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4
奚越看着有那样一张脸的吴哲辰,根本找不到理由去拒绝,只是又不知该做什么回应。 “已经隔了太久,不知道还会不会。” 吴哲辰笑着说,“没有关系,无论什么都好,让我听听。” 或许那个时候的他,更多的想要确定这把传说中的小提琴还有自己的力量,没有苍老到变成一堆木头。 窗外的雪下的正好,房间里的灯光把气氛烘的很暖,只是在那样昏黄的光线下,两人的表情也清楚可见。 拿起放在琴盒侧边盒子里的松香,经过了好几年的冷却,它依旧跟以前一样透明晶莹。擦拭琴弓时散落的白色灰末都能让奚越觉得幸福,好像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一般,有些虚幻。 “好。” 话音刚落,琴声即起。柔和而轻盈,跟这冬天的寒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听到的人都觉得似乎不是那么嫌弃这大雪天里的悲凉。 吴哲辰双手环抱,听的很投入,虽然他知道奚越一定不会让他失望,却没料到这把有着悠久历史的琴配上奚越精湛的技艺,竟然这么动听。 有些不自然的站直身体,结束之后的奚越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一脸笑意的吴哲辰。 “你……笑什么?拉的不好么?”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他有些想逃离这个让自己呼吸紊乱的地方。 “没有,觉得很好听,心里高兴就会不自觉的笑了。”转眼想了想,又说,“用中文是不是该说笑由心生?” 奚越低下头去笑出了声,然后看着他说,“你个笨蛋,这是很简单的成语啊,这个都不知道,你还对不对得起自己是中国人。” 吴哲辰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想要拉着他的手,却被甩开了。 “我要回去了。”转头看了看窗外还在继续的雪花,奚越淡淡的说着,手里抱着那把价值不菲的小提琴。 “嗯,我送你吧。” 奚越有些意外为什么他没有留自己多呆一刻,起初是觉得有些伤感,但过了一会儿又觉得这其中说不定又有什么玄机。就像上次生日那天一样,只是为了接见即将到场的萧菁生。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这里这么近又是在学校,你不用担心我。” 小心地把琴放回盒子里,他独自往门口走去。 才到门口时候,吴哲辰从后面跟了上来,默默为他披上一件厚厚的外套。 “不要感冒了,你要好好的,我才能放心。”边说着手落在奚越肩膀上,那力道刚刚恰当,让奚越忍不住想往后倒。 “嗯,知道了。”拉紧了外套的领口,他把琴抱在怀里,像保护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护着它,不能容忍它有一丝的闪失。 “明天打给你。” “好。” “晚安。” “嗯。” 出门以后,他像上次一样没有离开,而是躲到老地方等着萧菁生的到来。 沿着楼梯悄悄往上爬,同时听着电梯那头传来的声音里有没有萧菁生的脚步声,还有自己正经过的地方有没有事先就安排好的会所工作人员。 站到原来的位置,在那里他既可以看到吴哲辰门口的动静,又能很清晰的观察自己周围的动静,这样就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了。 “越少。”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吓得奚越三魂都落了。 不是因为背后有自己先前没有注意到的人,而是这个人发出声音的内容。 果然还是被萧菁生算到了,凭自己的能力去跟这只老狐狸斗实在有些不自量力了。 慢慢地回头,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此刻写满的除了有些吃惊,还掩藏了些一般人看不到的恐慌。 “嗯,我在这里等萧哥,你们走吧。”把琴往怀里揉了揉,他笔直的身体有些僵硬,不过还是拿出了自己平时的霸气,对着那一群看起来想吃掉自己的保全。 “我们收到先生的命令,让我们来带越少离开。” “我现在不想走。”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心里瞬间盛开,滴落的黑色液体灼伤了心脏瓣膜。 “先生说这里不安全,一定要我们保护好越少,否则我们都得付出代价。” 尽管奚越也知道,如果这些人不能按照萧菁生的命令那样去做,下场会很惨。可这个时候的他真的很想知道接下来小辰和萧菁生之间要发生什么争执,结果会怎样。 他只是想保护好那个自己倾心去喜欢的人,仅此而已,再无其他。 “我不走。” 他也曾经带着这些人去各个地方收集对会所有威胁的情报,也这样抓过人,也是在听到对方说不配合的时候下令动手。 所以在萧菁生到场之前,他根本就来不及做出什么有影响力的事就得离开。 那些人真的就这样上前准备强行带走奚越,退后一步做好反抗的准备,就听到有人敲响了吴哲辰的房门。 回头看着楼下路灯下的身影,可才看到一个背影的他还没来得及维持这个动作就被身后的那一群人捉住了手脚,提琴离身,而连一个声响都不敢发出。 而凭着他对萧菁生的了解,能够低调处理的事他一定不会惊动大家,所以这个时候的奚越觉得天要塌了。 就那样被大家拖着离开,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脱离危险。 “你们送我回宿舍吧,明天我还要上课的。”走了一段距离,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有可能逃脱的方法。 “先生说要把你带回会所去,这样他才放心。对不起,越少。委屈你了。” 奚越叹了一口气,不想做更多的反抗,只是在心里暗叹希望萧菁生念在跟吴哲辰这么多年交情的份儿上不要过多的为难他。 被带回去的奚越一整晚都没有自由,被关在顶楼的包厢里面,一群人围绕了房间的每个出口。虽然没有被绑住手脚,却也一样没有行动的可能。 一个个的盯着他们,奚越有些恼怒,却也知道这样下去注定输的还是自己。 躺在沙发上的他想着小辰跟自己讲的他和萧菁生的过去,记得好像他们第一次打架时小辰还是赢家,便在心里抱着侥幸心理希望小辰在多年后的类似于决战的场景里不要输掉。 正在发育的少年有着极其丰富的想象力,想不到其他办法的人一遍又一遍的幻想着两人对决的场景,一次比一次狗血,结局也一样富有戏剧性。 “你们都不睡觉吗,不睡也不可以影响我休息,明天我还要带同学们去实验室呢。”对着天花板大声说话,虽然知道不会有人回答,却还是忍不住要吓吓这群以自己为核心的人群。 他想到了奎成,如果他在自己就极有可能逃脱掉了。只是,这只是一个渴望而已,不会成真。 小辰,你一定要争气呀,不可以输给萧哥。 想着想着,拗不过疲倦的人还是见了周公。 chapter 65 “花开无言,叶落无声,风过无影,水逝无痕。” 青石板覆盖着的地下室里,是那座表面上看起来已经荒废了的不夜城。其实这么多年来,它一直不肯放弃那些繁华,所以,在念之提琴重新发出声音的时候,这地方也跟着复活了。 坳不过疲倦的奚越梦到了很久以前的苏伊,大家都还是小孩子的模样,从眼睛看到的,都还是那颗单纯而真挚的心。 梦里的意识很清晰,感觉很真实,就连从身边飘过去的风也都跟过去一模一样。 “越儿,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很想一直保护他。每次想到他,都觉得自己活的好真实。” “是吗,那要好好努力,这样他才不会有机会去爱上别人。” “当然。” 奚越还记得第一次知道苏伊喜欢的人是谁后的吃惊程度让他整整一周都不敢正视周围的一切,那个像冰山一样的男人竟然把苏伊吸引的那么彻底,以至于到了后来居然就那么心甘情愿的为他付出了生命。 梦里没有阴霾,一切都充满了阳光,让人觉得幸福和温暖。 人们喜欢把阳光和爱联系在一起,大抵是因为那种温暖的感觉会让觉得像是在热恋,或者像初恋,可以填满人心的各个角落。 醒来后天已经亮了,所有的监视人员都已经撤离,空空的大厅里只有奚越一人。桌上有一份热的早餐,拉开的窗户透露这一天的好天气。 初雪后的天朗气清格外让人期待,只是奚越还带着一份忐忑,不知道这与世隔绝的几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那种坐立不安的感觉围绕着奚越,让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同时又在期待这些都不过是自己的杞人忧天。 “小经理,车已经准备好了,先生吩咐我们送你回学校。” “萧哥呢?我要见他。”拿上外套放在手腕,梳洗后的奚越显得有些严肃而成熟,眉宇间透露出的气息跟前几天还在男人怀里傻笑的样子差了很多。 “先生现在还在休息,可能不太方便见您,要不等下课回来了,再见也不迟。”萧菁生的贴身仆人跟在奚越的后面为他辩解着,这无疑让奚越肯定了昨夜有事发生的事实。 这位自从无言受伤后就被提升为贴身管家的工作人员一直都得不到奚越的看好,不仅是因为无言不能被代替,更多的是这人让奚越觉得有些诡异。见上一面,心里都得寒上好几天。 “哦,你可能不知道。我跟萧哥这么多年,一直有离开前向他汇报的习惯。要不这样做的话,他会担心,我也会不踏实。”说完便推开门往萧菁生住的地方去了,尾随着一大帮保全。 管家一直跟在后面想继续解释,可是却没有找到可以敷衍的理由。 “可是,小经理,先生他正在休息,您这样打扰他会不会有点不太好。如果他一生气,可能不会对你发火,但是我们就……”说到这里自然断掉的人很有技术的表演这脸部表情,奚越停步回头看着他,张张嘴想说话,可是又想起了什么。 最后他笑了笑点头对管家说,“好吧,我不去找他了,等他起床了就麻烦林先生告诉他一下,我去上学了。” “这是自然的。”弓着背想奚越鞠了一躬算是道谢同时表示送别,最后才站起来看着奚越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这种理由也可以算是理由的话,奚越可能这几年都白混了。 离开了会所的顶楼,他就算是自由了大半了。这座前两年才建起来的不夜城,奚越觉得很满意,却唯独痛恨其顶楼。那里仿佛最初在设计时就没打算用来作为他用,而是专门为了关他才修建的。 车在校门口停下,保镖很贴心的为他开门,下车时归还手机和一切会用到的书本材料。奚越想到他们可能并不会就这样离去,可是却看到他们钻上车调头走掉了。 冬日里的第一缕光降临在了北半球,光线洒在奚越褐色的头发上,像镀了一层金一般发光。他眯起双眼看了看门口的情况,突然想起了自己那副不怎么拿出来的平光眼镜,翻遍了背包也没发现,摇摇头放弃寻找边穿外套边向校内走去。 奎成的电话占线,小烟和天然早晨有课,所以没有打扰。回到宿舍发现门竟然打不开,钥匙在孔里转动最后却终止不前进。 不详的感觉再次袭击少年,丢下背包用双手拧着门把,却是徒劳。 最后使出全身力气终于撞开了房门,却见到了自己最担心的场景。 “阿成。”冲上前去推着地上昏迷的人,那一刻的奚越有种天要塌的感觉。 很久以前的他一直以为自己很不幸,可是越长越大,就越觉得自己的周围都是守护天使,少了谁这生命都缺损。 “醒醒啊。”拍着年轻男孩是脸,却只觉得冰凉,那股凉意简直刺骨,传到了奚越的每根神经末梢。 眼泪止不住的掉,他捡起被丢掉的电话,翻出担心了一夜的那个名字,按下拨通键,却还没有能力组织好语言去说明目前的状况。 “奚越?这么早?”电话那头的男人好像还带着浓厚的睡意,对于奚越这样突然的电话有些惊喜。 “……”听到那个声音就忍不住哭出声来的人怎么都控制不住要颤抖的动作。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在哪里?”听到哭声的人立即换了一种对比鲜明的语调,带着强烈的关心和担心。 “宿舍。”努力了很久才发出两个字,就忍不住继续哭。 “我马上到。” 扔掉电话,奚越抱起已经冰冷的身体,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帮助这个人恢复心跳。 不知道哭了多久,那个本应该一早就到的人才姗姗来迟。 “怎么了?”一脚跨入室内,对着奚越的背影问道。 快速走到奚越身边,才看到已经没了生气的奎成。慢慢蹲下去握着那只手,简单的检查发现应该是旧病复发才造成的。 拍拍奚越的肩膀试图安慰他,最后知道是徒劳,便只得抱他入怀才能给他些许慰藉。 “我们带他回去吧。” 对于奎成的逝去,吴哲辰也一样难过。他不仅是自己的得意门生之一,同样是好朋友的弟弟,自己曾见到这跟少年的一颦一笑,见证他的成长。如今却这样看着他陨落,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等到控制住了情绪,才说出这一句最终词。 chapter 66 奚越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奎成时的场景,那个时候这个男孩在自己心里就是一个抓住一切机会照镜子的自恋狂。觉得天底下再也没有谁可以长的比自己更好看了,总是要面子多过任何事。 后来接触后才发现,这个人是真的除了长得帅以外就没有多大的优势了。 再后来,发现其实这个男孩有着细腻的心思,很懂得照顾人很会观察和洞悉关键的步骤。很多时候自己都会忍不住跟他要一些意见,觉得有了他的守护,生命变得简单容易。 可是,这样一个乐观的男孩,却选择了自杀。 反锁了门,因为受不了病魔的折磨,在独自一人的宿舍里,吞服了含有氰化物的食物。 可是到了最后,那张原本生的惊艳的脸由于毒效和时间的原因,变得有些发黑,甚至都分别不出来原本的样子。 一路上奚越都抱着不会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奎成,吴哲辰抱着奚越,试图给他一些温暖。 这个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选择离开的人,实在让人痛恨。可是,这个时候心碎成一片,根本没有余力去多想其他。 眼泪其实对于男人来说是一件很珍贵的东西,不会轻易就落。但是谁要是遇到这样的事情,恐怕也不是那么随便就能控制得住。 车到了会所门口,通过眼泪的放大作用,奚越一眼就看到了在门口站着的萧菁生。只是看到那张脸,就让人忍不住觉得伤感。 看到奚越怀里的人,萧菁生飞快上前仔细端详着,表情是从来没见过的愤怒,看到奎成的样子后摇摇头,张着嘴巴说不出话。 吴哲辰看着面前的男人,跳下车站到他身边,拍拍肩膀算是安慰。转身从奚越怀里接过奎成,男孩的身体已经开始僵硬,在这冬天的阳光照耀下显得有些吓人。 直到奚越都跟着进了大厅,萧菁生还站在原地愣着。 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血缘,那种奇怪的东西会牵连到相关人员的每根神经。只要对方有丝毫的不对劲,都可以通过心灵感应得到消息。 当萧菁生在吴哲辰房间里跟他商量着自己的大计时,心脏突然有些不听使唤。当时的他还以为,这只是因为自己太过贪心的缘故,便试着调整心态,却有些没用。 一直以来,他都对这个小了自己十来岁的弟弟有些放纵,以为这样的宠爱和维护会让他学会自立。可是,思维跟自己有天壤之别的人总是闹出一些自己怎么都想不到的笑话。 可是,他是自己的弟弟,所以什么样的残局他都去收拾,从来不责怪。 那天晚上,奎成跟他一起吃饭,突然变得很高兴。他说自己的病情有了好转,那些难受的时候变得稀少,知觉也在恢复,相信不久就会痊愈。 他看到少年真心的微笑,竟然信以为真。 其实早该想到,癌症这东西以现在的医学根本就没办法治疗,说什么痊愈。 吴哲辰把奎成放在大厅的沙发上,所有的人那一刻间明白了所有的事,气氛也到了僵硬的最高点。 萧菁生在缓过神来后进入到大厅里,慢慢走到奎成的身边,坐在沙发上一点一点的抱起自己的异母弟弟。 那动作很细心,就像很多次照顾无言一样的让人动容。所有人都看着他,好像在观看一出无声的悲剧,就是那样几个简单的动作就足以倾泻满腔的感情。 “他怎么可以这样。”奚越看着那样难过的萧菁生,不禁眼泪又开始掉,对着身边的吴哲辰说。 小辰叹一口气抱住他,目光却盯着沙发上的一死一活,心紧的无法呼吸。 “你应该体谅他的艰难。” 如果不是因为实在忍受不了,谁会选择放弃生命。 他才二十一岁,有朋友,有家境,有身高,有相貌,有理想,有未来。可是,也许就是因为拥有的东西太多了,才会惹得连上帝都嫉妒了。才会一而再的折磨这个脱俗的男孩,让他不得不离开人间,回到天堂。 听到吴哲辰的劝说,就想到之前奎成所受的痛苦,又想到自己无论怎么做都不能帮他分担一丁点儿,便觉得更加难过。 私人医生很快赶到,想要对奎成进行彻底的检查,以便了解真正的死因。 可是看到这种反应的萧菁生,谁都没办法上前。以往遇到任何有别扭的时候,大家都求救于善解人意的无言,可这下无言遇到了意外,就再也没有人可以去劝说这种状态的萧菁生了。 吴哲辰拍拍奚越的肩,放开他往萧菁生走去,想重复很多年前的默契。 “萧……” 伸手抓住还抱着奎成的手,一点一点的掰开,想给医生们一些机会可以安顿奎成。 可是萧菁生反应很敏锐,一把甩开吴哲辰,又抱住了奎成。那原本犀利的眼光此刻已经发红,变得不认识任何人。 大家都知道这一年他所承受的痛苦,那么大的集团,那么多的人的身家性命,不是他一个人就能握得紧的。倘若没有无言的帮忙,没有奎成的功劳,这一切都会在结束在三年前的那场大火里。 可是,现在这两个人都不在了,让失去双手的他如何生存。 即使是强者,也有承认无力的时候。 他也不例外,就算再怎么想要证明自己其实就是王者,可是没有将军,那皇位坐着也不会长久。 “阿成,哥带你回去。”说完抱起奎成往里面去了,吴哲辰愣了一下,随即很快跟上去。 “萧,你不可以这样对他。” 深知萧菁生为人的吴哲辰很是担心这样的情况,一直跟上去想要劝阻,尽管知道可能是徒劳。 大厅里只剩下皮鞋撞击地面的声音,和着所有人的呼吸。 可是,突然出现了一声巨大的爆破声,穿过了大厅那头的防弹玻璃。跟着奚越看到了爆炸所引起的烟火,已经被淹没的身影。 “小辰。”他大叫一声奔过去,却被后面跑过来的工作人员拖了出去。 “不。”使劲挣脱,却怎么也抵挡不了几个人的大力气。可是就算要被拖离,他也尽每一份力气去往前奔。 “小辰。” 没有回答。 chapter 67 奚越记得十四岁那个夏天,萧菁生让他参加了学校的管弦乐团,并且要求他一定要把首席小提琴拿到。 朝阳升起的时候,睡过头的少年拿着昂贵的提琴奔跑在去往体育馆的大街上。 萧菁生一直对他严格,允许他放肆却不能容忍他讲条件。所以,尽管他是会所的管事经理之一,却从来没有做过其他经理那样过分的事。一切事物,无论大小,都得经过萧菁生的同意才有希望。 那种带在骨髓里的威严让所有人都惧怕,奚越也总是很小心的跟他讲自己的要求。 绕过了散步的路人,他用自己良好的柔韧性从狭小的缝隙里扭曲的闪过,窈窕的身段让所有人侧目,成功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幸运的是,他按时赶到了。只是没有时间去化妆了,只是草草换了礼服就登台。 作为首席,他有独奏的部分。 十四岁本来是一个刚好开始叛逆的时期,可他却从来没有这种机会。 喘着粗气出现在指挥面前,红头的脸颊上是密密麻麻汗珠。 “老师。” “赶快上场。” 完美演出,赢得满堂彩。放下手中的提琴,他先是喘着气盯着鼓掌的观众,然后很小心的看着指挥老师,见到他也投来赞许的目光,才放下忐忑的心情笑了。 成长中的张奚越总是很在乎长者对自己的看法,无论那位起领导作用的人是否真的起到了作用。 散场后天空下起了大雨,这样的天气在夏天很常见。 站在路边等车的少年掩护好自己的提琴,一只手遮住额头以便看清楚眼前。清凉的装扮都被雨水淋湿透了,隐隐能见到衣服下的皮肤。 右边一辆货车开过来,奚越看着正在抽烟的司机,大声地喊,“阿加西,载我一程呀。” 货车从他面前开过去,车轮碾过水坑,溅起的污水落在奚越光洁的小腿上,受到地心引力的作用,一路滑过性感的脚踝流进鞋子里。 “阿加西,怎么可以这么对待美少年。”他不满的大声喊,说着唏嘘不已的话。 大概那个时候的他依旧是孤独的,达不到所谓的目标,等待他的永远是惩罚。就算成功了也没有人跟他分享,只有一堆奖品和会所里的party。 他不喜欢。 成长中的少年,因为没有接受正常的思想引导,心理逐渐被活生生的扭曲了。 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次,总是一个人在放学路上乱窜,明明前面有目标,却不想前进。 少年一脚踢起水坑里的水,刚好溅到可以经过的萧菁生的法拉利前门上,不透明的玻璃窗慢慢摇下来,露出萧菁生完美的侧脸。他转头看着像落汤鸡一样的奚越,却还是倔强的把怀里的提琴保护的刚好,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到了秦苏。 “上车吧。阿加西来了。” 冷汗被雨水迅速冲走了,却还是没法阻止少年窘迫的心情。被萧哥看到自己这一幕,真的太糗了。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尽量往窗户边靠,以免打湿了身边人昂贵的衬衫。 “我一直在下面。”脱下衬衫为奚越擦拭着滴水的头发,萧菁生带着笑意说,“看着你表演。” 衬衫上有浓浓的萧菁生的味道,从第一次见到他时抱着自己的厚外套开始,就一直被这种味道笼罩着,再也化不开。 “是吗?”那一刻的奚越以为自己差不多找到了那个可以依附的人,可是后来事实还是证明自己只是一厢情愿。“会一直看我表演么?” 所有人都当自己是小孩,被保护的同时又被狠狠的榨取着能力。 “当然。” …… 奚越是怎么被带走的他已经记不清了,只是依稀能想起昏迷前自己眼前是一片火海,自己拼了命的要往前跑,好像是因为那火里有自己心爱的人。 梦里是童年的场景,重复播放着一个昏黄的路灯,然后自己躲在那狭小的下水道里,小心的呼吸。 污水慢慢地流动着,发出比呼吸声还要小的声音,可是却那么明显不可忽略。 这个时候的脚步声是最惊天动地的入侵者,踏着街道发出轰隆隆的巨响,晃动着下水道的盖子发出回声,像是在述说着小孩子的心理反应。 他蹲着,鞋子已经湿透,袜子粘在皮肤上的感觉很恶心。可他这时候什么都能忍,除了被上面的那群人发现。 躺在床上的人额头上一直有汗珠在冒,身体翻滚着想要醒过来却又徒劳。 床边不再像从前那样守着关心他的人,只有空白的四壁和紧闭的门窗。 黑暗里有人把他抱了起来,那人生的标志让人着迷,可是却带着不让人接近的无情。 他的一个小决定改变了奚越的生死,同时续写了他的人生。 终于从噩梦中挣扎出来,大口喘气的他盯着这陌生的环境,努力从回忆中寻找发生这种事的原因。 快速跳下床到门边,发现这空间已经被控制好了,如果没有人出现他是不可能有机会出的去了。 以往每次遇到类似绑架或者生命受到威胁时,他总是选择不抵抗,一是为等待最佳时期,二是有些放弃。 可现在的张奚越心里只念着那两个消失在大楼爆破里的男人,急切的想要知道他们的境况。这种思念可以衍生出无限的勇气和力量,足够让他度过现在所遇到的难关。 抱起床边的矮柜子向门口砸去,哐当的回声一直传到了走廊那头的楼梯口,跟着引来了守卫的保全。 小心的站到门后面,默默数着正在靠近的脚步声。 这次这些脚步声不会在身边消失,也不会有人出现抱着自己到安全的地方。 有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对付接下来要出现的所有情形。 chapter 68 脚步声在门前停下来,从靠近的速度和声音可以分辨出来只有两个人,根据轻重程度可以判断其中一人为一米八以上的胖子。 两人小声的谩骂着,同时拿出钥匙开门。那声音让奚越在猜他们不是喝了酒就是原本就很笨。 钥匙插进孔里,门背后的少年看着那把手,绷紧了每根神经,呼吸都变得起伏不定。 低头看着脖子上的黑水晶项链,深深吸一口气便看到门把手转动,门被推开。 举起双手看着门缝里进来的两个高个子男人,奚越再不敢有更多的犹豫,拿着那把从床头截下来的铁棍子朝着那人头上砸过去。 两人一齐回头看着衣着单薄的奚越,两人表情相似只是一个头部受了伤一个没有。 见惯了生死的人丝毫没有同情和悸动,转头就往外跑,只是这样明显的攻击就连跑出去的人都觉得有些不可能引起什么骚动。 被追赶是肯定的,他没有多想,只是一直往前跑着,希望会有一个转角让他可以躲避接下来的攻击。 警报声一直在叫,他知道自己惊动了管理人,这下会被更多的人追踪了。 努力探索着这里的地形和出口位置,发现路线像一个蜗牛的环形大楼,一直往下就能找到出口。可是这样的情形下,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失去了继续往下的机会。 定睛往前一看,再一回头,前后左右都是人,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那一刻的张奚越觉得自己似乎是遭了报应,从前做过的恶事现在都反了过来。 那时候的他,带着会所的打手也这样去抓过试图逃跑的人,他从来没问过为什么会有那些人,又为什么会让自己去抓他们回来。 此刻,他总算是明白了。 可他求生的欲念这么强烈,让他没有办法乖乖的被逮回去,再等待适合的时机。 以前,总会有一个人会在自己遇到困难时出现,时机刚刚好,让自己不受到一丝伤害。可是,现在这个人有危险,自己却被无故带离了原地,让两人间失去了联系。 仔细看着周围寻找机会,发现每个出口都被堵的严严实实,单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没有办法逃出去了。 那些人慢慢靠过来,让奚越活动的范围缩到更小。进退不是的少年看着一层楼下的大厅,看着那个种著名贵植物的空地。 蹬着地面跳起来踏着走廊边的护栏,他希望自己可以不受伤的着地。踩在那些长着细长枝叶的植物上,光着脚板有些受不了,不过好在没有扭到脚。缓过来重力,站起来便往门口跑去,同时保护好自己的头部和心脏不要中枪。 那些人有些诧异于这个小孩的举动,但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继续追。 往门口跑的时候就料到了那里一定还有保安在守着,所以他选定了一个方向,到了门口时往着其中一个保安身上撞过去,刚好挡住了射过来的子弹。 看着那人在惊诧中倒下去,少年倒抽一口气接着往外跑了。 后面的人还在不放弃的追赶,奚越踩着荆棘向着不知名的方向一直跑。 探子们可以根据他离去的方向和留下的血迹追踪到他的下落,一直往前面荒芜跑过去的少年至始至终都不明白这些人的背景和抓自己的动机。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跟昏迷前看见的爆破有关,这样的地方在C城只有三个,其中一个是已经沦为废墟的悦义会所,还有两个分别是东城和疏星。 悦义和东城少有来往,仇恨即使有也不深,而疏星一直都是合作伙伴,如果是合作洽谈出了问题导致这样一出戏也不是没有可能。 奚越飞快的在脑子里盘算接下来该如何行事,关键是在这样的荒野里方向感向来不好的人没有了头绪。 他很想念一个人,好想快些到他身边。 冬风一直吹,刺骨而冰凉。奚越穿着单薄的衣服,光着的脚上有很多裂口。 躲在干枯的草丛里,他很小心的听着周围的一举一动。目光很惊悚的环顾着,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刚好是一个旧时的墓园。很久没人来打理,有些墓碑都已经歪斜了,在这样的苍白下显得更加诡异。 他慢慢的收回视线,发现自己脚上的伤口正在腐烂,因为刚才一直忙着逃跑,神经都没有来得及感受这样的疼痛。 一点点的拿起那只正在流血的脚,他看到了一块被血染上了色的固体物质。 记得初中时候的化学老师曾经说过,这样的环境里最容易滋生的两种东西构成了人们对鬼神的敬畏。 硫和白磷。 蹲着的人忍着疼用草包着那东西移近了看,才发现真的是一块白磷。再仔细观察近处的环境,就算不能知道主人是谁,也能猜到大抵是从下面那座高楼里抬出来的人。 好好的一条生命,为何要沦落至此。一般人大概会这样感叹,可奚越此刻并没有多少的功夫去伤春悲秋。 摸着脖子上的黑水晶,他犹豫了一刻便扯了下来,用细长的树皮把项链最尖端露在外面,连着那块带着血的白磷。猫着腰到最近的大树旁边截下一根树枝,用项链的绳子做成了一把很简易的弓箭。 那些搜罗的人正往山上赶来,他看着快速靠近的黑点,一点点变清晰。 他瞄准了走在最前面那人的步枪,只要自己的冲击力够大,够准,就能很准确的击中弹药,加上白磷的低着火点性质引起爆炸。 单脚跪在地上,沿着树枝一直对准正在行走的人群。 绷紧了绳子,箭在弦上。 发射。 成功击中弹夹。 爆炸。 所有人都被吓到了,看着那团自然引起的火和那个倒下去的人,都不敢围上去。 趁机快速逃脱的人翻过了那座不高的山,向着山那边的城区靠近了。 天色渐晚,路灯永远代替不了看似不发光的太阳。 奚越拖着不停流血的伤口忍着饥饿和寒冷往一个方向走去,蓬乱的碎发挡在额前,没有人会替他拨开。 寒风一阵阵的吹,夜幕里少年跛行的背影有些凄凉,却又带着坚持。 不知走了多久,好像那条看起来细长的路永远不会有尽头一般,他只能一直往前。 凭着自己坚实的病理知识,他估计到自己可能要发烧了,必须找个地方把伤口包扎上,不然那只脚就可能废掉了。 可是这样的夜里,他不敢去打扰正常人家,只得沿着街道最里面慢慢的行走。 这样的感受真熟悉,宛如很久以前的自己,那时候的他有很多这样的经历。每次被同学欺负了,还不敢向别人说起,只能在这样的黑暗里细数伤口,自我怜悯。 终于累得不能继续往前,饥饿已经耗尽了他的能量,使他瘫软的蜷缩在垃圾堆的后面,以免被别人发现,这里还有一个生物。 chapter 69 恍惚中,他看到一群人快速靠近,很无情抓住衣服将自己整个提起拖离地面。 尽管做了抵抗,可是还是没有用。 回到那个黑暗的不透光的房间,他被人用冷水泼醒了,头发被抓着,使得他不得不看到那些人恐怖的嘴脸。 嘴因为缺水而干裂,声音也有些嘶哑,可他始终都保持了一种近乎狰狞的微笑。 “不信你还笑的出来。” 那个被自己用白磷炸伤的男人捏着他的下巴,恶狠狠的看着他,然后右手举起一支注射器,稍微推一点点就有液体从针尖冒出来,洒出诡异的抛物线。 “不要。”他看着那根针头,一下子明白过来是什么东西,睁大了眼睛开始求饶。 听到少年这样的反应,所有人都开始大笑。 撕破了少年仅剩的衣服,男人抓着他细嫩的手臂,准备往里面注射他们辛苦培育出来的新产品。 “一会儿你会笑的更大声。”男人用很邪魅的语气对他说着,把他退缩的手臂抓的更牢了。 有人上前帮忙,按住了奚越,让他不能动弹。 “不要,我求你。”他脑子里出现了曾经见过的场景,注射了毒液的人在地上翻滚着,产生幻觉的人不能控制自己的行动,完全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求求你。” 可是没人理会他的哭闹,男人舌头舔舔嘴唇,便蹲下去往少年手臂上注设进去了那种液体。 奚越记得周围有很多人,他们因为黑暗的关系看不清长相,但他知道他们一定是笑。 忽然间一个大反射使他苏醒过来,发现自己还躺在垃圾堆的后面,被寒风吹的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因为右脚失去了知觉,加上睡姿有些别扭,整个右边身体都麻木了。 他果然发高烧了,喉咙里又干又疼,眯着眼睛看周围的情况,却一下子都移动不了身体。 “小辰。”躺在那里的他脑子里只有一个人,他的一颦一笑,完全呈现出来,使得他有足够的勇气不放弃。 慢慢地爬起来,单脚着地沿着墙壁往前走。 只要能多争取一分钟,就能早一分钟见到心上人。 现在,这条十七岁的年轻生命的支点,只有他那灌注了血泪的爱情。 C城作为一个省份的主要行政中心,庞大的理所当然,所以大多数的建筑都修筑的像迷宫一般的类似。 他只能靠着记忆一点点的往前走,越靠近中心就越接近目标。 当他回头没有看到自己的血迹时,他大概可以断定血差不多已经止住了。只是那该死的高烧还在继续,新年马上就要来到的冬天,寒冷的让人不想出门。 可奚越却光着脚板走遍了大半个C城,一路上他都在想,见到他时会是什么情况。自己该怎么说才能让他不要那么担心,或者要怎么说才能更好的诠释自己心里所想。 不管怎样,能见到他就是最好的结果。 天亮了。 环卫工人是城里起的最早的一群人了,他们推着推车沿着自己的管辖范围检查清洁并打扫完整个路段。 一个大妈看到正在行走的奚越,并没有过多的关注。 这年头的乞丐多了去,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特色,也不是每一个都一样可怜。 大妈在经过奚越时看到他细皮嫩肉加上受了伤,觉得很可疑,仔细打量后居然很淡定地推着推车继续往前去了。 奚越回头看看刚刚路过的大妈,眼睛转了转,便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以最快的速度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躲避的地方很潮湿,有污水点点滴滴的从破碎的管道里流出来,落在长满青苔的石板上,已经有些地方因为时间的关系而变得凹陷。 水滴石穿。 “就是这里,刚刚他还在。估计是沿着这条路逃走了。”一位中年妇女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奚越不用转头也能肯定这是属于刚才那个推车走掉的大妈。 “大妈,你能肯定他跟这个人长得像吗?”男子的声音听起来耐心中带着些许不信任,相比是新晋的警察吧,要不然不会被大清早被派出来做这种调查也不会对任何事都要有好脾气。 “我肯定就是他,细胳膊细腿的,长的斯文,眼神很恐怖,他走过去的时候还转过来看了我一眼,吓死我了。” 奚越无力的眨了眨眼,保持着姿势没有动。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那样的特征,也不知道这位大娘究竟是要得到什么。 “好的,大妈,我们这就去追。” 声音一直在往前移动,而这声过后脚步声突然变得急促而响亮。 这个世界,良心和同情心都已经被作为交换物品寄放到撒当那里去了,所以世人再无怜悯之心。 从小缝的那头出去,奚越看到了熟悉的地方,这下知道如何回到会所了。 受伤的少年却开始忐忑,不知道自己这样一幅模样要怎么才能见人。跛着脚的人拿手抵着墙面支撑身体,努力练习着呼吸让自己看起来比较有精神。 少年睁着水肿的眼睛看着这冬日里稀有的阳光,心情更加沉重。 为什么当我遭受这般境况时,天气却好得出奇? 当他回到学校时,已经时值正午,学校门口热闹非凡。一学期两度的考试即将来临,而这也同时意味着寒假要到了,于是,有各种的促销活动在各个场所里举行。 奚越看着那些穿着特制服装的学生们,拿着各种宣传资料,对所有路过的同学们都笑脸相迎。 他穿过那片撑着打伞的队伍,随手抱起一捆散落在地上的资料和伞具镇静自若离开了校门口。 伞的大小刚好够挡住奚越不大不小的身躯,当他一瘸一拐的进到宿舍,停在自己宿舍门口的他大吸一口气才忍住了快要掉下来的眼泪。 丢掉掩护,举手就敲门,激动的少年简直快疯掉的不想等待。 chapter 70 Darkness crept back into the forest of the world, rumor grew of a shadow in the east , whispers of a nameless fear. 老家的房子是很传统的院子,小时候奚越跟大哥在墙角下种了一颗蔷薇,才过了一年不到就已经长成了一大团,开出很漂亮的花朵。 现在应该都已经可以漫出围墙开到了屋外。奚越曾经无数次的梦到过那个墙角,画面里除了蔷薇花什么都没有,自己就那样呆呆的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花儿一点点绽放。 每次当他想要靠近摘下一朵或者只是简单的想要闻一闻花香时,他就会很诧异的发现,原来在梦里的自己根本就不能移动半分,只能保持那样的距离站着看着。 这个梦做到后来奚越只要一见到梦境就能知道自己是在梦里,便开始想要醒过来。用尽了各种方式,也发现其实那些都只是徒劳,如果梦境外的现实里没有什么东西影响到熟睡的身体,这个梦就会一直继续。 …… 门上贴着封条,尽管意识都快丧失殆尽,但奚越也可以确定这房间就是自己一直跟其他三位同仁分享喜怒哀乐的地方。 终于在还没等到其他消息时,最后一丝理智告诉他,这里有一位少年去了天堂,所以学校才会把这里暂时的封锁,以便整理那些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门竟然开了。站在门口的少年实在不能支持,还没看清楚开门人的真实面目就终于倒地不省人事。 “奚越?”才刚刚起床的天然和小烟看着昏倒的人,完全不敢相信这会是他们的小精灵。 一眼就看到身上有伤的两人对了对眼神便把人抬进了房间里,一股脑儿褪去身上破烂的衣服。看到那些镶嵌在身体表面的荆棘,还有那些被划破的伤口,看得两人都开始有些哽咽,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能猜到半分。 “烟儿,拿体温表,碘液。” “嗯。” 天然用镊子把那些刺一根根的拔出来,看着已经昏过去的少年还有些微弱的反应,就更加小心的继续。 一直到检查到足部,才发现那个已经扩散到整个底部的伤口有多严重,皮都差不多被腐蚀掉了,血肉因为长时间在空气里暴露,加上行走,已经被污染的十分不堪。 “怎么会弄成这样的?”把头转到一边不忍继续看的男孩无限动容,还没从痛失奎成的悲伤里走出来,就又迎来了奚越出事的消息。 “让我来吧。”小烟拉开快要哭泣的天然,拿着沾取了碘液的棉球擦拭着奚越受伤的身体。“他会好的,一定会。” 天然在后面点点头,他知道小烟一定是想起了奎成。 如果奎成知道奚越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定会难过的到处乱跳,然后再冷静下来悉心照顾这个少年。 “嗯。”答应着站到一边给小烟提供材料,同时仔细听着走廊里的动静。 这里因为奎成的原因都被封锁了,整栋楼都变得意外的安静。由于宿舍楼不够用,所以只是封了一层楼。 但是好多的同学因为害怕,都搬走了,使得原本有无数女生围观的宿舍楼顷刻就变作了鬼楼,令人人闻之变色。 “我们赶快把他弄走吧,等下有人来就麻烦了。” “这时候怎么可能会有人来,放心吧,再也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小烟处理完了身上的伤口,看着脚部的伤叹息,“那些人总是怕灾祸会降临在他们身上,所以躲的比谁都快。” 说完便拿起镊子夹开残留的死皮,查看伤势的程度。 “再拿些碘液来。” “嗯。” 两人抓紧时间对奚越进行诊治,虽然才大二,但已经懂得很多的病理和药理知识。但这些放进人群里面就不太容易找得到,第一次见面也只能觉得长得俏的少年,其实拥有着很多常人所不具备的处事能力。 他们深知遇到这些事情时应该保持低调,尽可能的不要惊动旁边的人,才能把事情压到最小,以至于最后化解。 处理伤口时少年一直有意无意的反抗着,尽管还是没有醒来,但大家都知道他很疼。 天然拿酒精帮他擦着额头,看到体温表上显示着高烧,便更是加紧用药。 “烟儿,我们……要不要通知……” “通知他做什么,没良心的东西。”扔掉之前用的棉球,又换了一个继续擦拭伤口。“我们自己也可以把他照顾的很好。” 天然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少年苍白的脸,开始担心如果那个支撑他灵魂的人有了他不想看到的变动,他会有什么样的激动情绪。 “我只是担心越儿会受不了。” “所以不能让他知道。” “嗯。” 包扎好脚,两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退了一步替奚越盖好被子。 “不行,我们应该检查他的血常规,还有生化指标。必须先给他消炎,他才能醒的过来。” “嗯。我去实验室取材料,你守着他。” “好。” 两人分好工,守着奚越的天然看着熟悉的宿舍和人,默默等着小烟归来。吐了一口气,感慨着上了大学以来自己发生的变化,真的是说出去都没几个人会相信。 当他听到门外脚步声时以为小烟已经回来了,起身去开门的人还叹着他速度果然惊人,却听到脚步声发生了变化。 不止一个人。 站在离门不到三十厘米的地方,天然轻轻的呼吸,对着那扇隔着陌生人的门不敢动。 他低头看着门缝里露出的影子,看起来好像有好几个人。 “是这里吧?”一个男人说。 “应该是,贴着封条呢。”另一个回答。 “那动手吧。”第三个人说。 天然悄悄移动了一下脚步,回头看着还处于昏迷状态的奚越,想着怎样才能全身而退又能保护好自己疼爱的好兄弟。 一个男人抬脚踢了一下门把手,没有开,却把天然的心给狠狠的揪了一把。 他看着那把手,默默等着下一脚,却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出路。 “天然。”微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惊呆了的人回头用惊诧的表情盯着那个原本还昏迷不醒的少年。 “越儿?”小声的回复着,同时疑问着为什么他会突然醒过来。 “你过来。”奚越轻轻掀开被子,本想坐起身的人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穿衣服,便又拉过被子遮住身体,回头找寻着可以遮体的东西。只是至始至终的表情都显得很淡然,就让天然更加疑惑。 少年走过去帮助他穿好衣服,扶他坐起来。这时候的踢门声已经到了第三声,天然不禁要感慨这学校装备的精良,可以为他们拖延这么多的时间逃离。 “你去把门打开。”奚越靠着枕头,手慢慢的扣着扣子,不紧不慢地说。 “你说什么?”天然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或者这个孩子已经病入膏肓脑子出毛病了。 “去吧,没事,哥哥脑子没有烧坏。”看着身边出现自己人,少年高兴的几乎热泪盈眶,心窝都暖和了许多。 半信半疑的人当真起身去开门了,只是步伐有些迟钝。 刚刚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把手伸到握住把手,门就被攻陷了。 惊愕的少年看着站在门口的彪形大汉,冷汗不受控制的开始掉,连退了几步坐到奚越身边,挡住他不被这几个人发现。慌张的人可能都没发现,这其实只是欲盖弥彰。 奚越拉开他的手, chapter 71 奚越拉开他的手,正对了站在门口的几个大男人。虚弱的脸上全然写着坚定。 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先看到了门口出现的小烟。 身高颇自豪的男子,从来都没对别人说过自己所有的不良嗜好,总是在人前人后都一副乖乖男的样子,而只有这间房间里曾经住过的三位男士才了解,他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去。 站在门口的男人们回头看了看小烟,那张稚气未脱的脸总是会让以为有机可乘的人掉以轻心。 挥起一拳就朝最近的男人身上打过去,他可谓摈弃了自己一直保留的那些顾及,全心的想要保护好自己仅剩的两个兄弟。 三个大男人加起来五百多斤,可是这样庞大的身躯一点都对他构不成威胁,轻松的就被解决掉了。 看着倒在地上伤的不轻的男人们,小烟一脸蛋定的走到奚越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看看高烧退了没。却被少年轻轻推开了,奚越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在那个有些寓意的早晨,他就已经变得开始懂事。学会了一个人有担当的去面对很多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不知道奎成已经离去,只是感觉到隐隐约约有些事情已经发生,最初以为是小辰和萧菁生之间的斗争出现了意外,却不料结果却是这样的让人痛彻心扉。 他对着小烟笑笑,虽然无力却同样有着极高的亲和力。 “烟儿,哥哥回来了。”他拉着小烟的手微笑着,把刚才准备做的事都掩盖在了那笑容之下。 他想,有时候,智取还是没有武力来得潇洒。 “嗯,欢迎回来。”小烟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天然,那眼神里传递的东西让奚越一阵疑惑,原本已经舒展的眉头忽然间又皱了起来。 “我要快些好起来,才能继续过我们的日子。” “那是必须的。” 