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天山雪国,遥望泪苍茫。 雪落伤逝,千祭意彷徨。 风亭依旧,逍遥弄凄凉。 雨雪纷飞,浴血寄情殇。 初醒之时,我见到了一个美人,一个,异常美丽的男人。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是我所爱之人…… 没办法,我记不得了,不知什么原因,我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他很温柔,对我十分的好,他又是那么才华横溢,让我不得不再次爱上他。 这是我的宿命,亦是我的劫。 后来,那么那么多我无法理解的事,杀戮、背叛、血腥,我带着无比愤怒的心情和他断绝了关系。 当我知道了全部的秘密,却什么都已无法挽回。 “我们一起归隐田园,在一个青山绿水的地方,共度一生,好不好?” “好。” “会不会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啊?” “无论发生了什么,都由我来抵挡,你只要永远快乐就好了” …… 往事匆匆,年少轻狂,太多太多的错误,太多太多的不该。为什么,在我本可以实现心愿的时候,却永远埋葬了我的心愿? 他是我此生唯一的爱人,也是我最对不起的人。 然而,当我走到生命的尽头,我却依然愿意笑着说一句,我终于可以永远和他在一起了…… 雪:生之何幸,与尔同衾。 死之何幸,与尔同眠。 内容标签:怅然若失 情有独钟 江湖恩怨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风逝雨,天山雪┃配角:黎英季,墨栩晨,纪灵叶,壁红瑾┃其它:失忆 卷一 (一)此生初遇 不知睡了多久,我慢慢睁开了眼睛。 柔软的床垫和棉被,洁白的纱帐,房间的主人该是一个简单朴素的人。 察觉到自己的手正被人握住,温热的,很是柔软。目光向床外移去,一个男人正坐在床前。 他一身白衣,手撑在靠椅的扶手上支着头,似在沉睡。从我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的长发被玉冠束起,直挺的鼻子、纤长的睫毛,晶莹红润的薄唇微微抿起,眉若远山、肤如凝脂,好一张美人入睡图,让我好想看看他睁开眼睛的样子。不知为什么,我不认识这个人,甚至,我连自己叫什么也想不起来,可是,我觉得自己该是认识他好久好久了。 不知这样看了他多久,眼前之人才慢慢睁开双眼。而我,却也在初见他双目之时,便摒住了呼吸。 好美的眼睛,眼角微翘,眸灿若星,眼波流转,恍若让人永远沉沦。不禁在心里惊叹,这个异常美丽的男人。 他见我睁大眼睛看着他,先是愣愣地看了我一会,继而一脸惊喜地扑上来,将我抱在怀里,“雨,你终于醒了!” 我靠在他的怀里,鼻端溢满了清新的兰花香气,让人很舒服的味道。耳畔,是他清澈婉转的声音,莫名的让人心动。 他叫我雨,是我的名字吧。 轻轻地伸手推开了他,毕竟这样靠在一个男人怀里,甚是不雅,而且,我的心跳竟不可抑止的快了起来。 “那个,你是谁呀,这是什么地方,我……又是谁?……” 最后一句声音低了下来,我有些不好意思,他看了我许久,没有回答我,而是站起来,慢慢走了出去。 不解地看着那个显得寂寥的背影,房间里很快又进来两个男人,身高相仿,一个身穿黑衣,很温柔的笑着,另一个确实身着似火的红色,一张脸神采飞扬,让人很想亲近的感觉。 “唉,小风风呀,你忘了谁都可以,怎么能忘了他呢?……” 红衣男子站在床边,摇着一把折扇,一脸可惜的看着我。 这么说来,刚刚的男人,是与我有很深的关系才是,是兄弟,还是…… 黑衣男子却笑的无奈,而后,对我讲了我的过去。 我叫风逝雨,是碧霄山庄的四弟子,和黑衣男子,我的大师兄云际风;红衣男子,二师兄地飞霜,还有白衣男子,三师兄天山雪,都是师傅的入室弟子,我是四岁时和六岁的天山雪一起入庄的,今年十七岁,他们说我从山庄内最高的藏书塔上摔下来,被天山雪救下后晕了过去,没想到我竟然失了忆。但最让我惊讶的不是这些,而是,我和天山雪,竟不止是师兄弟,更是……情人。 山庄的后院是一片梅林,眼下正是冬季,梅林开得正盛,鲜红似火,清香扑鼻,我穿过梅林,便是山庄的后门。 出了后门,是一条羊肠小道,右前方是一个陡坡,上面可以看见有一个凉亭,沿着小道向下走,陡坡的右侧是一片很深的湖水,此时,湖前竟站着一个男孩。 他年纪似乎比我略小,一身鹅黄长袍,头戴白玉冠,从我的角度可以看见他的侧脸,鼻子小巧,嘴唇粉嫩,很可爱讨喜的样子,若不是这身打扮,我甚至会认为他是女孩子。 “喂,你是谁?”我抱着双臂,戏谑地看着他,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这少年很亲切,我该是认识他,但他给我的感觉不同天山雪,我们似乎并没有那么深的羁绊。 听见我的声音,少年慢慢转过了身体,我看见他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灵动璀璨,一张脸粉雕玉琢,可爱得像瓷娃娃,让人眼前一亮。 “雨?”少年一惊之后叹了口气,“看来风哥哥他们说的是真的,你……”他顿了一下“我是黎英季。” 我点点头,果然是熟人,听着他软软糯糯的声音,我突然很想逗弄他一下,这样的人,无论被欺负之后是否发火,都该是很有趣的吧。 “你认识我?唉,你也知道我失忆了,在山庄也没什么熟悉的人,你既认识我,怎不来看我?”故意说得凄凉,一边偷看少年的表情,果然,他一脸惶急地上前几步,连连摆手。 “不是的,我很想去看你的,可我怕影响你休息……” 见少年此时距我不过三步之遥,我突然运起内力,快步上前,在他尚无反应之时点住他的穴道,顺便取下了他的玉冠,霎时,少年的头发倾泻而下,几缕发丝拂过我的面颊,冰凉如丝。 我把玩着手里的玉冠,慢慢晃到他面前,他并未有显出怒容,反而一脸委屈地看着我,青丝软软的直垂腰际,纤长的睫毛上似挂着几点泪珠,真想让人把他抱到怀里轻怜蜜爱。 我克制着这样做的冲动,笑的得意“好美好美,以后,别束发了,知道么?”冲他眨眨眼,我一把将手中的玉冠扬进湖里,再回头,他竟仍是保持着刚刚的表情。 忍不住叹了口气,我走上前,轻轻将他抱在怀里,少年的身体纤细,触感极佳,令我爱不释手。轻轻梳理着他的发,我凑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很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所以,以后你和我在一起时,就这样,好不好?” 有意将热气扑在他耳际,由于被我点了穴,他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于是我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怀中乖巧柔韧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笑,继而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小雨儿呀,我真是忍不住要惊讶一下……” 我一惊,放开怀中之人,回过头去,见云际风和地飞霜并肩站在我眼前,云际风有些无奈,而地飞霜却是一脸很夸张的吃惊。 “大师兄,二师兄。”我开口道。 “嗯,小雨儿呀,”地飞霜转而笑眯眯,却并不继续刚刚的话题“我刚刚听到你说小季很美,你喜欢么?” 还未来得及答话,上方却传来一声轻咳,我抬头,见刚刚经过的那个陡坡上站着一个人,遗世独立,翩翩欲仙,绝美的笑容若春风拂面,令天地黯然失色。 一时头脑发热,我得意地对身后少年道:“你是很美,可我喜欢的却是他。”说完,施展轻功飞向了那个恍若神明的人,我听到了地飞霜更夸张的惊叹,然后有人解开了黎英季的穴道,地飞霜在滔滔不绝地安慰他。 上了陡坡,才发现此处并不是只有凉亭,前方有一个石桌,上面摆着一架很古朴的琴。此处可以遥望天山之巅,亦可驻足远望,真是绝佳的去处。 欣赏的点点头,转眼却看到身边的天山雪正一脸笑意的看着我,不禁想到刚刚对他表达的“爱慕之情”,又毫不犹豫向他本来的举动,顿时觉得脸上发烧,继而想到我们原本的关系,更是再不敢看他一眼,我尴尬地向旁移了几步,不知为什么,我在黎英季面前可以毫不顾忌地做出一副痞子样,在他面前却不敢大声说一句话。 “雨,”耳畔是他温柔的声音“这是你以前常常和我来的地方,你看看,可有印象?” 我尽量无事他话里的暧昧,打量四周,脑海中并无一点印象,我不禁摇了摇头。 “是么?”他的声音里透着失望,继而上前拉住我的手,带我走到了凉亭中,伸手将梁上悬挂的一支翠色玉笛取了下来,伸到我面前“这个是你常用的,以前都是我弹琴,你吹笛。” 我接过那只笛子,触感细腻微凉,我抬起头抱歉地笑笑“只是不知我现在还能不能吹响它。” 他看着我,“没关系。”,然后放开我的手独自在琴后的石凳上坐下,我握着笛走到他身后,见他将双手放到琴上,我才想将笛举到唇边,不料他竟突然站起来抱住了我。 一时间,有些发愣,双手僵硬的不知如何是好,大脑一片空白,任他将我揉碎在怀里。 “雨……”耳旁,是他凄楚到近乎低泣的声音,莫明的涌起一阵心疼“你不再记得我,也不再记得我们之间的感情,你可以潇潇洒洒的离开我,可我……我还记得啊……我们之前明明那么好,现在,你让我怎么办……我天天看的到你,却天天看你把我当成陌生人,我不能碰你,不能抱你,甚至不能和你说很多话,我感觉自己快要疯了,我怕我控制不了我自己……雨,我爱你啊……” 是啊,他的爱人不再记得他,不再记得他们之间的爱情,他的心,只怕没有任何人能懂吧,我轻轻回抱住他,掌心下,是他细瘦柔韧的腰身,原本就有的怜惜,更疯狂的在体内汹涌,我此时对他,应该也不是一点感情也没有的吧,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他,不知道可不可以爱上他,可我却知道自己始终无法推开他。 怀中之人慢慢抬起头,伸手捧起我的脸,脉脉地和我对视,情人间的对视,该是很动人的吧,可这对视并没有持续多久,他的脸慢慢在我眼前放大,而后,吻上了我的唇。 很温柔的吻,饱含着浓浓的情愫,和不舍,我任他轻咬啃啮我的唇瓣,与我唇齿交缠,恍惚间不知吞下了多少他口中的蜜液,呼吸渐渐困难,他却没有丝毫要结束的意思,我不由自主得收紧了束住他腰身的手,宁愿默默忍受也不想拒绝现在的他。 良久,直到我觉得自己就要窒息而亡,他才终于结束了这极尽绵长的一吻,后退两步,我伸手轻抚自己被他啃咬吮吸的有些红肿的唇,有些急促的喘息着,抬头看看他,也许是这一吻很长很来之不易,他的笑里有淡淡的满足,甚至,也有一丝意犹未尽,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是不是红了,却觉得为了他此时的笑,我甘愿牺牲任何东西。 其实天山雪真如他的名字一般,是个清雅出尘的人,就如他的兰花体香一样。他有着魅惑苍生的容颜,却是深入骨髓的清澈,让人不忍亵玩。我想,若是哪天他变得妩媚的话,那么,无论男女,都该宁愿为他付尽一生吧。 很久很久之后,当一切物是人非,我想起今日的印象,只有付之一笑。 然后他再次在石凳上坐下来,看着我的唇促狭道:“雨,我们开始吧。” 我将笛子举到唇边,这下,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吹好它了。 悠扬的琴声响起来,继而笛声仅仅相随,宛转悠扬,缱绻缠满,一时间,这寂静的空谷溢满了这华丽而忧伤的乐章。 一曲毕,我慢慢放下手中的笛子,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酣畅淋漓,似乎看透了人生阅历一般,潮起潮落,终不知最终的结果如何。 呼出一口气,看着天山雪站起身来,含笑看着我,我想到刚刚的曲子我主要是以笛和他,只是凭着琴音去吹奏,也不知他感觉如何,不禁开口问道;“刚刚,我吹得如何?” 他仍是笑着:“很好”,接着再次拉住我的手,带我走到凉亭中,他让我坐在亭中的一条长椅上,取走了我手中的玉笛挂回原处,然后才回来坐在我身边,继续道:“雨既不记得技法,却仍是吹得如此动听,实在超出我的想象。” 见他这样说,我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却没想到他眼中却浮起一丝狡黠,接下来道;“雨如此长进,我该给你些奖励才是。” 我心中狐疑,说是奖励,却为何笑得这般……这般……不怀好意?…… 见我一脸的不相信,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又故作镇定“雨该知道我们是何关系吧?” 知他指的不是师兄弟关系,我有些脸红,却还是点了点头。 他靠的进了些,“那……”稍一停顿,他眼中竟浮起一媚意,当真美艳不可方物“雨该知晓,以我们的关系,应当做些什么事吧?” 如此……诱人的暗示和表情,我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血液和心跳,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点。 他再次靠近了一些“那么,这个奖励,雨想不想要啊?……”结尾的滑音控制的极到位,透着致命的诱惑,我再次后退,而这次,我已然靠在了亭中的柱子上,再无可退了。 他仍是向前,这次,却和我靠的极近,他伸手抱住我:“雨,这个奖励,我只给你一人,好不好?” 这……实在是……我忍不住开口嗫嚅道:“你……放过我吧……” 他咯咯笑着,凑上前将头轻轻抵在我的额上,我们气息相闻,我暗自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垂下眼,这样亲密的姿势其实我并不讨厌。 知他是在戏弄我,心里仍是有些气恼的,也暗暗心惊,这妖孽,稍稍显露一些妖冶的本质,就已经让我几乎沉醉,所谓倾城倾国,之于他当真不是难事,我甚至想,是不是我刚刚欺负那小季太过分了,上天就派天山雪来惩罚我啊……不知他和小季的关系怎样…… “对了,”他轻声问那个开口道“你知不知道刚刚霜师兄在惊讶什么?” 我摇了摇头。 他笑了笑“我记得,你和小季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你八岁的时候吧,那时的情景,和刚刚……”他的笑意加重了些“实在是太像了……” 不……会吧……我有些吃惊,原来自己那时……就那么坏了呀……想着还是个孩子时的自己,我有些无奈。 “没想到,你失忆了,可你的身体,却还是记得他。” 听着他淡淡的说出这句话,我有些不忍,因为不能感同身受,所以,更加的不忍。 “对不起。” “不必道歉,”他定定地看着我“我会让你爱我,会比以前,更爱我。” 我垂下了目光,不敢和他对视,“为什么非我不可呢?若是我爱上了别人,怎么办?” “不会的”他抬起了身子,直视我“你不会的。” 我看了看他,未来的事,谁都无法预料,可现在,他是爱我的吧,而我,是否再次让他伤心了呢?继失忆之后,再一次,让他伤心。 和他对视良久,他叹了口气,“算了,我累了,你抱我回去。” 近乎过分的要求,我却没有拒绝,上前抱起和自己身高相仿的他,轻盈的,几乎没有什么重量,仍是不可抑制的心疼,他的头靠在我肩上,双手环过我的脖颈,慢慢地闭上眼睛。 一路上,他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我亦是无语,我知他心中不快,便不去吵他,只是有些感叹,我与他的距离如此近,却如此疏离。 他居住的地方名为隐雪阁,阁外,是一片茂密的桃花林,此时,林中的枝叶上还挂着一些雪花,显得有些萧索,可若是到了夏天,这里该是美不胜收吧,不知我是否曾经与怀中之人并肩漫步于此,那时的他,大约这满林桃花也不及万一吧…… 走进隐雪阁,先是一个小院,里面种着一些兰花,此处有两间房舍,前面是他处理日常事务的地方,后面是他居住的地方。我直接到了后面的那间。 想起昨天,我便是在这里苏醒过来,对此处便有一种别样的情感,朴素的屋子,干净的如同他的主人,我轻轻将怀中人放在床上,为他脱去靴子,便坐在床边。 如玉的容颜,让人无法移开目光,只是他的眉却微微皱起,似乎有着解不开的心结,我忍不住伸手轻抚他的眉心,指尖擦过他脸颊的肌肤,如瓷般光滑的触感,令我爱不释手。 想了想,我轻轻解去他的外袍和中衣,只留亵衣,然后为他盖上被子,便想离去,不料他却抓住我的手,“你陪我。” 依旧没有睁开眼睛,脸上却有了一丝倔强,我点点头,解去衣袍,和他一起躺在床上,他过来抱着我,耳边,是他淡淡的呼吸,我突然觉得,若是能一直这样,也很好。 (二)若即若离 整整三天,我几乎没有再见过天山雪,每天只是在早饭时见过一面,他便没有再来找过我,我知他很忙,不像我,只是一个挂名的入室弟子,他还要处理庄内的一些事务,不来看我,也是……正常的吧。 这几天二师兄倒是常来陪我,带我在山庄大致逛了逛。我看到了山庄的那个藏书楼,它在山庄的东北方向,给人的感觉高耸入云,从上面摔下来的话如果没人搭救,应该必死无疑。 我很奇怪我为什么会摔下来。二师兄说,也许是我在顶楼看到小鸟在飞,想过去抓,结果忘了自己是在那么高的位置了。 咳咳,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我的失忆不是太可怜了…… 二师兄说,他这么说也没有根据,因为他也不知道真正的情况,这都是听天山雪说的。 于是,那位雪师兄又是怎么接住我的呢?…… 二师兄说雪师兄的轻功非常不错,而且接人这种事当然要用上巧劲,不可能站在下面等着。 唉,虽说我的失忆实在是疑点重重,可我目前只能掌握这些消息了,关于我失忆之前的事,也没有人和我说过具体的什么,他们说也没什么大事值得说的,也没必要特意将我过去十七年的经历全盘介绍一遍。 这种说法……算是可以接受的吧…… 不知不觉,我又来到了那片梅林,竟有些思念黎英季了。信步穿过梅林,走上那条小道,湖边,竟再次遇见了那个少年。 这次他换了一件水蓝色的长袍,系着银白色的狐裘,头发没有束冠,而是用一支碧玉的发簪挽着,依然是一张俏丽的小脸,让人见之忘俗。 “雨,”他看见了我,一脸惊喜的走过来,“你怎么来了?” 我一笑“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来了,也不去看看我,老是待在这里,莫非……”我挑了挑眉“你刚刚是和情人在这里,见我来了,他便走了?” “没有啦,”明显的脸红了,这样含羞带怯的表情,实在是可爱“我没事就喜欢在这里转转的,到是你,雪哥哥没有和你在一起么” “他?”我撇撇嘴“我三天没看见他了,咳”意识到有点夸张“也不能说没看见,只是……没说过话。” “呵,”可能是我表现的太“怨妇”了,他笑道“雪哥哥大概是有些忙吧。不过,你若真是无聊,也可以来找我啊。若你不认路,也可让你庄上的弟子带你去,他们都认得我家的。” “谁……”我有些尴尬,也很是不满“谁不认路了?我就是要去,也自己去!”大不了先问清楚就是了。 “也好,”为什么他的表情那么……宠溺?好想他比我大很多似的?“那,雨现在有空么?不如,我带你去我家吧,省的,你问了人还是找不到。” ……小子,你若是好意,就不要让人这么想揍你好不好…… 顺着那条小径一直走,便是下山的路,在官道上走了几十里,便是城镇了,黎英季骑了马过来,我们便一起乘他的马去了他家。 黎府位于镇上的外围,是一个很大的宅邸,方圆千顷。黎家世代经商,家资雄厚,因此府邸也是富丽堂皇,仆婢成群。我们到了大门外,他抬手敲敲门,便有仆人出来牵了马。他拉过我的手,一路上只见雕廊画栋,假山怪石,奇花异草不计其数,倒也真是赏心悦目。 他的住处在宅子的正南面,是一个精致的小楼,周围种了些翠绿的竹子,倒是清静悠远,别有情趣。楼前有一架古琴,旁边是一套紫檀桌椅,看来是为弹琴人和听琴人准备的,椅子只有一张,可见听者仅一人。只是不知,眼前人是这弹琴人还是这听琴人,更不知,每日与他相伴的,又是何人? 他带我走进屋去,正厅是待客的地方,后面有书房,和卧室,我和他直接到了卧室,这里也分内外间,外间用来睡前小坐,和招待亲密好友,内间则是休息了。我便在这外间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他倒了杯茶给我,这一路走来,也真是有些辛苦。 “黎府在这镇上也算数一数二,我平时不常在家,一回来,便要走很远的路,不过我也习惯了,”他在我右侧坐下来,“其实你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以前,你也是经常来找我的。” “是么?那以前的我,对你怎样?” “还真是……不怎么样”说着看了我一眼,笑笑“不过,倒也不是很差,只是经常取笑我,戏弄我罢了,我还是喜欢这样的你,感觉很亲近。” “呵呵,看来我以前,真的不是个好人呀。” 他不置可否,只是笑着“你先坐,爹爹今早命人给我做了些江南的小吃,我命人拿来给你尝尝。” 我点了点头,他便起身出去了,我也站起来随便去他旁边书桌上的一些书来看,都是经世地理,人文历史方面的,兵书倒也有几本,看来,他很博览群书,又似乎比较钟爱各地的地理风俗,不知他是否打算将来游历四方,我又取了他的几张书法字画来看,字体很秀气,给人一种细致内敛的感觉,至于他的画……画的竟是我们四兄弟,温柔如水的云际风,风流潇洒的地飞霜,画上的天山雪不知为何竟是有些冷艳,在天山雪峰的背景下,倒真是飘飘欲仙了,和现在的感觉很不一样。至于我,画上的少年很是张扬,桀骜不驯,狂放不羁,这……是以前的我么? 轻轻将画卷起,放回原处,我回到原地坐了下来,正巧黎英季也带着一群婢女回来了,他带我坐到屋子中间的圆桌旁,婢女们将点心放下便退了出去,桌上共放了五盘各式的点心,白色的桂花糕,红色的梅花糕,粉色的玫瑰糕,黑色的芝麻糕,和黄色的杏花糕。香气袭人,颜色各异,倒真让人食欲大增。 “来,”他夹起一块桂花糕放到我的盘子里“这是我最喜欢的,尝尝看。” 我夹起那块桂花糕放入口里,清香的味道扑鼻而来,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当真是人间美味。 和他一起吃了几块糕点,又喝了杯雨前龙井,感觉惬意非常,放下杯子,我开口道:“刚刚看你屋前放了架琴,你会弹琴么?” “这个自然,这是我待客的专用摆设,我若不会弹,岂非大煞风景?” “那不知,是你弹,还是客人弹?” “这一共有四种情况,你能猜到么?”他笑眯眯的,一副要考考我的表情。 “这个……”假意思考了一下“首先是客人会不会弹琴,会的要分比你好的,和你一样的,和比你差的,对不对?” “哈,没错。不会弹的,和弹得不如我的,自然要听我;弹的和我相仿,便和我换着弹;若是比我好,就我来听他弹。” “那……你的客人都是些什么人啊?” “都是些江湖上的朋友,本地有几个,也包括你们山庄的你的几个师兄。还有江南的,西北的,几乎每天都有朋友来找我呢……”小孩看样子很自豪。 “那我们山庄的那几位师兄,琴技比你如何?” “风哥哥和霜哥哥都要差一些,雪哥哥就好多了,他可是所有来看我的人中,惟一一个琴弹的比我好的呢。” 这个我倒是承认,虽说没听过小季弹琴,但霜师兄曾说,听过天山雪弹琴的,没有一个不说他弹得真可谓是千古绝响,江湖上无人能出其右。天山雪,可以称得上江湖第一琴师。 “那……你认为我是哪种情况呢?”我看这他笑道。 他带笑的瞥了我一眼“不是我说你,你会弹琴么?” “咳咳,”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不会。” “那不就是了”耸了耸肩。 “好吧……”有些挫败“我想听你弹,好不好?”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 见我如此说,小孩很赏脸的笑着“好。” 随后我与他一起出了屋子,他在琴后坐了下来,我则坐在听客的位子上,两张桌子高度相仿,也方便听琴。他让人给我送了一壶酒,我特意要了两个杯子,他冲我一笑“我开始了。” 斟满一杯酒,对他点了点头。 小孩的琴声很婉转,仿佛到了一个山谷中,清静悠远、草木茂盛、杳无人迹,远离了尘世的纷扰;又像似历尽了沧桑后,寻得这一避世的佳所;谷内山清水秀,日光夺目;庇荫处,盛开着几朵兰花,幽香四溢,令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这是我第一次静静的坐着,看别人弹奏他的曲子,和上次我也作为一个演奏者的感觉很不一样,看着小孩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弄琴弦,优美的旋律便缓缓流淌,他的神情是淡淡着微笑着,没有深切的大喜或大悲,却可以让人感受到他在用心去弹奏他的音乐,也在用这音乐感染所有听他演奏的人,大约所有听他弹琴的人,都有些希望,他会一直弹下去吧…… 一曲毕,小孩转过头看着我。我没有说话,只是将另一斟满酒的杯子递与他,并喝干了自己杯中的酒。 “好听么?”将空杯还给我,小孩问道。 “嗯。”再次将两个杯子都斟满酒。 “这是一年以前雪哥哥送给我的曲子,我听他弹过一次,我弹得并不如他。” “曲子叫什么名字?”我问道。 “空谷幽兰。” 点点头,很像那人的风格。