机胤禩又想到了印刷机,两者可不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么。胤禩又命底下的工匠稍加改进,于是清朝的第一台印刷机便问世了。这里要说一下,胤禩自建玻璃厂之后,便吩咐人从全国各地招来了不少的能工巧匠,安置在工部,专门从事技术研究。当然这件事是禀告了康熙的,胤禩可不敢自作主张。 印刷机制成后,胤禩首先上报了康熙。 “皇上,这是工部匠人新制出的印刷机,请皇上御览。”工部尚书达泰对康熙恭敬地道。达泰心中很是惭愧,这其实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啊,都是睿贝勒命人捣鼓出来的,他是一点力气也没出。结果每次面圣的时候,睿贝勒还非得拉着他一起。自己什么都没做,可到最后领的功劳却是最大的,这叫他如何能不惭愧。 “印刷机?这东西如何使用?”康熙看着眼前怪模怪样的机器问道。 达泰悄悄瞅了一眼胤禩,胤禩颔首,上前一步道,“皇阿玛,容儿臣为您演示。” 征得康熙的准许,胤禩便走到机器旁操作起来。一阵嗡嗡的声响过后,胤禩捧着一摞打印好的纸呈到康熙面前。康熙看着手中印着字的纸又惊又喜,招呼胤礽,“太子也过来看看!” 胤礽接过几页纸,看了几眼,面上也露出惊喜的表情。“皇阿玛,这样一来,天下之人皆有书可读了!” “哈哈哈哈,”康熙龙心大悦,“是啊,有了这印刷机,天下之人无论是富贵人家还是平民百姓,皆有书可读了!” “老八,”康熙转向胤禩,“前两次办厂皆是你来求的朕。这次不用你开口了,朕准了!你务必要将这印书厂开遍天下,使我大清子民皆有书可读!”康熙一句话说的豪情万丈。 胤礽,胤禩,达泰皆跪下来道,“皇阿玛(皇上)英明,皇阿玛(皇上)功德万代!” 吴裕泰茶楼 “小二,上几碟点心,再来一壶茶。”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拣了张桌子坐下,吩咐小二道。 “好嘞,这就来!”小二一阵风似地去了,不消片刻端着点心和茶壶就来了。 “客官您是进京赶考的吧,瞧您这一袋子书就看出来了。”小二扯着闲篇。 “可不是么,进京赶考,一路上背着这么些东西可把我累得不轻!”书生喝了口茶抱怨。 “哎,客官您这门子劲可是白费了。我跟您说,京城现在开着印书厂,您想买什么书都能买到,而且还格外便宜。” “印书厂?”书生不解,“在下只知道书是一本一本抄出来的。即使是印的也不便宜,而且还错漏百出。” 小二看看店中也不忙,便坐下来跟他白话。“客官您这消息可不灵通了。我跟您说啊,这印书厂可是皇家开的,现在只在京城有,等过一阵子就开遍全国各地了。这印出来的书啊,是又多又好,你想要什么样的都有,而且还带着彩图的。”小二见书生听得感兴趣,便也来了劲,从怀中摸出一本书搁在桌子上。“喏,你看,这是前几天我花十文钱买的。” 书生翻开书看了看,眼睛越看越亮。这书纸张白皙结实,字迹清楚,看起来真是比手抄的要好很多。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小二洋洋得意地道。 “没,这书简直是非人力所能及!不知兄台是在哪里买到的?”书生兴奋地双眼放光。 小二摆了摆手,“随便一家书斋就能买到。全京城都是这种书,现在谁还买手抄的啊,那么贵,又不是有钱烧的!” 书生道了谢,匆忙塞下几口点心,就出门找书斋去了。 这一幕被靠窗而坐的两人收入了眼底。 “贤侄的印书厂很快就能惠及万民了吧!”中年男子喝了口茶,笑呵呵地对坐在对面的少年道。男子一身青色长袍,朴素却不失庄重。整个人洒脱中透着儒雅,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胤禩笑容亲和,“这都是阿玛的主意,侄子不过是个跑腿的。书厂很快便会开遍全国,到时天下人都会感念阿玛的功德的。” 男子面上满是赞许地看着胤禩,“贤侄小小年纪,便做出这么多于国于民有利的大事,且不骄不躁,不能不让人心中叹服啊!” “二伯谬赞了,其实侄子并没有出多少力,当不得二伯如此夸奖的。” 福全摆摆手,“二伯可没有夸大其词,你做出的这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你阿玛真是有福气啊,能得子如此!唉,二伯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命喽,府里的那几个没有一个让人省心!” 胤禩听得心虚不已,他不过是占了个先知的条件,否则哪里会知道这么多。“二伯真是过誉了,侄子那些不过是些雕虫小技。保泰哥哥他们才是胸有珠玉,将来必定干出一番大事业。” 福全呵呵一笑,满脸的慈祥,“行了,你也别跟二伯客套了。看你这一脸的不自在,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伯训你了呢!” “二伯”胤禩看着福全讷讷地唤了一声,满脸的无辜。 福全伸手过来揉揉胤禩的头,笑着道,“贤侄去忙吧,二伯这儿也不用你陪着了。多挣点银子,年底的分红可不许少了二伯的!” 胤禩满头黑线…… 第37章:想念 胤禩, 你最近好吗?我很想你!我的汉文进步了不少,你送我的那些书我都能读懂了。还有那些花布衣服,真的很漂亮,我很喜欢。你知道么,其他姐妹都很羡慕我,说我找了个好夫婿。我说那是当然的啦,我的胤禩可是世上最厉害的男人,谁都比不上! 我最近有些烦。你知道么,我脸上长了些红疙瘩,好长时间了都没下去。唉,我都拿它们没办法了。胤禩,我变丑了,姐妹们都笑话我,你会不会也笑话我?我要是永远都是这副丑样子,你还会喜欢我么? 胤禩,我很想你。《诗经》上说,‘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咱们如今都有三年没见面了。胤禩,你送我张画像吧,我想知道你现在长什么样子。 胤禩,再等几年我就去找你,到时候我会穿着你送我的裙子跳舞给你看。等我…… 顿珠 胤禩读完信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这个顿珠小姑娘! 胤禩想了想,提笔开始写。 顿珠, 我最近很好,我也很想你。听到你的汉文进步我很高兴。 你不必为脸上的疙瘩烦恼,人到了一定的年纪脸上都会长的。我给你捎去几瓶药,都是宫中圣品,你试试看能不能消下去。其实,就算下不去也没关系。女孩子脸上有些痘痘才可爱,你不必烦恼。 六月份的北京城里酷暑难当,屋子里摆了冰块也不凉爽。草原就不会这样了吧,我想一定清凉宜人的紧。 对了,我府里的荷花开了,甚美。你若是来了,我便带你赏荷花…… 胤禩 胤禩刚放下笔,就听到了开门声。他还以为是小秦子,便道,“不是说不必进来侍候着么。” 身后的人却不回答,只是一步步地走近。 一股冷香沁入鼻中,胤禩暗道一声不好,不紧不慢地收拾案上的纸张,将最近练的字压在信的上面。整理妥当,不过几秒钟的事,胤禩舒了一口气。佯作不知太子来了,铺开纸练字。 “小八心绪不宁,下笔也不稳了。”胤礽从后面将胤禩圈进怀里,缓缓开口道。 胤禩回过头,一脸的惊喜,“太子哥哥怎么来了,弟弟刚才还以为是小秦子呢!” “我想你了,过来看看你。”胤礽看着胤禩,笑得温和。 “太子哥哥这样出来没事么?”胤禩担忧地问。 胤礽知道他心中所想,狡黠地眨了眨眼,“放心吧,我之前去了不少地方。皇阿玛若是问起,我便说是走累了,来你府上歇一歇脚。皇阿玛不会多想的。” 胤禩听他这样说,便放下心来。起身按着他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招呼小秦子上茶。结果一扭头,就看见胤礽正端着自己的茶杯喝的不亦乐乎。 “太子哥哥,那是弟弟的。”胤禩无奈地道。 胤礽上下瞅了他两眼,暧昧地一笑,“你的不就是我的。” 这时小秦子进来添了茶。等他出去,胤礽眼睛直勾勾地瞅着胤禩,笑着道,“你坐那么远干什么,过来!” 胤禩清楚他肚子里面那点道道,但还是听话地走了过去。果不其然,胤禩刚一走近就被他拉到身上,双腿大开地跨坐在了他的腿上。这个姿势实在是……胤禩很囧,却也不敢乱动。 胤礽紧紧地抱着他,两人颈项交缠,身体间不留一丝缝隙。良久,胤礽松开胤禩,仔细端详着他的脸。伸出手指在他的脸上一寸寸地抚过。 “小八,我好想你!”胤礽轻轻地呢喃。“我想天天都能这样摸到你,而不是只能远远地看着,甚至,连看都看不到。” 胤礽眼中尽是痴迷,从他的额头一路向下吻,最终与他唇齿交缠。胤禩双手缠上胤礽的脖子,也用力回吻着他。不一会儿,两人皆气喘吁吁。胤礽伸手去解他的扣子。夏天的衣衫很薄,不消片刻胤禩便上衣尽去,身上仅余一条亵裤。胤礽双手抚上他的肌肤,触感紧致而滑腻。胤礽爱不释手,在他的身上一路游走。当来到他胸前的两点时,胤礽手指轻轻一捏。胤禩禁不住一阵战栗,口中泄出一声轻吟。胤礽的欲火被他这一声轻吟彻底点燃,起身抱着胤禩来到榻前,三下两下褪去两人身上的障碍,倾身覆在了胤禩的身上。两人肢体交缠,房间里的温度急剧上升。胤禩晕晕乎乎的,就感觉一根硬硬的东西顶在自己的股间,脑子瞬间清醒,一把推开胤礽。 胤礽呼吸粗重,一双凤眼中盛满了欲望。 “小八,我忍不住了!”胤礽声音低沉而暗哑。 胤禩一张脸涨得通红,身上也染上了淡淡的粉色。此刻那双水润润的桃花眼中难得的含着羞意,却是比平时更加勾人。胤礽看着这样的胤禩,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眼中欲望更盛。 “太……太子哥哥,弟弟还小,现在还不行!”胤禩避开他火热的视线,小声地开口说道。 “那我这里怎么办?”胤礽指指自己的身下,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胤禩。 胤禩扫了他一眼,又迅速地别过头去,讷讷地道,“要不弟弟用手帮你?”说完伸手探向胤礽的身下,握住之后,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虽然前世今生加起来都四十岁的人了,可是这方面的经验他是真的没有啊!胤禩无法,只得抬起头求助地看向胤礽。胤礽被他这眼神看的一阵热血上涌,再也忍不住地将胤禩压在身下,并紧他的双腿,在他的股间抽插起来。 胤禩闭上眼睛,感觉一根粗硬的东西在自己的臀缝间摩擦,皮肤就像着了火一般,热辣辣地疼。胤礽却觉得很舒服。小孩儿的皮肤滑腻,紧紧地包裹着自己,让他忍不住越来越快。胤礽张开嘴在他的身上啃咬,留下一个又一个属于自己的痕迹。手也不由地探向他的下身,握住那软软的嫩芽,抚弄起来。 胤禩感觉自己的要害被他握在手里,心中一慌,忙道,“不行,别……别碰那里!” 胤礽此刻正被快感淹没,脑中理智全无,根本就什么也听不见。 胤禩慌乱地挣扎,却感觉身下一疼。胤禩倒抽一口凉气,再也不敢动了,心里只希望这场混乱快点结束。半晌,胤禩终于感到身上的人一阵痉挛。伴着胤礽的一声低吼,一股热液喷射在了股间。而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也随之一个紧收,把胤禩疼的直抽气,差点失声叫出来。胤禩紧咬着牙关,脸上血色尽失。 胤礽浑身无力地趴在胤禩的身上喘气,感受高朝带来的余韵,心中尽是畅快与满足。等到胤礽歇够了,才懒懒地支起身子向胤禩看去。这一看之下,胤礽大惊失色。只见胤禩双眼紧闭,脸色煞白,额上全是冷汗。 “小八!”胤礽慌忙去摇胤禩的身子。 胤禩睁开眼睛,看着胤礽,不知道怎么开口。难道要他破口大骂:你这个禽兽,下手还有没有轻重!我才多大,你就敢对我那里出手!我要是以后都不能人道,你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 “小八,你怎么了?”胤礽见胤禩半天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看,心里忍不住一阵发虚。他明明没有进去啊,小八怎么会这么难受?胤礽不解,遂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视线悄悄扫过胤禩的全身。目光所及,皆是青青紫紫,鲜有完好处,甚至连那嫩芽上都是——胤礽一个激灵,终于想起了之前干的好事。 “小八!”胤礽心虚地看向胤禩,却见胤禩一脸的平静。 “你先起来。”胤禩开口道。 胤礽听罢坐起身,眼睛却一直瞅着胤禩的反应。胤禩翻身下榻,站在地上,那股间的浊液就顺着腿根流了下来。胤禩也不理,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了起来。穿完转身看着胤礽,表情平静, “时辰不短了,太子哥哥早点回去吧。”说着,将地上的衣服递给胤礽。 胤礽迟疑地接过,缓缓地穿了起来。可那衣服就像和他作对一般,怎么也穿不好。胤禩见状,走过去帮他穿好,扣上扣子,又捋平衣服上的褶皱。 “小八真是能干!”胤礽笑着赞道,心里却是止不住地心虚。他知道今天有些过火了,看着小八一身的伤痕,他心里面也很愧疚。可是小八实在是太诱人了,他一时忍不住这才失了控。当时的他完全失去理智,身体被欲望所支配,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好了,太子哥哥早点回去吧。”胤禩将他的衣服整理好,开口说道。 胤礽看着他平静的样子心里没底,伸手搭上他的肩膀,试探着问,“小八,你是不是生气了?” “太子哥哥多心了,弟弟没有生气。”胤禩看着他的眼睛道。 “不对,你就是生气了。”胤礽端详他半天,下结论道。“你脸上都没有笑容了,分明是生气了。” 胤禩扯出个笑容,“弟弟真的没有生气。” 胤礽伸手去揉他的脸,“你若是生气了就说出来,或者打我几下都没关系,不要憋在心里面!” 胤禩看着他眼中的含情脉脉,森森地感到无奈——你说我打你骂你有用么?下次你不还是这样?如果我说你别再对着我发情了,你后院里那么多女人等着你呢,你找她们去吧,她们绝对乐意之至!我这么说行么?要是我这么说了,你还不得一刀劈死我! 胤禩头痛了,他这是犯得哪辈子的桃花,造的哪门子的孽啊!!!懒得再跟他费口舌,一把撸起胤礽的袖子,张口咬了下去。 胤礽只觉手臂上一阵刺痛,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小八把气撒出来就好了! “一口够不够,小八要不要再来几口?”胤礽乐呵呵地将胳膊送到胤禩脸前。 胤禩忧郁了,狠狠瞪了他一眼,伸手将他推出门外,关上门就再也不管了。 胤礽站在外面一脸的傻笑——小八刚才那一瞪,还真是风情万种啊! 常喜看着太子殿下的傻相,心中默念:这不是我家主子,这不是我家主子…… “太子爷,咱是不是该回宫了?”常喜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小心地问道。 胤礽脸上的笑一收,扭头扫了他一眼。常喜赶紧低下头,心想这太子爷的眼刀子是越来越有威力了。但凡是个胆子小的被这么一扫,绝对是站都站不住了。 胤礽深深地看了房门一眼,吐出俩字,“回宫”,然后转身离去。 常喜赶紧跟上。 胤礽刚回宫就听说康熙召见,于是换了身衣服就赶往乾清宫。 “儿臣叩见皇阿玛,皇阿玛吉祥。”胤礽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声音恭敬中又不失亲切,令康熙大为满意。 “不是说了么,没有外人时胤礽不必拘泥于这些俗礼,怎么今儿个又忘了,实在该罚!”康熙口中嗔怪着,脸上却是笑意盈盈,俨然一位慈父。这般作态若是让其他皇子们看到,只怕又会引来一番感慨了。 胤礽走到康熙近前,笑吟吟地开口道,“儿臣对皇阿玛心中敬爱,无以表达,就只好体现在这些俗礼上了。皇阿玛若是因此而责怪儿臣,那儿臣可真要道一声委屈了!”说着,脸上摆出一副委屈又无辜的表情,逗得康熙立时开怀大笑。 “保成啊保成,都这么大个人了,怎还能做出这般小儿姿态,实在有失体统!”康熙笑着嗔道。 胤礽听康熙竟唤上了自己的乳名,心中不禁一动,儿时的那些记忆也浮上了脑海。那些无微不至的照顾,那些手把手的言传身教,一幅幅画面纷至沓来。就算现在皇阿玛待自己不似从前那般,却也是诸多皇子里面独一份儿的好了。想到这里,胤礽乖觉地上前捶背,一边捶一边道,“保成再大也是皇阿玛的儿子,在皇阿玛面前有何不可?即便保成生了白发,一把年纪,保成也还是要这般侍奉皇阿玛的!” 康熙听着胤礽如此贴心的话,心中不禁暖意融融——赫舍里,你看到没有,咱们的保成长大了,他风度翩翩又聪慧有礼,更难得的是他还如此的孝顺!赫舍里,你在天上看见了也会感到欣慰的吧! 康熙心中感动,嘴上却是说不出那些个感性的话,只道,“你这小子,近来越发地油嘴滑舌了,也不知道跟哪个学的!” 胤礽但笑不语,只拿捏好手上的力道,每一下都不轻不重地落在康熙的肩背上。康熙眯着眼睛,享受着儿子用心的侍候,无限的满足感涌上心头。这些日子以来太子是越来越让他感到满意了。行事愈发地沉稳,心中也颇有章程,且不急不躁,虚心好问,康熙仿佛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 捶了一会儿,康熙就令胤礽停了手。康熙也心疼儿子,可不忍把放在心尖上的儿子累着了。享受享受就罢了,毕竟这捏肩捶背的活儿可不是一国储君该做的。 “保成啊,今日出宫有何体会啊?”康熙命梁九功给胤礽赐了座奉了茶,又问道。 胤礽今天虽在外逛了大半日,可最终的目的却是去见小八,一解相思之苦。如今听康熙这样问,自然是不能照实说。略一斟酌,胤礽开口道,“儿臣今日只是在前门一带转了转,发现较之原先繁荣了不少,百姓的衣食住行比起前几年也提高了许多。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儿臣想其他地方多半也日渐繁华,这些莫不仰赖于皇阿玛的精心治理。”胤礽说的是事实,近两年京中确实是愈发的繁荣了。玻璃、棉布等一系列新事物的出现,大大地提高了百姓的生活水平,也刺激了京城商业的发展,如今的北京城即使说是焕然一新也不为过。想到这些都是小八一手促成的,胤礽心中便止不住地骄傲——瞧,这就是孤的弟弟,多有本事多能干,世间谁人能比的上!当然,这话他也就在心里想想,当着康熙的面可不敢说出来。且不论他和小八现在人前的疏远,单说皇阿玛对小八的忌惮,胤礽便不能表现出对小八太过亲近与欣赏。因此,他只是这样略略一提,并将功劳都归到康熙的身上。 康熙听罢沉吟片刻,然后道,“京城这几年确是繁盛了不少,朕亦心中安慰。”顿了顿,换了个话题,“听说你今日去了老八府上,怎么样,老八过得如何?”康熙状似随意地问道。 胤礽也随口回道,“儿臣今日走累了,便去八弟府上歇了歇脚,同八弟聊了会儿,儿臣看八弟过得不错。”只此一句便不再多说。 康熙听后“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便又换了别的话题。 晚上胤礽沐浴后躺在床上,回想白天发生的事。小八的提议是对的,皇阿玛果然不想看到他们走得太近,现如今的疏离才是皇阿玛所乐见的。胤礽知道康熙忌惮小八的能力,他也为此不止一次的劝小八藏拙,别再那般拼命。可小八再三保证着他知道分寸,不会有事。胤礽无法,也只好把担忧放在心里。他很清楚小八看似温和的性子下面其实有着无比的倔强与执拗,一旦认定了的人与事便会一辈子执着下去。就如同对自己。自己对他好,他便加倍地回报,以真心换取真心。他无条件的信赖自己,支持自己,即便是自己对他生出了那种不容于世的感情,他也没有因此与自己划清界限。而是一如既往地处处为自己考虑,甚至接受自己,纵容自己。胤礽清楚小八对自己的感情并不同于自己对他的,小八或许是喜欢自己的,但却不是那种喜欢。