天然看着两人显得亲密却又有明显裂痕的交流,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也无法去反驳什么。小烟只是交代自己不可以对奚越说起吴老师的事情,但是他个人觉得这似乎并不是那么需要刻意去掩饰。 “烟儿,把这些处理了吧。” “好,你好好休息。”早已背负起担当的少年为奚越抚平蓬乱的头发,转身看着三个还在地上打滚儿的男人。 他每走一步,地上的人们就不禁吸一口气,有明显退缩的动作。 “你们走吧,回去告诉你们的负责人,那个你们要找的少年回到他的地方了,还想要抓人的话,请记得多派几个精明能干的人来。”还没到二十岁的男子,原本还处于懵懂阶段,可是却已经对于这样的场合有了一定熟悉。 天然坐在奚越身边,看着小烟处理这些事,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三个大汉起身没有说话,默默的退了出去。 奚越重新躺下,看到了天然有些凝重的表情,心里有了另一个想法。 “越儿,把药吃了吧。” “不想吃,等我先睡一觉吧。好累的。” 天然抬头看着小烟,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 “好吧。” “有你们陪我,我相信一定会很快就好起来的。” 小烟还记得自己刚刚取下来的奚越脚底上沾染的东西,经过检查发现,里面含有精度极高的白磷。这让一直喜欢化学研究的人有了很高的兴趣,他一直思考着这几天奚越的经历。 这东西害的他右脚几乎废掉,不得不让人想知道,这东西究竟是哪里来的,又怎么被去掉了。 原本已经做好被尘封的楼阁又活跃了起来,大家对于之前有自杀案发生这样的事好像忘的特别快,等到过了所谓的头七,就又可以自由出入了。 奚越听着窗外的声音,有些不敢多想。 那些属于大自然的东西在他脑子里留下了不可抹去的印记,他会一直记得这几天来发现的事情,自己凭着那些东西脱离了苦海。同时却又让他受到了及其严重的伤害,他不敢去面对这样的东西。 只是,在这途中的一个念头,一个不可以忽视的念头,让他丝毫不放弃的活到了现在。 “小辰。”对着天花板,他轻轻念着男人的名字。 他记得在被抓之前,他对着大火喊那个人的名字,可是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只是他一直坚信,他的小辰一定还活着,好好的活着,等着他回来团圆。 曾经也试探的问过小烟和天然,关于小辰的近况,两人都吞吞吐吐的,一下子就转移话题。这样浓烈的猫腻儿味儿,实在让人生疑。 可是这几天,他都躺在自己睡过一年过的床上,呼吸着从前的空气,回忆着奎成。 原本学校要给他们三个换宿舍,可是经过大家一致的坚持后,终于保住了这属于他们四人的空间。 “你们总是不告诉我,难道他已经死了?”吃饭时他把右脚举得老高老高,一脸嫌恶的看着两人,好像回答不好自己就会一脚踢过去一样。 “怎么可能,他活得好好的。”天然实在不想再隐瞒下去,终于开始吐露一些小线索。 “我记得当时大厅里着了火,然后就不知道了。来,给哥哥说说,后来都发生什么了。” “我们怎么可能知道,那里是你们悦义的地盘,又不是随便谁都进得去的。”小烟往奚越碗里夹了一块肉,说的有些推脱。 低头看着碗的奚越想起了很久以前奎成恶作剧时往自己碗里夹的大葱,只是现在恐怕不会有谁会那样对自己了。 “那报纸和电视上总有报道吧。” “嗯,有。大火经过三小时被扑灭,无人员伤亡。”嚼着饭菜的人说的很含糊。 “阿成的追悼会是什么时候?”问出这个问题时,大家都沉默了,之前的气氛统统都消失掉了,只剩下凝重的像湖里的水一样的空气。 “下周吧,应该会有安排的。” “嗯。” 他无法跟会所的人取得联系,只能通过外界的消息得知一二。足不出户的少年突然开始厌恶从前的自己为什么就可以那样浪费的把时间都放在了这宿舍里,以至于现在怎么都抹不去那些记忆。 他很想出去散散心,透透气。这样的空间快让人窒息,仿佛再多待一刻就会那个开往死亡的车速就会加大加速度,使得速度在每秒钟都以难以计算的数字前进。 终于在趁着两人离开时拿到了一人遗留下来的电话,拨下了那个已经刻在心上的号码。 嘟声一直在继续,他只知道如果是平时,这个时候的人应该是可以接听电话的。 “喂,你好。”熟悉的声音。 “……小辰……”名字都没念完就忍不住开始流泪,为了不让那边的人听到自己的状态,还故意把电话拿的很远,等控制了情绪才又放到耳边。 chapter 72 马克思说,“由于矛盾的性质、地位以及条件的复杂性,其解决方式也是多种多样的。 主要有:矛盾一方克服另一方;矛盾双方同归于尽;矛盾双方形成协同运动的新形式;矛盾双方融合成一个新事物。” 奚越看到这样有的话语时总是会想,自己可能在某个时候就已经注定,这辈子一定会跟某个人有着纠缠不清的瓜葛,无论怎样去找线索和方法证明,都得不出预期的结论。 …… “奚越?” “嗯。” “你在哪里?” “宿舍。” 百般思念的人有些小小的失望,因为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至始至终都是那么的淡然,好像自己真的就只是他的学生一样。 “……我……”他的吞吞吐吐有些让人怀疑,奚越想起了小烟和天然的反应,知道这其间真的发生了什么。 “我想见你。”他鼓起勇气说出心里话,不管发生什么,只要知道他现在还好好的活着,这就已经比什么都重要了。 “……嗯……过几天吧,过几天我来找你。”这个回答让少年一瞬间有些脑子发懵,他很怀疑这跟接电话的人是不是那个曾经拼命保护自己的男人,亦或是这只是自己的另一场梦。 “……现在……不方便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他听到了吴哲辰深呼吸的声音。 “我再打给你吧,你好好休息。”说完便挂掉了电话。 还捏着电话的人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所经历这一切,原本每次打电话都会等到自己挂电话才会放心收起电话的人,这个时候竟然主动挂掉了。 那个会在得知自己安全时第一时间出现的人,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他看着自己被包裹着的右脚,气不打一处来。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等待,那样拼命逃脱,是为了什么。 人生仿佛一瞬间就失去了意义。 他再也找不到可以依附的东西,生命的支点断掉了。 顷刻间,像是拼凑失败的积木城堡,从尖端滑落,变回原来的一块块。看似什么都没有变,只是又回到原点,但事实上,那些材料中是每一块都已经变得跟从前不一样了。它们在整个过程中遇到了可以契合的伴侣,紧紧的抱在一起,用每一个支点去支撑整个框架。 但是,看似已经功德圆满,到头来却是功败垂成。 散落了一地的小木块,呆呆的躺在地上,无法说话,不敢回答。它们想着拥抱过的伴侣,却无法去找寻。 只有那样眼睁睁的,看着天空从苍白变成蔚蓝,再变得昏黄,火红,最后,漆黑。 这个过程其实跟爱情一模一样。 我们的世界原本苍白的没有任何成分,但是白云出现后,修饰着的天空变得蔚蓝。爱情的颜色不再单一,每一个瞬间都变得有意义。 渐渐的,情意变浓,有时候两人之间会因为一些小事而发生争吵,爱情的天空就变得昏黄,像是要下雨了。 和好以后的两人,小别胜新婚。火红的颜色象征着激情,燃烧了两颗心。 只是,再怎么深爱的两人,到了最后也逃不过要分离再也不能和好的结局,天空终究变得漆黑一片,连最初的苍白也消失不见。 奚越慢慢躺回床上,奇怪的是,明明很伤心,却是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其实他有好多的疑问,只是,怎么也不能说。 这样也好,就让这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那样,继续走下去吧。 门开的时候,奚越正陷入一片混沌中。 思绪在似醒非醒之间,他知道自己看到的是虚幻,但是,却又无法阻止。 “阿成,小辰哥哥欺负我。” “怎么了,说给哥哥听听。” 奚越瘪瘪嘴想要像从前那样撒娇,但是忽然发现面前的奎成有了一些变化,似乎变得虚无缥缈,怎么都够不着。 “阿成,抱抱我吧。”他看着面前几乎变得透明的男孩,想起很多次拥抱过的体温,却始终记不得那模样。 面前的男孩笑了笑,摇摇头转身走掉了。 奚越使劲的追,却发现怎么都不能移动,就是这样一个提醒,他知道了自己在做梦。 “阿成。”他喊着离开的背影,却知道那个人不会回头了。 那一刻的他难过的无法形容,只知道心仿佛被泼了硫酸一般的灼热难受,冒着浓烟又无法扑灭。 只有那样一点点的全部都被腐蚀掉。 可是,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自己以后就不会担心再对谁动心用情了。 真好。 感觉到有一阵暖流袭来,这温暖让他很想掉眼泪,擦干了眼睛却再也看不到那背影。 “阿成。”他又试着叫离去的少年,眼前只有一些白雾,让他没有办法去看清楚前面的情况。 “越儿。”他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声音熟悉而陌生。 回头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眼泪再也无法忍耐,全部崩溃。 “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你说,到底为什么?”他朝着男人嘶吼,不知道这个在这几十亿人住着的大陆上唯独让自己情绪无法受控的人,实在不能理解,到底为什么会发生那些事情。 “以后都不会了。”好像之前也说过这样的话,只是不记得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了。 只是,那时候的他以为这话只是吴哲辰对自己说的,没有人可以代替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也真的就不会再发生那些让自己难过的事了。 只是他忽然的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好像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像萧菁生那样亲昵的叫过自己,从来都是“张同学”或者“奚越”这样很平常的称呼。 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优雅如昔的男人,想起自己第一次见他,那样的神情好像再过一百年也不会变。 只是,为什么他们之间在这短短的一年时间里就改变了这么多呢。 “你骗人。”他对他怒吼,“我知道自己在做梦,所以我不用顾忌什么。” 眼泪掉的随心所欲,完全不受约束,这样的放肆只有在梦里才可能会有。因为在男人眼里,掉眼泪和无故放弃是最被鄙视的。 做梦的感觉,有时候像是吸食了鸦片一般,让人不能摆脱,明知道不是真的,却还是想一直就这样继续。 男人好像有了一些变化,面目不再像以前那样俊朗。奚越看到有化学反应在面前发生,跟着产生了爆炸,男人无法从其中逃脱,只能忍着高热的侵袭。 他擦干了眼泪想要上前去救他,却再次发现自己在梦里,眼前都不是真的,却又那么像真的。 他有些分不清,这是一种暗示还是只是自己的幻觉。 chapter 73 不能上前又无法后退。 他帮不上任何的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切一点一点的发生。 揪着一颗心的少年想要从这噩梦中醒过来,却发现自己只能站着原地,无法动弹。 “小辰。” 他像从前那样叫他,虽然知道可能仍然得不到回应,却总是想要试一试。 终于,用尽了力气摆脱了噩梦的控制,冲上前去的人发现那团烟雾根本就没有自己喜欢的人。 “小辰。”他喊着他,仍然没有回应。 “小辰。”声音开始带着哭腔,却还是没有那人的回应。 绝望的少年开始后悔自己之前的埋怨,似乎想清楚了什么,安静的坐下来等着这梦境结束。 “越儿。”小烟轻轻叫着少年,试图让他苏醒。 “越儿。”看着不停流出来的眼泪,两人没有任何办法。 曾经听闻人在梦境里时是不可以被打扰的,否则会发生不可预计的后果。 眉头一直皱着,两人知道他肯定是在做噩梦了,转念就想到办法的小烟开始给他讲一些之前发生的趣事,希望可以唤醒沉睡的少年。 听到小烟说话的人总算是脱离了那梦境,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原来在流泪。 “我……怎么了?”他有些诧异于自己的反应,好像刚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面发生了很多事,累的头都有些不清醒。可是却记不得到底都梦了些什么。 “是做噩梦了吧?”天然把替他擦泪的纸巾扔掉,温柔的看着少年。 “大概……是吧。”让自己这么累的梦,一定是噩梦了。“可是,都不记得了。” “梦而已,记不得又有什么关系。” 慢慢坐起身的少年同意着好朋友的观点,看着自己仍然被包裹着的右脚,好像就想起了什么。 “我想回去会所一下,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 两人先是对对眼神,然后小烟说,“还是先不要回去吧,听说现在会所那里正在清理门户。你去了说不定会有危险,我们实在不能看着你再次受伤。” 他也想到了自己都已经被抓了,会所也一定受伤不小。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萧哥一定活着,好好的处理了奎成的事。 “我想看看阿成,还有萧哥。”盯着床单的眼神还是有些呆滞,可能是因为思绪总是被牵扯太多的缘故吧。 “我们听说了,阿成的灵堂设在东山上,明天。”只要一提到奎成,大家都一样的心情沉重。 “嗯,那明天我们一起去吧。” 本来还想阻止奚越的,却想到如果这次都不去,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好。” 他想起了自己之前梦到奎成了,好像是有感应一样,知道他要永远的跟自己说再见了,所以才抓住这样的机会来跟自己再见见面。 “刚刚好像梦到他了。”说的时候很难受,说完却对之报以一笑。“他应该是来跟我说再见的吧。” 天然听到这一句居然差点哭出来,忽然间三人都有些眼睛发红。 小烟抱过天然,拍着他的背,“好了,他一定会过的很好的。到了那边也一定是所有人里面最帅的,所有的美女帅哥都会因为他的美貌而动容。” “那是必须的。” 奚越把头抵着墙壁,想着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忽然发现生命其实真的短的可怕,浪费不起一分一秒。 眼泪悄悄的掉了几滴,却还是没有办法止住。 他又想起了那个忽然间躲避自己的男人,梦境里的他好像受了伤,然后他可以顺理成章的理解为之前那人会有那样的反应,完全是因为他不敢见自己的原因。 “你们……告诉我吧。” “什么?” “小辰他到底怎么了。”还是抵着墙壁,思念依旧没有减少一分一毫。 两人都沉默了,却还是显得不平静。 过了好一会儿,天然才慢慢的说,“他……要结婚了。” 听到结婚两个字的男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记得曾经那个男人说过,自己有一次差点就结了婚。 好像这种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也是极有可能的,只是,中间好像脱落了很多的情节,为什么他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还有余力去成家呢。 “哦。”终于知道了真相的人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可笑,他本以为自己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失心疯般的大吼大叫,却没料到原来他也可以把情绪控制得这般完美。 他没有问是什么时候,日子好像真的回去了很多年前,那时候的自己总是担心着会被同学欺负,总是做什么都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人看了就不舒服。很多年后的今天,他又变回那个样子,做什么都想要避开大家的目光,只想生活在没有人看得到的黑暗里,过自己最简单卑微的生活。 可是,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在跟自己说,生命很短暂的,像沙漏一般以一种速度流逝。等到有一天终究会耗尽,倘若到了那时他还是这样不敢前进,只是躲在自己筑起的壳里生活,那这条生命的遗憾就会增加好多。 “烟儿,帮我上药吧,我想要快些好起来,可以去看看阿成。” “好。” 沉默成了这宿舍里经常出现的氛围,大家都觉得这样的日子过的很压抑,却也谁都不去破坏。 到了第二天,两人推着受伤的奚越去了东山上的陵园,身后跟着雇来的保镖,阵容不大不小。每前进一步,心里的激动就增加一份。 “还有多久才到?”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十分不喜欢别人看待自己的表情,总是赞叹中带着惋惜。 “大概二十分钟。” “嗯。” 上了东山,发现那里其实很冷清。会所里的人一个都没来,让所有的人都觉得这里好像有诈。 奎成的照片摆在很显眼的地方,明朗的笑容很迷人,虽然换做了黑白也一样可以让人觉得温暖。 “他真的很好看。” 奚越记得奎成曾经告诉过自己,很早以前他就开始关注自己了,那时候自己还不认识这个悦义的少东家,却在暗中被这个男孩了解着。 有时候,真的觉得感情这东西很神奇,让人摸不透又看得清。 “嗯呢。” 回头看着沿着小路有一队人马正在往这里赶来,三人的神经一下子都绷紧了。 “别担心,哥哥在呢。”小烟拍拍奚越的肩,默默的看着那些越来越近的人。 chapter 74 若,只如初见。 君冷若霜冰,汝淡若浮萍。 夜未眠,相思引,只为谁。 颊间痕,徒悲悯,掩殇糜。 自啼笑皆非 岁月噬忆 锦瑟韶华,不过一瞬光之光。 花开,终,不致荼靡 伊人红妆,荏苒风华 谁来祭奠我的豆蔻年华。 ——部落格之园 …… 训练有素的人们,按照固定的某种规则以某一特定的速度往着奎成的墓区走来。 奚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想起它走过的路,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真的只剩疲惫。 那一瞬间的他陡然的想起了很多年前,当自己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曾经学过一首关于童话的小提琴前奏曲。 由诗歌改编来的音乐,即使只是看着谱子也能感觉到其中的美丽。 半人半羊的牧神午睡方醒,女妖玫瑰色的肌肤仿佛在他眼前飘动。牧神顺这感觉追溯幻境,正想折苇笛吹奏时,突然见远处山泉旁草丛里,有雪白的肌肤在闪动,苇笛声徐缓悠扬,惊起泉畔的水鸟,女妖也纷纷潜入水中。牧神追赶过去,发现脚旁有两个意态慵懒的女妖正旁若无人地躺在那里。牧神抱起两人,隐入蔷薇丛中,女妖若隐若现,无所谓地心不在焉,牧神觉得手中的猎物四肢无力却不易抓住,“竟然不知陶醉地欢喜欲泪”。 最后猎物逃脱,牧神却浮现拥抱美神维纳斯的幻影,身心疲惫下来,伏倒在热沙土上,再次要瞌睡。 诗作最后是“再见了,绝世美人,我望着你那移动的身影。” 老师告诉他,这音乐其实就是为诗的最后一句做阐释,并没有涵盖全诗的意思。 虽然只抓住了诗词的片面,却还是呈现了可以认为是完美的东西,让他一直铭记于心。 这个时候的人本来应该去思考怎样处理眼前事,可是却鬼使神差的想到这个。这个场景,不适合高谈阔论,更不会让人想要吟诗作对。 他也不知为什么。 那群人拿着白玫瑰慢慢靠近,为首的人看起来有些眼熟,尽管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却知道一定交过手。 一行人站到奎成的面前,很恭敬的举行着自己惯有的礼仪,这动作让三人立马就认出来了他们的身份。 奚越以为只有自己才知道这些人都是从哪里来的,但事实上,三人各有各的想法。 站在第一位的男人第三跟鞠躬后抬起头看着天然,然后把目光集中在奚越身上,那种慈祥的笑容总会让这少年有些微微发抖。 “张先生?”他用疑问的口吻跟奚越交流,礼貌又温和。 “嗯?”奚越仰视这人,思考着他为什么会看着天然,但最后却还是很快就想起前几天找到宿舍里的那些人,也是对天然有一种出于敬畏的礼貌。 他是东城的人? 奚越在心里摇着头,想甩掉自己这惊悚的念头。 “我们老总想要跟你谈一谈。”这话说的像是在交代一件事情,而非征求意见。 “我不认识你们老总。”表情顷刻变得严肃甚至有些发怒的人,看着面前这个伪善的人。 “呵呵,见了,就认识了。” 少年开始学着像萧菁生那样沉稳的处理这些事,因为他知道,现在只剩自己一人的状况下,不允许再出现从前那样可以装傻充愣的现象。 正当他想要利用自己的小聪明跟这老头较量时,小烟接了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要就这样带走越儿吗?” 奚越以前从来不知道一向喜欢跟自己调侃的少年原来有着这样冲动的性格,他抬头看着小烟,微微笑着回过头看着老头。 “你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和理由要求我跟你去见你们老总?” 问话轻描淡写,似乎一点不在乎自己接下来会不会受到伤害,亦或是这条命本来也就只剩了这样一个意义。 “老总说,要保护张先生的安全。” “呵呵,我的安全还没有重要到引起你们老总的注意,再者便是我自己可以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虽然我还未成年,但已经有了正常的意识和知觉,这使得我可以不需要外界的辅助就能正常生活。” 其实不需要讲那么多的,他知道这群人之所以会在这里出现,其实主要目的就是要带走自己而已。 “张先生可能误会了,这样说吧。”老头把手伸进西装里准备拿出什么东西,这个动作引起了小烟的警觉,不自觉地往前一步挡住了身后的两人,愤怒的表情展现的明显。 “烟儿,没事,谅他们也没胆量动哥哥分毫。” 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计划的人,显得有些沉着同时却又悸动。 本来还想鸡蛋碰石头的人往后退了一步,但那眼神始终没有改变过分毫。 天然一直有些紧张,却只是扶着轮椅微微发抖,什么都不说。 奚越回头握着他的手,仿佛是要传递自己的淡然给他,只是这层意思很有可能被人所误解。 “这是我们老总给你的信息,他说你看了之后一定会自己去找他的。”老头拿出一个木质盒子递到奚越面前,脸上带着淡淡的自信和从容。 奚越慢慢接过去,心里有些痛恨这些上了年纪还不知安享天伦的人们,大抵是不想服老,才会摆出一副自己什么都会的表情,来驱逐人们对他们固有的老年痴呆的印象。 打开盒子的瞬间,奚越的脸色都变得苍白,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里面装着一颗很精美的戒指,镶嵌在里面的蓝宝石已经因为时间的原因没有了起初的光泽,但丝毫没有影响到戒指本身的美丽。 身后的两人都在好奇这东西究竟有何特殊之处,只不过当他们看到奚越那一脸的诧异与惊恐,便明白了这可能跟悦义的内部有关。 “带我去见你们老总,现在。” 老头露出狡黠的微笑对奚越点点头,转身对着身后那一群站若石雕的人群传递着眼色。 “越儿?”小烟疑问的拍着他的肩,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少年只是转头微微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看着墓碑上奎成微笑的照片,突然变得比之前更加紧张。 chapter 75 爱情是一种化学反应。 盖斯定律总结:所有的化学反应,不论是一步完成,还是分几步完成,其反应的热效应相同,即总过程的热效应是各步分过程热效应的总和。 所以,不管经历多少,到头来得到的还是跟之前预计的一样,误以为多走几圈就能多些收获,那只能是妄想。 ——部落格之园。 …… 跟着那队人马开车到了之前被关闭的地方,三人都显得有些奇怪。 奚越一点都不奇怪这里的环境为什么会尽力透露着耀眼的白光,也许是那个想要见到自己的人故意弄的,希望给人温馨的感觉。 他不知道会所现在的状况,也不知道那些经常见到的笑脸现在怎么样了。奎成都能顺利下葬,那么萧哥一定没有多大的威胁,至少他还活着。 小辰都能联系上,所以,大家一定都还好的。 当他们站在大厅里等着老总现身时,奚越看到前几天自己从二楼往下跳造成的受损部分还在那里没有处理,就能猜出这看起来像居民区的地方其实只是幌子而已。 首先露面的既不是老总也不是萧菁生,而是自从无言出事就跟着他的管家,帮他处理一切大小事务,权利超过了奚越。奚越还能清晰的记得有好几次他都以及其离谱的理由限制了自己的自由,让他活生生的错过跟小辰的相聚。 他痛恨他,而此刻用痛恨根本就不能形容奚越的内心,他竟然是叛徒。 奚越不得不感叹聪明谨慎如萧菁生,也会遇到被内奸出卖致使功亏一篑的时候。 之前老头出现时会觉得面熟,就是因为他有一张跟管家相似的脸,也完整的解释了这一切。原本就是自己人,所以帮着这里理所当然。 奚越扯扯嘴角笑着对那行步缓慢的老年人,其实他们都还不算很老,只是才到退休的年龄而已,可在奚越看来这群到老都还不安分的人们不止是让人痛恨而已。 简直是令人发指。 他们毁了自己的牢笼和避难所,既拯救了自己也让自己无家可归。 而他,现在以会所小经理的身份出现在这里,是报恩来了。他还记得那个时候萧菁生抱着他问是否愿意跟他走,幼小的奚越回答只要不再挨打,做什么都可以。 虽然后来发生的事情让他有些愿意回去那个黑白分不清的环境,可他还是在这样的庇护顺利长大成人。 “何先生,又见面了。”微微的笑容随着话语变得夸张美丽,不知深浅。 “小经理。”等到了奚越面前,他还是跟以前那样有礼的对待奚越。 “都到这里了,还这样叫我呢?”他其实想问,把悦义搞垮他是不是很开心。当初小白那么尽力的想要把生意从会所抢走都没有成功,而他们却这样轻易的就达成了。 而现在奚越却开始佩服起小白来了,至少他用的手段都没有什么见不得人。 可是这个想法只维持了一瞬就被接下来发生的场景打消了。 当他把视线从何先生身上移开往别处看时,发现小白站在之前自己跳落的地方抽着烟,那种隔着烟圈的迷离眼神让他看起来更加邪恶。 奚越真的很想站起来走到这两个人面前给他们两拳,让他们知道萧菁生的好不仅仅是让他们有了饭吃。 可终究他还是没有那么做,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找到萧菁生,知道会所的情况。其他的,呕可以放到一边。 “先生,麻烦带我去见萧哥。”他拉回一直盯着小白的眼光,对那位带自己到这里的男士说着要求。 “是。” 小烟一直推着他跟在三人的后面,仔细观察着情况。 天然跟着那一路走,看着前面那三位的步伐心里想着奇怪的事。有好几次想要开口都是张张嘴又闭上了,他不敢看身边两人的眼神和表情,只是一味的跟着,小心的保护。 完全把精力集中在前面三人上的小烟和奚越都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天然有情况,只是警惕的等待着前面即将出现的情况。 到了转弯处,觉得十分不对劲的天然终于决定开口,只是还没来得及走上前去,就被后面跟过来的保镖们捂住口腔拖走了。 转过弯又走了一段路,走廊长的十分寻常,看不出有丝毫玄机,奚越回头看看小烟,才发现原来天然已经没了踪影。 “天天呢?”他转头扭动着身躯看到小烟背后的长廊除了黝黑以外见不到一个人影。 小烟跟着回头,发现自己的同伴果真消失了。 停止前进的两人顾不上前方的危机只想要找到自己的伙伴,可是危机始终少了些耐性。 小白回头微微笑,掏出心爱的香烟点上,对角落里的打手们示意,“动手。” 两个字一出口,小烟便被侧面出现的人们拖住了,不能保住奚越的安全。 “越儿。”他努力反击,却还是不够强大到拖住轮椅,眼睁睁的看着少年被人擒住。 奚越挥着拳头,可是都不够,才挥了几下就被制服。 “越儿,我们又见面了,我说过,你迟早会帮我的。”笑脸跟过去没有什么差别,只是诡异了些。 “是吗?”手指上的戒指还在,那简单的银圈套住了两个灵魂,他希望自己可以借着什么去传达自己的情况,让那个始终会担心自己每次都及时出现的人知道,自己很想他。 “你不是担心萧哥吗,只要你帮我,他的安全绝对没有问题。”小白抬眼看着被按到在地上的小烟,笑意更深,“当然,你的朋友也会没事。” 奚越回头看着小烟,那张精致的脸被运用皮靴踩着,已经失去了当日的光辉。 “烟儿。” “越儿,”吐字艰难的人浑身因为神经受到压迫而抽搐,可是却丝毫不影响那一身傲骨,“我没事,不要答应他。” 话音才落脚尖就接触到了少年的身体,忍着疼的人从鼻腔里发出沉闷的回应,让人看了有些不忍。 “好,我答应你。” 一直盯着小烟的脸很淡然,皮靴从那张脸上挪开,那双清澈的眼睛盯着自己,传达着不可思议。 小白笑的很得意,拍着奚越的肩,挥手让打手们都离开了。 “不过,你还要答应过我一个条件。” “说,尽管说。” “我要吴哲辰,无论发生什么,我要你保护他。只要他出了任何问题,我们的合作就终止,就算你杀光我身边所有人,我也不会再帮你。” 小白收起了笑容,想了一会儿,又恢复笑脸,“早知道,抓他一个人不就好。” chapter 76 先人说,长有泪痣的人,要么爱哭要么命途多舛。 不幸的是,奚越长了两颗。 …… 在奚越答应帮助小白的时候,打手们停止了动作,使得小烟有空隙逃脱那折磨。飞快的站起身窜到奚越身边站定,他擦去了嘴角的血迹,还没来得及顾及到底伤到了哪里就低头对奚越使了个眼色。 奚越看着他,显得有些冷静,年幼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担心。垂下眼帘眨了眨,那长长的睫毛也跟着俏动,之后便转到了小白的方向。 那个从前喜欢抽跟萧菁生同款香烟的人如今已经不再接触那些在他看来有些不合时宜的东西了,手里的烟也跟着变换了主题。 烟圈吐的让人心烦,奚越把手搭在扶手上,过了一会儿,在小白要求他立刻就行动之前,他说,“让我见见萧哥吧,帮你,至少要让我知道他还好好的活着。” “当然。”吐了口烟圈,动作跟从前还是很相似,他转头对手下翘首示意。 小烟一直低头盯着奚越的头顶,看着那泛着光泽的头发,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年来这少年明明就生活的很好却从哪里都看得出来他有些缺乏营养。 “烟儿,去把天天找回来吧。” “嗯,迟早我会找到他的。”他轻轻的说,尽管如此还是拉扯到了脸部的伤口,一阵淡淡的疼痛提醒着他这一切都不是梦。“但不是现在。我得找人通知家里。” 奚越转过去继续盯着小白的行径,但是却还是想着小烟的家室,是如何的显赫。 不知走了多久,感觉是在同一层楼打着转,但是却都像是每次经过的地方又不相同。 两人心里都开始狐疑,想着之前的事,现在小心是多加了好几倍。 奚越低头看着中指上的那颗戒指,不知道现在那人手上是否还戴着这枚戒指,之前听小烟说他好像是要结婚了,所以应该戴着跟未来太太一起挑的结婚戒指吧,再不是像这样简单的银戒指。 因为爱情很珍贵,所以它的象征也得要同样昂贵的东西去匹配,还能向人诉说这是自己的见证。 简直荒谬。 就在最紧要的关头,他心里想的也是那个会让自己情绪波动起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人,而那个人却要跟别人结婚。 他不能就这样放任自己的爱情,因为那是对自己也是对小辰的不负责任,他一定要见到那个男人,然后告诉他,他不可以在没有经过自己允许就随随便便的娶别人当老婆。 悄悄地摘下戒指,发现手指上已经留下了痕迹,仿佛变成了烙印,刻在那里,更像是一种证明。证明他跟一个男人之间的感情。 实在忍受不了思念折磨的人,一下子把那材质上好的戒指给扯断了,露出尖锐的两个断裂端。看着这幅景象,他真的有点想笑,可最后也是连嘴角都懒得动一下。 终于到了那个地方,小白回头用比较复杂的眼神看着奚越,犹豫了一下才说,“待会儿见到了他,你不要太激动哦。” 单是这话就够让听到人激动了,怎么还能对自己所见保持冷静呢。 可是,当门打开时,激动的不止是奚越,还包括了在场的所有人。 锁已经坏掉了,开锁的人有些惧怕小白,战战兢兢的回头看着他,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小白甩到了老后头,自己一脚踹开那门,果真看到了自己心里不愿意面对的现象。 里面没有人,萧菁生已经离开了。 暂时还不能推断他是被人救走的还是自己逃脱的,但是另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肯定顺利的离开了这里。 奚越还没跟小烟对眼神,才转过头他就见到了又跟打手们对抗的少年。 看到孤军奋战的人,奚越也顾及不了自己仍旧在化脓的脚掌,站起来就把轮椅推向奔过来的打手们,然后窜到最近的小白身后,用刚刚扯断的戒指抵着小白的脖颈。看了看把头仰的老高的人,转头恶狠狠的对着站成一堆的打手们。 “我一直很好奇,虽然做了那么多次的解剖和生理实验。”眼睛都跟着情绪激动的发红的人陈述着自己原本没有存在过的谎言,“这根细细的颈部大动脉,一次究竟可以放出多少的血来。” 说着就把那东西更加靠近那已经因为紧张而暴突的动脉,还用拇指和食指在那动脉周围施加压力,“我只需要轻轻一用力,就可以将这可爱的东西剥离出来,而且完好无损。” 那话语陌生的让人不寒而栗,就连说话的奚越都可能没有见到过自己这般的邪恶过。 小烟一步步的走到他身边,拿过轮椅对着那一群已经掏出枪支的人们,说不怕是不可能的。 “越儿,不要乱来。”小白确实有些害怕,想象过很多次死亡的样子,大多数是一枪毙命没有多大痛苦。但是如果最后是这样结束的话,与其说是惧怕那痛苦,不如说是还有些不甘心。“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一直都当你是亲弟弟那样疼爱,这你是知道的啊。” “是吗?”冰冷的语调告诉那人这个理由不足以让奚越就这样放过他,“那么,我亲爱的白哥哥,让他们都离开吧,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好,好,好”连忙示意那些人都离开的同时还是用眼神告诉他们一些内部的暗号,挥手就让他们都离开了。 “现在,跟我回去悦义吧,我想这么久没有回去,你一定很想念那里吧。据说你也跟我一样在那里度过了童年的一大半呢。” “没有……问题。我还真的……有点想回去呢。”说完就开始往门口走去,“走这边吧,我有车,你们可以开,这样没有人会检查你们的身份了。” 奚越看着他的脸,那发红的眼神直接让小白觉得可怖,却还是没有那么多的惧怕。“你最好不要给我耍花样,不管你使出什么样的招数,最后都会是一样的结果的,你知道吗?”他扯了扯小白的头发,继续说,“就是,你会死在悦义里。你记不记得最初签下自己名字的那张契约上都写了些什么,背叛组织的人,下场都只有一个。” 小白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在组织里看起来最为单纯的人,竟然也会变得这样可怕。听到那个内容的时候,他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寒颤,浑身都冒出了冷汗。 走在身后的小烟有些晕眩,即使每个人都对别人有所保留,只会在关键时候暴露,那么也不至于让自己看到这样的一面。他宁可相信自己一心疼爱的小自己几岁的同窗好友,还是那样一个单纯,喜欢跟自己调侃,心地善良,聪明绝顶的少年。 不是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少年。 成长道路中,我们终于把最初的纯真统统都扔掉了,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再也不可能拥有一遍了。 chapter 77 当奚越离开东城以后,他一直想着那块被自己射出去的黑水晶,想起那个到现在都还映在眼前的生日,和那个男人的笑脸。 只是,他也知道,如今最后一个证明都被自己弄坏了,真不知道接下来的剧情会以什么样的形式继续。 再次离开这房子,奚越和小烟都有些悸动。 小白走在前面,脸色因为之前奚越的话而显得有些苍白,走路却相当稳当。 门口就在前面,三个人用三种眼色盯着它,步伐一致,力度却不相同。只要出现一个小小的意外,就可能会造成局面的完全扭转。 当三人越来越接近门口时,心跳都突然变得不规律。 “铭篆。”小烟立即回头看着呼喊自己名字的少年,眼睛里都绽放出了异样的光彩。 奚越很想回头去看看刚刚离奇消失掉的少年,却看到在自己控制下的人有些骚动,只得用那断裂端更加靠近那白净的脖子。 “你最好不要动,不然有你好看。你知道我一向不留情面的,即使是你也一样。”没有使用穷凶极恶的语气,只是淡淡的说着,压低嗓音就已经令那话语有了威慑力。 “好,我知道。”小白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样一天,不是死在无言枪下,也没有被萧菁生逮住,而是栽倒在这个自己一直忽略了的小孩手里。 天然顺着楼梯跑过来,那些一直站着的守卫们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似乎跟原先的预想有些不一样。奚越怎么都想不通,天然可这样任意地穿梭在这个危险密布的空间里,除非一个原因。 小烟看着少年靠近,一把抱住,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触。 “担心死我了。” 思绪在奚越脑子里飞快的转动,却也让他不得不感慨跟奎成一直最接近的人果然跟他有着相似的秉性,情商这么低,极易冲动又会被感动。 不过这不也是自己跟他们交好的主要原因么,所以现在发现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对不起。” 小白有些按捺不住,淡淡的说着,“真是煽情呐。”然后轻轻的笑出声。 奚越看看他,发现自己居然长到跟他差不多高了,也笑着说,“当然。” 察觉到这并不是适合地方的小烟拉着天然转身走,却被身后的人阻止了。 “铭篆。” “怎么了?” 看到天然一副犹豫的样子,一向精明做事游刃有余的人此刻这幅表现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加上之前的事情,再笨的人也想得到了。 “天天,你跟我们走么?”奚越背对着他们,问的很平静。 “这个是当然的,只是,我想让你们放了白先生。” “为什么?”小烟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人抓了自己的恩人,放了内奸到自己以前的东家,这样的人有什么保留的意义。 听到这样话的小白显然有些轻松,仿佛自己已经得救了一般。 天然咬咬嘴唇犹豫了一下,看着小烟的眼神有些为难,却还是说了,“我爸爸要保他,我没有办法。”顿了顿他继续说,“他还说,只要你们放过他,就会没事了。” 奚越实在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回头看着那个跟自己同处一室一年半的男生,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那你爸又是为什么非要抓到我不可呢,就因为我是悦义里除了萧哥以外唯一懂得那些东西的人吗?”很想甩掉那根银质的残骸,可想到那个人可能还在等着自己,捏了捏便往胸口拽。“你知道他毁了我多少东西吗?” 提起受伤的右脚往小白身上踹过去,看着那人应声倒地,便开始怒骂,“曾经,萧哥为了你做的那些事,你可能都忘了吧,我也不想你去回忆。只是,他们真的发生过,你这样忘恩负义,居然还有人肯保留你。我很佩服那个人,留着一只狐狸在身边,也不怕这妖精有一天会同样要了自己的命。” 单脚实在有些站不稳,可惜又没有可以停放的支点,整个人显得难受极了。 小烟走到兄弟身边,可惜还没来得及就被爬起来的小白抢了先。 脖子被卡住了,窒息的感觉立刻让他身体有些轻飘飘的发昏,呼吸也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你竟敢那样对我,只知道说萧菁生从前如何对我,那你呢,有没有记得我是怎么对你的。就是在旧基地里,我要求你帮我时,你虽然拒绝了我也没舍得杀掉你。可你不也一样这样对我吗,你有什么资格反过来数落我。” 奚越睁着有些模糊的眼睛看小白,突然开始发笑,喉头已经有腥甜,可他并不打算屈服。“呵呵好,有种你就掐死我,否则我还会那样对你。” 小白的瞳孔都跟着放大了,那种憎恶加上愤怒的情绪几乎使他发疯了。 守卫们像雕塑一样站着,目空一切的看着这一场怪异的表演,置身事外的感觉让他们免除一场恶战,也省了受伤。 小烟打不过小白,即使没有守卫帮忙,他也不是他的对手。 无论他怎么努力的拳打脚踢,他也无法掰开那双卡住了奚越脖子的手。 只是,当奚越快憋过气去时,小白却自己放开了。 “我不会就这么让你死掉的,那样,萧菁生加上吴哲辰就会回来找我报仇了。我才不想跟他们有什么瓜葛。” 使劲呼吸的奚越听觉慢慢恢复,听到的东西不禁让他发笑,“哈哈,你也会怕他们,那么,当初又是什么东西驱使你背叛的。”弯着腰使大脑更快的恢复供氧,“难道就是为了楼上那个老头?” 这语气很轻蔑,让小白往后退了一大步。 天然回头看到自己的父亲一步步的走下来,然后小白飞快的跟过去站到他身后,那笑容显得有些说不清,却让奚越觉得无比虚假。 这世界本来就很多不真实,没什么好奇怪。 “越儿,好点没。”拍着他的背使他好受些,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可以帮上忙的地方。 “天儿,你过来。” “不,爸爸,我要跟他们在一起。”少年怯懦的站到小烟身边,伸出手悄悄抓着他的手,才慢慢恢复了平静的语气。 “你说什么?”那种严厉的语调实在让人觉得不寒而栗,相信任何一个身为儿子的听到父亲这样的苛责,就再也无法违逆他任何的要求。 只是,看到这幅景象的奚越,只是想到了萧菁生,脑中并没有出现任何父亲的影子。 “我说,我要跟他们在一起。” 深知这样下去,很有可能连累了这两个人,可是这个时候的他更害怕孤军奋战。 生气的父亲刚好想要挥手示意那些雕像般的守卫行动,却见到两个身影从大门缓缓走进来。那种神态,即使是戴着不可见人的面具,奚越也能一眼就认得。 chapter 78 看着那两个越来越近的身影,奚越几乎要冲过去,却在移动脚步的瞬间被小烟阻止了。 惊奇的回头,却看到了那些前几分钟都还是雕像一直笔直不动的守卫已经拿出来自己的武器,对准了大门口的那两个人。 再转过头看着那两个没有露面的人,心揪到了一起。 “小辰。”他轻轻的唤着他,声音小的只有自己听得见。 慢慢摘下面具,露出两张棱角分明的脸,表情如出一撤,都是那样的平静又显得似乎其中包含了一些愤怒和严厉。 “越儿,你过来。”萧菁生看着几天就瘦了一大圈的少年,不禁想起几年前的秦苏,在临死前也是因为自己的事业而变得形同枯槁。 奚越当真听话的向他走过去,可是才走了一步就看到自己前方闪过一道火光,同时枪声响起,在这宽阔的大厅里产生了回音荡起一阵声波。 他抬头看着对面的两个男人,那表情显然是被吓到了。 “没关系,过来。”一直以来,萧菁生都用这样的表情跟他说话,温柔的让人以为是真的只有那一层美好。 他看着站在萧菁生身边的吴哲辰,那眉头因为担心自己而拧紧。奚越冲他笑笑却让那人皱着的眉陷的更深,索性就往奚越的方向走过去。 枪声跟着又响起,奚越没有再看到火光,却听到有重物掉落的声音。 回头看着从楼上掉下来的守卫,闷闷的声响吓坏了天然,也让奚越抓紧了衣角。 吴哲辰继续着步伐,很快走到奚越身边,看了看他的脚便打横将他抱起转身回到萧菁生的身边。 整个过程历时很长,却没有再出现之前的情况。 站在楼梯上的中年男子一直盯着那三个人,眉头上显示出的表情让人觉得有些凶狠,却还是很快就变得释然。 “萧先生,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的,不是听说内部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么?”那拿着的烟斗一直都没有抽过,却已经烧到尾声。 “是啊,来跟林先生要些东西。”说完收起枪往男人的方向走去,留给奚越一个完美的背影。 “小……小辰。” “没事。”把他往怀里拽了拽,露出一个跟之前完全不一样的笑容,让奚越觉得事情又变得简单了。 “萧哥,他是要干嘛?” “没什么,一会儿我们就回去了。” 每次遇到有危险时,萧菁生都会温柔的哄着奚越,让他以为这不过是一场游戏。而这个习惯在吴哲辰身上也同样存在着,奚越搞不懂这是因为两人长久相处下来产生的默契,还是他们真的都有着这样的默认的方式。 随便哪一种,都让奚越觉得害怕。 一步步的走着那些台阶,每一步都让在场的人心悸。男人就站那最高处看着他慢慢靠近,似乎还有一些期待或者其他的什么无法言喻的东西。 “林先生,我一直敬仰您对行规的遵守方式。”站在男人面前,萧菁生终于开口,那语气轻的就像很多次给奚越讲睡前故事一样。“只是,我不曾想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男人把烟递给身边的人,转身很平静地看着萧菁生,那眼神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说实话,我没想过你能撑到现在。”挑挑眉露出老者一贯的慈祥,转转身又对着面前的年轻男子,“不过,现在年轻人都有着让人不可思议的力量,你已经很不错了。” “谢谢林先生的夸奖,只是,这并不是我要的答案。”他踏完了最后一阶台阶,站到跟中年男子一样高度的地方,眼睛平视着这个在毒品交易界打滚多年的人,没有一丝惧怕。 男子盯着萧菁生,这对峙让旁边的人都提着一口气不敢呼出去。 吴哲辰抱着奚越,站在大厅的正中央,小烟站在他身后,天然在旁边,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里都是东城的人,就算加上奚越他们也只有三个人,无论从哪里去计算,都毫无胜算可言。 “林先生,你似乎忽略了一些东西。”萧菁生掏出随身携带的枪,这动作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守卫们个个都把上了膛的枪对准了他。而他只是看看那东西就给扔到了一边,顿了顿继续说,“我能进到这里见你,绝对不是靠着它达到的。” 男人看着那把丢掉的枪,眯着眼睛想了一下,点点头,又看着萧菁生,笑意跟之前的大不相同。 所有的守卫都收起了枪,可那份警惕却从来没有消失。男人转头看看自己维持了好多年的大厅,转身往房间里去了,萧菁生转过身看着站在大厅里的吴哲辰,那眼神里说了很多东西, 看着好友消失在楼梯的那头,吴哲辰身体不自然的扭动了一下,却又很快恢复正常。 奚越抬头看着他,很想问问接下来该怎么做,却看到那人泛红的眼睛,随即冲走了所有的疑问,只留下了担心。 “小辰?” “没事。”意识到怀里的人知道了自己的表情,只能回答。“我们去外面等他。” 转身时奚越就在想,在这样的情形下,他们应该不可能出得去了。 果然,才走了几步就被阻止了,守卫们收起了武器,却照样能够限制他们的行动。有规律的展成一排,完全挡去了出口的路,仿佛连蚂蚁的路也要挡住一样。 吴哲辰看着他们,眨眨眼睛继续往前走。 眼前人倒下时所有人都被吓到了,只有吴哲辰的脚步一如既往的往门口去。站着的守卫继续倒下,如果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们受伤的部位都相同,也一样不致命。 奚越弹跳一样的挣脱了吴哲辰的怀抱,一个不小心差点摔倒,多亏吴哲辰接的快才稳住了他的身体。 “怎么了?” “无言。”他大叫一声,惊诧的表情显得很不可思议。“他恢复了,是吧?” “对。”抱起奚越继续走出大门,转身看着那两个挂在门口的大字,被精心表装过,看得出来主人对这里的重视。他挑眉往上便看到了身着黑衣的无言。 “无言哥。”奚越惊喜的看着那张前不久还在沉睡的脸,喜悦溢于言表。 “你们小心点,我进去了。”说完便转身进了有萧菁生的房间,蹬脚的瞬间踩落了那块精心安装上去的招牌。 精致的材料在着地时摔的粉碎,响声传到奚越脑子里时,他才回过神来看着一直抱着自己的男人。 chapter 79 看着无言从顶端消失,奚越忽然一点也不担心萧菁生的安危了,那么多年来都是这两个人配合完成所有的事。现在这一对黄金搭档回归了,就再也没有可以难倒他们的事了。 转头看着吴哲辰,发现这个男人的眉头还皱着,那正看着自己的眼神诉说着这些天来的担心。 “之前,打电话给你的时候,我真的好担心。”双手把他搂的更紧,“为什么都不跟我说呢?” 男人叹了一口气,眉头慢慢舒展,“是怕你更担心。” 轻轻把男孩放到车的后座,他关上车门站在外面看着他。 奚越摇下窗户看着他,“为什么不进来呢?” “我等着萧出来。”伸手为他理顺乱了的头发,微笑着安慰,“你好好休息,不要再担心了。” “嗯。”因为这搭在头上的力量,奚越微微闭着眼睛接受着,忽然觉得似乎神经都不再绷紧。 抬头时看到了男人戴在中指的戒指,看得出来他很珍惜,保护的跟当初赠送时一模一样。再一想到自己那颗已经不复存在,便难免的钻出一些神伤来。 “小辰……” “嗯?” “这个,没有了。”他伸出自己的左手,让小辰看着那道颜色明显比别处浅的多的地方,那诉说的声音里透露着心里的不愿意,却又不得不说出口。 “没关系,这次换我送给你。”握着他的手,男人再次露出淡淡却会心的微笑,这笑从来都能扫走奚越的犹豫和悲伤。 只是经历过大风大雨的男人觉得此刻仿佛不是那么适合谈情说爱,即使是握着少年的手,也忍不住回头看看那门口有没有人进出。 奚越感觉到了这个男人隐隐约约的担心,便想说点什么来安慰,却还是只能停留在无言阶段。当男人回头时,他才使劲露出了一个微笑算是鼓励。 这种等待的机会作为急性子的奚越是没怎么经历过,尤其是这种关键的时候,就更是没有见识过。 而这时候的他们除了等待,基本上是找不到其他的方法了。 “没事。”这是男人第几次这样说了,两人都不得而知,直到这话已经没有了免疫的作用,两人便比之前更加担心了。 小辰回过头去不再看奚越,掏出手机开始按着键盘,过了一会儿回过来盯着奚越,那眼神复杂的奚越根本就不懂他到底带着怎样的情绪。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那边看看。”回头对他说话时已经恢复了之前的镇定,那笑容看起来就像真的是那么回事一样。 “嗯。”本想跟着一起去的人觉得自己这腿脚确实不方便,便只能乖乖的留在车里等着。 看着外面站着的人一点点的把窗户摇上去,忽然间他觉得这层薄薄的玻璃会他们隔开很远。一把抓住正在上升的玻璃,他一脸慌张地看着外面的人,“我要跟你一起。” “奚越,要听话。乖乖的休息才能恢复的更快,你这样子,叫我怎么放心。” 车窗里的人看着这个高高站着的大个子男人,心里冒出更多的不安分。 “我不管,就是要在一起。”他使劲推着门把,却发现车原来已经被锁上了。慌张感顿时爬满了全身。“小辰,小辰,不要丢下我。” 眼泪都快掉下来的时候,他看到男人站在外面一脸难过的看着自己,就更想打破这玻璃爬出去。 吴哲辰抿着嘴看了看他,就移开视线看着由远及近的中年男子。 难得到了现在还有人会对萧菁生忠心,当吴哲辰真的看到以前的司机出现时,他站直了身体等待那位资深的司机靠近。 “张先生,辛苦你了。”递过钥匙他拍着面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年长好多的男人。 “吴先生客气了。”微微点过头就领会地往车边走去。 这时候的奚越使劲想要从车里出来到小辰的身边,无奈体力已经消耗过多的人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去击破这防弹玻璃。 用力拍打着窗户,脚因为受力使劲蹬着车底部,包扎过的纱布因为长时间没有更换而脱落,露出发红的脚底。 可此刻的少年并没有心思去在意自己的伤口,一心想着跳下车去抓住那一位。只不过就算再怎么不理智他也知道这玻璃的牢固。而正因如此,便更加心急。 张师傅按下遥控器打开前门坐在驾驶位上,奚越立刻就爬上前去卡住了他的脖子。 “把门打开,快点。” 而这位司机则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慌,只是很冷静的启动了引擎,踩着油门往回去的路开去了。 奚越还想继续威胁司机,可是发现自己离男人的距离越来越远,就忍不住悲伤起来,甩开了人看着那个一直在空地上站着的人。 “小辰。”他大喊了一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那人身影已经远到只能看到他是面向自己的了。 倒在座位上,终于没有忍住哭泣。 他不记得自己曾经为什么事情哭过,即使在那样生死的关头,他也只是哆嗦着求萧菁生带自己离开。 “小经理,他这是为你好。”开车的司机听到奚越的抽泣忍不住安慰起来,一早就知道这人心肠软,绝对不会真的狠下心去伤害自己。 “我不要他这样对我好。”已经看不见那房子了,少年却还忍不住回头去看着那个方向,好像在希望那个人会突然出现。 司机还想说什么,却没有找到合适的词语,只是从照后镜里看了看少年的情况,只是发现他有些悲伤,便不多做什么。 他想象不出来接下来他们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脑子里只是不停地闪过一个又一个的念头,好的坏的一齐出现,每一个都几乎把少年撕毁。 吴哲辰站在原处好久,直到车已经看不见了,也都还保持着那个姿势。 手放进口袋时才发现,在废墟里找到的黑水晶还没来得及还送给少年。看着那颗经过高温却没有受到多大损伤的石头,微微叹了一口气。 希望还有机会让他当面送还这件仅存的属于两人的见证。 chapter 80 沿着颠簸的山路,车一路向着悦义的方向去了。 一心想着吴哲辰的奚越根本无心关注那已经开裂的伤口,整个身体跟着车子摇晃的方向摆动,没有丝毫的生气。 “吴先生之前一直都在找你。”过了好一会儿,司机开始讲述自己知道的情况,“在得到你消息以前随时都能见到他摆在脸上的担心。” 奚越转动眼珠,心思被那声音拉回了现实,开始聆听自己不知道的关于小辰的事情。 “他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去找你的下落,只是当时谁都没有去怀疑东城。” 司机很慢的回忆着那段时间,同时很仔细的观察着周围情况,以致自己可以安全的完成这份委托。 “那天的爆炸之后,他从废墟里爬起来,跟老板一起处理了少爷的后事,接着就是一个劲儿的找你。” 一提到奎成,说的人不禁打了个哆嗦,听的人也多了份伤感。 “这么多年了,悦义也没有受到过这么大的创伤,大家都始料不及,慌张是前所未有的。” “我知道。”那张绝望的脸上此刻连血液都没有了,只是一直听着前面人的叙述,知道这段时间,那个人都过着跟自己一样艰辛的生活。 “后来大经理醒了,大家都像感觉到转机了一样,很高兴。” 这个奚越也可以想得到,无言一直都是萧菁生的支柱,无论是精神上还是技术上,都能很恰当的帮助他解决各种事务。他醒过来,无疑是代表了悦义的不灭。 “可是,吴先生还是没有停止找你。终于,在知道东城后他开始了最后的行动。那天他回来的时候,大家都看到了他绝望的表情。那个时候,我们都以为你已经遇到不测了。”司机说到这里时顿了顿,大概是表示着自己当时也是有这样情绪的。 “老板一拳打烂了门口的木雕像,气的立即就要动手解决掉东城。可是大经理及时阻止了,随后便拟定了一份计划。” 奚越仔细想着那场面,这样的事情自己也曾见识过,只是未曾有过那样的情绪。此刻的他只想到那个人身边去,即使知道自己出现可能会造成那人在行动上和思想上的不集中,也不想这样在一旁干着急。 “那几天,吴先生都捏着一块黑色的东西发呆,不时还会出现哽咽。他不吃饭也不睡觉,只是偶尔跟老板大经理一起喝喝酒。说一些计划上的事,整个组织的人都看得到他的难过,却没有一个可以帮上忙。” 那个场景会是怎样一副画面呢,只要一想到他红着眼眶彻夜不眠,时不时缩成一团躲起来独自感伤,就不免要懊恼自己没有及时跟他联系。 想到那时候自己可能还在东城的密室里昏迷着,或者在山上的乱葬岗里躲避着守卫们的追踪,或者在城里的大街上被冻的出现高热症状。当他在经历这些情况的时候,小辰正在悦义的秘密空间里跟萧哥一起商量着要怎么去讨回来那些失去的,只是怎么都显得力不从心。 也许,他们之间并没有那么多实际的见证,也没有发生什么让两人铭记终身的大事。但是,那些细微的,出现在两人之间的小事,已经足够使得两人无论怎样都不会动摇和怀疑。那些总是牵扯到两人的大事,让他们都明白了这段跨越了年龄和性别的感情。 奚越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算什么,没有人刻意说明过,谁是谁的谁。但是,在默认的程序里,两人都已经被注册到了相应的记忆里,一旦被打开,就再也不会被忘记。 “后来,计划定了下来。吴先生便经常在水池的假山旁用水冲洗那块他带回来的东西,那眼神总是给人绝望的感觉。那时候,大家都以为这会是组织的最后一搏了。老板给了大家很多钱,要我们回去安顿好家人,做好善后。” 奚越把头向后仰着,以免眼泪会再次流出来。想想那段时间,他一直渴望着快些见到那个男人,却不知他在另一个地方以某种方式也疯狂的想念着自己。 命运真是一种捉弄人的东西。 “后来呢?” “出发的第一天,我们在基地里等着他们回来。傍晚时候大家都回来了,没有人员伤亡。同时,我们还得到了你成功逃走的消息。大家就突然变得不那么悲伤起来,尤其是吴先生和老板。” 想起自己逃回学校后的第一通电话,那时候以为他会是用跟自己一样激动的语气叫自己,说明这期间有多么的担心和思念自己。可是事实上并没有发生那样的事,他只是冷冷的说着过几天会来找自己的话,敷衍着断掉了联系。 他想,那时候小辰可能并不知道他在逃跑过程中受的伤,只知道自己已经脱离了东城的控制,无论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都不会再被约束了。 “后来呢,又发生了什么?”他还想知道小辰的变化,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发生这些事的,他还没有来得及去了解真正的原因。 “之后的事,我就不清楚了。只是听从老板的安排,一直在基地里守着,准备随时行动。” 奚越眨眨眼睛把脸转到一边对着窗户看着自己的投影,想来那些原因也是不能随便透露给这些人的,便没有继续追问。 “那我们现在是回基地去吧?” “嗯,吴先生是这么安排的。” “好。”眼角的泪痕已经干掉了,毕竟是少有落泪,他很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自己背负了那么多,如果老天还不肯眷顾他一次,那么,他便再也不会相信那些因果报应了。 chapter 81 “No matter what would happen to us, I will always continue. Cause I can’t stop loving you. No matter what they think about us, I will always be here with you. Cause I can’t live without you……” 听着最喜欢欧美团体的最新单曲,奚越趴在桌子上没有一丝生气。 正如歌词里唱的那样,他已经没有办法离开那个人独自生活了。而此刻他却只是坐在那里,忐忑的等着一个可能好也可能坏的结果。 如果他还是人,就一定会觉得窝囊,自己明明就没什么不行,却不能做什么去拯救自己深爱的男人。 想到这里的奚越已经没有了理智,一心想着快些见到那个人,就算是死,也要再见一面才甘心。 冬风肆意的吹着,不管大地上的人是否有能力承受,她只是顾及到自己的宣泄,要世人陪着她一同悲伤。 旧时的基地复活了,虽然不像从前那样辉煌,却有着非常多的其他内容。 奚越站在曾经住过的房间里,看着已经沦为废墟的空间,空着一颗心开始收拾。 “当我躲在冰冷的地下水道里祈求上天怜悯时,你们的生命却在幸福的进行。 我一直都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你们从来不了解我的生活长哪般模样,只知道一味索取我的耐性。 终于,将所有资源耗尽。 我便开始痛恨包括自己在内的世间万物。” 翻开一本表面已经盖满灰的笔记本,他看到自己从前写的日记,跟着想起了那段记忆。 那些情绪一直都没有消失过,只不过是随着时间推移他学会了转移注意力。这些年来,他从来不关心家里人的生死,自然也没有得到过他们的问候。 想到在开学时候看到的那些父母送孩子来报道的场景,他从来都是羡慕的,只是也知道这些都只能是幻想而已,便开始鄙视那些现象,变得更加独立。 起身看着窗外,夜色已经变得更浓,没有光线的场地显得更加空旷。但只要仔细,也能看到那些还在站岗的守卫们,到了如今,还能对悦义的这样忠诚的人已经不多了。 他想要了解到那三个人如今的情况,但知道无论自己怎样想要,也都去不了。 这些年来,萧菁生已经变成了家人,无法代替的占据了他成长中父爱的那一部分,并巧妙的填补的很好。 树上剩下的叶子在这深夜里纷纷坠落,掉在台阶上,那声音凄凉而寒冷。依旧华丽的珠帘高高卷起,楼阁空空无人,微弱的月光依稀可见,温柔的照着那层曾经繁荣一时的地方。 站在地板上的奚越有一种故地重游,哀叹时过境迁的悲凉情怀。加上所思之人遥遥相隔,就更加强了这种感觉。 只是这个时候没有美酒可以消愁,心情急躁的人甚至连喝酒的想法都没有。他不懂古人的表达方式,无法把这感觉谱写成诗,只能任它腐蚀自己内心。 “小经理,我们还没有任何老板的消息。”问过很多次了,结果都一样。没有消息,有时候也是一种好消息。 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因为除了这个想法之外,他再也找不到可以让自己好过一些的办法了。 饿了一整天,第二天一大早他便从噩梦中惊醒了,看着既陌生又熟悉的环境,总算是宽了心。坐在床头发呆好久,才有勇气真正开始这不知道是重复还是有变数的一天。 揪着的一颗心在没有得到消息之前恐怕是永远也得不到解放了,他任凭这情绪缠绕着自己。带着大大的眼袋和黑眼圈在厨房里忙活了大半天,做了足足一大桌的饭菜。 守卫们闻到香味都凑过来看究竟,却只见到了奚越木然而机械的在厨房和饭厅之间来来回回,似被施了魔法一样。 等到他终于停止了那些连贯的动作时,才看到那么多的人在看着自己,瞬时觉得有些别扭。随即又露出了灿烂的微笑,“大家都来吃吃看吧,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站成一堆的人完全不习惯这样的对待方式,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应该如何应对,便只是愣在那里,看着那些菜和站在一边比菜还好看的奚越。 谁也没有想到那个一天到晚诡计多端会各种特长的小少年会做菜,还在组织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做了这样满满一桌。无论从哪个角度去想,就觉得这有些失常。 “小经理……你……”终于有人发声,却只是带着疑问。 “我怎么了,”他指着自己脸上露出惊讶,跟着又笑了,“过来吃饭啊,你们都不饿吗?”说着放下锅铲就坐到桌子旁开始吃起来,还时不时的抬头看着依旧在门口站成一堆的守卫们。 “真的不吃吗,没有毒的哦?” 当一个人心情差的无法用言语表达时,天气往往都好的出奇。冬日的阳光从阳台一直照到屋内,洒到奚越的身上,让他看起来有些不真实。 终于有人肯出来迎合,随后便是大家的响应。一顿饭便这样默默的进行了下去。 或许,奚越想,当时应该是有人以为萧菁生遇到了不测,他才会出现那样的失控表现吧。 谁知道呢。 一整天,他都没有再吵闹,而是慢慢的收拾那些有些不堪的环境。在守卫们的帮助下,总算让这里变得有些人样。 他也开始关心自己的伤势,认真的换药,好好的保养。似乎这一切都是在奔向某个目标,也或许是等着冥冥中某个已经产生了的结果被传到这里。 天色又暗了下来,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奚越站在楼顶看着远方的荒芜,这地方在之前应该是农民住的地方吧。如果没有悦义的入侵,国家就会多一些男耕女织的场景。 转头的时候他好像看到宽阔的中央有人向着他的方向挥手,看起来像是某个守卫,不知道是发现了什么如此高兴。 可最后他发现,那人好像是在跟他诉说什么。挥手的间歇还大喊着,风一直吹,他听不清楚,到后来是连眼睛也睁不开了。 等到他转到迎风的方向,把挡在额前的头发都理顺了重新睁开眼,他才发现那个人朝他挥手的原因。 一路往下跑,他顾不上没有痊愈的伤口,跛行着大跨步踏完那些台阶。 楼层很高,电梯早已坏掉。他不得不一层一层的跑完那些路,一圈又一圈,从光明到黑暗,再从黑暗变光明。 重见光明时他看到那个人凯旋的人对着自己的方向微笑,冬风吹乱了他的发,却只是让他显得更美。 chapter 82 往前再多一小步,真理就会变成错误。 爱情盲目的让人应接不暇,分不清对错,听不进忠言,看不见真相。可是,这一切都可以被原谅,因为我们被爱情撞伤了理智。 至少深爱过的人会懂,我们当初有的那些冲动,是如何形成又是怎么被消耗掉的。 ——部落格之园 …… 看着站在风里的男人,奚越觉得自己似乎又活了过来。 生命就是这样神奇,而爱情更加妙不可言。 有好多次他都以为自己的生命会从此改变时,回头却发现自己原来一直都在原地打转。那些原以为会因为遇到谁而带来的改变,到了后来都被证明是要自己付出代价的。并且有时候,那些代价会大到让自己输不起。 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一直都在期待,有一天一个人会出现,终结自己所有的孤单。 “你回来了。”他慢慢往男人的方向走过去,那步伐有些别扭,没有了往日的优雅,而且充满着小心。谁都看得出来他一直想在这男人面前维持一个什么样的形象,虽然总是出现差错,却从来失去过那念头。 “嗯。”男人微微笑着点头,眨眨眼睛便几步上前抱住了男孩。 萧菁生跟无言从身边默默走过,奚越看着他们都安然无恙心里很是高兴,便忍不住拉着嘴角大笑。 “萧哥,无言哥。”把头靠在小辰肩膀上,他可以任意的看着那两个长久以来都形影不离的人。 萧菁生回头看着他,点点头也跟着笑了,余光看着无言,低头想了一下便转身朝旧时的办公楼去了。 离开肩膀是时候,他看到了男人脸上露出来的疲惫。就知道这段他不知道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一定让他们三人都累的不行了。 “我给你准备地方,去休息一下吧。”有那么多次,都是这个男人帮他理顺额前碎发,安慰他内心激动,帮他搞定所有自己不行的事情。而这次,他伸手帮男人理顺了头发,看到了他那双几乎会让自己失控的眼睛,还有那光洁的额头。 “好。”抓着他的手,低头看着他,眼里那种说不出的感觉让奚越有些贪念。 组织里那些剩下的员工绝对都是了解萧菁生手段的人,他们或是没有了去路,觉得与其另谋生计,不如就这样继续赖着;也有人看过萧菁生处理事情的心狠手辣,所以料定了就算是逃也不会有出头的那一天,便决定留下来,继续为这个鬼魅一般的男人效力。 看着那些一直都在为重建做努力的员工们,又看看完整凯旋的三个人,奚越觉得生命这样无常确实会让他快心律跟着不正规跳动。 呆呆的笑了好久,他总算是回过神看到小辰被萧菁生拖着离开了冬风一直吹的空地。 看着仍然是废墟的空旷,想着不久就会这些就又会恢复到跟从前一样美好了,心里就忍不住期待明天的到来。 而在他没有看见的里间,萧菁生正一件件的为小辰卸下外衣,仔细检查着他身上的伤口。 “无言,薛医生还在么?”看着那有些深的伤口,萧菁生皱皱眉开始寻找可以派上用场的工具。 “我这就去处理。”说着就要出门的人看到了萧菁生投过来的关切的目光,便瞬间站住了脚步。 “如果他不愿意就算了吧,现在不要惊动旁边的人。” “嗯。” “你担心个屁,哥哥我不就是医生么,犯得着去找那些叛徒。”说着便起身对着镜子看自己腰上的伤口,那脸上露出的不屑让站在一边的萧菁生不禁抽了抽嘴角。 “大爷啊,你这是要做什么。快点趴好,这样动来动去,如果子弹越陷越深怎么办。这个位置虽然不会要了你的命,但也会让你痛上好一阵子了。”说着便拉起被子慢慢给刚刚躺下的人盖上,还不时的查看着周围的环境是否可疑。 “萧,不要让奚越知道哦。” “你不说我也知道。”两个人像是对换了表情一般,站着的人总是一副受伤的人是自己的表情,凝重的像是等待死神到临一般。而趴在床上的人却是一副轻松,如释重负的状态,把玩着手机关心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学校里都发生了什么事。 “哦,期末考试到了。奚越的课怎么办啊。”对着屏幕上校方放过来的监考详情,他开始担心这么久都没有上课的人如何才能通过那些考试。 “你……”萧菁生实在有些想痛骂他一顿,可最后才发现根本就找不到可以说出来的话。“不用担心的。” 小辰抬起头来看着他,疑问的说,“你确定?” “他能应付的,从来都是。我比谁都清楚。” 听完了萧菁生的陈述,他还是盯着他看,似乎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只转过头继续看着那些无聊的安排。 “嗯,记得不要让他知道。” “好。” 等到萧菁生以为吴哲辰已经熟睡,悄悄关上门离去查看无言的进展时,趴在床上的人却一下子坐了起来,表情有些可怖。 无言终于带回了医生,从汽车跑道口直接通向了他们经常活动的地方,如愿地看到了正在等候的萧菁生。 “快点去看看他吧。”看到跟着来的医生他立即说出了这句话。 可是,等到他们走到小辰所在房间时,却看到那位受伤了一天流失了大量精力的人正坐在书桌前看一本古时候的兵书。 见到他们进门他很自然的回头笑着打招呼,然后回头继续。天色暗了,他扭动了台灯,借着那光线研究着那些有些生僻的文字。 “你怎么可以起来的呢,快趁越儿还不知道赶紧把伤口处理了。” 萧菁生是真的急了,他见识过这个人生病时候的痛苦,甚至比女人还难熬过去的样子简直不堪回首。 “我已经没事了。”他抬头看着那个一脸焦急的人,眼神里带着一丝狡黠。 “什么……叫……已经没事了?”萧菁生一张花容都被这个人的回答给毁掉了。 小辰还是跟之前一样的镇定,放下书起身去了床边,俯身提起那个垃圾桶递给无言。 “我已经把子弹取出来了,它在我身体里弄的我睡不着,所以就没有等医生自己动手了。”这陈述简直可以用轻描淡写来形容,却又可以把听的人都唬住。 萧菁生跟吴哲辰知己这么多年,彼此有些什么习惯都很清楚。而在萧菁生心里的吴哲辰,是一个表面随性而心思很细腻的人,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似乎那些在记忆里的印象都发生了变化。这个人已经跟从前一点都不一样了,捉摸不定。 说完这话的人皱皱眉又对着萧菁生,笑着说,“其实我是怕奚越会知道,所以趁早处理掉了。” 萧菁生一直顶着一张有些惊悚的脸,看着那些丢在框里的染血的棉花和放在桌子上的弹壳,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受了伤的人自己所为。 奚越站在灯光微弱的厨房里,油烟机坏掉的空间里到处都是烟雾弥漫,却怎么都挡不住他的认真。 chapter 83 那些原本保持着活着时候形状的植物此刻已经被小少年切成了很多的花样,经过一番蒸煮静静地躺在盘子里。 “哦,鸡汤好了。”他停下手里的活儿奔向还在熬的锅,揭开盖子看着里面的一锅水,舀起一勺尝了尝便点头关掉了火继续准备其他的菜式。 当他把晚饭都准备好时看了看时间跟计算的差不多,便轻轻地上楼朝着小辰休息的房间去了,心里想着那人应该差不多养好了一些精神。还有一个想法便是他喝着自己炖的汤时会有什么表情,不禁嘴角上扬心跳加速。 推门的时候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立刻就提高了少年的警觉性。先是觉得似乎有过厮杀,接着就是担心有人受了伤。 之前抱着小辰时并未觉得有任何异样,于是便将疑问集中在了萧哥和无言身上。慢慢走进去,窗帘是拉起来的,没有开灯的房间伸手不见五指。他一步步踏在地板上,按照印象中房间的布局探索着,一点点靠近那股血腥所在。 站在味道最浓的地方,他很努力的暗自叹了一口气,缓和了心里的悸动才扶住墙壁,跟着开了灯。 看着那个积满了染血棉布的垃圾筐,他环顾四周也没有发现原本应该在休息的人。空空的房间就像根本没有人进来过一样,除了这堆血迹。 刚刚还调适好的心跳瞬间再次紊乱,慌张的不知所措。不管是谁受了伤,他都会一样难过。瘫坐在椅子上的人看着桌上翻开的上古文献,这本该引起他极大好奇的,可此时的他只想找到一个办法可以知道所有的事情。 脚步声有些急促失控,他不知道会是谁,只能逃到衣柜的那头藏起来。没有关上的灯照着房间里的事物,他看到书桌上的闹钟显示着晚上七点半。 门开了,他看到小辰轻轻关上了门,那举动跟之前的急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件件的褪去外衣,奚越看到了他宽阔的肩膀,当然,顺着那线条往下,他也看到那个被处理过的伤口。 简直不敢相信,之前的自己一定是见到他活着回来太过高兴,才会忽略掉他会受伤这件事。忘记了检查身体,才会造成这样难以处理的局面。 他一定不想自己知道的,于是奚越便使劲的控制自己开始失控的身体,紧靠着那冰冷的墙壁,希望他不要往这个角度看过来。 站在镜子面前的人专注的看着自己的身体,没有瑕疵的皮肤让奚越感到身体一阵炽热,却知道不能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他想起外科老师说的,学医的人对大声的喧哗一般不会有什么反应,反倒是寂静环境里的窃窃私语总是让他们有倾听的想法。所以从那时候起,奚越就觉得医生是一个很诡异的职业。 奚越看着小辰慢慢地扯开包扎着的纱布,露出了已经被清洗干净的伤口。灯光昏暗,奚越看不到边缘的血迹,而当事人却知道这伤口换来的不止是疼痛,还有整个悦义的将来。 他还记得秦苏活着时候的他们过的有多单纯,他根本都没有机会施展那一身的绝学。而如今生活变得如此不堪,逼得他八面受敌,却根本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那些过往。 失去过一次,就再也没有勇气面对第二次了。所以他懂得如何割舍,去尽可能的保护自己珍惜的一切。 “看够了没?”那个人还是那样一张平静的脸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的轻松,“你还要在那站多久?” 之前身体所产生的炽热完全来自于对这具身体的喜爱,可这下流出来的冷汗告诉他,这身体有多厉害。 哆哆嗦嗦的走出来,窘迫的无地自容的人只是在柜子前面站着,低头不敢说话。 小辰回头看他一眼,回过头去暗自笑了一下便拉起衬衫穿上,正对着面前的少年。 奚越抬头看到他正看着自己便不再躲闪,站直了些看着他,“原来你一早就知道了。” 那语气里带着一些被拆穿后的懊恼和一些心甘情愿,让对面的人忍不住又笑出声来。 他抬头看着小辰,然后鼓起勇气走过去,“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说着便拉着他的衬衣开始解纽扣,却发现那人没有拒绝也没有迎合,抬头时只看到他一脸的坏笑,只看了一眼便有冷汗在额头形成。 “你……怎么?”一直敏感的人此刻肯定很清楚即使在这样的光线下,他的脸红也是可以看得到的。 “我没怎么。”这态度像是一只化装成绵羊的恶狼在邀请小羊来跟自己一道一般,卸下那层皮就能见到他的本质。可是,这样的狼,即使是知道内情的羊也没有控制住爱上了,吃后悔药都没用。 手还放在小辰胸前,捏着的那颗纽扣还没有解开,可是少年的手早已经汗湿。抬头再看看他,瘪瘪嘴解开了,往下滑动继续解第二颗。 那双眼睛一直看着他,奚越知道那眼神有多复杂,可每次当他抬头时都只能看到眼睛的主人瞬间变换成无辜状态的表情。硬着头皮不说话,继续解开那似乎藏着恶魔的纽扣。 等到他终于解开那些恼人的扣子,像是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一般,少年低下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他也知道,站在面前的人,一定忍笑忍的快内伤了。 拉开衬衣,奚越想死的心都有了。 chapter 84 是谁说的,男人的身体跟思维是完全分开的两回事,如今是真的被验证了。 这样近距离的看着那人的真实样子,奚越觉得自己内心的花痴天分几乎都被挖掘了个干净。他很想找跟地方放肆的解决掉自己正要表现出来的邪念,还有那些已经展现在眼前的不应该。 还没有褪去这薄薄的衬衣,已经抵挡不住诱惑的人不知道怎么去进行接下来的步骤。可是,他明明记得自己是要查看伤口而不是这样呼吸凝重的对着这个伤员。 衬衣滑落在手臂上,浑然忘记天气寒冷的人也忘记了自己的伤势。他看着少年那一副像是被非礼了一般的神情,心情不自觉的很好。 抬手挑起奚越的下巴,他像欣赏油画一般的端详着那张美丽的脸,然后吻了下去。 少年抓着男子的衣服,因为紧张而不断使出力气,终于将衣服扯下。一时失神的人不小心咬到了男子的舌头,慌忙间不知所措,只能看着那个有些尴尬的人。 “对不起。”他伸手挥舞着却不知道自己该坐什么,慌张的时候感觉到手再次被握住,便慢慢冷静了下来。 小辰拭去他脸颊上的汗水,温柔地将他抱住,下巴抵住他的额头。 少年像从前的很多次一样环住他的腰,却很不巧的刚好触摸到那伤口。疼痛反应牵动男人的身体一阵抽搐,不得不放开怀中人。 奚越像触电般的收回手,看到上面沾着的血液,惊悚的拉着他,“让我看看。” 转过身去才真正看到了那个伤口,虽然经过清洗但依旧触目惊心的摆在那里,就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疼。 “没事的,过几天就好。”小辰转过身看着少年,“你看,我皮这么厚,都没打穿,说明伤的根本不严重。” 这种自嘲的态度让奚越几乎哭出来,可他还是眨眨眼睛继续看着那伤口,“刚刚拿掉纱布,是因为伤口发疼吧?” 男人没有说话,奚越想可能是被自己识穿了,便不再多做解释了。 “我帮你包扎吧。” “不要,就让它那样吧。”他抱住少年,闭上眼睛语气显得有些懒散,可奚越理解为那是因为他疲倦了。 “会感染破伤风杆菌的,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怎么会,这里荒废了那么久,细菌病毒早就饿死了。” “乱讲,你明明知道不会的。” “我比它们顽强多了,所以不要管那个伤口了。”顿了顿,他继续说,“让他那样把。” 那气息有些微弱,让奚越听的越发慌张。 “小辰?” “嗯?” “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没有。有些累,睡一会儿就好。” 奚越扶着他的背,感觉不到异样,便真当他只是累了。 “那睡吧。”分开时他看到男人有些迷离的眼神觉得莫名的悲伤,这感觉来的突然让他搞不懂原因,也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替他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看着他闭上眼睛。他发现原来自己从没看到过他入睡时候的模样,独处的机会那么少,且都像是小说里一笔带过的风景一般的没有痕迹。 “我去看看萧哥。”想起晚饭还没有安排,便提议离去,却被拉住了。 “不要走。”侧躺着的人立刻睁开眼睛,拉住奚越不肯放。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希望你留下来。”他眨了眨眼睛看着奚越,睫毛在台灯光下不停闪烁,那样子看起来像是怕黑的小孩子在闹着要再听一个睡前故事才肯睡。 “可是……”还没有来得及把理由说出口就被小辰一把拉着倒在了床上,随后被一把抱住。 “我真希望自己是跟恶霸。”他把头靠在奚越头上,感觉到他软软的发丝,闭上眼睛说。“这样,我就可以霸占你了。” 奚越觉得有些好笑,却没有笑出来。 “可惜,你不是。”他抬头看着他,诚恳的眼神对上小辰有些失落的目光,他接着说,“你要是恶霸,我才不会喜欢你呢。” “是吗?” “是的。” “之前有些生气。” “为什么?” “萧……他总是比我了解你……让我很生气。”他不再看着奚越,而是弥散着眼色看向房间的那头。 奚越盯着他,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让他有这种想法。 “有什么办法呢,他比我先遇到你的。”那语气很低落,让奚越也跟着难过。 “他也比我了解你。”奚越想着这个时候才不应该伤感,两个男人本就不应该有那些小女儿情节,不是么,“哦,他真是个不应该而又强大的存在。” 小辰收回视线看着他,然后笑了。 “是啊。” “那你有没有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遇到某些曾经发生过的类似事情,总是会产生某一种应该怎么发展的错觉?然后你看到我的反应跟你的预期不一样,才会发现原来是因为身边的人变了的原因。这样的感觉,你有没有过?” 大眼睛平静地看着小辰,似乎是因为已经猜出了答案的缘故。 “有,对不对?”他把身体往外面移动了一点,让自己跟那炽热的胸膛有一些距离。“那你说我该不该生气呢?” 低头闭上眼,“你明明知道萧哥有无言,还吃什么飞醋。可是,秦苏,是真的一直都存在的。我不可能不在意,只能尽量忘记。” 说完便起身要离去,小辰一把搂过他,却没能阻止。 “我没有生气。”回头看着光着上半身的男人,想到他的伤就没有能力去生气。“只是去帮你弄点吃的,躺好,不要感冒了。” 小辰没有再阻止,却也没有放下。 等奚越查看过大家的状况带着鸡汤回到小辰房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轻轻地放下食物替他盖好被子,又想起伤势。悄悄拉开一点看看伤口的人发现床单上已经积了一大摊血,再看看睡着的人,已经发高烧了。 chapter 85 兰特里斯的一年四季都有着相似的美,这种近乎静止或凝固的美其实并非能得到全部人的赞许,但也能获得许多的感叹。 希尔看着远处的蔷薇园,还跟自己当时离开时候一个样,他甚至怀疑开在最外面那一朵是不是在自己进来时就一直没有凋谢过。可是他知道其实这里并不是不会发生变化,真实的情况是,这里的一切都更新的太快。快到常人还没发现其中的究竟,这里就已经又经历了一个轮回。 亚历克斯在房间里哭了一天,男爵一次都没有去看过,而是在核对过庄园的生意之后重新回到了父亲的寝殿查看之前自己漏掉的信息。希尔紧随其后的出现在那里,佛罗那不知道自己该跟谁一起,但最后还是决定留下来安抚亚历克斯的情绪。 在那个每每到了无法集中精力就会去的地方,男爵依旧无法从中看出哪里不对劲.只是在静止很久之后重新闻到了那股淡淡的香味,那味道有些像女人使用的香水,但又没有那么浓.男爵起初以为是希尔身上散发出来的,后来才发现自己在熟悉了他的身体之后是不可能这样轻易察觉他身上味道的.而也只有在这个地方他才能闻到那股味道,久了之后就会在渐渐适应之后慢慢察觉不到了. “乐师大人,你能不能闻到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在我们刚刚回来时也出现过” “这是托伦斯的味道,威廉也有.不过他们的味道不一样,威廉身上的味道没有这样明显.或者说我们之所以在这里才能闻得到,大概是因为他来过这里并且故意留下了这些痕迹。” 男爵皱起了眉头,根据希尔说的来分析,那么托伦斯来过这里已经离开了,他为了什么要把自己的味道留下来呢。这不是给调查的人留下了线索吗?但是男爵仔细一想,也许托伦斯并不在意什么人会到这里来做调查,他留下这个味道是为了方便自己做事情。 那么他要做什么呢? 之前在那个幻境里并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现象,现在想来或许是因为那时候那一切都是托伦斯的杰作,也许当时那里到处都充斥着这样的味道,所以他们都未曾察觉到异样;也有可能那时候他们慌于查询父亲的下落也忽略了这种味道的存在。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现在这里出现了这种味道都可以说明托伦斯来过。男爵看着墙壁上的壁画,低头叹息一声,出现这种事或许托伦斯难过的程度远远大于自己这个当儿子的。 不过换位思考了一下,男爵想,如果自己是托伦斯,那么来了这个地方肯定不会轻易离开。那么他认为托伦斯应该就驻扎这附近,或者干脆就住在了这个寝殿内。那么他最容易居住的就是这间父亲曾经出入最频繁的场所,而如今他们并没有发现他踪迹,唯一能说明的是他在这里也筑造了一个幻境,他自己和父亲一起在那里。 男爵想到这里觉得整件事情有些不可思议了,到了如今他也发现找父亲这件事已经不是那么绝对重要而又没有结果的事了。因为他起码知道了父亲正由托伦斯好好保护着,自己已经不用担心他会出现什么异常情况了,而从父亲留下来的书籍中他也发现尽管曾经犹豫不决过,但是父亲后来还是在家庭和托伦斯之间做了非常明确的决定. 所以,到了这个地步,男爵决定放弃了. 下令封锁了父亲的寝殿,连他自己在内都不再进入那座建筑物.让托伦斯和父亲好好的在那里度过他们的曾经极其希望出现的二人世界. “大人,你觉得这么做对吗”希尔趴在男爵膝盖上,懒懒的看了一下那火势不高的壁炉,闭上眼睛等待男爵的回答. “我已经尽力了,父亲也许当时不肯跟我说明就上战场就是为了期待在战后兑现向托伦斯许下的承诺.” “我指的不是这个.”希尔睁开眼看着那小火苗,想起当日在幻境中看到的托伦斯有影子,“那时候我就在想,或许托伦斯跟我们不是同一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男爵看着希尔,确实有些不明白,于是摇摇头等着他继续说。 “我觉得你父亲跟托伦斯,可能都不会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了,起码出现也不会是正常的方式。我想的说的是,托伦斯可能在五年前就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我们看到的或许是他的灵魂的一部分。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在一切都没有证据的时候,我们不能妄自下结论。” 男爵低头用手指梳理希尔的长发,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不说话,就是因为没有了理论来推翻希尔的猜测。他当然不愿意去相信这个推论,只不过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经在心里形成了这样的想法,所以在听到希尔说出来时也并没有多惊讶。 “嗯,所以我们更不能去打扰他们了。就这样让他们留下来吧,起码能让我安心一些。” 希尔想自己的话可能太直接了,这样或多或少会对男爵造成一些伤害,于是伸手握住他的手,希望可以给他一些安慰。他又想,在五年前外界已经给过他太多的伤害了,或许这一件已经算不得什么,但是他还是无法允许自己给这个人哪怕一丝不好。 他的爱,是绝对的。就算自己会委屈,他也要跟这个人。 “大人,我要成为你生意上的帮手,让我帮你打理杂务吧。” “你只要站到我面前我就没法认真工作了,你要是还在我眼前到处跳窜,我会心神不宁。说不定哪天就把庄园卖给别人都没发现,到时候你就得跟着我流落街头了。” “那也没关系,反正我就是要。” chapter 86 你所浪费的今天,是昨天死去的人所渴望的明天。 你所荒废的现在,是将来怎么也回不去的曾经。 ——哈佛校训之二 奚越看着他慢慢起身,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扶。 帮他梳洗时,奚越站在他身后看着镜子里的两人,像是合影一般,不自觉的呆住了。感觉其实时间只给了他们回忆,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他弄丢了他们的凭证,一个又一个。坏了,再也找不回来。当时间慢慢把他们变老,他会忘记那些发生了的事,只有目睹了凭证才能依稀想起一点点。 只是,现在他没有了那些凭证,将来不知道要靠什么去回忆那些发生在这个年龄阶段的离奇事件。 两人很缓慢的下了楼去厨房,坐到偌大的饭厅里,小辰想起很久以前奚越帮自己做饭的场景。虽然那个时候两人还处于蒙昧阶段,但双方都差不多有了些许了解。 想起以前的那些误会,不禁感慨现在这样坦诚有多不容易。 “奚越。” “嗯?”抬头看着对面的人,发现他气色比之前要好了一些。 “把手伸出来。”他正目不转睛看着的少年左手拿着勺子喝汤,脸上带着意外和疑问,却没有问出来而是直接伸出了右手。 他握住少年的手,很温柔地看着。发现这个人有一双很好看的手,因为长时间练习乐器的原因,指尖跟常人的圆滑不一样,而是显得有些平整。保养的很好,没有一丝茧。 “看够了没?”奚越趴在桌子上盯着那个人,心跳明明在加速表面上却显得很平静,似笑非笑地探索着面前这个男人的用意。“你到底要做什么?” 男人脸上带着笑意,看看他然后右手搭在了那只手上,塞了一个东西到奚越的手心,让奚越能够微微感觉到似乎材质有些特别。 张开手掌,他看到那颗自己在逃跑时候当作了箭头的黑水晶项链。 “你怎么找到的?”正当自己担心会因为丢失了这些东西而造成岁月无故流失的时候,他却为自己带回了这个对他来说无比重要的东西。 “它有灵性的。”小辰笑着说,“我凭着感觉沿途查找你的消息,不过总算是没有白费。” 说到这里,他有一些不高兴。想起那个时候自己误以为奚越遇害时心都跟着死了,绝望的不想求生。 “是吗?”握紧拳头抓住水井的人一刻也不舍得再放开,脸上的笑便是怎样都掩饰不住的幸福。 “嗯。” “这次我不会弄丢了。”他收回手臂看着碗里已经差不多凉了的汤,继续喝着,接近零度的液体从口腔一直滑落到胃里,顷刻就被那幸福的温度融化了。 小辰看着他,点点头笑了。 旧时的辉煌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回得来,萧菁生每天都在以前的办公室里处理着成堆的文件,无言会很积极的帮忙处理一些必要的部分。 奚越被命令回学校参加期末考,原本就不太在意的东西,却被萧菁生以及其沉重的方式提醒了。看着那张写着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时,他有些懵,这到底是要自己多重视这无聊的期末考。 任务单上写着四项,分别是: 期末考试不准挂科; 期末考中单科平均不得低于八十; 期末考试不准作弊; 期末考试期间不得擅自离开学校。 他已经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已经没有接到过这样备受重视的任务了,都是闲适的生活着,一切问题都要自己去意识。 坐在房间地板上,他自嘲的看着那纸条,是不是该再加一条,考试与生命同等重要之类的来增强震撼力。 坐车回学校的时候小辰已经离开了,没有提前通知他。 只有从萧菁生那里知道是因为沈老太太急着要见他,所以才连夜离开了。 想到那人身上的伤,他便开始担心。再想到那位跟自己谈过话的太太,便更是忍不住要皱眉。 离考试不到一周,之前的几门课加上大一时候没有修的课,都会在几天后结业。推开没有人的宿舍门,他看着那曾经有过无数欢笑的地方,心脏没由来的一阵隐隐作痛。 翻开以前大家一起打印的课表,才知道自己原来一学期学了那么多。把任务单摆到一边,若有所思的开始复习。 不知道那两个笨蛋怎么样了,不知道小辰跟沈教授沟通的怎么样了,不知道萧哥的计划布置的怎么样了…… 无限多个不知道,弄的少年感觉自己似乎很老了,总是操很多的心,为各种事情烦恼。 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喜欢胡思乱想,所以为了更好的集中精力,奚越决定去特定的环境里复习。 坐在书店角落的书吧里看书是一件很享受的事,对奚越来说没有什么比孤独更让人不能忍受的事了,所以就算是这种混在陌生人堆里,也可以让他好受一些。 下午两三点,疲倦不止一点点。坚持了大半天的人一件经不起周公的诱惑,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开始打盹儿。 “这里没人吧?”一个男声在身边响起,他有些意外的坐起身看着站在面前的男生,再看看这个小小的角落,明明还有空座为什么会想要坐到自己对面呢。 桌子很小,基本上放了两本解剖学和生化就没有留给他人的空间了。奚越不自觉的提高了警觉性,不知道这个看起来跟奎成年纪相仿的人想要做什么。 “哦……没有。” “谢谢。”男生笑了笑便坐了下来,把包放在身后便放下手里的热咖啡。 奚越双手趴在桌子上,盯着这个看起来有些不寻常的男生。 而那人看起来很镇定,看了看手机后对奚越笑了笑便趴在桌子上小憩。 这举动令奚越更加不冷静,想起了萧菁生给的任务。他让自己不要离开学校,是怕再遇到之前那些事。虽然这书店就在校门口一点点的地方,可还是脱离了学校的控制范围。 四处张望了一番没有发现明显的可疑迹象,他收回视线看着那个趴在自己对面的人,瞌睡顿时就没有了。 继续看了会儿书就又逗来了周公,连日来的疲惫使得少年有些吃不消,他看了看那个一直保持那个姿势趴着的人,犹豫了一下也趴着睡了。 在梦里他隐隐约约的看见奎成拿着书本坐在宿舍的沙发上跟自己讨论那些寓意明显的习题,一如既往的嬉戏,连阳光都跟那时候的一样。 一切都好美好。 chapter 87 一阵悦耳的歌声响起,奚越感觉那声音好像来自上空,他看着眼前的奎成,一下子变得透明。这转变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梦快醒了,于是像之前的很多次一样,跑过去试图抓住他。 可是,少年只是笑笑朝他挥手。 “阿成,不要走。”他嘶吼着,可是还是抵不过那速度。 他一路追着,直到奎成消失在墙壁后面,才站到墙壁前身上,跟着便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睡的那么沉,抬头的时候发现手臂已经发麻了。而坐在对面的男生也后知后觉的醒来抓起自己还在响的手机接电话,一边低头弄发很巧妙的回答着,同时抬起头来看着奚越。 奚越想起那首之前在梦里听到的曲子,是很久以前跟宿舍里的人出席音乐会时的特选,也是现在坐在自己对面的男生的手机铃声。 男生侧着头听电话那头的声音,而奚越则肆无忌惮的盯着他看,看他的神情,看他的反应,看他的动机。 似乎感觉到了奚越的不对劲,他回过头来看着奚越。这举动并没有惊动少年,奚越依旧用之前的那种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男生一笑,伸出手来挑开了奚越额前碎发。 这举动惊动了两人,表情都换做了惊讶。男生收回了手,愣了一下。 “是,我知道了。”对着话筒说了最后一句话便合上了手机,他抬头最后一次看着奚越,惊讶还没有消失。 起身拿上包便离开,直到绕过座位他才收回盯着奚越的视线。 这其中一定有文章,奚越再也不能认真看书,合上课本低头思索,心里有很多疑问。 一看时间已经四点过了,原来自己睡了一个小时那么久,难怪会做梦。想起梦里的景象,心又开始有些堵。 当他回到学校时决定去小辰那里看看情况,迈着缓慢的步伐,他看着顶着风雪开放的梅花。这种植物在学校里是肯定会有的,因为是激励学生们的活生生的例子。 以前写作文都会拿梅花做比喻,“啊,我们应该向这种高尚的植物学习,不畏严寒,灿烂盛开……我要活的像一株梅花,在最严寒的季节绽放自己最耀眼的美丽……” 如今没有了各种昧着良心说话的机会,人却变得越来越世俗,这现象真是值得讨论。说不定现在法学院里又有题材可以开设辩论赛了,“当世俗遇上良知,我们该当如何?” 类似这样的题型应该有很多吧,那么一群整天玩文字游戏的家伙。 因为一路胡思乱想而没有看路的人还有些小心的照顾着自己才刚刚愈合的脚伤,可是上帝好像并不太喜欢他这样的好状态。 “啊。”他大叫一声看着被路过同学踩到的痛脚,气的很想跳起来揍人。 “对不起。”这语气听起来很急切,真像是不小心才会踩到奚越的。 声音有些熟悉,奚越收住了愤怒的表情一抬头便看到让自己更加急躁的脸。 这不是刚才在书店遇到的家伙么,那么光天化日之下非礼自己,还若无其事的走掉。 “是你?”男生笑笑站定,看着奚越一脸愤怒别扭的样子,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说点什么。“好巧。” 巧你妹! 奚越没有理会,只是一瘸一拐的离开了,留给那人一个倔强而顽固的背影。 “嘿,我叫安墨琉。”上前一步挡住奚越去路,飞快的做出自我介绍,还掏出学生证给奚越展示。 奚越低头看着那纸张上印着的信息,忍不住笑了。 那照片上的少年笑的很灿烂,不禁让他想起自己入学时候的事。来迎新的师兄在自己办完一系列手续后带着自己去了综合楼那里采集图像,当时是雨天,他穿着萧菁生给他买的薄外套。 摄影师让奚越坐到镜头前的凳子上,他坐直了看着镜头等着师傅喊ok,低头一瞬发现衣领都没弄整齐,才一抬头就听到师傅说好。 他嘴角抽动了一下便站起身去了外面师兄的方向,进行下一步骤。 想起自己现在印在学生证以及网络上的一系列照片是一张头发有些微乱,衣领一边斜着一边夹在脖子上,就十分不愿意承认那人是自己。 而眼前这张照片上的人笑容灿烂的让奚越怀疑那天是不是自己记错了天气,没有下雨而是艳阳高照。 往下看了一下,才发现这个人原来跟自己同专业。 “你是预防医学系的?”惊讶的抬头看着他,从记忆翻找了一转也没有自己曾经跟这个人找个照面的部分。 “是啊,你也是?” 跟这个人一问一答的时候他才猛然想起自己似乎是要去找小辰的,所以没有再理会面前这个继续绕过他走了。 “诶。”男生追上来看着他,“你脚受了伤,我要负责任。” 听到这话的奚越真的很想一巴掌打的他趴到地上去,站都站不起来。可是,他压着怒火继续往前走,没有理会身边人。 “我帮你拿吧。”说着去扯奚越的书包,可是这个没自己高看起来也比自己小的人脾气绝对比自己大,这点即使才见两面安墨琉已经知道了。 “你走吧,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他转身对着安墨琉,虽然才见过两面,但是他确定自己已经讨厌他。“我现在要去找我的相好,你这个长相和身高,以及你的一切,都有可能成为我的威胁。即使我现在受了伤,也要在他心里树立一个高大伟岸的形象。所以,你不可以出现来影响我的计划。现在,消失吧。” 说出这话时,安墨琉一直很认真的听着。等到奚越说完了,他才眨眨眼睛开始笑。 奚越叹了一口气,心想自己在那人心里应该没有一刻高大伟岸过,这人也不可能成为威胁。他还在叹气,自己怎么会在别人面前用这种口气说小辰是他的相好,这样的话如果被小辰听到了,一定会很大声的笑话吧。 只是,这样至少可以赶走这个讨厌的人啊。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继续走着,安墨琉看着他背影收起了笑,也没有再跟过来。兜里的电话又想起,他消失在了奚越的反方向。 到了小辰住处的楼下,很小心的开始观察周围情况,发现大概没有人跟着才看了看自己的着装是不是得体。 chapter 88 到了小辰住处的楼下,很小心的开始观察周围情况,发现大概没有人跟着才看了看自己的着装是不是得体。 最后当他按下楼下大门的密码时,还没完成就发现门开了。 感觉不好的少年以最快的速度躲到门边的树丛里,高跟鞋的声音从门后移动到门外,奚越屏住呼吸听着一切风吹草动。 “小哲,你回去吧。不用送了。”沈教授的声音,看来是谈的有点久。 “嗯,您路上小心。”过了一会儿又说,“我母亲就麻烦你了。” “吴老师客气了。”女人的声音? 等两人都消失了,奚越从草丛里探出半个头看着离去两人的身影,转头时看到那人已经在看着自己。 “躲在那里做什么,也不怕弄伤自己。”小辰走过来掰开那些挡住他的树枝,慢慢把他抱出来放到空地上。 奚越站稳了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好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小辰推开门然后抱着他上楼,却被拒绝了。 “你的伤还没好,不要用力了。”奚越自顾自的上楼去,转身时书包掉落在地上,散落了一地的复习资料。 站在楼梯上的少年回头看着那些纸张,慢慢移动脚步去捡,却踩漏了一阶,瞬间跌倒在地。 “奚越。”男人很急切地上前接住,不料扑了个空。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奚越,很心疼的抱起来。“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还好,不怎么疼。”双手环住小辰的脖子,他贴在他胸口,脑袋有些懵,脚踝传来一阵隐隐疼,他想大概是扭到了吧。 看着那一地的纸张,小辰弯下腰一张张的捡起来,腰伤丝毫不影响男人的敏捷,整个过程都没有放下奚越。 “你还是放我下来吧,这样会拉扯到伤口的。” “你乖乖的我就没事了。”说着提起背包起身上楼,“你看现在不是好了么?” “小样儿得瑟的!”奚越忍不住调侃起来,顺着肩膀一直往下到了小辰的腰部,试探的想要知道有没有好点。 “你敢不敢再往下?” 奚越很囧,只是把手停在腰间,身上又开始冒汗。 “我只是看看你伤口而已,你紧张什么。” “紧张的是我么?”似笑非笑的人已经更加得意了,上楼的速度越来越慢,看着奚越的眼神也变得别有深意。 失语的少年很无奈,为什么自己平时在碰到什么情况都能冷静应付,而且撒起谎来或者是跟谁斗嘴绝对不会输,可只要对象换成这个人,输赢早已定。 “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哪样了?” “每次都欺负我。”他把头埋在小辰肩膀上,眼睛盯着慢慢变低的台阶,有些放空,“只要一遇到你,我就没辙了。而你却总是找得到戏弄的方法。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呢?” 这个问题几乎一直困扰着他,至始至终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身不由己的。 “这怎么会是欺负呢,明明就是……”说到这里他不禁停止了,低头看路不语。 “明明是什么?”奚越歪着脑袋看着他,很想从那张脸上读到什么,可是只要丝丝邪笑。“你又在想什么了?” “哪有,只是不想说出来而已。”到了门前,即使是要开门,他也没有放下奚越的意思。 “你是真的不打算把我放下来么?” “怎么?”推开门坐到沙发上,小辰依旧把奚越抱的紧紧的,似乎真的要用尽自己的力气去维护到,直到自己生命结束。“不喜欢么?” 而奚越却感觉到了一丝不安,可能是自己从小就有的敏感神经又在作祟了,每一次出现都让自己坐立不安,而到了后来也真的就会出现不好的事情。 “不是,很喜欢。”趴在那个宽阔的肩膀上,奚越觉得自己可能是太幸福了才会产生这样的恐慌感。 “小辰。” “嗯?” “刚才,教授跟你……讲了什么……能告诉我么?”他抬起头来看着已经变了脸色的小辰,心想自己刚才的不安似乎都找到了答案,果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这样反常。 想这么个大男人,怎么会是那样一个喜欢腻歪的人,最难得的便是喜欢的人和自己喜欢的人会给自己一定的自由空间,即使偶尔呆在一起也是以一种相敬如宾的态度。 那个时候的奚越就想,可能当时他所说的差一点就结婚了,是指可能已经遇到了一个愿意跟他一起,却不会妨碍他跟秦苏在一起的人,只是后来秦苏出了事,那场本来打算进行的荒唐婚礼才没有最终举行。 这些都是奚越的猜测,事情究竟是什么样,除了当事人,可能知道的人已经不多了。 “是要娶那位小姐么?” 小辰还是没有看他,表情也有些不自然,沉默的过于多了。 而看到小辰这样子的奚越已经不知道该感叹自己太聪明还是其他什么,苦笑一声,说,“看来我是猜对了吧?” 低下头去拉着小辰的手,再把头埋在他发间,轻轻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突然觉得自己还想要更多,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贪心的他已经不记得了,只是知道如若真的要跟这个分开,他会觉得生不如死。 “奚越。”他伸手覆盖在奚越背上,头抵住他的,说话的声音变得有些悲伤,“我不会娶他的。” 原本应该高兴的,可是奚越此刻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安全感。 “你会的。” “不会的,你相信我。” “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会。”挣脱他的怀抱,他盯着这个男人,心里有很多的苦水,却不敢一刻就倾泻完全。“也许我的直觉是错的,也许你真的不会娶她,可是就算没有她你也会娶别人的,我……” 话还没说完便被眼前人吻住了双唇。 chapter 89 小辰还记得多年前当母亲为自己安排婚礼时,秦苏只是微笑着哭,跟着说祝福。 那个时候,他多么希望他可以像奚越这样大声说出自己的感受。 也许这就是两人的不同,奚越年纪很小,可已经很懂事。但同时也会为自己的目标做最大的努力,这是秦苏所没有的特点。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对这个少年有如此大的眷恋。而在冥冥中,自己的生命和思维也已经被这个小自己十几岁的小孩子改变。 奚越一直都在抗拒,而小辰一直争取,到后来一人妥协一人成功,浅吻变成了缠绵。 当他以为这个话题会就此结束,可是谁能估计到少年对于自己的感情的执着,即使在这样的时刻,他也全然不会忘记自己当初要提起这个话题的原因。 “你这算勾引吗?”他看着小辰,眼眶湿润一脸严肃的表情使得他看起来那么的认真,所以即使这话问有些不合时宜,却像是在确定他们的关系一样的深沉而又不能忽视。 小辰没有说话,只是看看他又低下头去握着他的手。 “我想,即使自己就在这一刻死去,也不会觉得人生不完整了。”回以同样认真的表情,小辰开始诉说自己的内心。 “刚刚,你问我那句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我不说是因为觉得太肉麻。”他顿了顿,眨眨眼睛继续说。“我没有在戏弄你,那些说出来的话,或者是做的事,都是因为心疼你,想要逗你开心而已。” 奚越依旧坐在他腿上,很认真的看着他,每当听到让自己紧张的部分就会闪烁眼睛垂下眼帘,但却一直都很仔细。 “我想让你开心,不受委屈。不管在什么样的条件下,都会提醒自己要考虑到你的感受,这样我们才是平等的。也许你始终都会觉得我把你当成了一个重生后相貌和性格都有了变化的秦苏,但其实不是这样的。可能最初的时候看到你会想起他,可是到了后来我是看到什么关于他的东西都会想起你。” 从来没有听到过小辰这样讲述这段情感,有些慌乱却又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失去理智,他鼓起勇气看着小辰。 “可是,你没有觉得这些东西跟我们讨论的话题偏离的有些远吗?才遇到你的时候,我只想把你变成一个藏在心里的秘密。因为那时候我不知道你跟萧哥是什么关系,以为他知道了就会伤害你,所以只是希望你平安的活着,就可以了。” 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情的小辰有些不可思议,脸上浮现出一种微笑,耐人寻味却又显得温柔。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其中的曲折即使时光倒流一遍也没有办法再找到原先那种感觉了。“所以,我才会变得这样贪心。即使那时候的我才知道自己其实喜欢的是同性,却还是那拉你堕落。只是,我……” “好了,什么叫你拉我堕落,我没你想的那么纯洁。”说着露出一丝笑,缓解了气氛的凝重。“我母亲确实是要我娶那位,但是,婚姻虽然会被父母左右,作为当事人的我也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如果到时候真的遇到那些麻烦事,就麻烦张大律师帮我摆平了。” “哥哥我才不要当你的辩护律师,你就乖乖的从了吧。”一股脑儿从小辰腿上跳起来,踩到地板的右脚传来阵阵疼痛。可他也只是让那显示疼痛的表情从脸上一闪而过,慢慢地走着去了厨房,“肚子好饿,我弄东西吃哦?” “……我不记得有什么是可以吃的。”还赖在沙发上的人回头看着少年,话说出去才用自己的专业眼光发现这个人似乎有些不对劲,然后立即起身跟上去。 “让我看看你的脚。” 吃惊的回头看着男人,奚越心里暗叫不好,这样都被发现了,年龄果真是说明道行的重要依据。 “干……什么?”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一把将他重新抱起,放到沙发仔细检查起来。 当他看到奚越那只一天受到两次重创的脚时,怒气很明显的摆在了脸上,抬起头对着少年。 “请问张先生,你是想变瘸子来连累我一辈子么?” 奚越抽抽嘴角没好气的说,“哪有那么严重,明明就没有什么大问题。”说时声音很小底气不足,可瞬时就来了劲,“不要以为只有你才会看病啊,哥哥将来也是要当医生的。再说了,哪里会连累你一辈子了,遇到你这么个不会做饭空长了一双绣花手的人,我才吃亏呢。” 较劲的小辰果真摊开手来看着,然后伸到奚越面前,“这样的手是绣花的么?” “哪里不是了,你自己看,明明就跟女人的没什么区别。” 白眼两颗飘过去,小辰继续低头看着那只受伤的脚,心疼的感觉撑满身体,声音也变得极为温柔。 “你忍一下,可能有些疼。” “嗯。” 他抬起头来看着奚越,然后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如果疼,就掐我。” 奚越感觉到他肩膀处传来的体温,热的他湿了眼眶。 “知道,我才不会留情。” 闭着眼睛等着小辰把自己错位的脚踝复位,却一直提醒自己一定要忍住。 疼痛来的很激烈,猛的让他没有防备。 “啊。”大叫一声倒在沙发上,手也顺着松开。 小辰很紧张的抬头看着他,“很痛么?” “还好。”眉头皱到一起的人睁开眼看着他,点点头笑了。 “现在没事了,我帮你固定一下。” 疼痛一直持续着,从脚踝传遍全身,让人动弹不得。可他却觉得那疼好像透着一种莫名的快感,让他认为自己的这条命活的好值。 chapter 90 尽管奚越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爱情很可能就这样一直影响下去了,可他还是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处理好萧菁生给他的任务。 “小辰,帮我啊,这样下去,我可能会全部都挂了。”他看着仔细包扎伤口的男人,想起自己才翻过几页的书本,眉头跟着皱起来。“萧哥还要我平均分达到八十,我看恐怕要对折了。” 小辰抬头看着他,然后低头看着已经处理好的创口,点点头说,“好。” 奚越抿嘴笑笑看着那只已经痛的麻木的脚,觉得自己能活着长大是多么的幸福。 接下的七天,他花了将近一百个小时。(若是算上喝水,上厕所,发呆,愤怒,放空,玩手机,打瞌睡,回忆过去,幻想未来……应该还是有的吧!) 所看书籍和所做习题叠加起来的厚度超过了八十厘米。 成天呆在图书馆或水吧里,遇到不懂的会打电话或者上门去向小辰讨教。 不过他发现每次只要跟这个人面对面,接下来的时间几乎都是泡汤的。 仔细斟酌过后,他发现如果真的发生了挂科之类的事情,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就是没有完成萧菁生所交付的任务,那么,最后得到的下场很可能真的是组织里的惩罚。 所以为了不发生挂科的悲剧,他忍着痛舍弃了那些相思。 咖啡,浅睡,都是逃课造成的悲剧。 但是,奚越可能都没有花时间去想过,这次萧菁生之所以会给他这样一个任务,完全是因为当时小辰受伤时说的那句担心他的学习。 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在他的生活里,因为没有逻辑的生活总是让他无法推算接下来的步骤。以至于,从来都只有以静制动来过活。 最后,用了三天时间来做了结,甩开了手发挥的人没有丝毫顾及。只是当进入考场坐上座位发现身后那个座位空着时,心里的失落没由来的占据了好大一部分。 他回过头去看了看那个位置,想象着以前大家一起的样子,默默转过身再盯着前面那两个还是空着的位置,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监考老师看着一竖排空了好几个的地方,对着奚越看了又看,才问这些人是去了哪里。 “不知道。”他不太想说话,只是随便打发,可是心里却真的担心起他们来。 “林奎成,烟铭篆,林墨染。”老师小声念着缺席人员的名字,慢慢走过奚越身边,又看了一眼他才离开了。 试卷发下来了,钟声敲响,两个气喘吁吁的人从门口冲进来,看了看便朝着奚越的方向跑过来。 “怎么搞的,现在才来。”老师有些恼怒,提起的笔也放下,把机读卡放到了一边。 “对不起老师,找错考室了。”说着便拉起天然坐到座位上,顺便对一直看着他们的奚越笑笑。 眨眨眼睛低下头算是松了一口气,抬头往老师那里看过去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了那天才见过的某人,而凑巧的是,那人正盯着自己在看。 我勒个去,难道这人真的跟自己一个专业在同一个大教室里上着相同的课,可是这么久了奚越对这个人却没有丝毫的印象。 翻个白眼低头的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可能花了太多的时间和注意到某些人和事上,以至于世界在他眼里缩小到只有那些纷扰。 当奚越终于回过神看着监考老师那张像浸泡过福尔马林的脸时,试卷发了下来。看了看那些试题,所求不多的少年不禁露出了笑容。 连续三天的征战,三人始终都有一种奋勇杀敌而又侥幸存活的余悸,每场考下来都是先看着对方然后深吸一口气,叹出来,接着机械地接着迎接下一场。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时候,走出考场的少年立刻扔掉了所有的文具,沿着教室外的阴暗走廊慢慢往有光的地方走去。 下雪了,落在地上到处都是。道路两边的草地上也都堆满了雪花,这样的天气真是让人不得不有好心情。 尽管很冷,奚越也忍不住站在露天里看着这幅景象。南方的天气很少会见到这样的大雪,不知这对于农民来说是不是吉兆。 “一个人傻笑什么呢?”小辰从背后走过来,摘下围巾替他围上,看着那张都冻红了却还是笑着的脸,也跟着开始笑。 “哈哈,好久都没有看到过这样的雪景了,很稀奇。”抬头看他的时候雪落在了奚越长长的睫毛上,眨眼睛的时候便见到了那白色东西融化成水的现象。 “是啊,我也好久都没见到过这么放肆的年轻人了,考完试就扔笔,让我觉得很稀奇。”小辰用手拭去那小水滴,说的很淡然,就像在说其他的谁。 可听到这话的奚越明显知道这其中带着责备,不禁撅起嘴转过去,然后跑开了。 赤着的手露在外面,已经变得僵硬发红了。奚越弯腰抓起一团雪仔细的看着,像是在找什么稀有元素一般。 站在原地的小辰以为这调皮的少年要跟他玩雪仗了,几乎都做好了防备,可过了一会儿便发现少年只是很简单的在看那些温度等于零的水的另一种形态。 “你看,它们好漂亮。”转身对着小辰,一张笑脸也显得很漂亮,可以看得出来少年现在真的很开心,像是完成了什么心愿一般的整个神经都处于放松状态。 “嗯。”拿掉那些已经半融化的雪水,小辰看到了奚越险些冻坏的手,“复习很累吧,现在犒劳你。” 说完便去了对面的奶茶店买热饮,奚越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即使这段距离之间有雪花隔着,他也相信这并不算什么。 “你相好?”背后声音响起时奚越还盯着前方小辰的模样,转过去看到安墨琉一脸唏嘘的表情便不知怎的来了气。 “吴老师啊,三十而立,无家无室,钻石王老五一枚。”说的很轻松的样子跟一脸不快的奚越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要说什么?” “我哪里要说什么了,只是感叹,这样招摇的出现在学校里面,就不怕之前一直在闹的传言又出现么?”冻的哆嗦的人弓着身体看奚越,“提醒,只是提醒而已。不要多想,我没有恶意。” “那就离开。” 说完转身便朝着小辰的方向去了,完全不理会背后那人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chapter 91 艾米利狄金森说,“希望是个有羽毛的东西,它栖息在灵魂中,唱着无词的悲歌,永远不会停息。” 而我的希望一直在吟唱着的,是关于跟你的未来,有你存在,才会实现。 ——部落格之园 小辰转过来看着黑着一张脸的奚越,歪着脑袋用疑问的眼神看着他。 “肚子饿死了,吃饭。”被识破的人窘迫的别过脸去看着落满雪花的阶梯,往后伸手示意小辰地上热饮,整一个大少爷作风。 “好吧,想吃什么?” “龙肉。”两个字吐出来的语气带着强烈的不满,听起来仿佛就算真的有龙肉摆在面前,他也不见得会吃一样。 “……谁惹你生气了?”走在背后的男人有些小心,看着少年肆无忌惮的踏着雪水,既担心他会摔倒又要顾及这人的少爷脾气。 “没有,这只是饥饿出现的神经反射,你应该知道。” 谁饥饿的时候会有这么剧烈接近亢奋的反应? “嗯。” 答应着小辰一脸的无奈,很顺从的跟在后面。 很久以后当奚越再想起那一个大雪天的时候,都不禁遗憾,自己当时为什么就没有要求更多呢。譬如一个要这人一辈子都对自己这般温柔的约法三章,那样的话也不至于会有后来的那些千依百顺了。 偶尔会有一些小脾气,有时会出现一些小别扭,可是,张奚越事实上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夫管严。 可是等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自己已经控制不住局面了,整个心脏都被占领,他臣服的及其甘愿。 才走了几步就开始后悔,转过头去恢复了之前的表情,冻的发红的脸上写满了心满意足的开心。 大街上到处都是看雪的人,新年要来的时候寒冷都乖乖地站到了一边。可不知新年为何物的奚越从来都不懂这些人到底在高兴什么,让他们可以这样大肆的忙碌着。 “我可能要回去了,回老家去。”吃完了饭奚越平静地跟小辰说,然后转头看着在开门的男人,“你呢,有什么特别的打算么?” 男人抬头看着发亮的天空,苍凉算是合适的修饰词,眉头有些拧,“还在考虑。” “会跟萧哥一起过么?” “不会。”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们从来不在一起过节。” 年龄是人生经历的一个强有力诠释,有很多东西都会随着时间变得淡漠,唯独默契会越来越深。奚越知道这两个出生入死的朋友有很多共同的记忆,经过这些年的洗礼,都形成了一种看不见却会去遵守的原则。 “哦,那你会来送我么?”甩甩脑袋把掉在头上的雪花都抛掉,眨着眼睛看小辰,发现他正认真思考着什么。 “会。” “你在想什么?” “你会知道的。” 雪花还在下,没有减小的趋势,奚越看着微笑的小辰,递过去一个鄙视的眼神。 “哟,还卖关子呢。” “那当然要的。” “跟我有关么?” “……没有。” 这两个字彻底让少年失望了,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走着。路过一棵挂满雪花的桂花树时,刚好不巧的遇到了枝断雪落。 他回头看后面的小辰,却见到那人变脸。 “奚越。”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抱住少年,雪刚好砸中小辰弯下的背部,而树枝则是很好的被手臂撞开了。 奚越抬头看着小辰,一脸的诧异。再抬头看着那刚刚断了树枝的地方,露出一截段烈端惹得旁边的枝丫上的雪也跟着掉。 “嘿,这是个什么预兆呢?”满脑子不知道想什么的人一直看着头顶的树木,引得抱着他的男人觉得不可思议。 “有没有被吓到?” “你当我真小孩么,怎么可能这样就被吓到。小辰先生,你想多了。” 带着侥幸心理的少年看着男人的眼神有些俏皮,说出的话像是提醒般的让小辰放开了手。 等他们都恢复正常回归这个世界的时候,才发现周围有很多眼睛在盯着他们看,那些眼睛里写着各式各样的情绪,而鄙视和愤怒占了大多数。 “哦,好像过分了呢。”奚越忍不住对着这些眼神发出了感叹,可手却还是抓着小辰的衣角没有放开。 “不要在意。”整理了一下奚越的衣服,便拉着他继续往回走。“你要回去了,应该去跟萧道别吧?” “不去。”见了还得了,想到考试就心有余悸,结果还没下来,他就还想活着,不计后果的呼吸。 “好。” 等到回到宿舍,推门进去时看到那两个之前让自己独守空房的罪魁祸首正在干让别人看了会忍不住脸红的事,心脏像被重剑一击的人立刻退出去并轻轻但还是很响的关上了门。 撑着墙壁做了个深呼吸,看到电话闪烁拿出来发现是小辰,便踮起脚尖小跑了几步才按下接通键。 “到了么?” “……嗯……”从走廊的窗户往下一眼就能看到还站在原地的男人,心里忽然就好受了许多。 等到他看着小辰离去的背影消失不见,又回头看了看关着的宿舍门,心里又是一紧。不能进去却又忍受不了寒冷的人很无奈的抵住墙壁呆呆的看着路灯苍白的准备跟黑夜做抵抗,捏紧了电话百无聊赖。 一个身影从楼梯转角跨进了走廊朝奚越的方向走过来,那步伐在奚越看来是带着很多欢快的成分的。那人抱着厚重的行李,包括睡觉用的被子枕头。 等走近了奚越才发现,这个人很可能真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天而降要在自己生命里留下什么才肯离去的混蛋。 “是你?”安墨琉看到奚越便露出了他那一贯的开怀大笑,笑的眼睛都只剩一条缝,不知情的人一定会以为这人是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才会这么开心。“我又看到你了。” 方才还一直跳动的心脏在看清这个人之后便瞬间恢复了平静,情绪也变成了无语加郁闷。 “你看到我就只会说这两个字?” “不是。”摇摇头收起了笑,被子因为动作的缘故有些滑落的趋势,他抬腿收了收又看着奚越,“我是真的觉得跟你好有缘。” 奚越转头看着窗外不再理他,路灯已经亮了,而天色却变得更黑。 被冷落了的安墨琉噎了噎喉咙继续着他的前行,等到奚越听到他驻足的时候才又回过头来看他,愕然的发现,这人要进的宿舍是自己的,眼睛不禁睁到了最大。 chapter 92 “你干什么?”看到安墨琉掏出钥匙要开门,想到里面的情形,奚越不得不制止。 “开门啊。”面对奚越的愤怒,完全不知情的人带着一脸的无辜转过来看着他。“你总算是换了一个表情看我了。” 说完便开门进去了房间,留下奚越扶额神伤。 “法克。” 没有听到任何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少年带着一丝余悸也跟着进了房间。 站在门口甚是别扭的奚越却看到了室内一片和谐,小烟坐在沙发上摆弄着笔记本搜查资料,天然正在阳台上忙活着什么,而那位闯入者也一脸自得的铺着床。 奚越一步上前扯下那些铺在床上的被褥,一脸怒气的拉着安墨琉往门口推,“混蛋,谁让你来的。给老子滚。” 骂完便转身把奎成以前的物品都还原,愤怒也变成了悲伤。 “……我……是学院上的安排……我原来的宿舍要被拆了,所以……”仍旧一脸无辜的样子让人觉得这个小孩好像对他做了什么不该有的事情般委屈到不行。 “去别的地方,这里从今以后都只有我们三人,不需要别人介入。” “我……能去哪里?”委屈的男孩可怜巴巴的站在门口,任冷风从背后吹进来。 小烟转头看着他们,很奇怪这位新来的同学竟然这么好脾气的没有对奚越的所作所为反抗,而是选择这种方式。 有意思! “越儿,不是谁都像我们这样,一开始就被安排好了的。他们都很随机,所以也很无奈的。” “那我替你安排,今晚出去住吧。”换了一个依旧很冷的语气套出几张人民币递过去,不管他接不接转过头继续把奎成的东西复原。 “去吧,我们也有我们的原因,并不是你的错。”小烟走到他面前,很和气的劝说,“这个解决方式也不是炫富,你不要误会。但是,可能真的没有其他的方式可以解决了。” 安墨琉呆呆地看着小烟,又看了看奚越。叹了口气低下头看着手里的钱,递还给小烟。 “我不要,请让我留下来吧。”他抬头看着小烟,接着说,“我想待在这里。” 奚越直起身体回头去看着他,愤怒和着其他的情绪一起呈现在脸上。 “你说什么?” “我想留下来,请你们允许。” 连天然都跑了过来,看着这阵势可能并不会那么好解决了。 “不行,我不允许。” 对于这件事,三人有着相同意见,只是强硬程度有差别。 安墨琉看着三人,依旧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却没有得到任何一个的同情。 “还是走吧,现在酒店应该还有房间的。”小烟重新把钱递过去,那份沉着算是对付这种人的强有力态度。 他还是没有接,只是看了看奚越又低下了头整理行李。 “我跟你们不一样,你们个个都有背景,我没有。但是,我也有自己做事的原则,所以,请尊重我的选择。” 看到这人这样的认真,奚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仿佛之前那张看起来乐观到不行没有一丝烦恼的笑脸都是假的。 也许吧,长了这么大没有烦恼怎么可能,只是每个人选择对待的方式不同。 但是,这并不代表奚越会让步。 “那你也得尊重我们,这跟我们有没有背景没有关系。你该知道。”奚越蹲下去帮他收拾好掉落的衣物,“刚才冲动了,我道歉。但是,我还是坚持我的决定。” “我也坚持我的。”他说的很从容,头都没抬一下。 “不要让我讨厌你。”听到那句小声的回答,少年火腾的就上来了,抬头恢复了之前的恶言相向。 安墨琉侧头盯着墙壁,咬着嘴唇眨了眨眼睛,然后回过神继续收拾东西,没有理会面前少年的愤怒。 小烟蹲下来仔细看着这个没怎么见过的男孩,眼里充满了好奇,“安同学,我们见过没?” 没说话的人听到这问话立刻露出了诧异的神色,盯着小烟看,“应该……见过……吧。” “怎么可能,我都没印象。像你这样长的不赖,其他表现都不差劲的人,怎么可能让人产生完全陌生的印象呢。”奚越早就想说这样的疑问了,一个出现的莫名其妙没有根据的人,忽然间就在自己的世界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安墨琉低下头微微叹了口气,说,“我本来在艺术学院,是学广告设计的,是因为怕同学们嘲笑看不起,才会这样说的。” “谁嘲笑你了。”猪头才干这样的事。 “因为一直听说医学院里排外,才那样想的。”还是那样的一张无辜脸庞,可能连安墨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这样一个短时间里,那些多年来筑建起来的微笑伪装竟然就这样变得隐形了。 “不是那样的,我们也都不是一开始就学医的,不是照样混下去了么。”天然拿着抹布一直站在后面,终于说了句话。 “嗯。”小烟还在想着其他的事,却被奚越拉回了现实。 “安同学,这跟你可不可以留下来没有关系,我们会把你安排到很好的宿舍,保证没有人会欺负你。只是,今晚要委屈你一下。” 他眨了眨眼睛盯着奚越,张张嘴想说话,却放弃了。 行李收拾好了,大家都在等着他离开。可是他却站在门口没有要走的意思,想起之前在选择宿舍时负责人问他会不会忌讳即将睡的床是一个死去的人曾经躺过的,他面带微笑头遥的很坚定。 天然看着小烟,那眼神里说着妥协,可小烟只是拍拍他的肩算是安慰。 “越儿……” “不行。” 还没等小烟说出口奚越就已经拒绝,可见那执着多么的坚持。 “阿成永远活在我们心里,这个地方也迟早要告别。不可能留一辈子的,等我们毕业了也一样要离开换别人来住的。你这样,是不是……” “可是只要看到有人在那里活动我就会想起他,这样子还让我怎么活。如果他要留下来那我宁可走掉。” “越儿,不可以任性。” 奚越一头栽倒在沙发上,抱着靠枕很难过。想起先前在考室里看到阿成的座位时心里那阵绞痛仿佛还在,现在让他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变化。 安墨琉站在门口等着出现转机,只是那位少年那样的反应实在让他心里脸上都掩饰不了伤心。 小辰的电话响起,奚越听到那阵熟悉的铃声,看着屏幕上小辰的照片,心里便好受了许多。 chapter 93 我一直在搜寻一双温柔的眼睛。他们说,只有那些走过长久岁月脸旁像树根的年轮一样的人们才会用温柔的眼睛平等的看待这个世界。 我看过一些有着半盲眼睛的脸,那温柔的色彩如同太阳光一般闪耀生辉。 而那些脸逐一在我记忆中变成同一个或是那几张难以忘记的脸。 那些脸已经从我的世界彻底消失了,却一直活在我的生命里。 ——部落格之园 看着那张趁某人不注意时偷拍的侧脸,奚越慢慢的展开笑容,想起了才见过几次时候的两人。 “怎么了?”按下接听键,一心投入到跟那人交流的奚越再也不去理会背后那三人的情况,连表情都变的有些跟这气氛格格不入。 “没有,就是想起你之前一直有些不开心,担心你现在还没恢复状态,接下来要回去过年,可能会忙……”一连串的陈述让听到的人瞬间明白过来这人是在发酸的跟自己说其实要分开他还是会舍不得,即使这方式显得有些粗俗笨拙,却可以让奚越感觉得到。 “没有不开心,只是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处理好,所以才会造成现在这样的状态。你不要总是把我当小孩看,我还有两百天左右就成年了,已经是大人了。” 听到奚越这番说话,站在背后的小烟和天然都有些脸抽筋,可却又没有任何的动作。 趁着奚越打电话的空儿,小烟回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安墨琉,伸手拉过他手里的行李箱,很陈恳并小声的说,“越儿其实很好说话的,以后你就会知道。刚才的事不要记在心上。” “可是,铭篆,越儿怎么可能答应让这个人住在阿成的床上。” 三人很小声的交流着,一心投入到恋爱中的少年根本都已经快忘了之前的事,这样也让这交流得以进行。 “没事,我的床让他,以后我跟你睡。”回头说这话时,小烟嘴角带着笑意,看着天然的眼神让被看的人立即红了脸。 “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就这么定了。” “诶……”还没等天然可以反抗,就已经看到刚刚才收拾好的行李箱又被打开,一件件的物品被慢慢地摆到了柜子里。 奚越拿着电话转身看着这三人,很诧异的起身吼着,“烟儿,你……” “嘘……你先打电话,等下说。”做了个挥手的动作,表情有些轻佻的人笑着,“不要老师担心哦,否则你会很惨哦。” 奚越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带来的下场果然是电话那头的疑问,这喧闹不仅让奚越觉得有些尴尬,还让电话那头的小辰想起了很久以前奚越被人暗杀失败的事,那种后怕时时困扰着这位而立之年的男人。 他总是想尽一切办法来保护这位让自己重新点燃了生命希望的少年,尽管知道这样的爱情并不被世人接受,却还是那么坚持的决定要一直走下去了,只要少年还愿意待在自己身边被自己护着。 “奚越?” “哦,就是刚刚跟你说的那件事,还不是学校的原因。你看才过多久,就已经派了新的同学到宿舍来了。你说学校宿舍就有那么紧缺么?” 这么多年来的经历告诉奚越,这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学生却可以这么快就转到一直被奉为翘楚的预防医学,同时还能这么快就住到这间算得上是高端的特殊宿舍,一定不是简单的人物。 而刚才那些吵闹有一部分是真的为奎成感到难过,剩下的,就是对于这个人试探。 这样凭空冒出来的人,连出现都那样让人诧异,没有鬼才怪。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才说,“我知道了。” 就这样,奎成的床位依旧像之前那样摆放着,而小烟很快的把重心转换到了天然那里,让安墨琉住了自己的床。 奚越一直黑着一张脸不说话,低头慢慢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其实他很想对小烟那张快笑烂了脸说,“晚上声音小点。”但这想法只存在了一秒就因为太唐突而灰飞烟灭了。 次日便是大家准备离开的最终日子,小辰在宿舍楼下等了足足两个小时才盼到了大少爷的最终出现。 本以为收拾了这么久会拿出大包小包一大堆,可当小辰看着少年出现时却只是一个人带着一个随身包再无其他。 “……怎么?” “什么怎么?”奚越低头看着脚下湿漉漉的地面,很担心鞋子会被这天气给弄脏了,一时之间并没有很在意小辰这问话的意思。 “你在上面收拾那么久,就是这样的结果?” “……哦,不然呢,大包小包可不是我的风格。我把东西都锁在柜子里了,回家而已,我带上自己就够了。Am I right, Mr. Chen” “Yes,you are, and you always are.” 