他呀,倒也真像是空谷中无人打扰的兰花,只是,这朵兰花生在了尘世间,真的不知他最后的结果如何。突然,很想那个人…… “对了,雨”又喝干了一杯酒,小孩道“一会,你可在我这用饭?” 摇摇头“不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他看了看天色“快酉时了,我们府里和山庄一样,都是酉时用晚饭的。” 点了点头,我站了起来“那我现在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好,”他也起身“我派人送一匹马来借予你,只是不知,你可认识回去的路?”他戏谑道。 他一说起这个,我就气的想把他拉过来打几下“你放心!” 纵马回到了山庄,将马拴在山庄的马厩里,我便向自己的落雨轩走去,一路上还在为那个死小孩笑话我而愤愤不平。其实练武之人大多记性是很好的,那条路我走了一次也就差不多记住了。况且我只是失忆,又不是失了脑子,真是…… 落雨轩和隐雪阁一样,都位于山庄大殿的右侧,两者相距也不是很远,落雨轩周围是一片小小的竹林,清风翠竹,悠远高洁,只是却像是很久没有人居住的样子,这是四天前我刚回这里时发现的,不知我失忆前究竟住在哪里。 进了大门,里面的布局就和隐雪阁很像了,我径直进了卧室,屋内有些昏暗,我刚想点灯,却不料屋内突然起了声音“雨,你回来了。” 这个声音是……“雪师兄?” “是我。”循着声音的方向,我发现他是半靠在我床上的,身影有些模糊。我不禁有些紧张,几天没有和他说话,对他也有些气恼,便也不再开口,只是寻到火折子,点上灯,屋里这才亮了起来,也正好让我瞧见了那人含笑看着我的容颜,不禁有些心悸,只好别开目光,在屋里随便训了张椅子坐下来。 “怎么了,不愿意见我?”那人含笑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是,可你怎么在我房里?”我抬起头问道。 “你房里?”他站起来,看了看四周“是啊,我记得你四岁的时候第一次来这里,还没有住到半柱香的时间就跑来说要和我同住,到现在,十三年了,你从没有回过这里。呵,现在你和我说这是你的房间,”他看着我“那我问你,你这几天,睡的好么?” “好。”我也看着他,没有犹豫,就这样回答他,为了他刚刚的话也好,为了,我本就对他很不满也好,我就是要这样回答他。 “是吗?……原来,你会睡的好啊……”他有些失神“可我睡得很不好,我会想你,会冷,会一个人盯着床帐直到天明,会想抱你,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还未开口,身体已经作出了反应,等我回过神来时,已经将那个人抱在怀里。原来还是不舍,不管心里是否生他的气,却还是,对他狠不下心,听着他诉说对我的眷恋,我竟是那样的心痛,我终究是不忍伤他。 “你知道吗?”依然是他淡淡的声音,我可以牵动着我的心“如果那时,你不在了,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如果你没了手脚,我也可以照顾你一辈子,可我不愿意那样,也许现在,你失忆了,其实是最好的结果,可是……为什么……是不是换个结果,我就不会这么难受,可是……” 他说的很矛盾,我却明白,他不忍我受到伤害,可他自己,却把原本我该受的伤全担了下来,而且,伤在了心里…… “对不起。”我不知除了这个,我还能再说些什么,当真有些想为了那个好字抽自己几个耳光…… “算了……”他突然推开我“我饿了,去吃饭吧。” 然后他便走了,留下我,真是有些无语。想了想,还是快步追上去,握住了他的手,而他,却没有再看我一眼…… 晚饭都是我们四兄弟一起在山庄的主殿里吃,前几天是我们三个人,今天多了个天山雪,却似乎少了很多生气,因为他的情绪不好,所以吃的也很少,早早的就走了。其实我也有些食不知味,只是,那两位师兄却一直要我多吃,我陪他们吃了饭,又在殿后的小院子里随便走了走才各自散去了。 原本要回落雨轩的,我却有些放不下天山雪,还是决定去隐雪阁看看,可走到附近,却发现里面没有上灯,我也不知他究竟在不在,随意的抬了下头,竟然发现那人坐在屋顶上,身边还有个酒壶,正在自饮自酌。 容颜绝世、羽衫翩跹,孤高、不羁,风中飞扬的青丝如雨化蝶。那一瞬,仿佛天地万物消失在我眼前,只留下他的身影,让我想不顾一切回到他身边,这样的牵挂,该是存在多久了呢…… 摇了摇头,我也施展轻功到了房顶上。 看了我一眼,他并不理我,而是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酒壶,却被我按下“别喝了。” 再次将目光转向我,眼中浓浓的情愫让我有些无措。 “喝的太多……对身体也不好。”我低声道。 他笑了笑,没有在喝酒,却轻轻将头靠在我肩上。我有些紧张,还是伸出手搂住了他。一时间,倒有些享受此刻的安逸,尤其是掌下的身体柔若无骨,让我心荡神游。 “雨,其实”他的声音很低,却温柔异常“爱一个人不该是这般难受的。以前,是你先爱上的我,我没有答应,后来我爱你了,我们也一直很好。可是,现在……”他悠悠的叹气“现在你却不爱我了,换成,由我来等你,上天还是很公平的啊。”他顿了顿,像下定了决心“雨,我欠你的,我慢慢还。” 呵,爱一个人应该也是不求回报的,所以我不要你还,我想曾经爱你的人应该也从未后悔,否则为什么和你在一起时,这个身体也是不由自主的心动? “对不起”念头几番流转,终究也只能这样说,心动,也是心痛,“从今晚开始,我陪你。”说完,忍不住低头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很淡的吻,却让我很留恋。 “不要”也许是因为刚刚那一吻,他的声音如撒娇一般“我要去找朋友,找情人,找花楼的小馆。” ……什么! 一把推开了他“有这样的朋友啊!你……你还有情人!……连小馆你也要啊!!”气得我不知说什么好…… “呵……”他笑了,突然扑我来抱住我“好暖,雨,我们今晚就这样待在一起,好不好……” 这样的想法,竟是有些疯狂了,其实,我真的想答应他,于是也用不少于他的力气回抱他,好像是期待很久的拥抱,让我也有些情动,真的想永远不分开…… 可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可是……会冷的……” “是啊。会冷的……”幽幽的叹息,是他的无奈与不舍。 这样抱了好一会,那人才抬起头来“雨,你若不愿,我不会强求,可是,我希望你不要让我等太久,呵……” 笑靥如花,风华绝代,还有他眼中浓浓的不舍,依恋,被这样的人爱上,是否幸运的连天都要嫉妒了呢? 点了点头“可是,你的朋友,情人,和……” “我骗你的。” 雪…… 这一晚,依然是我一个人睡在落雨轩,却,有些失眠了,尤其想起那个人,本该是我生气的啊,凭什么几天不理我,我搬走那么久了才跑来兴师问罪,而我也是,人家不过说了几句,就什么都忘了,又低头,又道歉,还要跑去何人同住,唉,天山雪,果真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啊,果真,让人欲罢不能,让人不忍心责怪他,难怪以前好像什么也不放在眼里的我,会对他死心塌地,雪啊……我该怎么对你,爱一个人的感觉,我不懂,如何去爱一个人,我不懂,我对你是亏欠的,可因为这亏欠,就勉强和你在一起,对你也很不公平,可我放不下你的啊,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三)初涉内务 这天,吃了早饭,天山雪便带我来到了隐雪阁的正厅,他在平时处理文案的桌子后坐了,我则坐在下边的椅子上,喝了口茶,他便开口道:“雨,你也好了这么久了,可想要做点事情?” 我点了点头。 “山庄共设四大堂,分别是天雄堂,负责发布命令,整理各处传递的消息,由风师兄任堂主;地载堂,负责庄内弟子的训练,培养暗部及死士,霜师兄任堂主;玄武堂,负责山庄财政的支出,我是堂主;最后是连横堂,负责联络其他帮派,及江湖上的各路豪杰,和收集资料,探听消息,堂主是……”说到这里,他神秘的一笑“你猜是谁?” “当然不会是我拉……”我撇了撇嘴。 “呵,”他笑着“没错,是小季。” “怎么会是他?他是我们山庄的人么?”我惊讶的看着他。 “他可是从小就在这里学武,只是不住在这里,他父亲和师傅是好友,他和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也算半个山庄的弟子吧。” “难道一直是他做堂主?”我一脸不服气。 “自然不是,以前的庄主是你,他是副堂主。只是,你受伤之后,才由他做堂主。” “哦,”这样说来,我好过了一点“那为什么现在不让我做回堂主呢?” “没人教你,你做的好么?”那家伙笑得很开怀“况且,你以前做的也是一塌糊涂。连横堂最重要的就是联络,要广交天下好友。你可好,连一个朋友也没交到,倒是大半都是小季交到的,你呀,还是虚心一点吧……” 听他这么说,我虽有不服气,却也无法反驳,人家小季天天都有朋友来看,却没一个来看我…… “对了,雨,我还不知道你想去哪个堂工作呢,不如来我们玄武堂吧,收入丰厚,也不必大江南北的乱跑,”他“好心的”建议道,可我知道,他分明就是在笑我。 于是我拍案而起“才不要,我就是要去连横堂,我才不会输给那个小季!” “哈哈……”这次他实在忍不住了,大笑出来“好,那你现在就去找小季,让他给你讲讲要做些什么,其实啊,我们都会在预算外多给你们一些银子,让你们可以下馆子,逛窑子什么的……” “谁要去啊!”气的大吼一声,我转身走了,背后还是那小子偷笑的声音…… 在马厩里随便找了一匹马,我便去了黎府,在府外仆人却告诉我他现在不在家里,而是在城中一个别院里,他平时和处理公务都在那里,这可让我纠结了一下,因为那里我并不认识,只好让他家仆人带我去了。 那人倒也好说话,便步行带我去了,说是没有多远,我则下马随着,一路上那仆人告诉我,他叫黎远,是和小季很好的一个小厮,小季通常会客时才会回家,晚上也不在家里住,那个别院和黎府隔了大约五条街,在城中心的位置。 大约半个时辰,我们到了这个别院的门口,这里比黎府小了很多,大约是一个落雨轩那么大,黎远将我送到这里便回去了,另一个仆人则将我引入书房,小季此时正在案上写东西,听见通报便抬起头,见是我,便放下笔,连忙让我坐,那个仆人就走了。 “雨?”小季笑了,有些惊奇“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去你家找你你不在,”我耸耸肩“雪师兄把我分到你堂下了,我是来找你报道的。” “是么?”他的笑意加深了些“原本这连横堂的堂主是你才对,只不过因为你……”他顿了顿“才换成我的。” 自然知道他指的是我失忆了,我也不在意“是啊,现在的我什么也不会,也什么都做不了,换你做堂主也是也是正常的,听说你原本做的就比我这个堂主出色。” 我有些酸溜溜地道。 “呵,那倒也不至于,好啦,我会从现在开始慢慢教你的,其实我们的工作也很简单,你一定会很快学会的。” “那,以后我是你的手下,你不会虐待我吧?”我有些试探地道。 “怎样算是虐待你呀?”他转了转眼睛,“然你端茶,倒水,算么?” “你居然让我做这些!”我瞪大了眼睛。 “哈哈……”他笑得很开心,“那要看你以后听不听我的话了……” “……” 这小子分明是以权谋私,仗着身份比我高来压我。不过他虽然那么说了,却终究没有那么做。他只是用了几天时间给我讲了讲连横堂要做的事,包括参加其他帮派的什么寿宴,婚宴,参加武林大会之类的,总之就是交流。这件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那么容易。小季说他以前和我一起去给人拜寿,我大多数都是丢下贺礼就走的,场面话一句不说,即使是留下吃酒席也是毫不理会别人的交谈啊,敬酒啊什么的,得罪了很多人。 对此,我无话可说。 几天后,小季向风师兄提出要我做连横堂的堂主,因为师父常年不在,风师兄既是天雄堂的堂主,也是四堂的总头领,他欣然同意了小季的请求,给了我一块象征副堂主的令牌,那是一块千年玄武石打造的纯黑色令牌,上面雕刻了象征碧霄山庄的云朵图案,云的下面有一个小小的“副”字,据说堂主的令牌和这个大致相同,只是上面无字。 据说有了这块令牌可以在执行任务期间调动各种人力、物力、财力,只不过我这个副堂主的权力自然比不上堂主了。 又过了几天,小季便叫我去他那里,说有一个任务要交给我去做。 到了他的别院,见他正在案上写东西,他看见我,就停下了笔,让我坐,我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这次让你去办一件事,”他开口道“二十天之后,是杭州沙海帮帮主的六十大寿,还有之后他的小儿子成亲,可谓双喜临门,大师兄要你去送上贺礼。” 听他说完,我微仰起头看着他“还有呢?” 听我这么问他倒是有些吃惊,笑了笑,答道“还有就是,结交江湖上的名士呗……” 我深吸一口气道“那么请问,江湖上的名门正派中已经与碧霄山庄结交了的有多少?” 他略一思索“太多了。” “那没结交的呢?” “……似乎没有。” “那这次会去拜寿又参加婚礼的,有不是名门正派的么?” “……没有。” “那你让我去结交谁呀?” “……” 小子终于让我弄得无话可说了,那一脸气愤的看着我,我则很无辜的看着他,表示我绝不是在存心找茬…… 真是的,他们真以为我在与人结交这方面那么差劲啊,基本的场面话我还是会说的,张口闭口结交这个结交那个的,烦死人了…… 对视一会,还是他先收回了目光,再低下头,像是很认真地在思考我的问题,我也不急,喝了口茶等着他的回答,老实说,我可早就想好应该怎么回答了…… “大师兄的意思,”思考了一会,他低声道“是让你尽量结交那些后起之秀们,他们从前没有在江湖上行走过,这次要好好交流交流,还有,那些已经结交了的武林前辈们,也应该问候问候的……” 我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到他的案前,弯下腰,俯下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一惊,连忙后退靠在椅背上。 “小兄弟呀,”我叹了一口气“你说话,一定要这么老气横秋的么?”说完我直起身,做了一个正在思考的动作“我这次去呀,谁都不认识,估计也没人认识我,只怕喝酒都找不到人,到时多可怜,是不是?” 说完低头看着他,一脸的委屈,他果然在认真思考我的问题。 “那……” 没等他说完,我又继续道“况且我最近老是觉得身体不适,心慌胸闷,又头痛,只怕不适宜出门……”说完做了个西子捧心状。 “雨,真的么?”他紧张地站了起来,绕过书案过来扶住了我,“那你先休息休息,这个任务我让别人……” “干脆你替我去做呗……”我故意撒娇,还对他飞了个媚眼…… “那……那,也可以……”他低头小声说道,果然,对我的攻势招架不住,他还真答应下来了…… 心里这个高兴呀,反将他一把抱住,蹭了蹭“好乖,看你这么乖,这次的任务还是我去吧……” “哎,你……”他又是一愣,抬头看着我,我放开他,又走到原来的位置坐下来,喝口茶,对他露齿一笑“刚刚骗你的。” “……”他白了我一眼,又回到他的书案后坐下来“你两天后出发,贺礼我会叫人备好送去你那里,还有什么问题么?” “有呀,”我悠哉悠哉的回道“太多了。” “嗯?”他挑眉看着我。 真是不想说了,他办事就这么草率的啊,那还怎么统领一堂啊…… “这次去拜寿的人你总大概知道都会有些什么人吧,我说了我谁都不认识,你总要叫个有身份的人,帮我引见一下啊……” “这个没问题,我会在你到达之前飞鸽传书通知我的好友来接你的,我知道他也会去参加寿宴。” “那,我不认路,你让我怎么去?一个人不走丢才怪呢……”我耸了耸肩。 “这倒真是我疏忽了,”他玩味的一笑“我让黎远和你一起去吧。” 这还差不多,我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公事都说完了?” “嗯。”他微微一笑。 我想了想,径直走到他的书案那头,站在他的身侧,他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我,我则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这几天,想我么?” 他低下头,一丝红晕悄然爬上脸颊“才不呢……” “真的呀……”我收回手,转过身背对他“听说杭州美女如云,秦楼楚馆林立,我这次去呀,指不定就醉在温柔乡,乐不思蜀了,如此,也没关系么?” “你还是不要去了……”身后的他,低声道。 忍住笑,又回过身“你吃醋了?” 他没有回答,扭过头去不看我。唉,他不知道,我现在呀,是越来越喜欢逗弄他了,可能是以前斗嘴老输给他的缘故吧。还有,也是越来越喜欢他了,呵呵…… 回到山庄之后我打算去看看天山雪,毕竟我过几天就要出门,是该去和他道个别的。还有,这几天我不是在忙着熟悉连横堂的事务,就是在翻看我以前读过的书,也没什么时间和他交流,有时甚至一天都见不到他一面。 到了隐雪阁,我先在门上敲了敲才推门进去,他正坐在他的书案上写着什么,我有些感叹,怎么他和小季都老是在案上写东西呢…… “雨?”见是我,他有些吃惊“有什么事么?” “是啊,”我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我三天后要出庄去,想来向你道个别。” “是么,”他笑了笑“这些天我也很忙,没什么时间去找你,这样吧,”他略想了想“你随我去个地方。”说着他便放下笔,走了过来。 我站了起来“你要写的东西,不写了?” “没有关系的,我们走吧。”说完他就带头走了出去,我在后面跟上。 和他一起慢慢走着,好像是在散步,其实,我回想起自从我最初醒来那时到现在,似乎从未和他一起散过步,从前还在埋怨我对感情不负责任的他,如今,也不再要求我什么了。我与他,今后是否就只会是这样平淡的师兄弟关系呢?…… 他带我去了马圈,这里我上次从小季家回来时曾经来过一次,那时没有仔细看过,如今看来,这马圈里的马,还真是有很多呢,白色的、黑色的、棕色的、枣红色的,山庄的马,应该大多数都是千里良驹吧…… 他在一个马槽前停了下来,这里一共有四匹马,之前见到的那四种颜色,每一种都各有一批,他指着那匹白马对我说:“这匹雪骢,就是我的马,他叫雪天。” 说着他还上去摸了摸马头,那马似乎对他很亲近还一直用舌头舔他的手。 他笑了笑,回过头看着我“雨,你能猜出哪匹是你的么?” 我走上前,在每匹马面前都伸出手做出要摸它的动作,那只棕色的和红色的反应都有些冷漠,只有那匹黑色的,就像刚才雪天对雪师兄那样,非常热情,它也舔了舔我的手,热热的、滑滑的,有些痒,倒也挺有趣的,只是,不知道这匹马是否知道我已经失忆了呢?…… “就是它吧。”我对天山雪说。 “没错,”他点了点头,“这是青骢,别看它乍一看是黑色的,要仔细观察的话,还能看出他其实是有蓝色的毛,你能猜出它叫什么名字么?” 我想了想,一边结合着雪师兄的那匹马的名字来想,雪天,雪天,那我的马应该是……突然灵光一闪“雨风?” 天山雪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是“雪”,他姓天,按这推理来看,我的马应该就是那个名字。 “没错,”他赞许地笑了“雨,我们出去骑马吧。” “好。”我答应下来。 他带我出了山庄的侧门,这里是一望无际的一片空地,本也是属于山庄,奈何地域如此之广,到了夏天,地上长满绿草,这里该会是一碧千里了吧…… 我在想,这里是不是也和那个凉亭一样,是以前他和我经常来的地方,以前的我,应该是很喜欢策马狂奔的吧,他就是那样不羁的人…… “雨,我们比赛,谁先到尽头,怎么样?”上了马背,他问我。 “好。” 于是我们共同起跑,风呼啸而过,此时的风还是有些冷,吹在脸上刀割般的疼痛,狐裘猎猎翻飞,可我却从未感到如此的快乐,豪情万丈,酣畅淋漓。 奇怪的是,他的马似乎总是超越我一点点距离,不管我怎么努力让雨风快点跑都追不上,真是有些气恼。 “哈哈,你以前赛马,是从未赢过我的!”他大喊的声音传了过来。 “但现在可不一定!”我也喊回去,一边更努力地催促雨风,最终我们在空地的尽头一同停了下来。 “我可没输你哦……”我对他眨了眨眼睛。 “那也没赢我。”他翻身下马。 我也从马上下来,刚刚骑了那么久的马,还是有些累的,心脏跳得剧烈了些,我和他并肩走上前,此处比平地高出许多,竟成了一个悬崖的样子,这便是“我”所向往的君临天下的感觉吧…… “雨,”他侧头看着我“一路小心,早点回来。” 我看着他如花的容颜,清丽,俊美,眸间的心意让我很是感动,他的脸上有些红晕,是刚刚骑马时弄的吧…… “嗯。” (四)踏足江湖 两天后,我骑着雨风,带着英季给我准备好的礼物,和黎远一起出发了。 我们一路上都是骑马,时而纵马狂奔,时而缓步慢行,还顺路浏览一下路上的风光。南方总是必北方要暖和一些,我从山庄出来时,还穿着厚厚的狐裘,后来就渐渐的将它脱下去,只要穿一些厚一点的衣服就可以了。一路上的路线都是黎远在负责,我们偶尔住客栈也是他去和小二交谈,要是没有赶到有客栈的地方,我们就在野地里过夜,生上篝火,也不怕猛兽,我那件狐裘还正好可以用来盖在身上。 大约赶了十天的路,我们便到了杭州。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杭州应该算是南方的经济,贸易,文化中心之一了,难怪城里给人的感觉确实比我在路上经过的一般城市要豪华多了。 来之前小季告诉我,要我到这里的“聚仙”客栈找一个叫莫子江的人,说那是他的朋友,他已经飞鸽通知他照顾我。 于是我问黎远知不知道那客栈在哪,他便带我去了,黎远说他以前曾和小季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是以对路径很熟悉。 这个聚仙客栈在东三大街的接口,人来人往,客似云来,看样子生意不错。这也正常,那个要过寿的,什么沙海帮的帮主在江湖上应该名声不小吧,估计应该有一群有一群的人跑来给他祝寿。 到了客栈,里边有三三两两的人正在喝酒闲谈。现在还只是巳时左右,吃饭的人不多,小二问我们吃饭还是住店,黎远告诉他要找人,小二就把我们带到了正在算账的掌柜那里。 黎远说了莫子江的姓名,掌柜一查之后告诉我们在楼上的地子房,就叫小二领我们上去了。 到了地子房门口,小二敲了敲门说有人找就下去了,门被打开,里面走出一位年约二十的青年,眉清目秀,身材挺拔,身高比我略高一些儿,一身白衣显得风度翩翩,倒是一位不错的佳公子。 “原来是风公子到了,快请快请。”没想到莫子江认识我,我愣了愣就向他拱拱手,就进房间了,黎远没和我一起,莫子江说他帮我订了房间,叫黎远直接去那先休息休息,黎远答应一声就走了。 这个房间倒是挺简单,一床,一桌,几张椅子,不过看起来很干净。 “风公子请坐。”莫子江回来后就招呼我坐下来,我们落座后,他就帮我倒了一杯茶,我便开口问出了我最大的一个疑惑。 “莫兄认识我?” “自然,以前小弟行走江湖时曾得会风公子和黎公子,只是没能和公子多做交流,在下和黎公子倒是交情不错。” 他这么说我就懂了,一定是以前那个“我”太心高自傲,对谁都不放在眼里,不屑结交,结果这些人都被小季结交去了…… 真是惭愧,我倒也没就这个问题在聊什么,只是,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失忆了,小季应该会告诉他吧。 “这次小弟来杭州人生地不熟,还要靠莫兄多多照顾了。” “风公子不必客气,公子是英季的朋友自然也是在下的朋友,在下虽不是杭州人,不过对杭州十分熟悉,这次风公子来杭州小弟也算尽一尽地主之谊。” “……” 和他寒暄了一阵,他就将我送到他为我准备的房间了,除了他自己的地字房外,他还另订了两间房,分别是人字房和月字房,他将我送到了人字房,就在地字房的右边,他说黎远就住在我另一边。 我进了房,他就走了,我的这间房和他的没什么两样,行李和贺礼已经被黎远放在了床头,桌子上还摆了一盘点心,脸盆里也盛了清水,在我洗脸前,我特意看了看镜子,一路颠簸,除了衣衫还算整洁,头发还算整齐,我这张脸啊,都有些饱经风霜的感觉了…… 我下楼吩咐小二给我弄点洗澡水,这几天一直没怎么好好洗澡,因为要赶路,就算头一天晚上洗了,第二天又是一身灰,住客栈还好,要是露宿野外根本没得洗,我这一路上真是忍得辛苦。 洗了个澡,总算舒服很多,我又上床去睡个觉,终于将全身的疲乏一扫而空。 我到的时间还算早,寿宴还有七天才会开始,据莫子江说他比我早到了两天,因此才能订到房间,要是我们只提前个两三天来,只怕客栈早就人满为患了…… 我来杭州的第二天开始,莫子江就张罗着要带我出去玩了,杭州是历史名城,名胜古迹甚多,景点也甚多,名菜名茶名酒名花什么的更是数不胜数,他说只怕我们在寿宴开始前的这些天都不能吃遍这里的美酒佳肴,看不遍这里的风景名胜呢…… 呵呵,其实呀,我倒是对那些什么赏景赏花,品酒品菜的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不过呢,到了一个大城市,去多看看,见见世面也是好的,要说我这个人呢,是喜欢看书更多一些。 莫子江这几天带我看了杭州很多的知名景点,西湖双堤,曲院风荷,断桥残雪什么的,真正见到的景物和书中描写的稍有一点不同,赏景的心情也不同,我还和他在西湖中坐着画舫游览了一个下午,喝酒闲谈,好不惬意。 