他之所以答应自己,是因着从小至今的那些情谊。这些胤礽潜意识里是明白的。但是即便是这样又如何呢,小八已经答应和他在一起了,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小八对他的感情——胤礽抚了抚手臂上的牙印,愉悦的眯了眯眼,狭长的凤眸中透出志在必得的光芒——他会让小八一步步沦陷的! 摸着手臂上不算浅的牙印,胤礽的脑子里又浮现出白天两人交缠时的情景来。小八的唇,小八的肌肤,小八那迷离水润的双眼……一股热流涌向小腹,胤礽无力地发现他又起了反应。对于想起小八就有冲动的表现,胤礽已经习以为常了。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胤礽慢慢地将欲念平复下来。自从知道对小八的感情之后,胤礽就很少去找后院的女人了。这并非是感情洁癖,也不是对女人不行,只是他把小八放在了心尖尖上,不愿意亵渎了他。如果他一面对小八做着那种事,一面还去碰别的女人,那么将小八置于何地?在这个世上,小八是独一无二的,是他心里面最美好最温暖的存在,将他含在嘴里,捧在心里还嫌不够,又怎么会去亵渎他。 平日里见面少,话也说不了几句,那些感情也要藏着掖着,胤礽心里的思念如藤般缠绕蔓延。忙起来的时候不觉的,可一旦闲下来就止不住地去想小八。想见他,跟他说说话,摸摸他,抱抱他。胤礽也知道自己这样就如同个思情郎的女人,很没有出息。可是这个对象是他的小八,那么怎样就都无所谓了。 万般思念之下,今天终于忍不住去见了小八。本打算好好说说话的,可显然胤礽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没说两句身体的反应就占了上风。于是拉着小八滚到了床上……于是突破了之前的尺度……于是不小心伤着了小八……╮(╯▽╰)╭……胤礽有些愧疚有些无奈,但一想到小八能纵容自己做到这种地步,心里又涌起一阵甜丝丝的满足感。 小八如今十一岁,再等两年,就两年……胤礽描绘了一番未来美好的前景,最后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至于梦里梦见了什么,亲们自行脑补,某夏就不赘述鸟……) 至于宫外府中的胤禩,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惦记上了。只是一边抹祛瘀的伤药,一边心中大骂胤礽色狼禽兽。 第38章:分桃 木兰秋狝是清代皇帝每年秋天到木兰围场巡视习武,行围狩猎。这是清代帝王演练骑射的一种方式。清代帝王秋狝木兰时,往往还要汇聚蒙古各部王公,以笼络蒙古上层贵族。木兰围场位于蒙古与河北之间,那里林深菁密,水草茂盛,是极好的狩猎之地。 康熙三十一年八月,康熙率一众皇子大臣赴木兰秋狝。这次随行的皇子只有长子胤褆,五子胤祺,以及胤禟胤俄。太子留下监国,胤禩也未随行。 胤禟胤俄还是第一次去木兰,纷纷摩拳擦掌,兴奋不已,唯一遗憾的是八哥不能同往。胤祯本也吵着要去,康熙虽然宠他,但奈何他年岁太小,遂并未准许。胤祯眼珠子一转,想到八哥也留在京城,顿时心思又活泛起来,跑去央求自家额娘了。 于是康熙不在的这段日子里,胤祯便成了胤禩府上的常客。胤禩得空时就带他出去玩,有时天晚了胤祯不愿意回去,留宿胤禩府上也是有的。德妃本不愿自家儿子同胤禩太过亲近,但架不住胤祯的软磨硬泡,最后还是答应了。 这天胤禩休沐,胤祯央了德妃,拿了出宫的令牌,早早地来到了胤禩府上。守门的小厮只见一众骑马的护卫簇拥着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缓缓停在门口,领头的护卫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他大步向马车走去,未及走近,车上的布帘就撩开来,一位衣着华贵的小公子探出身子,看了眼府门的方向,脸上顿时漾开喜意。推开欲抱他下车的护卫,动作迅速地跳下了马车,未及站稳就向着府门走去。护卫动作僵了一下,然后便领着手下人随着小主子进了贝勒府。 “十四阿哥吉祥,奴才给十四阿哥请安。”守门的小厮跪下行礼,话还未说完就不见了胤祯的踪影。小厮慢悠悠地站起身,咋了咋舌头,心道几天没见,这十四阿哥的速度是越发地快了。 胤祯一路急匆匆地往内院赶,别看他人小,速度可是不慢。身后的侍卫都紧紧地跟着,生拍小主子有个什么闪失他们吃罪不起。 “哎呦,今儿个十四阿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小秦子看见胤祯显是有些吃惊,反应了一会儿才行礼。 胤祯见是八哥身边的贴身太监小秦子,止住步子,不耐地挥了挥手,开口问道,“我八哥呢?” 小秦子知道自家主子向来疼爱这个弟弟。但凡十四阿哥看上什么东西,主子绝对想方设法地捧到他面前,毫无二话。对九阿哥和十阿哥亦是如此,好到没边儿。小秦子六岁净身入宫,他已记不太清寻常百姓家兄弟间是什么样子了。但小秦子觉得能够做到像他家主子这样关心爱护弟弟的,绝对是世间少有的。而在人情冷漠甚至险恶的皇宫里头,就更是独一份儿的了。小秦子虽然单纯迟钝了些,可在皇宫里这么些年,见过的宫闱倾轧,阴谋陷害并不比别人少。不说别的,单说与他一同进宫的那些小太监,到现在活下来的就没有几个。主子们耍阴谋诡计,搞栽赃陷害,最后出来顶缸的往往是他们这些奴才。皇宫里人命不如草,能够活下来就该感谢上苍了。小秦子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跟着个这么好的主子,简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所以,但凡是主子亲近的人,小秦子也打心底里感到亲近。 “主子卯时就起了,这会儿正在桃林里练剑呢。”小秦子笑着答道。 桃林里绿树成海。葱葱郁郁的叶子中间点缀着一颗颗红润饱满的桃子,只等着人去摘下品尝。林中的空地上,一青衫少年正在练剑。少年身姿洒脱利落,招招有力,耍动中剑花翻飞,银光耀动着人的眼睛。而少年神情专注,仿佛天地万物都不在他的心中。 胤祯注视着自家八哥,只觉得他说不出的好看。也不急着唤他了,只站在不远处静静看了起来。 胤禩早就发现胤祯来了,只待练完一个剑势,这才停下动作收了剑。掏出巾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扯出个笑容,大步向胤祯走去。 “小十四今天来的这么早,用早膳了没有啊?”胤禩笑着问道。 “八哥,抱——”胤祯张开胳膊,仰着一张红扑扑的苹果脸就让胤禩抱。 胤禩哈哈一笑,一把就将胤祯抱了起来,放在胳膊上掂了掂,笑着打趣道,“八哥的小十四又长沉了啊,照这样下去,过两年八哥就该抱不动你了!” 胤祯伸手搂住胤禩的脖子,张口脆生生地道,“十四长得很快的,迟早有一天会比太子还要高!”一张小脸上满是认真。 胤禩愣了愣,开口问道,“为什么要和太子比?” 胤祯鼓了鼓腮帮子,忿忿地道,“太子说我是小人,我不喜欢他!” 胤禩表情僵了僵,又问,“太子为何要说你是小人呢?” “昨日我遇见太子,说了今日要来八哥这里,太子就说我是‘小人得志’。虽然他说得小声,可我还是听见了。”胤祯扬了扬脖子,显是为自己的好耳力骄傲。继而垂下脸问胤禩,“八哥,‘小人得志’是什么意思?” 胤禩嘴角抽了抽,无语地看向胤祯。胤祯眨巴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满脸的求知欲。此时胤禩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暗暗埋怨胤礽,那么大个人了,竟然和个孩子置气,幼稚不幼稚!又想起那人暗吃飞醋的样子,嘴角抿了抿,开口哄胤祯道,“十四出宫到八哥府上来是不是很开心?” 胤祯重重地点点头,“十四很开心。” 胤禩脸上绽出个笑容,“就是这么个意思了。十四来找八哥,八哥也很开心。现在十四陪八哥去用膳好不好,八哥练了半天的剑,可是饿了。”胤禩赶紧转移话题道,生怕胤祯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胤祯一听胤禩说饿,也觉得饿了。他早晨起得早,也还没用早膳呢。转头看见树上红彤彤的桃子,胤祯眼睛一亮,伸手一指,“八哥,我要吃桃子。” 对这几个弟弟,胤禩一向是有求必应。如今听说胤祯要吃自家树上结的桃子,又哪里有不应的。于是胤禩放下胤祯,撸起袖子,三下两下蹭蹭蹭上了树。桃树都不高,胤禩很容易就爬上了顶端。选了个阳光充足处个大饱满又红润的桃子,一手拿着就下了树。 “八哥好厉害!”胤祯闪着一双又圆又大的星星眼,满脸崇拜地赞道。 对于自家弟弟发自真心的赞美,胤禩很是受用。拍拍胤祯的头,胤禩对胤祯道,“先去用膳,用完膳再吃桃子好不好?” 胤祯看看胤禩,又看看胤禩手中诱人的桃子,听话地点了点头。 用完早膳,胤祯双眼晶亮地瞅着胤禩,眼珠子一错也不错,直把胤禩看得哭笑不得。 “小馋鬼,在宫里没吃过桃子不成,偏偏跑到我这里要桃子吃!”说着,亲昵地刮了刮胤祯的小鼻子。 胤祯小脸儿一板,一本正经地道,“那是八哥亲手为我摘的桃子,味道怎么能一样!” 胤禩笑眯了一双桃花眼,开口打趣,“你这小子,嘴可真甜。就凭你这张嘴,将来就不知能勾到多少女孩子呢!” 胤祯眨眨眼睛,满脸无辜。胤禩也不逗他了,命人将洗好的桃子端上来,亲手递给胤祯。 胤祯接过桃子,捧在手里瞧了瞧,似在考虑先从哪处下口。胤禩含笑看着胤祯,忽而一双小手将桃子捧到了自己嘴边。 “八哥,你吃!” 小孩儿声音清脆稚嫩,听得胤禩心里暖融融的。 “十四真乖,不过八哥府里的桃子多得是,八哥要是想吃的话,再命人去摘就好了,这个就留着十四自己吃吧。”胤禩笑眯眯地道。 胤祯不动,仍维持着原来的动作,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瞅着胤禩。胤禩无法,只得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胤祯这才满意。 “好吃么?”胤祯满脸期待地问。 胤禩嚼着口中的桃子,好笑地道,“好不好吃,你自己尝一尝不就知道了么。” 胤祯闻言,对着胤禩咬过的地方就是一口。桃肉饱满多汁,鲜甜可口,胤祯吃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吃了两口之后,胤祯又将桃子送到胤禩嘴边,胤禩拗不过,只得和他分吃了桃子。 第39章:共浴 白天两人又在外玩儿了一天,直到傍晚时分才回了府。本来胤禩是要送他回宫的,但经不住胤祯一通歪缠,胤禩这个弟控只得让他留了下来。 用罢晚膳,胤禩打发他去沐浴。八月的天气虽说已经不热了,但架不住两人在外逛了一天,身上出了不少的汗,总是要洗一洗才睡的舒服。胤禩给胤祯安排了他隔壁的一个房间,可胤祯不依,拽着胤禩的袖子开口道,“十四要和八哥一起睡。”童音脆生生的,明明应该是一句撒娇的话,可经由胤祯的口说出来却是无比的理直气壮。感觉就如同猫捉耗子一样,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 胤禩心中暗想,这个小十四撒个娇都和别的孩子不同。小九小十那会儿朝他要什么稀罕东西,都是软话不要钱地往外扔。那神情,那态度,怎一个谄媚了得。可胤祯却完全不是这样。他看上了什么东西,总是开口就要。神态动作自然坦荡,让你觉得他管你要东西是天经地义的。 胤禩摇了摇头,顺势牵住胤祯的手道,“好吧,十四和八哥一起睡。”从前在宫里时胤禩和胤禟胤俄也是同榻而眠过的,所以现在和胤祯一起睡也没什么。再说十四还小,放他一个人睡胤禩也真有点儿不放心。领着胤祯来到自己的卧房,又命人备好热水,胤禩让胤祯先洗,他随后再洗。胤祯不依,睁着一双大眼仰头看着胤禩,“八哥一起洗!”语气中满是理所当然。 胤禩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心想今儿个这十四是怎么了,怎地这般的黏人。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胤禩只得柔声劝道,“十四听话,你先洗,洗好了去床上等着八哥好不好?”(某夏:这话听着肿么这么暧昧捏……) 胤祯只是一动不动地拽紧胤禩的袖子,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胤禩,嘴唇紧抿着,眉宇间透着一股子倔强。 看着这样的胤祯,胤禩森森地感到无力,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在胤祯招人稀罕的外表之下,其实有着和他亲哥哥胤禛一样的本质——倔强,执着,认定的事情打死也不会回头。只不过老四更加阴沉孤僻,而十四更加阳光讨喜一些罢了。 胤禩揉了揉眉头,叹了口气道,“好吧,一起洗。”胤禩彻底认命了,对着这几个弟弟,他是绝对无法狠下心来说出拒绝的话的。 胤禩命人换了个大一些的木桶,便将人都遣了出去。试了试水温,正好。胤禩给胤祯脱了衣服,将他抱进木桶里。胤祯坐下后,水正好没过胤祯的肩膀。胤禩快速地宽了衣,也进了木桶里面。木桶很大,胤禩两个人坐在里面也不嫌挤。只是胤禩比胤祯高出不少,坐下之后,有半截肩膀露在空气中。还好现在不冷,不然胤禩就得挨冻了。 胤祯终于得偿所愿,脸上尽是兴奋。一双大眼亮晶晶的,脸上也笑出两个酒窝。胤禩见他这般高兴,也不由自主地高兴起来。伸手捏捏胤祯的小鼻子,笑着道,“这下你满意了!”胤祯咯咯笑着蹭过去,蹭进胤禩怀里,双手揽上胤禩的脖子。胤禩浑身一僵,胤祯的腿正挨着他的敏感部位,胤禩顿感浑身不自在。稍稍往后挪了挪身子,让两人之间留出一丝空隙,胤禩这才舒了一口气。 “好了,让八哥给你擦身子吧。”胤禩推开胤祯,拿起桶沿儿上搭着的布巾为胤祯擦起了身子。 说起来,活了两辈子,胤禩这还是头一回和别人一起洗澡。不过想想胤祯才这么大点儿个孩子,一起洗也没什么。更何况他现在顶着个男人的壳子,也用不着有那么多的顾虑。 胤禩给胤祯洗着澡,思绪便有些飘忽。前世父母去得早,留下他拉扯着幼弟关淇。关淇那会儿才一周岁,身边根本离不开人,吃喝拉撒都得他一手操办。那时他也还是个孩子,一开始照顾关淇时总是出状况。记得有一次给关淇洗澡,一个不留神,关淇就整个身子栽进了澡盆子里,呛了好几口水,把胤禩魂儿都快吓没了,还好最后有惊无险。从那以后每次给关淇洗澡胤禩都是万分小心,生怕再发生像上次那样的状况,那时他后悔都来不及了。在胤禩心里面,关淇不仅是他的弟弟,也是他活在世上的寄托与希望。有了关淇他才有力量去打拼去奋斗。 如今来到这清朝已经十一年了,也不知关淇现在过得如何。他来时关淇已有二十一岁,不知道现在娶妻生子了没有。前些年他总是想起关淇,心里挂念着他,直到这两年才好一些。虽说人是要向前看的,可是相依为命了二十年的亲人,哪里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如今再也见不到了,胤禩只能将他放在心底,祝愿他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 其实胤祯和关淇在相貌上是有些相像的,最明显的是那一对酒窝。不过胤祯的要深一些。第一眼看到胤祯时所产生的那种亲切的感觉,现在想来多半是因为和关淇的那些相似之处吧。而随着这几年的相处,胤禩也是真心地疼宠胤祯,把他放在了心尖尖儿上。而胤禟胤俄每每看到自家八哥因为照顾胤祯而忽略了他俩时,就忍不住大呼胤禩偏心。 胤禩有时也会感叹缘分的奇妙。想想除夕家宴上那个穿着大红棉袄,戴着黄色虎头帽的小娃娃笑着叫他‘八哥’。明明之前连额娘都没叫过,第一次开口叫的却是‘八哥’。这些不是缘分又是什么呢?还有一直以来胤祯对他那种毫无来由的喜欢,胤禩觉得也唯有缘分二字可以解释。 胤禩这边正神思飘忽,冷不丁一捧水泼到了脸上。回过神来的胤禩只见胤祯正鼓着腮帮子瞪着自己。 “八哥你不专心!”胤祯控诉。 胤禩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看着胤祯那红扑扑的苹果脸,与乌溜溜的眸子,真真是说不出的可爱。胤禩伸手捏捏胤祯的小鼻子,开口道,“是,是八哥不好,八哥不专心。可是谁准你拿水泼八哥的,嗯?” 胤祯眨眨眼睛,满脸的无辜。“我只是想让八哥回神而已。” 胤禩乐了,“小坏蛋,你还有理了不成?”说着,掬起一捧水朝胤祯泼去。胤祯躲闪不及,被泼了个正着,顿时哇哇大叫,“八哥你不讲理,说不过就拿水泼我!”这样说着,手上却不示弱,也舀起一捧水泼了过去。两人你来我往,立时闹作一团。 等胤禩抱着胤祯从水里出来时,地上已经积了一大片的水。胤禩命人收拾了,自己则带着胤祯上了榻。胤禩本想着胤祯这么大的孩子逛了一天也该困了,可谁想胤祯却是精神的很,缠着胤禩不停地说话。 “八哥,我要听故事。” “好吧,那就讲一个狐狸与山羊的故事。”胤禩给胤祯掖掖被角,接着道,“从前有一只狐狸失足掉到了井里,不论他如何挣扎都没办法爬上去,于是他只好呆在井里。有一天来了只山羊到井边找水喝,看见狐狸在井下,便问他井水好不好喝。狐狸觉得机会来了,心中暗喜,马上镇静下来,极力赞美井水好喝,说这水是天下第一泉,清甜爽口,并劝山羊赶快下来,与他痛饮。山羊一心只想喝水,便信以为真了,想都不想就跳了下去。当他咕咚咕咚痛饮完后,就不得不与狐狸一起共商上井的办法。狐狸早有准备,他狡猾地说:“我倒有一个方法。你用前脚扒在井墙上,再把角竖直了,我从你后背跳上井去,再拉你上来,我们就都得救了。”山羊同意了他的提议,狐狸踩着他的后脚,跳到他背上,然后再从角上用力一跳,跳出了井口。狐狸上去以后便准备抛下山羊独自逃离。山羊指责狐狸不守信诺,狐狸回过头对山羊说:“喂,朋友,若是你跳下来之前想想事情的后果,就不会弄成现在这样了。” “好了,故事讲完了。”胤禩看向胤祯,见他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胤禩心想小十四真是乖巧,他一连讲了这么久竟一次也没被打断。天知道他以前给胤禟胤俄讲的时候,那俩皮小子中间插嘴次数不下百次,各种问题层出不穷,烦的你简直要挠墙。还没等胤禩夸完胤祯乖巧,那边胤祯就开口了。 “八哥,这只狐狸好聪明,能想出这样的法子跳出井去。胤祯也要这么聪明。”胤祯眨着一双大眼睛,脸上满是对那只狐狸的赞赏。 胤禩忍不住嘴角抽搐,心想一般的小孩儿听完这个故事不都是会说狐狸狡猾邪恶,山羊蠢笨善良的么,怎么偏偏小十四会生出如此独特的想法来?胤禩看着眼前的胤祯半天无语,胤祯却是等不及了,直缠着胤禩讲下一个故事。胤禩只好理理混乱的思路,继续给他讲。这一晚不知讲了多少个故事胤祯才睡着,胤禩看着终于睡着的胤祯,动作轻柔地给他掖了掖被角,打了个哈欠,没一会儿功夫也睡了过去。 第40章:监国 第二天胤禩醒得比平时晚些,睁开眼睛就发现胤祯整个人都扒在自己身上。胤禩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动作轻柔地拨开胤祯的手脚,悄悄地起身下了床。走到外间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又匆匆用了些早点,这才又返回寝室去看胤祯醒了没有。 胤禩刚走近床榻前就见胤祯睁开了眼睛。刚刚醒来的胤祯眼睛里还有些迷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扭头就见自家八哥正站在床头含笑看着自己,身上穿着黑色的朝服,明显是要上朝去了。