奚越抬头看着他,想到可能这人此刻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而微微的生气了,咬着嘴唇最后伸了伸舌头挤出一个笑。 “生气了么?” “没有,我在思考计划。” “什么计划?” “新年计划。” 侧过头的少年想到先前这人说计划里没有自己忍不住产生了哀怨,转过头认真看着前面的路,跟在男人身边沉默的走着。 “哦。” 小辰看看奚越,那反应是意料中的,不禁惹得他有些想笑。 chapter 94 不用打伞的下雨天,冬天的街景有些萧瑟,裹着厚外套的人行行色色却又显得极其相似,仿佛这便是人生的缩影。 “你送我到这里就行了,等下会有人来接我的。”奚越从包包里拿出一个小袋子递给小辰,笑的很灿烂,“新年快乐。” 小辰笑着接过那袋子,却没有急着拆开,只是那笑让奚越有些奇怪。 “虽然,我从来不知道新年为什么不开心也要装的很快乐,但是,我希望你快乐。”说完这句奚越便转过身看着车应该来的方向,没有期待小辰打开袋子发现礼物后会说什么,也没有在意这时候的小雨会不会把那精心做的装束弄糟糕。 他只是等着车来,送他回老家去,见到家人,过完新年,再回到这男人的身边,一直这样重复着。 “我……可以去看你么,在过节的时候?” 奚越诧异于这句话,立即转身看着这个说话的人,眼睛睁的老大,“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去看你,因为……想到可能……这期间没有那么多事情要忙……所以,应该有时间去看你的。” 这话已经不能再明显了,奚越知道要这么个大男人说出那些表达相思之类的词语,恐怕他说的出自己也未必能接受得了。 低下头忍不住笑了,抿着嘴他抬头看着小辰,小雨在两人间慢慢落下。 然后他说,“好啊,我等你。” 奚越一定还记得,很久以前他做过的那个梦,小辰站在屋檐下看着他。雨下的很大,周围都淋湿了,只有伞下没有被侵蚀。小辰笑着唤他上前,那种心疼的眼神在现实里很少会出现,让少年立刻就知道那不过是梦境,会消失,会幻灭。 可不是也有人说过么,没有幻想的人都是行尸走肉的,不算真的活着。 因为,有了幻想,便会产生把幻想变成现实的动力,才会有最后目标达成的胜利。 现在,幻想几乎真的成了现实,奚越觉得老天总算待自己不薄。 车很快就来了,小辰帮奚越整理好衣服,“把左手伸出来。” “咦?干嘛?” “伸出来。” 小辰很小心地从外套的内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奚越一看就知道那是什么。 “你……” “这是给你的。”慢慢给奚越戴上,他接着说,“这个应该很重要,不过,如果再弄丢,我会送新的。” 奚越已经止不住笑了,一个劲儿的低下头,直到看着小辰手上也戴着一模一样的,才找到了台阶下。 “哇,果然好般配。” 小辰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奚越,最后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退出去关上了车门。 “你说过要来看我的,一定要来哦。”等车开出去了段距离了奚越还探出头冲着小辰喊道。 “知道了。” 小辰一直在做的新年计划其实就是跟这个差不多的内容,只是一直不怎么能讲的出口。 看着车走远了,小辰才转过身看着一直躲在街角里的那些黑色身影,低头叹了一口气自顾自的走了过去。 “萧,那些人可能要给我们一个新年礼物,你注意接收了。”发完这条信息,小辰抬头对着前面已经消失了身影的街道挑了挑嘴角,随意的继续着步伐。 奚越很快回到家,来迎接的还是哥哥和弟弟,站在相同的位置。而在奚越看来,再次见到这样的场景除了说明自己经历了一个轮回,再无其他。 “哥,我回来了。”很客气的一声问候总是可以透露出来这三兄弟间并没有想象中的血浓于水。 又是平淡无奇的新年,唯一的期待就是小辰的忽然出现。 有时候奚越在想,是不是自己睡一觉醒来就会意外的看到小辰的出现,又或许在一个偶然的转身,就看到他的笑了。 可是,这些都没有真的变成现实。他说的会来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尽管一直没有出现,可奚越一直没有失去信心,因为他相信小辰说的任何一句话。 “二哥。”小弟拿着饮料从沙发后经过,低头看到了认真仔细的奚越,却不禁皱了眉头。 “啊?什么事?”突然被叫住的奚越诧异的回过头看着一脸鄙视的小弟,却见小弟嗤笑着看着自己。 “书拿倒了。” 低头看着手里的摩尔摩斯侦探小说集,发现果真拿倒了。这样二百五的错误恐怕也只有分心的人才犯得出,被揭穿的人一脸的慌乱,起身支支吾吾的应付着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大厅里的人都隐隐约约感觉得到这是个什么预兆,只是,如果他们知道这慌乱的原因是来自于一个男人,不晓得那脸上的欣慰笑容还挂不挂得住。 警觉性一向很高的奚越仔细分析着小辰没有出现的原因,担心着可能是组织里有什么情况,才会造成他迟迟不出现。 可始终把学校组织和家庭分得清楚的奚越绝对不会让自己在任何事上失了分寸,即使他对这个家庭没有多大的眷恋,他也打心里希望这一家人能够平静的过下去。 终日若有所思,机械配合参加亲朋的聚会,喝着没有味道的酒,笑容显得呆板。自以为是知情的家人们都在猜测那让奚公主神魂颠倒的女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但还是相信奚越的眼光一定错不了。 每次听到有人赞叹自己长的漂亮像公主一般,奚越就很想炸毛发飙,可顾忌到家人颜面,他总是笑笑走开。 在所有亲朋印象里,奚越是张家孩子里唯一一个在叛逆期没有出现任何症状的乖儿子,所以才会保持了小时候的乖巧可爱。 可是,那乖巧的少年总是在转身后把酒都倒掉,坐到窗前闷闷的发脾气。 有哪个男人会甘心的被人称赞长的漂亮,简直荒谬。 chapter 95 这辈子不知说了多少个“那我等你哦!”,到头来也不过一场空。很久以前,我喜欢一个人,一直到了现在,我仍然想把这状态维持为现在进行式。 那我等你哦! ——部落格之园 奚越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小辰正好收拾了器械走出实验室。抬头看了看晦涩的天空,不自觉的皱了眉头,感觉到电话震动,低头一看便舒展了。 “小辰?” “怎么了?”听到那声音带着慌张,小辰不禁开始自责,像奚越这样的孩子警觉性本就高于同龄人,自己一直没有出现绝对会让他担心不已。想到这里他不得不有些心疼,这些天来自己一直忙着处理琐事根本挤不出时间去兑现之前说过的话。 “哦,你没事就好,刚刚做噩梦了。”声音慢慢的平息下来,接着又说了一句,“你没事就好。” “嗯,明天我跟萧一起来看你。” “真的?” 在这清冷的早晨,实验楼里安静的只有小辰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可他却因为电话那头少年的雀跃感到温暖。 “嗯,我保证。” “好,那我等你。” “嗯,来了打给你。” 走出实验楼时,小辰慢慢走向停车场,边走边欣赏那隐藏了一路的杀手,神色很轻松。 学校已经下达了限制教师使用名车的命令,说是因为那样会给学校带来不好的影响。 教师自古以来就给人清贫和孤高的感觉,虽然近年来社会大众已经不再把这些形容词挂在他们身上,但学校还是会尽力去维护。 没有了心爱的跑车,小辰只得开萧菁生管家的保姆车,每次坐上驾驶位,他都会被那股奇怪的味道熏到皱眉。 此刻他正站在那车面前,手里拿着遥控器,等待着情况的出现。 看到那些人一直处于观察状态,便知道这车一定有问题,不出意料,只要按下遥控器自己就会跟这车子一起见阎王了。 小辰顿了顿便转身看着空空的停车场,嘴角的笑无疑是最好的说明,这般诡异的氛围真适合即将发生的事。 那些原本还隐匿着的黑影差不多都开始显现了出来,小辰对着他们一笑,那姿态很礼貌,像是在对待初次见面的朋友一样。 可能双方都几乎确定接下来要发生的,应该先是一场打斗之类的,然后才是关于事情的真正面目。处理有些事,道理或者语言,始终没有武力来得直接。这也许是很多平时看起来很讲理的人也信奉的哲理,像萧菁生和吴哲辰便对这定律深信不疑。 新年的味道正浓,即使带着同样浓度的冷清。 也许就是因为正处于这样的时节,玉帝王母等还没打算结束这一年一度的庆典,所以不想发生这种不和谐的事情。 萧菁生出现时,小辰正看着那些慢慢聚拢的黑色身影。 “你怎么来了?” 来人笑着上前,步伐悠然自得,那神态令站在停车场那头的无数黑影都只能往前一小步就再无其他作为。 “来接你回去。” 小辰哼了一声转过头不理会他,这也逗得萧菁生一阵得意。 “走吧,迟了,就错过好戏了。” 听到的人有些诧异,看着他问,“还有好戏?” “当然,跟这里的角色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那好。” 说完便转身离去,这几乎是惊得杀手们掉了下巴。黑影们纷纷追上前,不顾结果的去完成任务。无奈还未近身就已经被来历不明的攻击打的退了回去,再跟上来,又被打回去,却至始至终都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力量在对他们做出这样快速而强力的攻击。 两个人很快走出了停车场,转过去看着出口等着无言出现。 “明天,我想去看奚越。” 听到这消息的萧菁生不禁露出微笑,还没来得及说出心里所想便看到无言出现在停车场的侧边。那一刻,他连笑容都换了一款。 很久以前,三人也曾这样一起天不怕地不怕的出入过各种场合,为的却不是今天的地位和财富。 奚越坐在窗前,无心其他,只能看着那外面的景色发呆。 当他的视线里出现了那辆长久以来都被视为提醒的跑车时,奚越几乎想从窗口直接跳下去跑到那车主人面前。 开门时的飞速和前几日里的无神和恍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家人都在诧异。 “奚儿?”母亲叫他,却没有叫住,只得任由那身影消失在未关闭的门前。 母亲摇了摇头继续家务,哥哥和弟弟却对对眼神跑到窗前去看究竟,父亲盯着两个儿子看,想从他们身上找到自己那个儿子的情况。 当看到奚越扑进一个高大男人怀里时,两兄弟的脸色都变了模样,父亲觉得有些奇怪,起身往窗口凑,却被小弟挤到了后面。 “哦,爸,你不能看,少儿不宜。”说着联合大哥一起把整个窗口都遮住了,一边看着下面的情况一边堤防身后的父亲。 “放肆,你小子跟谁讲话呢!滚开!” “不滚。哎呀,爸,二哥马上就会上来了,你当面看不就可以了,干嘛要在这里来凑热闹。这分明就是我们爱干的事情,你还是看报纸吧。” 父亲站在后面挤不上来也不想就此罢休,吵架又比不上儿子,气的脸都发红了。见到这种状况的母亲立刻上前解围,拉开了父亲到矮桌旁边吃水果,等着儿子回来。 可是,奚越跟那个男人跑了。 chapter 96 奚越很苦恼,不知道这样下去,自己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究竟会以哪种方式被家人全部得知。从前他总是小心的计算着这种可能性,但现在这可能差不多快转变为真实,就不得不让奚越整颗心都揪着。 少年心里的顾虑绝非一点点,想想后果就觉得活着都没意思了,还不如在哪次任务里挂掉来的痛快。这样既得到了解脱,也免去了那些永远没有尽头的谎言。 小辰看得出来少年的忧虑,拍了拍他的脑袋然后一把搂进怀里。 “不要担心,我在呢。” “嗯。” 回到C城时还没有开学,奚越便只得留在组织里做些辅助之类的事,顺便帮着小辰做实验,日子过的烦恼却开心。 开学那天,他一个人坐在宿舍后面的大树上郁闷。 过了很久,一阵刺耳的小提琴声传来。尽管奚越学习这乐器差不多十年,却还是花了一会儿工夫才辨别出来这琴声所奏是莫扎特的《小步舞曲》。 寻声望去,发现拉琴之人比这琴声更让人难以消化。 安墨琉一脸小心的演奏着,表情极其认真,让奚越猜想自己当年练习这曲子时是不是也有这样狰狞的神色。 拉到中间部分时他显然有些不行,停了看看谱子,分析了又继续。可惜还是拉不好,于是抓抓脑袋继续分析,继续练习,继续失败。 “嘿,笨蛋,划弦啊,那么快怎么可能来得及换手指。”实在忍不住开口指点,比起自己当初的不情愿,眼前这人的勤奋刻苦确实值得佩服。 “啊!你……怎么在这里?”安墨琉抬头看着奚越,想起自己之前的那阵噪音,不得不心惊肉跳,显露出来的神色让人觉得他像是被人偷看洗澡的姑娘家。 奚越纵身跳下大树站到他面前,看了看他手里那把只能称得上是练习琴的东西,“如果按照时间先后,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安墨琉退后一步盯着奚越,大概他不曾发现,每次二人见面时他的表情都变得异常夸张,和奚越的平静相对立。 “好了,你继续练吧,我不打扰你了。”语毕便留下还在吃惊中的安墨琉离开了。 那背影显得极为洒脱,可是当事人正在为一件事烦恼。这事可大可小,却绝对不会被忽略。 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敲着键盘,盯着电脑屏幕的眼睛却失了焦距。 新学期开始时,宿舍里的一般情形都是小烟和天然很随意的交谈着假期经历,奚越总是无神的在一旁分心,从前还会有奎成盯着他看,而此时本来应该也会看着他的人却去了隐蔽地方练习莫名其妙的小提琴。 “铭篆,我们去看梅花吧,听说那红梅现在基本上都开了,好美的。”天然吃着小烟带的不知哪里来的特产,高兴的样子跟角落里忧愁的奚越犹如油画和素描的差别。 “好。”温柔为他擦去嘴角残留,那笑容带着浓烈的宠溺。 看到这场景的奚越第一个念头不是别的,正是,如果小辰在就好了。 可此刻的小辰正在为实验结果做报告,一堆所谓的专业人士早就想领略这人的研究成果。话说那天生就俊朗的野流氓竟然在而立之年就成了全国著名医学院的教授,这会让当年跟他一起鬼混过的人做哪般感慨呢。 大多人都以为C城XX大学医学院吴哲辰老师能立足完全是因为他有一个一等一优秀的老娘,所以总是想把这无论怎样穿梭于校园都会引起一阵骚动的祸根给除去了。 这不正是一个好机会么,倘若他的实验里有半分掺假,或是丝毫的错误,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撵走他。 小辰可不担心这些人给的压力,专心的做实验,认真的写总结,仔细的递交结果。 虽然一直对于这样的繁文缛节有着抵触,可他总是能很好的隐藏。自己在大学时期那样强烈的情感表现欲已经在岁月的磨砺下变得没有棱角可言。 看着下面坐着的众多从全国各地赶来听报告的专家们,小辰心里显得无比踏实。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但他还是会因为每次都会出的自己未曾预料到的差错而感到有些莫名的窝火。 萧菁生深知他的脾气,早在报告开始前就对奚越说过当年在大学时期的那些事情,让这少年知道了在自己这个年纪时候的小辰是一个多么血气方刚的男孩。 也正因为这点,才让奚越又多了一个烦恼。若到时候因为意见不合而使得报告不能圆满结束,要怎么办才好。 如果还有什么事是小辰搞不定的,那么奚越也不会有办法。 这是他相信的道理,自己的能力绝对在小辰之下。尽管也曾摸爬滚打过这么多年,却始终学不到小辰的那一套身经百战后的法术。 所以,这个时候的张奚越只得在宿舍里看着电话发呆,等着不知好坏的结果。 那种心跳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他觉得很难以捉摸,似乎这就要定生死似地。而每逢这种场合,那丰富的想象力会很煞风景的出现,在脑力里形成各种狗血剧情,一幕接着一幕,没有剧终。 报告进行了两个半小时,奚越一直守候在桌前,趴着看不知内容的书,最后竟在自己的无限幻想中进入了梦境。 等他醒过来时发现身上竟然盖着小辰的外套,慢慢支起身体,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没电自动关机了。天色已晚,没有开灯的宿舍里光线很不好。他能感觉到小烟和天然还没有回来,这房间里却有种除了他以外还有别人的感觉。 慢慢起身走动,他发现小辰正穿着单衣坐在吹风的阳台上看书。 “你什么时候来的?”他三步并作一步上前看着小辰,眼里很诧异。 “报告结束就来了。”小辰抬头看着奚越,平静的脸上有着温和的笑容,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 “……那……报告……怎么样?”小少年极度不喜欢别人问起自己刚刚结束的事情,除非是自己想说,不然问了绝对等于触雷。所以,他也不太愿意这样对待别人。 但是,他很在乎。 “当然是好的。”小辰起身抱住他,感觉到他身体有些不对劲,立刻就变了脸色。“怎么了,身体这么凉?” “没事,可能是风大。”趴在这人怀里本应该有用不完的安全感,可是这时候的奚越觉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 小辰侧身打开了阳台的灯,看着奚越的样子,有些断定的说,“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感冒了会很难受的。” “我没有感冒,小辰,你不要多想了,睡一觉就会全部都好了。才刚刚开学,有那么多事要忙,我怎么敢生病呢。” “那你给我乖乖的休息好。” “嗯。” 门外一直站着一位少年,他手里拿着小提琴,很悲伤的听着门里面的对话。垂下头看着手里的提琴,忽然有一种想要摔碎的冲动。 脚步声靠近的时候他左顾右盼的寻找躲避之处,当他刚好把头抵住侧边墙壁时,小辰正好拉着奚越从房门走出。 深呼一口气,安墨琉为自己没有正面撞见这对而侥幸。可他却没有看到小辰在转角处投过来的狡黠目光,还有那嘴角噙着的一丝笑意。 等到奚越跟着小辰出去吃过晚餐回到宿舍,发现那两位出去约会的男男还没有回归。打开灯没有防备的他被一直坐在床上的安墨琉吓了一条。 “怎么样了,我们的大音乐家?” 安墨琉抬眼看了看他,又低下去继续沉闷。 奚越看他这样子估计是受挫了,于是产生了想要安慰的冲动。 “这也没什么,当年哥哥我练习这曲子的时候也一样这么的难以克服。这不是你的问题,说到底,都是莫扎特的错。别放在心上了,乖,来,给哥哥笑一个。” 说着便伸手抬起安墨琉的下巴,一脸邪恶的对上那张死灰一般的脸。 小烟推门进来,见状露出邪笑,“越王子换胃口了哦。” 天然还没适应房间的温暖,鼻子红红的,一直对着手哈气。见到奚越和安墨琉这幅模样,竟然也跟着笑了。 “越儿你可以了,要是吴老师知道了还不得把小墨宰了。” 安墨琉至始至终没有反抗,也没有变幻表情,就那样盯着奚越看。奚越的手还停留在他的下巴处,邪笑却不见踪影。 “诶,你有点奇怪呢。不是琴的问题吧,生病了?”扶他的额头,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无奈之下只好转头向小烟求救。 “小墨,撞邪了么?” “没有,只是累了。”当小烟伸手在他眼前晃时,他一把抓住甩开,起身很平淡的说。 chapter 97 奚越跟小烟对对眼神想要分析这人的状况,可是却都没有头绪。 这时候的奚越最想交流的其实还是小辰,无论遇到什么,他都想要跟他交待任何自己遇到的问题,并从他那里听取意见。 起身看着那人的背影,奚越叹了一口气便自顾自的睡去了。 醒过来的时候开始了忙碌的一天,去核查同学们的报道情况,查看每个人的选课情况,再去领书,分发给每个人…… 等小班长终于忙完看着天空喘气时,兜里的电话已经响了几个世纪。 “啊,我竟然没有发现你给了打了电话。”接通时听到那头似乎有一阵松一口气的叹息,顿时产生了强烈的罪恶感。 “没事,在哪,我来接你。” 转头看着教学楼的顶端写着的编号,低下眼角时从落地玻璃里看到自己的头发竟然长长了好大一截,刘海垂在额间,如果忽略这装束,真的很可能被人第一眼认为是女生。 “五教,大厅里。” “好,等我。” “嗯。” 挂掉电话再看着玻璃里自己的样子,忽然很好奇,在他一心狂恋的男人眼里,自己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小辰出现时恰逢解剖学老师从楼上下来,看见小辰从门口进来立即就变了脸色。奚越很紧张的起身,想起之前在解剖实验上的过节,还有自己那低的莫名其妙的分数,不禁感觉得到这人跟小辰之间肯定有积怨。 “小……老师,所有的同学都已经归校,书也发放好了,已经通知所有同学今晚开会的事了。”因为不懂这其中缘由,奚越只能做到不给小辰添麻烦。 带着小心站到小辰跟前,抬头却看到他微笑的样子,在灰色天空的背景下显得格外耀眼。 “嗯,走吧,吃饭去。” 说完转身就走,却因为背后的声音而停下脚步。 “吴老师明明姓吴,你干嘛叫萧老师啊?” 奚越眉头一紧,连牙关都闭上了,心里说了一句‘关你屁事’。转头对着那张地煞星一般的脸笑了,说,“林老师见笑了,我怎么敢乱叫老师名字呢,刚才我只不过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小辰拍了后脑勺,并听见他说,“林老师啊。”他声线有些高,停顿了一下才又说,“我们回见。” 那语气有些深意,像是要进行一场秘密交易似地带着神秘色彩,让奚越更加不能确定这是怎么一回事。在被小辰搂着肩膀离开时,他一直盯着小辰看,想从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找到点什么,但结果都是意料中的一无所获。 “怎么回事呢,你跟林老师?”走出了学校,他才开始问。 “没什么,已经很久了。”顿了顿又说,“不过他要是敢欺负你,一定不要忍,知道吗?” 奚越大眼睛转了一圈便笑了,“开玩笑,我是那种随便让人欺负的人么。小辰先生,不要总是当我是小孩子好不好。” “不是你是不是小孩子的问题,你这人脾气就那样,受了委屈总是自己扛着。这样不行,你知道么?”小辰看着面前的保姆车,又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所以,以后如果再遇到那样的事,就得还回去。” “所以,我得像你刚才那样,诡异跟他说,‘我们回见’?”学着小辰刚才的样子,他说出了从之前到现在一直困扰他的话。 “好了,我投降。”坐上驾驶位,小辰笑着回过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好好说就没事了,不然,本宫不饶你。” “咦,怎么是本宫?” 奚越张大嘴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就是本宫,永泉宫宫主当然自称本宫。” “永泉宫?那是个什么东西?” “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你不知道?”他眨眨眼睛看着眼前男人,想起当年在那棵桂花树下第一次见到了他,只是境况的原因,他们没有正式的见面。 小辰若有所思的抬头看着车顶,发现这地下停车场里还有之前没有消灭的黑影,不禁又露出微笑。 “我想不起来,不如现在带我去看看?”他穿过奚越的肩膀看着车外的可疑身影,脸色没有任何变幻。 “可是,晚上要开会的啊?”无辜的少年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没有发现这周围的变化。 “不急,很快就回来。”目光一直盯着前方,检查过的车没有任何问题,相信这次应该是跟踪而不是要动手。 正襟危坐的奚越也终于发现问题,叹息了一声便板起脸看着前方。 就这样,小辰和林老师之间的过节没有了下文,而奚越的永泉宫也没有看到。 他们在C城里绕着圈跟后面的车迂回作战,无奈这车无论从速度还是车身来说都太过有特点,很久了才甩掉后面那些黑影。 停车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小辰看着方向盘很想一章拍碎,可想着奚越会被这情绪影响,便忍住怒气走了出去。 “饿坏了吧,先随便吃点吧,会议结束后再加餐?” “好。”不太适应内外温差的少年有些发抖,小辰脱下外套替他披上,却被拒绝了。 “会被同学们看到的,算了吧,我不冷。”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这样不行,在流言和流感之间我选前者。” 奚越坳不过小辰的倔,便只得穿着他的外套进去了会议室。 两人分别从前门和后门进入,带着不同的神色。 小辰镇定的站在讲台上看着大家的情况,微笑着跟前排同学说话。奚越鬼鬼祟祟的坐到小烟身边,心虚到不敢环顾四周。 “哇,越王子,这衣服质地不错哦。” “你是想说什么?”瘪瘪嘴,斜了那人一眼,便听到小辰说了会议的主题。 每学期开学都会有的班级会议也就那么几个话题,要是按照正常的进度,差不多十分钟就可以搞定。可是,学校规定不得少于半小时。 小辰微笑着跟大家讲那些要点注意事项,可奚越却知道,他心里一定是皱着眉头的。 哎,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不过就因为那么一二的如意,便让人可以忍受那苦痛。 “越王子,这次老太太可能要出绝招了。” “什么绝招?” “哎,你可能不知道。你们的绯闻闹大了,网站上到处都是你们的照片,这样下去恐怕要成为网络红人了。”小烟很小声的在奚越耳边私语,他只看到了周围同学们的木然,却没有注意到奚越脸色的惊惶。“你说到了这份儿上,老太太怎么会不顾自己儿子的声誉。” “嗯。”他只能回应这个。 chapter 98 会议在一阵欢笑中结束了,奚越才回过神来看着大家。 起身走到讲台旁边,把之前准备好的纸质资料分发给同学们,直到最后都没有使那剧烈跳动的心跳平息下来。 “奚越,回去了。” 同学们都差不多走光了,小辰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温和的语气和他的态度是奚越意识里的最后一个印象。 等到他靠过来了,奚越已经支持不住撑着桌子,低下头看到有汗水滴落在桌面上。 “怎么了?”小辰靠过来看着已经出现异常的奚越,立刻意识到了问题,“什么时候开始的?” “没事,我只是……”可还没来得及说完让对方放心的话就晕倒了,身体软软的下坠,落在心爱男人的怀里。 在后来的很多次回忆里,奚越都觉得倘若人生就在那一刻终结,便可以完美的画个句点,死也无憾。 可是,上帝是个无聊的老人家,他喜欢看着人类为各种问题皱眉哭泣,而自己却在云端微笑。 小辰很着急,抱着少年往附属医院跑,同时还得应对那些趁火打劫的黑影人士。 一路上几乎都在跑,不要命的跑,尽管他知道奚越只是风寒入体而已,可是照样没有办法把神经放轻松。 自古这伤寒就夺人命,尽管到了医药发达的现代,每年也有那么多人丧命于这些平常的病毒之手。 他来不及喊少年名字,只是一心往着急诊室跑。有路过的学生被惊吓,转身便认出这是校园里最受欢迎的老师。也有认识的学生跟上来帮忙,可脚步都及不上小辰的。 从教学楼到急诊室,整整三公里的路,他抱着奚越一路狂奔。仿佛抱着也是自己的生命之源,倘若晚了一分,就会殒命。 他还记得那年夏天的沙滩,秦苏站在海浪要来的地方,面朝大海,身影跟染血的夕阳化为一体。晚风一直吹,他回头对着小辰笑。 “你说,这海浪真的能带走悲伤么?” “能。” 他知道,下一次海浪来的时候,会带走男孩留在沙滩上的足迹。 但是,我们还在。 刻在心里男孩美好的模样,也都还在。 他曾把奚越当做秦苏的替身,可后来却明白,这是两个真实的个体,不能混淆。当怀抱心爱之人在黑夜里奔跑重现时,他心里多出了很多的惊惶。 上一次,怀里那个身体慢慢冷却,尽管自己很努力的想要救活他,可还是被上帝带走了。 所以到了现在,他总是很容易就担心奚越的安危。不想他受到丝毫的伤害,无论对象是什么,哪怕是上帝也不行。 急诊室的病房很简单,检查过后医生没有跟小辰多说什么,只是把病历表交给他就下班了。 “你记得给他添药就行,没什么大碍的。小老弟,你不要担心了。”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低头整理架子上的药物,笑意蔓延到整个面部。 “我也知道可以不用担心的。”只是,如果能控制,就不是爱情了。 高烧一直在持续,但却没有厉害到危及生命。 恍惚中奚越好像听到了旧时住处下雨时候的屋檐滴水声,那个时候他总是不敢自己独自睡去,便会侧耳倾听周围的动静。那滴水声总是会被延长,一直渗入到梦境中。 房间外面是一个大大的喷水池,那里不分冬夏的喷着水,看起来一成不变又觉得好像每次看都不一样。 那便是奚越永泉宫的永泉了,只是现在已经干涸了,即使在基地复苏时萧菁生命人疏通过管道却依然不能喷水。 此刻,屋外有细雨在飘,病房的雨棚是金属制作,即使有丝丝声音触碰也会发出很大的声响。奚越听到了那声音,便以为自己是睡在旧时的房屋里,心里徒然生出一种带着惊恐的踏实。 长久以来,他在疲倦时只能去的只有那个地方,尽管那里有着无尽的黑暗,可他却别无选择的呆在那里等待光明。 回忆还在继续,每当情绪不稳定时思维就容易被恶势力控制。这点足以证明真理其实是很矫情的,只要稍不注意就躲起来藏猫猫了。 奚越记得好几年前听过一首欧美歌曲,歌的前奏里有一段男女对白,透过播放工具传入耳朵时总能引起一阵情绪。只是那时候后的奚越英文水平还不到弄懂的水平,只能猜测大概讲了什么。 Lucy: “They serve the purpose of changing hydrogen into breathable oxygen, and they’re as necessary here as the air is, on Earth.” Ray: “But I still say……they’re flowers.” Lucy: “If you like.” Ray: “Do you sell them” Lucy: “I’m afraid not.” Ray: “But, maybe we could make a deal.” …… 第二天来的时候,小辰正坐在床边看书,奚越伸手去拿床边的手机,抓了个空才睁开眼看着这陌生的环境。 “你醒了?”小辰回头看着手垂在床边的奚越,一把脉发现烧竟然还在持续,不得不联想到自己所研究多年的病毒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少年摇了摇头,笑着说,“没有。”喘了一口气接着说,“是真的没有,你不要总是担心了。” 撑着身体想要起来,却被小辰一把抱住,“好了,没事也多休息一下。” 窗外有人走过,随身携带的扬声器里播放着江南小调,婉约的节奏让人想起古装电影里的小家碧玉。 chapter 99 奚越侧过脸看着天花板,忽然想起之前小烟说的关于老太太要有动作的事。才只是听到风就已经把他给吓的病倒了,不知道要真的发生了,他会变成什么样。 “小辰,你母亲……有没有……” 坐在床边的男人因为一整夜没有睡而脸色略显疲倦,可精神却很好。听到奚越这样发问,先垂头然后抬起来对着少年的方向笑了出来。 “生命是我自己的,决定当然也应该由我来下。你不要担心。” “那就是有了。” 虽然这是意料中的事,可是还是会感觉到有点绝望。 “这些事你不用管,只需要休息好快点恢复健康就行了。”帮他整理好被子安慰着,窗外的雨竟然越来越大了。 春雨变得这般似乎预示着什么事情的发生,让人听了不禁会心慌。 “可是,我总觉得这次她会成功。”少年时期的好奇心和剧烈的想象力可谓是让人不知如何应对,即便他知道这男人已经确定对自己是不会变了,却还是会有无尽的胡思乱想。 “那你等着看她失败吧,我不知道还要说什么才会让你不再怀疑。所以,只有让时间来证明了。” 说完看了看表,发现早上的课差不多就要开始了,可他却怎么都不想出去。转头看了看门口又看着奚越,坐着的姿势没有半分改变。 “是早上有课么?” “嗯。” “那快去吧,我没事的。就算有也是睡眠不足,所以我再睡一会儿就会活蹦乱跳了。” “呵呵。”看了看奚越的笑脸,他实在有些想叹气,但最后却是微笑,“那好,下课了我再来看你。” 起身去门外时他还忍不住回过头再次检查少年的情况,觉得没有问题了才动身离去。 小辰背对着门站着,看着空空的走廊,笑了笑转身离去。 跟他离去反方向的走廊尽头,安墨琉头抵着墙很紧张的呼吸,手里拿着精心准备的礼物。却因为跑的太迟而没有做好充分的隐藏,衣服的一部分漏在外面,恰好被小辰看到而他自己却不知道。 听到脚步声远了他探出头来确认,然后整理衣着站到病房门口,深呼吸后敲门。 “烟儿吗?进来吧。” 听到这话的安墨琉在之前听到吴老师和奚越谈话的失落上又加了些伤感,手举在空中犹豫了一下还是拧动了门把。 “是我。”他努力露出微笑看着病床上的少年,在清晨的日光灯照射下那笑容显得有些小心腼腆,却带着浓浓的真心。 “哦。”这叹息带着很淡也很明显的失落,让站着的人心里更加难过,可奚越还是很快就坐起身来看着他,“坐吧,这么早就起床,你不冷么?” 安墨琉抬起头来看着奚越,心里却想的是,如果不是因为宿舍关门,他可能半夜就已经出现了。 “不冷啊,我习惯早起。”他手里抓着匆忙间准备的礼物,看了看奚越发现他也看着自己便立刻低下头不敢抬。 “那是什么?”奚越看着他手里的盒子,同时也看得出来他的紧张,“你手里拿的。” “哦,是的。”他递上盒子,“给你的。” “谢谢。”别别嘴接过来,奚越并没有拆开,眨眨眼他说,“你喜欢我?” 这话让正处于紧张状态的安墨琉听到这话反应有些类似于神经反射,原本想去撑着床边的手肘滑落了,重心下坠,使得整个人都有些倾斜。 脸上的表情告诉奚越自己说这话明显刺激到眼前人了,却还是继续,“第一次我见到你的时候,也就是在书店里。你是跟踪我才到那里的吧,那个时候并没有搞清楚你的动机。” 安墨琉微微张开嘴,却因为吃惊而说不出一句话。 “还有后来在考试的时候看到你,然后你买通了教务管理的负责人,搬到了现在的宿舍,跟我成了室友,有了比以前更多的接触机会。” 他一直盯着安墨琉,仔细观察那张脸上的细微变化。 安墨琉看了看他然后很迅速的移开了视线,却没有回应奚越的陈述。 “哈哈。”奚越忽然大笑起来,拆开那个盒子看着里面的小纪念品,“你看你,我这样你都认真。” 正处于神经紧绷状态的人发现奚越的变化,转过头来看着他,眼里是海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惊惶。 “诶?” “我跟你开玩笑的。”奚越捂着嘴强制自己不要笑,可是那双俏皮的眼睛还是透露出来了他的心情。 安墨琉就那样坐着,不知所措。 忽然奚越不笑了,表情变的有些严肃,对着安墨琉小声的说,“你去把门打开。” “干什么?” “嘘,去,打开。”他很神秘的看着门,“记得要很轻地。” 安墨琉悄悄地起身走到门边,回头看看奚越,见到他点头示意,便转动门把拉开了门。 两个贴在门上的人倒了进来,高的那个赶紧把另一个扶住。 “天天,没事吧?” “没事。” 奚越撑着下巴看着那两个窃听贼,发现这两个人被揭发了居然还这么腻歪,不禁皱起了眉头瘪起了嘴。 “我擦,你们也忒那啥了啊。居然敢……”他顺势而惯性的摔着手里的东西,发现有东西滚到床下,才忽而反应过来手里拿的是安墨琉送的纪念品,表情立刻就换了一款。 “啊……我不是故意的。”抬头看那人时已经发现他摆着一张失落而难过的表情,眼神里带着悲伤。 “没关系,反正就是个纪念品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顿了顿,又说,“我不知道你不喜欢。” “我没有不喜欢,只是……” “真的没关系的。”他看了看时间,然后对着大家说,“我要去打工了,奚越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便离开了病房,留下三人各自有着自己的想法。 “越儿?”小烟看着露出微笑的奚越,不禁发出疑问。 “我肚子饿了,弄点吃的来吧,也不知道小辰什么时候才会来。”少年说话的语气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一般的放松,展开双臂倒向床头,舒展着身体,一个深呼吸,睁开眼睛继续说,“啊,呼吸好新鲜。” “新鲜你妹,这是医院。” chapter 100 奚越侧头看着小烟,发现他还牵着天然的手,笑容瞬间就没有了。 “哎,真是幸福,到哪里都形影不离。” “你酸什么呢,吴老师不是也经常带你到处玩么,出镜率那么高,冲击校园之星了。”小烟看着那一脸嫉妒的人,忽然想起自己之前的疑问,立即转换了话题,“你发什么神经呢,是不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 “当然没有,这个人,有问题。”躺在床上的奚越一脸轻松,那神情简直可以堪比不过问政治隐居到世外的文人,有着用不完的闲情逸致。 “还要你说,我从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时就知道了。”把已经差不多冷掉的早餐重重的放到桌子上,很恼怒的坐到床边,对着病人怒目而视。 “铭篆哥,你好像对于我心情好这件事觉得很生气啊。天啊,你竟然是这种人。” 看到奚越这种反应的小烟知道如果继续以语言交流下去自己必定会被这个有着一张无辜长相的人逼疯,于是只得伸手扶额以示自己内心的纠结。 “越儿,你不对劲呢。”天然很不擅长贫嘴,可是要看目的。如果是为了帮助小烟的话,他会不计输赢。 “哼,沆瀣一气。” “这叫夫唱妇随。”小烟从手掌中移出空隙,说的颇有些激动。 奚越一脚踢过去将坐在床边的人蹬到了床下,看到他那副怂样不禁又笑了起来。 小烟真的有些火了,站起来对着奚越怒目相向,“够了没。” “没有,我刚刚拆穿了一个人,心里有点小激动,释放一下都不行吗。” “你拆穿他什么了?” “他是卧底。” “我知道。” “他不喜欢我。” “……不太像啊。” “装的,为了迎合我。”奚越看着自己的脚,表情总算恢复到了之前的平静。“而且,这个人脾气不好。” “越儿,那他是什么人派来的呢?” “不知道。”对于这个问题,他回答的很快,说完后漠然抬头看着天然,“随便他是什么来头,陪他玩就是了。这样也省了无聊。” “原来你无聊啊,我跟吴老师说说。这个问题很严重。” “烟铭篆,你找死么。” “没有,帮你忙而已。作为好兄弟,应该不计回报的为他排除万难。” “好吧,我认输了。换个话题,出去玩吧。” “去哪里?” “游乐场吧。” “小孩子就喜欢去这样的地方。” 奚越一个白眼扫了两个人。 游乐场 不是周末也人山人海,就是游乐场的标志。 奚越看了看那那么多人的地方皱皱眉就想回去,可是他总觉得这地方是他现在应该来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牵引一样的让他来到这里,至于目的他还没有弄清楚。 三人有着如出一撤的表情,跟这里的欢乐形成了鲜明对比。就往门口那里一站,引得很多人回头观看,差不多快造成拥堵。 “有什么发现?”小烟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被风吹的往一个方向飘的头发,回头整理好天然的衣着,露出宠溺一笑。 “还没有。”奚越双手抱怀仔细看着那些开心的人们,脸色却好看不起来。“不过我肯定这里会有事情发生,只是不知道这热闹凑不凑得上。” “女生的第六感哦?” 奚越没有炸毛的急躁表现,看着摩天轮的样子没有改变。忽然一个后退,脚后跟恰好踩在小烟脚上,听到惨叫后那张目空一切的脸上露出了得逞的阴笑。 “张奚越,你真该被好好管教。” 走了两步的人回头看着伤者,脸上没有同情忏悔只有用不完的别有用心。 “我感觉是在这个方向,但又搞不清楚到底是这个要发生的事究竟是什么。” 奚越边走边说,一路过去都是小孩子喜欢玩的项目,大多数都是他从来没有玩过的。这样的地方他从前经常来,但却几乎都不是为了玩,而是利用自己的小孩子特性来跟人做交易。 有几次萧菁生带着他出现在这里,看到他对那些玩乐感兴趣,便叫人在山庄里修筑了一样的设施。可是奚越却不喜欢,因为他流连的是这地方的欢笑,而不是那些娱乐。 “差不多是这个地方,直觉告诉我这里有问题。” 他站在一个射击练习靶的面前,那里有一整排的练习场地,生意都不怎么好,门可罗雀。可那些老板们却没有一个觉得担忧,坐在摇椅上怡然自得。 “那既然来了就玩玩吧。” 小烟先走到一家摊位前,看着那摆了一排的枪,不禁变了脸色。 是真枪。 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却又要极快的反应过来恢复平静,显然这些在身经百战的老江湖面前是始终会露出破绽的。 “三位,要玩玩?”有人过来招呼,那样子看起来也跟山上土匪没有什么两样,语气也都差不多。而这正好让少年们觉得有些不好应付,又不能跑。 “是呀。”奚越一把接过小步枪玩弄起来,“怎么算?” “打中不算钱。”老板指着对面十米外的一张挂满了气球的布说,转过来看着奚越,笑了笑,“打不中一块一发。” “好。” chapter 101 小烟转头看着奚越,心里一紧,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只是即使在这很紧迫的时候,他也不得不为奚越的警觉性发出感叹,果真如先前资料上显示的那样有着动物般敏锐的洞察力。 奚越对老板笑笑,选了一把连发步枪便看着前方的靶子。 “越儿,小心啊。”天然很紧张的站到两人身后,想起这么多年来自己跟着父亲身边所遇到的那些情况,不免有些心惊胆颤。 可小烟知道这人对枪支有过深入的研究,而且有着很准的射击成绩。但是这不代表他们能在不惊动游客的情况下悄悄解决了这情况。 眼下看来,他们是闯了禁区。这里之所以生意不好,是因为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黑道交易地点。连警察都可能不太敢随便进入,可他们却轻易的出现了。这让小烟有一种被钓了的感觉,同时有一种要被拍上案板的担心。 用这么优良的装备射击挂在白布上的气球,是一种多么无聊的浪费啊。 眼睛扫描镜靶位三点一线,眼看就要发出第一枪,射击者自己却阻止了。 他看着小烟,大笑着打趣,“来,选一个,哥哥给你表演特技。” 小烟斜眼看他一眼,忽然对这人心中计划有了粗略的估计,便顺着枪的方向指了一只蓝色的气球。 “那个吧,看它很不顺眼,灭掉。” “好叻。” 一直站在身后的天然很紧张,看看奚越又看看四周,发现这里的人竟然没有一个是认识的,而且他们对自己也没有露出敬畏的表情。这表示这些人是另一路自己不知道来头的,想到这里他心里的担忧不觉的多了很多倍。 重新瞄准,射击,枪响,击中。 少年大笑着看向身边的男孩,可却看到了小烟奇怪的表情。 “怎么了,哥哥击中了你看不顺眼的东西,你还不爽么?” 小烟顶着一张苦瓜脸在这样被众人注视着的情况下很难表达自己刚才所听到和感觉到的,只得憋屈的摇摇头。 “没有,好意外,你竟然能射到。” 奚越放下枪准备离开,却被刚才的老板叫住了。 “帅哥好枪法,再来两下?”那讪笑让人觉得诡异,“反正你能射中我们都不会收钱的,你放心了玩。” 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却都又不能不留下。 这个时候的奚越很想念一整夜没有睡天亮就赶去上课的小辰,不知道他下课后到医院发现自己已经不见了会不会焦急。 电话一直没有响过,看来是有其他的事没有分开身。 奚越看着和射击地点隔得实在有点远的不合时宜的靶位,拿枪时手竟然有些颤抖。 小烟一把接过枪,“我来吧,不相信你的枪法会比我好。” 老板忽然变了脸色,连忙上前阻挠,“这位帅哥,还是先让这位小哥玩了你再来吧。看那样子肯定是还没过够瘾的,你这样一来不是让他很不爽么。” 三人齐刷刷的盯着老板,醒悟过来这一切原来就是为了奚越而设计的。 “我……弟弟不想玩,不信你问他。” 老板顺势的看了看奚越,见到一张清秀但平静不耐烦的脸,又对小烟说,“你弟弟那是不好意思。” “不管,我先玩。”小烟很生气的示意老板一边去,可是却遭到了老板的伸手阻挠。 这一伸手惊呆了三人,那从老板身上飘过来的味道,不是跟天平间里的尸体一样么。 可仔细一看就可以断定这是一个大活人,所以这并不是灵异事件。 所以这味道能说明的便是这人跟尸体接触过,而且未及时做处理。 “我们不玩了,走人。”奚越拿掉小烟手里的枪放回原位,拉着天然转头就走。 “站住。”这语气,分明就是翻了脸的山贼。 三人未作停留,却在继续走了几步后不得不停下。 四周忽然冒出来的穿着朴素衣服的员工把他们围住,手里都那着一把跟玩具枪长的很像的武器。 “铭篆。”天然有些怕,不由自主的往小烟身边靠。 “别怕,我在呢。” 游乐场那头依旧热闹,跟这里的热闹完全不同。即使在这样人山人海的环境里发生那么一两件命案,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 因为人们在微笑和开心时,总是很容易就忽略掉其他人的事情。 也许是老天开眼,就在三人觉得自己快要被干掉时,一阵急促的步伐在周围响起。 “不许动,你们干什么。”警察出场一般都是这类似的台词,起到的效果也都差不多。 听到这声音的员工们纷纷散开撤退到统一的摊位前,刚才那位老板上前给警察们汇报情况,声音很小三人根本听不到。 