至于杭州的名菜,西湖醋鱼、叫化童鸡、东坡肉、龙井虾仁等,都尝了一尝,东坡肉味醇汁浓,酥烂但不腻口;龙井虾仁虾仁玉白、鲜嫩,茶叶碧绿、清香,色香味俱全;叫化童鸡鸡肉酥嫩,香醇透味,果真是各具特色。 差不多还有三天就是寿宴的时候,莫子江告诉我最好提前先去拜访一下那位老帮主,因为沙海帮与我们碧霄山庄算是至交,我师父又是武林盟主,我这次去拜寿指不定就是后生晚辈中最有身份的一个,如若他不知道我的身份随便给我安了一个位置,对我们两派的关系一定会造成不良的影响。而倘若我提前去拜望并送上贺礼的话,到时他,们就可以直接把我安排到主桌上,这样也算是回报了碧霄山庄。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有很多感慨,其一呢,师傅是武林盟主,这我还真没听说过,可能是那几个师兄忘了告诉我吧,其实我到现在也只见过师父的画像,真人行踪诡秘,一直无缘得见。至于那什么提前拜访,我承认他说得对,这是礼数,可是,在江湖上行走要讲究这么多,学这么多,也真是够累的,我都有点明白以前的我的心情了,他一定是不屑这些繁文缛节,不愿被这些礼教束缚,他做事随心所欲,真是很潇洒呢…… 不过呢,我虽然羡慕加佩服以前的我,却终究不好和他学,于是我同意了莫子江的观点,并请他明天和我一起去,也为我做个引见,他自然答应下来。 晚上躺在床上,竟有些思念以前的我了,不知道我这一生还有没有可能恢复记忆,若是恢复了,我是会变成他还是会继续这样子的我呢,呵,其实我和他本是一人,也无所谓变成他还是我自己了吧…… 第二天,我就带着贺礼和莫子江前去提前拜会那位沙海帮帮主了,我们两个都提着一大盒礼物,看起来真像跑去贿赂大官的七品芝麻官。其实这莫子江也是江湖上有名的青年才俊,父亲是苏州有名的商人,年少时就大江南北四处跑,那些商人都喜欢结交武林名士,来巩固自己的地位,是以,类似这样的拜寿什么的他可是经常出席。 沙海帮总舵在杭州城城外的一个很大的庄园中,帮中弟子数百,还有不少人正在行走江湖,估计他们这次也会赶来贺寿,我猜呀,帮众弟子会很高兴为他们的帮主贺寿,也会很怕这个,因为来的人一多,住不到客栈就跑来抢他们的床,搞不好这些人已经三四天都没睡好觉了…… 我们策马来到了沙海帮的大门前,莫子江让门前的弟子去通报,说苏州莫子江和碧霄山庄风逝雨前来拜访。 等了不久,那弟子就回来说快请,我们就下马走了进去,那两人牵着我们的马跟在后面。 沙海帮呢,说实话,面积感觉比碧霄山庄差远了,不过呢,景色还不错,房屋林立,树木繁茂,这里是南方,就算是冬天也没有那种萧索之感,还能见到大片大片的绿色,我想,夏天时,这里一定会更美的…… 沙海帮帮主所在的地方距大门还是挺远的,绕了几个门洞,见了不少房子,穿了一些回廊,看了很多假山怪石什么的,这庄园的建造之人倒是挺有讲究的。 一路上呢,见到最多的还是,人,看起来有客人有主人也有下人,那些客人看样子也是来自各门各派,他们衣着各异,倒也都有各自的风格。 沿途还遇到了不少莫子江的熟人,这些人就是来得晚的,没有客栈住,跑来总舵蹭床位的。莫子江向他们问候,还介绍给我,什么帮的谁谁谁,什么派的谁谁谁,我看到年纪比我大的就说兄长好,比我小的就说兄弟好,不过那些人有很多都知道我,没用莫子江介绍就和我打招呼,还问我小季的情况怎么样,看来也都是小季的朋友了。 后来我们终于来到了那位帮主的屋子,这里有不少人,看年纪都是武林前辈了,但身体应该都不错,他们应该不是门派的现任掌门就是上任掌门吧。 坐在主位上的那位一定就是沙海帮帮主沙横天了,他看起来五十多岁,精神矍铄,虽是笑着,眼中却透出一股锐利的光芒,脸上有着岁月的痕迹,但年轻时应该也是一个俊美的人。 带我们来的弟子先进门去通报,然后我们两个就进去了,先将礼物交给下人,然后走上前躬身问候道:“小侄莫子江(风逝雨)向沙前辈问好,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然后又向在场的其他人道“见过各位前辈。” 哎呀……这一套一套的礼节呀,弄得我胃里直冒酸水,真想现在扭头就走呀…… 那位沙前辈和其他什么前辈的倒是对我们的到来挺高兴的,说我们什么少年英雄,将来一定会有一番大成就之类之类的,我们坐在那一排椅子的末端,陪这些老人坐了一个多时辰,知道用膳时才告辞,他们想留我们,我们就推说不打扰了,然后就走了。 其实呢,吃饭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若是那些前辈以朋友的身份请我们吃饭呢,我会很乐意的,不过,这以主客的身份,在饭桌上一定又是这事那事的没完没了,我可不想吃这么无趣的一顿饭。 提前拜访沙海帮帮主呢,也就这样了,我问莫子江我现在可不可以回我们山庄了。想想我连礼都送了,吃不吃寿宴的也没关系。他说还是不行,因为还有他小儿子的婚礼呢……天,后面这茬被我忘了…… 不过在沙帮主小儿子婚礼之前的这段时间呢,我倒是过得挺开心的,因为结识了莫子江在沙海帮总舵的那些朋友,我们没事就约了一起跑出去玩,这可真是什么地方都去玩,到总舵后面的林子里烧烤,去西湖放河灯,到赌场赌钱,最嚣张的是那几个小子还撺掇我们去逛青楼,我跟着去了,那些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又涂脂抹粉的,有的还没我长得好看呢,那自然也比不上小季的千分之一,至于雪师兄,连十万分之一都比不上啊……因此我只负责喝酒,后来就说有事,和莫子江等几个人先走了。 沙海帮帮主寿宴那天呢,在他们家正式的宴客厅,摆了至少四五十张桌吧,人可真不少,我去的时候感觉像进了市场,到处都是人,都不知道上哪去坐,一个仆人看见我就带我去我的位置了,莫子江不和我一起,他被另一个仆人带去别处了,我跟着那仆人一直走,走到最后才发现,我居然被带到了主桌!!这桌自然都是一些有身份的人,那天去拜见帮主时见到的前辈差不多都在,还有些不认识,好像还有两个是帮主的儿子,不过年纪和我差不多的一个没有,我之前见到的前辈中的一个坐在我旁边,我坐下后他就把我不认识的那些都给我介绍了一遍,这个是什么什么掌门,什么什么帮主的,我都道一声前辈好。 看来呀,我们碧霄山庄在江湖上地位真是不错,师父他老人家这个武林盟主算没白做呀…… 寿宴的总体情况嘛,不错,我吃的很开心,其他桌上总是有人跑来给老帮主敬酒,我就跟着喝,莫子江和其他那些小子们看来是坐在一起,给老帮主敬完酒还跑来给我敬酒,想灌我,真是,我的酒量也算好的,至少正堂大小的一坛是不会醉的,他们和我喝了几杯之后其中一个就凑到我耳边让我早点吃完,好继续出去玩,我笑了,这些小子可比我爱玩多了…… 沙帮主小儿子的婚礼是在老帮主寿宴结束后第五天,这位公子年纪二十,是沙帮主的第五个儿子,名叫沙墨雨,我在寿宴上见过几面,估计他父亲年轻时长的就是他那个样子,唇红齿白,剑眉星目,倒是很俊朗的一个人,他那几个哥哥虽然年纪比他大,但容貌都与他相似,据说他这次要娶的夫人是江南一带富商的女儿,也是一个美人,他们的婚礼一时间被称为佳话。 婚礼当天我和莫子江也去了,在这里的那些小子一个个都在调戏他,看他穿着大红喜服腼腆的样子,实在有趣的紧,此时距吉时还早,估计新娘这会应该在打扮吧,我们就在新郎的房里坐着聊天。 没想到,过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竟然有仆人火急火燎的过来禀报,说,新娘被发现毒死在家中了!! !!! 吓我一跳,半天没反应过来,其他人一惊之下全站起来了,新郎马上跑了出去,我们面面相觑,也都跟在了后面。新郎跑到马厩去骑了匹马就赶快向新娘家冲了过去,我们也骑了自己的马跟在后面。 一路上,我都觉得,这件事实在是离奇,离奇的都有些好笑了…… 新娘家,一片愁云惨淡,哭声震天,我们跟着沙墨雨一路横冲直撞直冲到了新娘的闺房。 “姑爷,你……”见是沙墨雨,门口的丫鬟想说什么,沙墨雨理也不理,直奔向里屋,其他人也跟着进去了,我没他们那么冲动。而是问了丫鬟点问题。 “你家小姐什么时间死亡的呀?” “不知道,”小丫头显然是哭过,现在还没缓过来,眼睛红红的“今天是小姐大喜的日子,昨晚小姐睡得有些晚,今早奴婢就晚了些才去叫小姐,可小姐一直不回答,奴婢不敢误了小姐上轿的吉时,就过去推,可是,掀开帐子……就看见……小姐她七窍流血……已经……没有气息了……”小丫头说完又开始哭…… 听她说来,那位小姐应该是昨夜被人下毒谋杀的,可见下毒的人必是武功不错。 “那你家小姐有什么仇家么?”我又问道。 “没有,小姐平时都很少出门的。”丫鬟答。 “那,你家姑爷他,在江湖上有什么仇人么?武功高强的那种。” “奴婢不知。” “有没有可能是什么男子暗恋你家小姐,不满她嫁给别人,或者是有哪家小姐暗恋你们姑爷,对你家小姐怀恨在心?” “这……”丫鬟想了想,“奴婢不清楚,不过,奴婢是负责伺候小姐的,应该没有什么人会暗恋小姐,至于姑爷,奴婢就不知道了。” “那,你家小姐的尸身现在还在府里?” “是的,请了衙门里的仵作正在检验。” “好,多谢你了。” 和丫头谈完,虽没什么重大线索,但也何以否定一些假设,按我的猜想,要在大婚前夜毒死新娘,应该有仇杀和羞辱两种意图,听丫头讲的,凶手应该不是冲着新娘来的,毒杀新娘而不是新郎,应该是羞辱的成分更大一些,这样也是,好端端的喜事,眨眼之间就成了丧事,新郎家的脸算是丢大了呀,如今,应该好好查查新郎的仇家,看看他们哪些会仇恨到要这样对付新郎的地步。 可是,还是不对呀,明明几天前老帮主刚刚大寿,为什么那时什么事都没发生,偏偏要在今天弄死一个还不算是沙家的人,恐怕沙家除了沙墨雨,应该不会再有人把此事放在心上了吧…… 这次沙老庄主的寿宴和其子的婚礼,虽说没有广发请柬,只要不是太失礼的人都可以来参加,以沙家自身的实力也不怕会有人闹事,更何况当时在场的还有众多武林前辈,真出了事,也一定会有人出来主持公道的。 我无法确定此次来的宾客中是否已经混入了这次事件的凶手,我更不明白他的真实动机,如若沙家真的仇家很多的话,只怕这凶手一时半会是找不到的,更何况,就算有人要出手整治沙家,难道一定要亲自动手么?江湖上的暗杀组织,有名的无名的,真可谓是数不胜数…… 想了半天想不出结果,索性我也去了里屋。只见之前跑来的那些笨蛋全被拦在了外面,一个中年人正在那验尸,应该就是衙门的仵作吧。 一时间,没人说话,几个人拉着沙墨雨,不让他冲上去。那个仵作此时检查完了,走了过来,沙墨雨急忙就像床边冲了过去,一边叫着“芮儿……”一边拉着新娘的手大哭。 看来呀,他对新娘的感情很深,可是,这么沉不住气,可见他真的没经历过什么江湖险恶呀…… 仵作过来对我们说,他也查不出新娘中的是什么毒,这种毒十分罕见,更不知道是何人发明、何人使用,实在是惭愧…… 我想了想,走到床边对沙墨雨说,让我来看看。 他让开了一点,我坐到他之前的位置,床上的新娘还穿着里衣,脸上干净,可能是之前七窍流出的血已经被擦掉了,虽然看不见眼睛,不过也可以看出是一个美人,呵,难怪沙墨雨这么心痛了。 我仔细看着新娘的症状,嘴唇发黑,脸色发青,这是中毒的正常现象,我又去看了看她的耳后,勃颈处有没有什么异常,耳后正常,勃颈处倒是有个小小的黑点,形状与痔无异,但颜色却重得多,我又看了看她的两只手,只见两只手的中指指甲都是黑的。 看到这,我让站在床前的丫鬟帮我看看她的胸口是不是也有一个黑点。我和沙墨雨都退到一边。 丫鬟看了之后和我说,是的。 我点了点头,拉住沙墨雨的手,和站在门口的小子们说,我们先回去。 沙墨雨倒是没反对什么,我们回到沙海帮总舵后直接去了他的房间,我关上门之后,对他们说,这个新娘并没有死。 “什么?”莫子江大惊“呼吸都没了,还没死呀??” “她中的是一种很罕见的毒,中毒者看起来像死了,但要是三天之内服下解药,还会活过来的。” 这种毒叫做“置之死地”,我在落雨轩的书中读到过,这种毒是百年前一位有名的医圣加毒圣制造的,说实话这种毒的用途其实很广,战场,宫廷,甚至家庭都可以用上,只不过这种毒并没有大量生产,自那位前辈去世之后,这么多年来江湖上从未出现过这种毒,没想到,如今竟有人用这毒来对付一个女子,要不是看在沙墨雨对那芮儿一往情深,我都怀疑芮儿是不是那位前辈的后人,为了逃避婚姻才自己服毒的。 原本还想问问沙墨雨他们家有什么了不得的仇家的,如今也不必问了,他们沙海帮在江湖上算不上泰山北斗,是不会得罪能弄来这种毒的人的,其实我真的想不出来究竟是谁要这么做,更想不出来目的。 “可是,如果三天之后没有解药的话,不是一样要死么?” “如果我猜得没错,”我回道“三天后,新娘一定会活过来的。” (五)惊见炽殇(上) 沙海帮的双喜临门,最终惨淡收场,老帮主本来愤怒的紧,后来被我劝了劝也就好了,我交代沙墨雨,对外绝不可说是新娘死了,只说大病一场,索幸那天时间尚早,沙海帮没来多少外人,那些负责传话的仆人也没有满大街嚷嚷,是以前来道喜的人只知道新娘突发疾病,婚礼延期举行,他们道了几句可惜也没说什么。 我在沙海帮和那些小子讲了很多那种毒的事,他们对下毒者的心思更是全然不解了,虽说我也不解,但我并没有全部说明我的想法,因为我隐隐约约有种感觉,这件事可能并不那么复杂,下毒者的心理也很简单,更重要的是,他并不希望那么多人知道他下毒的真正目的。 没有在沙海帮停留太久,我和莫子江回到了客栈,一同进了我的屋子。 “雨,”莫子江在桌边坐下,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我就是想不明白,那什么下毒者究竟想干什么。” 我微微一笑,在他旁边坐下来“你想想,如果是你的话,毒害一名女子,还不用剧毒,而是一种天下可能没几人知道的奇毒,有可能这女子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她还可能活下来,为什么?” “我才不会这么做呢。”他摇了摇头。 “呵呵,”我笑着也倒了杯茶喝一口“下毒者一定不是冲沙海帮来的,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是为了试探有没有人能知道这种毒。” “那……要是没人知道呢?”莫子江觉得不可思议“是不是那新娘就真的死了?” “那倒未必,能弄得到这种毒,想必弄些其他不为人知的毒药也很容易,他们可以把那女子带走,给她吃一种失忆的药,就让她做个丫鬟什么的,我想下毒的人,一定是身份非同寻常。何况大家都认为那女子死了,查不到凶手,可能没多久就不了了之了” “可是……”莫子江明显觉得更不可思议“弄得这么复杂,浪费这种奇毒,可能最后只得了个失忆的丫鬟,就算有人知道这种毒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啊?是谁啊,做这么无聊的事!!……” “噗……”我被他逗得大笑起来,还好刚刚没有喝水,笑了一会我也叹了口气“是啊,谁知道是谁的行事风格这么胡闹……” 我这句话刚说完,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我打开门一看,是店小二,他将一封信交给我,说是两位年轻公子给我的。 小二走后我关上门,打开了信,字迹是我从没见过的,潇洒飘逸,倒是漂亮的紧,我看了一遍内容,只见信上说请我去杭州最好的酒楼,望海楼一见,要我一定独自前往,也没署名也没下款,可我突然感觉,也许这就是那个神秘的下毒者。 我对莫子江说有人找我出去,没说那人是谁,更没说我的猜想,我觉得这件事还是不要让他知道过多为好。 这些天天出去游玩,我对杭州已经很熟悉了,那望海楼也去过几次,我骑马赶了过去,按信上的指示上了二楼,在一个靠窗的位置果然见到了两位公子,他们年纪都是十七、八岁,一个穿一身天蓝色的长袍,另一个是一身黑色,衣着华贵,显然是有身份的人,从我的角度看不见容颜,但应该,绝不会错吧。 这两人倒是懂得享受,这个位置既可以看到街上的人群,也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西湖,可谓是整个望海楼最出色的位置,他们桌上点的菜也是楼中的名菜,全部价格不菲。呵,我看,他们就是两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啊…… “在下风逝雨,未请教两位高姓大名?”我来到桌边,对那两人抱拳道。 两个人听见声音都回过头,站了起来,我一见他们的容颜倒是吃了一惊,他们是我见过的难得的可以和天山雪媲美的人,黑衣少年要更出色一些,虽然,我觉得他还是比雪师兄差了一点,他显得有些冷艳,漂亮的丹凤眼,眼角上翘,肤色极白,唇角微勾流露出一丝冷意,整个人如同上好的美玉一般,却也,如玉一般的冰冷,给人难以接近之感,而另一位,衣服的颜色如天空一般,整个人看起来也是谦谦君子,桃花之眼,沿用不经意间流露出风流百态,微微的一笑恰如春风拂面,给人很温暖的感觉,这样的人,一定深得女孩子的喜欢吧。 “风兄你好,”那位蓝衣少年道“在下穆涤清,乃是离鸿教天护法,这位”他指了指黑衣少年“是伊恒影,离鸿教的右使者,”我看了看黑衣少年,他也抱了抱拳,穆涤清又道“今天请风公子过来实是冒昧,还请公子见谅,请坐。” 说着,我们三个都坐了下来。不过,他说的话倒真让我吃惊,离鸿教可是与碧霄山庄地位相当的江湖第一教,是黑道的首领,他们教主左苍鸿座下有两大使者三大护法,都是年纪轻轻的少年,左使纪灵叶,右使伊恒影,天护法穆涤清,水护法君颜兰,火护法壁红瑾,这些人在江湖上足以令人闻风丧胆,今天我居然能在这种环境下见到右使者和天护法,不得不说,甚是荣幸。 “两位叫在下来,不知有何指教?”我问道。 “惭愧惭愧,”穆涤清为我倒了杯酒,自己也喝了一口“今日请风兄弟来呢,就是为了告知,在下二人,就是风兄弟口中的,那个行事风格那么胡闹的下毒者。” ……这是我今天第二次被吓了一跳,虽说我早就就猜到他们可能就是那下毒的人,可万万没想到,竟然连我说过的话都知道,还,这么堂而皇之的告诉我,看他那副云淡风轻满不在乎的样子,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艺高人胆大?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真不怕我会带着一大堆埋伏过来,听了这句话就找他们拼命啊…… “两位……跟踪在下?还听在下说话?”虽然内心起伏不断,我仍是压了下来,表面上波澜不惊的试探道。 “风兄弟放心,”穆涤清笑道“我们无论做了什么,都只是因为你是那么多人中唯一知道那种毒的人,毫无不敬之意。” 话虽这么说,可是能做到那样又不被我发觉,只能说他们的武功深不可测,难怪潜入别人家中下毒也犹如无人之境。 “那么在下有一事不解,”我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两位如此行事,究竟意欲何为?” 我实在是非常想听他们说说,他们做这么多事究竟为了什么。 “你不是,都能猜到么?”伊恒影冷冷地插了一句。 我一愣“莫非真像在下猜测的那样,是为了试探有没有人知道那种毒啊……” “好了,”穆涤清对我们的样子表示无奈“我现在就将这整个事件,同你分说明白。” 他说,下毒的原因就如我所说的那样,为了试探,不过,他们只是为了试探我知不知道那种毒,看看我这个碧霄山庄的后起之秀究竟有没有本事做他们离鸿教的对手,验证下来发现我的能力还是勉强可以的,所以他们才告知我他们的真实身份。 ……我应该感谢他们对我的抬举么?还是那句话,这两人的行事未免太胡闹的吧,在人家的新婚典礼上毒死新娘,就不怕被人报复的,呵,我想啊,他们是认为那个沙海帮一定没有本事查出来。唉,总之这件事实在是太乌龙了啊…… “既然如此,在下还请两位可以给出解药,救活那位姑娘。”我向他们抱拳道。 “这个自然,”穆涤清点头“等吃完了这顿饭,一定将解药交给风兄弟,来”他举起酒杯“我们干一杯。” …… 和那两位少爷吃完了饭,穆涤清就给了我一个小瓶子,蓝色的,说里面的就是解药,给那姑娘服下即可。我对他们道了谢就离开了。 回去把解药交给了沙墨雨,没有告诉他是谁给的,他见我不说也没有再追问什么。之后我就没再去过沙海帮,据说那位小姐死而复活,与沙墨雨的婚礼又再次举行,这次便没有那么隆重,两人只是在家人好友的见证下拜了天地,从此结为了夫妻。 在杭州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也没有再见过穆涤清和伊恒影,呵,那两个人,不知是不是有朝一日会成为我的敌人呢?说实话,我并不希望那一天会到来。 沙墨雨成亲之后的第三天,我就启程回碧霄山庄了,莫子江说他很快也要回去了,他和在沙海帮的那些朋友都来送了我,沙墨雨也来了。我很高兴,他们算是除了碧霄山庄的人之外,我第一次交的朋友呢…… 这次任务呢,从总体上讲算是很圆满的吧,虽然当中有一点小小的波澜,但也可以算是历练吧,回去后,师兄他们可不能再说我不懂得和人交流什么的了。 (五)惊见炽殇(下) 回去的路上还是只有我和黎远两个人,原本任务完成,可以在路上观赏观赏风景,不用急着回去,可我却,不知为何,就想快点回到山庄,连我都不知道,这种思念的感觉,是为了什么,又是,为了谁。 现在是春天了,我看到一路上树已经开始吐绿,南方的树有很多已经抽枝,长出了嫩嫩的枝条,这种万物复苏的景象,我很喜欢。 回到山庄,时间比来时多了两天,黎远在进城的时候就回家了,我让他帮我先向小季报告,我明天再去找他,今天先休息休息。 我没有提前通知任何人我今天回来,是以也没有任何人来迎接我,我径直回到了落雨轩,打开门,见这里和我离开的时候一样,可见,是有人天天在打扫吧。 现在时间还早,距午饭还有一段时间,我觉得要休息也不必急于一时,我想现在就去看看雪师兄,这么多天不见,真的是有些想他。 从落雨轩到隐雪阁要穿过一片竹林和一片桃林,竹林是栽种在我的院子周围的,而桃林,则是雪师兄,呵,我突然想起了那天抱他穿越桃林时的场景,心里有些软软的,我想现在那桃林,应该也长出一些绿色的小芽了吧,一定很可爱,不知,桃林深处的主人,现在好不好呢? 我慢慢穿过了四季常青的竹林,和出芽吐绿的桃林,竹林的清香让我心旷神怡,桃林的新生气息又让我分外欣喜,此时,站在隐雪阁外,竟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进去,那人这时应该是在处理事务吧,他们做堂主的可比我这个副的忙多了。 在门外站了一会终是抵不住思念的诱惑,我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去,隐雪阁外厅的景象便映入眼帘。他果然如我所想那般在伏案写着什么,想想,似乎每次来这里找他他都是这样的动作。 听见我进门的声音,他抬起了头,见到是我,脸上很快就流露出惊喜,我则有些贪婪地看着他的面容,一如记忆般的美丽容颜,秋水双瞳饱含着浓浓的情意和解不开的愁思,让我的心一阵悸动。我突然发现,不知不觉,我竟已如此依恋,如此想念他。 “雨?”耳边突然想起了他惊喜的声音,只见他已绕过书案,向我走了过来,一把就将我抱在怀中“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抬手抱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肩上,他身上的兰花香让我很是沉醉,虽说自己风尘仆仆的赶回来,没换衣服就跑来见他,身上一定脏死了,可是,我还真是舍不得推开他,这样多抱一会也是好的。 他抱了我片刻就放开了,伸手摸摸我的脸“怎么,出去一趟就老了许多,看你脏的,一点都不注意自己的仪容。”责备的话语,可他的动作和目光却是那么温柔,还带着数不清的宠溺。 我笑了笑“没办法,一回来就想来见你了,再说,我那么久没回来,要洗澡还要跑去厨房要热水,我懒得过去呀。” 他也笑了“那好,你先在这坐一会,我去帮你准备洗澡的东西,等我哦……” 说完,他就走了,虽是去为我准备,我还真有些舍不得他离开,叹了口气,我没有在外厅待多久,而是进了内室,这是他平时休息的地方,也,满是他的味道,我第一天醒来就是在这里。 想起我几次来这里都是很匆忙,第一天醒来忙着了解我的过去,后来又进来一次也只顾着看他了,我似乎还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这间屋子。 如今看来,这间屋子倒是很整齐,很清雅,床头摆着一瓶兰花,屋里的其他设施和我的落雨轩很像,只是,有一件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幅画,是正对床的那片墙上,一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画,我走上前仔细查看那幅画,只见那画上不过是几片云朵和树枝,在画面的边缘,而且占得篇幅也很小,这张画的背景应该是傍晚,那些景物只是陪衬之用,画的中心,一定还有些什么,只是,似乎被画者掩藏起来了,我看见,那幅画的右下角写着两个字,应该是画的名字吧,那两个字是:炽殇。 炽殇?这是什么意思?好奇怪的两个字,还有,这幅画是谁画的呢?挂在雪师兄的房里,应该是他画的吧,可是,他画这样的一幅画,是为什么呢“被他隐藏起来的内容,又是什么? 我正站在画前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雪师兄进来了,他见我看着这幅画,也走了过来,但没有说什么,我忍不住问他道:“这幅画是你画的么?” “是的。”