胤祯一个轱辘坐起来,一倾身子就往胤禩身上扑去。胤禩被他吓了一跳,慌忙接住胤祯,却还是被撞了个趔趄。待胤禩稳住身子,伸手在胤祯屁股上就拍了一巴掌,口中嗔道:“小坏蛋,这么不管不顾的,摔着了可怎么办?” 胤祯咯咯笑着往胤禩怀里拱,声音闷闷地从胤禩怀里传出来:“十四不怕,八哥会接住十四的!” 胤禩听后又拍了一巴掌,口中道:“我看就该把你摔在地上,让你尝尝厉害,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这样说着,托着胤祯身体的那只胳膊却又紧了紧。胤祯听了,只是咯咯笑着在胤禩怀里来回地蹭。 “好了,”胤禩将胤祯放在床上,“既然你都醒了,那就同八哥一起进宫吧。出来这么久,德妃娘娘还不知如何挂念呢!”说着,拿起胤祯的衣服给他穿了起来。胤祯享受着自家八哥温柔的照顾,心里自是欢喜。又想起过会儿就得回宫,便又有些悻悻的,动作上也不配合起来。胤禩看他故意捣乱,便停下手里的动作,佯怒地瞪了他一眼。十四这小子却一点都不怕,他知道八哥一向心软,又素来疼他,哪会为这点子小事儿生他的气,现下不过是假装生气唬他罢了。 “八哥怎么不穿了?”胤祯满脸疑惑无辜又纯良地问道。 胤禩看着胤祯这副样子,一个没绷住乐了出来。上前一步,对着胤祯的脑门儿就是一个脑瓜镚儿。弹完之后,转身就走,边走边道:“十四若是不想走就接着睡,反正回宫不差这点功夫。不过八哥上早朝的时辰可要到了,八哥就先走一步了。” (胤禩:怪不得太子总是弹我,原来弹人脑瓜镚儿的感觉这么爽啊!十四,洗白白脑门儿给哥哥等着! 胤祯心里面扎小人:太子我讨厌你!) 十四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弄得有些懵,伸手摸摸被敲的脑门儿,心想八哥今天的举动好生奇怪。又见胤禩转身便走,心想八哥不会真的生气了吧。眼见着胤禩就要跨出门去,胤祯有些急了,嘴里喊着“八哥”,身形迅速地奔下床去,从后面一把搂住了胤禩的腰。 “八哥带我一起走!”胤祯嘴上急急地喊道,胳膊用力勒紧胤禩的腰,好像生怕胤禩会丢下他似的。 胤禩本来就没有生气,只是吓唬吓唬他罢了,如今见胤祯这副着急害怕的样子,胤禩便开始心疼了,心里也暗暗后悔自己不该这般吓唬胤祯。拍拍胤祯的手,胤禩温言道:“好好,八哥带着胤祯,带着胤祯!”一边温言软语地劝着,一边分开胤祯紧箍着他腰的胳膊,转身从地上抱起胤祯将他放在了床上。 “好了,八哥给你穿衣服,这次可不许捣乱!”胤禩看着胤祯的眼睛道。 胤祯立马重重地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听话。胤禩这才继续给胤祯穿起来。穿好衣服,胤禩又用湿毛巾给胤祯擦了脸。估摸着时间不多了,这才带着胤祯上了马车。车上已备好了茶水和糕点,是带着给胤祯路上吃的。马车行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停在了皇宫门口。胤禩要去上朝,胤祯要回德妃的住处,两人自是不能同路的。胤禩嘱咐胤祯的侍卫带他们小主子回永和宫,自己则是上朝去了。 康熙虽然不在,早朝却是要照常上的。在御座的下手处临时设了一把座椅,太子便坐在那里临朝听政。除了康熙秋狩带走的那些官员,余下的那些自是如平日那般上早朝。康熙这次去木兰点了索额图随行,胤禩心里头琢磨着,康熙是对这位索相大人不那么放心了。明珠下台这两年,索额图行事愈发地不知收敛,其党羽遍布朝野内外,俨然已经一人独大。胤禩先前让太子奉劝过索额图,谁想这老家伙太过自以为是,丝毫听不进人劝。如此,太子也只好听从胤禩的劝言,疏远索额图,选择独善其身了。 这两年胤禩冷眼看着,康熙始终对索额图的行为不置可否。胤禩想,他这位英明睿智的皇阿玛恐怕也容不了索额图多久了。 胤禩到得朝上时人已来了大半,众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地谈论着。可饶是他们声音小,却也架不住人多。整个大殿上沸沸盈盈,看上去却是与菜市场无异。胤禩看了两年,早已经习惯了。 见胤禩来了,便有官员上来与胤禩搭讪。胤禩也笑着一一与之寒暄。自两年前胤禩进工部办差以来,先是研制出玻璃,建玻璃厂,再到后来的纺织厂,印书厂,皆是创造出了数额庞大的利润。这些利润不仅仅流向了国库,还有一部分流进了清朝宗室与朝中官员的手里。而胤禩俨然成为了他们的金主。如此一来,便有不少人纷纷开始巴结胤禩。加之胤禩自小受太子教导,早就贴上了太子党的标签。如今这么小就被康熙特许上朝办差,受封贝勒,自身才干能力更是令人叹为观止。许多朝臣便想,将来太子一朝继位,这位八阿哥的前途就更是不可限量了。所以,不少王公大臣看好胤禩,想要与之交好。 对于别人的青眼相看,胤禩却是不想也不能理会太多的。且不说康熙忌讳皇子与大臣结交,胤禩不能顶风作案。单说胤禩每天那样忙,他也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交际应酬上面的。工部新成立的那个研发部,是胤禩禀明了康熙,从全国各地招来手工匠人组建起来的,专门研究改进发明创造的部门。胤禩每天有不少时间泡在那里和匠人们一起搞研究,力图将现代那些有用的并且适合这个朝代的东西制造出来。匠人们都很喜欢这个平易近人,不摆架子的八阿哥。每天一起共事之余,唠唠家常,说说笑话,也是常有的。除了在研发部搞研究,生意上的事胤禩也是要时不时过问的。虽然各个厂子现在有专门的人负责,但是大的方向胤禩还是要掌握好的。其间出现的一些大的问题,也需要胤禩来解决。这样一天下来,胤禩哪还有时间和精力去应付那些想要和他交好的官员呢? 对付这些人,胤禩是有一套自己的方法的。平日在府里,除了自家那些个兄弟,胤禩是概不见客的。平时上朝或是在工部,遇到与他搭讪的,胤禩会笑着与之寒暄,态度真诚,表情温和,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然而一番话谈完,你就会发现,他其实什么事情也没答应你,什么信息也没透露给你,你被他完完全全地拒绝了。可是,你会发现,即使你被他拒绝,你心里也没有一丝一毫不舒服的地方,你就更不会因为被拒绝而去记恨他。因此,纵使胤禩从不主动结交官员,却也有不少的人看好他,夸他贤德。 大伙儿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处小声谈论着,就听有太监报太子驾到,于是众人纷纷散开,各归各位。 胤礽一身杏黄太子服饰,步履翩然中带着矫健,目不斜视,行至座椅处撩袍坐下。一举一动,端的是龙章凤姿。 “臣等叩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众臣工一齐下跪行礼。 “众位不必多礼。”略带低沉的声音,谦和中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胤礽扫视一圈众人,开口道:“诸位爱卿可有本奏?” “臣有本奏。”刑部尚书出列道:“近日京中不知何故出现了大量的假银锭,其数量之多令人咋舌。因为这假银锭,百姓之中已发生了不少的纠纷,甚至闹出了人命。微臣无能,至今还未查出那假银锭的源头,请太子殿下恕罪。”刑部尚书说完跪在殿上,双手高举将奏折呈上。常喜从刑部尚书手中接过奏折,双手捧着递给胤礽。胤礽接过快速扫了一遍,然后命常喜将奏折递给众人一一阅览。 “诸位爱卿有何想法啊?”胤礽扫视一圈众人,缓缓开口道。 底下众人一阵骚动,纷纷同身边的人小声地讨论起来。胤礽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底下人的举动,待视线转至胤禩处时,胤礽凤眼微眯,眸中射出犀利无比的光,恨不得穿透胤禩的身体。胤禩只觉背后发寒,若有所觉地朝胤礽的方向望去。胤礽此时已收回了视线,目不斜视地端坐在座椅上。胤禩没有发现异常,摸了摸鼻子,低头继续思索假银锭事件。 一番讨论过后,有人站了出来。“启禀太子殿下,京师乃是重地,如今竟然流入如此之多的假银锭,扰乱了京城的治安。微臣认为此事事关重大,一定要严查!” “是啊,太子殿下,京师重地,天子脚下,如今却出现如此之多的假银锭,影响实在是恶劣,一定要严查啊!” 不少人出列进言,个个表现的慷慨激昂,义正言辞,仿佛有多么的忠君爱国一般。胤礽看得一阵烦躁,他心里实在是对这些满嘴忠义为国为民,实则虚伪贪婪,满嘴空话的朝臣们心生厌恶,恨不得拿鞭子抽他们那张嘴。 第41章:顿悟 然而想归想,实际上他却不能那么的随心所欲,任意妄为。他身为太子,康熙自小便教导他为君之道。如何治理一个国家,如何与底下官员周旋,这些都是他必修的课程。他不愿意令他英明神武的皇阿玛失望,所以他学得很卖力。所幸,他有一个聪明的头脑,把这些东西都学得很好,应用得也很不错,迄今为止皇阿玛都对他很满意,认为他是一个优秀的储君。然而事实上,只有胤礽自己知道,他其实不过是在扮演太子这一角色而已。他做不到什么心忧天下悲悯百姓,别人的苦难激不起他心中一丝波澜。他也讨厌整日周旋在一堆令人生厌的官员中,面对他们那虚伪谄媚的嘴脸。更令人烦躁的是,明明心里面恨不得拿鞭子抽死他们,可表面上却不得不端出一副温文有礼的皇太子的风仪。 他明白小八对他说的那些话,太子不易做。在朝堂上有所建树的同时,还要防止帝王的猜忌,应对兄弟间的迫害。太子之位就是一个活靶子,明处暗处的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所以他不能出错,不能让人抓住把柄有机可乘。因此有时候,明明心里面呕的要死,可表面上却仍要维持皇太子的风度。只因为他不能让康熙失望,不能给他机会让他换掉自己这个太子。他必须登上那个位置,才能和小八双宿双飞。而现在,就像小八说的,他必须忍耐。 可是,现在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忍耐的只有他自己!小八那个没良心的小混蛋,成天和十四混在一起,早就不知把他丢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小八这个混蛋,竟然对十四那么好——分桃,共浴,同榻而眠——他怎么就没有这种待遇!哼,泥人尚且有三分土性,若是这样他还能忍得下去,那他爱新觉罗胤礽就不是男人!小八,你给孤等着! 待底下的发言告一段落之后,胤礽缓缓开口道:“诸位大人说的都很有道理。银钱关乎百姓生计,京中假银锭肆虐,确实会令民心不稳,扰乱京城治安,此事非同小可。富浑,”胤礽转向刑部尚书,“从发现假银锭至今已有一月之久,而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刑部还未查出其源头。尚书大人,这是为何啊?”胤礽声音如常,只是无形中却透着一股威压,直直地逼向富浑。 富浑心里一抖,开口道:“太子殿下,是微臣无能。这假银锭与真的相比,外形,大小,颜色,均无甚差别,只重量比真的略轻。然而平时百姓买卖货物,谁又会去注意这点儿重量上的差别。是以,当这假银锭被发现时,它已经在京城中流通了不短的时间了。再想找出其源头,实在是,不那么容易了。微臣无能,请太子殿下治罪。”富浑说完便匐在了殿上。 胤礽扫了富浑一眼,又看向殿上诸多大臣:“依众位爱卿看,此事当如何解决啊?” 此问题一出,底下众人均低头不语,刚才在殿上慷慨陈词的那些人更是三缄其口。 胤礽见此,嘴角溢出一抹冷笑:“九门提督,你负责京城的治安,你看此案当如何解决啊?” 九门提督闻言,心里一紧,硬着头皮出列道:“回太子殿下,臣已派人详查,但至今,至今没有结果。” 胤礽闻言冷笑一声,又转向顺天府府尹:“阿勒泰,你看该怎么解决啊?” 阿勒泰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迟疑地开口道:“依微臣之见,应想办法抵制假银锭的流通。首先,应让百姓学会区分真假银锭,一发现假银锭就要上交官府。若有明知是假还用其买卖者,一经发现必严惩。如此一来,相信过不了多久,那假银锭便再不能流通了。” 胤礽点了点头,开口道:“说的有些道理。既如此,这件案子就交给你去办理吧。本宫给你十天时间,你可以去找其他人协助你办案。十天之后,本宫要你找出制假的源头,且京城中再无假银流通。此事本宫会上奏皇阿玛,若十天之后你不能破案,那时就看皇阿玛处置了。阿勒泰,你听清楚了吗?” “太子殿下,”阿勒泰闻言扑通一声跪在大殿上,“十天,十天破案实在是,实在是……” “是什么?”胤礽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是你十天之内破不了案么?府尹大人,本宫只知食君之禄,便要担君之忧。若是你不能为君解忧,那……”胤礽没再说下去,而底下的阿勒泰闻言早已抖作一团,颤颤巍巍地开口道:“臣,臣遵旨。”心里却忍不住哀叹自个儿倒霉,接下了这么个烫手山芋。这要是十天之后破不了案,轻则丢官降职,重则脑袋搬家啊。 散朝之后,胤禩正要出宫,却被常喜拦了下来。 “睿贝勒,”常喜笑着道,“太子爷召您去毓庆宫一趟。” 胤禩抚了抚突突直跳的右眼皮,随着常喜走了。 算起来,胤禩已有许多时日没来毓庆宫了,如今见着毓庆宫里的一廊一殿都觉得熟悉而又陌生。常喜引着胤禩来到书房门口便停了下来,“贝勒爷,主子正在里头等您。”常喜恭恭敬敬地开口道。 胤禩颔首,“有劳常公公了。”说完,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中明亮,胤礽正坐在案前批阅奏折。批阅好的奏折按事情大小分成两类,事小的那一类可直接拿下去处理,而事情较大的那一类则需送去木兰,交由康熙过目之后,再行处理。若是碰到事情紧急,必须当时处理的,胤礽也会在处理之后上奏康熙,禀明事情经过与处理结果。康熙虽屡次叮嘱他不必这么麻烦,事事向他禀告,可胤礽却是不敢不麻烦的。只说自己经验尚浅,一切仍需皇阿玛指点。康熙听了虽然嘴上嗔怪,可胤礽看得出来,康熙心里却是满意他这么做的。于是胤礽就更加坚定了这么做的信念。小八说得对,他要一直表现出对皇阿玛的依赖,这样皇阿玛才会感到放心和满意。 “弟弟参见太子哥哥。”胤禩弯腰行礼。 胤礽停下批折子的笔,抬起头看向胤禩,慢悠悠地开口道:“小八来了啊,坐吧。”声音很是随意,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却听得对面的胤禩生生打了个寒颤。胤禩想拣张椅子坐下来,可在整个书房里瞄了一圈儿,甭说椅子了,连张矮凳都没瞧见。胤禩摸摸鼻子,心想自己这是又把太子殿下给得罪了。索性识趣儿地老老实实站在那里,听候太子殿下发落。 胤礽将身子靠在椅背上,右手手指轻轻敲击着书案,一边打量胤禩一边道:“小八这些日子看起来过得很滋润嘛——面色红润,中气十足,个头儿也长高了不少。听说昨儿还带着十四出去玩儿了一整天,到了傍晚才回府。”胤礽顿了顿,拿右手揉了揉眉头,继续道:“可怜哥哥我就没法像小八你那般自在了。每天批奏折,处理国事,忙得是焦头烂额,连用膳歇息的时间都没有了。”胤礽说完长叹一声,脸上的神情哀怨无比。 胤禩生生打了个冷战,眼睛看着对面的胤礽,嘴唇几度开开合合,最终冒出一句:“太子哥哥,这个表情不适合你。” 胤禩的表情无比诚恳,直看得胤礽脸部神经抽搐。胤礽缓缓站起身,步履优雅地走到胤禩跟前,然后——抬手一个脑瓜镚儿就敲在了胤禩那光溜溜的脑门儿上。一个低沉又带着点儿愉悦的声音响起, “小混蛋,别以为本宫是吃素的!” 胤禩抱着脑袋站在原地,仰头看着胤礽,无语凝咽。 胤礽冷哼一声:“别跟本宫装可怜,这招早就不管用了!说,你昨天都跟十四做了什么?”胤礽黑着脸,声音严厉,身上王八之气全开。 胤禩禁不住抖了三抖,使劲儿咽了口口水,心里默念:这是酒,这是酒……壮着胆子扑上去抱住胤礽一条胳膊就不撒手。 “太子哥哥,十四才四岁,弟弟一直当他是个孩子,根本没什么好介意的嘛!”胤禩一双桃花眼眨啊眨,满脸无辜地仰头看着胤礽。 胤礽勾起一抹冷笑,缓缓地一字一字地重复胤禩的话:“没什么好介意的,”伸手托起胤禩的下巴,笑得无比危险,“小八,若是我和其他人分桃,共浴,同榻而眠,你会不会介意?” 胤禩望着太子殿下那张英俊白皙的脸,上面光滑饱满的额头,聚蹙如峰的剑眉;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眼角处微微上挑。笑的时候,一对漆黑的眸子总是光波流转,犹如上好的宝石,教人移不开视线。然而此刻那双凤眼正危险地眯着,眸中射出犀利的光。胤禩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竟然觉得此时的太子殿下无比有魅力。 胤禩悄悄错开视线,暗自思量胤礽方才的话。脑海中浮现出胤礽和别人那般亲密的场景,心里面顿时就像吞下颗酸桃子一般,膈膈应应地不舒服起来。胤禩松开抱着胤礽的胳膊,伸手揉了揉心口,恍然顿悟,原来这就是吃醋的感觉。胤禩呆呆地看向胤礽,眼中是一片恍惚。对面的人面容英俊白皙,胤禩看得一阵失神,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轻轻抚上胤礽的脸。胤礽被他这一连串的举动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本来憋了一肚子的火也慢慢消了下去,神情放松地任胤禩的手在他脸上游移。 过了一会儿,胤禩的眸光逐渐变得清明,搁在胤礽面上的手也停了下来,缓缓垂在了身体的一侧。 “太子哥哥,弟弟明白了。”胤禩双眼望着胤礽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你明白什么了?”胤礽问。 “太子哥哥,弟弟以后会注意分寸,再不会同其他人那般亲近了。十四虽然才四岁,什么都还不懂,但太子哥哥你若是不喜欢,弟弟也会注意同他保持一定的肢体上的距离。还有,”胤禩说到这里停下来,顿了顿,张口继续道:“太子哥哥也不许同别人那么亲近,否则弟弟也会吃醋的!” 胤禩把话说完,就静等着胤礽的反应。胤礽方才在他说话时就静静地看着他,此刻等他说完,胤礽仍是没有反应,只一双眼睛静静地瞅着胤禩,眸中闪着一种名为温柔的光。许久,直到胤禩被他看得老脸通红,太子殿下这才勾起嘴角,“呵呵呵”笑了起来。 胤礽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愉悦,连带着整个眉眼都柔和了起来。看上去仿若春寒过后的春风,吹来遍地花儿绽放。那笑声低沉而舒缓,如悦耳的小提琴曲划过人的心头。胤禩呆呆地仰头看着胤礽,三魂都被勾走了七魄。 “太子哥哥,你这么笑起来真好看!”胤禩嘴中喃喃道。 胤礽闻言笑得更加灿烂了,抬手在胤禩脑门儿上轻敲了一记, “小色鬼!” 胤禩无语,他怎么就成了色鬼了。 第42章:调情 须臾,胤礽收敛起脸上的笑容,认真严肃地问道:“小八,你真的明白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胤禩正色道:“太子哥哥,弟弟是真的喜欢你。方才想到你可能会和别人那么亲密地在一起,弟弟心里就难受。”胤禩停下来,按了按心口的位置,继续道:“太子哥哥,弟弟心里面一直有你。从三岁起你教我读书识字,关心我生活起居,到现在这么多年的情谊,弟弟早就把你放在了心底最重要的位置。不管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兄弟还是爱人,弟弟都愿意一直陪着你,共同走下去。” 少年声音清润,不疾不徐,如溪水缓缓流过胤礽的心房。