过了一会儿,分为三部分的警察们集合到一处,然后又分为几个部分开始对现场进行搜查。 三人被扣押着不能逃生,只能呆呆的看着这看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闹剧。 两个警察越过射击台走到靶位处,看着那些气球。这时候的奚越有些惊悚的感觉,那张用来挂气球的白布其实就是一般传统丧葬仪式里用来遮挡棺材用的。 纵观这一排的摊位发现尽是相似内容,这让少年背脊一阵发凉。当其中一名警员把那白布扯下来时,奚越的惊悚增加到了极限。 那白布的后面竟然绑着一个人,那个刚才奚越开枪射击的枪眼横在眉间很耀眼,惊动了全场所有人。 chapter 102 长久以来,每个穿梭在这个行业里的人都在不同时期受到不同程度的伤痛,身体上的居多。这些伤痛可能威胁到生命安全,却极少能动摇意志力。 在奚越成长的这几年里,也曾受到过很多的意外伤害,要命的有好几次。 躲在狭小的空间里,身体流着血,手里还拿着牵连着很多人命的东西。他总是很沉默的调整着呼吸,总是认为自己似乎应该对生命有个总结,像是归纳中心思想一样的把这十几年的时光缩短精简。 起初他总是很努力的思考自己这些年来到底都做过什么值得被人记住的事情,把记忆都浏览了一般却发现原来没有。同样的,他所留恋的人也不曾出现。 如果生命是一个由无意义的部分拼凑的整体,那么保留下来还有什么意义呢。 第一次在险境中被拯救时,奚越并没有劫后重生的侥幸,而是有一种被抽空的失落。后来的好几次遇险,他总是在简单交代完后事后保持原来的状态等待死神降临。 结束,会不会真的是另一个起点。 但是,后来他遇到了生命的意义,便在每次任务中都特别小心,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只为还能活着见他一面。 “我不能死,活着,就一定会有希望。” 这话在很久以前无论从字面上还是从别人口中听到都会觉得可笑,却在他身上产生了强烈的效应。 我愿倾尽所有,只为与你偕老。 看着那尸体的众人都被这情节给吓住了,包括那警察。 奚越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但回过神便能轻易从面部分辨出那人应该已经死了差不多大半天,这也能很好的解释刚才那老板身上的尸体味道。 警察们很快反应过来并按照常规的犯罪案件来处理,首先做的便是把在场所有人都带回警局做笔录。 那一天剩下的时间大家基本上都在警局里过了,由于那一枪,奚越被作为犯罪嫌疑人拘留。 “越儿,别怕,哥哥会给你找最好的律师。大不了,我亲自上场给你辩护。” 听到前半句的少年很感动,可听完后只剩了一头的黑线。 “你还是给我找律师吧。” 这事根本引不起少年的担心,却依旧让他闷闷不乐。 他在等一个人,那人从医院离开后就没有出现过。 看着狭窄的空间,少年开始坐立不安。虽然干过很多坏事,此刻的他却有很无辜的心情。起初的那一小段时间他还坚信事情会很快过去,自己在天亮后就会被释放回去。 可是稍微一考虑便知道,这事情明摆着就是事先设计好只等着他跳坑,只是他还没有理清楚那时候自己是被什么力量吸引到那里去的。 在小小的铁架床上缩成一团,他有一种自己会被陷害的预感,而害怕竟然在离开很久后重新出现。 如果下一刻就要死,他不希望是以这种方式。 那总是在不合时宜时候莫名其妙被激发的想象力永远都是奚越最烦恼的事,他多想就这样一直坐到天亮被释放,可是却控制不住要乱想。 一个人的夜,很长。 小辰找不到奚越,萧菁生派了组织八成兵力给他,却在最后一次咨询消息时被自己母亲误导了。按照一个完全背道而驰的方向追踪了一整天却一无所获。 失落的人坐在奚越很喜欢的咖啡店里呆呆看着面前那杯奚越喜欢喝的咖啡,想起很久以前他们一起时遇到的情景。 那个下午两人一起沿着街道走了很久,回到学校附近时进了这家店。 邻桌是两个男生,一个看起来很娘,另一个没有什么特别。奚越看一眼他们便笑着跟小辰聊天,讲他对实验室里那罐药品的意见,标签上的图片总是让他觉得惊悚。 忽然那个很娘的男生站起来很大声的对那个男生时说,“我是直的,不喜欢你,以后都不要来找我了。” 说话的声音已经可以构成人们对这话真实性的怀疑,等奚越转头看到他那竖着的兰花指时不禁觉得闪瞎双眼。 说完不等那男生反应便离开了,留下那人一直站在座位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奚越看了一眼就觉得那人应该会很尴尬,便转头看着小辰,低头吃甜点。 过了很久,那个男生才转头看着柜台,很小声的说,“姐姐,一起多少钱?” 小辰一直没有侧眼看过这场热闹,但却已经很清楚。奚越抬头看着他,笑着说,“是不是觉得这男生很可怜?” 他想了一下点点头。 “呵呵,你也会这样觉得啊。可是我不。”吃掉最后一口,他继续说,“因为人本来就是要跟自己喜欢也要喜欢自己的人在一起才会幸福的,不是么?” “嗯,很正确。” “所以如果不是自己喜欢的人,无论他怎么喜欢自己,都是没有用的。” 说完后他歪着头盯着窗玻璃上的海报想着,然后莞尔一笑。 “笑什么?” 他只是摇摇头低头喝咖啡。 小辰看着他,心里已经差不多有了答案。 电话响起打破了他的回忆,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他很快便接了起来。 “萧,情况怎么样了?” “什么?”眉头紧锁,在眉间形成皱褶。 每次做实验不成功时他都会皱眉,奚越总是伸手帮他展平,笑着说,“再来一次肯定行的。” chapter 103 虽然从父母离婚后小辰便没有怎么跟母亲有过沟通,但却从来不怀疑她说话的真实性。当年为了报复有外遇的父亲即使不疼他也曾请知名律师帮她获得自己的抚养权,之后的小辰只能在规定的时间里探望父亲,让他的童年和少年时期都缺乏父爱。但当他长大成人后对于大人们所有的矛盾都化解了,即使和母亲的关系却从来没有融洽过,起码他相信她还是关心自己的。 只是这次他不能接受母亲的做法了,她已经跟父亲离婚,带着儿子过活。没有理由要为了吴家的香火而努力扭转自己的性取向,加之这事牵连到的是自己最喜欢的人,就更不能容忍。 “警方那边的情况呢?” “我知道了。”起身飞快离去,朝着奚越被拘留的方向。 询问清楚情况后,他交了保释金,焦急的踱步等着奚越出来。 可是才过了一刻就有工作人员上前跟他说,“先生对不起,这位嫌疑人是不能被保释的,我们立即退还您的保释金请您签字确认。” “为什么?” “因为他是重要嫌疑犯,不能保释。” “什么重要嫌疑犯,他又没做错事,而且他还未成年,你们不能这么扣押他,赶快放了。”本来就已经很担心奚越的人听到这话简直控制不住火,抓着警察的胳膊让他们赶快放了奚越,若是平时他一定知道这样做并不能改变什么。 警察想要摆脱他,可是明显感觉到这人的身手比他好,怎么反抗都没用只得转头求救。周围的警察全部围上来,本来就生气的人见到这种情况只是觉得找到了泄气的方式,一个劲儿的攻击,完全不留情面。 这件事在天亮以后就可以成为新闻之一,但是爱面子的警察们应该不太想看到记者在报道有人深夜攻击警局工作人员后加一条肇事者仅一人便造成了八名警员全部受伤,所以这便减少了事情被曝光的可能性。 就在小辰把最后一个粘在自己身上的警员摔在地上后,他喘着气看着他们又转头看着那开着的门,跌跌撞撞朝里面走了。 见势不好的警察们忍着痛爬起来上前阻拦,却又遭到了反击。 “站住,转过身来,再往前我开枪了。”被逼无奈的警察掏出了看家武器,瞄准目标紧张的说。 有那么两秒他是考虑要停下的,可是可能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促使他继续往前。 分外惊讶的警员看了看旁边的队长,他们的每一发子弹都得有记录,如果这即将发出去的子弹没有得到批准,后果是要自己承担的。 队长没有反对,于是他撤回视线重新看着那坚定的背影。 “再次警告,请立刻停止前进,否则我们将采取行动。” 背影没有丝毫迟疑,一直往前。 大家都失望了,等着听到枪声。 但下一刻他们所能听到的是拿枪警员的惨叫,两名不明人员忽然出现,让注意力分散集中在上一个身上的警员们没有事先发现。 萧菁生快速跟上去靠近小辰,“Yves, no。” 一直在走的人终于有了些清醒,转头看着来人,悲伤的情绪立刻表现了出来。 “他现在一定很难受,我要看到他。” “我知道,我也担心他,但是你这样只会把事情推向他们所希望的方向。冲动并不能救他,你应该知道。”小心站到他面前,萧菁生仔细看着他的表情,慢慢地抓住他的手臂试图控制他。 看到他没有反抗,萧菁生才松了一口气继续说,“我们已经想了一个万全之策,就等跟你商量了,先回去好吗?” 小辰看着他,没有继续反抗,看到守在门口的无言,才说,“以后不要叫我的英文名,不喜欢。” “……好。” 房间里很暗,一直蜷缩的奚越觉得时间好像已经经历了几个世纪那么久,久到他思考完了今生和来世。 门打开的时候他还在恍惚中描绘小辰在阳光下微笑的画面,他回头问自己,“张大律师,问你呢。恋爱的话犯法吗?” “那肯定的啊。” “怎么判呢?” “盗窃罪,处以无期,没收全部财产,剥夺政治权利终身,限制其话语权。终身不得减刑。” “……”他伸手抵住眉骨,微微皱眉,然后笑着说,“真这么判?” “是的,吴大教授。” “好。” “……‘好’是什么意思?” 小辰抿嘴一笑,身影却融化在阳光中,变得遥远,跟着响起的是类似开门的声音。那感觉仿佛是天堂之门在开启,一时间他以为自己在宿舍,全身都处于放松状态。 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和严肃的打扮,他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 侧头看着打扰自己的来客,发现他身后的光线明亮,才知道原来天已经亮了。 起先他以为自己要被放走了,却看到警员为他递过早餐。紧张的起身询问,却得到了意料中最坏的结果。 “什么?怎么会这样?那个人明明就已经死了,为什么跟我有关系,你们应该去调查那些做生意的而不是继续把我关起来。” “这个我们自然会处理,不用你提醒。”临走前,他补充说,“你还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吧。”那神色仿佛在提醒奚越赶紧有什么吃什么,不要多想以免死的时候气色不好。 chapter 104 当意识处于深眠和清醒交界时,思维总是最为活跃。总能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一条悬空的绳子上,往前会跌进带着混沌的清醒,往后会掉入充满梦境的深睡。 那背景总是在盛夏的正午,用最浓的黑咖啡也不能提神,太阳的炽热让身体里的酶处于失活趋势,人也像一根焉掉的黄瓜。 窗帘没有拉上的窗户透露着让人烦恼的天气,室内的地上有一隅阳光。小男孩欢快的奔过去,蹦跳着踩在上面,却发现那光线并没有在脚下俯臣,而是落在自己身上。 奚越站在旁边的桌旁看着男孩,分明长着自己儿时的脸,那笑容却很陌生。他不记得自己曾经那样笑过,即使那笑天真灿烂,却还是让他觉得莫名难过。 警卫员离开时关门的瞬间让少年脑子产生了很多的画面,像电影一样的播放,闪过的时候也勾起了情绪。 甩甩手看着那盘像内容物一般的早餐,顿时只有想吐的冲动。 这里的规模可能还比不上对手们的监牢,可是无形中却有了比那坚固墙壁更大的力量。如果自己擅自逃跑,可能带来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判刑,还会牵连到组织的安危。 叹了一口气继续坐下发呆。 萧菁生仔细的讲完整个流程,抬头看看坐在对面一直没有反应的小辰。 “这样做,有意见吗?” “没有,就依你的意思吧。”低头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你的脑子比我的好用,所以,就拜托你了。” 拿着笔的男人笑了一下,很想玩笑的说两句,可话到了嘴边却吞了回去,有些事还是不要再提起的好。 拟定好了计划,现在他们所需的便是等着手下的人回来报告第一步的结果。等待中的男人有些心不在焉,一步都不想离开奚越的房间。 看着书架上那一排排的书籍,男人似笑非笑的掠过,随便取下一本翻开看到扉页里是萧菁生的字迹,再取下一本也是一样。 男人的占有欲顷刻作祟,很久以后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看到萧菁生跟奚越一起就会心里发毛。尽管有很多理由可以说服自己的胡思乱想,也一直承认自己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却对于这种现象无法解释。 把书放回原位,对照书本的编号就能发现这些书是按照一定的顺序排放的。如果位置有了变动别人不会轻易察觉,可奚越一定知道,他们以此传达暗号。 他曾多次思考过这个小孩的成长历程,也暗自发誓不再让他会有危险,无奈即使自己有三头六臂也无法保护他周全。 最初见到奚越时,他耀眼的特征几乎让每个人都过目不忘,可是小辰最先记住的是他的眼神。 回忆总是在看似狭小的空间里渗透,把原本以为饱和的状态稀释。 转头时看到萧菁生站在门口已经不知立了多久,看到小辰转头笑笑,“消息回来了,你过来一下。” 桌上放着一个普通小盒子,小辰看看萧菁生然后低头打开,里面躺着一枚戒指,正是新年时候他送给奚越的那个。自己的那个还好好的戴在手上,而这一个本该在另一半的无名指上的。 早上离开时他还一脸病态的看着自己,眼神里写满依依不舍却还是倔强的鼓励自己坚持事业。没想到一下课回到医院却发现人已经离去,转身得到的消息竟然是母亲安排的聚会,才刚刚拒绝,奚越就出了意外。 看着那戒指沉默了片刻,他抬头看着一直在等他说话的萧菁生,淡淡的说,“好,就按你说的办吧。” 萧菁生点点头拍拍他肩膀,同时无言领会的带着手下离去。 奚越想了很久,久到体内的能量已经差不多耗尽,眼神都已经完全没有焦点了。而最初的急躁也都跟着体力流失了,坐在角落里很坦然,等待着未知的结果和自己这辈子唯一的一次被上天眷顾。 此事可大可小,对不同的人讲起有不同的意义,在时间的洗礼中也会改变模样。可是它本身却只是跟当局者相关的,也只有他们能赋予它永恒不黯淡的意义。 就算自己接下来会死在这里,也要带着一份感激去结束。这段时间没有很长,却足够跌宕起伏,也算有了美好的结局。 可能就在张奚越做好了奔赴黄泉的准备时,匿名人士造访了这座监狱数量极为有限的警局。 狭小空间里的男孩在脑子想象广陵散的模样,构思着几千年前的荆轲和嵇康,以为自己不久便可以见到他了。 枪声却在这个时候响起,划破寂静,以及少年有些离谱的思维。 他侧身趴在墙上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发现有人正在迅速靠近。心里暗叫不好的人以为是萧菁生派人来救自己了,这样子组织是会受到牵连的。转念又想到萧菁生是那种即使被关的人是自己亲生弟弟也不会失去理智到这种程度的人,所以他理所当然的想到了小辰。 心脏一下子便纠结到了一起,低头微微叹着气。 忽然门口一阵骚动,一缕奇怪的思绪闪过脑门,转瞬即逝。眨眨眼睛看着那扇门,心跳紊乱的程度在控制之外。 那股思绪再次回到脑际,小辰若是真要犯案,开门技术定比这好上千百倍。 或许这只是自己偏袒的想法而已吧,他这样回应自己,低下头去调整呼吸,抬头时门开了,少年刚刚想要喊那人的名字,却发现来人果然不是意料中的。 “是你?” “我来救你。” chapter 105 奚越发现每次跟这个人见面,第一句作为交流开始的总是“是你?”这个问句。然而每一次交流,也总会有一个人炸毛一个人卖萌装傻。 看着面前的人,奚越才说不出接下来的“好巧”二字,还要做作的带上那份雀跃。 “哼,安同学,我可没有你那么傻。”他冷静的抱着手臂,冷眼看着眼前这个气喘吁吁的人,“这样子走出去,一会儿就会有警察全城搜捕我。故意杀人加上越狱伤害警员,你当我有九条命呢。” 安墨琉还没有回过神,面对着自己的一番好意被完全误解,情绪顷刻间变得更加不可控制,摇摆着双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我……我只是想要把你救出去而已。”总算在捶胸顿足后有了说话的力气,才吐完这一句立即就遭到了奚越的反驳。 “是吗?是谁告诉你在这间牢房的,以你的智力,我想如果真的要救人,应该会一间间的试着打开而不是这样斩钉截铁的肯定我就在这一间。我说的没错吧?” 听到的人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被拆穿的他有些意外却变得比先前冷静了很多。 “告诉我吧,是谁告诉你的?” 眼前奚越理直气壮,安墨琉弯腰驼背,气势上已经见了分晓。 “不说是吗?”奚越一脚踢开身边的桌子,听着还没有停止的动静,“好啊,我这就出去告诉你的同伙,你其实根本就没有打算要杀了我而是要把我带到安全的地方,如果有人敢反抗,你会动手杀了他们。” 说话者已经走到了门口,安墨琉惊诧的转过身看着他,“你怎么会知道?” “哼,就你那张脸,有什么东西能藏得住。” 眼看行道里的杀手就要过来了,奚越却没有丝毫畏惧。安墨琉快步上前拉他进到房间,看着已经现身的杀手,回过头看着奚越,那表情终于不再是从前的唯唯诺诺,而是带着一份真诚与坚定,“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为什么?不怕你的老大杀了你吗?” “……不怕。” 说完便走出牢房看着尽头走过来的杀手,奚越看到他的眼神,忽然觉得心里一阵难受,很想念一个人。 到了这个时候,如果自己还呆在这个地方妄图以此来洗脱自己的罪名,可能跟白日梦差不多。低头看着左手无名指,不知道这个时候他还能不能找到入狱时被警察强行摘下来的戒指。 趁乱想要有所行动的少年在才刚刚跑出监牢就被追上来的杀手找到了,那人光着头面容没有任何特殊特征,简直是天生的杀手。 奚越一直往后退,却知道这里根本没有退路。 就在那人给枪上膛时,奚越听到了自己心跳搏动的声音,放佛是在给生命做倒计时。 尽管是到了这个时候,少年那天生的矛盾心理依然在作怪,他在犹豫着是应该逃跑还是就这样默默的接受死神的邀请。 可是,没有硬币给他做选择,也没有过多的时间可以思考。枪声响起的时候他的心理活动还正在进行,看到杀手倒下去,和出现在正前方的男人,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死掉了。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你个笨蛋。”跑上前去抱住男人,眼泪险些滑落,好在控制住了。 “你没事就好。” 还在组织里等待无言消息的两人接到的最初结果竟然是有人已经过来劫狱了,这做法分明就是跟自己对着在干,担心奚越安危的人立即就动身赶来了。 “我好想你,小辰你知道吗,我很想你。” “知道,我也想你的。” “我怕我不说就没有机会说了,所以我现在一定要说出来。” “说什么傻话呢,我们有的是时间说呢,你想说多久就说多久,不会有人敢打扰我们的。现在已经没事了,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再也不会了。” “是真的吗?” “是的。”一直抱着奚越的男人从内包里掏出那颗戒指,动作有些笨拙带着些许颤抖,“这个你戴好,就算过了千百年我们都烂了,这个也会作为我们相认的标志。” 这话一说出,少年立马就落泪了,稀里哗啦,毫无形象。 “演爱情故事呢?”萧菁生煞风景的出现,吓得奚越拿不稳戒指差点弄掉,好在小辰接住了重新给他戴上。 “萧……萧哥……”哭花了脸的人回头看着一手养大自己的男人,那表情里还是透露着他对这个男人的敬畏,似乎下辈子都不会改变了。“让你担心了,对不起。下次不会贪玩了。” “你不用道歉,这事不是你的错,只是下次不能再让人这么担心了。” “嗯,知道了。” 整个人都被小辰抱起来,原本就瘦的人在男人怀里显得更为羸弱,就算在这场隔着烟雾的暗战中他并没有多大惊吓,只是在面对自己仅剩的意义时便会毫无保留的展现自己的全部情绪。 枪声和着人的惨叫声还是急促的步伐声,这样经历在场的每个人都曾遇到过很多次,可这样作为事件的开端却没有真正参与的故事自己还是第一次参演。他很想抬头看着小辰跟他说谢谢,因为有了这个人才能够让自己在迎接死亡时变得不那么焦躁而空洞,人生也因此而变得完整。 可是,这警局就这么被毁了,政府这个社会最强大的黑道,是人能随便惹的么?(这句话该不会要被和谐吧,好吓!) chapter 106 在等待消息的那一天,小辰在奚越的房间里呆了一天,翻看了他的过去,想象着那些时光。当他看到角落里被好好保护着的一大堆画卷时觉得有些意外,奚越从来没有对他说起过自己有收藏画卷的习惯。 展开其中一幅,发现那是一幅素描,一个男人在捷运站上的背影,挺拔而硬朗。这幅让看画的人有了一些想法,索性拿出所有的画卷看起来。发现几乎都是一些素描,而且画中人也几乎是同一个。 尽管从画工上看来作画之人并没有很高超的技艺,却同时可以从他对画的保护程度看出画中人对于他的重要性。 其中一张画的是侧脸,男人头抵在窗户玻璃上,眼睛微微睁开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问题,玻璃上映着他的影子,将那份认真描写的彻底。 这不是自己在实验室里的情景么,他没想到奚越会把对自己的所见用这种方式记录下来。 曾经他发现少年会随身携带相机,总是找准时间就想拍下自己,可每次都被自己拒绝。想想可能自己当时真的没有为他考虑很多,才让他积累了这么多的秘密。 转身看着房间的那头,一幅山水画挂在显眼的地方。这手法跟自己手上所拿的素描类似,想来应该是同样出自奚越之手了。 画面里是悦义组织的典型建筑物,在水墨的渲染下呈现出另一种形式,有些别具一格。建筑的中央便是那个昔日美丽壮观的永泉,从画上看得出来少年很喜欢这池子,一笔一划都描绘的很认真,连池子的水纹也都看似正在流动。 池边站着一个人,手随意的搭在石头上,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柄剑,若那一身黑色的装束换了古装,定会给人几分侠骨柔肠。 画的旁边留了一块空间,看起来是想题字的,只是还没有来得及。 萧菁生很是想要嘲笑这个人一番,想到他喜欢上的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就不禁觉得这人简直变态过了自己。 “伊维,你看,越儿对你很上心啊。” “我说过了不准叫我的英文名。” “我叫的是中文名啊。” “……”虽然为人师表,可与人争论一直都不是长项。闭嘴不再继续话题的人看着那些尽是自己侧脸的画像,心里有很多的感慨。 ****** 警局被来路不明的两路人毁的差不多了,由最初的联合攻击警察到后来的两路人马对抗,整个局面有些荒唐慌乱。但大家似乎都意识到了,若不赶快抽身就真的会引来麻烦了。 无言开道没有任何障碍,来时就已经准备好的车及时的载着人员离去,留给午夜时分的大街一道道白色的尾气。 “小辰……”车已经开出去好远,即使已经确定没了危险,男人也都还是坚持将少年抱在怀里,这让奚越有些不能适应,“我没事的。” “我知道。”男人心里想的不是刚才的斗争也不是那些受伤的陌生人,满脑子的还是那些素描和山水画。 因为一直沉浸在回忆与现实之间,整个人的状态都通过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透露了出来。奚越看着他,觉得似乎自己这一趟把他给吓傻了。 “以后也会没事的。”此刻他们像是换了身份,总算是轮到少年安抚这而立之人了。 “嗯。”他用下巴抵住奚越额头,体温传递让他能深刻的感觉到少年的存在。也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自己并没有失去他。 奚越伸手搂住小辰的腰,结实的肌肉让他吓了一条,不过真正吓到他的还是那根曾经见识过的细长可变动的链子。 “你……就是用这个来跟人对抗的?” 小辰看看他的脸没有说话,任凭他拉出自己的随身武器。 “不说话本宫生气了。” “是的,宫主。”这话让空间里的其余两人也都听到,开车的人差点因为这个而踩错踏板。 “我说你们能再离谱点么?”萧菁生的随便只有在跟小辰相处时才会体现,即使这样也不会让奚越觉得轻松。 被警告的人一脸无所谓,只是把奚越往怀里搂,闭上眼睛继续思考。 “小辰,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 “我爸爸要我哥哥娶一个他不认识的女人,我哥不肯而对方坚持要嫁,于是我哥的女朋友就跟那女人私奔了……” “这……算哪门子的故事啊?”男人总算抽回思维看着怀中少年,诧异于这件事的诡异。 “这哪门子的故事都不算,我哥现在孤家寡人一个好凄凉,沈教授若是再让你娶安老师你就跟她讲这个故事。看看她有什么反应。”奚越狡黠的目光在车灯下显得有些迷离,让小辰又生出一份心疼。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没事,以后不会有这些事了。我谁也不娶。”想了一下又说,“那要是真逼我,你还能跟她奔了?” 奚越嘴角一抽,眼珠转动翻了一个白眼,很想骂一句“奔你妹!” “怎么可能,不会的,你脑子被病毒感染了吧。” “告诉你吧。”说到病毒便想到实验的人有点小激动,“实验成功了,我找到了那个抗原。” “真的?” “嗯,明天带你去看。” “好的。” 坐在副驾驶上的萧菁生默默听着两人谈话,为他们跳跃式的内容而皱眉,眼角看着专心开车的无言,心里一阵悸动。 “你休息一下吧,一会儿就到了。”感觉到他视线的无言回头看着他,话不多的人只能说出这样的句子。 “好。”这样也好过他一直躺着不说话装死来吓自己。 chapter 107 为了不给人追捕的机会,每次回去总是要绕道好几圈才能真的回去。 当回到基地时奚越已经睡着了,小辰看着他熟睡的侧脸,均匀的呼吸让小辰有些沉醉。 轻轻把他放在床上,坐在床边的人很久都没有下一步动作。就这样守在旁边已经足够,以前的很多次守着少年睡觉都是因为或受伤或是生病,只有这一次是自然睡眠。眉间没有了痛苦,脸色也不难看,就让男人很想一直这样看下去。 进入睡眠的奚越正在小时候的梦境中挣扎着,用如今的眼光去看待那些已经成为历史的过去。 小学时候曾听到隔壁桌的女生们讲从大人那里听来的传说故事,一个普通农家的美丽女子被自家屋后的竹妖缠住了,每逢女子睡觉时分那妖怪便进入她梦境与之结合,女子在跟别人讲起时说那妖怪长的跟人一模一样还时分俊朗。 后来家里人请来了道士作法,贴了符咒后砍光了所有的竹子,整个过程中不停地听到有嚎啕大哭的悲鸣,有的竹子在砍倒后根部有血液流出,吓坏了所有参与的人。 奚越听她们讲,语调跟着故事发展越来越诡异,就越是让人害怕。那时候的他在学校里几乎从来不跟同学们做交流,听到这样的故事也不敢跟人说自己在害怕。 放学时候他一个人站着门口徘徊着左看右看,等到接待的人来了便像得救了一般的飞快上前钻进车里。 在之后的好几年里他都不喜欢看到竹子,组织里的竹园也他的强烈要求下全都换成了兰花。 梦境里有些跟记忆不一样,他总是觉得自己像是在寒冷中矗立着,四面都是看不见的风。 周围顷刻间便转换成了那个改变自己命运的街道,没有行人的深夜,路灯昏暗的找不见人脸。奚越看着小时候的自己从结尾跑过来,一路上跌跌撞撞,一个踉跄掉进了那个让来世今生都改变的下水道。 即使已经知道了结果,可是当他亲眼看到自己在那个时候的景象时还是会跟从前一样的害怕,只是即使到了如今,他也弄不清楚自己害怕的到底是萧菁生的出现还是那些人的追捕。 大叫一声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在陌生的地方,被窗帘挡住的玻璃没有透光便分不清时候。回过头便看到了一直睁着眼睛在注视自己的小辰,便又是一声大叫。 “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房间。”一手撑着头,他看着已经恢复常态的少年心里的担心也就少了很多,“我当然就在这里了。” 小辰刚刚想问刚才冷汗都流出来的奚越是做了什么可怕的梦,却见到那人拉起被子把头遮住了。 “你做什么?会憋着的。”一把拉开被子却看到少年缩成一团,“你怎么了?” 即使小辰已经抱住他了也仍然不回答,等到小辰努力掰开了那双手,抬起他的头来,才看到那张已经憋红了的脸。 “噩梦过去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伤害到你了,不要怕。” “不是。”依然不肯面对的人看了看小辰便又低下头去埋起来。 “那是为什么?” “没有……只是觉得意外,没有准备好。” 转转眼珠的男人立刻明白了,不再碰少年只是看着他,眼神中带一丝玩味。 过了许久,奚越才抬头去看小辰,观察到他的表情是那样一副模样便觉得更加窘迫。只是这次他没有再隐藏,而是与小辰对峙。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因为我觉得稀奇啊。” “有……什么好稀奇的?” “平时那么放浪不羁的少年郎,哦呵呵,也会有这样的时候。我真该好好记住,以免以后你戏弄我的时候我没了把柄。” “哇哇哇,我什么时候戏弄你了?”一时间因为这句话完全忘记刚才不对劲的男孩坐起身来看着还是那样一副带着痞子样的男人,指着他鼻子怒目相向,“哥哥我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说我戏弄你。受死吧,孽障。” 一脚踢掉被子便对着男人扑过去,没有来得及或者根本没有想过要躲的人被攻击的正好得势,抓住少年就往怀里拽。 房门打开的时候奚越正在小辰怀里挣扎,无论他怎么用力,都不能挣脱小辰强有力的臂膀。与其说是不能挣脱,不如说是不想挣脱。 推开房门的厨师看着那样一副景象,恨不得时光倒退到几分钟前,自己会乖乖的在厨房看着那一锅已经炖的稀巴烂的鸡汤再发一会儿呆。 如果奚越跨坐在小辰身上,手正抱着他脖子使劲的叫喊这样的画面会让正常思维的人仍然保持正常,那么这个人已经不正常了。 所以,厨师端着炖好的汤在门口愣了两秒就笑出了声,快速进到房内,让学徒们把东西放下赶快离开。 “呵呵,吴先生,运动可以使人长寿,可是吃饭是有力气运动的前提,还是先吃点东西吧。我先回厨房了。” 说完便退出去关上了房门,留下两人瞬间真的尴尬了。 萧菁生跟无言做在办公室里看着电脑皱眉,原来以为已经处理好的事情也被人破坏了,警察局那么一闹,事情决不能瞬间就平息。新闻里的报道还算有谱,不至于无法回天,只是这样一来奚越又要在组织里呆上一阵子了。 媒体们还没有捕捉到闹事者的真正来头,就算有的已经知道一些风声也会在考虑到悦义的身份后把事情修改一番。 “还是没有幕后者的消息么?” “是的,暂时还没有查到。” 萧菁生一手撑着额头,一手在纸上画着圈,不知所以的烦恼着。 “我知道。”小辰拿着一叠资料进门,尽管那声音听起来很肯定,但那神情看起来却有些难过。 chapter 108 萧菁生抬头看着走进来的小辰,从表情便能得知一二,虽然之前一点也没有想到这事可能跟他有关,但看到他出现后也就粗略的估计到事情的走向了。 “你知道什么?” 面对疑问,小辰可以从萧菁生的语气里听出这位出生入死的故人已经猜到了故事的梗概。 “你看看吧,我不想说。”将随身的资料递过去,小辰转头观察奚越的颜色确保他身体没有任何异常。 看完资料的萧菁生抬头看着小辰,眉头皱了皱便舒展了,“这样子的话,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了,等着事情过去就可以了。你现在就可以回学校去,以前怎么过现在还怎么过。” 小辰笑了笑,一把捏住那些纸张,过了一会儿便转头拉着奚越离开了。 “诶……那个……你没事的哦?”奚越小跑两步才跟上去,看着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和透露着疲倦的眼圈,“天啦,你不要告诉我你一整晚没睡?” 扯着快步行走的男人,奚越使出了浑身力气才使得小辰停了下来。 “现在换我问你了,发生什么了,告诉我,现在马上。”奚越看着面前这个表情除了自己受伤之外很少有变化的男人,“每次都这样,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会生气啊!” “你看你,刚刚还说从来不戏弄我,现在不是就是么?我的少爷,这些事情你不是都知道了么,为什么还要我说出来。”他放开奚越,捧着他的脸看着那张一下子就红了的脸。 “你……你……放开我。”说话人的语气有些轻,像是再多一刻就要昏过去了一般的微弱。 可男人知道这是因为少年在害羞的缘故,便又是一笑,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 小辰拉着奚越离开的时候,奚越还没有回过神,一路上步伐缓慢及其被动。 过了很久,他才炸毛的大喊一声,甩开小辰的手大喊,“好哇,你这厮竟然这般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小辰被吼的有些意外,转过身看着奚越,眼神里是真的不知所措。 “每次你要对我隐瞒什么,就会莫名其妙的对我特别好。你竟敢对我使美男计,我……我……你以为我会被你迷惑吗?” 才反应过来的男人仿佛头顶有只乌鸦飞过,一排黑线挤在额头滴水不漏,看着少年那副像是要跟自己结怨几辈子似地表情,平静的说,“奚越,你再闹,我就会真的施计了。” “是吗,这次是什么计谋?” “你知道的,如果我真的要用美男计,你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说话时他神色诡异,让一时顽皮的少年背脊发凉。 “……”吞吞口水,奚越立在原地不能动弹,任凭小辰面对面的看着自己。“我……我……开玩笑的嘛,你怎么可以当真。” 看出少年窘迫的男人勾勾嘴角笑笑转过头,顿了顿向后伸出手算是邀请,“走吧,回学校去。现在我不准你再离开我视线一秒钟。” 奚越木然的站着,心里其实是高兴的,但是却没有笑。过了一会儿才别扭的伸出手去握住那只大手,“知道了。” 回到学校时,时间已经过了整整三天,所有的课程和实验都被搁到了一边,三天里发生的事情也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惊险。 奚越看着高高的实验大楼,又看看小辰,脸色看起来还是跟刚才的焉黄瓜一个样。 低头时萧菁生那边刚好发来消息说大闹警局的事果然已经被处理妥当,那个不幸被毁掉警局最后被以同黑帮勾结私藏毒品为罪名而被查封,在偌大的C城一角永远的消失了。 “我……我想,我应该先去看看学生会和教务处那边的情况,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宣传或通知的。这几天都不在,不知道又要被说成什么样了。” “我陪你吧,反正我也要去行政办那边。” “那个……其实不用的,我带几个人就可以去了,你这样,他们又会乱说了。” 小辰叹一口气看着奚越,“那以为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的流言是从哪里生出来的,又是怎么不着痕迹消失殆尽的呢?” “我知道,是你萧哥干的嘛。” “那就对了,现在没人敢说了。就算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我不当这个老师,整天陪着你读书就可以了。”说到这里的男人微微一笑,“这样的话我还可以开着心爱的车载你去玩了。” “你也会做白日梦的啊!小辰先森,请您赶紧的上去做实验吧,做不出名堂,本宫是不会正眼看您一眼的。你滴,明白?” 小辰拍拍奚越后脑勺,整理好他的头发,低头微笑着。奚越一直看着他的脸,明白他的心意,便也跟着笑了。 “走吧,现在先陪我回宿舍吧。” 等到奚越回到宿舍才发现,原来摆在房间里的属于自己的东西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基本的洗漱用品也已经不见了。 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写满不可思议,当他转身看着一直沉默不语也没有任何做法的小辰时,就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好哇,你说的真的要用计,就是指的这个吧?”拿起小烟的枕头便向小辰砸过去,没有躲闪的人一把接住,还是那样一副没有反应的表情。 “越儿,你不能这样对吴老师啊。”天然很快上前接过小辰手里的枕头,仔细检查发现并没有受到意外后放回床上。 “越王子,吴老师呢,这是为你好。你想,安墨琉同学,可是已经回到学校了,你要再跟他住在一个空间里。如果我是吴老师,我早就把那人给劈成两半了,还会让他再继续制造二氧化碳?” 奚越看着空旷的床位,摆出一张苦瓜脸,往沙发上一坐没有一点生气。 就说刚才怎么会有那么强烈的要出意外的预感,原来是这样。 法克,这直觉怎么比一般女生还要准。 表面不情愿心里却很笑开花的奚越慢悠悠地跟着小辰离开了宿舍往教学办去。一路上两人只是并肩走不说话,路过往日熟人时也不见得乐意打招呼,于是就给人留下了无尽的遐想。 教学办,小辰坐在系主任的对面谈论着不久就要举行的第三十届学校创新实验大赛。 奚越站在行政办主任面前看着这一学期将要举办的大小活动,其中一项颇为吸引眼球。 “庆祝五四青年节‘军训服时装大赛’”,嘴角不禁抽筋的少年又在苦恼那样一个不喜欢凑热闹的班级,会有谁愿意参加这样的比赛。 chapter 109 资料里附带这很多从前的军训照片,同学们穿着相似的服装却有着不同的表情和姿态。奚越一直看着那些脸庞,一一掠过那些脸部特征,自己的经历也跟着回来了。 那个余热未退的初秋,大家都还不是很熟,住在一起不停的勾搭以求快些混为一体。奚越总觉得自己的生命不应该被接下来的枯燥文字毁了,每次跟周围同学的聚会都是被动配合。 而奎成的存在无疑是打破这道冷空气的良方,完美的脸蛋配上二逼的个性,简直是笨的让人觉得可爱。 看着照片的人忽然想起一个闷热的夜里,小烟和天然都不在宿舍,奚越坐在床上看电影,奎成则是在阳台上洗漱保养。 忽然阳台上的人飞快进到房间,动作大的让奚越侧目,却不小心看到了光着身子什么都没穿的人。 “哇,我说你……”刚好想说后面的“注意点形象”就看到那人拿起裤子不管对错的套了上去,同时还不停往阳台方向看,神色异常慌张。 “怎么了?”奚越好奇的问,也顺着奎成的方向看过去。 一道闪电划过,奚越抓紧了被子,而奎成松了一口气。 只穿了底裤的男孩坐到沙发上,刚才的慌张神色已经不见踪影,跟换了个人一样。抬头看到奚越还在看着自己,便说出了口。 “刚才我在阳台洗衣服,水溅到裤子上于是便脱下来顺便一起洗了。反正是晚上嘛,没人会看见。”意识到有点不对劲的人拿过抱枕遮住身体,那样子有点像温顺小绵羊。 “……能看到的我都看光了,你现在遮有屁用啊。” “那不遮了。”甩开抱枕的奎成继续讲,“我就洗衣服嘛,忽然一道白光过去,我以为有人偷拍。于是进来穿衣服,谁知道是闪电。” 那种语气在奚越听来似乎对于自己没有被偷拍下来有些失落,刚想嘲笑他便听到了闷响的雷声,话到嘴边都给吓了回去。 这个人就是有这种魔力,随便什么时候他都会考虑到奚越,这是后来奚越在回忆里最难过的部分。那么多次的冷嘲热讽,日子看似流畅,可谁也不想私底下的他原来很早时候就已经生病了。 小辰看完计划起身到奚越身边,发现少年虽然眼睛盯着的是关于活动的策划,可那分散的焦点透露出他全部的心事。 “奚越?”他轻轻叫他,一点点就唤醒了少年的回忆之梦。 “哦,看完了,我们走吧。” 小辰看到他不开心的脸,再看看策划书上的军训画面,知道少年是想起过去了。 “你是在想林同学是吧” “嗯。”低头看着地面,忽然抬起来看着小辰,“他是萧哥的弟弟,你是一早就知道的是吧?” “不是,是到这里之后才知道的。” “那他跟萧哥是什么关系呢?” “他……”小辰挑挑眉看着墙壁上关于学院的介绍,转过来看着奚越,“是萧同母异父的弟弟,跟墨染是表兄弟关系。” “什么?”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奚越不敢想象天然跟萧哥之间竟然会有瓜葛。 在他看来,他们之间唯一的关系就是天然的父亲曾经差点毁了萧哥的事业,除此仇恨以外再无其他。 “那这样一来,萧哥跟天然岂不是……” “他们没有任何的联系,你不要担心了。”为了不让奚越那丰富到令人发指的想象力作祟,小辰只得转移了注意力,“现在你还是担心一下这个让人耳目一新的时装大赛吧,我的班长大人。” 低头看了看那张策划书,奚越叹一口气讲那张纸甩进了垃圾桶,伸出另一只手挽住了小辰的胳膊。 “怎么了?” “没……什么。”这样一来,没有人参加的话,学校为了凑人数就会给班长下达任务必须要弄到多少个名额。到时候,为了班级荣誉,班长大人是必须站出来顶替的。 想想自己会穿上被修饰得一塌糊涂的军训服上台走秀,鸡皮疙瘩都会自动掉落一地。 阿成在就好了,他一定能拉拢同学们出面去凑热闹,也一定找得到人去参加比赛。可是自己天生就没有领导能力,只会站在人群中被谈论,自己的真实一面从来都不曾真正被看到。 但是,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新型人才,奚越同学深知自己是具备能屈能伸这项技能的。所以,眉头皱了皱便展开了,到时候一定会有办法的。 一转眼,开学的第一周就这么过去了。睡醒一觉之后的第二天,光秃秃的梧桐树都开始发芽了,春天来的时候一切的提示都只是暗示,若是没有感觉到就会错过。 如果在这表面太平实则动荡的和平年代里,一个普通人的生活过的像山间泉水一般的顺畅,那么奚越的日子便是比激流还要跌宕的喷泉。 即使这样,喷泉在达到顶峰时候也是做的带着加速度的自由落体运动,轨迹平滑且可以计算。 春雷惊破长空,很快冷热交加的春天就离去了,春末夏初的日子,青年节即将来临。 大家对这样的节日没有多大的概念,最多是知道要放一周的小长假,可以把之前想好的旅游计划都实施。 奚越开始皱眉头了,果然自己的人气不能跟奎成比,连区区五个人都拉拢不了。眼看比赛在即,可是却没有模特和设计师诞生,这下子要被人看热闹了。 闪电轻快的从窗前滑过,奚越被吓的跳了起来,打开房门就往小辰房间去。 推开门看到男人正坐在书桌前看书,神情自得,跟自己的狼狈的慌乱对立。 “我……我站这里就好,你继……续”雷声响起,少年被吓得紧贴墙壁,嘴唇紧闭,努力保持镇定。 chapter 110 生活就像小弟那款名为“Six God”的香水,听着是洋文以为很高级,但其实上这东西不仅很便宜功能不是增加体香而是驱蚊。 世界会给你很多东西,你可以用他们将生活点缀的有资有色,也可以用他们将自己变得不值一文。 达到这些目的的前提就是得先认清了这些东西的本来面目,就好比我自己,也是上帝给予的一件物品。在被创造出来时,我的性染色体里有个Y,这注定让我要成为一个只能进男厕所的人,不能怀孕,不能化妆,不能每个月抽几天大吃大喝毫无顾忌。 这也从侧面注定我不能在公共场合牵一个男人的手,因为要被看不起。但就是为了这最后的一点,我愿穷其一生去改变。 有些事发生了就发生了,我们能做的是记住他们并从中得到教训。改变不了的事,并不是因为没有能力去改变,而是原本就不想去改变什么。 我是一个男人,我爱一个男人。这是整个故事的始末,就这么一句话就概括完全。可过程中却百般曲折让人无可奈何。 ——部落格之园 听到雷声的小辰看着奚越的样子,放下书起身走过去。才走两步大雨就倾盆而至,没有关上的窗户立刻遭了殃。 雨声窸窸窣窣的响,奚越看着小辰以及他身后昏暗光线里被风吹起的书页,小辰背光的脸在奚越眼里很清晰但却带着一些伤感。 桌上放着一个杯子,在风的吹拂下撞击着托盘,杯子里的咖啡也跟着颤抖。 很早以前奚越曾打听到小辰的喜好。其中最喜欢的饮料是酒、咖啡、红茶。 奚越当时想,能把酒当成饮品而非应酬的人,该是多么的豁达。 那时候就已经把心里的武侠情节用到了他身上,于是在一个狂风大作的深夜,少年无法入睡,便起身看着窗外发呆。 恍惚间想起了旧时的永泉,提笔要写诗却发现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原来伤春悲秋不是谁都能做到,无奈间只能用那勉强过得去的绘画将思绪记载,左上角空了一块,以备将来有能力了再将文字补上去。 水墨在深夜诞生,他边画边想象小辰看到后的反应。 最后一笔勾勒出男人手中长剑,少年悄悄笑笑收起笔转身对着天边鱼肚白,回头将画镶好挂上墙仔细端详。 只是那时候他们连见面时间都不多,想象永远都只能是想象。 “小辰……”他想说话一道闪电过去,他抓着男人衣服别嘴闭上眼。 “没事的,只是下雨而已。”小辰看着紧贴墙壁的少年,虽然没有颤抖没有害怕的表情,但那张白皙的脸上还是摆着可以看出来的恐惧。 “嗯,我不怕。” 雷声响起,少年抓着衣角的手已经汗湿,却倔强的不肯说出自己害怕。 “我讨厌夏天,讨厌这种天气。” 