他点点头。 “可是,这幅画应该不止这样子吧,没有显露出来的部分是什么呢,还有,炽殇,这又是什么意思呢?”我连珠似的发问显出了我的急切,我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他却没有给我回答,只是说,我该知道的时候自会知道,然后他说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就拉着我离开了。 我坐在浴桶中的时候,还在想着他究竟隐瞒了我什么,可是,他不说,我也没法再问,只能是,什么时候我可以知道了,他会告诉我的吧。 很久很久以后,当我知道了炽殇真正的秘密,才发现,其实我能够一辈子不知道这个秘密,才是最好的…… 洗好了澡,我换上了雪师兄给我准备好的衣服,这应该是他的衣服吧,上面满是他的味道,穿上之后真让我觉得心猿意马的,但也很窃喜,我知道,他应该只会对我这么好吧…… 洗澡之后,差不多就该吃午饭了,他让人将午饭送到他房间里来和我一起吃,饭桌上,他也是不断的给我夹菜,弄得我一口气吃掉了两大碗饭,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他也笑了,我低下头觉得很不好意思…… 吃饱了饭,我和他出去散了会步就对他说我累了,想睡觉了,这两天我都是在旅行,睡眠相当的不好,回到家一定要大睡一觉补回来才行。 没想到,他让我去隐雪阁和他一起睡,这可着实吓了我一跳,说实话我并不想现在就和他回复恋人关系,我觉得还是和他相处久一点比较好,我感觉自己现在虽然很喜欢他,但要说爱,还不至于,和他一起睡觉,有些太亲密了吧…… 他看见我迟疑明显表情冷了下来,然后说了句那算了就要往回走,我就连忙追了上去说我愿意,天,他能不能不要这样使小性子,我是最招架不住这个的。 于是乎,我哄了那位少爷足有一柱香的时间,才终于能和他一起去睡觉了,并且我决定以后对他的任何要求最好就是马上同意,否则就做好准备他不理我吧,就说刚才,我稍一迟疑而已,他就那么长时间都不理我,我说什么都没用,还有以前……算了,往事不堪回首…… 其实呢,和他一起睡觉也没什么不好的,除了很亲密有些不习惯外,抱着他睡可是非常舒服,这一觉睡得别提多香甜了…… 第二天,我一早就赶去小季的别院了,这次的任务总要和他汇报一下,没办法,谁让他是我的顶头上司呢,唉,说起这个我就生气,一个比我还小的小孩子居然是我的老大,气死人了嘛…… 见到他时,他的房门是敞开的,我见他倒是没有像往常一样办公,而是正在读一本书,聚精会神的,带我来的下人敲敲门引起了他的注意,然后就退下去了。 英季看见我没有雪师兄那么激动,他只是笑了笑,我知道是因为昨天黎远先回来,他已经知道我今天会来找他,于是他只是朝我笑笑,把书放下对我说:“进来坐吧。” 我依言进去坐在他对面,他也没什么变化,还是一张娃娃脸,可爱的不行,好想上去掐一把,我干咳一声收起这种心思,对他正色道:“我这次来,是想向你汇报这次任务的情况。”虽说黎远会告诉他一些,一定不如我将要告诉他的详细。 他微微一笑“雨,这么久不见,就先说这些,太煞风景了吧……” 他的笑容淡淡的,像细细的春雨一般柔和,眉眼间透着一股嗔怪之意,竟有一种魅惑的感觉。我不得不承认,他撒娇的实力,可一点都不输给天山雪。 我也笑了“那你要我说点什么?” “怎么,”他挑挑眉“不见这么些天,就没话对我说了?” 我咳了一声,继而咧嘴一笑,“想我么?” “去你的。”他横了我一眼,继而垂下眼睛,脸就微微红了。 唉,这么不禁逗,那干嘛一开始还逗弄我。我叹口气,继而走到他身边,拿出怀中早就为他准备好的礼物,递到他眼前,此时礼物还在丝帕里,“送你的,我在杭州买的。” 他一愣,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打开丝帕。里面是一个血玉镯子,这是我在杭州的古玉店看到的,一共两只,正好是一对,血玉向来名贵,可遇而不可求,这对镯子颜色红润透亮,里面仿佛真的有血在涌动一样,我一看见就异常喜欢,于是将一对都买了下来,其中一只昨天晚上已经送给了天山雪,剩下的这只,我就打算送给他了,这是我给他们两个的小小心意。 “好漂亮。”他轻轻抚摸这那个镯子,赞道。 “喜欢么?” “嗯。” 喜欢就好。我将那镯子取过来,又拉过他的手,为他戴上,镯子的颜色更衬得他娇肤胜雪,煞是好看。 “雨。”他轻念了一声我的名字,然后就站起来扑进了我的怀里,抱住了我的腰。我眨眨眼,也抱住他,这个小孩呀,怎么这么爱撒娇的…… 轻轻用脸蹭蹭他的头顶,继而温柔的抱着他,我很喜欢把他抱在怀里的感觉,软软的,让人对他充满了怜惜。 (六)又逢离鸿(上) 小孩抱了我很久,才把我推开,我见他脸颊还是有些红晕,显是刚刚害羞来着,真是有些诧异,他的脸皮怎么这么薄的?…… 小孩抬起头看着我,眼睛亮亮的,“雨,天气这么好,我们去外面坐坐吧。” “好啊。”我点头同意道。 “那,你帮我把琴拿到外面去。” “好。” 于是我抱着他的琴,和他一起,到了这间屋子的后面,那里摆了两张石桌,还有几个石凳,我将琴放到他指定的地方,却不禁有点疑惑,这个摆设和他家大宅,他房间外面的那个相同,那是待客用的,这个别院应该只是处理事务,为什么还要有这样的装置呢? 我问了他,他回答我的是,他有时会在这练琴。于是我追问了一句,多摆出的那张桌子是给谁的,谁会跑来听他弹琴。他回答我,总会有人来的! 我知道他一定没告诉我真正的原因,这琴一定不是给他在江湖上的那些朋友准备的,因为如果那些人来了,无论他是不是待在大宅,他都一定会去大宅招待他们,那这琴是给谁准备的,总不会,是给我准备的吧……咳,既然他没说,我还是不要自己这么想的好…… 小孩叫人在另一张桌上准备了酒水,糕点和水果,和那天我们在大宅里类似,只不过,糕点的种类好像不太一样,呵呵,这也没什么要紧的啦,我坐在桌边为我们两个倒上酒,送了一杯给他,他喝了之后我收回杯子就开始听他弹琴。 今天天气很柔和,天空中有片片白云,阳光不很浓烈,有时,还会隐藏在云朵里,不过,此时在户外,喝着小酒,吃着美食,还有美人弹琴助兴,哈哈,真是惬意之极呀…… 这次他弹的曲子和上次不一样,这曲子是《高山流水》,闻名天下的知音之曲,小孩弹起来,嗯,还是挺有韵味的,不错,我倒有一个想法,什么时候,他会雅兴大发,弹一首《凤求凰》给我听听,那可就有趣了…… 小孩弹完了,就跑来和我喝酒,我给他讲起了这次杭州之行的见闻,讲了讲我眼中的风景名胜,美酒美食,以及我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当听我说到和莫子江他们结为朋友时,小孩竟然拍手称赞道“不错不错,你的字典里终于也有朋友两个字,真不错,哈哈……” 这臭小子,我气得想揍他。本来嘛,我在这边说啊说的,他就在我对面又吃又喝,听我讲故事解闷,这多不公平啊……唉,算了,谁让,人家比我小呢…… 于是我继续讲,后来就讲到了沙墨雨新婚那天,新娘被毒死的事,小孩听到这,端起的酒杯就放下了,一脸凝重的看着我,我就给他仔细说了那新娘的症状,其实我是有意想考考他,结果他刚听我说完,就迫不及待的打断我道:“那是一种假死的毒药啊,新娘还可以救活的呀!……” 我耸耸肩“是呀,可是当时在场的其他人都不知道。” 他一把抓住我的衣袖,直定定地看着我“那你们就把新娘埋了呀……” 我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抚“不是还有我呢么,我知道那种毒药的。” 小孩松了口气,收回手,看着我的目光露出几分赞许“不错啊,关键时刻,你还是靠得住的嘛……” 那是自然,我笑的很得意,也不看看我是谁。 我又给他继续讲了下去,说实话,如果说故事讲到这是离奇的话,那么后面的故事,简直就是诡异。我把那两个莫名其妙试探我的胡闹下毒者讲给他听,没想到,他的反应可是淡定多了…… “呵呵,”他笑了笑“离鸿教可是黑道的首领,江湖上对他们都要敬畏三分,他们那么年轻在教里就有那么高的地位,会嚣张一点也是正常的。至于试探你,呵,也许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本事吧……” “可他们是从哪里弄来这种毒药的呢?”我问道。 “也许是他们离鸿教,和当年那位毒圣有什么关系吧……” 是么?不过算了,总之他们虽然胡闹,却没有给我带来什么损失,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可我还是觉得,这件事一定没完,他们试探我之后,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那试探我干嘛?? 之后的几天,原本我是无事的,可以好好玩几天,没想到我去找小季的第三天,他就因为家里的生意,和他父亲去西北了,将堂主的职位暂时让给了我。临行前,他派人将一个也用丝帕包起来的礼物送给我,我打开一看,竟是一支很漂亮的竹笛,色泽莹润,通体翠绿,我放在唇边试吹了一下,声音也是清远悠扬,真是一支不错的笛子。 我想起了第一次和雪师兄一起在凉亭里吹的那只笛子,此时,它仍是挂在那凉亭吧,想来,自那次后,我好像就再也没去过了,呵呵,是不是有些对不起它呢?…… 做堂主还真是挺辛苦的,这几天我就忙着处理连横堂在全国各处分堂呈过来的文件,每个文件都是在信封里密封好的,说的事情就是我们在各处探听到的江湖各大帮派的内部消息,连横堂分堂所在的位置都建了一些青楼,客栈什么的,用来打听消息,说起来,原本杭州也是有连横堂的分堂的,只不过我觉得没什么必要,也就没去找他们联系。 说起来,这些消息还真是五花八门,大到门派掌门的更替,小到谁谁谁娶了个什么小妾,我在想,我们连横堂的堂主要是将这些都背下来,绝对在江湖上可以做包打听…… 我这几天做代理堂主,生活就变得和雪师兄他们一样了,上午看文件,需要回信的写上意见就派人再送回去,其实江湖上关于有些什么掌门过生日那种事情很多,但若是一般帮派直接派分堂找人去道贺就可以了,不过很有身份的人,像沙海帮帮主那样的,就要总堂派人去送贺礼了。 下午的时候文件差不多就处理完了,我就没事看看书,练练功什么的,日子过得也挺悠闲的。有时,天山雪会来看看我,也会,让我陪他去凉亭,呵呵,再次去那个凉亭,还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凉亭因为是在天山的半山腰,所以也是终年积雪,现在天气暖和了这么多,可站在凉亭望向天山,还是一片白茫茫。 这天下午,我又和天山雪来到了之前骑马的那片原野,此时这里已经长出了青草,一片淡淡的绿色,我很喜欢这里一望无际的感觉。 这次我们并不是来骑马,只是过来散散步,感受感受春天的的气息,我们走了一会就在草地上坐了下来。他给我讲起了我小时候的事。 任性张狂,将谁都不放在眼里,我行我素,就连,对我最喜欢的雪师兄,也是一副霸道的态度,听他讲起小时候的我,本以为他会讨厌我那时的行为的,没想到,他的目光,却竟是那么的深情,宠溺,仿佛,对从前的我有很深很深的留恋,也难怪啊,毕竟,他爱着的,就是那个我啊,呵呵,你爱着那个人啊,那我呢,这个和他一点都不像的我,你又如何看待呢?呵,我十六年的岁月,是为你而活,如今,倘若你不再爱我,那我,又将为谁而活呢? 静静的听他讲话,我却突然感觉空气中有微微的波动,我们保持这样的姿势不变,雪师兄也不再开口,他以闪电般的速度从怀中取出了易容面具,说起来,除了碧霄山庄的人,天山雪在外面闯荡江湖时都是带了易容面具的,他说,别人见不到他的真实样貌,会少很多麻烦,那面具原本就天天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的,没想到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 只是,这里通常是没有人来的,这次来的是谁,又是为什么而来呢? 雪师兄刚刚戴好易容面具,前方就凭空出现了三个人,倒让我吃了一惊,如此速度,足见轻功之高。 我抬眼看去,是一蓝衣,一白衣,一红衣,三位少年,蓝衣那位拿着一柄折扇,云淡风清,优雅沉稳,居然是之前见过的穆涤清,另外两位没见过,白衣少年看起来很文秀,脸上挂着柔柔的微笑,水一般温和的感觉;红衣少年则是明显的灵动,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稚气的脸又平添几分少年的骄横,看起来,一定是一个活泼,任性的人。 我笑了笑,拉着雪师兄站了起来,向穆涤清抱拳道“原来是穆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望请恕罪,”说着又介绍道“这是在下的师兄天山雪。” “天兄你好。”穆涤清像天山雪抱了抱拳,天山雪也回礼道“穆兄弟,你好。” 穆涤清接着向我们介绍了另外两位少年,白衣那位是离鸿教的水护法,君颜兰,红衣那位则是火护法,壁红瑾。 我向那两位也抱了抱拳,然后问道:“不知三位远道而来,有何贵干呢?” 他告诉我,半个月之后,在苏州城会召开一场盛会,是是苏州太守为其公子举办的,这场大会还举办了众多活动,有各个领域的杰出人才来作为评委,据说全国各地的文人听了这个消息都想赶过去试一试呢…… 穆涤清说,他此来就是为了邀请我们去参加,活动是没有名额限制的,若是可以在某个领域上获得第一名,这不也是对自己实力的最好证明么? 我告诉他我会考虑,明天给他答复,问他现在住在哪,我明天去找他,他说住在城里的青云客栈,然后就和那两个人一起离去了。 (六)又逢离鸿(下) 呵呵,对这离鸿教的人,我是越来越没话说了,他们是怎么知道我现在在这里的呢,还有,神出鬼没的,轻功这么吓人,那武功岂不是更厉害?这下我又见到了他们的其他两位护法,也就是只差最后一位左使我没见过了,不过那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看不出性格,但就第一印象而言,我觉得他们的样子和他们的名字和职业都很般配。还有,这穆涤清做事胡闹的风格还是一点没变,就是一个什么大会嘛,也要特地赶来告诉我,他们的情报网也真是很不错,不过他这次想试探我什么呢?说实话,读书我还成,要我讲讲书中的内容,我也可以讲个八九不离十,可这次大会考察的应该是某项技能吧,那些,我可就是门外汉了…… 我摇了摇头,撇开脑中纷杂的思绪,问天山雪“他们说的那个大会,你知道么?” “知道的,”他回答“说起这个苏州太守,我听说,这个人亦正亦邪,他的妻子是青龙帮帮主的女儿,这个算邪派,他的结拜兄弟是鄱阳门门主的公子,这个算正派,这苏州太守也是鼎鼎有名的才子,曾经的状元,他的儿子,年少时更是不可多得的神童,七岁打败所有武术师父,九岁以卓越的见识,让江南一带文人墨客无不甘拜下风,以琴棋书画四绝技闻名的‘冷月公子’月无暇亲自为他提了个‘天之骄子’的牌匾,就连当朝右丞大人也对他惊为天人呢。” 心中有些惊奇,他竟然知道的这么详细,我笑着,又问“那,你知不知道,太守的儿子,叫什么名字?” “墨栩晨。” “那你又知不知道,他父亲为什么娶那个邪派女人为妻呢?” 可能雪师兄知道我在考他,没有回答我,而是说“那你讲给我听听吧。” 被人反将一军,我轻咳一声,给他讲道:“那个人广交天下好友,心中倒没有什么正邪之分,那墨夫人当年也是名动江南的才女,当年西湖上有一艘画舫,名为‘弄月’,那画舫主人每天都设下一个诗题,邀请文人们前来作诗,这画舫的主人便是那冷月公子,墨栩晨的父亲墨疏横和母亲碧雨晴曾有一晚,同时在画舫上作诗,两人的诗都被冷月公子评为魁首,是以二人一见钟情。” 说起来,墨栩晨的父亲和母亲的故事,还真的很传奇呢,也很美,难怪那墨栩晨有如此才气。据说,原本两人都是杭州人,后来墨疏横做了苏州太守,就举家迁往苏州了。 “讲得不错,”雪师兄幽幽的看着我“在连横堂办事,消息就是灵通。” “那,你不是连横堂,为什么消息也这么灵通?” “我们玄武堂,在全国各地可都会建立银号的,自然也会经营一些比较赚钱的行业,全国各地那些最好的绸缎庄,玉行,当铺,都是我们开的,你说,我消息会不灵通么?” 我点点头,“要我说呀,那苏州太守应该是想让墨栩晨借着这次大会多结交一些才子吧,将来无论他是经商,还是进入仕途,有良好的人脉对他一定是有很大帮助的。” “是呀,”他满不在乎道“我们结交他,对我们的将来,也是有好处的。” “有什么好处啊?”我被他弄得无语,笑着问了一句。 “暂时,我还不知道。”他摊摊手,摘下了脸上的易容。 天山雪同意去参加那个大会,于是我第二天辰时,就准时到青云客栈去通知穆涤清,进了客栈的门,没看见穆涤清,倒是见到了壁红瑾,依然是一身红衣,正在悠闲的喝茶。我一愣,还是上前去和他打了招呼。 “壁兄弟,”我走到他身边拱手道“请问,穆兄在何处?” “说话别那么老气横秋的,长得像十七的,行事却像七十的,真是。” …… 没想到,我的态度居然换来这一顿指责,老气横秋?好熟悉的词,突然想到我也曾这样说过英季,呵呵,这下轮到我了。唉,感觉自己又被刺激了,也,又想起了以前的我。他要是知道,失忆了之后会变成我这样子,一定会嗤之以鼻吧…… 好,我此刻决定,以后面对壁红瑾,无论是什么情况,我一定不再压抑我的本心,不说违心的话,不做违心的事,也不再装模作样。只因,他一句话,让我感觉到了污浊世风的唯一一丝清灵之气,我在这一瞬间觉得好喜欢这个男孩。 “抱歉抱歉,”我笑着道歉“你是在这里等我的么?” “坐下吧。”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我依言坐在他旁边。 “清去逛古玩店了,兰呢,去逛花市了,他们要我在这里等你。”壁红瑾一脸被那两人欺负了的样子,真是可爱得很。 “辛苦你了,你初来乍到,不如,我带你去四处逛逛吧。”我提议道。 他点了点头。 这座城市名为丹阳城,虽不像南方几大城市那样繁华,却也别具一格。我带他去了些少年人都喜欢的场所,带他吃了很多酒楼和摊档的著名小吃,去茶寮听说书,乐坊听唱曲,甚至也带他去了赌坊小玩两局。 其实他也是一个疯起来便无法无天的人,看他年纪也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这个年纪的孩子总不免喜欢玩耍的。看他开心的笑脸,我也不免和他一起开心起来。忆起曾经和我待在一起的几个人,和黎英季在一起感觉舒适,和雪师兄在一起感觉温暖,和他在一起便是货真价实的快乐,连我也忍不住和他一起疯,一起笑,像个小孩子。 中午带他去了山庄旁的那条小河,也就是在凉亭下边的,第一次看见黎英季的那个地方,我突发奇想搞起了野炊,去城里买了一瓶女儿红,又买了些食材,我烤起了仰慕已久的叫花鸡。 我已经算是“远庖厨”的人了,身边那个人比我还差劲,生火还可以,其余的全部是我动手,于是我一边烤一边哀叹自己老是伺候人的命运…… “喂,风逝雨,这个鱼为什么又咸又辣的,这个叫花鸡为什么一半焦了一半又没熟?!!”壁红瑾瞪着我。 “小孩,你这个什么都不做的,不要随便瞧不起别人的劳动成果啊!……”伸手掐了掐他柔嫩的脸蛋,我也不甘示弱的顶了回去。 其实,我挺喜欢逗弄他的,看他生气的,撒娇的样子,真个是活力四射,仿佛将天地的灵秀都集中在了他一人身上,耀目的让人无法移开目光,他不知道,我最羡慕这样无忧无虑,对什么,都无所畏惧的人,没有世俗人士的繁文缛节,这样潇洒,恣意,快活的人生,夫复何求呢…… “做出你这样东西不吃也罢!”说完,这小子居然从地上拾起一根枯枝扔我! “你……”我又将那树枝扔了回去。 …… 我和他这样闹了近两刻钟才累的停下来,我们并肩坐在地上,我拿起女儿红喝了一口。 “这个地方,很幽静,也很美。”他喘息未平,断断续续地道。 “是啊,我也最喜欢这个地方了。” 远离世俗,终日与青山碧水相伴,了此一生,何其幸甚,其实,世上最快乐的事莫过于与世无争。 下午又回到了街上,去城里最大的酒楼“香品楼”吃了一顿不合时宜的午餐,待到出来时,已是临近申时了。我正在思考要去哪里,就被对面的“恒源‘赌坊吸引了视线。 确切来说,是赌坊门口,四个男人正对一个乞丐拳脚相加,一边还口出恶语“老叫花子,敢偷大爷的东西,不想要命了……” 旁边已经围了一圈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我正有些疑惑,身边竟刮过一阵旋风,待我回过神来,壁红瑾已经飞身过去,抽出他的武器,一根火红色的,长长的鞭子,毫不客气的对那几个人抽了过去,打得那几个人鬼哭狼嚎,跪地求饶,这根鞭子,应该就是传说中,离鸿教火护法的武器,火云鞭了吧。 我在一旁观看,发现那人身形如此俊逸优雅,如一团舞动的烈火,令人眩目,心中对他的好感又加深了些。 等到那位少爷终于出了口恶气,那几个人已是躺在地上哭爹叫娘了,看他下手虽重却也并非不留情面,终究没有伤人性命。 “无耻之徒,快滚!” 摇了摇头,我亦飞身越到他身旁。还是初临江湖,那个孩子未免也太单纯了些,想那离鸿教三大护法,穆涤清心机深沉,君颜兰淡定自持,只有这壁红瑾……天真的让人疼惜。 看他拿出二十两银子给那个老乞丐,老乞丐千恩万谢的走了,我才开口对那少年道“你怎么不问问他是不是真偷了人家东西?” “那也是为了生存,况且这样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人,也太过分了。” “那若他偷东西呢?” “在我能承受的范围内,我可以不追究。” 不劳而获甚至偷窃,这样的人,即便让人怜悯, 此时围观的人也散了开去,我凑到那人耳边“有没有兴趣和我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 “呵呵……” (七)清岚寻梦(上) 傍晚,暮色四合,丹阳城东面东址街的一条无人经过的小巷,突然出现了五个人,其中四人全身鞭伤,行动有些吃力,另一人做乞丐的打扮,蓬头垢面,眼神却透着精明。 “老大,下午那个小子出手真够狠的,不过,也是傻蛋一个,这次收获真不少啊……哎呦……”说话之人触动了背上的伤口,不由痛呼一声。 “没错,二十两银子,够咱们兄弟吃喝几天的了。“那乞丐自怀中拿出那二十两银子,得意的在手里掂了掂。 “老大,待会要不要去逛逛绮翠楼,那里的姑娘,真是……”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只可惜,你这辈子也见不到了!”一个冰冷却异常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五人慌忙抬头,前方赫然出现一个少年,手拿火把,一身红装宛如地狱修罗,令人望而却步。 “本少爷不很偷窃,却恨欺骗,”少年的声音带着嗜血的阴狠,“你很喜欢钱是不是,”少年自腰间解下一个袋子,拿在手里“这里的铜钱,凑巧与二十两银子相等,让你们看个够!” 少年身后的一人自少年手中取下火把,少年取出袋中的铜钱,在对面五个人尚未有机会开口之际,将手中的铜钱朝他们直射过去,动作清俊,飘逸,小巷立时哀嚎四起,不久,袋中的铜钱全部定在那五人身上,无一脱靶。 “好身手!”手执火把的人含笑赞道。 “我这辈子没抢过钱,如今便来抢抢乞丐的钱,如何?”少年向身后人道。 “好啊。” 少年笑了笑,行至那五人身畔,抬手运气,将他们身上的铜钱全部吸出,铜钱犹带鲜血,那几个人已然气若游丝少年将铜钱依旧放入袋中,从几人身上摸出大约十两,又将自己的二十两取回,这才拿出手帕擦了擦手。 “他们也真是困难,”少年冷笑道“今晚我们便用这十两银子结账,怎么样?” “好。” 直到香品楼的酒席过半,我依然回味着那人冷酷无情的样子,觉得甚是过瘾。 只因这种假装乞丐行骗的把戏已屡见不鲜,我便和壁红瑾一同跟踪那个乞丐,果然他拿着那二十两银子返回赌坊赌了半个多时辰,赢了一些才出来,与打他的那四个人见面。于是我身边的小孩自然怒不可遏,便有了后来精彩的表演。 心里高兴,便和他一起开怀畅饮,直至桌上已摆放了四五个酒坛。 “呵呵,”少年似是有些醉意“以后你叫我,不要壁兄弟壁兄弟的,好难听啊……” “哦?”我饶有兴趣地回道“你还不是都连名带姓的叫我,难道就不难听?……”我呀,倒要看看这小孩怎么回答。 “嘻嘻,”小孩迷茫的笑道“我想叫你……雨……” 不知为何,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竟让我的心跳加快了几分,我定定神,凝视着他,低声道“好,那我就叫你瑾。” 呵呵,都说酒后吐真言,我却没想到他吐出的真言就是让我对他换个称呼,果然是很奇怪的孩子。 不过,和他才相识不到一天,就已如此熟络,倒让我欣喜不已。 小孩呀,你不知道,雨的心中,仿佛已经认识你很久了,你呢,你对雨有这种感觉么? …… “瑾,你住在青云客栈的哪个房间,我送你回去。”轻轻抱起那个昏昏欲睡的人,看着他靠在我的肩上,感觉心中溢满了柔情。 此时天已经晚了,也该让他回去休息。 “嗯……水阁。”怀中人梦呓般的呢喃道。 青云客栈有十大阁,十大轩,十大居,都是上等房间,我了然,便带着他迅速穿过几条街道,到达青云客栈。 “哎呦,客官,这……”小二连忙迎上来。 “水阁在哪?”我问道。 “客官随小的来。”他将我带到楼上右数第三个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待里面有人回应才退了下去。 门打开,里面的人是君颜兰,他看见我及我怀中的壁红瑾有些惊讶,我向他点点头,然后走进去将怀中人放在床上。 