胤礽张开胳膊,轻轻地将对面的少年拥进怀里。“小八,”胤礽喟叹一声,“你教我怎能放得下你!” 胤禩伸手环住胤礽的背,侧脸贴着胤礽的胸口,听着里面传来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轻嗅着那若有似无的冷香。胤禩感到很安心,甚至想一辈子就这样静静相拥下去。 “太子爷,奴才给您送燕窝粥来了。”常喜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立时打破了一室温馨的气氛。胤禩推开太子,退到两三步之外站好,将视线移到墙上,假装打量那幅吴道子的字画。胤礽唇角微勾,饶有兴趣地瞅着胤禩那明显想要掩耳盗铃的反应。 常喜推开门走进来,目不斜视,一路径直走到书案前,放下手里的燕窝粥,冲两人福了福身子,后退几步,转身走了出去,又轻轻将门关好,这才立在门口继续站岗。 胤礽瞅着常喜出去后仍在那里继续装鸵鸟的胤禩,摇了摇头,勾起唇角,狭长的丹凤眼中一道精光闪过。胤礽不急不慢地踱回书案前坐下,右手执起那细瓷的勺子,轻轻地在碗里搅动了几下。 “你打算研究那幅画到几时啊?”寂静的屋中太子殿下低沉慵懒的声音响起。 胤禩讪讪地自墙上收回视线,看向懒懒靠在椅背上的胤礽。 “过来。”太子殿下冲胤禩招招手。 胤禩不明所以地上前几步,停下,看向胤礽。 “到我这里来。”胤礽指指自己的腿。 “太,太子哥哥……”胤禩不由地吞了好几口口水,犹豫着站在原地没动。上次的事儿他可还记着呢,一开始是坐在胤礽的腿上,到后来擦枪走火滚到了床上,然后……胤禩猛地甩了甩头,不敢再想下去了。 “过——来——!”胤礽声音低沉而危险,一双凤眼紧紧地盯着胤禩。 胤禩被他盯得小心肝颤啊颤,脑海中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过去还是不过去?过去,不敢过去,过去准没好事儿!不过去,非常不想过去,可是——胤禩偷偷瞄了一眼太子殿下那危险的小眼神儿——算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事儿算个啥! 想通了的胤禩雄纠纠气昂昂迈着大步就走了过去,颇有一种为了革命英勇就义的气势。 太子殿下扑哧一声乐了:“小八啊,你这是要出征打仗么?” 胤禩也不言语,只睁着一双水润润的桃花眼瞅着胤礽,呆呆地做无辜状。 胤礽勾着嘴角,狭长的凤眼眯了眯,突然一个发力,就把胤禩拉到了自己腿上。 “小八饿不饿?”胤礽一手搂着胤禩的腰,垂眸问道。 “啊?”胤禩微微睁大眼睛,不解地看向胤礽。话说你让我坐在你身上,不是要那啥啥么,怎么突然又扯到了饿不饿的问题上?胤禩满脸迷茫地看着胤礽,不知作何反应。 胤礽就喜欢看他这副呆呆的样子。平时那么精明的一个人,露出这种呆愣愣的样子,真是说不出的可爱。胤礽勾起嘴角,抬手在胤禩脑门儿上轻敲了一记, “呆子,我问你饿不饿?” 呆子,呆子……胤禩头顶一群乌鸦飞过。竟然叫他呆子?他什么时候成了呆子?那不是《西游记》里面孙悟空对猪八戒的称呼么?胤禩默默无语两眼泪,在心里为自己的形象默哀。 “弟弟不饿,太子哥哥。” 胤礽闻言挑挑眉,“可是我饿了。”说罢端起桌上的燕窝粥,递到胤禩眼前,“你喂我。” 胤禩一双桃花眼囧囧有神地看着太子殿下,“太子哥哥,你今年十八岁了。”十四这个小孩子都不需要人喂了啊啊啊! “哦?小八是觉得哥哥老了么?”胤礽眯着眼,眸中射出锐利的光。“还是说小八只愿意和十四分吃一个桃子,却不愿意喂我喝粥?” 胤禩无语凝咽,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可是,太子殿下你要不要这么小心眼儿啊!十四那么小个孩子,不就是一起分吃个桃子么,你怎么就介意成这样儿?而且,他不是刚刚做过保证,以后不会再同别人那么亲近了么?太子殿下你还计较个什么?这么点子小事儿死命揪着不放,太子殿下你的心眼儿有针尖儿大么? 不管胤禩心里怎样疯狂地吐槽,面对太子殿下的银威,胤禩是丝毫不敢开口说个不字的。 “太子哥哥,我喂你就是了。” 胤禩认命地接过粥碗,感觉温度正好,便舀起一勺,送到胤礽嘴边。谁想胤礽却摇了摇头,伸出手指推开胤禩举着勺子的手臂,双唇轻启,道:“我要你用嘴喂给我。” 轰!天雷滚滚!霎时间胤禩从脸红到耳根,从耳根红到脖子,从脖子红到衣服下面,红果果一煮熟的虾子。胤禩被这个消息砸懵了,仰着脖子不敢置信地看向胤礽。 “太,太子哥哥,你在开玩笑么?” 胤礽眯着一双凤眼,声音低沉而危险, “你说呢?” 胤禩艰难地吞了口口水,低头瞄了一眼碗里的粥,又偷偷瞅了一眼胤礽的嘴唇。只这一眼就再移不开视线了。胤礽的唇颜色红红的,不薄也不厚,唇形也很好看,仿佛带着魔力一般,让人有想上去亲一口的冲动。胤禩盯着胤礽的唇,不住地往下吞着唾沫,脸上红得似要滴出血来。 胤礽满脸玩味地看着胤禩盯着自己的唇瞅个不停,放在胤禩腰上的手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惹来胤禩一声轻呼,一个哆嗦差点把手里的粥送了出去。 “小色鬼,看够了没有?”胤礽的声音里满是戏谑。事实上太子殿下心里却是得意得很。小八能看着他看到发呆,不仅说明了他的魅力大,还说明了小八是真的对他动了心动了情,真的喜欢上了他。他盼了那么久,就是希望小八能不再只当他是哥哥。如今心愿终于得偿,他怎能不高兴不得意? 只是得意归得意,该罚的却也一样不能少。哼,没良心的小混蛋,竟敢背着他和别人那么亲近,当他是死人啊!若是这次不狠狠给他一次教训,下回他还不定给自己戴一多大的绿帽子呢!小八,你要知道,你哥哥我的心眼儿可是很小的。你这回可得记住了,再有下次——哼! 胤禩回过神来,瞅了瞅碗里的粥,又瞄了眼胤礽,深吸一口气,眼一闭心一横,舀起一勺粥就送进了自己嘴里。然后将粥碗往桌上一放,双手攀上胤礽的脖子,仰起脸将嘴凑了上去。胤礽的唇触感温热,胤禩一时僵在那里,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怦怦怦”屋子里很安静,安静地胤禩都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胤礽也没好到哪里去,扑通扑通心跳得厉害,只是没像胤禩那般浑身僵硬罢了。如今他见胤禩僵住不动,他便也不动,就想看看胤禩下一步打算如何。 胤禩强自压下狂烈的心跳,尝试性地伸出舌头舔了舔胤礽的唇,然后分开那两片唇瓣,探了进去,同时也将嘴里的粥渡到了胤礽的口中。一口完毕,胤禩赶紧将舌头缩了回来,嘴也从胤礽的唇上撤离,攀着胤礽脖子的手也放了下来。 “呼——”胤禩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心想这但凡是个心脏不好的,今天说不得就得交待在这儿了,然后传出一段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奇闻轶事,充作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胤礽将粥咽了下去,咂咂舌头,舔舔唇, “味道不错!”胤礽对着胤禩,一脸暧昧地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哥哥也喂小八一口如何?”虽是问句,胤礽却没打算征询胤禩的意见,直接舀起一勺粥送进嘴里,一手揽住胤禩的腰,一手托住胤禩的头,倾身压了下去。唇覆上胤禩的唇,舌头钻进胤禩的嘴里,一口粥渡过去之后却不急着离开,而是搅着胤禩的舌同他一起舞动。此时两人唇舌相交,唾液相濡,早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分不出彼此。 话说胤礽这边是吻得投入而火热,呼吸愈见急促起来,而胤禩那边却是有些着急——他嘴里的粥还没咽下去呢!而且随着胤礽舌头的搅动,那粥还有往外流的趋势。胤禩心内着急,他这还穿着朝服呢。若是粥淌出来污了朝服,让他出去怎么说?有心人又会如何揣测?今天他在毓庆宫呆的时间可是有些长了。自从两人说好要在人前保持距离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关起门来相处这么长的时间。不行,这事儿若是传到康熙耳朵里,难保他不会多心。胤禩越想越是那么回事儿,当即决定把眼前的状况解决掉,赶紧离开毓庆宫。 下定了决心的胤禩狠狠一吸舌头,将粥往下咽去。但架不住胤礽的舌头还在他嘴里捣乱,胤禩一口粥没咽下去,却眼瞅着就要呛出来。胤禩暗道一声不好,狠狠一咬牙想阻住即将喷出的粥,却忘了胤礽的舌头还在他的嘴里。这一口下去, “嘶——”胤礽倒吸一口凉气,抬起头捂着嘴怒瞪胤禩。口中浓重的铁锈味告诉他,眼前这个小混蛋想要谋杀亲夫! 胤禩一口粥终于咽了下去,悄悄抬头瞅瞅胤礽,就见对方一脸怒容的瞪着自己。那冷飕飕的眼刀子更是有如实质,冻得胤禩一连打了好几个哆嗦。 “太子哥哥,弟弟不是故意的!”胤禩睁着一双泪汪汪的桃花眼可怜兮兮地看着胤礽。 太子殿下咬牙切齿, “不是故意的,那你是有意的?” 胤禩泪眼朦胧地望着太子殿下,眸光真诚而无辜, “太子哥哥,弟弟真的只是不小心才咬到你的。方才那口粥差点呛出去,弟弟怕污了太子哥哥的衣服,这才闭紧嘴巴,谁想到竟会伤了太子哥哥。”胤禩伸手去拉胤礽的衣服袖子,“太子哥哥——” “哼!”胤礽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理他。小子,这样就要我原谅你,没门儿! “太子哥哥——” 胤礽不理。 “太子哥哥——” 胤礽掏掏耳朵,快立冬了,哪里来的苍蝇这般聒噪,拉出去砍了! “太子哥哥,要不弟弟也让你咬一口,只要你不再生气好不好?” 胤礽终于回过头来,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胤禩,伸出两根手指,“两口。” 胤禩风中凌乱了,抬眼无比忧郁地望着太子殿下。 “太——子——哥——哥——!”短短四个字硬是被胤禩唱出了九曲十八弯的感觉。 胤礽掏掏耳朵,无比淡定地又加了一根手指,“三口。” 胤禩狠狠打了个哆嗦,立马不敢再装了。伸手极其狗腿地晃晃胤礽的胳膊,腆着脸道:“两口就两口,太子哥哥你咬吧,弟弟决不眨一下眼睛!” 小剧场: 八八:太子哥哥你咬我几口吧——你张不开嘴! 太子:…… 八八:太子哥哥你打我几下吧——你下不去手! 太子:…… 八八:太子哥哥你看你咬也舍不得咬,打也舍不得打,干脆把弟弟扔的远远的,眼不见为净好了! 太子殿下动作麻利地抄起八八扔到床上,化身饿狼扑到之…… ****** 胤礽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胤禩一番,似在考虑从哪处下口比较好。片刻之后,开始动手解胤禩的衣服。胤禩眼巴巴地瞅着胤礽,却是不敢伸手阻止。不多时胤禩已是衣衫半解,露出一截光滑白皙的肩膀。胤礽伸手轻轻地抚上那截肌肤,修长的手指不住地在其上留连。良久,久到胤禩开始以为胤礽只不过是随口说说,并不会真舍得下口时,胤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低头,张口咬了下去。 “唔”胤禩闷哼一声。这一口可是实打实的,半点不掺水。 伤口在右肩上,胤禩扭头却看不到,只能感觉到有热热的东西在慢慢往下淌。胤禩内牛,心想:胤礽你够狠!不就是不小心咬了你舌头一下么,你至于这么睚眦必报! 胤禩抬手想要擦去肩膀上的血,却被胤礽伸手拦了下来。胤禩扭头不解地看向胤礽,却见胤礽缓缓地垂下了头。接着,伤口处就传来一阵湿热的触感。胤禩浑身僵了一下,然后便放松身体,任由胤礽吸去肩膀上的血。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肌肤上,濡湿温软的唇舌舔弄着伤处,胤禩觉得自己快受不了了——这是红果果的挑逗啊啊啊!胤禩觉得以前自己对胤礽的评价有误——太子殿下哪里是很黄很暴力,他简直是非常黄非常暴力!黄到极点暴力到极点啊!胤禩默默无语两眼泪,森森地感到自己前途一片黑暗。 就在胤禩为自己的前途担忧时,耳畔传来胤礽淡淡的却不容质疑的声音, “不许上药,我要留下这个印记。” 继而,又感觉胤礽凑到自己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看你还敢不敢同别人一起沐浴!” 轰!胤禩被雷了个外焦里嫩,愣在原地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看向胤礽。原来是因为这个!竟然是因为这个!就是因为这个胤礽狠狠咬了他一口!胤禩现在无比想要挠墙:555,这都叫个什么事儿啊!太子殿下的心眼儿怎么就这么小!他都开口保证过不会再和别人那般亲密了啊,怎么胤礽还要计较这些!5555,胤禩在心里咬着小手帕——他的下半辈子可怎么过啊!!! 就在胤禩为自己的下半辈子默哀时,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一个很实际的问题,那就是——方才说的是两口,已经咬了一口,那么岂不是还有一口!!! 胤禩身子一僵,睁着一双水润润的桃花眼怯怯地看着胤礽。胤礽方才说完那句话就在注意着胤禩的反应,见他脸上神色变幻不定,胤礽觉得很有趣。其实他今天本来就打算狠狠惩罚胤禩一通,喂粥那件事也是计划好的。既能好好教训胤禩一番,让他知道自己也是有脾气的;又能与胤禩好一番亲热,缓解自己心中的渴望。但咬伤胤禩,在他的身体上留下印记这件事,却是事先没有想过的。只是方才被咬伤舌头,脑子里面突然就冒出了这个想法。在小八身体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这样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随便在外人面前袒露自己的身体。胤礽很得意,觉得自己想到了个好办法。于是胤禩就倒霉了,被太子殿下狠狠咬了一口。 胤礽见胤禩脸上露出怯怯的表情,哪里有不明白的。当即眯起眼睛,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来, “这次选哪里好呢?”声音低沉而有磁性,似在说给胤禩听,又似在喃喃自语。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胤禩的身体。 “啊,”胤礽突然眼前一亮,“这里好了!” 胤禩正忐忑不安着,就感觉身子一轻,由侧坐改为跨坐在了胤礽腿上,而后背则抵在了书案上。接着,胤礽的头就压了下来,而左胸上一阵湿热,却是胤礽的唇舌在舔弄那里。胤禩浑身一僵,脑子里冒出一个骇人的想法:他,他不会是想要咬那里吧!胤礽自是发现了胤禩身体的僵硬,随即舔弄得更加卖力了,时不时的还用牙齿轻咬一下,换来胤禩身体不住地颤抖。胤礽的手也伸进了胤禩的衣服里,顺着胤禩的腰线上下游移。 胤禩快受不了了,身上的敏感部位被人这样撩拨,胤禩感到浑身都热了起来。而耳边传来的那粗重的呼吸声,以及,顶在小腹上的那根逐渐变硬的东西,更是告诉胤禩,若是再这样继续下去,一切又得失控了。胤禩定了定神,伸手一个使力推开胤礽。 “太子哥哥,冷静一点,放我下来。”胤禩的声音还有些发颤。 胤礽眸光幽暗,里面是浓浓的情欲。听到胤禩的话,胤礽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脑子里那些绮念。胤礽深深地看着对面的胤禩。少年面容白皙,一双桃花眼水润润的,似无情似有情,最是勾人心魂。而挺翘的鼻梁下面那一双颜色略淡的唇,平日里总是微微翘起,显得主人心情很好的样子。 胤礽默默地收回视线,再这样看下去,他又该忍不住了。静静地为胤禩整理好衣服,又轻轻地将人拥进怀里,抱了一会儿,才将胤禩从腿上放下来。 “太子哥哥,那弟弟这就走了。”胤禩带上帽子,对胤礽道。 胤礽懒懒地靠在椅背上,闻言睨了胤禩一眼,开口凉凉地道:“走吧。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早就急着走了。” 胤禩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心想你既然看出来了那还不放我走。嘴上却不敢这么说,只道:“那太子哥哥继续忙吧,弟弟告退了。”说完往门口走去。胤礽低沉慵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那一口下次再讨回来。” 胤禩闻言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哈哈哈哈……”太子殿下很不厚道地笑了出来。 请看作者有话要说 第43章:绳结 话说那天胤禩从毓庆宫落荒而逃,出了神武门,便往工部而去。路上胤禩一路走一路感叹太子殿下的小心眼儿。不过是听说他和十四一起分吃东西,沐浴共榻就醋成这样儿。这将来他要是成亲娶福晋,那胤礽还不得——,胤禩打了个寒颤,森森地感到自己前路暗淡。 不过说到成亲娶福晋,胤禩也不得不叹一口气。作为一个女人,好吧,至少上辈子是,让他和女人成亲生娃儿,胤禩怎么想怎么觉得心理障碍。他不是同性恋,虽然性格不怎么女人,但是想想就对女人没感觉啊。前世整日忙碌,为生活打拼,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了弟弟关淇身上。什么春心萌动啊,情窦初开啊,这些词他从来就没体会过。所以直到二十八岁大龄都不知道爱情为何物。到了这一世,太子说喜欢他,而他对太子好像也动了情。于是,好吧,就是你了,咱俩凑合着过吧。想想太子也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又有气质,对自己又好,虽然心眼儿小的比针尖儿,但那不正说明他在乎自己嘛;虽然有些任性骄纵,又有暴力倾向,但别说,胤禩觉得自己还是挺喜欢的。(某夏:八八,乃就是个M! 胤禩:……M是啥?某夏:……悄悄问读者:M是啥来着,话说偶一直不知道?)有的时候对着胤礽,胤禩就忍不住想要流口水,心想这太子殿下怎么就生的这么好看?那一勾唇,一撩眼,端的是风情无限。胤禩觉得自己赚到了,这么有魅力的一个人竟然是自己的,想想就觉得美滋滋的高兴。虽然他和胤礽这一辈子都不能光明正大,现在还要防着康熙,躲着人言,但是两个人能互相信任,互相喜欢,互相扶持,这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不是吗?他还求什么呢? 胤禩转念又想到了顿珠,那个草原上的小姑娘,他未来的福晋。小姑娘天真活泼,娇憨可爱,胤禩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小妹妹的,但也仅仅是当做妹妹喜欢。这些年互通书信,两人之间很是和睦融洽。顿珠小姑娘显然也很崇拜依赖自己。可是越是这样,胤禩就越是感到心虚。尤其是在和胤礽好了以后,就更是觉得对顿珠小姑娘亏欠的不行。女孩子家谁不想觅得个良人爱自己一辈子,可是这正是胤禩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给的。唉,胤禩无声叹气,难道真要让顿珠这么好个女孩子毁在自己手里?可是不这样难道还能退婚不成。且不说这门亲事是康熙亲口定下的,金口玉言,万没有反悔之说。单说顿珠是个女孩子,在这个时代,退婚于女方的名节可是大大有损。