在这昏黄的傍晚,奚越被这该死的鬼天气惹的像是一只因为惊恐而汗毛竖立的猫,内心的狂躁怎么都压抑不住。 小辰将他抱住拍着后背安抚,像是对待小孩子那样疼惜中带着慈祥。 “没事了,今晚就睡我房间吧,有我在就不会怕了。” 奚越猛的抬头看着他,那表情若是用狰狞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小辰看着他,从他眼睛里看到了又一道闪电,下意识的将整个人都抱紧。 小时候每逢夏天,总是一个人守着偌大的房间抱着棉被流着大汗盯着窗户,看到闪电就钻进被窝里躲起来。 现在总算是有了陪伴自己度过这种揪心时刻的人,少年在心里认真的感谢他,可是嘴上却还是说不出口。 “你看你,就知道乱想。”小辰拍着他的背,“打雷而已,不会有事的。” 男人笑笑继续说,“还有,如果我真的要怎么样,你躲到天涯海角都没有用的。你明白吗,你这念头就像你害怕这雷声一样,它不会怎样,我也不会。” 少年乖乖被抱着,没有再说话,就连接下来的闪电和雷声也再没有了之前的颤抖和害怕。小辰抱着他,认为他是默认了。 这个夜晚在小辰看来格外美妙,虽然这雷声有些影响人的睡眠,可他的清醒跟天气无关。 奚越躺在小辰怀里,眼睛眨了眨闭上了开始睡觉。可是刚才那种悲凉的情绪瞬间就回来了,使得少年背后一阵发凉。 那种难过来源于从前做过的噩梦,也是这样的雷雨天气里,刚刚还在微笑的人顷刻间呢便化作了狞笑着的恶魔。或者是在自己深情表白过后温柔就变成了嘲笑,让人难过的不能呼吸。 亦或是另外一个关于这个人的梦境,每逢佳节时刻,少年就是孤身一人回到生他的地方过上几日。可是这个时候的他也总是顶着一张苦瓜脸,走到哪里都谱写出一幅活生生的少年怀春图。 “得不到的永远都有罂粟般的魔力让你上瘾,得到了的就像架子上的布娃娃,已经没有了吸引力。”卖盒饭的老奶奶笑的很慈祥,找补零钱时这样对奚越说。 奚越默默接过钱要离开,转身时发现小辰已经走远,快步上前却发现自己挪动不了脚步。低头看着手里的纸,发现那些原本该是人民币的东西竟然是冥币。 他回头看着卖盒饭的老奶奶,发现她依旧站在原处忙碌着,只是那些盒饭全都变成了会动的蚯蚓。 被吓得不轻的人回头去看着小辰,使劲叫喊却都没有用,他不回头自己也跑不动。 一个响雷降临,刚刚还很明亮的天一下子变黑了。一到晚上方向感就差的人被孤立了,周围一切都看不见,他仔细听着动静,却只得到一声声的闷雷声。 “小辰,救我。”他叫喊着,雷声将那呼喊声掩埋了。 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睁开眼看着从窗户那里透进来的属于夜晚的光线,风把窗帘吹起来,那种感觉像极了灵堂。 “又做噩梦了么?” 回头看着冷静的小辰,他深吸一口气试着平静,发现自己最近似乎是太平日子过久了,才会被这样的情景给吓住。 chapter 111 奚越紧紧抓住小辰的手不放,冷汗依旧在流,只是那狰狞的样子正在慢慢消失。 “嗯,只是噩梦而已,已经没事了。” 小辰抱住他,头抵住他额头一点点安抚,直到感觉到怀里的人已经没有了害怕的迹象。 就这么往他怀里一躺,这件事仿佛拉拢了两颗心,让双方都感觉到了温暖。奚越想,所谓的幸福也就是这种听得到两颗心跳的感觉吧。 以前听人说,如果在学生年代没有暗恋过自己老师或者没有跟老师相爱过,那么书也算白读了。 这话虽然偏激,但奚越看到时却忍不住笑了想到自己这算是达到了目标吧。 黎明来时两人都已经重新熟睡,雨后的清晨空气很棒,已经发育的茂盛的植物们都精神抖擞的摇曳着身姿。奚越悄悄睁开眼睛看着小辰,发现他还在沉睡,便不敢轻举妄动。 肚子都已经开始叫了,可是他知道只要自己稍微有一点动静就会惊动这个人,即便他是在深睡也一定会立刻醒来。 其实他不知道男人早已经醒来,只是不愿意在他之前。 磨蹭了很久终于决定起床,做什么都轻手轻脚生怕惊醒了小辰的人动作看起来像是做贼。看到小辰一直没有动过,到门口时开门也没有反应,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到了大厅,他长长叹一口气,良久才发现自己这一连串的动作跟偷情的小贼没有什么两样。 窘迫极了的少年瘪瘪嘴进了盥洗室收拾好自己便快速的钻进厨房准备早餐,这个单身大男人的厨房永远都是用来做摆设的,冰箱一年四季都在用里面却什么都没放。 早饭刚刚做好端上桌就看到小辰伸着懒腰从房间出来,奚越看着打哈欠的男人微微一笑,“收拾一下吃饭吧。” “都做什么好吃的了,我看看。”快速凑到桌旁看着碗里的食物,那样子像是饿极了的野兽,“哇,看起来不错啊。” “那赶快去洗漱了吃吧。” 离学院庆祝活动只有不到两周时间,奚越的找人计划一筹莫展,捧着书坐在阳台上晒着太阳的他一点热乎劲儿都没有,眉头皱到一起分不开。 有时候他会侧脸看看认真的小辰,意识到被注视的人会抬头看看他然后重新进入自己的研究领域。可有那么一刻,小辰意识到了奚越眼神的复杂,竟然产生了恐慌。 这份情绪不是因为怕自己应付不来两人的关系,而是奚越那眼神里讲的全都是关于活动的计划。其中一个是让小辰当自己的模特,这个传递直接让小辰丢掉了手里的书站起来离开那片阳光灿烂的乐园。 回头看着小辰的少年手还撑着下巴,那眉头依旧那么拧着,而小辰的背影告诉他自己的生命似乎并不应该被用到思考那些有的没的不重要的事情上。 “小辰,我们出去玩吧。不要想这个事情了,随便学工办怎么处置我。”他站起来收拾好桌上的水果和茶水,颠簸着进到客厅里。 “好啊,那你想去哪里玩呢?”咬着水果的男人抬头看着他,附和着他的每一个意见。 “随便,就逛逛吧,这天气这么好,不利用就浪费了。” “好。” 大街上,并肩行走的两人看着街边的小摊一排排的商店,一路谈笑着很开心。阳光透过树叶间隙落下来,洒出一片斑驳。小辰一直笑着,脸上显露出宠溺。 阳光落在他脸上更显出那脸颊的美丽,只是没有人会用这两个字去形容那样一张不怎么切换表情的脸。 奚越想,大概这世上也只有这个看起来冷酷其实很温柔的男人会一辈子对自己好了吧,也是只有他会让自己变得不那么顾忌,活的认真。 “去吃那个吧,看起来很不错。”奚越一路上兴致很高,像是从来没有逛过街一样的带着新奇。 站在一排糖葫芦前,奚越伸手到小辰包里掏钱,拿出来时却不小心被钱的边缘折角划破了手。 他低头看着那道小伤口吹了吹抬起头来想挑选自己喜欢的那个,却不料手被小辰拉了过去。 “没事的,一会儿就恢复了。”转头对着老板说,“我要那个核桃的。” 小辰却一直盯着那道小伤口看,奚越看着他那样子直觉得别扭,却不知道该怎么抽身,一时便只得任他胡来。 等到那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小辰才算松了一口气的握住了那只手。 “我都说会没事了,你就是当我是小孩。” 小辰看看他没有说话,奚越有些不知所措,把糖葫芦喂到他嘴巴睁着无辜大眼睛盯着那张板着的脸。“诶,吃一个啊。” “你吃吧,我不喜欢吃甜的东西。” “你这样让我怎么吃的下,一个小伤口就让你这样了,不是吧。” “病毒就喜欢钻这样的空隙,趁你掉以轻心就附到你身上开始繁殖了。” 奚越黑线一冒,拿着糖葫芦不知该怎么办,到了这个时候他唯一擅长的就是转移话题。“哟,内人对爷不错嘛,要不要给爷当麻豆啊。” “……” “哈哈,不说爷就当你默认了,一二三,成交。” “啊喂,都没给我选择时间,不可以这么霸道的。” “就霸道了,你不答应也要上,不然可能你就真的要看到我被他们当笑话讨论了。”其实,小辰若是真的上场了,怕才是真正的笑话吧。 回去的时候,小辰去办公室里取文件,奚越在电梯口等他。手里挥舞吃剩的葫芦棍,嘴里哼着歌,心情大好。 安墨琉从后门走过来,步伐和表情都跟之前的弯腰驼背完全不同,看着奚越时也没有之前的点头哈腰低声下气。 奚越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他时没好气的说,“哇,你还没死啊。” chapter 112 安墨琉停下脚步看着奚越,沉默了一刻才上前面对他,低头顿了顿递过手里的书本。 “这个给你的,看看吧,不喜欢我可以修改。” 奚越看看那个本子,有些不明所以,不管从心里还是脸上都是不想跟这人继续话题。他站着,不说话,也不退后。 “你一定想知道这是什么,”安墨琉将本子打开,将自己的设计给奚越展示,“这些都是我设计的,你看看,有没有看得上眼的。如果合适,我这就让人剪裁缝制,大概两天就会弄好。” 少年看着那本子上的服装设计图,张张都很漂亮,只是看着就已经明了这人原先本是学设计的,不明原因的转到预防来结果混的没有名堂还跟一堆人结了仇。 不过这人的目的不是结仇,仿佛就算有一大堆的敌人他也不在乎,只是奚越一直想知道促使他走这一步的真正幕后黑手。 奚越忍不住翻起页来,慢慢看着那本设计图谱。 对于女士服装他是没有任何见教,丝毫不懂欣赏和评价,但是看着这些图片,他真心觉得漂亮。 “你……真应该留在原来的专业继续学习的,转过来没有任何好处。这样下去,你就会被毁了。” 对面站的人笑笑,收起本子说,“你不也一样么,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人,所以天赋这种东西只是生错了附属品而已。” 安墨琉抬头看着奚越时眼光往他身后传去,奚越知道是小辰出来了,回头果然看到刚刚还带着笑的脸此刻已经阴沉了下去。 “这个你留着吧,选几套喜欢的把编号发给我,明天就开始弄。保证到时候你上台时一定能穿到上好的衣服。” “你说什么?”奚越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他确实听到了也弄懂了那人的意思。“你当哥哥是二百五啊,这是女装啊。去你妹的,有你在我就永远不要想有好日子过。” 把本子甩过去,少年一脸的狰狞,“劳资宁肯被校报批评,也不接受你的意见。你走吧。” 小辰快步上前,表情还是先前的沉闷,只是还看不出情绪。他看着安墨琉,眼睛竟然写着一丝挑衅。安墨琉看着他,然后低下去捡起自己的心血,闷了一会儿才说道,“吴老师。” “嗯,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是我的手绘本,关于这次活动的设计。吴老师有兴趣看看么?”他重新抬头看着站在面前这个曾经让他畏惧的男人,露出一个从容的笑容将手绘本递过去。 小辰伸手要接,却被奚越抢先一步。 奚越挡在小辰前面,将那本子夺下,“他不用看,你回去吧。” 安墨琉看着奚越凶神恶煞的表情,抿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随即将手放进荷包里说,“你会答应的,我先回去了。” “答应你妹。”看着那个背影,奚越将手中本子砸了过去,来不及躲闪的人头部正中攻击。 安墨琉捂住后脑勺回头看着奚越,再次重复了捡起本子的动作,他咬着下嘴唇没有说话。起身时向奚越投过去一个怜惜的眼神,无论在小辰或者奚越看来都是有些不对劲的表现。 “这人果真像你说的那样脾气不好,但他很能忍。”小辰拍着奚越肩膀,顺势抱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肩膀上,慵懒的说,“走吧,回去了。” “这样子怎么回去,放开。”身体分明就已经僵硬了,却还是免不了逞强。这无论在小辰或者他自己都是已经知道的事,但是一个在不停挑逗,一个在忙着躲闪。 这也是一场需要耐力的较量啊,不过对于身经百战的小辰先生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就连奚越自己也知道自己说不定在某个时候就会低头妥协,垂头丧气并带着心甘情愿的跟了他。 小辰在等,奚越也在等。 两天后,奚越仍然没有回应安墨琉,而后者也没有再出现。除了在公共场合避免不了的打照面之外,两人没有任何交流。奚越在想,自己应该快些忘掉这件事情。 但,在两天过去后的零点到来之前,奚越最终还是答应了他。 自己成了又一场闹剧的主角,人生仿佛就是在这络绎不绝的闹剧中进行下去的。至于自己会答应的原因,果真是在意料之外,就连小辰也没想到。 在给安墨琉发信息的那一天,奚越想要瞒住小辰。可是想到如今就连自己入厕那人都恨不得跟随,如果自己是要去走秀这样的事情能隐瞒得了,那会一件多么稀奇的事。 也许就是有这样稀奇的事情存在,就像自己会答应安墨琉的要求一样,小辰也会有那么一段时间是不会守在自己身边的。 试穿服装的那个下午,小辰接到消息说沈教授受了伤正在急救室里抢救,在昏迷前她一直胡言乱语不停叫着小辰的名字。 得到消息的小辰看着手机发了好一会儿愣,最终还是把奚越扔在了咖啡店里独自跑开了,留下一堆保镖们坐在其他座位上守护着。 奚越低头看着手里的信息,心里想着自己可活的真窝囊,分明是男人却要去附和这样的龌龊事情。那句“男人应当能屈能伸”都是狗屁,这样的事他们都想得到也算是真的费尽心思了吧。 看着那挂了半间屋的清一色用军训服材料做出来的礼服,奚越只有一个撞死的念头。 安墨琉站在电脑前看着那些已经成品的图片,脸上挂着的都是满意的笑容。见到奚越进来,笑意瞬间加深。 chapter 113 “我正计算你到的时间呢。”安墨琉笑着放下手中铅笔上前看着奚越,那溢于言表的神情简直可以理解为‘我要是再上前一步就会忍不住把你推倒’。 奚越木然的看着他,忽略了所有的内容。 工作人员们正在忙碌的摆弄着衣服,奚越看着那一片军绿很头疼,想着它们身上说不定还带着那时候的味道,便更加难以接受。 “衣服我不试了,晚上直接上场就行。”他抵住眉头说的很艰难,“到时候如果有人敢拍照或者其他的留下我证据的现象出现,我这辈子都不会让你好过。” 安墨琉没有说好话,拽着双手看着他,眼里竟然是一汪清澈。 “你最好相信我有这个能力,不然后果我不负责。”看到这人竟然没有反应,便不得已加了一句类似画蛇添足般的话。 对面的人终于在环顾四周后点头答应,嘴唇没有张过的人其实每根神经都绷得很紧。他很激动,奚越居然答应了他的要求,也这样配合的出现。只是就算这个时候不能立即就看到他穿上自己的作品,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保镖们一直在门外候着,彪形大汉们跟室内的工作人员形成了鲜明对比。他们时不时从落地窗里观察少年的情况,确定他无恙后又重新转头看着四周的环境。 夜幕迟迟不肯降临,似乎是时间被人施了魔咒,秒针跳动变得缓慢了。 安墨琉盯着电脑,屏幕因为鼠标长时间没动而跳出屏保,这惊动了电脑主人和他身后的奚越。 那是一张照片和素描合成的图片,左边是拍摄下来的照片,右边是跟照片一模样的素描。 照片拍的不错,上面的人也长的不错。素描功底很强,细节描绘的彻底,一笔一划都把照片上的人画的更美。 “你……”奚越忍不住出了声,他想可能小辰的电脑里也没有自己的这些瞬间,竟然被这个无赖给弄到了。 拍过很多照片,画过很多的素描。但是没有一张是这样的可以将人的意识活生生的展现,就把成品往那里一摆就可以让人看出来自己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一直以为自己十五岁就大学是因为命里带着天赋和注定,后来见到小辰在医学上的造诣,不禁佩服起那人的耐力和头脑。可眼下看到这人的能力,不得不有一次承认,其实自己那点事儿真的什么都算不上。 “……哦,我只是凑巧看到你的侧面比较适合那天的主题,所以才会拍下来的。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删掉,这样也不算侵犯你的肖像权。”安墨琉立即碰了鼠标将那画面隐藏,其实这已经没有必要了。 看着他有些慌张的动作,奚越没有说话。这个时候的他有些担心小辰,不知道沈教授怎么样了。 虽然想到整件事应该都跟小辰母亲有关,但是他还是不会去考虑其中纠葛。 “我走了,晚上体育馆后台见。” “……好。” 下午六点的钟声终于被年轻男孩盼来了,他看着教学楼旁边的钟楼,眯着眼睛露出一笑。手里的稿子已经准备妥当,他将这些材料递到了主持人那边,就等着奚越出现活动开始。 奚越当场时已经只剩十五分钟,舞台已经拉开,主持人们早早的到了台上跟同学们做互动。 他看着一直在期待的安墨琉,那流露出来的喜悦让他感觉到厌恶。 “你出去吧,我要化妆。”冷冷说出这句话,奚越自己都觉得别扭。 尽管从前在小学时候也被拿到女生堆里去凑数,可那毕竟还小没有长成形,无所谓。可是,如今他已经是个纯爷们儿了,就不能再随便的这样干反串之类的事了。 安墨琉看看他,笑了笑点头,说,“你不用觉得别扭,这本来就是一场大家都会欢喜的演出。”大概是知道这样的话会激起少年的愤怒,随即就改口,“不会有人拍照,也不会有人认出你。如果明天在论坛上看到你的照片或视频,你大可以不承认那是你。只要你不说,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说那么多干什么,贼船都上了我能怎么办。滚出去。” 活动进行到一小半时终于轮到了预防医学系,奚越穿着无肩带的礼服站在后台里,非常不愿意照镜子。 空无一人的化妆室跟外面同学们的笑声一比显得格外冷清,就像现在他的心情和外面气氛的对比一般。 “同学们请安静一下,让我告诉你们啊,刚才你们看到的都是砖,接下来出场的才是玉呢。杨同学你觉得呢?” “是啊,刚才在后台看到接下来出场的那位,我差点晕过去。” “好的,那么杨同学为什么会险些晕过去呢,接下来让我们揭晓谜底。”主持人们一唱一和的介绍着,奚越牵起裙摆低头垂首等待着宣判,心里敲锣打鼓的也差点晕过去。 “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接下来的这位佳丽出场。” 雷鸣般的掌声和着欢呼声,大家都想看看这位到底长什么样。 尽管每一位出场时都会被主持人渲染的不像话,也几乎都让观众失望了,可下面看热闹的人们像是鱼一样只有几秒钟的记忆,才受了伤又来了热情。 奚越缓缓走出后台步上舞台,闪光灯打下来,顿时晃的他想找块遮羞布把脸给挡一下。 长长及地的后摆拖着他的步伐,从来没有过的经历终于上演。 无肩带的礼服,坠地的后摆,淡雅的装束,盘起的长发,奚越走上T台,那步伐没有标准模特的优雅却又不失端庄。 倘若这衣裳的料子一换,会让人联想到婚纱。 “这套礼服由预防医学一班的安墨琉同学亲手设计,耗费了一个月的时间。而此刻同学们没有失望的赞扬也无疑肯定了安同学的努力。” 转了一个圈往回走,恶作剧般拉起下摆,露出那双煞风景的军训专用胶鞋,瞬间引起一阵哄笑。 上台的麻豆们普遍一米七左右,而一米七八的某男孩本来就会比较显眼,所以为了缩短跟其他人的差距,他故意穿了这双曾经磨破脚的烂鞋。 离开去拿材料的安墨琉来不及阻止,而当他站在台下看着彼方佳人时,不得不感叹这人果真只看外表是很容易给人造成混淆的。 回程显得不那么艰难,他几步快走踏完了那段路。回到后台的他 chapter 114 回程显得不那么艰难,他几步快走踏完了那段路。露天舞台上空有繁星点缀,整个气氛真的很美妙,若不是心情作祟,少年也会很喜欢这样的晴天。 微风阵阵,吹的他裙角飞扬,发间的精致发钗因为奚越的大幅度动作而掉落。热闹的场面里听不到发钗落地的声音,可是那一撮头发的下坠的场景大家都看到了。那么自然的垂落到肩膀上,为这一位在众人眼中被模糊了性别的人增添意思韵味。 这有些意外,走秀的人没有想到那绑得结实的头发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便只是本能的张大嘴发出惊叹。 好在现场很闹,没有听到那一声惊异。 扯着下摆很快走完最后一段路,回到后台的人撑着台面喘气,很久之后才抬头看着镜子里的人妖。 如若不是有那一抹丝巾遮住了喉结,这装束将会是一个吓死人不偿命的怪诞作品。那么刚刚的那些赞扬都得全部变成惨叫吧。 人人都喜欢看花,可是有多少人会去在乎花的雌雄呢。所以,人生中是有很多始终都被误解了的事情,是因为人们不曾想到过。 安墨琉抱着接下来要穿的衣服站在一旁,对着奚越的样子目不转睛,良久才说了句,“你好漂亮。” 奚越觉得这话很刺耳,却没有暴跳如雷,而是很随意的笑出了声。 “是吗?”他一把扯下那丝巾,转头看着安墨琉,跟着将那已经垂落的假发也给揭了下来。 那一句带着平日里语气的疑问句像是提醒一般的让安墨琉转移了目光,神色也瞬间黯淡下来。刚才还像是在欣赏美人图一般的表情此时已经变得有些神伤,而见到他这幅模样的奚越却有一种得逞后的快感。 “还有一场,我帮你换装吧。” “好啊。” 专属后台很有限,一个身影窜进来,身上还穿着设计得一塌糊涂的衣服。看到两人有些尴尬的场景低头说了声抱歉,抬起来时看到奚越的模样瞬间睁大了眼睛。 奚越没有说话,盯着安墨琉看了一眼就离开去了更衣室。 “同学,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是私人专用的。请你去别的试衣间吧,不好意思了。” “犯得着为了自己女朋友就霸占这么大一间化妆间么,大家也不过只来玩玩,也就你这么认真。” 听到这话的奚越隔着门板很想发火,却只是将脱下来的衣服甩到了一边。 安墨琉听到声响,估计到里面的人是已经发火了,这时候若是引起事端来可能就会有好戏看了。愣了一秒的男孩低头一笑,点点头说,“那请你理解一下吧,他脾气不好。” 那女的一脸怒气不肯散,似死也要做厉鬼的表情盯着安墨琉。被瞪不知所措的人只好又小声的加了一句,“都是被我惯的。” 奚越终于打开了门,看着那个厚脸皮的家伙,“我从来不知道你口才这么好。” 这一句一出口便暴露了所有的破绽,那女生转过身盯着奚越,将这辈子可以用的惊讶都使在了这一刻。 “你看什么看,没见过男扮女装么。小爷我不是他女朋友,也不是男朋友。”手扶着门框,力气大到几乎可以将那门把捏烂。“你还不出去,难道是要跟我一起换衣服?” 女生被反驳的没有反击之力,便只得瘪瘪嘴愤愤的离去。 少年看着那无赖,冷笑一声,说,“你都不会脸红的么。这话要是被小辰听到你估计就活不成了。” 安墨琉愣愣的看着他,说,“你都没考虑过你们之间的距离?那永远跨不过的十三年,将成为你这辈子的遗憾。你永远不知道他在伦敦的事,也不会知道他和他前任的过程。那些过往现在虽然已经过去,但是却从来不被提起不是么?如果他真的放下了,为什么会一直不肯跟你说呢?” “你错了。那些事情已经发生,而他也已经都告诉我了。对于那些事情,我也没有什么好计较的。如果你想用这种手段来挑拨,只会让我更加讨厌你。” 穿好衣服站到帷幕前,等待着被再次嘲笑。 这时候有一个身影从那头的门口闯了进来,奚越回头看着来人,瞬间浑身发软想要瘫倒在地。 “哈哈,越王子……真的是你?”小烟站在门口盯着那头的人,脸上先是愣了一刻,跟着是大笑出声。 身后的天然看到这样的奚越也有些吃惊,却没有像小烟那样唐突的表达自己的内心感受。 “越儿,你怎么这样?” “你以为我想的,那家伙拿把柄威胁我。” “什么把柄,是吴老师么?” “算了,我自己会处理的,不用你们费心了。”奚越看着前面主持人的侧脸,那笑的快烂掉的样子实在让人很想冲上去一拳打的肿起来。 他不再说话,低头看着自己的腰带,发现那根很普通的布匹上绣着字迹,仔细一看才辨认出来是在说什么,又是一阵烦躁。这人一心要勾引自己,却总是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实在让人不齿。 有些复古的华服,很精细的缝制,每一寸都像是为了奚越而量身定做。当他站在台上时,大家有一次睁大了眼睛,想不到这样的恶搞活动上可以欣赏到这样的惊艳。 活动进行了一整晚后终于在深夜落下帷幕,奚越摘下所有装备卸掉那层让人难过的妆,呆呆的看着手机发愣。 一直都没有回应,不知道沈教授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回头看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保镖们出现,想问一下都不行。 chapter 115 终于换回自己平时的衣服,瞬间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当女人负担太重了,真是一个活着死了都累的物种。 坐在观众席里装陌生人,完全不去计较那些结果,只等有人过来告诉自己小辰的状况,好今早结束掉这让人蛋疼的一天。 一路上提心吊胆,用光了所有的精力,只是坐在这样的硬板凳上都有些瞌睡。靠着椅背开始闭上眼睛思考过去未来,世界一下子就安静的只剩下了思维。 恍惚间听到有人谈起家乡,话间提到自己的,便失去了睡意。 闭着眼睛听着他们说对那个地方的印象,说它的特产,说它的民俗,说它的风土人情。 听到内容的少年觉得他们所谈论的不过是一个跟自己出生地有相同名字的地方而已,那些内容自己完全不知情。 也许那地方也从来不知道有一个叫张奚越的人,真正是家乡的是C城,南门外郊区那座城堡就是他的家。 奖很快颁发下来,看到一等奖的人非常不愿意面对这样的结果。那天晚会还有摄影系的同学拍摄留影,这就等于记录下来了他生命中的污点。 面色平静内心咬牙切齿的人恨不得将这段时间从他生命中抹去,宁肯不要也不能这样出丑。 “小经理。” 有人在背后小声叫他,立刻打起精神回头去,却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人物。 “小经理,我在这里。”一个小个子男生悄悄靠近,蹲着奚越身边很小心地跟他报告情况。 “你是谁派来的?” “我是老板派过来接你回去的,刚刚基地传来消息说吴先生受了伤,要我们马上接你回去。”这人看起来比奚越大不了多少,这点让奚越有些生疑,可听到小辰受伤便没有能力思考其他了。“小经理,车已经准备好了,快些回去吧。” “他伤到哪里,严重么?”很急切的人起身不顾旁人的围观便开问,一心想要快些知道更多消息。 那人只是一味走路,往人群外走去期间不停回头看着奚越是否有跟上来。看着他的背影,奚越终于重新开始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你等一下,我有东西忘了。” 那人果然站住了不再急速往外,奚越转过头看着依旧坐在位置上的安墨琉,很想上去问一下这人到底又在搞什么鬼。 却见到他一脸漠然的盯着舞台,那表情是平时绝对看不到的成熟稳重。这个时候的奚越联想到的是关于成长之类的念头,只是一瞬便丢弃,继续思考着小辰。 小烟和天然在人群里跟同学们谈论,时不时的大笑,看起来很开心。 看了一圈没有任何打算的人决定这次仍然靠自己解决,回头看着那一直在等的比自己还要矮些的保镖,快速上前跟了过去。 “你是从哪里过来的,我以前没有见过你呢?” “哦,我是新来的,以前是在酒吧那边帮忙。最近才到娱乐场来的,我以前是跟大经理的。” “是么?一直在外面难怪没怎么见过。” “是啊。不过我们以前也保护过小经理的,大概两年前。” “你叫什么?” “黑子。” “……”这名字会让人想起电影里的东北人,怎么看都对不上号。“你们几个人过来的?” 说话时他还在东张西望,渴望看到之前还跟在自己身后的保镖们。只是不知为何此刻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少年开始皱眉头。 如果这人真的有问题,那么保镖们应该就都出事了吧。看来如果今天他还想见到小辰的话,怎么也得跟着这个人走了。 穿过偌大的体育馆外围,绕了一圈之后总算是到了校门口。 奚越看着那摆在门口的车辆,眉头一皱便心计上来,露齿一笑,说“你们现在跟我说一下,吴先生伤到哪里,伤势如何?” 黑子转过身鞠了一躬,很礼貌的回答,“我们出来的时候,老板只是让我们快些接你回去。说是吴先生很想见到你,至于伤势老板没有多说。” 身边的人打开车门对着奚越,“小经理上车吧。” “嗯。你们快些,我想见他。”少年两手放进荷包,按着手机键盘敲字,信息要发的对象却不是小辰。 “我要被人绑架了,你不救我么?” 这是发给安墨琉的,言简意赅,什么寓意就已经留下。因为他知道等他一上车,可能过不久就会失去知觉了,会不会醒来都不知。 果然如他所料,这又是一次不知哪个仇家派来的手下,同样不入流的技巧。 少年很郁闷,同样的事情干的多了怎么也会总结出一套经过进化后的理论,在技术和手段都会有所提高。可这主谋显然是个二百五,屡教不改,死不进步。 这样看似笨拙却高明的人,世界上不会很多的。 被黑布蒙上眼睛的时候,奚越就想,如果自己再也醒不过来,那么他会靠着记忆里的印象把这里的事情都再回忆一遍,然后等到来世再凭着那枚戒指去找他。 到时候,他要做一个女子,很风光的嫁给他。 当清晨的阳光出现时,四肢被绑着的人还陷在混沌中。安墨琉蹲下去揭开那眼罩,看着昏迷少年的眉目唇齿。 阳光从后面照过来,将安墨琉蹲着的背影印在奚越身上和地上。已经被荒废了的工厂竟然因为要迎接客人而被收拾的干净,连必要的生活用具都有准备,可以看出来主谋的用心良苦。 chapter 116 感觉到有阳光打在身上,少年侧耳听着周围动静,继续装睡没有睁开眼睛。 阳光有些刺眼,让他很想转过身躲避,同时发现四肢竟然没有被限制。忍不住好奇终于睁开眼睛,却见到安墨琉在自己身边躺着已经熟睡。 慢慢撑着身体坐起来,就算愤怒已经侵蚀全身他也懂得如何控制。看着那个还没有醒过来的人,他只是看着,思考着第一步怎么走。 昨晚想了半天也没料到这人这么快就会出现,也没想到他的选择竟然不是将自己救走。 “你是打算让我喜欢上你,这样,小辰就会乖乖的回到他的世界,你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是么?” 安墨琉微微睁开眼睛,看到奚越立刻起身,很惊讶的看着他。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你到底要演戏到什么时候,我看影帝不颁给你简直是不公平。”一把将身边人推开,本来准备好的计划全都被这人伪装的模样给毁掉了。 被推倒在地上的人愣住了,但是已经习惯奚越这样对待的人只是木然了一瞬便恢复了常态,站起来重新走到他跟前。 “这确实是我这样做的目的,为的就是让你离开他。”他将头转到一边,那表情有些动容,“却不是我们的目的。” “我知道,你们的目的是要我的命嘛。”奚越一脚踢开那些放在茶几上的水果,看着这周围的环境,忽然一阵狂笑,“你的幕后主使者以为只要我死了,这件事情就可以结束了。但是你看的比他透彻,知道要让一个人死心,只有让他断了念头。” “我没有这么想。”这话回答的斩钉截铁,却在奚越锐利的目光下失去了意义。 “那你现在把我留在这里,是要做什么呢?”少年无法忍受这人的矫情,也无法承受跟小辰失去联系的痛苦。“如果你不说,那我走了。” “不要走。”安墨琉伸手想揽住他,却遭到了反击,一场斗争便开始了。 起初安墨琉只是想要把他留下,每次出手都留了一份力,到后来发现奚越并不是轻易就能被控制,便使出力气将其制服。 手被反扣着,肩胛骨被勒的发疼,奚越吃痛的叫了一声便不再反抗。 “安墨琉,你混蛋。” “我只是不想你出去送死,你留下来,我保你平安。”看到奚越没有了动作,有些松一口气的伸出一只手拍他的背。 “保我平安,你当你是观音呢。去死吧。”一脚踩在身后人的脚上,却不料那人没有任何反应。 这招使用失败,他便没有了任何反击之力。身高和力气都占不了任何优势,在这个时候硬拼他是没有丝毫胜算了。 正当他准备先投降后逃跑时,一个程咬金杀出来,让少年失去了所以的胜算。 “安先生,你这样子下去,恐怕他还是会有机会逃出去的。与其出去被人杀死,不如在这里把他解决掉。”一个声音很平静的响起,让人联想到话剧里的鬼魅。 奚越转过身看着来人,发现那人的模样也跟这声音一般的让人不寒而栗。一件黑色的袍子裹着身体,脸被帽子遮住了一大半,整一个活脱脱的死神。 “郭先生,这里有我就够了,不需要你来帮忙。你还是出去守着吧,有消息再来跟我商量吧。”这人出现时奚越就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任凭安墨琉抓着他的手。而安墨琉也因为这个而得以回击来人,那被额前碎发遮住一些的眼睛里呈现出来的敌意明显的即使奚越没有回头也可以感觉到。 “我是好心,看到你搞不定这个小朋友,才进来帮帮忙的。想不到你居然会不领情,还真是让人难过呢。” “不用难过,你大可以按照你接到的安排那样做。杀了我,或者被我杀。”奚越盯着这个人,觉得自己这样说了,这个人就真的有可能这样做,但是为了博得一丝转机,他不得不背水一战。 “你还真是跟传说中一样可爱呢,真是让我有点舍不得下手。”那人鸭舌帽檐下的脸上泛着苍白而又诡异的笑,语气也跟着冒邪气,“不过,为了让墨琉同学早些脱离苦海,我只好忽略掉自己的内心感受了。哎,人生就是这么的……” “你要是敢,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安墨琉放开了奚越,掏出枪指着对面的人,愤怒的脸上青筋突显,看得出来情绪十分激动。 “你敢吗?连只鸡都不敢杀的人居然跑去学医,真是笑死人了。” 这姓郭的脱去了身上袍子,露出一身黑色的装束,奚越真想挖苦一下这人这幅打扮是不是在服丧。 “你别得意,我若是下了决心,你一定活不成。” “安同学,你杀过人吗?”奚越在他背后冷冷说出一句,那麻木的表情像是在说自己手上已经有好几十条人命战果相当丰硕一般,却不想他这样冷嘲热讽只是因为看不惯这人的唯唯诺诺。 伸手要抓安墨琉手中枪械的奚越在未触及那凶器之前便被来人擒住,一个拉扯背部抵住墙壁,手很快被反铐在墙壁上的铁链上。 “这样不就简单多了。”那人对着奚越一笑,露出一排陶瓷牙,眼角的鱼尾纹告诉少年这人多么经常的使用这个表情。 “是的呢,可是你杀不了我。”奚越低下头眼睛往上一抬,嘴角扯出一个近乎邪魅的笑,算是对这个人的回敬。 奚越看着眼前有些失控的人,心里激怒表面却漠然,那张脸上什么都没写,已如死灰。安墨琉看着他,过了很久才憋足了气说,“只要你离开他,你会过的很好。你们本来就不可能的,就算是没有这些阻碍,总有一天他也会爱上别人的,等你老了,他会喜欢上比你年轻好看的。” 被反绑着双手的少年没有任何表情,任凭那人在一边说的热闹,冷漠的态度随便一点就激起安墨琉的愤怒。 “你就真的这么坚决不后悔。”愤怒和着伤心,眼睛气的通红的人嗖的拿枪对着奚越,那张侧着的脸上几乎要流出泪来,而生命受到威胁的人却面不改色。 “是的。”双眼直视前方,视线尖锐到可以穿透那正对他的弹夹。可就是这样,他的脸上除了坚定外已经没有其他的成分了。 “他有什么好?”听到这两个字的人终于流出泪,顺着脸颊一直落到地上,他不记得自己曾经对这个人做过些什么傻事,但无疑其中最蠢就是去问他这个问题了。 chapter 117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呢?”郭铭渊还是那副邪笑看着奚越,柔和的目光在奚越看来非常的虚伪。“当真对自己魅力如此自信,安同学对你可不止是喜欢这么简单哦。” “郭铭渊,你说什么呢?”安墨琉恼怒的上前想抢走那把已经在奚越身上比划的枪,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在奚越出现后自己的表情新增了好几款,这愤怒便是其中很难出现的一种。“你要是敢伤害他,我也会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你妹妹。” 那人果然动容,一下子脸就阴沉下去。转身看着安墨琉,失措着,又说,“你把薇薇怎么了,她最近总是不说话。”说话时这人的脸上也是那种惶恐,似乎自己最亲近的人就要死去来了,而这味良药却是自己不齿于接受的。“一提到你她就高兴,后来转为难过,再后来就是现在的沉默。” 听到这话的安墨琉有些别扭,不过晃晃就回到正题,继续说,“你能把他怎么样,我就能把你妹妹怎么样。” “好,我现在就杀了他,然后再杀了你。让你永远不能见到薇薇,更不能伤害她。” “你敢。”安墨琉已经接近歇斯底里,一步上前一脚想要踢开郭铭渊手上的枪,却被他躲过了,那只伸出去的脚踏空险些踢到奚越。 少年头一偏躲过了攻击,恢复正常时不禁皱起了眉头,“你也太笨了点。” 说完一脚踢到郭铭渊身上将其踩到在地,枪也离开了他的身。 安墨琉赶紧上前捡起枪支握在手里,然后对着地上的人就是一枪,打在右手腕关节处。 在场所有的人都没想到这人竟然会开枪,奚越睁大眼睛看了看安墨琉再看看地上惨叫的人,然后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说我不能杀人,我现在就杀给你看。我不仅要杀了你,同时会成全了你,让你妹妹很快到阴曹地府来跟你团圆。” “不要。”郭铭渊左手握着不停流血的右手,抬头看着安墨琉,终于将表情换成了痛苦。“你杀了我,杀我就行了,不要伤害薇薇。她什么都不懂,与世无争什么都不求,这样的女孩你怎么忍心去伤害呢,你放过她。” “什么都不求还活在世上干什么,我送她去回炉再造,变成另外一个人再到这个世上来,说不定会让她有所作为呢。” 奚越从来没想过这样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根据之前的种种,包括威胁自己干那样的事,再看着眼前这一幕,便什么都能解释清楚了。 “安墨琉,你不要杀他。”奚越说的很轻,心里却很沉重。想到自己在世上的那么多年,也好想是什么都不求的苟活着,好想目的就只是为了下一口呼吸而努力一般。 一直到了现在,他才找到了下一次呼吸的意思所在,便也懂了之前那么漫长的等待。 “为什么?”他抬头看着还被拷在墙壁上的奚越,问的很直接,“现在他不死,将来他就会杀我,或者是杀了你。” “哼,如果他杀得了我,那我也认栽。” “你不要总是这样自信自己的身手智慧,说不定哪天就阴沟里翻船了。”说到这里的人笑了笑,像是想到了小辰现在被困奄奄一息似地痛快。“没有了,吴哲辰的庇护,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是吗,那你可能之前功课没做足,真是太不了解我了。难怪我都不想看到你,完全不对我胃口。” 安墨琉终于放下了枪,眼里闪烁着难过,“其实我接近你,并不是单纯的想要毁掉你。这话是真的,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呢。” “相信了又怎样,我还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现在我还活着,就表示我只会跟一个人。” “他有什么好的,你这样死心塌地?”这样多变而本色的样子真让奚越想开口大骂,这人是平日里的委屈受多了才会变得这样歇斯底里。 “他什么都好,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样觉得。”侧头抵住墙壁,奚越突然很烦躁,“所以这样我才一天到晚都有些小心,怕隔壁的谁谁谁把他给拐走了,到时候我还得到处贴告示找回来。真是想想都觉得是一件很费神的事。” 一直在地上的人已经没有了说话的能力,血一直在流,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大概是桡动脉被击破了,才导致了这样的状况,估计短时间内不抢救,就不会有希望了。 可是此时的其余两人都在想着如何算计对方,思考的问题刚好背道而驰。 “那如果我现在要你离开他呢?”犹豫了很久终于做出决定的人将安装了消音器的枪指向了奚越,那表情很难过,眼睛发红像是要流出泪来。“你会怎么决定呢?” “真是个愚蠢的问题。” 奚越看着眼前有些失控的人,心里激怒表面却漠然,那张脸上什么都没写,已如死灰。安墨琉看着他,过了很久才憋足了气说,“只要你离开他,你会过的很好。你们本来就不可能的,就算是没有这些阻碍,总有一天他也会爱上别人的,等你老了,他会喜欢上比你年轻好看的。” 被反绑着双手的少年没有任何表情,任凭那人在一边说的热闹,冷漠的态度随便一点就激起安墨琉的愤怒。 “你就真的这么坚决不后悔。”愤怒和着伤心,眼睛气的通红的人嗖的拿枪对着奚越,那张侧着的脸上几乎要流出泪来,而生命受到威胁的人却面不改色。 “是的。”双眼直视前方,视线尖锐到可以穿透那正对他的弹夹。可就是这样,他的脸上除了坚定外已经没有其他的成分了。 chapter 118 “他有什么好?”听到这两个字的人终于流出泪,顺着脸颊一直落到地上,他不记得自己曾经对这个人做过些什么傻事,只是再次问出这句话时候那语气已经不像是在问话而已自言自语要多一些了。 慢慢蹲下去的人抱着头,不停的颤抖着。 奚越知道他在哭,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着,想着怎么才能逃走。 在遇到小辰之前,自己从来没有过任何感情经历,也不会去怜惜别人。设身处地是陌生词汇,将心比心只是生意往来中才使用。 所以,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想到自己在乎的事情。 双手和在一起研究着着锁链,希望可以在这人彻底失去理智前解开。无奈这种事情做的次数太少,经历不足以胜任这项技术活。 安墨琉抬起头来看着奚越,重新将枪指向他,面色死灰一般。 “我是真的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喜欢了。”本来已经停止了流泪,发红的眼睛看到奚越时就忍不住又要掉泪,一张憋屈的脸呈现出来的也是一副忍不住要撕裂的样子。 奚越终于忍不住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却没有丝毫动摇,可是背后的动作却变得缓慢。他淡淡的说,“这辈子,也许我活不了多久,但一点都不影响我的快乐。现状或许是我们不能决定的,可是我们却可以改变将来。你快不快乐,其实跟你能不能得到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完这句话,他成功的解开了那烤在自己受伤的锁链,心里有些激动的少年停止了所有的动作,转过头看着还在流泪的安墨琉。 “你要是真的要逼我离开他,恐怕真的只有把我杀掉才能达到了。等我死了,把我丢在一个他永远不会经过的地方。这样,即使有来生,我可能也见不到他了。”清澈的眼神是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所以少年也拥有了这样的本质。当他看着安墨琉时,那种想要表达自己已经下定决心一片坦然的情绪自然的流露了出来。 安墨琉拿着枪的手一直在发抖,到了后来整个身体都跟着抖,那种决绝的样子会让人很不忍心,可是少年也笑了起来。 少年闭上了眼睛,等着那一声枪响。笔直的身姿,嘴角的笑意,都凸显了少年的勇气,更能表达的是他对于自己的智力的自信。 果然,枪响了,自己却没有受伤。 睁开眼睛的奚越看着安墨琉,表情淡然对上对面人的失落。 “你知道我并不想杀你,是么?” “我看到你卸子弹了。” 他一把抓住那枪指向自己心脏,即使没有表现出来失控也有激动的成分,冷冷的说,“但是接下来的就是真货了,是么?你往这里开一枪,我欠你的,要向你讨的,都会消失。这样一来,我们就都解脱了。” 拿枪的人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惊恐却没有停止颤抖,“你……你不是……” “我不是被困住了是么?但是我没死,就可以解开啊。我说过你不了解我,你看现在又被证明了吧。所以呢,安同学,你还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多做些功课再来算计我吧。” 说完便抢下了枪,另一只手将这人拉住转了一圈,两人顷刻呼唤了位置。他把刚才解开的锁链缠在安墨琉手上,像之前自己被困住一样的将这人锁在墙壁上,然后拿枪对着他。 “你要做什么?”说不惊慌是绝对不可能的,安墨琉想,即使自己要死,也不是这种方式和这种地方。 “回报你。”枪举起的时候,奚越的手有力而直接,完全没有之前安墨琉的颤抖与紧张,“你不是说别人怎么对你,你就会回以他什么吗。刚好我也是这种人,所以现在我还你一枪。” 安墨琉头抵住墙壁,失落和难过全都没有了,他也不再伤心流泪,反而是笑了出来。“这样也好,我从没想到过的结果来结束,说不定才是冥冥中的注定。” 顿了顿他又说,“你开枪吧,反正若不能将你抢走,我也活不下去了。与其被别人杀掉,还不是死在你手里,至少我在黄泉路上也不会是遗憾的。” 奚越垂下眼皮看着地上,心里忽然又想起小辰,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自己真是不应该就这样随便的放弃反抗,不然也不会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好。”奚越说,“我成全你。” 他把脸转到一边不看被绑住的人,额前碎发已经被流出汗水惹湿了,随意的垂落显得很清新。 “你看着我。”安墨琉说,“我希望你看着我,可以么?” 他说的很轻,很委婉,绝对的请求语气,这又显露出了很久以前他见到奚越时就有的低声下气。他不曾被人喜欢过,尽管有一副好皮囊;他不曾被人安慰过,尽管自己也做过好事;他甚至都不曾被人记住过,虽然他做的事都是足以惊天动地的。 