看他微红着小脸,嘴唇不自觉的一开一合,真是可爱的不行,我忍不住伸手掐了掐他嫩嫩的脸蛋,又揉了揉,这才起身,对也站在床边的君颜兰道: “他喝醉了,我等会离开时会让小二送点醒酒汤过来,麻烦你给他服下。”君颜兰点了点头,我便离开了。 两天后,我便和雪师兄一起出发去苏州了,离鸿教的三位护法昨天先我们一步启程,穆涤清送过一封信到碧霄山庄来说他们要先回去处理一些事情,还说会派人在苏州城门口等我们,我看了信后只是回以一笑。 苏州城距天山的距离要比杭州近些,我们这次赶路的速度和我上次去杭州差不多,雪师兄也是早年在大江南北跑惯了的,是以这次多半是他在领路,我见他还是带着那个易容面具,只有在晚上睡前,我偶尔去看看他,才会见他已取下了易容。 一路上,他倒是很照顾我,虽说条件比不上碧霄山庄的,但他绝不会去露宿野外什么的,什么时候该启程,什么时候该快跑,什么时候要慢行,他拿捏得很准。所以赶路这七天,我们每天都是睡在客栈的,吃饭时,他也总是要我多吃,经常给我夹菜,自己却吃的不多。 他是一个细心的人,却,并不是那么会照顾自己,有一天晚上我去他房里找他,发现他竟然不在,我觉得奇怪,他应该没理由出去却不告诉我啊,我站在他屋里想了想,看向那打开的窗子,便也从窗户出去飞上了屋顶,果然看见了那个在独自饮酒的人。 此刻的他,并没有带那易容,皎洁的月色下,我看见了他微醉的神情,双颊上有微微的红晕,眼神迷离,似在回忆什么往事,看他不自觉的笑颜,那往事,可与我,不,是以前的我有关?呵,为什么,看见这个样子的他,我的心,会有丝丝缕缕的痛呢?不深切彻骨,却,连绵不绝。 六天后,我们到了苏州城,城外果然见到了来接我们的人,只因,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壁红瑾。 “你怎么来了?”我惊喜的下马,走上去握住他的手。 “还不是那两个坏人,说我和你比较熟,就让我来接你了。”小孩委委屈屈的,显是又受人欺负了,呵呵,虽同情他,却也高兴能早些见到他。 此时雪师兄也下了马,我们就和小孩一起进了城,这苏州城的布局其实和杭州很像,大街小巷,店铺林立,可能江南一带的风格大体如此吧,苏州城感觉倒比我最初去杭州时热闹很多,这次街上的人看起来都是文绉绉的读书人,不像杭州那时以武林人士居多,何况,此时距那盛会开幕已经只有两天时间了,我猜,此刻的客栈,一定是“座无虚席”了吧…… 小孩倒是很有兴趣的一路给我讲,这家店的什么什么最好吃,这家店的丝绸很漂亮,这家店的古董假的比真的还多之类之类的,我呢,虽然很仔细地在听他说,不过呀,我最高兴的还是,我这一路上都在牵着他那只手,噗,小孩居然没注意到呢…… 一路上,雪师兄并不开口,他似乎对苏州城的景致没什么太大兴趣,应该是,从前已经游览数次了吧…… 苏州城西侧外城的部分已经显得人烟稀少了,此处却有一座庄园,据小瑾说,这是离鸿教在苏州的分舵,他要我们这几天就住在这里。 庄园占地甚广,九曲回廊,亭台楼阁,四处透着江南水乡的曼妙风姿。远看布局精致,巧夺天工;近看每一个建筑都可成为独特的风景,美轮美奂,令人惊叹。 小瑾带我们来到一个小院,仆人马上过来将我们带来的行李拿进屋内,小瑾转头对我们笑道“你们先休息吧,午时我会带你们去戏水厢用饭。”临走前,他还吩咐了两个仆人在屋外等候我们的吩咐。 这间房子看起来很是精巧,一砖一瓦,一梁一柱,虽不是富丽堂皇,却也是精雕细琢,看得出主人及挑剔的眼光和极讲究的风格。 可是,为什么,我却和雪师兄一间房呢?虽然,那张床看起来足够睡下我们两个人啦…… (七)清岚寻梦(下) 和天山雪住在一起,本身是没什么问题的,此时他对我的态度已经不像最初我醒过来时那般强求,但我能不时感受到他稍嫌幽怨的目光,如泣如诉,欲语还休的,和我住一间房,他也不怎么说话,通常都是我找他聊天,呵呵,这人,现在又是在闹什么别扭? 我们来苏州只为参加两天后的盛会,因此在这住的时间也只有几天而已。我想,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吧。 其实我到了哪个地方,最先要做的事情都是,洗澡,睡觉,看得出雪师兄也是,只是,这里虽然可以同时让两个人睡觉,却不好同时洗澡,是以我等着雪师兄洗完,才让人换了桶水,我洗,洗完之后出来,却见他已经躺在床上睡熟了。 此时的他并没有带易容,这个样子和我第一次看见他时一样,精致的容颜,没有了那颠倒众生的双眸,他安静熟睡的样子分外惹人怜惜,我笑了笑,摸摸自己的头发,觉得已经干的差不多了,于是我将毛巾放回浴室,也在床上躺了下来。 这张床虽大,却只有一条被子,我钻进去之后小心不要碰到他,因此只是平躺在外侧,深吸一口气,我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虽说开始睡得不太舒服,后来却舒服得紧,朦胧之中,感觉自己抱着个极柔软舒服的抱枕,还有温暖的棉絮拂过我的唇,弄得我痒痒的,抱住那抱枕蹭了蹭,哈,好暖和啊…… 一觉醒来,眼前,又是那倾城之容,不同的是,这次他与我的距离那么近,他的身体就在我的怀里,我仿佛只要稍微欠欠身,就可以吻到他,呵,我已经不想去追究是谁抱住了谁,每次我和他一起睡觉,好像醒来之后都会抱住他,如今,倒是有些习惯了。 苏州城西南有个很著名的清岚湖,湖面宽广,湖水湛蓝,其面积不亚于杭州的西湖,两湖素有“江南双璧”的美誉,这天晚上,小瑾便带我来看了这清岚湖。雪师兄没有来,他说他不喜欢出去游玩,就待在屋里看书就好,我见他这样,也就没有勉强他。 苏州城的夜晚是很热闹的,街上摆了很多摊档,都是一些小吃,小玩意什么的,感觉很适合小孩子,苏州城的百姓大都很喜欢逛这种夜市,是以晚上的苏州城也是灯火幽幽,人声鼎沸。 我和壁红瑾从城西走到城中,又走到西南,算是绕了个大弯,我却很乐意在城市中中感受感受这里浓郁的风土人情,万家灯火,笑语欢颜,这平凡的快乐更可以引起人最深的感动。 清岚湖作为风景名胜自然也吸引了很多前来观光的游客,湖面上有旅人放的河灯,一盏一盏,明亮地铺洒在河中,载满了他们美好的愿望,我笑了笑,也和小瑾一起买了两盏河灯,莲花型的,很是精巧好看,我讨来两套纸笔,和小瑾一起写上了祝福,然后放入河中,看着它随水飘动,很快与其他河灯融在一起,我低下头,默默祈祷我的祝福真的可以实现。 “你在花灯上写了什么?”小瑾眨着明亮的眼睛,问我。 “你呢?”我笑着回问过去。 “秘密。”小孩别过了头,不知为何竟觉得他在害羞,我也没有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河灯。 我写的是什么的?呵呵,这个秘密,我从未让任何人知道过。 那是我的梦想,也是我对所有好友们的祝福,它只有四个字:世事能全。 世事能全?哈哈,这该算是人世间,最大的奢望了吧…… 看完了河灯,我和小季沿着湖边散了会步,这清岚湖有一特点,所有来游湖的人都知晓的,就是这湖被分成了两部分,一边是河灯,另一边,则是画舫。 这倒不是什么硬性规定,只是苏州人喜欢放河灯祈福,也喜欢乘画舫游湖,可这河灯与画舫撞上了总不太好吧,因此放河灯的人就慢慢集中在了一边,乘画舫的人呢,就避开河灯,到另一边去了。 清岚湖的画舫是很有名的,远远望去,众多画舫无不精工细致,色彩斑斓,艳而不俗,构成了清岚湖一道独特的风景。 “看到最大的那艘了么?”小瑾伸指道。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有一艘精美绝伦的画舫,掩映在万花丛中,翘首英姿,让人移不开视线。 “那艘画舫的主人,是苏州花魁柳青衣,墨家家主特意请她在大会前后十天在清岚湖里唱曲,是以城内众位富家子弟都前来捧场。” 是么?视线转回湖中,那艘画舫正在慢慢驶向这边,我也隐隐听见了,那女子天籁般的歌喉。 “萧条庭院,又斜风细雨,重门须闭。宠柳娇花寒食近,种种恼人天气。险韵诗成,扶头酒醒,别是闲滋味。征鸿过尽,万千心事难寄。楼上几日春寒,帘垂四面,玉栏干慵倚。被冷香消新梦觉,不许愁人不起。清露晨流,新桐初引,多少游春意!日高烟敛,更看今日晴未?” 真是婉转清脆,令人陶醉。我想,那唱曲之人也一定是妩媚清丽,宛若天仙了吧,而此时,我仅可在此处看见那女子婷婷的倩影,如此佳人,却流落青楼,当真惋惜之极。 “青衣姑娘也是苏州城著名的才女,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平时,她的曲子可谓是千金难求了,每天去那春水楼排队的公子哥,都快从那楼门开始,一直排到整条街的尽头了……” 我笑了出来,这女子当真有趣,我倒真想见她一面了…… 大会前的这一天的时间,我待在苏州无事可做,小瑾倒是又带我出去逛了半天,可无意游玩的我,对这些也是兴致缺缺,雪师兄没有和我们一起出去,他也不待在这个庄园里,连我也不知道他的行踪。 现在呀,我倒是有些怀念在碧霄山庄里,虽然说看看文件什么的,挺累人的,但至少比现在无所事事要好得多吧,那种眼睁睁看着时光从身上溜走的感觉,真是,痛彻骨髓啊…… 晚上,我一个人又来到了清岚湖,没有告诉小瑾,只因,我突然想自己出来走走。 又一次来到了这里,今夜无论是放河灯的人,还是游湖的人,应该都和昨日差了很多吧,呵,我在这自怨自叹什么呢,心底莫名的失落,又是为了谁呢? 不知不觉,我又见到了昨日的画舫,此时隐隐传来女子动人的歌声,让我不知不觉有些沉醉了。 湖边散步的人很多,似乎好些都是情侣,甚至我还看到了几对少年,不禁笑了出来,原来这风景如画的江南,男风也如此盛行呢…… 此时竟莫名的想起了英季,上次一别,也有好久未看见他了吧,不知他现在过得怎么样,我低头苦笑了一下,伸手探入衣襟,触及怀中英季赠与的竹笛,微微暖意。 取出竹笛,通体莹绿,灼灼其华,突然好想吹奏一曲。呵,但愿英季,可以感受到雨对你的思念。 心念一动,将笛横于唇边,一曲情意绵绵的《相思曲》便幽幽流泻出来。 歌女的歌声依旧声声醉人,情侣的低语依旧句句情切,而我的笛声,想必只有天地见证我此刻的心情吧…… 突然,一曲由琴所奏的《相思曲》和着我的曲调自湖上飘来,我一愣,不知是何人有如此耳力,当下阖上双目,细心聆听琴声来源。 琴音渺渺,可见弹者技艺之精湛;琴音凄凄,可见弹者感情之真挚。如此妙人,必是风华绝代,卓然于世。 一曲毕,我当即循着琴音的方向飞掠过湖面,水面微波,足尖轻点,只一瞬间,我已落在湖上众多画舫中并不起眼的一艘上。 此画舫外观朴素,舫壁上的景物全无墨线勾勒,只用色彩写出,山石花树等景物活灵活现,风景宁静温雅,体现画舫主人高雅的品性。 “什么人?”站在门口的侍卫模样的人抽出了刀,一脸戒备的看着我。 “请他进来。”里面一个温和动听的男声说道,侍卫们道了声“是”便收了刀,掀起门纱,让我走了进去。 舫内的布局也是精巧细致,不拘一格,一扇宽大的轩窗,上面挂以卷帘流苏,以便观赏风景,轩下有几盆水仙和木槿,还有一架雕花屏风,后面是一张软榻,可用休息,还有一张紫檀木矮几,用于主人和客人谈天听曲。 大致将舫内部直浏览一遍后,我的视线便回到了此刻背向我而立的主人。一袭紫色华服,脚踏云靴,一头乌发仅以玉簪固定,看起来未及弱冠,他的身旁还有一架古琴,看来刚刚是他在弹奏。 “在下风逝雨,打扰之处,还请见谅。”出于礼貌,我率先开口,并拱了拱手。 “不必客气。”声音婉转清澈,如山间流动的淙淙泉水,闻之难忘。 说完,他转过了身。 饶是见惯了美人的我,也不免惊艳。眉若远山,眼若繁星,唇若丹朱,肤若霜雪。眸间波光流动,深若玄潭,唇角上扬,一丝浅笑如涟漪般徐徐绽放,给人以温润如玉、气质脱俗的感觉。 “在下墨栩晨,闻得公子笛声,忍不住抚琴相和,冒昧之处,公子不要见怪。” (八)盛会开幕(上) 他是墨栩晨? 我有些吃惊,真是没想到会在这种状况下遇见他,不过,看他的相貌才情,倒是与传说中的一般无二。 “原来是墨公子,久仰大名。” “好说,我们年纪相仿,说话也不必这么客套,来,请坐吧。” 我依言和他一起在矮几旁坐下来,他吩咐仆人上了茶。 他的性情和壁红瑾有几分相似,都不怎么理会世俗的那些人情世故,让我对他多了几分欣赏。 “雨你是外地人吧,来苏州不知所为何事?” “自然是为了栩晨明日的盛会,我也想见识见识这位传说中的天之骄子。” “那见了之后以为如何呢?” “单看琴技,确实不错,不过栩晨既是以文武双全出名,我未见过武艺,也就无法评价了。” “呵,”他笑了笑“明天也许就可以见到了,我的名声也只是流传,并不副实的,况且明天既是家父为我举办,又有名家前辈出席,我自然不能太出风头,不过,雨你可以一显身手啊。” “我?”我一惊,随即惭愧地摇摇头“我文不成,武不就,明天是不会出场的。” “这样啊……”他显得有些惋惜,后又想起什么似的看着我“刚刚听你吹奏《相思曲》,似乎蕴含无尽情意,可是为爱人所奏?” 爱人?? “不是的,”我连忙摆手“他是我的好友,这次并未和我同行,所以有些思念,说来,这支笛子还是他送我的呢。” 说着不由得细细抚摸一下手中的竹笛。 “原来如此。”他点头表示了解。 和栩晨聊了一会,我就告辞回去了,并约好了明日再见。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栩晨人是很好的,才情也不错,是一个很值得交的人。 回到离鸿教的庄园,我直接进了我的房间,看到了正坐在桌边喝茶的天山雪。 “雨?”他见是我,抬起头冲我笑笑,放下茶杯,又为我斟了一杯“去哪了?” 此时的他,并没有带易容,露出了原本的容颜,饶是见惯了他的笑容的我,还是忍不住被他刚刚的笑颜震撼了心神。 我坐在他对面,端起结果他递给我的茶喝了一口,道“我去青岚湖边散步了,倒是你,我一天都没怎么见你,你去哪了?” “我?”他低下头“我就是在屋顶坐了一天。” ……我真是实在没想到他一天的行程竟然简单到了如此地步,倘若他换一种表情和我说这句话,而我又刚好在喝水的话,那么这口水我一定会喷出来。 “在屋顶坐着干吗?”我实在忍不住想问问“看风景?还是想事情?” “在想你啊……”对面那人看着我,笑靥如花,一脸的温柔宠溺。 “……咳咳……”吓得我咳嗽几声“想,想我干嘛??”天,我还真受不了他突然转换风格。 “雨……”他的声音里又带了丝撒娇和无奈“我想你算是正常的吧,你又不理我、又不找我,和我的关系还不如和你的那几个朋友密切呢,你让我怎么办?” 我眨了眨眼睛,差点忘了,我和他之前还是情人关系来着,可现在的我们,算什么关系呢? 唉,我已经尽量在忽略这个问题,今天他一说,我又忍不住再次思考了,他是我的师兄没错,只是,我们现在的相处算是不冷不热,除了第一天醒来那时和他有些热络的交集外,之后的日子,直到现在,我们之间还是一种很平淡的关系,连情人都算不上。我是可以用失忆为借口来回避他,却没想过,他对我的感情,岂会因为我的失忆而消减?而我因为失忆就对他弃之不顾,又是否太不负责任了? 叹一口气,我问他“那,你要我怎么办?” 他也和我一样的叹气,看着我的眼神中含着失落、无奈、埋怨,自然还有,数不清的情意“这是我要的事么?我要你做什么都可以么?我要你爱我,可以么?” 我想了想,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将我的一只手搭在他肩上,这样靠近他让我不由得有些紧张“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可我不愿意因为这个就和你在一起,这样对你也是很不公平的。我希望,等到我对你的感情,和你一样的时候,才……” “是么?”他的声音淡淡的“要等多久呢?”然后他冷笑一声“真可笑,我天山雪,竟然有朝一日要去乞求,去等待别人来爱我,真是……”他像是气得不行,我放在他肩上的手都感觉得到他在颤抖,下一刻,他挥开我的手,站起身和我面对面。 …… 静默的对视中,仿佛时光已穿越千年,千年漫长的岁月里,是我一直在苦苦寻觅他,还是他一直执着等待我?我只感觉,千年的时光里,能让我支撑下来的,就是此刻与他的相见。 日升月落,潮涨潮息,在他那双梦幻般的双瞳里,仿佛有绚丽的繁花,有烂漫的星河,有天地数不清的美景,更有,他不变的深情。 下一瞬,他的唇落在我的唇上,我也被他拥在怀中。 有多久没有和他亲吻了?好久了,如今,他的吻依旧浓烈,火热,让我不由自主地沉沦在他的温柔里,唇舌纠缠,心如擂鼓,却是如此让人心神荡漾,意醉神迷。 良久,他移开了唇,我不由得急促喘息,看着他,有些无奈,这人的脾气一会一个样,让我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扯扯唇角,上前拥住了我,在我耳边道“雨,不要让我等太久,可以么?” “好。”我轻声答应他。 第二天就是三月十日,也是苏州城的大日子,苏州城太守墨疏横为其子墨栩晨举办了一个省会,名为“群雄逐鹿”,大会的地点在太守府上。当天,城主家门外设置了长长的流水席,路过的客人都可以随意品尝。 本次大会共设了八大擂台,为“书、画、琴、棋、诗、酒、花”七大“文”擂台,和一大“武”擂台,每个擂台都有在那个方面造诣颇深的大师级人物来做评委。客人们可以随意选择参加的擂台,数量不限。在今日戌时之前,各擂台的评委会选出他们最满意的打擂者,并会送出奖品。 我和雪师兄还有离鸿教的三位护法是巳时到的,到门口就看到了那传说中的流水席和很多客人。太守府的门口有管家在迎客,我们进去时,他很客气地向我们问候一声,并让仆人来带我们去了主厅。 太守府的面积还是很大的,风景也不错。我看到里面栽种了不少品种的树木,还有假山、怪石,和一个不太大的湖。我们此刻正在走的是一条长廊,两侧都有房子,我看到几个房子有不少人在进进出出,热闹得很。我们一路上也遇见了很多人,但却并不认识,雪师兄还有其他三人也没有向任何人打招呼。 主厅名为“紫珊堂”,人流倒是没那么频繁,估计这里并不是擂台之一,仆人将我们送到这里就回去了,此时倒又有一人来迎接我们,也就是,这次盛会的主角、太守的儿子,墨栩晨。 “风兄弟,你来了。”栩晨见是我,笑着迎了上来。 “栩晨不必客气,叫我‘雨’就好了。”我们互相抱了抱拳,然后我将同来的四人都一一介绍给了他。 栩晨和他们互相问候几句,然后就带我们进了主厅,说是见见他父母。 对于他的父母,我还真是很有兴趣。我想,听了他父母的故事的人,应该会有两种态度,其一是赞美他们不畏惧世俗的眼光,其二则是看不起墨疏横被邪派女子所迷惑。从我个人来讲,当然是属于第一种了。 此时主厅已坐了不少人,看起来都有些年纪,估计可能是墨大人的好友,借这次盛会来叙旧的。 栩晨带我们走上前到主位前面,那里坐了两个中年男子,正在聊天。栩晨对主位左侧的那个人道了声“父亲”,有对坐在主位下面第一客位的那名女子道“母亲”,然后说道“孩儿新交了几位好友,特来见见父亲母亲。” 我们几个都上前,揖了一礼,同时道“见过伯父伯母。” 今日一见这墨太守和墨夫人,方知何谓“天造地设”,据说墨太守已过不惑之年,可看起来却是刚及而立,他的相貌给人的感觉是英俊,星眉剑目,可以看出他当年遇到墨夫人时,一定是位风神俊秀的青年文士。还有墨夫人,雍容华贵、倾国倾城,她并不像栩晨的母亲,倒像是姐姐,那异常秀丽的眉眼还真与栩晨甚为神似。难怪第一眼捡到栩晨时,我感觉惊艳了,他的相貌真是尽得父母的真传。 “几位不必多礼,今日见到众位少侠,老夫才终于感到什么是‘岁月催人’了,晨儿能与各位结交实在是他的荣幸。”墨太守含笑道。 “晨儿,”墨夫人也开了口,声音婉转清丽,犹如莺啼“那你就带各位少侠四处看看吧,千万不能怠慢他们。” “是,母亲。”栩晨答应一声,然后又对墨太守道“那,父亲,我们先告退了。”说完他就招呼我们走了。 我们对墨太守和墨夫人道一声“告辞”,就和栩晨一起走了。 (八)盛会开幕(下) 走出大厅,栩晨道“我知道雨是不会去打擂的,其他几位呢?可对哪个擂台有兴趣?” 他这样一问,其他四人都回答了一句,每个人都是很有兴趣至少要去参加一个擂台,我不由得一阵汗颜。 栩晨同情地看了我一眼,之后就带我们挨个去看了看那些擂台,其实它们倒也相隔不远。栩晨为那几个小子带路时,我也饶有兴趣地看了看那些擂台的情形。 “书”嘛,就是写一幅字,内容评委来出,最后选出评委认为最好的。穆涤清参加了这个。他去报名的时候,我顺路看了看正在写字的人们的作品,不得不说,有些看真是不错。 剩下的“画”、“棋”、“琴”、“诗”,就是绘画、下棋、弹琴、作诗,这几个擂台一过,我身边就只剩栩晨了,雪师兄跑去弹琴、君颜兰去画画,小瑾嘛,去下棋。 “雨,我带你去看看另外三个擂台把。”栩晨道。 “好。” 之后的两个“文”擂台,“酒”和“花”,“酒”就是要品尝一种酒,说出它的名称、年份、产地、典故,内容说得越多、说的酒越多,那么评委就会越喜欢。至于“花”嘛,也是去肩上一盆花卉,说说名称、花期。与其他品种的不同之类的。 最后一个“武”擂台,它的地点就不是室内了,而是在太守府内的一个很大的演武场上,以比武的形式来分胜负。栩晨告诉我,他是这个擂台的评委,只有艺压群雄最后又能胜了他的人才能赢了这个擂台。 至此,几大擂台全部参观完毕。我想,对于那些有本事的人一定会觉得这些擂台很有趣的吧。可对于我来说呢?唉,自卑,自卑呀…… 栩晨似是看出了我的心事,对我道“雨,我带你去吃东西吧。” 于是他带我出府,到了那个摆了流水席的长桌子一头。我大致看了看,菜呢,倒是不拘一格,有一些名贵的海参鲍鱼之类的,也有平常人吃的家常菜,这样的流水席还真让人青睐。 我们两个人从桌子的这头一路吃到那头,每道菜都尝了一口,虽说味道不尽相同,有酸有辣、有甜有香,倒是都很好吃,桌上还放了好几坛酒,我倒了一碗尝尝,清冽爽口、香醇浓郁。是上好的女儿红。 吃着美食,喝着好酒,我的心情一下比从前好多了,对栩晨道“你那什么大会,要是多一项厨艺大赛多好,”说着拍拍胸脯“我当评委。” “噗……”栩晨不由得一笑“我说雨呀,这可是文武大会,厨艺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那就算了。”我耸耸肩“现在呀,至少,在最后评审结果出来之前,我是不想回去了。” 栩晨一脸的无奈“你对你那些朋友的比赛也没兴趣?” “结果倒是蛮有兴趣的,过程嘛……”我摇摇头。 “好吧,”栩晨妥协道“既然如此,那我带你去别处玩玩。我们午饭还是要回来吃的,毕竟父亲可是为我举办的大会,我总要回来照个面才行。还有呢,估计到酉时左右比武那边的结果也该出来了,我要回去比最后一场,到时雨你可要去给我加油。好了,除了这两个时间之外,其余时间我都可以陪你去玩。” 听他说了这么多,我摸摸鼻子“我有要你陪着我么?自作多情什么啊!……”说完就跑。 他在后面追,还不服气道“我自愿陪你你还敢嫌弃我啊!……” 哈哈,哪里会嫌弃,我呀,还求之不得呢…… 我们差不多是巳时三刻出来的,距午饭还有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他问我想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唔,还真难想,这苏州城我来了两天多了,基本小瑾带我逛得差不多,清岚湖也算游过,我一时还真想不出要做什么。 “你呀,真没追求。”他嗤了一声,像是对我十分鄙夷“那跟我走吧。” 握紧拳,我忍着不去揍他。臭小子,你知道我的追求是什么吗?知道吗?知道吗?你知道吗你! 他带我去做的事……嗯,我不得不说,蛮有创意的。他先回了家,去马厩牵出了两匹马,出门时管家虽然奇怪也没多问什么。他带着我牵马出城,顺路还买了两个风筝。 这孩子,年纪比我大了一点,却比我还会玩…… 我们出了苏州城,道路两侧一面是山地和森林,另一面则是草原。离鸿教的别院就在山地那一侧,然而栩晨却带我去了草原。 此时我们各牵一匹马,各拿一只风筝,他和我在草原上走了一点距离,就吩咐我上马,他也跨到了马上。 上了马,他一夹马腹,二话不说就纵马向前奔去,同时,放起了手中的风筝。 我也策马紧追在他身后,亦放飞了我的风筝,我们俩就这样在草原上奔驰起来。 想起上次和雪师兄一起骑马,也是很久之前了呢。那时风还有些冷,如今却是春暖花开。他的蝴蝶风筝和我的蜻蜓风筝高高地飞翔在空中,而此时在草原上纵马的我们,也是异常的快乐。 其实毫不夸张地说,我苏醒后到现在,认为最开心的事,莫过于纵马飞奔了。那种畅快的感觉,真是无法言说。 “哈哈!”在我前面的栩晨大喊道“雨!我的风筝比你高!哈哈!” “你看错了!”我也对他喊回去。 因为疾驰,我们的声音感觉像被风撕裂了,我同时又觉得,这样的大喊像是将心中所有的不愉快,全部一扫而空。 奔了很久,栩晨停了下来,我也在他身后拉住缰绳停下了马,他回头看着我,急促地喘息几声,才道“好累了,歇一会吧。” “好。”我也在喘息,策马就是这样,跑的时候酣畅淋漓,跑完之后,就是筋疲力尽。 下一瞬,他就直直翻下马,径自跌在地上,成仰躺的样子。 我不禁一笑,也学着他的样子跌下马,蹭到他身边。此时我们的马就在旁边散起了步,我们的风筝还在天上飞得正欢。 阳光正好,柔柔地照在脸上,让人有些睁不开眼,我不由得眯起眼睛,身后的人侧身将头埋在我肩上,我微微笑着,执起他的一缕发丝在手上把玩。 “真不想回去了……”他在我身边满足地叹息一声。 “呵呵,”我低笑一声“是啊……” 倘若,我们我们不必去理什么红尘俗事,就这样纵情山水,逍遥一生,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啊…… 午时一刻的时候,我和栩晨回到了墨府。此时距中午的宴会还有两刻钟的时间。 “不知你的朋友都在哪……”将马送回马厩,我们暂时也把风筝放在那里,栩晨道。 “不知道。”我摊摊手。 “那走,挨个去找吧。”栩晨说着,拉着我去了擂台那边。 我们去找了“花”、“琴”、“棋”,都没看到那四个人,接着到了“画”,就看到四个人都在那。 作画和书法的规矩是一样的,报名者在内间完成作品,然后就有人将你的作品贴在外间的屏风上。此时,大厅里已经有不少的作品,每一排的屏风都贴了十张画,算正反面就是二十张,如今已经有了五十几张,还有一半的屏风空着。 那四个人现在正在一张画面前聊着什么,小瑾指着画的一个地方回头说着话,穆涤清也说了两句,剩下的天山雪和君颜兰背对着我,我看他们两个似乎点了点头。 看来他们正在鉴赏那幅作品,而且态度很认真,比起我来,他们可是真真正正来参加这个盛会的。 栩晨和我一起走到他们身边,小瑾看见我们来了,惊奇地道“你们俩去哪了?” “出去玩了。”栩晨说着走到那幅画面前“你们刚刚在看这幅画?” 我也看过去。那是一张风景画,背景是山,但只有一半;山的下面是河,河上有一个渔夫正在垂钓。倒是画得活灵活现,色彩和构图也很搭配。 “嗯,”小瑾道“你觉得怎么样?” “不错,挺好看的。可是,这个山的阴影方面的颜色变换似乎没弄好,这时天应该是晴天,可是水面似乎也没有什么反光的效果,算是不够写实。”栩晨说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小瑾看起来意兴盎“穆哥哥和兰哥哥都参加了这个,你要不要看看他们的作品?” “好啊。”栩晨笑着点头。 于是我们跟着小瑾越过一排屏风来到一幅画前。此时这幅画周围围了不少人,看起来很受欢迎。我注意到绝大多数人看着这幅画都面露赞美。 我也向那幅画看去,此时因为人多有点看不见全貌,不过还是看见了画上绘的是晚景,有林立的店铺、有河灯、有画舫、有游人,还有卖糖葫芦和风车的小商贩。这个景象非常熟悉,就是清岚湖边的景色。这幅画的笔触非常细腻,甚至画舫上地不同图画都尽量描绘了出来。 “这次绘画的主题是‘盛世江南’,这个是穆哥哥的作品。”小瑾道。 “还真的很切题。”栩晨点头以示称赞。 “是啊,再来看看兰哥哥的画吧。”小瑾说着,又带我们去了隔了几幅画的地方,这里的人和刚刚那幅画那里说不上谁更多一些。 这幅画呢,应该是一幅以人物为主的图画。画上是一个在画舫上唱歌的女子,她风姿绰约、仪态大方、面容沉静,一丝浅笑在脸上悠然绽放。女子的容颜极美,温婉秀丽,此艘画舫周围还有数艘画舫,上面是一些在听女子唱歌的游人,他们神态各异,但都以赞美为主,或欣赏、或陶醉、或崇拜,不拘一格。说实话,这个场景也很熟悉,因为那位花魁柳青衣在清岚湖上唱歌时就是这样的场景。 “用这种方法展现江南的盛况还真是别出心裁啊。”栩晨赞叹道,不住点头。 “墨哥哥,你认为穆哥哥和兰哥哥,那个画得更好啊?”小瑾眨着眼,问道。 “呵呵,”栩晨挠挠鼻子“说实话,都好,我还真评不出高下。” “嘁,”小瑾不满地撇撇嘴“墨哥哥还真会做人,两边都不得罪。” 栩晨但笑不语,小瑾接着道“我们之前看过书法那边,穆哥哥的字估计拿第一是没问题了。到了画这边,就不知道谁能拿了。呵,墨哥哥这个盛会还真有趣,我下午还要去看看别的。对了,”他话锋一转“你刚刚说你出去玩了?” “是的。”栩晨点点头。 “这么好的盛会多难得啊,怎么还出去玩,你不知道,刚刚……” 他说到这,被君颜兰握住了手“乖,先别说了。”小瑾一愣,看了他一眼也就住了口。 栩晨倒是没介意,只是笑了笑“好了,快吃饭了,你们跟我去饭厅吧这次的评委估计你们还没见全,我待会都给你们介绍介绍。你们都和我去主桌。” “我们可以坐主桌么?”穆涤清笑道。 “当然,我说可以就可以!”栩晨的样子很嚣张,然后就带我们走出屋子,向饭厅那边走去。 (九)盛世江南(上) 我这一路上都觉得很不开心,之前骑马的欢喜劲如今也全部消失了。想了想,我对栩晨道“下午你和他们待在一起吧,别辜负了你这次的盛会,我一个人出去转转就行了。” “说什么呢。”栩晨拉住我的手,轻轻捏了捏“哥哥我呀,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还是和你在一起玩得开心。” 虽然明白他是在安慰我,我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也轻轻回握住他的手。我们俩的手一直这样牵着,直到到了饭厅时他才放开。 这饭厅名为清风堂,里面大约可以容下几百人用餐,和我那次在沙海帮挺相似。 他当真带我们直接去了主桌,眼下还没有来什么客人, 我们六个人坐在一起,从右侧开始数依次是我、栩晨、小瑾、君颜兰、穆涤清、最后是雪师兄。我这才注意到我今天竟和栩晨混在一起了,都没怎么和雪师兄说话,昨天晚上我们还……咳咳,太香艳了,不提也罢。 现在桌子上没有菜,倒是有一个大大的果盘和一个大大的点心盘。小瑾很坏心地把那两个盘子都拉到我们面前,每个人盘子里都弄了几块,开始大快朵颐。 其实我现在……并不算很饿,因为之前在流水席上吃了不少。不过现在没事做,倒是可以吃吃水果。 过了不久,就有仆人陆陆续续领着客人进来了,栩晨见状,站了起来“你们多弄点,然后就把盘子送到中间去吧,样子还是要摆的。这主桌可都是有身份的人,还有我父母呢。”小瑾听他这么说,忍着笑点点头,倒也没再拿什么,就将盘子又推了回去。 栩晨接着拍拍我的肩“雨,跟哥哥接客去。”然后对其他四个人道“你们先坐着,我们应该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一直到我被他拉着去了门口,我都没从刚刚的惊悚中回过神来。他要我……接客?? 咳,我其实也不是不懂他的意思,就是这小子太不会用词了…… 我和他站在大门口倒也不用做什么事,只是站着,表示一下对客人的尊敬,引路的事自然有仆人负责。没过多久,我就看见栩晨在向一些人抱拳了,什么什么前辈的,我也没仔细听,也没去看那些人长什么样子,只是和他一起抱拳说了句“前辈好。” 似乎栩晨打了招呼的人有十几个坐到了主桌,还有绝大部分的人都坐在那些比较尊贵的客位上。咳,这自然不能说栩晨势力什么的,只是他打了招呼的人他都认识,座位尊贵一些很正常,也不能强求他认识所有的来客啊…… 后来栩晨的父母和其他几位客人也来了。我很热情地道了声“伯父伯母好。” “风贤侄好。”墨太守对我不住点头微笑。 他们走进去后,栩晨对我说“看来我父亲喜欢上你了。” 我横了他一眼“我可不敢和伯母争宠。再说,比起你父亲,我更喜欢你哦。” 他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我摸摸鼻子,觉得自己并没有说错话。 后来也就很少有客人来了,栩晨和我就回去了。 现在主桌上已经坐满了人,栩晨的父母坐在我斜对面,正和身边的人交谈。我右边也坐了一个人,我只知道是白衣,并没有仔细去看容颜。 栩晨坐下后,拍了拍我,又让那边叫了最远处的天山雪,然后我们几个人凑在一起,只听他道“从我父亲的左侧起,依次是‘花’、‘琴’、‘酒’、‘诗’、‘棋’、‘书’、‘画’的评委,他们的名字是,常漪兰、柳青衣、洛廷均、谭照影、墨香茗、阳应天、月无瑕。” 我顺着他说的挨个看过去:常漪兰是一位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女子,很妩媚柔弱,是一位美女。而那个柳青衣,就是我之前在清览湖听到她唱歌的那位,今日一见,果真是清丽脱俗,让人一见就心生羡艳。洛廷均是一位六十几岁的老先生,长须飘飘,很有一种“老顽童”的架势,他有“酒神”之称,是上千年前第一代“酒神”洛无双的后辈。接下来,“诗奇”谭照影,当世公认的作诗最出色的人,他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长相十分文秀,不过,我认为他会功夫。还有墨香茗,号称一代“棋王”,更难得的是这位“棋王”是一位二十五六岁的美丽女子,当真令人敬佩。下一个,阳应天,当朝大学士,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年龄嘛,看起来二十出头。最后一个,也就是我旁边这位,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立时觉得自己被夺取了呼吸。 他的容颜姣如明月、艳若春花;白玉一般的肌肤,乌黑的双眸;眼若桃花,眸间流动着一种沉静的气息;他的唇很薄,唇角微微翘起,浅笑轻漾,夺人心魄,一袭白衣的他更是犹如谪仙。 我立时羞红了脸,转头尴尬地对栩晨低声道“他……他就是月无瑕?” “没错,吓你一跳啊?”栩晨坏笑道。 “吓死了。”我摸摸心口,真没想到身边竟然坐了这样一位美人,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他对我的反应报以一笑,然后又和他另一边的男子交谈起来。 栩晨悄悄对我说,别看这几人除了那位“酒神”其他的人看起来都很年轻,其实他们每一个都在三十五岁以上,我身边的这位可是和他父母同一时代的人,今年一定过了四十了。还有他身边的那个,他们两个人,可是情人关系。 我又吓了一跳,忍不住看过去,难怪总觉得他们看起来关系那么亲密。这两人的容貌……别说,真挺般配,不过还真是驻颜有术啊…… 宴会开始时,栩晨作为今天的主角自然是要讲话的,我却没怎么认真去听,因为总觉得这种时候的讲话千篇一律。 他讲得很短,没几句就结束了。我很高兴,这意味着宴席开始了。 仆人陆陆续续上了菜,栩晨每样菜都会给我夹一点。我注意到像他这样为身边的人做的,一个是他的父亲对母亲,还有一个就是阳应天对月无瑕。 我不禁在心里呐喊,不要弄得我们之间这么像情人啊!! 菜上齐了,栩晨站起来向这一桌的人敬酒。之后他又拉着我和他一起到其他桌上敬酒,我虽有些不舍还是答应了。 敬酒的过程本身没什么,我们都只是劝酒,自己却没有多喝,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认为我就是栩晨默认的情人,关于这一点,我并不很在意,心中却有些想知道雪师兄会怎么看。 这样想着,我抬眼看向他那边,居然看到他也在看着我。我们目光相对,我慌忙收回了目光,只因我看到他眼中深刻的眷恋有深情,亦有一丝埋怨和酸楚。 心里不知为何觉得很难过,我在想自己和栩晨这么亲密,是不是伤到了他。其实,我并不是故意的啊,等大会结束的时候,我可以向他解释的。 似乎栩晨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捏了捏我的手以示提醒。我不由得打起精神,继续和他一起敬酒。 一个时辰后,宴会差不多就结束了,大厅的宾客也散得差不多,大家又去了各自喜欢的擂台。雪师兄他们四个和我说了一声就先走了。 栩晨伸手搂住我的腰,在我耳边道“怎么了?一直都郁郁寡欢的?” 这家伙,不要这么亲密好不好啊! 其实呢,我并不讨厌他的亲近,虽然我只和他认识不到一天,但依然感觉已经相识很久这种感觉我非常喜欢,是以我也并不拒绝他。我明白他话中的关心,只是,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我在不开心什么,也只有对他摇摇头。 他笑了笑,没有放开我,接着道“那我们再去哪玩玩?” 我叹了口气,下定决心,对他道“不玩了,你带我去比武的那个擂台,我也要上去打擂。” 他眨眨眼,道“好。” 我知道比武那个擂台最终是要和他对打,我不在乎,也不知道是否能过关到最后,我只是突然很想上场去比试比试,证明我并不是一无是处。至于要向谁证明……天啊,我并不知道,我这时而兴奋时而悲伤的心情是为谁而起的我都不知道啊…… 这一路上他倒是不搂着我了,却还是牵着我的手,我牵牵唇角,觉得心情真复杂。 (九)盛世江南(下) 这个比武擂台的规则嘛,就是两人比试,胜者进入下一轮,败者淘汰,最终胜出的人再和栩晨对打就结束。如今已是过了未时四刻,似乎初试早己结束了。 按规矩,这个擂台我现在已经不能参加了,我站在擂台下方心情十分沮丧,呆呆地看着擂台上的人在比武。他们打得真不怎么样,如果我可以上的话…… 我的这个样子把栩晨逗笑了,他摇了摇头,到了记录比武成绩和安排下一轮比武的那人那里,和他们说了几句话,没多久我就听到了他们在叫我的名字,让我上场比武。 我没精打采地上了台,没在意对手是谁,没在意台下观众的评论只是抽出了随身的佩剑,目标只有一个,在不杀死对手的情况下把他打下擂台。 我究竟打了几场我没在意,只是最后,当那负责主持的人说“风恒先生为本场擂台的胜利者,将在酉时同墨栩晨少爷做最终比试”时,我才反应过来,我居然一直打到现在,成了整场擂台的半优胜者了。 风恒是我的化名,因为“风逝雨”这个名字在江湖上也算有名,我不想引人注意就换了个名字,其他四个小子和我一样。 如今,距离酉时只剩下两刻钟的时间,擂台边上的观众都在等着酉时的到来。 “雨,”栩晨走到我面前,握着我的双臂摇了摇“你究竟怎么了啊?” 我勉强一笑“没什么,你不用担心我了。别忘了,我们等会还要打架呢。” 他笑得无奈,也没耐心了,双手捏住我的脸颊,用力拉了拉“说不说,不说今天决不放过你。” 脸上有点痛,我握住他的双手,他也就放开了我的脸,我拉着他的手垂到身侧靠近他一点,将头搭在他肩上,闭上了眼睛。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怎么了,莫名的就觉得心情很低落又觉得我自己很没有用,什么都不会,这种感觉……你说是什么?” 他紧了紧握着我的手,笑道“你该不会是因为那个孩子的话而变成这样的吧,难不成,你喜欢他?” “别乱说,”我轻斥了一句,脑海里浮现出天山雪的容颜“我真要喜欢也不会是他,而是……”头动了动,想靠得舒服点,眼睛还是没有睁开。 “而是谁?”他轻声追问了一句。 “呵,你啊。”半睁开眼睛,我放开他的手,想直接搂住他的腰。 不料,我不经意间向前方看去,居然看见那四个人酒站在我面前,我的手就僵在半空中。 “怎么了?”他奇怪地推开我一点顺着我的目光回过头,也看到了那几个人“哟,来了。” 我想到他们是来看栩晨的最后一场擂台比武的。 “似乎,我们打扰你们了。”穆涤清一脸的玩味 “咳,不算。”栩晨挥挥手,其实我们现在的姿势还是很暧昧,身体依旧靠的很近,他的手托着我的手臂,我们看起来非常亲密。 我看着对面的人的眼神,穆涤清在校,君颜兰面目表情,但神情还算温和。小瑾不知为什么显得很气恼。至于雪师兄,则是一脸的冰霜。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到我刚刚说的话,也不知道他们来了多久了。 “栩晨,你酉时就该上场了吧,对手是谁啊?”穆涤清好奇地道。 “就是雨。”栩晨说完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哦?”穆涤清饶有兴趣地看了我一眼,又看着他道“你们俩这样还怎么打,一方直接认输算了。” “那哪成,我输是可以,不过,至少也要输得像样,不然天下人一定会说我徒有虚名。” “呵……” 他们说话的时候,我一直低着头,不去看对面那四人的目光,心里有些痛,也有些无奈,不知道该说什么,该解释什么。 后来两个人又说了几句,穆涤清就道“我看我们还是先去擂台那边吧,看这风兄弟都不说话,一定是在怪我们打扰了他们。” 我听出他是在忍着笑说这些话,下意识抬起头就想说没有,可我看到了雪师兄寒冰般的目光,他冷哼一声,然后就率先离开了,剩下三人跟在他身后,小瑾离开前还幽怨地看了我一眼,可我此刻的目光一直牢牢跟随者雪师兄的背影,并没有注意到他。 雪师兄,一定对我很失望吧,也一定会有埋怨,是不是还有痛恨?我没有忘记昨天晚上还答应过他不会让他等太久,今天,我却在他的面前和别人亲密,他一定会很伤心的吧。 呵,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在想什么,我和栩晨……这般亲密的样子是我弄出来的,当时也并未多想,只是,突然很想抱抱他,只因,那时的心情,好差好差。 如今呢?心情是不是更差了?那倒也不是,只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涌上心头。我低低地笑了笑,继续刚刚没做完的事,展臂抱住了栩晨的腰,深深将头埋在他肩上,不想再去思考什么。 “听他们说的,好像我们在偷情一样……”栩晨也拥住了我,轻轻抚摸我的发,无奈地笑着。 我没有说话,不想说,仍是抱着他。 现在距离我们上场打擂也没有多久的时间了,我和他现在所在的位置距离擂台很近,但比较隐蔽,不太容易惹人注意,所以也没有人注意到我和栩晨。呵,要是注意到可有趣了,两个人马上就要比武,可现在这样的关系,还比什么了啊,比了也一定会有人故意放水…… “你刚刚说,”栩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喜欢的人不是那个孩子,而是我,是开玩笑的吧?”他的声音很低沉,似乎……也有几分认真。 于是我也认真思考了下,才道“那倒也不至于,我自然是喜欢你的,却不是情人间的那种喜欢。” 栩晨啊,倘若作为友人,那真的是不二人选,我也早已在心中将他视为了挚友。 “是么?”他微叹了一口气“我也很喜欢你,还是……情人间的那种喜欢,你说……怎么办?” …… 我慢慢直起身,推开他的怀抱,看着他的眼睛,他面带一丝微笑,神情很柔和,看着我的眼神倒真的有一丝我不敢相信的……情意。 “我们可才认识不到一天,”我皱着眉,有些为难“你就……” 他低低地笑,凑过来在我的唇角吻了一下,那一瞬间的温软让我的心狠狠一跳,也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然后他的额头抵在我的前额上,我们交错着呼吸“呵呵,没办法啊,一定是雨你太优秀了,让我情不自禁了,我们相识虽短,可我却感觉,我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了……” 真是,上天啊,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呢?为什么,我刚刚确定了我的心意的时候,又让我欠了情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不想为情伤神,现在却…… “雨,今天晚上不要走了,在这陪我几天吧。”栩晨的声音透着撒娇。 我叹了口气,说道“栩晨,等我们比完了武,我和你说说话吧。” 此刻我的心,真像缠了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本来我下午的心情就不怎么好,他来这么一手,让我的心情更是糟到不能再糟。真是的…… “好吧。”他应了一声,随即又拥抱住了我,满足地轻蹭几下,然后将头靠在我的肩上。 我的手慢慢环过他的肩,心中一阵疼痛。栩晨的感情,不得不说,让我很惊喜,如果我之前没有认识天山雪的话,我相信我一定会和他在一起的。可是,栩晨啊,你不知道,那个人等了我那么久,倘若我和你在一起,对他的伤害有多大是难以想象的啊,而且我作为我们山庄的副堂主,也不好一直在苏州陪你是不是?我和雪师兄在山庄有那么多见面的机会,你让我该怎么面对他呢? 当然,上述的理由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发现其实我已经爱上天山雪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并不知道,我们本来就有那么强烈的羁绊,我的苏醒可以说是我的重生,我没有了记忆,可对他的牵挂却是已经渗透到了五脏六腑,在我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侵入了我的大脑、和我的心。我一直在思念他的啊,不见他的时候,我其实没有一刻不在想念他,他那么好,那么美,我想没有人会不对他心动的吧。 所以,栩晨,对不起,雨终究还是不能和你在一起的,我有我要守护一生的人,至于你,我想你会找到真正属于你的爱人。其实啊,放弃你,雨也是很不舍呢,你也那么好,我们以后就做朋友吧,一辈子的好朋友,好不好? (十)天纵英才(上) 酉时到了,之前一直在擂台上主持的人上来说,如今要进行的是最后的一场比武,有请之前在擂台上胜出的风恒公子,也就是我,和这次“武”擂台的评委,墨栩晨墨公子,来进行最后的比试。 台下掌声雷动,欢呼四起,我和栩晨跃上擂台,我们同时拔出了佩剑。他站在那里,笑意盈盈地看着我,目光有一丝宠溺;我亦微笑着回视着他,此刻与他的对视,像是穿越了千万重的复杂纠葛,如今只剩下了坦然和平静。 比武的锣声敲响了,我下意识地向擂台下看去,看到了人群中我最重视的那个人,他的目光依旧冷若冰霜,我叹息一声,收回注意力。 雪啊,别急,雨会和你解释的。呵呵,倘若你知道了雨已经爱上了你,会不会很开心呢?雨好想看见你的笑,你知道么? 在我回过心神的时候,栩晨已经举剑直刺过来,我连忙挥剑挡开,他旋臂回身,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我亦提剑迎了上去。 传说栩晨武艺超群,今日一试,方知所言非虚。我和他由地面打到天空,再由天空打回地面,互相已经交了几百招,却仍是不分胜负,虽是敌对,我们却一直互相微笑着,好像不是在比试,只是朋友之间的随意切磋。 我不得不夸赞他一句,他舞剑的招式俊逸洒脱,翩若惊鸿,真是十分的赏心悦目。 栩晨啊,你不知道,如今和你比剑之时,雨感受到的,是如同骑马那时的畅快,原来我也是很喜欢自己的武艺,想在同他人的较量中,证明自己的能力。栩晨,雨苏醒过来的第一次比武时和你一起,雨很高兴。其实你很厉害,你的剑法精妙,招数凌厉,在江湖上,应该可以排进前三十左右吧。 可惜,你还是比不上我的! 试探他武功的环节已经结束,如今我也不再手下留情,使出我的独门武功,《雨祭》中的第六式,“雨飞花”。催动内力,将剑与我本人仿佛合为一体,我的速度瞬间提升了很多,整个人如同一道飞箭般向栩晨冲了过去。我知道他躲闪不及,也看到他瞪大了眼睛。确实,倘若这一招命中他的身体,他将必死无疑。 微微一笑,我在剑尖触及他的瞬间错开剑锋,仅是划破了他的衣袖,丝毫没有伤他半分。 场下众人可能也被我之前的招数惊到了,以为我真的会杀了栩晨,后来见我收招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栩晨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衣袖,然后抬起头对我抱了抱拳“多谢风兄弟手下留情,栩晨甘拜下风。” “墨兄不必客气。”我也对他回了一礼。 这时,主持擂台的那人也回过神来,他上了擂台,说道“那么今日的‘武’擂台就由风恒公子胜出,戌时会在正厅同七大‘文’擂台一起颁奖,也请各位赏脸出席。” 今日的武擂台到此也就结束了,此时客人们基本上都往文擂台那边去了,我和栩晨下了擂台,到了其他四个人那里。 穆涤清看着栩晨破了的袖口露出光洁的肌肤,打趣道“哟,看不出来,墨公子不止身材好,皮肤也那么好,难怪刚刚风兄弟会手下留情了。” 栩晨尴尬地咳了一声,拉了拉那处的衣服“穆兄就别再取笑在下了,现在武擂台这边结束了,你们还要去看看文擂台么?” “要去的,”穆涤清点了点头,继而玩味地看了我一眼“那你和风兄弟……” “我要和他说说话,”栩晨微笑道“我们会在戌时之前去的,至少也要看看穆兄的颁奖仪式啊……” 穆涤清笑了,“看我是可以,不过,我告诉你哦,今天的重头戏绝对是天兄弟,你呀,就等着看看他的颁奖仪式吧。” “哦?”栩晨感兴趣地看向天山雪,“那在下还真要拭目以待了。” 我也看向雪师兄,以前还真不知道他有什么文学方面的才华,我只知道他的琴弹得非常好,其他……不知道他的武功和我比起来怎么样,他可是并没有出席这边的武擂台。 雪师兄并没有看我,而是对栩晨说道“在下一定不会让墨公子失望的。” 我注意到雪师兄看着栩晨的目光很冷漠,他表面在笑,笑意却一点都没有传到眼底,我知道他现在一定很痛恨栩晨,因为我的关系。 雪师兄说完,穆涤清也就和我们打了招呼走了,君颜兰对我们挥了挥手,剩下两位却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栩晨看着我苦笑一下“我说雨啊,为什么那两个兄弟好像都对我很有敌意,他们是因为喜欢我又知道我喜欢你所以恨我,还是因为喜欢你而恨我?” 我摊了摊手“我知道一个,就是我师兄;另外的……小瑾会喜欢我么?” 说到这,我才突然想仔细思考思考,我和小瑾……我们俩最初认识的时候他还很看不上我呢,后来我们关系好了不少,可他不可能对我有那种感情吧…… 无语地挥挥手“他只要不对我说他喜欢我,我就不往那方面去想,现在我已经很烦了,不想去自作多情。” 栩晨摸摸鼻子“烦?不会是烦我吧……”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说道“我虽然和你父母,还有打擂的时候用的都是化名,可我对你说的是真名,包括其他那四个人。既然是真名,你应该听说过我们的名字吧。” “嗯,”他点了点头“你别说,最初知道你是风逝雨,我还真挺惊讶的,可我没有那么多门户之见,你的名声虽响,多半是因为你的帮派,而不是因为你行侠仗义颇负盛名什么的,所以,我昨天是以对待正常的陌生人的态度来对待你的。” 