胤禩是断然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胤禩揉了揉发紧的眉头,撩帘看向车窗外。想不通就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事情总会有解决的一天的。 从工部出来还不到申时,胤禩看天色还早,便打发了赶车的周和让他先回府,自己则带着小秦子打算四处逛逛。 “主子,您瞧那个绳结好不好看?”小秦子指着前方一处卖绳结的摊子雀跃地喊。 胤禩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小秦子,每次出来逛街都这么欢实,明明自己也没拘着他啊。 “好了,觉着好看就去瞧瞧。”胤禩率先走了过去,小秦子屁颠屁颠地赶紧跟上。 “老板,这个绳结怎么卖?”小秦子拿着先前相中的绳结问小贩。 小贩打量着这主仆二人,见为首的胤禩虽衣着朴素,但容貌气度均是不俗,一眼便看得出其身份尊贵。观其年龄,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恐怕还是个不通黄白之物的孩子。小贩眼中精光一闪,觉得机会来了,顿时脸上堆笑,开口道:“不贵,才一百文。” 小秦子双目圆瞪,“一百文还不贵?!” 小贩看了一眼小秦子,转而笑着对胤禩道:“公子,您看一眼咱们家的绳结是不是又精致又漂亮?我不是跟您吹,咱们这儿结子的花样儿都是别的地儿没有的。您不信您就四处转转,要是找见跟咱们这儿相同的,这结子我白送给您!” 胤禩闻言但笑不语,只在一旁听着小秦子开口杀价。 “你这结子再精致漂亮也值不了一百文啊!别忽悠爷没见过世面,爷还没听说过哪家的绳结卖一百文的呢!” 说到这里,小贩也看明白了,敢情是随从想买结子,主子不过是在一边儿瞧着罢了。不过,这也没关系。小贩摸摸下巴,眼珠子转得滴溜快,忽而奸奸一笑,冲着胤禩开口道:“公子,人家都说一分钱一分货。我家的结子做工别致好看,卖一百文确实不贵。一看您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身上随便挂着的一块玉佩都不知道多少银子呢,您还在乎这区区一百文不成?”小贩使出了激将法。这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最是在乎面子,平日里哪个出手不是一掷千金,岂会为小小一百文钱掉了价儿。哼,他就不信他这么说了之后面前的公子不买账! 胤禩听了无奈地摇了摇头。明明要买东西的是小秦子,怎么这小贩倒和他较上劲了? 其实胤禩心里也明白,恐怕小贩是把他当做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想要宰他一笔罢了。而且,一百文钱对他来讲确实不算事儿。可是,胤禩瞧了一眼小贩那一脸奸商的模样,摇了摇头,爷也不能平白给你做了冤大头啊。胤禩看了一眼小贩,正要开口,不想那边小秦子看不过眼了,上前一步指着小贩道:“我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儿?是我要买绳结,又不是我家主子要买,你老是攀扯我家主子做什么?再说,我家主子就算有钱也不是平白给你拿来坑的,哼!”护主模式启动的小秦子化身咆哮马,对着小贩一通咆哮,最后将手中的绳结一把拍在摊子上, “主子,小秦子不买了,咱们走!”说罢眼睛看着胤禩,大有胤禩点头,他便转身就走的架势。 胤禩眉眼弯弯,心里对于小秦子的维护还是很受用的。小秦子虽说单纯了些,脱线了些,话唠了些,但是对他却最是忠心不二的。这样一个人,是值得好好对待,好好珍惜的,胤禩想。 胤禩瞅了一眼小秦子那气呼呼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伸手从摊子上拿起那枚绳结,随意打量了几眼,然后自摊上拣起几根闲置的红绳,编了起来。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胤禛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少年。少年微微低着头,清俊的面庞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少年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绕着红色的细绳上下翻飞,有着说不出的好看。 “主子,下面的好像是八阿哥。”苏培盛轻声对立在窗口的自家主子道。 “嗯”良久,胤禛淡淡应了一声,收回向外远眺的视线。 “主子,这楼上好像也没什么意思。您看咱难得出来一趟,要不往下头转转去?”苏培盛一脸忠厚诚恳地建议道。 胤禛回头淡淡瞟了他一眼,惊得苏培盛赶紧低下了头。良久,就在苏培盛以为胤禛不会开口说话时,却听见了胤禛淡淡的声音。 “也好。” 不多时胤禩就编好了,打眼一瞧,和原先那个一模一样。胤禩将绳结递给小秦子,扭头问小贩:“老板,我只拿了你几条绳子,该不会也值一百文吧?” 小贩先前看得目瞪口呆,几乎惊掉了下巴。心想,乖乖,这可不得了了!这富贵人家的少爷竟然也会编绳结?!小贩一双眼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盯着胤禩,恨不得在胤禩身上盯出个花儿来。又听见胤禩问话,反应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一向灵巧的嘴皮子此时却像打了结儿:“绳……绳子……三文一条。” 胤禩看了眼绳结,笑着对小贩道:“我用了你五根绳子,便是十五文。再加上编这绳结学了你家的样式,所以一共给你三十文你看如何?” 小贩觉得自己的脑子就像那绳结一样不知打了多少个结子,只能诺诺点头:“好,好” 胤禩示意小秦子付钱。小秦子捧着自家主子给编的绳结正美得屁颠屁颠的呢,听到胤禩要付给那小贩三十文却是有些不乐意。那小贩忒得可恶,那结子虽然精致了些,可哪里就值一百文?而且还一个劲儿地往主子身上攀扯,分明是看主子有钱想要坑他们一把。主子竟然还好心地想要给他三十文,依他看十五文的绳子钱就够了!小秦子虽然这么想着,可毕竟习惯凡事听从自家主子的,因此只是瞪了那小贩一眼,便从钱袋子里掏出三十文钱给了他。临走时,小秦子还是忍不住碎碎念了几句:“你不是说你的结子样式别致绝无二家吗,可我们主子随便看一眼就能编出个一模一样的来。我看你啊,也别在这儿吹牛了,干脆卷铺盖卷儿回家算了!” 小贩捧着那三十文钱,嘴巴开开合合,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他倒不是被小秦子说的面上尴尬,毕竟摆摊儿卖绳结这么多年了,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他那脸皮早就练得堪比城墙了。他只是被胤禩惊了一把。小贩怎么也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会编绳结的公子哥儿!还有会亲自动手为自己奴才编绳结的公子哥儿!北京城里王公子弟,官家少是一抓一大把,对着身边儿的奴才下人就算不是非打即骂颐指气使,也从来没见过像眼前这位公子似的,对待下人这么好的。小贩看看捧着绳结一脸美滋滋的小秦子,再看看温柔笑着的胤禩,森森地觉得自己的世界玄幻了。天神啊,这年头都是做主子的哄着奴才高兴了么?! 小贩收拾好碎了一地的表情,扭头第一次开口对着小秦子说了话:“兄弟,你可真是遇上了个好主子啊!”小贩不无感慨地道。 小秦子胸一挺,头一昂,开口无比傲娇地道:“那是,我们主子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主子!” 胤禩囧囧有神,拉着小秦子转身就走,再待下去还指不定从这小子嘴里蹦出什么话来呢。 “哎呀,这不是八弟么!”一个声音突然飘了过来。 第44章:巧遇 “哎呀,这不是八弟么!”一个声音突然飘了过来。 胤禩循声望去,就见三阿哥一行三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三人中其中一个是胤祉的贴身太监冯宝,另一个中年文人模样的胤禩就没见过了。大秋天的,胤祉手里还偏偏摇着一把扇子,一步三晃地来到近前。 “原来是三哥啊。”胤禩拱了拱手,笑着行礼。 不想胤祉一个侧身避过,口中阴阳怪气地道:“哎呀,我可受不起贝勒爷的礼,该是我这个做哥哥的给您行礼才是。” 清朝皇室等级森严,胤禩身有爵位,确实是不用向没有爵位的胤祉行礼的。相反,按照规矩来讲,胤祉还要向胤禩行礼的。然而康熙是极为注重孝悌之人,若是胤禩仗着身有爵位而不向兄长行礼,恐怕立马一个不敬兄长恃宠而骄的帽子就会扣下来了。更遑论心安理得的受了兄长的礼,那胤禩就擎等着跪乾清宫的地板砖去吧。胤禩心里清楚这些,所以每次都把规矩做足,决计让人挑不出毛病来的。 “三哥说的哪里话,”胤禩诚惶诚恐地道,“三哥是弟弟的兄长,无论何时弟弟给三哥行礼都是应当应分的。三哥这么说,可是折煞弟弟了!” 胤禩一脸的真诚,堵得胤祉硬是说不出话来。胤祉心里那个憋气啊,这个老八大大的狡猾!无论每次怎么挤兑他,他都一副笑眯眯谦谦君子的样子,也不见他恼。回回拿话刺他,回回惹得自己一肚子气。胤祉心里憋屈,明明自己是哥哥,结果反而被小三岁的胤禩凡事都压了一头。所以每次见着胤禩,不出言讽刺他几句胤祉心里就不舒坦。即便讽刺之后他心里更不舒坦,也抵挡不住胤祉每每出言的热情。 胤祉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僵硬。随同胤祉出来的陈梦雷见此便开口打圆场:“陈梦雷见过八爷。” 胤禩听他说自己是陈梦雷,便有些恍然。自己这个三哥平日里最是喜欢舞文弄墨,自从进入朝堂后,来往最多的也是那些文人。这陈梦雷就是其中的佼佼者。陈梦雷祖籍福建,是康熙九年的进士。本来授翰林院编修,前途光明,可是后来却被好友李光地诬陷下狱。后经徐乾学的帮助才得以还朝,于礼部任职。及至康熙四十年在诚亲王胤祉门下编纂《古今图书集成》那就是后话了,此间暂且不提。 胤禩打量了一番陈梦雷,见他四十岁上下年纪,相貌普通。一身灰布长衫,透着些文人的酸腐气。而嘴上留着的那撇小八字胡,又让他于酸腐气中透出丝丝滑稽。 胤禩有些绷不住想要笑场,陈梦雷的胡子实在是太可爱了!胤禩赶紧绷住嘴角,同时心里面狠狠地数落自己:你怎么能这么不尊重文人!何况人家还是清朝有名的文人,着过书立过说的!亏得你也是读过书的,怎么能因为人家的胡子而笑话人家!你这样实在是太无情无义,太无理取闹了…… 狠狠地在心里数落自己一通后,胤禩笑着开了口:“原来是陈先生啊,久仰久仰!”他心里还是很尊敬这位清朝有名的知识分子的。 陈梦雷也在暗暗打量胤禩。他的官级底,平日里根本上不了金銮殿,是以先前没有见过胤禩。只不过私下里和同僚聊天的时候,听不少人说起过胤禩。人说这位八阿哥能文能武;八岁时独自猎得黑熊;出使尼布楚与沙俄谈判满载而归;九岁时被圣上特许进工部办差,造出的玻璃,印刷机等更是造福了天下百姓。而今不过十一岁稚龄,却已受封了贝勒。人人都说这位八阿哥端方有礼,德才兼备,将来必成一代贤王。 陈梦雷没见过胤禩,听别人这么一窝蜂地夸赞胤禩,觉得不免有些人云亦云,夸大其词。即便他是天家子,所学所知非寻常子弟能及,可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哪里就能这么的神乎其神。陈梦雷觉得这八阿哥身边极有可能有高人在暗中指点,要不然就凭一个半大孩子,是不太可能做到这些的。 陈梦雷暗暗打量胤禩,见他虽小小年纪,身量还未长开,却身姿挺拔如松如竹,整个人透出一股蓬勃之气,精神得很。再观其相貌,也是极好的。而脸上那端和温润的笑容,更是让人一见便生出亲近之感。陈梦雷忍不住悄悄地将眼前的八阿哥与三阿哥胤祉做了一番比较,最终陈梦雷不得不承认,无论是长相还是气度,这身为兄长的三阿哥确实是落了一截的。别的不说,就说方才两人的那一番对话,这三阿哥就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在一旁独自气闷的胤祉见随行的陈梦雷与胤禩说话,便起了显摆的心思。略一思忖,笑着开口道:“八弟还没见过陈先生吧,让三哥替你好生介绍一番。陈先生可是有大才之人,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学贯古今。琴棋书画也是无所不通。三哥可是向陈先生请教了不少的学问呢,只觉受益匪浅。” 胤禩浅笑盈盈,他如何能不知,胤祉这是在向他炫耀他手底下的人才呢。于是心思玲珑善解人意的八阿哥很是上道地开了口:“陈先生确是不凡。三哥更是眼光独到,有识人之明,能够结识如陈先生这般大才之人。弟弟由衷地佩服。” 听了胤禩的奉承话,胤祉心里的气儿顺了些。而一旁的陈梦雷可就不那么自在了,连连拱手道:“两位爷折煞老夫了,梦雷不过一介凡夫俗子,怎么当得起两位爷这般夸奖!” “当得起,当得起!陈先生于我亦师亦友,助我良多,怎么当不起?”胤祉笑道。 胤禩也在一旁帮腔:“陈先生的才名我亦有耳闻,先生实在不必如此自谦。”胤禩一脸的坦荡真诚。 陈梦雷被当朝两位阿哥夸奖,心里还是很有几分得意的,只面上却十分谦虚地道:“老夫惭愧。” 三人正说着话,就见胤禛从不远处不紧不慢地走来,身后跟着一个苏培盛。胤禩心想,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出宫来了? “三哥,八弟。”胤禛点头见礼。 “是四弟啊,真是好巧。今天出一趟门,先是遇见八弟,现在又碰到了四弟,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兄弟三个约好了呢!” “三哥说的是,真是好巧。”胤禩笑着道,“两位哥哥得空儿出门一趟,一定要尽兴而归才是。” 胤祉一打折扇,道:“八弟说得在理。”又看了一眼胤禛,“不知四弟接下来有什么安排没有,若无要紧事,不如咱们兄弟三人还有陈先生携手同游一番如何?” “乐意之至。”胤禛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惜字如金。 胤禩腹诽:你们两个问过我的意见了么?我还没同意呢好不好? ****** 几人且行且说,待从一家古玩店出来之后,胤祉开口问胤禩道:“逛了这么久了,八弟累不累?八弟年纪尚小,不比我和你四哥体力好,若是累了,可别强撑着,咱们找个地儿歇一歇就是了。” 胤禩觉得这天上可真是要下红雨了,老三竟然在关心他!方才不还一句两句地找他的碴儿呢么,怎么这会儿这么体贴地问他累不累?胤禩狐疑地看向胤祉,却见他面带红晕,呼吸微喘。(或说乃们不要想歪啊~~~~~~~)胤禩顿时如醍醐灌顶——原来是老三自己走累了啊!结果不好意思在两个弟弟面前开口说累,就拿他这个小的来说事儿。得,咱再做一回好人吧! “多谢三哥关心,”胤禩笑着道,“三哥不说还不觉得,三哥一说弟弟还真是感觉有些累了。”又转向胤禛,“四哥看呢,咱们找个地儿歇一歇,用些茶水如何?” 胤禛看着胤禩,怎么看怎么觉得胤禩笑得像他自己养的那只白狐狸——白白的看着无辜纯良,实际上却是满腹点子,狡猾的很。胤禛怎会不知道他那个三哥看老八不顺眼很久了,平时见了面也是冷嘲热讽居多。方才在那间古玩店里还讽了老八几句呢,如何这一转身出了店就转了性子,关心起老八来了。不过是他自己走累了,不好意思开口,却拿老八说事儿罢了。而这老八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给了胤祉这个台阶下。不过看他笑得一副纯良的样子,那心里不定在想着什么呢。 胤禛看着笑眯眯的胤禩,暗道一声小狐狸,却忍不住柔和了一向冷肃的眉眼,勾勾嘴角,道:“也好。”顿了顿,又肃了脸一本正经地道,“自是不能累着八弟的。” 胤禩先是被胤禛那个疑似笑容的表情给惊着了,紧接着,又让胤禛那最后一句话给噎得不轻。摸摸鼻子,胤禩暗忖,这老四还是个冷幽默。 一行人就近拣了家酒楼落脚。进去时见大堂中央有一女子一老头在说书,周围客人皆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胤祉也想凑个热闹,虽有些嫌弃一楼人多吵闹,但还是开口提议在一楼落座。陈梦雷自然没意见,胤禩在哪都无所谓,胤禛也无异议,于是四人就在一楼靠窗处拣张桌子坐了下来。吩咐小二上了些茶水糕点,又叫了几个菜,四人便坐着听起了评书,余下小秦子,冯宝,苏培盛三人在一旁侍候。 堂上正在讲的是赵子龙大战长坂坡,那女子是主讲,而那老头在一旁不时帮个腔。女子正值妙龄,面皮白净,看上去有几分清丽。声音清朗悦耳,说书时更是带出几分铿锵。反观那老头干巴瘦弱,面皮发黄,声音沙哑而有些中气不足,看上去像是刚刚大病过一场的样子。尽管如此,两人配合的却很好,起码让人听不出突兀之感。 “四弟,八弟,陈先生,你们觉得这两人说的如何?”胤祉摇晃着手中的折扇,随意地问在座的三人。 胤禛放下手中的茶杯,道:“尚可。” “弟弟也觉得还不错。”胤禩笑着道。 陈梦雷看看胤禩,瞅瞅胤禛,最终开口对胤祉道:“老夫听着也觉还好。”同当朝三位阿哥一起同桌喝茶,陈梦雷表示压力很大。心中默念:谨言慎行,谨言慎行。就怕一个不小心说错个什么话,开罪了哪位贵人,这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礼部郎官担当得起的。三位阿哥里面,他与三阿哥胤祉算是有几分交情;八阿哥胤禩笑容温和,看上去也是个和善的;唯有四阿哥胤禛时刻冷着一张脸,让人忍不住心中惴惴,猜测是不是自己哪里得罪了他。因此,自他们与胤禛同行之后,陈梦雷就没开口说过几句话。除非被问到,否则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几人正随意说着话,就见堂上发生了骚动。 第45章:救美(一) 几人正随意说着话,就见堂上发生了骚动。 “小娘子,跟爷走吧!爷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一华服男子形容猥琐地拽着说书女子的胳膊,口中嚷嚷道。 女子奋力挣扎,却终因力气不及男子而脱身不得。 “这位爷,小女不求吃香的喝辣的,只请您放开小女!”说书女子绷着脸,语气生硬地说道。 “哟,小妞儿还挺有脾气!不过爷就好你这一口!”华服男子嬉笑着将手伸向女子的脸。 堂上客人乍一见到这番变故,纷纷有些哗然。有指责那男子欺凌弱小的,也有反应漠然见怪不怪的。不过无论是何种态度,却是没有人站出来为那女子解围。与那女子一同说书的老头,见自己孙女被人欺负,早早冲过去就想救人。结果却被那男子身边的几个随从给拦了下来,只能够在一边嘶喊。 胤禩乍一见到这场景,只觉的狗血阵阵。话说无数电视电影中被演滥了的桥段,如今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现在是纨绔子调戏良家女,那么接下来会不会有英雄跑出来救美?胤禩扫视一圈儿全场,见围观看热闹的居多,站出来英雄救美的却是一个没有。胤禩抬眼瞅瞅胤祉,见他悠然地摇着扇子,脸上尽是有热闹看的兴味。胤禩又扫了一眼胤禛,见他也是冷眼看着事态的发展,然而他那紧绷的嘴角却泄露出他此刻心情的不愉。胤禩微微颔首,心想这老四果真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正待收回视线,胤禛却向他这边看了过来。