听到这句话的少年想起的还是跟眼前毫不相干的事情,而就算是已经听到了这样的请求,他也有着很强烈的不想答应的念头。 举着枪没有回应,他将食指放到扳机处,脸颊因为背光的原因而显得有些看不清表情。但安墨琉可以猜到他应该是生气愤怒加上痛快于一体的,毕竟自己要是死了,他就可以解决掉一大难题。 “我希望你看着我,在我要死的时候。我希望你记住我的模样,等我腐烂了的时候,你也会在某个瞬间想起自己很久以前杀死过的一个人的样子,这样我就会觉得自己这辈子没有白活了。”他又流下泪来,阳光洒下来落在那张脸上,将泪珠折射出光泽,“只是这样的一个要求,你都不能答应么?” “好,我答应你。”奚越转过身正对着安墨琉,表情木然却显示着坚定,“你把眼睛闭上吧。” 他眨了眨眼睛真的闭上了,同时嘴角扯出一个幅度,笑意在渐强的光线里显得虚无。 枪声响了,子弹分裂之后弹壳掉落的声音清脆又清晰。 奚越笑着看向那张脸,“你看你被吓的,我要是现在就把你杀了,那我跟你那强大而又肾虚的幕后主谋之间不就是断了联系么,这样我以后就会有好长一段时间很无聊,无法排遣寂寞。不喜欢,所以你还是活着的比较好。” 安墨琉睁开眼睛深呼吸,抬起眼来看着奚越,汗水沿着发梢滴落在木质地板上。身体左边的墙壁上还有被子弹攻击留下的痕迹,那刚刚才发生的枪击位置还冒着雾气,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没有杀我,我也留你活口,这不是很公平吗。”他卸下弹夹,取出里面剩余的子弹,将枪扔在沙发上。“第三发我留着做纪念,我走了,你慢慢解锁吧。” chapter 119 出了工厂,奚越回忆着自己是如何被弄到这个地方来的。他不能耽搁一分一秒,必须尽快离开。 即使心急如焚,行动也永远比不上想象。他站在大门口的最里边,看着那些站在门口处的人们。 那些人普遍都穿着统一的服装,奚越低头看着自己的装束发现与那种整齐的正装差了很远,加上自己这身板跟头发,恐怕是很难不动干戈出去了吧。 思考中想起很久以前的难得一次跟小辰闹翻的情景,那个时候自己是太过在乎周围环境即将给自己男人带来的伤害,总是竭尽所能的去保护他。谁知对于他的底细自己是最后知道的那个,为此奚越发的脾气是前所未有的强烈与极具爆发力。 少年生气不同于别人,倘若在发怒时还能大吼大叫的宣泄自己的情绪,那么这个时候的他是没有生气的,顶多算是炸毛。 所以当他真正生气的时候,就是站着到处晃,脸上摆满了不爽和不解,要一个解释却又不太想听到。站着坐着都不满意,失语到只剩肢体动作,完全的此时无声胜有声。 小辰站在同一个地方盯着他来回晃动,等待一个自己可以开口的时机,无奈机会迟迟不到。 有几次小辰张张嘴想要说话,奚越侧过身一摆手,一副似乎是在做大决定般的说,“你不要说话。” 然后,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冷战一直持续了三天,奚越不接电话不回短信,甚至将所有关于小辰的信息都删除干净了,就连网络上有关他的也都没有放过。 看着那些剩下的无关痛痒的东西,觉得自己的生命好像没有了这个男人就已经什么都不剩了。这样的状态把少年吓了一跳,引起了一阵强烈的恐慌。 他忽然害怕失去这个人,倘若真的发生了,不知所措将占据他接下来的人生全部。 低头咬着唇,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妥协,但是如果不的话,那么为了这件事而分手似乎真的有点过了。 不想被人说是小肚鸡肠的人,但是又真的忍不下这口气,所以憋屈填了一肚子,却无法排出。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似乎还是没有能力跟心声做斗争,面对小辰不停打过来的电话和那些由各路人马出面讲的好话,他可以说是立即就妥协了。 再一次看到小辰的号码显示在手机屏幕上时,他终于按下了接通键,那一刻他仿佛获得了新生。其实要的不过是个台阶,好在小辰懂得如何把握,才没有酿成惨剧。 此刻的他躲在石柱后面,转动眼珠想办法。 一个快速前进,他窜到另一根柱子后面躲起来,再慢慢探出头观察那些人的情况。 没有被发现的少年想着如何靠近出口,伸出脚要窜到下一个目标,却不料刚好有人转过身来观察这边的情况。 “他要逃跑了,抓住他。”那人大喊一声,便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少年别无他法只得往里面跑,还没跑几步就被追上了,硬拼是在所难免。动手能力算不上一流的人手上没有任何武器,而单枪匹马更是敌不过这样的一群人。 举着拳头怒目而视的人没有要投降的意思,一个个的环视了一圈,在觉得输赢已定的同时主动出击了。 不过才一拳出去整个战斗就结束了,安墨琉拿着枪走下来,对着那些人大喊,“不要为难他。” 奚越抬头看着站在楼梯上的人,发现这个状态恢复的很快的人已经差不多还原到了很久以前。只是他无暇顾及,回过神看到这些人都已经退后了一步,便看向不远处的大门,随即慢慢走过去。 “奚越,我送你离开吧。” 少年再次回头看着他,想了想说,“算了,我不要欠你。” “这不是,我抓你来,把你送回去,很公平。” 顿了顿什么都没说的人其实已经默许,只要能够节约时间,怎样都行。 “如果能带我找到小辰,我会很感激。”坐上离开的车,他对着驾驶位上的人说。 “……好。” 车开了好长一段时间,心急如焚的人很想问身边人关于小辰的消息,却看了他好几眼都没有能力开口。 他想,可能跟这个人之间以后可能没有什么机会可以正常说话了,虽然好像从来都没有过。 穿过C城,像是沿着四边形对角线做运动,他们停在了一座酒店门口。 “他们应该在三楼,你上去吧,我走了。” 安墨琉对着已经下车的奚越讲,从车窗的玻璃看着少年,觉得这样的距离或许才是刚刚好。不能接近,也不能走远,就这样一直随意的存在着,无法磨灭。 奚越回头看着他,又看看头顶的楼房,点点头往大厅走去。 大厅里还是跟一般的酒店一样没有异常,带着一份警惕进了电梯,观察发现里面的摄像头比一般的要多出两个。 到了三楼大厅,他看着那一片安静的空旷,心跳开始加速。 他想,自己出事的一天时间里,组织没有任何动静。那就是说萧菁生肯定是在帮小辰了,那么他要担心的就没有那么多了。 慢慢走到门边,绕过那些盆栽之后便可以看见里面的风景。站住脚步仔细看着,发现一人背对着他坐在茶座里,而那神韵跟小辰极其神似。 “小辰。”他激动着跑过去,坐着人果然起立转身。 “你怎么来了?”诧异的脸色,左右看了一眼便大喊,“不要过来。” 奚越觉得不好,却已经停不下来脚步,初速度太大的奔跑刹不住车,一口气就冲到了小辰面前。 什么都没有发生,奚越觉得这应该是虚惊一场。终于又见到小辰的他无法考虑其他,对着他掂了掂脚笑了。 chapter 120 小辰低头看着奚越,一把抓着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也跟着笑了。 那神态让奚越很喜欢,伸手戳着他脸上的酒窝的位置,他一把把那只抓住,两人都笑出了声。 可是小辰的微笑并没有一直维持下去,一直都存在于四周的威胁让他没有心力去保持这一表情。他将奚越抱在怀里,目光由温柔转变成了锐利。 大厅的外面一下子便进来好些人,坚硬的鞋子即使是在地毯上踏着也能发出强有力的声音。 奚越使劲的要抬起头来,却都被小辰一把手给按住了。 “没事,等我跟她到个别,我们就回去。”这时候的他眼睛依旧直直盯着前方的保安们,话音显尽温柔,可表情却是阴冷。 奚越手抓着小辰的袖子,T恤往下滑露出了被锁链磨出的伤痕,恰好被小辰的余光逮住。 “你……受伤了?” 抓着衣袖的手一下子便放开了,少年终于探出头来看着他,斜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勒痕,放下手说,“这个是不小心弄伤了,几天就会好的。你不要担心。” “又骗我,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不难过了。”仔细看着那勒痕,小辰这话显然更像自言自语。 奚越回头看到了那两排的保安,便很快想到小辰为什么会一直在这里坐着了,原来是被软禁了。 “沈教授不让你走的哦?” “没关系的,当时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差不多是这样了。我叫了萧帮我照顾你,却没想到他一接到消息竟然是先跑到我这里。不过还好你没有大碍,我就不计较了。” 奚越眼睛一转歪着头一笑,“我现在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我们都出去。” 小辰没有看到奚越脸上的表情,只是在保安们更加逼近的时候确定了他不会被伤害,便觉得自己应该是时候跟这个一直左右自己大小事务的地方说不了。 “奚越,我希望每天醒过来都可以看到你睡在身边,每一天,不要例外。可以么?” “……”少年抬头看着小辰的下巴,才没多久没见,那些原本修整的很干净的胡须就已经又开始出头,他诧异的发现那个刚才说话的人此刻脸上并没有一贯对自己有的温柔,但却依旧非常感动。 “……好,不例外。”他抓着小辰衣角,把脸埋在他胸口,即使觉得有些别扭,却还是说了。 虽然听得到身后的动静,他却对小辰有足够的信心可以保护自己。跟他在一起,尽管心跳会加快,却不会有害怕和担心。 “麻烦你们告诉我妈,我走了,以后她要是有哪里不舒服,我会派院里最后的医生过来。” 接着搂着奚越要离开,所有人都一致的开始阻拦。 “少爷,你也知道夫人希望你留下来的。”代表站在最前面,说的很礼貌,却可见满身的锐气。 小辰低下头,没有说话。 奚越在想,他应该还是顾及到母子情的。只是作为母亲的,对自己儿子要求太高而忽略了他本身的感受,这不仅造成了他在成长过程中的叛逆以致引起了混乱结下仇家。 可是,即使这样,血也是浓于水的,他永远无法对自己母亲狠心。所以,那时候知道这很可能是个谎言圈套,他也没有计较的就奔了过来。 “让她以后不要再为了做安排了,我的生命只有我自己一个主人。”沉着一张脸说完这句,他拍拍奚越肩继续往前走。 “真是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娘啊,我好歹把你养大,怎么说也是你最亲近的人。结果到头来,却为了一个小鬼就要跟我划清界限,你让我怎么想得通。”中年妇人穿着端庄的长裙,肩上披着薄薄的披肩,盘起的头发使得她看起来更有气质。 说话时那股神韵自然流露,奚越看着她,暗自想着,若是她没有那样的想阻止小辰跟自己来往,或许他会被这样的女士迷惑的颠倒。印象中的自己母亲从来都是微笑着的,温柔而喜欢碎碎叨叨,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爱她的。 也许,感情就是一种盲目的东西,人们在注意到一方面的时候,往往会忽略掉其中最重要的部分。这也总是会导致适得其反,或许这便是物极必反这词的来源吧。 小辰看着她,态度没有一点改变。 “你应该知道,多说无益的。” 沈培燕点点头,慢慢坐下,脸上的微笑也一直挂着。 “可是,有些该说的始终还是不能隐瞒。这个,你也应该知道。” 看着她喝茶的模样,让奚越想起古装电影里的邪教教主。心里暗叹一声,老毛病又犯了,神经作祟胡思乱想。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也已经做了解答。你要是还当我是你亲生的,就不该这样要求我。” “当初真不该坚持要你,不然我也不用那么费神。”把茶杯放到一边,她说的轻巧甚至会让人以为这是在赌气。 “我也希望时间可以倒退,如果可以,我会一直感谢你做这样的决定。” 这话被任何一个母亲听到应该都是难过的吧,这位也不例外。可是,她却没有露出那样的神色,只是低头一瞬沉默继而复原。 “我接到消息,伦敦那边的人已经回国了,你应该小心一些。如果你愿意答应条件,我会不余遗力的帮助你。” “不必了,我很好。” 这次的转身他是真的决定离开,可是才走两步就被阻止了。 平时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难题都会试着冷静的人此刻却二话没说就动起手来,奚越即刻就知道了小辰其实还是很在乎自己母亲的。 几个交手下来,他每次出手都很用力,但都没有到要亮出武器的时候。直到那些人越来越认真,他不得不顾及到奚越安危才使出了自己的绝招。 奚越躲在他身后,默默的配合着,手一直被拉着,共患难的感觉很温暖。 少年看的有些呆了,男人的身手比自己好太多,所以他完全放心。就因为这样,他完全忽略了身后的危险,当背后保安一鞭挥过来的时候,他的眼睛还看着前方的小辰嘴角带着笑意。 “啊……”一个惨叫倒地,背部火辣辣的在烧。小辰转身看着他,伸手接住他的时候也被攻击了。 “奚越。” “我没事。” chapter 121 生命有多少过错,一直到将来等我们都成熟了,就不会再困惑。既然放不下,那就一直拿着,直到不得不放下为止。 ——部落格之园 奚越感觉有血液从背部往下流,倘若是冬天还好,那样便可将伤势隐藏。可这个初夏时刻衣着单薄,怎样都不能遮挡那阵疼痛。 小辰不顾自己手臂上的伤,看着奚越被鞭子划破的衣衫里显露着受伤的背部,火腾的就上来了。 他将奚越抱在怀里,愤怒和心疼都写在脸上,看到奚越难过的模样就更加严重。 转身对着那些并没有打算停下来的保安们,他将手中的银色链子一拧就换成了笔直的细剑。 奚越终于又看到了这把武器,嘴角的笑意重新出现。他跟着小辰的步伐晃动着,还可以看到沈教授一直坐着沉稳的看戏。 挥拳打在一张脸上,伸手抓着另一个的下巴扯过脸颊跟着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很清脆。小辰的这一连串动作让思维跳跃的奚越想到了想要还俗的少林和尚,要下山就得过铜人阵。 想到这个比喻的奚越很想笑,却发现这个场合跟这想法非常的不贴切,便暗叹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又一次作祟。 即使是在分心,可他还是担心小辰的安危多一些。尽量不做出任何动作来分散他的注意力,直到奚越确定小辰已经胜券在握了,才微微伸手抓着那只抱着自己的胳膊,一挪却碰到伤口疼的脑子里仿佛有一瞬间断线出现了完全空白。 可是他始终咬着嘴没有发出声音,以免让小辰误会伤情有多严重。 收回武器,小辰将奚越打横抱起向门口走去,这个时候的他没有回头去看一眼自己的母亲,就那样直接的走了出去。 而那些还想上前阻拦的人被沈培燕一个挥手制止了,她默默的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这样的消失,似乎是感悟到了什么亦或是又想到了新的方法。 “我看看伤口。” 坐到一楼的大厅里,小辰很张扬的看着奚越,那些周围想要上前围观的工作人员跃跃欲试,却又都没有行动。 “没事,应该只是皮肉伤而已,过几天就好的。” “你遇到什么伤都只说这一句话,真是受不了你。”那张脸还是阴沉着的,微怒的样子让奚越没有说话,只是睁着一双眼看他。 “我有点累,回去吧。”只要手臂一用力,痛就加深一层,全身都开始流汗估计是已经开始脱水了。 嘴唇有些发干,他想自己的脸色应该很不好看吧,于是便将脸埋在小辰胸口挡住。 小辰拨开他趴在额头上已经汗湿的头发,看着那张因为失血而有些发黄的脸,心疼话都说不出来。 “你再等一下,萧马上就来接我们回去了。” “好。”有气无力的样子,他眨眨眼挤出一个笑,可在小辰看来比哭还难看。 “累了就睡吧,我会带你回去。等你醒过来的时候,会觉得好很多。” “不想睡,就这样吧。我们一起等萧哥来。” 终于有工作人员上前给了小辰一杯水,男人接过来点点头喂给奚越。 喝水时候不小心被呛到,反射性的咳嗽起来。一阵阵的牵扯着伤口,仿佛是在一刀刀的切割着身体般难受。 小辰举着双手不知要怎么办,仿佛学了那么多年的医都完全被忘记了,就那样着急的看着奚越。过了一刻才想起来该抵住胸口帮助他理顺呼吸,每一个动作都很小心的人额头也开始流出汗来,像是过一会儿自己也会跟着脱水了。 萧菁生后知后觉的赶到,看到奚越那样先是愣了一下,说,“越儿,你不会死吧?” 无言站在身边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不语,看到萧菁生反应顿了顿没了下文。 小辰听到这话很激动,站起来就往外走。若是早在五年前遇到这样的情况,他肯定会先将萧菁生揍一顿再让他去把那些伤害了奚越的人都灭了。可是如今的他懂得了如何更好的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十分冷静隐忍,很多时候都只是默默的做着自己觉得对的事。 “一会儿就到家了,你先睡吧。” 车开的很快,奚越受不了又咳嗽起来,一激动吐出一口鲜血。明亮的颜色洒落在车后座上,让小辰不敢直视。 萧菁生回头看到这状况,拍着无言的肩让他降速,转头拿出急救箱翻找着可用物品。 “你看看什么是能用的,赶紧给他治一下。” 小辰看着那盒子里摆满的普通装备,很失望的摇摇头。萧菁生使劲晃着盒子,激动的说,“都没有可以用的吗?” 男人不再回答,只是将奚越抱的更紧。 一个闷雷闪过,车又开出一段距离,雨就落下来了。 雨刷不停交换却还是有雨水挡住视线,车前进的很缓慢,让车厢里的人都很焦急。原本早该到的却始终都在这路上耗着,时间和生命就这样流逝了。 雨势一直持续着,四人也总算到了住处。小辰轻轻把奚越放下,看着那已经被血染红的背部,心里抽痛加深。 翻出所有精良器械,他慢慢的将那T恤剪开,露出被血液模糊了的伤口。 少年已经没有了知觉,即便被碘酒擦过伤口也没有动弹一下。 chapter 122 不久前的一天,小辰带着奚越出门吃饭,回来时经过校门口碰到了一个找事的陌生人。 那男人看着这两个走过来的人,脸上眼里都是恶意,奚越看到他觉得这人像是在看自己,再看看小辰见他并没有多大反应便没有理会。 走过那人身边时,看到那人的表情几乎是要杀死自己了。 “狐狸精。”忽然听到这么几个字,奚越激动的转过头看着他,立即就来了气,冲上前就对着那张扇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为你妈打,没有教好你做人她一定很自责。” 那人立起身体想要骂人,可是奚越却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接着又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为我打的,什么叫狐狸精,你倒是解释一下啊?”可当他轻轻说出这一句的时候,却并没有真的要听这人说话。 小辰站在身后看着奚越,担心眼前人可能会反击伤害到奚越,便两步上前一把抱住奚越。 那人抬起头来看着小辰,小辰也那么顺其自然的看着他。奚越看着小辰,从那眼神中看到了什么异样,便更加不能罢休。 奚越再转过头看着那人,发现他已经决定不计较走掉,这让少年无法忍受。伸出一只脚将他绊倒在地,直到看到他成功倒地才觉得这一口气出去了。 小辰看着奚越,眼神里都是平静。 奚越想他应该是想要责怪自己的,便要解释。 “惯性,我忍不住。” 听到这话的小辰无话可说,闭上眼睛不去看那倒在地上的人,点点头算是默认。 “那我们回去吧。” “嗯。” 之后的几天里,奚越花费了很多的时间去了解那人的底细。 最后才知道那人原来是学校一位女老师的哥哥,那女老师一直对小辰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可后者一直没有过任何的回应。 少年在得知事情缘由是一位女老师之后皱着眉头想了很久,最后很释然的将这件事全部忘掉了。 若是起源于男人,那么才该真正的引起警觉吧。 “有你我都够愁了,怎么还有精力去注意其他人呢。这么丰富的想象力,不用到学习上就白费了。” 这是小辰当时的回答,让奚越觉得很满意。 太阳升起的时候小辰正坐在床边发呆,分心的时候会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可是没等他注意,阳光就又一次转变成了阴雨,窸窸窣窣的洒满了满地。 一个人可能从表面上看起来很年轻,皮肤和着装会遮住实际年龄,但却藏不住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 他已经尽力不去想以前那些事,可偶尔也会在某个瞬间就将那股记忆全部都扯出来,摆在哪里无论如何都躲不掉。 此刻的男人有一种脆弱的感觉,像是很久以前自己在伦敦的时候一样,腹背受敌没有一丝援助,拖着一个生病的人到处躲避仇家追捕。 那时候的他并没有觉得生活有多艰难,直到支撑他灵魂的人去了天堂,他才觉得生命仿佛一直都这么黑暗。那些看得见的日子都是因为有秦苏在为他点亮前方的黑暗,便让他成功忘记了生命的本来面目。 这个时候的人本能的回忆起那段时光,一边非常担心奚越的安危,一边幻想着若是当真再出现那种情况,自己要如何才能承受得住那伤痛。 微微呼出一口气,腹部一阵疼痛,算起来应该是因为连日来的疲乏加上昨日的打斗让旧伤复发了吧。 他没有时间去在意,只顾及到奚越伤口的情况。 躺着人始终不肯睁开眼看他,便让他觉得更加绝望。 萧菁生出现了又离开,那哭丧的一张脸让小辰很冒火,却只是沉默着不说话。 无言出去了进来,报告了一件又一件成功清除的情况,小辰没有精力倾听,却还是感激。 从静脉输入的液体流光了又灌满,一直保持着少年的体力,让他可以撑过最艰难的时刻。 有时候他会眉头微微皱,小辰便在他耳边跟他讲起很久以前他们一起经历过的事情,情到之处,他会感应的动动手指,然后接着沉睡。 拍下来的片子里显示着脊椎骨有损坏,按照奚越的反应来看,这一鞭同时还伤到了脊神经。 阴雨天一直持续着,像是在为少年伤心一样的不停落雨。小辰看着这天气沉闷加深好几层,就这样一直守着他,只要他还活着,他就觉得自己还不算完全绝望。 他会记得很多次奚越给的鼓励,也会想起少年明亮眼睛所隐藏起来的忧愁。直到了解了他的一切,才明白这个十几岁的男孩所经历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离奇。 很多次他想把他捧着手心里,疼惜都来不及,却发现如果不放开手让他自由发挥就会亲手把他给毁了。 奚越不仅是上天派来陪伴他的精灵,也许这么比喻会显得别扭,可少年的活泼确实给了他太多感动。 原来自己也可以像奚越那样胡思乱想,会在担心的时候就联想到很多从前和以后的事情。近墨者黑,那就黑成一团吧。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年轻的学士从学校的读书走廊上走过,河边的冬梅开的很好,可他却没有空闲去欣赏。 朋友发过来一张小孩的照片,说自己捡到了一个可爱的宠物。照片上的小孩正在熟睡,就像这个时候的奚越一个模样的安详。 吴哲辰看着那照片露出轻轻一笑,合上手机不再理会。 后来的一天,母亲为他安排好了去国外留学的所有事宜,让他早些准备妥当过去。 他这辈子第一次知道了自己的好朋友原来在做毒品交易,很担心的跑过去原地查看,却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把这世界看得过于单纯了。 那么大的基地组织坐落着,却从来没有相关人员去检查过其中究竟。 他站在水池旁边看着对面的钟楼,如果不仔细查看真的会以为这就是一个很一般休闲娱乐场所。 手里握着萧菁生送的宝剑,拿起来看着剑柄上刻的字,心里感慨万千。 背后楼阁里,一个小孩看着这一幕,眉宇间流出的是欣喜。 小雨又开始下,他收起剑离开了,一走就是七年。 ——第一卷·完·—— 第二卷 chapter 1 The only thing that can fight with gun is the strong and peaceful hearts from people. 唯一可以和暴力抗衡的是人们坚强与平和的心。 ——部落格之园 周围好安静,没有办法睁开眼睛,思维却很清晰。他仔细听着四周的动静,发现自己仿佛身处静止的状态中,什么声音和气息都听不到。 努力了很久才睁开眼睛看着这个世界,感觉自己仿佛已经躺了几个轮回。阳光照的人浑身乏力,那光线让人以为这已经是天堂了。他移动着视线看着周围环境,直到看到那把小辰专门为自己找回的提琴时,他才确定自己还活着。 只是等到他把房间都看了一遍也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存在,心里有微微的失落和担心。 不知道这么久没见,小辰会变成什么样子了,好想看一看他的脸,听他说几句话。也许那个人每天要来看自己好几次,但这么久他都没有知觉,像是一直与他分隔两地一样。 一直是侧着身子躺着,他很想动一下麻木的身体,然而背部传来疼痛他才想起自己是因为背部受伤才会一睡这么久的。 想到这里难免觉得自己太过脆弱,不过是一道外伤而已,却有了这么强烈的反应。昏迷不要紧,重要的是错过了人间好戏。 倘若有一天自己真的撒手人寰了,真不知道那些留下来的眷恋要怎么办。 想到这个问题难免会伤心,忍不住悲从中来。 等到把人生哲理和生命意义都回忆了一遍之后,他重新想到了小辰。不知道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大白天,他在做什么呢。 单手撑着床也没有力气能够起来,却又不甘继续那样荒废,多次尝试后终于成功。坐在床上的人双手伸直笑着自言自语,“哇,我果然是属蜘蛛的,天生就是励志的代言。” 下床走路的时候发现双脚有些不稳,不能肯定这是长时间躺着的后果,他开始思考自己的伤势。 走几步便又回到床上,看着左手上的点滴液想着自己大概昏迷了多长时间。 思考很久而不得的人并不了解自己的脊神经是经过了小辰几次努力才得到修复的。对于整天跟病毒和细菌打交道的人来说,这样的外科手术硬性技术知识基本上过了本科就已经开始淡忘,没想到有一天要重新使用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对自己不够自信的人也同样不放心把奚越交给别人处理,所以就那样硬撑着熬了过来。 不过好歹那些外界的障碍在这个时候都消停了下来,让他不用那么费力要去担心更多的事情。 门开的时候奚越还坐在床上闷着不知下一步是做什么,他看着进来的男人,就那样木然着一张脸盯着他看不转眼。 很久过去了才露出一笑,这笑显得释然而洒脱,只是对面的人就没有那么单纯了。小辰手里拿着从萧菁生那里取来的材料,准备对奚越再做一次检查,没想到推开门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奚越双手握不住,很艰难才拉过了被子盖住身体,虽然尴尬却还是尽量没有表现出来。 错愕中的男人快步走到他身边,仔细看过他之后接下来的动作是扳动着眼皮查看眼睑反应,奚越一个白眼甩过去,开口的第一句是, “要不要再听听心跳啊,我是自然苏醒,又不是诈尸。” 他看着奚越,确定这是真的后也跟着笑了,“我知道。” 看到他那一张过于疲劳的脸,奚越就知道自己又让他担心了,心里暗自咒骂自己却同时又祈祷老天不要再加什么灾难到他们中间了,就算是取经,经历的劫数也差不多了可以修成正果了吧。 伸手触摸他的脸,感觉到那份温热才放下心来。 “你又没好好休息,你看你,都快是大叔的人了,不要总是以为有一张颓废的脸就可以了。本宫可是很难被打动的哦,你记住了。” “就你最狠心了。”眉头一皱继而舒展,露出一个宠溺的微笑,让奚越觉得心里被填的满满的。 那根滞留针已经更换过了,说明他起码昏迷了一周以上,这一点又增加了些许罪恶感,但却无法说出来。 “让我看看伤口,疼么?”小辰将他揽过去轻轻靠着,看着那原本光洁的背部上的长长伤痕,疤痕很明显,缝合的线都还没拆去。 “不疼。” “……你就是这样。”检查确定没有大碍后小辰只是维持着同样的姿势抱着他,感觉到他的气息和呼吸。 点滴快滴完的时候,奚越有一次睡着了,小辰看着他的侧脸有些贪恋,却突然不喜欢看到他这样子,总觉得他要不是醒着的自己就会产生莫名的心慌。 大太阳褪去后留给地面一层似乎永远也褪不去的余热和沉闷,世人活着浑浑噩噩中,一路攀爬着寻找生命的方向。 小辰把奚越抱到客厅里透气,许久没回到人世的人发现大厅里全是各类植物,都跟以前在悦义时候的盆栽类似。 “你怎么……” “哦,是萧搬过来的,说这样会让你好的快些。所以……” “原来是这样。” 晚饭后的电影让无聊的夜晚有了一些乐趣,不至于总去想夏天里的虫鸣鸟叫而又见不得。 “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为了找到你。”女主角在雨里一路狂奔去到男主角的门前,在双开的门前对着衣冠楚楚的他说。 这句话结束了两人长久以来的暧昧不明和互相猜测,使得关系也大跨步向前进。 奚越想到了他和小辰,他已经记不得到底当初是怎么回事让他们忽然就变成了如今这样的立场呢,似乎想起来也有些莫名其妙。 “你还记不记得……”他看着身边的小辰,似有若无的问起,才说出半句就无法继续,觉得实在矫情。 “记得,当然。” “你知道我在讲什么?” “你想说他们怎么认识到产生感情的是么,当然记得。” “……” “那你说他们最后会怎样?” “这样的电影,结局肯定不会是悲伤的。你看吧,我不剧透了,免得你说无味。” “那你说……” 我们最后会怎样呢? chapter 2 三月里一个热闹的日子里,是旧历年的观音生日二月十九,在这座颇有文化底蕴的城市里,自然也会有相应的庆典。 熬过了低温的煎熬,春天的气息才赶来报道。那时候奚越刚刚被小辰从家里接走,身体的神经都被波动,一直处于兴奋状态。即使气温一直那么低,却都无法影响到他的情绪。 也许就是因为少年的活力和幸福感让天意都扭转,太阳也肯从南半球回归出差到北半球,带给了无数人欢声笑语。 热闹的春暖花开带给冬眠了一整个冬天的生物们很大的希望,让他们觉得仿佛生命被重塑了一般的血脉膨胀浑身是劲。 小辰带着奚越逛庙会,坐落在城南的一座古老寺庙一直是众多古刹的主流,一尺高的门槛几乎被踩入地平面。 这现象对于当年的“南朝四百八十寺”景象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那个时候的人们习惯于将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事件寄托于不会说话没有思考能力的石头或金属块。 该唏嘘还是叹惋呢,感慨之情足以写好几篇不限文体的文章了。 奚越左右看着那些特来拜祭的人们,递上贡品,作揖作福,仿佛对着这一堆不明材质的大块头一阵膜拜就能将自己的心愿都实现。 少年跟着众人随意的观看着,脸上都是笑容,小辰站在一边摆着不露喜怒的表情,以为在这庙宇之中谁偷了他的钱一般。 被推攘着被动向前移动,奚越回过头去查看小辰的动静,茫然的脸在看到小辰就在不远处时露出了微笑。 “你快点啊,别走丢了。”说完之后笑的更明显,这分明像是在跟一个意识不足以为自身行为做担保的人说的话,仿佛他才是监护人。 “你这么说也不怕我揍你。” “你敢以下犯上……吗?” “……怕你了。” 一个站不稳,转过身想挤过去,却被人推倒在了一个不知名佛像面前。 算了,那就顺便拜一个吧。 三叩首,抬头,抽签。 等到站起来时才听到旁边的大婶小声说,“菩萨保佑,让我给王家生一个儿子吧。” 奚越诧异的看着她,三秒后回头看着正前方的佛像,右下角的标牌上写着“送子观音”。 无语凝咽。 站着没有动的人觉得后背一阵凉飕飕,知道后面站着的人一定会大笑自己的过失之举。 而十分肯定的人回头看到的却是来来往往的人群,没有一个是认识的。 “你想生一个什么样的小孩呢?” “你问我哦?是要给我生一个么?不要跟他娘一个德行就行,其他要求没有了。” 他斜眼看一下从菩萨后面冒出来的人,刚才还在焦急找不到他要怎么办的人此刻只有被唏嘘玩弄的感觉,自然就善良不起来。 ****** 等奚越想起那次庙会时,时间已经又过去三月,夏至之时便是学校同学迎接重大事件的时期。大学英语四六级考试是一项十分受各级师生在乎的事,不管是当事人或者旁观者,都对这一事件持有相当高端的评价和印象。但碍于世俗舆论压力,向来都只能在朋友同学之间内部交流一下作罢。 奚越觉得自己生来就不适合读书,倒不是因为觉悟和智力没有达标,而是每逢学校在教学进行之际,上帝就来找他去忙这忙那了。压根儿没有时间坐下来好好听一堂课,最后的结果是直奔考场接受检验。 考的好是学校教学质量上层,不好则是学生自己没有用功。 大病初愈的奚越在没有得到小辰允许之下不可以离开房间半步,原本就算白的人被养的皮肤更加没有黄种人的特征。 无奈天生闲不下来的人就觉得这大好的青春如就这样坐着养伤了,将来一定会后悔没有所作为。 翻开电脑查看这些日子自己错过的世界大事,从恐怖袭击到吉尼斯纪录,再从各种节日到风俗,都有所过目。最后在进入自己喜欢的歌手主页时,发现有很多的粉丝在下面呼吁关爱,稀奇的靠过去看了看,才发现原来是一位歌迷去世了。 每天都有人死,活着注定是要死的,这定律无人能改变。人们每天都做着不同的事,这些事件让他们的生命慢慢缩短。有很多的意外会夺取生命,让那些美妙而动人的瞬间戛然而止。医生可以说是世上唯一可以延长生命的人了,他们用知识与技巧跟死神搏斗,救活了一个又一个的生命。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可以变得很神圣,可以见到很多美丽的微笑持续绽放,让死神在阴暗里颤抖。 可是,自己死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想象不出来,尽管一直都这样想过,每次脑海里飘过阴暗的角落,潮湿而布满老鼠的街道,还有那些瞪着大眼睛看着生命流逝的行尸走肉,还是会忍不住害怕起来。 不能就这么死了。每次都冒出这个想法来,帮助他活了好多年。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小辰端着红茶出现,让一直陷入思绪的少年吃惊不已。 “你属猫的么,走路没有声音?”他没好气的接过茶喝了一口,抬眼看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换下正装的男人。 “哪里是我的问题,分明是你。每次看到你目不转睛失去焦距就知道你一定在想事情了,但是有时候也要控制一下,这样对心理发育不好。” “发育?诶,你注意下用词好吧。” “这哪里不对吗,心理不成熟就要一直发育,而成熟永远没有固定标准,所以永远都在发育。” “……不跟你说了。” 什么时候开始学会这样对话的呢,他又怎么会沾染上如此多少年身上的特点,就连习惯都有出现。少年也能感觉到自己正在被这个人左右着,无论从哪一方面。 chapter 3 炎热在持续,爱情在发酵,可是有人偏偏不开窍。 入夜时分,奚越磨蹭着进到浴室洗澡,从镜子里努力查看那道使自己睡了好久的伤痕。 扭了一下看到了一半便扯着伤口发疼,赶紧转过去继续抹沐浴露。小心冲洗干净后发现浴巾还挂在阳台上晒着,不知所措加尴尬无比顿时诞生。 他看着已经没白雾笼罩的浴室,开着排气扇也多大用处。 关掉水傻站着,默默聆听排气扇转动的声音,一点点的等着身上的水分蒸发掉,让自己赶快出去。 身体有些发凉,背后还有一阵疼,估计是伤口被弄湿了。 镜子上的水雾都慢慢褪去了,他又重新看到了自己,没有表情的脸,还有湿漉漉的身体。 有水珠滑落的感觉,他微微转身,看到后背流下的红色液体,混着水一直往下。他愣住了。 “奚越?”门外敲门声响起,小辰的声音带着关切,“……没事吧?” 没了水声,自己就这么干站着,他在外面听不到动静便不能确定自己的安危。他叹了一口气,想到若是换了自己,说不定关心的更过分。 “……没事,一会儿就出来了。”背后有些疼,不过还能忍得住,脑子里产生的唯一念头就是不要让门外那个人知道了。 门外没有了声音,奚越以为他走开了,可即刻就又响起。 “奚越,你让我进来吧。” “……不要,我马上就好,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隔着这道门,他们之间的距离其实近到不行。这就让奚越更加惊慌,侧头看着镜子里,血液还在流,只是比之前要澄清一些。他知道流血止住了,只是这样子他不知道要如何处理。 “我知道你肯定有问题,不要我进来我会闯进来的。” “……”站在门后的奚越无奈的不知所措,惊慌的心一阵乱跳。“你不要进来,我这就出来。” 说着就开始穿衣服,却想到出去以后也会被逼迫脱掉衣服露出伤口,又不知该怎么办了。 好在此刻的小辰还没有真的硬要闯进来,奚越站在门后面想着对策,却百思而不得。 “……小辰?” “我在外面。” “……那个,你把毛巾递给我吧,我……” “好。你开门。” 怎么听到这声音的奚越觉得外面那个人有一种得逞的雀跃呢,是自己错觉么。 把门打开一个小缝让小辰递过毛巾,却发现那人把手伸进来的时候身体也想进来,立刻阻止。 “不行,我还没穿衣服。你出去。” “我看看你的伤口,确定没事就出去……”他其实很想说,帮他做处理缝合的时候少年的身体早就暴露在他眼前了,此刻怎么遮挡都已经没有用了。 “我……”门已经被完全打开,奚越本能的拖过毛巾挡住身体,僵持着不愿意转过去。 小辰看着他,神色里显得很镇定,从奚越身后的瓷砖里看到了他伤口的颜色。误以为这是本来样子的男人并没有想到伤口有一次裂开,但为保万一他还是坚持要检查一下。 伸手过去抓着奚越的肩膀,感觉那股水分还没有完全褪去的湿润,顿时心里一颤。奚越抬眼看着他,脸差不多就红了。 “伤口……好像裂开了。”发现实在瞒不过去,无奈之下只得承认。 男人一句话没有说,脸上显露出焦急,手上一用力便将奚越身体扳了过来,看到那些流在他后背的血迹。 二十厘米长的伤口,连脊椎骨和神经都有受伤,本来就不好处理。缝合时期才过去十天,伤口都还没有完全合拢,出现这种现象完全在意料之中,却还是一样让人难以接受。 “疼不疼?” “……一点点。” 还处于慌乱中的少年扯过宽大的浴巾将身体后面遮住,回答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他回头看着小辰,咬咬嘴唇露出一声干笑。 “我帮你处理吧。” “好。” 夜幕才刚刚降临,灯火缤纷的城市里还不是那么昏黑。落地窗开着,风从外面吹进来,让大厅里的植物枝叶朝着一个方向拂动。 奚越趴在小辰腿上,看着饮水机旁边的水缸里游动着的金鱼,眼睛眨了眨思绪就不知又飘到了哪里。 小辰将LED手术无影灯拉近仔细看着那道长长的伤口,一点点的清理掉残留血迹,沾取生理盐水时,他很小声的说,“可能会疼,你忍一下。” “嗯。” 有路过的汽车灯光洒过阳台,奚越看着那光线一闪而过,心里衍生出了很多诡异的画面,下意识的将手抱住小辰的腿,肌肉也缩紧了。 “疼么?” “不是。”他回答的很快,生怕男人又要担心自己了。“是紧张。” “紧张,什么呢?” “不知道。” 这对话使两人都紧张了,小辰看着那已经被清理干净的伤口,有一刻忘了接下来要怎么做。血流已经停止,愈合正在发生,事情朝着良好的方向进行着。他却在担心自己身体内部有邪恶在诞生,稍不注意就要毁掉眼前的美好。 奚越看着那盆马蹄莲,想起第一次自己装病没有出席班级聚会的时候小辰跑到宿舍探望,那时候他还以为这段情会注定变成妄想,没想到结果如此出人意料的美好。 嘴角露出些许微笑,他很开心。眼睛闪着幸福的光,抬起来看着小辰,发现他也看着自己,便笑的更浓。 “已经好了。”小辰放下手中器械,将少年的头发理顺,才发现原来还没有干。“我帮你吹头发吧。” “小辰。” “嗯?” “我想跟你合照,到影楼去拍的那种,做成相册留着以后老了也能翻看。你说好么?” 小辰看着他,那样子很像小时候父亲看着自己。父亲说,有些东西越是想留住,就越是抓不紧握不牢,最后也就注定要失去。 “好。” chapter 4 奚越在抬头看着小辰时想起了很小时候在家乡看到的一对夫妻,他们经营着一家小型的理发店,在当时的镇上算是出名。有很多学徒,生意也一直很红火。 男的是个哑巴,人很老实。女的长的很漂亮,总是笑着。对她的印象到了如今就只剩了那些稀奇古怪却又好看的发型。 一月一次的理发进行时,三兄弟几乎都是哭着去的,总感觉剪掉头发时什么要命的东西也失去了,哭的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剪完了头发的奚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样子有些奇怪,他不懂为什么男孩子就不能像老板娘那样留着长长的头发,也不懂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舍不得剪掉经常汗湿的头发。 老板娘站在镜子前梳头,奚越从镜子里看着她好看的头发,很喜欢。 “我也要洗个头。”她放下手中梳子转头看着正在准备离子烫的男人,说,“你帮我洗头吧,起码有两年没有帮我洗过头了。” 一时间徒弟们都开始起哄,要师父给师娘洗头。 老板娘一脸的得意,反而是师父大人看起来娇羞,不能说话却肢体动作丰富的要徒弟们闭嘴。女人的计谋得逞,一直笑着让男人给他洗头。 她坐在凳子上埋着头,男人很细心的浇水,那眼神奚越至今都记得。 就算这个时候小辰的眼神一样。 “你像我见过的一个女人。”一下子蹦出来这样一句话,让正在思考未来的小辰愣了一下,忽然发现这句子根本不像是夸奖。 “你说什么?” “……你让我想起过去,这样的表达能接受了吧?” “……” “娇羞的小模样,本宫还没说要把你怎么样呢,就欲拒还迎了。” 奚越说着站起来,估计是料想到小辰应该会一把扯住自己,所以动作比较急,急的忘记了自己身上只有下半身裹着一张浴巾。走了两步,那块布就成功掉了下去。 少年背对着小辰,那脸色简直不能看。小辰坐在原处什么都了然,起身上前捡起浴巾裹住他,很小心的说,“好了,不要扯到伤口。好歹我手下还没有治不好的伤,你绝对不会是第一个。” 少年撅撅嘴,嘟囔着,“你果然像那个女人。” “你……” “贤惠。” “……说你还是说我?” “你。” 死鸭子嘴硬什么绝对适合形容这个人,可是,站在他对面的人却没有想要继续说他的不是,不然估计没玩没了了。 所以,有那么一刻,小辰自己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矫情。 “我是在等你伤好,不要以为我会手软。” 奚越看着他,一下子领悟错了意思,完全想歪至脸一阵发热。幸好灯光调的很暗,才使得尴尬没有继续加深。 日子就这样在大热天和雷雨天的交叉里过去了,一学期的结束就这么悄悄的来了,却不想轻轻的离去。 不过时间始终以匀速在前进,期末考试很快就过去,奚越是伤却仍然处于观察状态。面对自己如此的弱不禁风,他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小辰把这事看的太重了,才使得至今都还没有结束。 之前约定了的拍照也因为受伤的缘故一直拖着,奚越每每看到背后那道疤都会止不住叹息。心想着不知哪一天就死掉了,那些念想也是没法带走,反正都是浮云,拖着就拖着吧。 小辰还是一如既往的忙碌着,却还是会挤出时间来照看好奚越。 暑假很快来临,学生们纷纷选择了度假胜地或者拟定好了打工计划。奚越看着依旧忙着实验忙着一项又一项国家项目的小辰时,发现自己学的那点知识居然帮不上任何的忙,只有恨不得将书本都扔进垃圾桶以泄愤。 不过也得感谢这个男人,距离受伤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他的伤已经差不多不会影响到日常生活,随意的蹦跳也只会偶尔才出现痛觉。他很开心的计算着之前一直被压在心里不说出来的拍照计划,风一吹过去,他即刻反应过来自己的形象似乎有点待嫁小媳妇。 转过身去看着正在认真翻开文献的小辰,阳光刚到他脚边,地上印着落地玻璃的影子。他完全沉浸在知识里,没有注意到奚越正抱着欣赏的目光盯着自己。 “我的伤差不多好了,吴教授医术果然高明啊。”他凑过去想分散一下那个人的注意力,却发现他只是抬头对自己笑笑就继续低头继续看书了。 奚越一把抢过那本厚厚的书本,合上了抱着怀里。 “不许一直看。” 小辰看着他,想了一下点点头,“好,不看了。” 少年低头看看怀里的书又看看小辰,确定他没有生气才把书递了回去。 “我就是无聊,你不要不理我。” “好,给你一天,拟定一个旅行计划。你宣布启程,我们就走。” “早想好了。” “想去哪里?” “西偏北七十五度。” “那是什么地方?” “云南。” “什么时候厨房?” “明天,或者现在。” 男人低头微微一笑,点点头说,“好。” 是有多久没有那么悠闲的出去逛逛,好像自从上一次失去身边人之后。那时候以为自己身边再也不会出现一个可能代替他的人,自己也将永远活在这灰色笼罩的大地上。 只是,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绝对。所以,意料之外总是在关键时候使人觉得自己必须先活着,才能继续哀伤自怜或者幸福微笑。 我要你在这世界上除了我没人知道你是谁又是我的谁。 正文完爱,正在加载……下——眷恋牡丹亭
作者:眷恋牡丹亭 录入:05-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