他这么说,我也理解,他对我的评论我接受了,也不想去在意什么,那些也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下面要对他说的。我把我苏醒以来发生的事情大致和他讲了讲,包括我的失忆,我与离鸿教几人的相识,还有最关键的,我和天山雪的过往,和,我对那人的感情。 “……所以你明白了吧,”讲到最后,我叹息一声,道“我不可以和你在一起,因为有他,倘若我和他分开了,也许我这一生都不会再快乐了。” 我和他之间,是责任,感情牵连起来的责任,我注定要照顾他一辈子,这是我逃不掉的宿命,何况,我不愿亦不想逃…… 栩晨上前一步,扶住我的双肩,温柔地看着我道“所以,你不和我在一起,不是因为你不想,而是因为你不能,是么?”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的眼神有一丝不舍,还有伤心“对不起,栩晨,我……” 话未说完,就被他突如其来的吻堵住了口,他轻柔地啃咬着我的双唇,缠绵呵护,又将舌探进我的口腔,我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灵舌共舞,感觉头晕晕的,呼吸越加困难,心如擂鼓,双手慢慢搭在他的腰际,闭上了眼睛。 栩晨…… 良久,我甚至觉得自己就要窒息而亡,他才终于停止了掠夺,我睁开眼睛,他依然是柔柔地笑着,又凑过来亲吻我的额头,眼睛,和我的脸颊。此时我们周围没有一个人,他的动作也就无所顾忌,双唇又渐渐移到我的唇上,又是一个绵长的吻。 我任他亲近,不想反抗,只是配合纵容着他,偶尔给他一点回应,这样的亲密很是动人,栩晨的温柔也让我不忍拒绝。 最后,他像是终于餍足般,再次将我拥到怀中,轻轻喘息着,道“那……你今天晚上是不能陪我了,是吧。” “你想的话,我明天还是可以来找你。”我的呼吸也有些急促。 “好,那明天再说吧。”他低笑一声,抱着我没有再说话。 栩晨啊,你很好,倘若雨可以和你共度一生,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啊…… 可惜,我终究不能。 (十)天纵英才(下) 戌时将至,栩晨直接带我来到了主厅,这时绝大多数的宾客都在大厅外面,我们到的时候门口基本上已经水泄不通了,他拉着我艰难地挤到门口,我这才看到,此时七位文擂台的评委都坐在主厅,还有一个位置,一定是给作为武擂台评委的栩晨留着的。此时他的父母是坐在了主位的。 栩晨捏了捏我的手,低声道“我先进去了,等会还要给你颁奖呢,你可要在这等着哦……” 说完他就进去坐下了,和坐在身边的谭照影聊了起来,我向周围看了看,其他四个人好像还没有到,不知是在干吗。 没有等多久,只听主厅内靠近大门站着的仆人敲了声锣,外面的人群也就安静了下来。 墨太守站了起来,冲着外面的宾客抱了抱拳,道“今日盛会,蒙各位远道而来参加,老夫感激不尽,我们今日的七大文擂台和一大武擂台如今已经都评出了优胜的人,如今,老夫就来为大家念念各位评委对优胜打擂者的颁奖词。” 太守倒是挺平易近人,做起主持人来还真的有模有样,他身边的管家递给他一张卷轴,他展开之后,念道: “笔走龙蛇,气吞江山,风流文采,仪态天成,书法擂台的优胜者,穆连先生!” 穆连就是穆涤清的化名,果然“书”这一块是他打下来了,按理说现在他应该到主厅去了,可我都没看见他在哪,正奇怪呢,只听一声惊呼由身后响起,我惊讶地回过头,就见一个人在人群上方飞了进来,身姿矫捷,正是穆涤清。 这时,穆涤清冲着太守施了一礼,道“多谢大人厚赞。” 仆人拿着他的作品到了门口给我们展示,我看到他写的《望海潮》,字迹真是俊美非凡,也非常符合他翩翩公子的形象,宾客们见到他的字都赞许地点点头。 这次的书法擂台每个人写的都是一样的内容,就是这《望海潮》,自然书法的要求是,能将词的意境、韵味充分表达出来,看穆涤清的字,还真有一种缠绵感伤,回味无穷的意味。 为穆涤清颁奖的人也就是那位“书”擂台的评委,当朝大学士阳应天,只见他将一个砚台送给了穆涤清。 那个砚台,我仔细看过去,也不免吃了一惊。传说几百年前,曾有一位惊世的书法大师,他的字如今要是真迹的话一定价值连城,就是拓写也被视为珍品,他当年所用的笔、墨、纸、砚,流传下来被历代收藏家收藏,极少示人。如今,阳应天居然将这其中之一的砚台送给了穆涤清,一是因为他太爱才,二是……我忍不住在想,是不是他的收藏不止这一件啊…… “书”的颁奖结束之后,就是“画”,只听墨太守又念道: “盛世江南,江南盛世,君文先生的画作,意境深远,选材独特,以绝妙的视角将江南之秀美风光表露无疑,乃本次‘画’擂台当之无愧的魁首!” 果然,月无暇也选了君颜兰的作品,而不是穆涤清。只见君颜兰也和穆涤清一样飞了进来,他的画也展示在了众人的眼前,自然是好评如潮。 “画”的评委,冷月公子月无暇送了君颜兰一副他自己的作品,冷月公子的作品如今在市面上是买不到真迹的,他的画基本上都被收藏在他的好友家中,这次他能拿出一副作品做奖品,也是他对后生晚辈们的一种鼓励啊…… “琴声悠远,其意悠悠;琴声绵长,其意绵绵。‘琴’擂台的获奖者,天风先生!” 果然,论琴艺,没人比得过雪师兄。此时,听到他的化名,我不由得有些脸红。天山雪也是飞进来的,我注视着他,觉得很为他自豪。 他是面向宾客们站着的,此时他带着易容,样子不过就是英俊,没有引起什么骚动,他只是看着前方,并没有一丝目光落到我身上,倒是让我有些难过。 柳青衣将一本曲谱送给天山雪作为奖品,那本曲谱据说是记录了上古各位琴艺大师所创作的曲子,为历代琴艺爱好者的收藏品。 之后,“棋”的得奖者自然是壁红瑾,他得到的奖品是那位棋王送的,上古神玉制成的黑白棋子各一枚。 每位得了奖的人现在都在大厅站着,等着之后的得奖者,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之后原本还有三个文擂台的,可是得奖者,却没有再增加,因为…… “……‘诗’擂台的得奖者,天风先生!” “诗”擂台的评委、谭照影送了雪师兄一本他自己的诗集。 “……‘酒’擂台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天风先生!” 洛庭均老先生送了雪师兄一坛酒。 “……‘花’擂台的优胜者,天风先生!” 常漪兰送了天山雪一颗她自己培育的花种。 …… 天啊……我实在是没想到,雪师兄居然一人夺得四项魁首,很久之后我听他给我讲的,“琴”擂台的规矩是,每位打擂的人都给评委演奏一下自己的拿手曲目,雪师兄演奏的是他和我合奏的曲子,名为《雨雪纷飞》,虽说没有我的笛声来和,他的琴照样弹得极是动人,甚至那位评委也久久不能回神。 《雨雪纷飞》……我听他讲这些时,那首曲子我还没有再听过,我只知道,这是我和他合奏的曲子中,曾经的我最喜欢的一个曲子。 接下来是诗,谭照影出的诗题和画的类似,也是以吟咏江南为主,雪师兄做的诗是“万绿伊始柳色新,点点芳菲春意鲜。盛世繁华朝暮醉,烟雨莺啼夏阑珊。孤帆落影秋风舞,亭枫琴雨冬雪寒。愿做红尘随君去,莫道天涯犹羡仙。” 这首诗,赢得了谭照影的交口称赞。 后来的酒和花,雪师兄也是凭借鉴赏的能力和独到的见解,他品出了洛老先生准备的全部十种酒,每种酒都说了很多内容,结果老先生对他喜欢得不行,和他称兄道弟,还邀他一定要去家里共饮三百杯。老先生送他的那瓶酒,据说是第一代酒神在千年前所酿,至今世上仅有那么十小坛。至于花,常漪兰也是摆了十盆花在那里,天山雪对每一种花的讲解都是详细具体,让那位评委连连点头,直夸他真是博学多才。 不得不说,我真是庆幸雪师兄一直是带着面具的,不然,他这么优秀,不知道又会迷倒多少人。 …… “文”擂台的颁奖结束了,下面就是武擂台,只听墨太守念道“英姿勃发,豪情万丈;铁骨铮铮,纵横江山。武擂台的霸者,风恒先生!” 这就是我了,不过我却没有飞过去,而是正常走了进去,也对墨太守施了一礼,继而转过身,栩晨笑着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就将他的佩剑送给了我。 “雨,”他低声道“这是我从小用到大的,如今送给你,望你笑纳。” 我接过来,道了声谢,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不太像在给奖品,倒像是……定情信物? 至此,苏州太守墨疏横为其子墨栩晨举办的盛会至此圆满结束,为人称道的是,各擂台的魁首无一不是未及弱冠的少年,真应了“自古英雄出少年”这句话;而更为人津津乐道的是,那位一人摘得四枚桂冠的奇才,据说后来阳应天曾书一匾额赠与那人,“天纵英才,唯风而已”。 盛会结束了,宾客们也就三三两两地离开了,栩晨还是拉着我站在太守府的大门送客人们出去,其他四个小子在我们身后,手上都拿着他们各自的奖品,雪师兄因为奖品有点多,双手还显得比较困难,倒是小瑾帮他拿了一个。 宾客们走得差不多了,穆涤清他们也就上前,道“墨兄,今日我等也就告辞了,他日再来府上拜访。” “各位下次再来,栩晨必备好酒相待。”栩晨对他们抱拳道。 穆涤清带头走了,君颜兰,小瑾,雪师兄跟在后面,我正要跟上,不料一股大力将我拉了回去,随即一个轻吻落在我的唇上,那人在我耳边低声道“明天要记得来找我哦……” 他呼出的热气喷在我的耳上,让我窘得不行,我连说“知道了。”就推开他跑了出去。 此时,也就是戌时二刻左右,天还没怎么黑,我们一行人走在街上,穆涤清道“今天收获还不少,我们现在吃饭去吧,那墨府挺小气的,只管了一顿饭。” 君颜兰道“好啊,回山庄去吃吧。” “嗯,回去吧。”穆涤清同意道。 (十一)佳人如斯(上) 我们本就是从山庄走到墨府的,现在也要走回去,其实这段路并不远,一路上穆涤清、壁红瑾和天山雪三人聊得很欢,君颜兰不怎么爱说话就很少开口。而我,则是一句话都不说。 其实倒并不是没人跟我说,只要我想说还是可以随便聊两句的。可是,我注意到小瑾和雪师兄并不怎么愿意搭理我,这一点着实让我郁闷,雪师兄对我这个态度我明白原因,可是小瑾……唉,看来有空应该找那小家伙谈谈了,我们参加完了盛会,可就要分道扬镳了啊…… 回到山庄,我和天山雪就回了我们自己的屋子。穆涤清说,他会让人将饭菜给我们送过来的。 回屋这一路上剩下我和雪师兄两个人,我们都不开口说话,气氛冷得不能再冷,我也只有在心里呐喊,希望赶快回到屋子让我和他解释吧,以前我不知道自己心意时,他冷待我我还真不太在意。可如今,他的忽视实在让我受不了。 终于回到了我们俩的小屋,此时屋里已经点了灯,他直接走进内室,把他的那些奖品丢在桌上,摘下他的面具也扔在桌上,我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一定很不好。 叹了口气,我走上前握住他一只手,他身子一僵,倒是没有挣开。 深吸一口气,我开口道“你……那时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 “听到如何,没听到又如何?”此时他背对着我,腰杆挺的很直,说话也没有一丝感情。 我放开他的手,绕到他面前,伸手握住他的双臂,他绝美的容颜让我心跳一阵加速,虽然那张脸很冷,却依旧那么夺人心魄。 “你这样说,就一定听到了,是吧。”我笑了笑,问道。 他没看我,也没说话,这就代表他默认了。 “我想对你说的是,我说我喜欢他,是在逗他的。其实我真正喜欢的是另有其人,你想知道是谁么?” 我这样说,终于将他的目光拉到了我脸上。他看着我,微微蹙眉,面露疑惑,却仍是没有开口。 下一刻,我扑上前抱住了他,沉醉在他的兰花体香里,闭上了眼睛。 “我那时心情很不好,因为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一点用都没有,和你比起来,真是差太多了。后来我去‘武’擂台打擂,也是希望自己至少能够参加一项,也就不会显得那么丢人。不过我还真的没想到,你居然有那么厉害。那些你没有夺冠的项目,是不是因为你没有参加呢?你不知道,我那时站在你身边,看着别人对你青睐的目光,我会有一些吃醋,不想让那么多人看你,但更多的,还是自豪。因为……因为你是我所爱的人,你那么优秀,我,为你骄傲。” 说到这,我停了下来,只听他低笑一声“哦?然后呢?”他的声音还是很冷静,让我听不出一丝喜怒。 我微微推开他一点,直起身,和他面对面。他不知道,今天的我有多么想念他,从未有什么时候像今天这样渴望见到他。 我知道,因为我的心,已经不一样了。 我再次深吸一口气,凝视着他的双眸,道出我其实早该对他说的话: “雪,我爱你。” 然后,我捧起他的脸,轻轻地,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吻他,可是比起上次蜻蜓点水的一吻,这次,我投入的多得多。虽说十分紧张,甚至在担心是不是他都能听到我的心跳声,可我还是温柔地舔舐吮吸他的唇,继而挑开他的贝齿,将我的舌探了进去。舔过他温暖的口腔内壁,我又缠住他的舌,那滑腻温软的触感,让我一阵热血沸腾。 闭上了眼睛,一心沉醉在与怀中之人的唇齿交缠中,那般的甜美、诱人,我们的心跳交织在一起,似乎千万载的时光中从未分离,我仿佛看到了我们周围纷扬的落雪,清雅绝艳、如梦似幻。 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悸动,好像这份爱恋存在于我心中很久很久,是一种生生世世的牵挂,不随着时间、空间,乃至记忆的变迁而改变,这份爱深厚绵长,而且,从未消散。 雪,我爱你。一直一直,爱着你的啊……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软倒在我怀中,我才停止了掠夺,他靠在我肩上,喘息着,双颊绯红,脸色总算不再那么冷漠。我的心一阵柔软,忍不住亲了亲他的额头,继而紧紧抱住了他。 这样的佳人,是吾之所爱,何其幸甚。 后来我们吃了晚饭,就一起坐到了屋顶上。我揽着他的肩,他倚在我怀中。 夜空清冷,点点星辉,晚风柔柔地吹着,并不寒冷,是一种很温和的感觉。 我轻轻以脸颊摩擦他的发顶,很享受这种宁静安然的时光。 “你呀,昨天还一副要拒绝我的样子,怎么今天就……”他轻笑着问道。 真要说原因,其实我自己也说不清。只能说,今天发生的事让我的心起了很多波折,也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 “这样不好么?难道雪还想再等我一段时间?” “谁要等你,指不定呀,我还会和别人在一起呢。”他撇嘴道。 “是么?”我笑着“现在你可没有机会了,我呀,一定会把你牢牢锁在怀中,才不会让别人觊觎你。” “呵,那样更好。” 第二天,他当真要去拜访那位“酒神”。而我,则是要去找栩晨。今天,算是我最后一次可以去看望他,明日,我就要离开苏州了。 雪虽然对我去看望栩晨这件事有些不满,但还是没说什么,只是狠狠吻了我一下,就离开了。 我不禁苦笑着摸摸被他凌虐的唇,觉得这美人还真是不好惹。 到了太守府的时候,也就是辰时四刻。府外守门的仆人见是我,就很热情的让我进去了。看来我昨天得了“武”擂台的头名,让他们对我有了点印象。 领路的人直接将我带去了栩晨的房间,这一路上看到的人就很少了,多是仆人在打扫屋子,和昨天那种人流如云的感觉相比,今天算是平静多了。 栩晨的房间名为“留晨居”,不知道是谁取的,这名字挺有趣的,应该是要留住栩晨的意思。仆人将我带到这才说“公子先进去坐一会吧,我们少爷现在还没起床。” 说完,那仆人就走了,我则在原地愣了一会才推门进去。天啊,栩晨你这头猪!都日上三竿了你怎么还不起床!! 栩晨的房间倒挺大的,但东西不太多,装饰也很清雅,并不华丽。他这屋子的前厅和他家主厅很像,但没有主厅那么恢弘大气。我想,这前厅就是他平时用来招待三五好友时用的吧。 我没有在前厅坐着等栩晨起床,而是很坏心地进到内室想去看看他睡觉时的样子。 内室和前厅是连着的,中间有一个小门用一道帘子隔开。我掀开帘子进了内室,迎面看见的是墙壁,墙上挂了一幅画,是一幅山水图。房间中央有一张桌子,上面有茶。房间的右侧是书架、书桌,书桌上摆着文房四宝。而右侧,则是搭衣服的架子和一张床。 那床……不算小,足够两个人睡的,床上有帐子,却并没有放下来。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发现他穿着白色里衣,盖着戏水鸳鸯的被子,头微微偏向里,睡的正香。 他睡着的样子……好可爱啊,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发丝散在枕上,嘴巴一开一合,我靠近他都能感受到他均匀的呼吸。这个样子的栩晨,真是让人心动啊…… 我在想,如果不对他做点什么的话,是不是太可惜了呢?…… 想了一会,我轻轻坐在他床边,伸手进他的被子中握住他的手,用另一只手抚了抚他的发丝,然后俯下身,在他的额头、眼帘,脸颊都印上一吻,继而,吻上了他的唇。 他的唇很软,暖暖的,很舒服的感觉。我并没有深吻,只是在他唇上徘徊了一阵,又伸舌舔了舔他的双唇,就直起了身。我可不想把他吻醒,那样太尴尬了。我转了转眼睛,然后邪恶地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子。 “嗯……干吗……讨厌……”他用没有与我相握的那只手挥开了我作恶的手,然后就幽幽醒了过来。 “嗯……你是……”他朦胧地睁开眼睛,还有一点认不清人,仔细看了看,才道“雨?” 我忍不住翻翻白眼,“是我,你这家伙,睡到现在,还不起床啊!……” “昨晚睡得太晚了嘛。”他揉揉眼睛,却没有起床,而是向床里挪了一点,拍拍空出的位置,又闭上眼睛“上来陪我睡一会。” 我叹一口气,放开他那只手,脱下外套搭在架子上。然后脱了鞋子,躺在他身边,现在的床上只有一个枕头,我和他都枕上去,距离别提多近了。 他将被子盖在我身上一些,然后伸手抱住了我,又在我唇上亲了亲,道“乖,等哥哥睡醒了,好好疼你。”说完就又睡了过去。 我不禁为他的话和与他现在的姿势有些脸红,我简直就是送上门的抱枕啊。不过,他在睡,也不知道要睡多久,我也不能瞪着眼睛等着啊,我索性也闭上眼睛,渐渐进入梦乡。 临睡着前,我的想法是,抱着他睡觉的感觉,还真不错。 (十一)佳人如斯(下) 不知睡了多久,等我又醒了过来,并且视线有了焦点的时候,我才发现对面之人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一脸笑意地看着我。 他见我睁开了眼睛,伸手捏了捏我的脸,“你这家伙,我让你陪我睡,你倒睡得比我还久。” 我笑着坐起了身“没办法啊,总不能一直睁着眼睛躺在那吧,”我掀开被子,双腿落到床外“现在什么时辰了?” 他也坐起了身,靠在我身后,一只手搭在我肩上“不知道,找个人来问问吧。” 我拍了拍他的手“你呀,赶快洗漱吧,看你头发乱的……” 他一听我这么说,真的连忙下地跑去找人给他打脸水什么的,我呢,就在他床上等着,那位少爷终于洗了脸漱了口有打理好了头发,还让我过去陪他吃早饭…… 其实我当然吃过了,不过他说了我也就没拒绝,随便意思意思吃了一点,一边吃我还一边在心里想,这个栩晨啊,吃饭的样子那么斯文,长得那么好看,其实啊,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我和他一起待了一天,我们算是一件正经事都没有做,上午呢,在他房间里和他聊天,他给我讲了他小时候的事,按他的说法,他这个所谓的天之骄子,不过就是头脑稍稍好了一点,但要是没有后天的努力,也不会有什么了不起的成就的。 这点我也同意,人们都只看到了他辉煌的一面,又有谁知道他的辉煌是付出了多少汗水和努力才换来的。 后来我问了他为什么昨天睡得晚,他说,他和他的父母还有其他几位评委再加上他父亲一些关系要好的同僚,昨晚一直在聊盛会的事,他们将我们这几个打赢擂台的少年英雄们每个都夸了一遍,当然,说的最多的,还是我那位一人夺了四项魁首的雪师兄,尤其是洛廷钧那老头,把我家雪吹捧的像是天上的仙人一样…… 他这么说,我还真是觉得十分自豪,不禁想到了昨晚我和那位“仙人”终于确定了恋人关系,还第一次正常地相拥而眠,至今我想起和那人在一起时心中那种无法言说的甜蜜,我就觉得非常非常地思念他。 我和雪的关系我并没有告诉栩晨,因为害怕他会不高兴,栩晨人那么好,我希望他能够开心。 下午的时候,我和栩晨又去了昨天去过的草地,我们还是到马厩去牵马,不过,昨天我们放的风筝已经不在这了,栩晨告诉我,他将它们放在了他的卧室,还收在柜子里好好珍藏起来,自己没什么事的时候还能拿出来玩玩。 他虽然这么说,可我知道他应该是不会再去放那两个风筝了,毕竟他也是十八九的人了,哪还会去玩那种小孩子玩的东西,不过,他会这样做,我就当做是他要珍藏我们两个在一起的美好回忆了,我很开心。 我们这次去草地并没有驰马,只是在草地上散了步,然后,又一起在草地上躺了下来。 今天看到的天空和昨天那么的相似,那种湛蓝的颜色,真美。还有朵朵翻滚的云彩,雪白的,在阳光的映照下,仿佛泛着点点金光,而太阳,仍是耀眼得让我无法去直视。 这次是我偏头靠在栩晨的肩上,伸手搂住他的腰,不得不说,其实我现在是很难过的,因为我明天就要离开苏州,今天,是最后一次和他待在一起了,下次再见,谁都说不好会是什么时候。 他也搂着我,轻轻抚摸着我的发,温柔缠绵,像是融进了无尽的珍惜和眷恋,让人心颤。 “栩晨……”我轻声开了口“我明天就要走了。” 他抚摸我头发的手一停,继而推开我就坐了起来,“走吧,我又没留你。”他的声音很冷,从我的角度看向他,他直挺的脊背为我挡去了阳光,我的心突然有一种想法,好像此刻是他在为我撑起一片天空。 叹息一声,我也坐了起来,在他身后抱住了他,将头埋在他肩上“我知道你并不想我走,我也舍不得你,可是,我在山庄有事要做的,总不能一直在这里陪你啊,以后,我会尽量争取来苏州办事的机会,来看看你,我也会经常写书信给你,你在这里,我其实并不是很担心,毕竟这里是你的家,你父母一定会照顾你的,但我还是希望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每天早点休息,冬天的时候不要着凉,夏天……”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转过身用口堵住了,他的吻很热烈,像是要夺去我全部的呼吸,抱着我的手也是那么的用力,霸道地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中,再难分开。 我闭上眼睛,慢慢被他压得躺在地上,他撑在我的上方,仍旧和我唇舌交缠,我伸手搂着他的脖子。 是我的错觉么?我为何会感到一滴泪滑进我的口里,那么那么的苦涩?像是所有的悲伤与牵挂,都融进了那滴泪中?这是他的泪,还是我的? 我有没有哭,我并不知道,我只觉得,此刻的心痛,排山倒海,像是,要将我的心,生生撕裂了…… 很久很久之后,他抬起了头,我睁开眼睛看着他,他的眼睛那么美,深沉的像是湖水,清澈明亮,像是世间任何污浊都不能沾染,我在他眼中看到了我的影子,我知道,此刻我的眼中也一定有他,满满的,都是他。 这样的姿势,像不像他撑起了我全部的天下?我的天下,亦只有他一人? 这样静默的对视中,时间已经过了多久?是一瞬间,还是一万年?我却在心里想着,要是我能永远这样看着他,那该有多好啊…… …… 然而还是结束了。他笑了笑,俯下身亲了下我的额头,继而就压在我身上,将我紧紧锁在怀中“啰嗦死了,管家婆一样,你烦不烦……” 我在他身下动不了,也不想动,承受着他的重量,这种将怀抱填满的感觉,真让人留恋。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再来苏州,我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就要去京城了,皇上让我到翰林院去做学士,我就要离开苏州了。” 他的话让我很高兴,翰林学士,是很高的官呢,栩晨这么年轻就有这样的成就,真让人为他骄傲。 “栩晨好厉害,嗯,京城的话,应该比苏州离天山要近一些,那我去看你就更方便了。” “谁要你去看,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呵,栩晨啊,不要撒娇了好不好? 回去的时候,我没有和栩晨回府,而是直接在官道上就分开了,我跟他说我现在住的地方在官道的另一侧,他点点头,“你明天走是吧,不用来和我道别了,我一点都不想看见你。” “我知道了,我们总会有再见的一天,也用不着分别时弄的太郑重。” 他耸耸肩,就牵着两匹马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楚。 突然,我想到一件事,连忙追了上去。 他见我追过来,明显吃了一惊“怎么,舍不得我,说你不想走了?” 我喘着气,取下我的佩剑,双手递给他“这是我的佩剑,应该也是从小用到大的,你昨天把剑给了我,我不知道你现在用什么,我拿两把剑也没什么用,这把剑名字叫‘雨祭’,和我昨天用的那个剑法是一个名字,这把剑很好的,削铁如泥,希望你会喜欢。” 他接过来,拔出一点剑鞘看了看,又收了回去,玩味地看着我道“雨祭?什么名字,不过算了,既然是你送的,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嗯。雨祭是我的字,雪师兄的字是雪祭,我们俩的字是很奇怪,好像是我们的父亲取的吧。” 