两人眼神在空中交汇,随即便又分开。胤禩继续关注场中的动态。 女子见爷爷被人拦住,自己也挣不脱,索性便不再动了。只愈发冷了一张俏脸,声音也冷得像淬上了一层冰碴子。 “你将我抢去也没用,我是断不会从你的!若是你一径逼我,那么最后,不是你死,就是我死!老娘说到做到,不怕死的你就尽管试试!” 华服男子被女子那冷冰冰的眼神和决绝的话语给骇到了,一个踉跄后退几步,抓着女子衣服的手也松了开来。 堂上众人见到这种状况,纷纷大呼那女子彪悍,心志气性简直比男人还要强啊!胤禩也忍不住心生赞叹,暗想这样的女子要是放在现代,绝对是一女强人,不输给任何男儿。只可惜生在这么个男尊女卑的朝代,终归是埋没了。胤禩暗暗惋惜。 华服男子反应过来后,见自己竟然被个弱女子给吓到了,不禁有些恼羞成怒。也没了调戏美人的兴致,只想速战速决,快快将人带走。男子眼珠子一转,看见被随从拦住的老头,顿时又有了主意。伸手一指那老头,转头阴险地对女子道:“你不从我,可以!不过,那老头爷可要带走!”说罢,就吩咐手下将老头捉了起来。 “爷爷!放开我爷爷!”女子大喊着扑过去,却被那男子的手下拦了下来。 那老头被人架着就往外拖。可怜他一把年纪,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浑身发抖,活像冬日里被风卷落的老黄叶。 “凌云……别,咳咳……别管爷爷了,爷咳……爷爷没事……”老头声音嘶哑,看上去愈发可怜。 那叫凌云的女子眼见着自己爷爷就要被人拖走,自己却无能为力,悲愤地无以复加。抬眼扫视一圈堂中众人,声音激愤地道:“众位大爷,小女凌云与爷爷在此说书,不求富贵,只求能够有碗饭吃,不至饿死。如今这恶霸以小女爷爷相逼,想要强抢了小女。小女要问一句——难道这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就没有天理,没有王法了吗?我们穷人百姓,面对恶势力,就没有活路了吗?”女子声音悲愤,说到最后已是眼中含泪,令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动容。 众人纷纷低下头去,不敢直视那女子。此时偌大的一楼大堂内,竟无一人发出声音,安静地连地上掉根针都能听得见。那掌柜的躲在柜台后面,连连叹气。不是他不想管这事儿,而是他也没有办法管。原因在于,那抢人的男子身份忒不一般,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酒楼掌柜的能惹得起的。那凌老头在他这酒楼说书也有三四年了,本来好好的,为他这酒楼也招徕了不少生意。结果上个月生了一场大病,病好后就把自己孙女给带来了。掌柜的当时看见那孙女的长相,就觉得不好。但架不住那孙女的一再恳求,再加上他自己也抱着一种侥幸心理,于是就这么应承了下来。这一个月下来也出现了几个来找事儿的,但都是一些当街混混,随便几下就打发了。掌柜的偷偷瞅了一眼那华服男子,又赶紧缩回了头。这一个,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叹一口气,那凌氏祖孙俩就自求多福吧! 却说那说书女子这边,见一番话后,仍无人站出来为她祖孙二人说话,不禁愈发感到悲愤绝望。心一横,正打算应了那恶霸,待要开口之时,却听见一清润悦耳的声音从靠窗处传来。 “且慢。”素衣少年迤迤然穿过人群,走到那华服男子面前,挡住了他的去向。“这位兄台,不知如何称呼?”少年笑容温润,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华服男子狐疑地望着这个拦住自己去路的少年,不知他是何意。然而细细打量一番少年,却见他身姿潇洒风流,面容白皙俊秀,更兼一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生生勾人魂魄。男子顿时色心大起,银笑着将手伸向少年的脸,口中吐出污言秽语:“怎么,小兄弟看上哥哥了,想要跟哥哥走?没问题,哥哥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少年一个侧身躲过男子摸过来的手,也不恼,依旧笑咪咪地道:“还不知兄台贵姓呢?” 其实胤禩心里对那男子的调戏还真没大感觉。前世流氓他遇见的多了,没什么好生气的,用拳头打回去就是了。 胤禩不生气,不代表别人不生气。苏培盛看着自家主子浑身冷气不要钱地往外冒,生生地替那胆敢调戏八阿哥的恶霸捏一把冷汗。胤禛的性子,别人不知道,他苏培盛可是清楚得很。自家主子看着冷心冷面不易亲近,实则对放在心上的人却是真心实意的好。自从佟皇后逝去后,除了十三阿哥,也就八阿哥能让自家主子时常惦记。八阿哥哪天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或者去了哪里等等,这些都有人定时向主子汇报。苏培盛刚开始时还吃了一惊,弄不懂自家主子这到底是在做什么,但是到后来渐渐地也就习惯了。主子的心思他猜不透,可有一件事他却是清楚的,那就是八阿哥是主子放在心上的人。 那华服男子见胤禩仍旧对着他笑,顿时三魂被勾走了七魄,张口就报上了姓名:“哥哥是乌雅·阿穆春,索相索大人是爷的表姨夫,宫里的德妃娘娘是爷的姑妈!怎么样,小兄弟,跟着哥哥不吃亏吧?” 男子此言一出,大堂里的众人均倒抽一口凉气。心想这男子果真是个惹不起的,并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冒然出手打抱不平。而在那男子说出德妃娘娘的时候,苏培盛成功地看到自家主子的脸更黑了。一旁的胤祉则纯粹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这个乌雅·阿穆春,很“不幸”地,他先前见过一次,也知道他那响当当的两座大靠山。所以今天这事儿,胤祉压根儿就不打算出手。朝中索额图的势力正如日中天,他好好的没事得罪索额图做什么,又不是吃饱了撑的。胤祉瞧一眼正站在堂中“英雄救美”的胤禩,再瞅瞅胤禛那一张堪比锅底的脸,顿时觉得心情无比之舒畅,人生无比之美好。 听到男子自报家门后,胤禩脸上的笑容迅速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怒气。接着,一拳就向那男子脸上招呼开去。速度快得众人刚看见他收回拳头,那男子就一个踉跄,四仰八叉地摔在了地上。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胤禩,都想不到这少年竟这般大胆,这般厉害。这时只听胤禩开口骂道:“你这厮忒得无耻,竟敢冒充索大人的外甥,德妃娘娘的侄子,也不怕老天开眼遭雷劈!你这般横行霸道,欺凌弱小,还敢打着贵人们的旗号,玷污贵人们的名声,当真是卑鄙无耻,心思歹毒。今天,我就替贵人们好好教训教训你!”言罢,一个纵身扑了上去,对着那男子开始拳打脚踢。 那乌雅·阿穆春完全没料到胤禩会突然对他出手,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门牙都给打落了。待听到胤禩那一通话,正想反驳,胤禩的拳脚又如雨点般落在了身上,疼得他只剩下嗷嗷的喊,哪里还想得出说什么。 阿穆春的手下见主子被人打,一时都愣住了。他们主子横行北京城这么久,从来都只有揍人的份儿,啥时候被人揍过?阿穆春的手下怔愣半天,终于一窝蜂地冲上去替主子解围去了。乖乖,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今天回去擎等着挨板子去吧! 凌云见爷爷被丢在一旁,急忙上前去将他搀起来,全身上下仔细检查一遍,见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然而又想起那个为自己出头的少年,凌云赶紧向场中看去。堂上围观的客人见事情闹大了,纷纷作鸟兽散。一时场中只剩下阿穆春那一伙人,和胤禩这一方。凌云再看时,见又有一少年加入了战圈。那少年一身青色长袍,身量比那素衣少年要高出不少。打斗中看不大清面容,但她却完全能够感觉到那少年身上浓重的煞气。 却说胤禩这边,揍那阿穆春揍得正起劲,就见阿穆春的那些手下一拥而上,七八个人将胤禩围了起来。胤禩也不惧,话说他前世今生练就的那些功夫可不是白给的,对付这么七八个人完全不在话下。可是不惧归不惧,他那两个好哥哥就这么好意思让他一个人孤军奋战?不说别的,单说这事儿若是传到康熙耳朵里,就得给他留下一个不爱幼弟的印象。他们这么做,可是讨不了好的。 胤禩脑子里正杂七杂八的想着,就见胤禛也加入了战圈。两人对视一眼,并肩作战,很快就将那一伙人打得倒在地上爬不起来。胤禩掸掸衣服,扫视一圈儿满地打滚儿的一伙人,就见阿穆春双手捂着裆部,面上的神情无比之“销魂”。胤禩大囧,心想这是怎么回事?他不记得自己往那地儿下手了啊?仔细想了想,斜眼瞄一眼胤禛,胤禩心中竖起大拇指:老四,你果然够狠! 第46章:救美(二) 这边胤禩胤禛两人刚把阿穆春一伙撂倒在地上,那边九门提督就带着手下匆匆赶到了。胤禩派去报信的小秦子也赶了回来,看了看自家主子,见好像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规规矩矩地站到胤禩身后。九门提督一见胤禩几个就要行礼,却被胤禩挥手止住了。 “提督大人,今天把你请来,主要是有件事想要你管一管。这个恶霸——”胤禩指指地上的阿穆春,“不仅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而且还冒充索额图大人的外甥,德妃娘娘的侄子,实在是可恶之极。请大人务必严惩这恶霸,为那祖孙俩讨回一个公道;也为索额图大人和德妃娘娘出一口恶气!” 九门提督拱手一揖,“几位爷放心,奴才一定严惩这恶霸。”说完,顺着胤禩手指的方向扫了一眼。九门提督不禁一愣,心想,这不是乌雅·阿穆春么?索相大人的外甥,德妃娘娘的侄子,不就是他么?怎么八阿哥会说他是假冒的?九门提督的脑筋飞快地转动着,最后一合计,得,他也甭在这儿瞎琢磨了。这乌雅·阿穆春后台再硬,还能硬过宫里的阿哥去?几位阿哥说他是假的,那他就是假的。干脆把人送到顺天府,让阿勒泰伤脑筋去吧,反正这事儿也该着他管,九门提督很不厚道地打定了主意。正为假银案忙得焦头烂额的顺天府府尹表示很无辜,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九门提督走后,凌氏祖孙二人来到胤禩胤禛跟前道谢。 “凌老儿谢谢两位贵人了!”凌老头拉着孙女跪下,沙哑着嗓子道。“今日若不是两位贵人出手相救,我祖孙二人早已不知命归何处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两位贵人若不嫌弃,我祖孙俩愿为贵人当牛做马,为奴为婢,来报答两位的恩情!” 胤禛视线看向别处,静默不语。胤禩见状,只好开口搀起两人。等两人站起后,又道:“两位实不必如此。今日四哥同我出手相助,本就没想过求什么回报,两位也不必当牛做马来报答。”说到这里,顿了顿,又接着道,“只是凌姑娘正当妙龄,本就易招惹地痞恶霸见色起意。如今又在这酒楼说书,遇见今天这样的事实在是在所难免。两位还是早作打算的好。”胤禩面容温和,很是诚恳地劝道。 谁想胤禩一席话刚说完,就见凌老头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凌老,您这是何意?”胤禩满脸诧异地问。 凌老头仰头看着胤禩,浑浊的眼中泪光闪闪。“恩人,不瞒你说,小老儿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前阵子又得了一场大病,也不知能苟延残喘到几时了。小老儿死不足惜,可我这孙女年华正好。我只怕,我死后剩下她一个人,就只能像今天这样任人欺凌了。所以,小老儿今天腆着这张老脸开口求恩人,让凌云跟在恩人身边侍候。求恩人答应!”凌老头说着就要给胤禩磕头,胤禩急忙伸手制止住了。 “凌老快起来,您这不是要折我的寿吗!” “求恩人答应小老儿的请求!”凌老头很固执,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凌姑娘,赶快扶你爷爷起来!”胤禩无奈之下只得对站在一旁的凌云道。 谁想到他不开口还好,他一开口,原本好好站着的凌云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恩人,求您留下凌云吧!凌云什么都能为您做!”那说书女子仰头望着胤禩,一张俏丽的脸上尽是泪水。先前面对那阿穆春时的倔强与坚毅,全都不见了踪影。“凌云自小与爷爷相依为命,爷爷是凌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如今爷爷年纪大了,本该享清福的,可为了凌云,却仍要整日奔波忙碌,从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今日,又差点因为凌云而被恶霸掳去,凌云心里实在难安。若是爷爷因为我而遭到什么不测,那凌云也就只有跟着去了!”凌云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脸上只剩下一片哀戚。 胤禩也忍不住心里酸涩,一老一小出来讨生活哪里是那么容易的?想想上一世带着关淇,纵然是在人人平等的法治社会,却也免不了受人欺负。更遑论是在这法制不健全,男尊女卑的大清朝了,穷人小老百姓过日子,更是要处处受制于人。那凌氏祖孙俩今天遇上这样的事,若不是恰巧碰上自己为他们出头,他们定是要吃亏的。而且,以凌云那样刚烈的性子,恐怕多半要活不成的。这次自己救了他们,可下次呢?下下次呢?唉,胤禩心里叹一口气,算了,他干脆就好人做到底吧。而且说实话,他还是挺欣赏那凌云的。若是给她一份施展的空间,她定然会有一番作为的。胤禩这样想着,就要开口,谁想却被胤祉抢了先。 “哎呀我说八弟,你干脆就好人做到底,收下这姑娘得了。你看这姑娘哭得梨花带雨的,啧啧,多可怜。八弟你怎么就不知道怜香惜玉呢?”胤祉在一旁凉凉地道。说完这话,又话锋一转,转而对着地上的凌氏祖孙俩开口道:“我说你们两个也是的,救了你们祖孙二人的可不止我八弟,我那四弟也是出了不少力的。你们两个怎么只是单单求我八弟收留呢?嗯?是不是你们看着我这八弟面善,好说话,专拣软柿子捏?你们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胤禩满脸牙疼地看着插嘴的胤祉,心想老三你就不能消停会儿?你专门就会和我过不去是不是?胤祉最后那几句听着是在为胤禩说话,可实际上却是在挑拨离间,挑拨他和老四之间的关系。救那凌氏祖孙俩老四也出了力,可被救的那两人却只求胤禩收留,这老四心里面会怎么想?说胤禩面善好说话,那老四就是面恶不好说话了?胤禛听了这话心里不膈应才怪,恐怕多多少少也会对胤禩产生隔阂。虽然胤禩自认为他跟老四的关系本来就没有多好,他也不在意老四对他的看法。可关系好一点,总要比两人交恶强不是?胤禛不同于胤祉,看谁不顺眼恨不得天天挂在口头上,搞的全天下人都知道。胤禛是个不言不语的性子,有什么都闷在心里。近几年城府日深,他要是看自己不顺眼了,背后放支冷箭,你真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胤禛能在康熙众多的儿子里被选中,继承皇位,就绝不是个简单的。所以胤禩想,能不得罪老四,就不得罪老四。最好关系保持在不远不近,有什么事还能说得上话才是最好的。胤禩悄悄瞅一眼胤禛,见他仍是肃手而立,脸上没有半分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胤禩又转向那祖孙二人,见他俩听了胤祉的话后都是一副着急辩白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正打算开口,就听见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四出了声。 “三哥这话说岔了,救他们两个的不是我。我也没打算救他们。我出手,只是帮老八对付那几个人而已。”胤禛顿了顿,又接着道,“做哥哥的,总不能看着弟弟被人欺负,却袖手旁观。” 胤禛这话一说完,现场立时安静了。胤祉是被气着了,心想老四这是明晃晃地在打他的脸啊!什么帮老八打架,什么做哥哥的不能看着弟弟被人欺负,这分明是在影射他袖手旁观,没有兄弟爱。这老四实在是太过分了,他平时也没招他惹他啊,如今竟然说这话打他的脸!是,他是袖手旁观了又怎么地,他是在一旁看戏看得很黑皮又怎么地?这老八出手那么强悍,一人就能将那伙人全部撂倒,哪里还用得着他插手!老八这样的,他不主动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哪里还能轮到别人欺负他!胤祉绝不承认自己这样想时,心里面那酸溜溜的感觉是委屈加嫉妒。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出手的必要,老四出手帮忙才是多此一举,对,就是这样子!胤祉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对的,就要开口骂老四,却被身边的陈梦雷拉了拉袖子。 “三爷,冷静!”陈梦雷悄声对胤祉道。他也看明白了,三阿哥这边确实不怎么占理。且不说眼看着恶霸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而不出手相救;就说看着弟弟跟人打架,便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这事儿若是传到万岁爷耳朵里,三阿哥定然也是讨不了好的。所以,这事儿还是到此为止,别再节外生枝了。 胤祉经陈梦雷这么一打岔,头脑顿时清醒了不少,理智也回来了。稍稍一寻思,自己还真不能说什么过分的话。于是退到一边,自个儿一个人生闷气去了。 凌氏祖孙俩是感激胤禛的,在这种时候开口替他们解了尴尬。其实他们是觉得胤禩性子和善,比较好说话,才单单只求胤禩的。而胤禛面容冷肃,话也不多,看着就是个不好相与的。然而这话却不能够说出来,大家只心里明白便罢了。可偏偏胤祉却给说了出来,而且一语切中他们心思,他们怎么能不尴尬。恰巧在这个关口胤禛开口替他们解了围,因此他们自是感激胤禛的。如今只盼着那位救了他们的八爷能够再行行好,留下他们两个。否则再遇上像今天这样的事,他们也就只有任人宰割了。 胤禩听到胤禛这样说,却是感到诧异。老四这样公然同胤祉唱反调,就不怕开罪胤祉?而且,那最后一句话,分明是针对胤祉说的。好吧,好像还是为了他。刚才打斗的时候,老四也明显地在护着他。胤禩心里有些五味杂陈,暗想原来老四竟是对他这般好么?胤禩悄悄向胤禛看去,却正与胤禛投射过来的视线对上。胤禛的瞳仁黑而幽深,就像一个无底的深潭,要把人吸进去一般。那瞳仁里涌动着的,是胤禩看不懂的一些东西。胤禩错开眼,看向地上的祖孙二人,有些事情还是要解决的。 “两位请起,”胤禩动手搀起两人,“我答应二位就是了。你们先回去看看有什么需要收拾的,我让小秦子跟你们去。若是收拾妥当了,那么今晚就搬到我府上来吧。” 凌氏祖孙听罢喜出望外,对着胤禩又是千恩万谢一番。胤禩挥手止住两人没完没了的道谢,吩咐小秦子跟着他们去了。 第47章:受伤 “天色不早了,四弟你是跟三哥一起回去,还是怎么地?”胤祉有些不耐地开口问胤禛,心里想着胤禛最好别答应,他可不愿意一路上看老四那张冷脸。 胤禛很如他意的开了口:“三哥先回去吧,弟弟还有些事情要办。” 胤祉正乐得如此,闻言非常麻利地带着陈梦雷就走人了。 胤禩见状,便也开口向胤禛告辞。“既然四哥还有事要办,那弟弟也不叨扰了。” 胤禛点点头,又开口嘱咐一句“路上当心”。 胤禩摸摸鼻子,总觉着听了老四关心的话感觉这么的诡异。不过作为礼尚往来,还是开口回了一句:“四哥也要当心。” 胤禛点点头,胤禩见状便准备离开。可低头扫见地上的桌椅狼藉,便又顿住了。摸摸鼻子,心想这打完架总不能不善后就走吧。于是胤禩举步走到柜台前,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那正瑟缩地望着他的酒楼掌柜。 “掌柜的,今天真是对不住了,这锭银子你拿去添补些桌椅吧。”胤禩声音清润,笑容温和,教人一见便想要亲近。 酒楼掌柜呆愣住了。他开酒楼这么些年了,这还是头一回遇见打完架之后来主动赔给他银子的。掌柜望着胤禩,见他虽笑容亲和,平易近人,可一举一动却又带着说不出的尊贵。又回想起连官差都要向他行礼,称他为“爷”,掌柜的立时便断定眼前的少年身份不一般。说不定是皇室,而且还很有可能是从宫里出来的,掌柜直觉地想到。酒楼掌柜见胤禩手里还举着那枚银锭子,当下不敢怠慢。拱手冲胤禩作了一揖,开口恭谨地道:“不过是些桌椅板凳,不值几个银子。小人自己置办就成了,哪里敢收贵人的银子!” “话不是这么说的,”胤禩笑笑道,“掌柜的开门做生意也不容易,我们在这里打架,搅了您的生意,还砸了您这里的盘碗桌椅,说什么都是要赔的。要不,岂不是让您做了赔本的买卖,掌柜的就收下吧。再说,您也不忍心让我一直这么举着不是?” 掌柜见胤禩态度坚决,便只好接过了银子,口中连连道:“您真是太客气了!”掌柜一接过银子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仔细瞧了瞧,不禁脱口而出道:“哎呀,这银子好像是假的!”话一出口,掌柜的就后悔得直想拿手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你说他这嘴怎么就这么欠哟!这银子是假的那就假的呗,他自个儿知道不就得了嘛,怎么还给说出来了呢!这要是惹恼了面前这位爷,他可怎么办哟?酒楼掌柜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低着头,丝毫不敢看胤禩的脸色。 胤禩也很诧异。“怎么会呢?你拿来我看看。” 掌柜悄悄抬头瞄一眼胤禩,见他脸上除了诧异,并没有尴尬恼怒等神色,这才暂时松了一口气。掌柜的想补救,便开口对胤禩道:“这银子是真的,方才只是小人一时走眼看错了,贵人您别介意!” 胤禩笑着道:“掌柜的您别紧张,我不会怪您的,我只是想看看那锭银子。” 酒楼掌柜见胤禩笑容温和,是真的没有生气,这才完全放下心来,伸手将银子交给胤禩。胤禩接过银子,放在手里掂了掂,察觉不出什么来。想了想,又拿起来放到嘴边,用牙齿咬了咬,见留下的印子特别的浅,胤禩这才确定原来银子真是假的。胤禩又掏出荷包里的银锭子用牙齿挨个试了试,结果,QAQ,竟然全是假的!胤禩嘴角抽了抽,抬头看一眼掌柜面上的神色,见他又是一脸紧张地盯着自己,胤禩立时换上一副温和的表情。 “四哥,能否借弟弟点儿银子?”胤禩笑容灿烂地转向一直站在那里,旁观了整个过程的胤禛。却瞟见胤禛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胤禩心想老四这是怎么了,他说要借银子,老四也用不着这么大反应啊? 胤禛点点头,示意苏培盛掏银子。苏培盛依言掏出一锭银子,临了看了自家主子一眼,顿时大惊失色。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胤禛摆摆手,咬牙吐出俩字,“无事”。 胤禩自然也发现了胤禛的不对劲,几步走到胤禛跟前。 “四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胤禛看了一眼胤禩,正要开口,身体却再也支撑不住,冲着胤禩倒了下去。胤禩急忙伸手接住胤禛,却被胤禛压下来的力道冲得后退了几步,勉强才稳住身子。 “四哥!四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伤着了?” 胤禛脸色惨白,额上大颗的汗珠直往下掉。听了胤禩的话,硬是挤出一句“我没事,别担心”。 胤禩怎么能不担心?他又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老四对他的维护和照顾,他都看在眼里,也放在了心上。老四受了伤,肯定是刚才打架时伤的。结果硬是撑着不肯说,瞒到现在才瞒不住了。 酒楼掌柜的见到这状况,立马很有眼力见儿地搬来了一把椅子。胤禩扶着胤禛坐到椅子上,开口问胤禛伤在哪里。胤禛见再也瞒不住了,伸手指指右腿, “脚,好像脱臼了。” 胤禩闻言蹲下身子,伸手脱下胤禛右脚上的鞋袜。一看,果然,脚踝处肿了老大一块。胤禩心想:老四啊老四,咱俩是天生的气场不和吧!不然,你怎么一遇上我就倒霉?胤禩粗略合计了一下,发现这种情况至少有四次。第一次,因为老四的狗与自己养的那只狐狸的纠纷,老四被康熙狠狠责骂了一通,还被冠上了“喜怒不定”的名号;第二次是在塞外的那一夜,他喝醉了酒,老四照顾了他一宿。结果第二天一早,老四眼下乌青,脸上也青紫了好大一块;第三次是他在紫禁城里狂奔那一回,黑灯瞎火的,撞得老四摔在了地上,右脚还脱了臼,好几天没能下床;第四次,好吧,就是这一次了。老四帮自己打架,言语开罪了老三胤祉。结果这还不算,右脚又光荣地负了伤。胤禩默默扭头,心想老四啊老四,你上辈子欠的不是我,你要不要都还到我身上来啊!你去找正主去好不好,我真的承受不起啊承受不起! 胤禩默默地替胤禛接上脚踝,又抹了一些伤药,这才掏出绢帕净了手。 “四哥,你的脚这几天都不能行走。所以,先暂时不要回去了,到弟弟府上去住几天吧。”胤禩缓缓开口说道。 胤禛看一眼胤禩,最终颔首,“好”。 胤禩垂眸看着胤禛,忍了几次,最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四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逞强!”没说出口的是:如果不是被我发现,你是不是就打算瞒着所有人,独个儿回宫去?你的脚到底还想不想要了? 胤禛闻言有些错愕地看向胤禩,却见到胤禩眼中浓重的责备——与担忧。胤禛心中一暖,同时又有些羞赧。胤禛觉得自己很没用,尤其是和胤禩比起来,就更加显得处处不如人。不过是收拾几个恶霸,竟然还伤了脚。反观老八就生龙活虎,半点事情都没有。因此,他如何好意思说出来,只能强撑着罢了。撑到回宫,再召太医看一看。可谁想到竟然还是被老八发现了。胤禛颇有些不好意思,但看着老八眼中的担忧,胤禛又觉得,一切都值了。胤禛自己也不明白他为何会生出这种想法来。老八虽然是他的兄弟,可平日里却并不怎么亲近。他派人汇报老八的一举一动,也是监视居多。好吧,他承认还有那么一丝好奇在里头。很多时候,他会不自觉的想起老八,想知道他在做什么,同什么人在一起。胤禛觉得老八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靠近他,信任他。 “下次不会了。”胤禛低声道。 待几人回到胤禩府中,已过了申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胤禩将胤禛安置在西厢房,对胤禛道:“四哥这几日安心养伤,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底下人去办就是。天色不早,四哥早些休息,弟弟这便不打扰了。” 胤禛点点头,“八弟也早些休息,不必挂念四哥。” 胤禩拱手一揖,转身离去。回到寝室,胤禩吩咐人备下热水沐浴。待得脱下衣服,整个身体浸入水中,胤禩还没来得及感叹一声舒服,就感觉到肩膀上一阵刺痛。胤禩浑身僵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胤礽在他肩上咬的那一口。胤禩不禁默默扶额,心想这太子殿下的小心眼儿+醋坛子+暴力倾向可肿么办?继而又想起自己今天貌似“英雄救美”收留了个姑娘,又想起自己还把老四给带回来了。想起这两件事的胤禩一拍脑袋,心想自己这伤疤还没好呢,怎么就忘了疼哟!太子殿下要是知道了这两件事情,还不得一怒之下把他给煮了!一想起胤礽可能会有的反应,胤禩的两条眉毛就纠结成了蚯蚓状。唉,胤禩甩甩头,不想了,到时候再和太子殿下解释吧。 胤禩又想起来那假银锭的事。今天赔那酒楼掌柜银子的时候,从荷包里掏出来的银锭子竟然全是假的。胤禩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那几枚银锭子是从几个不同的地儿找回来的。这样看来,还得派人去调查一下。胤禩揉揉眉头,心想今天的事儿还真是多。又想起老九老十随同康熙去木兰也有一个多月了,算日子也快回来了,不知猎到什么好东西没有。这两个小的第一次去木兰,看情形准是玩儿野了,也不记得给他写信,胤禩颇为怨念地想到。 第48章:交锋 第二日早朝胤禩替胤禛报了假。整个早朝胤禩都规规矩矩地低着头,丝毫不敢看太子殿下的脸色。虽然胤禩自认为自己做的事合情合理,再正直坦荡不过,可架不住胤礽那个小心眼儿乱吃飞醋。因此,胤禩觉得他还是能避则避。抱着这种想法的胤禩,散朝后一刻没敢停留夹在群臣中间就一路出宫了。 常公公在后边紧追慢追,到底还是没能追上。望着八阿哥拐个弯消失在墙后头的背影,常公公哭的心都有了。八阿哥哎,您倒是等等奴才啊!您留下奴才一个人,您让奴才怎么回去面对太子爷哟!杯具了的常公公慢吞吞地往回走,那速度堪比蜗牛。可是再慢也有走完的时候,这不,常喜冷汗涔涔地弓着身子候在下首,等着太子爷的反应。只是等了许久,却不见胤礽发话,只除了屋里那愈见紧张压抑的气氛。常喜把头垂得愈发的低,努力地削弱自己的存在感。良久,直到常喜快被这气氛压得喘不过来气时,上面胤礽终于说话了。 “老四受了伤,本宫这个做哥哥的,也该去关心一下了。” 胤礽声音平缓低沉,听不出喜怒来,可常喜却生生打了个冷战,心内感叹这天儿是越来越冷了。 胤禩出了宫就去了工部。那假银锭的成分他还是要检查一下的。虽然检查极大程度上也检查不出什么来,但总算也是一条可能查出真相的途径不是,就算有一丝可能都不应该轻易放弃的。胤禩想,那假银锭比真的重量要轻,硬度要大,所以分明是多种金属熔合而成的合金。至于都有哪几种金属,那就需要检验一下了。胤禩将那几枚银锭放在熔炉里熔化,根据不同的金属熔点不同的性质,将金属一一分离开来。虽然由于器具设备有些落后,但还是让胤禩弄成了。胤禩拿着冷却凝固好的金属块儿一一辨认,这一辨认,胤禩乐了——他现在手里拿着的这种银白色的金属块儿不就是铂,俗称白金的那种东西么。放在现代,这东西可是比白银值钱多了。而且,铂是稀有的贵金属,分布地也比较集中,主要就在内蒙古和黑龙江一带。这样看来,那假银锭的产地不就一清二楚了么。胤禩摸摸下巴,狡黠一笑,他还真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能查出眉目来。接下来,让胤礽派人到黑龙江一带暗查就好了。说不定还能整出一座铂矿出来。其实东北、大兴安岭及至西伯利亚一带最是多宝物多矿藏,在去尼布楚谈判之前他就和太子提到过,康熙那次也听到了。可是在谈判成功,将西伯利亚收归己有之后,康熙便没有什么动作了,只是在当地人中择兵戍边。当初胤禩提议的移兵屯田之事,康熙却是搁置不理了。胤禩忖度,康熙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吧。毕竟现在葛尔丹还未平定,还是需要大量的八旗兵去打仗的。去东北屯田戍兵之事现在来说确实是有些不切实际。可是屯田戍兵现在行不通,开发矿藏却是可以的啊。放着那么大个天然宝库在那置之不理,甚至现在还便宜了那些不法之徒,真不知道康熙知道之后会不会捶胸顿足的后悔。 解决好工部的一些其他事宜,胤禩便回府了。老四还在府上住着呢,毕竟是因为帮他才受的伤,他总不好把人晾在府中不闻不问。胤禩回到府中,歇息一番,便去看望胤禛。行至西厢房,便见苏培盛正在门口守着。 “奴才见过睿贝勒。”苏培盛躬身行礼道。 胤禩摆摆手,开口问:“四哥呢?” “回贝勒爷,主子正在屋里头看书呢。” 两人一问一答,虽俱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可房里的胤禛还是听到了动静。胤禛放下手里的书,抬头冲门外道:“是八弟么,进来说话吧。” 胤禩闻声推开门走进去,走进里间,就见胤禛侧身坐在床上,腿上搭着条被子,床前的小几上搁着本翻开的书。 “四哥的伤今天怎样了,脚踝还疼不疼?”胤禩眼含关心地问道。 “不疼了,只是还有些红肿,擦几天药就没事了,八弟不必挂心。”胤禛看着胤禩道。 胤禩微微颔首。“没事就好。说起来,四哥的脚两次都是因为弟弟而受伤,弟弟心里实在难安。”胤禩略带愧疚地道。 胤禛听了这话却是有些气闷,心想他帮老八打架受伤又不是想要让老八心存愧疚的。他只是单纯地不想看老八吃亏而已。胤禛看得清楚明白,那个乌雅·阿穆春竟然狗胆包天地对老八起了色心,还想要占老八的便宜。这种事他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能容忍?所以,他出手狠踹了那阿穆春一脚。至于结果吗,那恶霸以后想要人道恐怕是困难了。只是他做这些可不是想让老八对他心怀愧疚的。如今老八这样说,岂不是白白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 当然,胤禛也知道平日里两人关系并不是很亲近。他单方面的关注老八,老八并不知道。所以,老八这样客气疏离的说法,也没有什么不对。只是胤禛听了胤禩疏离的话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这种不舒服的感觉胤禛也没藏着掖着,当即表现出来的,就是有些生硬的话语。 “是我自己要上去掺和的,受了伤也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有什么相干。” 胤禩闻言诧异地看向胤禛,却见胤禛神色淡淡的,嘴角抿着。胤禩搔搔头发,心想老四这是生气了?可是为什么啊,刚才不还好好的么?仔细想想自己方才说的话,没觉出有什么不对。再琢磨琢磨老四的话,胤禩心内暗忖,老四其实还是在怪罪他吧。毕竟右脚两次脱臼都是因为他。这样一想,胤禩便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老四要怪他也是应当。只是到底难掩心中的丝丝失望。老四昨天出手帮他,以及最后对胤祉说的那句“做哥哥的总不能看着弟弟被人欺负,却袖手旁观。”,其实胤禩见了是很有些动容的。也觉得老四对他很不错,是在把他当弟弟照顾着的。只是如今,胤禩摇摇头,他还是把这些想法收起来吧。 其实胤禛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暗恼自己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不是生生地让老八误会他么。心内懊悔的胤禛连忙抬眼去看胤禩的反应,却见胤禩脸上仍是一派温和,不见丝毫生气的样子。胤禛心下又郁闷了,暗想老八竟然一点都不在意他说的话,不在意他心里的想法?胤禛默默垂眸,只隐在床里侧的左手却暗暗握成拳,将一床平整的白色嵌碎花的纯棉床单,硬生生的拧成了十八街的麻花。 胤禩见胤禛不语,便只好自己开口找话说。伸手拿起小几上搁着的那本书,随手翻了两页,开口对胤禛道:“四哥在研究兵法么?” 胤禛正心里烦闷着,听到胤禩的话,压下满心乱窜的那股郁气,开口回道:“谈不上研究,只是闲来无事随便看看罢了。”缓了缓,又道,“八弟好像对一些新鲜物什特别感兴趣,总是能琢磨出新东西来。” 胤禩笑笑,回道:“也说不上兴趣不兴趣的,只是恰好发现一些东西,觉得兴许有用,便鼓捣出来了。”胤禩不愿和胤禛再讨论这个问题,便转了话头。“四哥今早用的什么,府中的膳食可还习惯?” 胤禛见胤禩转移话题,心底难掩丝丝的失落,但也没有说什么,只顺着胤禩的话回道:“具体用了什么记不得了,只是感觉味道还不错。” 胤禩微微颔首,正想说些什么,就听见门口传来苏培盛略微拔高的说话声:“奴才叩见太子殿下,给太子殿下请安。” 胤禩浑身一抖,左手条件反射般地摸向右肩。继而想起老四还在屋子里,又赶紧把手放下。装作若无其事地瞅了胤禛一眼,见胤禛一直看向门口,这才放下心来。好吧,是他做贼心虚了。他总怕别人发现他和太子之间的事。前世今生胤禩都称得上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唯有和胤礽之间的事让他觉得心虚。毕竟,兄弟乱仑不是什么光彩事,他们两个终其一生也只能偷偷摸摸的。话扯远了,胤禩反应过来又觉得自己太过紧张了。老四就算看到了他的动作又怎样,顶多是感到有些奇怪罢了,哪里就会想到他和太子的关系上面去。毕竟兄弟乱仑什么的,一般人轻易想不到的吧。 兄弟乱仑,一般人是想不到,可偏偏胤禛就是那个例外。方才听到声音,胤禛是向门口看去。可胤禩就在他的对面,他怎会看不到胤禩的举动。胤禩听闻太子来时的那一抖,以及那个下意识摸向右肩的动作,再到后来装作若无其事看向他的那一眼,胤禛都一个不落地收入了眼里。胤禛面上平静,可心里却是波涛暗涌。太子和老八的事,胤禛自然早就知道。自从那次无意中发现老八唇上的伤口,他就知晓了太子对自己的亲弟弟存了怎样龌龊的心思。随后他命人暗中关注老八的动向,多半也是因为这件事。方才老八听闻太子来时那些下意识的举动,令胤禛心中暗潮翻涌。太子,太子他怎么能——真是太混帐了!胤禛左手紧握成拳,复又松开,一脸平静地看着走进来的太子。太子面容英俊,身姿挺拔,又加之皇父康熙多年的精心培养,仪容气度自是他们这些普通皇子比不上的。只是,胤禛刚松开的拳又握紧,这就是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胤禛暗暗咬牙想到,丝毫不觉的自己这种想法是对一国储君的大不敬。 “臣弟见过太子殿下。”胤禩躬身行礼。眼角余光却瞟见老四竟不知何时下了床,也在随同他一起给太子行礼。胤禩吃了一惊,目光随即看向胤禛的脚,却见胤禛脚上齐整地穿着鞋子。胤禩大汗,老四这速度,也太神不知鬼不觉了吧! 胤禩心里正感叹着,就听太子殿下叫了起。胤禩直起身子,抬头看了一眼胤礽,就见胤礽面上笑吟吟的,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径直向着老四去了。 “听说四弟脚受了伤,连朝都上不得了。如今怎地还拘泥于这些虚礼,快些躺下吧!”胤礽面带关切,完全是一副好哥哥的样子。 胤禛拱手一揖,“劳太子殿下挂记了。其实臣弟的伤并没有多严重,只是八弟担心这脚伤好不利索,以后会留下病根,这才留臣弟在他府中修养的。” 胤禛此言一出,胤禩和胤礽脸上都有一瞬间的扭曲。 胤禩心中咆哮:老四啊老四,你要不要这么害我啊!就算我担心你的脚伤好不利索留你在府中修养是事实,可是你要不要当着太子的面说出来啊!胤禩默默扭头,他都不敢去看太子殿下现在的脸色。 胤礽恨得牙痒痒,双手握拳憋了好半天的劲儿才松开。一张俊脸上笑容愈发地灿烂。“是么,八弟可真是关心你四哥啊!”说着,扭头瞟了胤禩一眼。那冷飕飕的眼刀子硬是让胤禩觉得自己正身处寒冬腊月的南极。胤禩觉得自己必须说点儿什么,于是上前一步开口道:“皇阿玛一直教导咱们要友爱兄弟,老八深以为然。老八对太子殿下也是心中敬爱的。” 胤礽似笑非笑,“是么?”。却不再纠缠于这一问题,转而笑着对胤禛道:“四弟的伤虽说不严重,可就像八弟说的,落下病根儿就不好了。依二哥看,四弟还是回宫召太医看一看的好。八弟你说呢?”胤礽看向胤禩,一脸笑意地打着商量,可眼中却透露着‘你敢说个不字试试!’。 胤禩自然不敢说不,心想老四的脚伤现在回宫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便开口道:“太子殿下说的是,宫里面的太医医术精良,自是老八府上的郎中比不了的。四哥还是回宫召太医看一看,也好早日痊愈。” 胤禛面上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拱手对两人道:“多谢太子殿下和八弟关心了。胤禛在八弟府上叨扰多时,也是时候回宫了。”又转首对胤礽道,“臣弟知太子殿下国事繁忙,却专程抽空来探望臣弟,胤禛心中不胜感激惶恐。敢问太子殿下是稍后回宫还是即刻就走,胤禛这便收拾好,绝不敢让太子殿下久等。” 第49章:交锋后续 胤禩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抬头不敢置信地看向胤禛。老四这是在做什么?公然同太子殿下叫板么?你不让我待在这儿,那么你也别待在这儿,咱俩一起回去!——是不是他理解的这个意思?还是说他理解错了,老四就是觉得太子是来看望他的,是来接他一起回宫的。他为了不耽误太子殿下宝贵的时间,所以决定立马收拾东西跟太子一起走?胤禩甩甩头,觉得这两种解释一个比一个惊悚。 胤礽则是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胤禛。一双狭长的凤眼微眯,眸中射出浓浓的讽刺的光。胤禛面无表情地回视着胤礽,一双眸子漆黑幽暗,仿若终年不见日光的深潭。 两人久久对视,胤礽脸上的笑容越发地灿烂,眼中凝成的利光却如同一把把嗜血的刀子,毫不留情地射向胤禛。自小培养出的一国储君的威势也散发开来,充斥着整间屋子。 胤禛面上平静,眸光依旧回视着胤礽。可他紧抿的嘴角和身侧越攥越紧的拳头,却昭示着他心中的紧张。太子殿下长久以来积累出的一国储君的气势毕竟不是白给的,胤禛又是一个才刚刚进入朝堂的十三岁少年,如今能够与太子对峙这么久而不退却,完全是凭借骨子里的倔强与对自己想法的那种坚持。他坚持自己是对的。作为兄长,就应该维护自己的弟弟不被人欺辱。太子这种人,根本就不配为人兄长。虽然他目前的实力无法与太子抗衡,但他也会尽全力去维护老八,不让老八再受太子折辱。十三岁的少年胤禛暗暗下定了决心,殊不知他这一生从此都因这个决定而改变。 胤禩闻着屋子里面越来越浓的火药味儿,真心地觉得受不了了。太子的反应他还可以理解,可是老四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老四不是一向低调能忍守规矩的么,怎么今日竟一反常态地和太子叫起板来了?胤禩觉得自己完全不能理解老四的想法。不过,现在的重点不在于老四是怎么想的,而是赶快将目前这种诡异的状况解决掉。 “咳,”胤禩故意制造出动静,见太子和胤禛终于从‘深情对望’中回过神向自己看过来,这才继续道,“太子殿下能否容臣弟一些时间,臣弟想起还有些事情需要向太子殿下禀报。” 胤禩此言一出,胤礽胤禛神态各异。胤礽收起一身的威压,似笑非笑地瞧了一眼胤禩,出声道:“既然八弟有事禀报,那四弟就先一步回宫吧,也好早些让太医瞧瞧伤。”说着,偏头睨了胤禛一眼,那一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讥讽与不屑,并一丝的得意。 胤禛则是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胤禩,眼中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的受伤。老八怎么会主动开口挽留太子?胤禛不明白。视线扫过胤禩,见胤禩垂着头,平日里尽显隽秀风流的身姿此刻却有些微微的瑟缩。胤禛顿时明白了——老八开口挽留太子,并不是他心甘情愿。相反,老八是极不甘愿的。只是,他没有办法拒绝。太子对于他们这些普通皇子来说,有着高人一等的地位和权势,完全不是他们现在可以抗衡的了的。所以,老八只能被动地接受。同时,或许,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他,为了给他解围。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胤禛就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随即怦怦怦地跳了起来,止也止不住。胤禛垂下眸子,快速地平复下自己不正常的心跳。太子殿下那‘饱含深情’的一眼自是错过了。 “既然太子殿下与八弟还有事要谈,那胤禛就先行回宫了。”胤禛缓缓道,脸上看不出情绪。 “既如此,弟弟命人备好马车,四哥一路当心。”胤禩对胤禛道。 胤禛看着胤禩,点点头,眼中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安排好胤禛回宫的事宜,胤禩就随同太子步出了西厢房。身后胤禛那混杂着担忧与怜惜的眼神胤禩自是没能看到。来到胤禩最常待的书房,阖上门,胤禩就很自觉地站在了下首。垂着头,一副听候审讯的模样。 胤礽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凤眼微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对面的胤禩。 “说罢,你有何事要向本宫禀告?”胤礽漫不经心地缓缓开口道。 胤禩闻言解下腰间的荷包,向前几步,一股脑地将里面的东西倒在了书案上。然后以一种邀功的口吻开口对胤礽道:“太子哥哥,弟弟这回可是立了功了!” 胤礽看看桌上那几块儿石子状的东西,再抬头瞅一眼胤禩那张笑嘻嘻,漾着几分喜意,几分得色,几分讨好的脸,丝毫不为所动地问:“这是何物?” 胤禩指着案上的金属块儿一一为胤礽介绍:“这是铜,这是铝,这是……”最后,胤禩指着那块银白色的颇为郑重地道,“这个——是铂。” 胤礽见胤禩说到最后一块时一脸郑重的样子,知道其中必有文章。挑挑眉,顺着胤禩的话问道:“铂是何物?” 胤禩就等着胤礽这句话呢,闻言,一扬眉毛,语调高昂地道:“铂啊,是一种稀有的金属,在整个大清朝只有蒙古黑龙江一带才有。” “你想说什么?”胤礽身子斜靠在椅背上,姿态慵懒地问。 胤禩嘻嘻一笑,将案上的金属块儿全部收拢到手心里,掂了掂,这才开口说道:“这些,就是那假银锭的成分。” 胤礽看着胤禩手里的东西,若有所思。片刻后,出声道:“你的意思是说,假银是从蒙古黑龙江一带散播开来的?” 胤禩双眼闪亮,一脸敬佩地道:“太子哥哥英明!” 胤礽似笑非笑地瞥了胤禩一眼。“我会派人去查的。”顿了顿,一双凤眼半眯着锁住对面的胤禩,声音慵懒却又危险地道:“咱们两个的事情是不是也该清算清算了,嗯?” 胤禩闻言身体条件反射性地一抖,抬手下意识地就要去摸肩膀,摸到一半就又放了下来,冲胤礽讪讪地一笑,诺诺开口道:“太子哥哥指的是什么,弟弟不大明白?”说着挠挠头,睁着一双水润润的大眼睛无辜地瞅着胤禩。 胤礽暗暗咬牙,心说你就跟我装!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地灿烂,一双眸子里精光四溢。“听人说小八昨天英雄救美,可是救回来个标志的姑娘,今日怎地没见着啊?” 胤禩暗自抹一把汗。对于太子消息之灵通,胤禩丝毫不会感到奇怪。只是,就为了这芝麻绿豆大点儿的小事儿,太子竟然亲自跑出宫来质问他!胤禩对于太子殿下的心胸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太子哥哥,当时的情形你不清楚。那恶霸打着宫里德妃娘娘和索大人的旗号,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弟弟若是不出手教训他都说不过去。至于那名说书女子,弟弟实在是看她们祖孙二人可怜才接进府里来的。只是给她们一口饭吃,为她们提供个庇护之所而已。太子哥哥若是不喜欢,弟弟保证将她们遣得远远的,决不让太子哥哥心烦!”胤禩信誓旦旦地说道,眼里尽是真诚。 胤礽瞅了一眼胤禩,不置可否。这个问题暂且放一边,只是,“那老四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胤禩默默捂脸。“四哥帮弟弟打架,伤了脚。弟弟既然看见了,就总不能当做没看见,让他拖着一条伤脚回宫。那样,弟弟会良心不安的。”胤禩面上坦坦荡荡,望向胤礽的目光毫不闪躲。 胤礽定定地注视着胤禩,像是要透过他那双眼看到他的心里面去。良久,才转开视线,开口声音轻飘飘地道:“怎么说都是你有理,可是——”胤礽话锋一转,视线重新定格在胤禩脸上,开口以一种极为认真的语气对胤禩道:“你对别人好,我吃醋了,该怎么办?” 胤禩眸中有一瞬间的愕然,随即笑嘻嘻地,极其狗腿地走上前去,绕到胤礽身后,双手搂住胤礽的脖子,脑袋贴上胤礽的脑袋,嬉笑着道:“太子哥哥,弟弟对你更好啊。你想要什么,弟弟都给你!” 胤礽挑挑眉,“真的,我想要什么你都给?” “当然,弟弟何时骗过太子哥哥!”胤禩信誓旦旦地道。说完,还拿脸蹭蹭胤礽的脸,十足的亲昵。 “好,记住你说的话。”胤礽微眯着眼,声音低沉地道。 那天的事两人从此揭过不提。那个说书女凌云被胤禩安置在了一处较远的庄子里,让她跟着庄里管事的学些东西。胤禩就暂且放手不管了。她将来能有何种发展,全看她自己的造化了。而那个乌雅·阿穆春,到现在还关在顺天府的大牢里,每天十八般刑具轮番上阵,整个人早就面目全非了。没办法,太子殿下吩咐的,阿勒泰敢不照办么?而胤礽才不管他是索额图的侄子还是德妃的外甥,胆敢欺负小八,那就别怪他下手不留情面!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胤礽在脑子里思索了一番,却是没有同胤禩讲。那就是老四的事。老四为人一向低调守规矩,可那天竟然胆敢同他叫起板来,胤礽觉得这事大有可疑。仔细想了想,老四是不想让自己留下来单独和小八在一块儿。可老四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而且,老四对小八是不是太过关心了一点?胤礽把事情前前后后捋了一遍,一个结论逐渐在脑海中成型。那就是,老四也在觊觎小八,而且多半还知道了他同小八之间的关系!胤礽凤眼微眯,眸中射出犀利的光芒。他现在也不去想老四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了。胤礽脑子里现在就一个想法,那就是——小八,只能是他的!别人,谁都不够格! 所以,老四,别怪二哥不顾兄弟情分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胤礽:你对别人好,我吃醋了,该怎么办? 八八:没事,喝点酱油中和一下就好了。 胤礽化身夜叉扑到之…… 于是四哥热血了,太子殿下发现了!╮(╯▽╰)╭ 少年胤禛还是不太沉得住气,在太子面前暴露了他对八八的心思。话说,这种心思其实胤禛自己都还没有察觉,竟然就这么不小心滴被身为情敌的太子察觉了!╮(╯▽╰)╭ 为四哥默哀~~~~~~~~~~ 第50章:归京 九月底,康熙的銮驾回到了紫禁城。老九老十两个也心满意足地回来了。两人都猎到不少的猎物,尤其老十还猎到一头熊,乐得手舞足蹈地跟胤禩炫耀。讲那熊如何如何危险,而他又是如何地英勇无惧。听得一旁的胤禟直撇嘴,向胤禩拆台说那熊根本就不是他一个人猎到的,身边那些侍卫出了大半的力,老十不过是最后不痛不痒地补了一箭,那一下连只兔子都射不死云云。胤俄听完不干了,老九怎么能这么在八哥面前拆他的台,简直太过分了!两人一言不合就又争执了起来,眼见从唇枪舌战又要演变为拳脚大战,一直在一旁含笑不语的胤禩赶紧上前将两人拉开,各自拉着坐下,喝杯茶,消消火。 胤禩看两个小的这趟出门都晒黑了不少,可看上去却是比之前要结实了,个头好似也长高了些。胤禩颔首,心中很欣慰。 康熙回来后的第一次朝会上,首先是大大褒奖了太子一番。对于他不在的这段时期,太子监国理政的成果颇感满意。群臣自然响应圣上的号召,纷纷称赞太子仁德,圣上英明云云。 然后,便开始询问政事了。大大小小,不一而足。 “阿勒泰,假银一案可有进展啊?” 顺天府府尹听到康熙问话,心立时就提了起来。出列小心翼翼地答道:“回皇上,目前京中假银肆虐的情势已经基本控制住了,每日收上来的假银锭也越来越少,情况愈见好转起来。” 康熙对阿勒泰的话不置可否,只问道:“到目前为止,收上来的假银统共有多少?” 阿勒泰擦擦头上的汗,“回皇上,到目前为止收上来的假银统共有一十,一十八万两。” 康熙不语,面上阴沉。殿上的气氛越发的压抑,众人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就在这当口,一道声音打破了殿中的死寂。 “皇阿玛,儿臣有事启奏。”胤礽出列陈声道。 康熙看看胤礽,“太子说吧。”面上的神情不自觉地温和了不少。 “皇阿玛,关于那假银的出处,儿臣之前一直派人暗中查访。不久前,已经查到了那处所在,儿臣已命人包围了起来,只等皇阿玛处置。” “太子做得很好!”康熙颔首,面上露出满意和赞许。“那假银的出处在哪?” “回皇阿玛,在大兴安岭。当地一些不法之徒采集山上的矿石炼制出假银,再运到其他地方进行流通,以此来牟取暴利。到目前为止,不止京城,河北、山东等地也发现了假银,儿臣已命人控制住,并且回收。” 康熙听罢重重一哼,“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被利益蒙了心,连王法都可以不顾!” “圣上息怒!”殿上众人一齐跪下高呼。 “皇阿玛息怒,切莫为此事伤了身体才是!”胤礽也道。 康熙看一眼胤礽,“众爱卿起来罢。此事必定得严办!”顿了顿,接着道,“矿山查封,所有涉案人员一律押至京城候审。” 至此,困扰京城百姓数月之久的假银事件暂时告一段落。最终康熙派了一批人去驻守并开采矿山。而胤禩一开始是想借着这件事将现代的纸币概念向太子提一提的,可后来想想现在提这个却是有些为时过早。首先,发行纸币就必须要建银行,全部统一由朝廷管理。可如今的制度这么不健全,官员贪污腐败也不能很好的遏制。胤禩担心建立银行发行纸币,恐怕会造成整个国家的经济混乱。而康熙恐怕也不会同意如此大胆超前的想法。再有一点也是很关键的,那就是现在的技术条件还达不到。虽说可以大批量的印刷,可防伪标记却是做不来的。胤禩敢说假使今天发行了纸币,那么明天就会有人造假币来乱真。银锭可以造假,那么纸币造假岂不是更容易。因此,推行纸币的想法只是在胤禩脑子里一闪而过,然后便放置一边了。 其实,依胤禩看,现在整个清朝最首要也是最基本的,不是推行纸币,也不是攻打葛尔丹,而是解决粮食的问题。现在一亩地种出来的粮食太少了啊!年头好也就三四百斤,若是赶上年头不好,洪涝干旱的,根本就是颗粒无收啊。这还不算,百姓还要应对朝廷的各种税赋。要是当地官员是个欺上瞒下鱼肉百姓的,那么百姓就没有活路了。所以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纵观中国整个封建王朝的历史,受苦受难的,永远都是那些处在社会最底层的百姓。 胤禩这辈子甫一出生便是龙子凤孙,住在皇城里,大富大贵不说,却是无论何时都不必为吃喝发愁的。“愿为国之柱石,辅佐明君,使大清河清海晏,百姓安居乐业,周边万国来朝。”这句话从来不是空话,也不只是为了应对康熙,表明自己没有夺嫡之心的言辞,而是他这辈子的理想。有一句话说得好——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倘若他这辈子生在贫苦百姓之家也就罢了,他也不会妄想着凭借自己一人之力去改变清朝的现状。可是,这辈子他是皇子,完全有能力去改变一些事情,那么他为什么不去做?胤禩是一个非常有韧性的人,认定了的事情,就会坚定不移地去将它完成。 好吧,话题又扯远了。现在回到有关粮食的问题上去。胤禩之前想过一些提高粮食产量的方法,比如改进农具。可是,农具就算用得再顺手,也只是在生产效率上有所助益,于粮食的产量却是没有多大的关系。胤禩也搜肠刮肚地想过前世他所知道的那些农业方面的知识,可最后一总结,还真是少得可怜。胤禩没种过田,前世研究过那么多东西,可没有一样是跟种田有关系的。高中生物课上学到的那些东西,也不过是些原理性的,而且太过浮于表面了,不具备实际操作性。胤禩也想过开发杂交水稻,异种杂交的原理他还是记得的。但奈何条件不允许。京城的土质和气候不适合种水稻,而作为皇子,不经奉诏又是不得出京的。这两个硬性条件就阻挡了胤禩想要亲自试种水稻的想法。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胤禩能够出京去亲自试种水稻,胤禩也没有信心真的能试种成功。袁隆平那个地地道道的杂交水稻专家,也是历时十年之久,经过了上万次的试验,而且还是通过一个偶然的机会,在田间地头发现了一株野稻苗,才最终试验杂交成功的。胤禩凭什么认为自己就那么幸运,凭借脑子里那点子皮毛知识,就能够将杂交水稻创造出来? 好吧,这点是行不通的,胤禩总结。但是——胤禩摸着下巴琢磨,其实他还是可以试着种点别的。像玉米、小麦、大豆、红薯、马铃薯,都是很好的选择嘛。他在郊外有一处庄子,来年开春就可以种上一些试试。小麦的话,应该是秋分时节种合适,可现在马上就要入冬了。今年看来是种不上了,只能等到明年秋天再说了。 胤禩脑子里面装着这些个想法,就期盼着冬天快点过去。康熙三十二年的新年就在胤禩的期盼中悄悄来临了。胤禩已经出宫开府,按理说过年是应当在宫外自己的府中过的。但康熙为了显示对这个儿子的关心和优待,特准胤禩在宫中过完初三再回府。胤禩表面上叩谢皇恩浩荡,可心里面却是丝毫不稀罕。宫里头规矩多,哪比得上自个儿府里头自在。可是,当他看着两大一小三个弟弟紧紧围在他身边转时,胤禩心里面那点儿不满的乌云,立刻化作水蒸气蒸发了。 一二三,三二一,三个弟弟围在他身边把他当做山一样依赖崇拜着,他又有什么好不满的呢?人生是如此的美好,胤禩对月感叹。 “八哥,咱们兄弟三个很久没有连床夜话了,今晚我跟老九就留下来吧,咱们兄弟说说话!”这是老十。 “是啊八哥,自从你出宫以后,咱们三个都不能像以前那样天天在一块儿了。如今你好不容易能在宫里呆这么久,说什么咱们都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这是老九。 “八哥,十四也要,十四也要和八哥一起睡!”这是被老九老十排除在外的十四。 而刚刚还在感叹人生美好的胤禩,闻言一脸呆滞地望着两大一小三个弟弟那六只充满期待的晶亮亮的眼珠子,森森地觉得亚历山大,肩膀上那个牙印又在隐隐作痛中。 胤禩不禁45°忧郁望天——太子哥哥,弟弟会誓死扞卫自己的贞操的!
推书 20234-06-03 :BLUS 201379——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