他耸耸肩“好吧,我走了。你没什么其他事了吧?” 我深吸一口气,上前吻了他一下,又抱了抱他,道“保重。”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就走了。 我再次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笑了笑。 其实,把我的剑送给他,是我昨天晚上就想好了的,倒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思,更别说是回赠定情信物了。我只是想,他把佩剑给了我,我也应该还一把剑给他。 栩晨,再见了。希望我的剑,可以给你带来好运。 (十二)别离苏城 我回到了山庄,眼下时间还早,我估计雪还没有回来,我想去看看小瑾,这个孩子昨天对我的态度让我十分不解。 他的房间我知道在哪,之前他曾带我参观过这个山庄,我想到我明天就要走了,对于离鸿教的三位护法,虽然说我们所在的分别是正派和邪派的领头帮派,名义上讲应该是敌人。但从我个人来说,我对他们其实很有好感,尤其小瑾是我很喜欢的那种类型。 我到了他的屋子,他并不在前厅,我又去了内厅,现在帘子外面敲了敲门框,听到里面有他的应答声“谁啊,进来吧。” 我依言走了进去,见他和君颜兰两个人都在这里。见是我,君颜兰对我笑了笑,道了声“风兄弟。”而那小瑾,却撇了撇嘴,扫了我一眼“你来了。” 我对君颜兰点点头,然后对小瑾道“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这样啊……”君颜兰会意地站了起来“那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麻烦你了。”我送他出门,这才回去找小瑾。 他仍是坐在那里,一身红衣,灵动似火。只是,面无表情,微嘟着嘴,看样子很不高兴。我不禁在想,这孩子要是能笑起来,不知道会有多好看呢…… 我隔着桌子站在他对面,道“我可以坐下么?” “坐吧。”他仍是不看我。 我无奈地坐下来,看着他道“我这几天没惹你吧,干吗这种态度对我?” “我对你什么态度?” “都不看我一眼,爱搭不理的,你对我究竟有什么不满?” 这下,他倒真看了我一眼,就一眼。“奇了,我以为你不会在意。” 我……真是有些忍无可忍了。我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一把将他拉了起来,双手握住他的肩“我为什么不会在意,你有话给我好好说,阴阳怪气的,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瑾么?”我说了这么多,他只是任我抓着他,没有反抗,似乎也并没有去理会我在说什么,只是低着头。 我见他这样倒也不还再责备他了,手劲放松一些,只是扶着他的肩,叹一口气,道“是不是昨天我和栩晨说的话你听见了?” 他又看了我一眼,别过头“没有。” “没有?你从那时开始就没有跟我说过什么话,还说没有。小瑾,你再这种态度我可走了。” 这下,他伸手一把将我推开,瞪着我,声音骤然加大“走就走,谁在乎啊!我听到你们说话又怎么样?我……我又不是故意的……”他后面一句声音低了下去,又将视线从我脸上移开。 我又走近他,伸手握住他垂在身侧的一只手。他一愣,想挣开,我却牢牢地握住,他也就不再挣扎“你听到了我和他说我不喜欢你,是吧?” 他抬起头,扁扁嘴,垂下头低声道“你不喜欢我,还来找我干吗?我对你什么态度你又不会在乎。” 我用没握他手的那只手抬起他的脸,让他看着我,柔声道“谁说我不在乎?你呀,怎么就没听出来,我是在和他开玩笑的?” “是么?”他一脸的不信,但却没有躲开我的手。 “是的。”我认真地看着他“其实,我最初认识你的那个时候,就很喜欢你了。” 至今,我依然记得他那时带给我的触动,带给我如闪电照亮漆黑夜空的那种感觉,那是一种很难得的感触。 这个清泉一般纯澈的少年,是我第一个决心不虚以委蛇的人,那时是,现在是,今后还是。 他看了我一眼,终于笑了,双颊有些微的红色,如鲜嫩的花瓣一般,显得更加可爱动人,让我忍不住凑上去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触感温暖滑嫩,带着少年青涩的气息,真令人留恋。我笑了笑,然后将他揽入怀中。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做,有些僵硬,继而慢慢放松身体,伸手回抱住我,静静依偎在我怀中。 我们这样抱了很久,我才开口道“我明天就要离开苏州了。” “这么快?”他微抬起头。 “嗯。我这次也出来很久了,庄里该我和雪师兄做的事都交给了大师兄,也够他忙的了。” “哦……”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不舍。 我笑了“怎么,不想让我走啊,其实呢,我也很舍不得你。” “我可没说我不想让你走。”小孩翻翻眼睛。 我笑着拍拍他的头“好了,你知道我的地址,想我的话,给我传一封书信就可以了。” “好。”这次他倒没有反驳,乖乖答应了。 我收紧怀抱,低下头,深深埋在他颈项,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分离的感觉,这么令人难受?我可以笑着和他们说“保重”,却没办法管住自己不去心痛,特别是今天竟然经历了两次别离。一个栩晨已经让我很失落了,如今,和小瑾的分别也近在眼前,想再见,还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 如果说分离是不可避免的,那么,我们该做的是:笑着说“再见”,将所有的苦痛深埋在心;还有,在可以相聚的时候,一定要珍惜。 当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屋子里吃了晚饭,小瑾他们说还要在这里待几天才走,还想和我一起吃晚饭,我拒绝了。这种时候一起吃饭更让人难过,还是不要走那个形式了,我更愿意潇潇洒洒地离开。 晚饭后过了很久,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外厅看书,也在等雪,虽然我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回来。 正看着书,我听到外面有人敲门,走过去打开,才见门外站着一个人,一身白衣,美得不像话的容颜。是我的雪。 他冲我笑着,脸颊有些醉酒的红色,显得憨态可掬。我不由得叹气,他今天是去找“酒神”了,看来还喝了不少酒,但又好像没有醉得很厉害,至少他还找得着回来的路。 “回来了。”我伸手将他拉进屋,又关上门,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他一把抱住。 他一身酒气,抱着我蹭来蹭去,像一只大熊一样。可奇怪的是,他身上的兰花香似乎更浓郁了,混合着酒香,真让人迷醉。 “雨。”他撒娇道“好久不见了,想不想我?我可是很想你啊……” 这家伙,明天就要启程了,今天还喝成这样,真是…… 我没理他调戏的话,大力挣开他的怀抱,转过身,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大步走进内室,就把他扔在床上,又脱下他的鞋子。 他在床上滚了半圈,头转向内侧,就没再动。我无奈地吐出一口气,出去找仆人打来热水。 等热水的时候我又回到内室,为床上那家伙褪下外套,又褪下他的中衣,到了贴身的里衣……我定定神,一点一点解开他的衣扣,慢慢褪下他的里衣,露出了他白皙的肌肤。 我听到自己吞口水的声音。 …… 天啊,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身体,肌肤晶莹剔透、光滑如玉、凝白无瑕;胸前的两点犹如雪地里掉落的两颗红梅;还有他的身型,肩宽腰细,十分的好看。我有些控制不住地伸出手,轻轻触摸他颈侧的肌肤,触手温润细腻,如上好的瓷。我的心跳一阵加剧,将手移到旁边扶住他的肩,受了蛊惑一般地俯下1身,轻轻吻上他胸口的肌肤,我的鼻端溢满他的兰花体香,让我意醉神迷,似乎可以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我膜拜一般地慢慢吮吸唇下的肌肤,唇渐渐下移,到了他胸前的一点嫣红,我忍不住含住那颗红果,不住地舔吮戏玩。 “嗯……”一声轻吟,蓦地唤醒了我的神智,我慌忙起身,背向他,一边按抚自己的心。 天啊,我在做什么,怎么可以那般亵渎他的身体……可是……一想到他肌肤带给我的感觉,我又是无比的眷恋。 转过身,我看到他并没有醒过来,刚刚的呻吟也是无意识的吧…… 我叹口气,坐在床边,将被子展开盖在他的身上,不想再看那让我失控的躯体。 后来仆人给我端来了热水,又准备好了澡盆。他们出去后我又拉开了雪身上的被子,此时他的上身是赤裸的,下身却还穿着亵裤。我认命一般地脱下他的裤子,看都不敢看他下1身一眼,连忙将他抱起来,进了浴室,就将他放进了浴桶中。 他好像一个布娃娃般,任我摆弄,不过这样也挺好,如果他是清醒的,而我又在帮他洗澡的话,那还真说不好会发生什么。 他的皮肤真好,浸泡在水中,皮肤蒙上了一层细细的汗珠,晶莹透亮,真令人食指大动。 我弄来干净的布巾,为他仔细擦了背,擦好之后,也就将他抱了出来,为他擦干净身体,换上干净的里衣,又将他抱回了床上。 我将他放进被窝,吹熄了蜡烛,自己也换好衣服,就钻进被子中,抱住了他。 唉,真不是我不想和他亲近,只是……现在他神智不清,我也不能趁人之危啊……也就只有这样了。 月色清冷,柔柔的光芒洒向大地,皎洁如霞。而我拥抱着这个天地为之色变的美人,真的感觉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 安心地闭上眼睛,我慢慢沉入梦乡。 雪,生之何幸,与尔同衾。 第二天,我们离开了苏州,没有和任何人道别,我将那句“珍重”深埋在心,为我所有不舍离去的好友祈福。 别了,美丽的苏城。雨会记住你秀丽无双的风光,记住你赋予的所有绚丽难忘的回忆;记住那些醉人的夜晚,点滴的心动,神迷的缠绵;记住那些欢笑和泪水,那些唯美的过往。 (十三)甜蜜伤痛 即使我和雪现在在一起了,我们之间的相处依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同寝、同食,一起游玩,一起闲逛,快乐又充实。 其实,还是有变化的,就是无数次甜蜜的亲吻。呵,以前从未想过可以和他的距离如此接近,彼此间的距离毫无阻隔。 而他,依然是美玉般的容颜,微微的笑靥,目光温柔若水。 最近和小季的来往也频繁了许多,时常和他一起在院子里弹琴闲聊,最多的还是他靠在我怀里,这样爱撒娇的小季让我觉得很可爱。 然而,我也注意到了他的一些变化。比如说,他在我怀里时不时的叹息;比如说,他眉间不易察觉的细纹;比如说,他眼中起伏的忧伤、这样的小季,让人心疼。 回山庄五天之后,我并不算很意外地收到了小瑾给我的飞鸽传书。 他在信上写道“雨,我已经离开苏州回到总部了。嗯,你现在过得好么?我过得挺好的,你不用担心。嗯,这是我第一次写信,也不知道该写什么,就这样吧。瑾” 我看完信就“噗嗤”一笑,这个孩子啊,从他的信中就可以看出他就是一个傻小孩,这么单纯,真是太有趣了…… 我在想,给他的回信中,要不要教育教育他呢?…… 我给他的回信是“瑾,你这孩子写信要不要这么可爱啊,我看你的信就好想笑啊。好嘛,看在你没有写过信的面子上我就原谅你了。我呢,现在过得非常好,每天有吃有喝,十分快活。就是……很想你啊,你呢?想不想我啊?呵呵。雨” 给小瑾回信之后,我又在想顺便也给栩晨写一封吧。 我给栩晨写的信就拘谨多了,我可不敢像调戏小瑾那样调戏他,就随便写了点,然后找雪帮我飞鸽传书送过去。 晚上,牵着雪的手,一起向隐雪阁走去,慢慢的步调,像是闲逛。 今夜的星空很美,流光溢彩,风也是柔柔的,带着我喜欢的兰花香。 走到门口,我停下脚步,然后转身没有预料地扑入他怀中,紧紧抱住。头深埋在他肩颈,闭上双眼。 “雪,雪……”一声一声不腻烦的轻呼,像在撒娇一般轻蹭,摩擦他的肌肤。 “怎么了,雨?”他轻轻拍抚我,和声音一样的温柔,如同他的微笑。 “我总担心,现在安逸的日子会不会长久。”因为幸福,所以越加害怕失去。 “怎么会这么想呢?”他的身体一僵,随即便柔声安慰我。 “不是说居安思危么?我就是感觉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发生。”声音闷闷的,含着失落。 “没事的。就算有什么,让我来挡,你只要像现在这样就够了。”他的脸颊挨着我的头顶,轻轻抚摸我的发。 我笑了,被人保护的感觉,很好。 暗自吐了吐舌头,我从他怀里起来,凝视他的双眸,明媚,温柔,如海般深邃的宠溺和纵容。雪啊,实在喜欢你的眼神。 “可是这样说来,不就相当于你是夫我是妻了么?”我眨眨眼“我不要,我要你做我妻子,帮你挡风雨,让你可以幸福。”一脸的认真却是逗弄的话语。 “雨,你……”他有些尴尬,别开了眼。 我伸手触摸他的脸颊,掌心抚上凝脂般的肌肤,滑腻温润,令人再不舍得移开。望着那绝美的容颜,心里真的忍不住想将他捧在手心里呵护,如同守护最珍贵的宝贝。 “雪啊,有时我都在想,你是不是一只妖,不然怎么如此魅人。” “雨……”叹息的声音,消逝在相触的唇间。 这天,我又去了小季的别院,说起来,我其实每天都会来,今天原本不觉得有什么特别,没想到,我还没坐下来,他就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雨,从明天开始,连横堂的事务如果有需要你的地方,我会派人去告诉你,除此之外的时间,你不必再来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是冷淡,说出来的话又是这个样子,我的心里顿时很不舒服,压下别扭的感觉,问他“为什么?” 他没有看我,只是依旧冷着脸,道“不为什么,只是我不想见到你了。” 只是不想见到我?我说啊,说这些话的人们,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们,这种理由是最站不住脚的啊,也是最让人想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啊…… 我没有走,只是笑了笑,而且,是气笑的。我笑着走到他的座位旁边,他低着头坐在那里,依旧没有理我,这副神情,是不是有些眼熟?好像在苏州时某个小孩也这样闹过别扭?黎英季,我还真没跟你说过我是怎么对付那个小孩的…… 想到这,我伸手一把就将那人从椅子上抓了起来,我用了很大的力,也没去理会是不是会抓痛他。我真是很受不了这种随随便便莫名其妙就摆出这样的态度,小瑾还算是事出有因,可眼下这位少爷……有因么? 我双手抓着他的双臂,低下头看着他,压着怒火“你给我说清楚,一句不想见我就完了?你当我是谁?还是说你真的就做好了一辈子都不见我的打算?” “你……”他抬起头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手劲真的弄痛了他,他竟然泫然欲泣的,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还是我欺负了他。他很大力地挣开我的钳制,我也就放松了力道,他的双臂解脱出来之后他就一把将我推开,然后背过身,一只手扶在椅背上“你……你知道什么啊!你知道每天你来找我,我要下多大的决心不去……” “……不去?”他说到这就没了声音,我不禁疑惑地接了一句“不去什么?” “……”下一刻,他转过身扑进我的怀抱,那冲力几乎将我撞得仰面倒地,我不由得后退几步稳住身体,双臂不受控制得就扶住他的肩。 “雨……以前,你都不怎么搭理我的,就算见到我也只会调侃我,对我冷嘲热讽的,从来都不会和我好好说一句话,可那时的我就已经喜欢你了啊,从第一天认识你就喜欢你了。现在,你失忆了,可却竟然对我这么好,让我越来越……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会盼着你能来找我,可我却不能和你做任何事,我知道你爱的人是雪哥哥,雪哥哥也爱你,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控制不住对你的感情啊……雨,我爱你,爱你啊……” 说到这,我已经感到手下的身体颤抖个不停,现在穿的衣服也不多,我肩上已经可以感觉到一点湿润了…… 可他的话,却让我僵立在那,久久回不过神来。 …… 良久,怀中的少年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我,一张满是泪痕的脸,梨花带雨,煞是惹人怜爱,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继而双手揽上我的勃颈,就将自己的唇送了上来。 濡湿的感觉,苦涩的味道,深情而忧伤。我已不记得这种排山倒海的心痛是第几次感觉到了,从我苏醒开始,这种痛就一直追随着我,从未摆脱。 雪,栩晨,又换成了如今的小季…… 我任由小孩在我的唇上发泄,啃咬吮吸,也纵容地张开嘴放任他的掠夺,我可以感受到他纯粹真挚的爱意,感受到他的难以割舍、挥之不去、求而不得的感情,那是甜蜜和苦痛的综合体,足可以让人肝肠寸断。 而我呢?我此刻的感觉又是什么呢?老实说,我不太懂,我知道自己爱的人是雪,可是,对于小季,我又不忍心拒绝他的感情,因为我懂得那种感情,被拒绝的话……应该会痛不欲生的吧…… 我不愿伤害这个单纯的孩子,也是我十分喜爱的孩子。 其实,心好痛呢,像是被一只手抓住的感觉,让我的呼吸都带有一丝悲戚的味道,这种痛,真让人难受。 良久,小孩才离开我的唇,我们两个的唇上似乎还连着一缕银丝,被他一拉,也就断了,小孩看着我,现在他的眼中已不再是脆弱,有了一丝满足,更多的,却是坚定。 “雨,”他的手轻柔地抚摸着我的脸“我不想让你为难,我有选择爱你的权力,你亦有不爱我的权力,英季不会强求,只愿,你能够幸福。” 说到这,他微微一笑,含着泪的微笑,竟是那般的绝艳凄美,我甚至感觉自己从未见过这般美丽的笑颜。然而,一笑之后,他却再次推开我,转身绕到椅子的另一侧,背对着我。 “雨,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今天我对你说的话,你就当是你做了一场梦,忘了吧。或者,或者你也可以理解为从未遇见过我这么一个人。总之,总之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我呆呆地站了许久,又呆呆地转过身“我明天会再来。”我失魂落魄地说了这么一句,就慢慢走了出去。 “……你……”小季转身看着我的背影“我不会让你见到我的!” 这句话,我并没有听到,或者说,我没有在听。 天空依旧是湛蓝的,可是啊,为什么你的美好,依旧遮掩不住人世间那么多的沉痛哀伤呢?为什么我的心,此刻竟然感觉已经天地崩塌了呢? 回到山庄,我却没有去隐雪阁,而是回了我自己的落雨轩,此时的我,不想见任何人,不想同任何人讲话。 我径直来到卧室,就将自己的身体扔在了床上,将脸埋进枕中。我满脑子都是英季对我说的话,还有他的吻,他含泪的笑,还有他万分不舍的决绝。 这天,我没有再吃过一顿饭,一直那样趴在床上,有没有人找过我我不知道、也不关心,我只是在实在有些冷的时候抓过被子盖在身上。 第二天,我刚起床,就随便弄了点水去洗脸漱口,梳了梳头发,就又赶去了小季的别院。 没想到,在这里的仆人却告诉我,小季不在这,已经回了大宅了。 我没说什么,又直接去了大宅,这下仆人没有说他不在,只是说,他不想见我。 他们对我的态度还算正常,有礼有节的,但却透着明显的疏离,那意思,明显就是在告诉我,“识相的就赶快走”。 我也就真的走了,牵马走在街上,心里愤愤不平。 黎英季,你还真是好样的,说了堆纠缠不清的话,把我折腾的半死不活的,还真的就说不见我!你这么硬气,倒也不用来这手了!什么意思嘛!真让我现在就想把你抓过来狠狠揍一顿…… 我又感觉自己被气笑了,随便挑了家餐馆走进去,叫了不少东西,一边吃一边在心里想,黎英季那个臭小子,我非出手整治整治他不可! 当天晚上,我趁着月黑风高,悄悄潜进了黎府的大宅,疾速来到了英季的房门外,他们府上虽然有巡逻守卫的,不过对我来说,就太不值一提了。 我到那小孩的房间倒也不是为了装鬼吓他什么的,只是,很单纯地想看看他在干吗? 我都被他弄得焦灼一天了,要是他现在过得舒舒服服的,吃得好睡得好的,我不是太不平衡了么?不过,另一方面,我倒也真心希望他能过得好一些,毕竟他想要的东西,我还无法给予他,难道还要让他为我劳心劳神么? 我溜到了他的卧房的窗外,正向弄破窗户纸,看看里面的情况,谁知,房里却突然响起一阵琴声,我一惊,不由得仔细倾听起来,这竟然是他第一次给我弹琴时所奏的《空谷幽兰》! 琴声还是那般的动听,却不可避免地带着一丝凄悲,连在窗外的我都能感觉得到弹琴者此刻的心情。不料,曲未完,却是停了下来,我不解地舔了舔手指,将窗纸弄破,向屋内看去。只见那小孩拿起桌上的一坛酒仰头就喝,我看到的只是他的背影,谁又知道,此时是不是有一滴泪滑进了酒中? 又是一阵深切的心痛,我不禁后退几步,不忍再看。 小孩啊,你这个样子,让雨怎么忍心不管你,怎么忍心丢下你呢? 这几天,我没有去找英季,倒是每天都有一个黎府的仆人来给我送来一些信件,说这是他们家公子吩咐的,我作为连横堂的副堂主有必要知道一些事情。 那些信件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我看过就随意扔在一边,我也没去问仆人他们家公子好不好,因为这件事我很清楚,我每天晚上都让人在黎府英季公子门外帮我看着他都在干吗。 他们回报给我的是,他有时看书有时弹琴,并不一样,但也就是这些事,没什么特别的。 唉,小季啊,这样的日子,难道你打算过一辈子么? 五天后的一个晚上,我派去跟踪的人突然回来向我禀报,说英季出府了,现在所在的地点,是天莺楼。 我听到这,立时觉得一阵怒火在心中翻涌,因为,天莺楼,可是丹阳城最大的一家青楼啊! 好小子!我还以为你有多么的痴情,这么快就给我跑到青楼去了!你也没看看你多大岁数,你去青楼究竟是抱别人还是被人抱啊!真是,你欲求不满的话可以来找我啊,去那种地方,真的不觉得有失身份啊!! 我立刻也出门去了天莺楼,这个时间,他应该还没有和谁上床才对。 小子,等我抓到你,我要是不好好收拾收拾你,我自己献身给你! 丹阳城的夜市和是很豪华的,比较有名的就是小吃一条街,整条街都是各式各样的小吃,经常有人会从街头一路吃向街尾,这是晚上最繁华的街道之一。 自然们还有一条街,就是秦楚街。秦楚嘛,顾名思义,秦楼楚馆的简称,这里有男馆也有女馆,男馆最好的叫“天鹰楼”,女馆嘛,“天莺楼”。 说起来,无论是天鹰还是天莺,这两家青楼都是我们碧霄山庄的产业,也属于我们连横堂,因为我们就是管打探消息的嘛。我就不明白了,英季他可是堂主,来这种地方,他是认为我不会知道还是知道了也不会把他怎么样啊?? 不过那种都没关系,现在我已经知道了,至于我会不会把他怎么样,等我见到他他就知道了。其实呢,天莺楼作为我们山庄的产业也挺好,最大的好处就是,里面的老鸨姑娘们都认识我,也都认识英季,这样找起人来可就方便多了。 我直接走了进去,这是我第一次来,大致看了下布置,算是富丽堂皇,灯红酒绿,十分的豪华。大厅中有一些穿着很富贵的男人正抱着一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在调笑,他们的样子看得我心中的火又开始沸腾。 黎英季,你什么地方不好去,非要来这种地方! 我只是看了看这里的景象,就有一个看起来有些年纪的女人迎面走来,她身上浓郁的脂粉气息我在距她好几步远的地方就能闻到,让我不由得皱起眉。 “哟,这不是副堂主么,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她果然是认识我,来到我面前就这样说。 “英季在哪?”我也没工夫和她寒暄,直接问道。 “这个……”她看起来很为难“堂主,堂主说,不能告诉任何人他的行踪,您怎么……” “带我去找他,别再让我说第二遍!”我不耐烦道,她要是再啰嗦我还真不敢保证我会做什么事。 “是!”她见我发火了,连忙答应,叫来一个仆人就让他带我上楼了。 我跟着那仆人上到二楼,在走廊中央位置的一个房间门外停了下来,那仆人刚要敲门,我伸出一只手阻止他,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他离开了。我向门口走了一点,并没有敲门,而是将耳朵凑在门上,听听里面的声音。 只听“堂主真是海量,喝了这么多都没有醉,不如,下一杯就让奴家来喂堂主喝吧……”这是一个女人娇媚的声音。 然而她的话,却将我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又点燃了。我冷笑一声,没有再客气,直接一脚将门踢开。 里面的景象和我预想中的一样,那女子含着口酒正要喂给英季,可能是没想到我会突然踢门,她将那口酒咽了下去,正连连咳嗽。 “咳咳,副,副堂主……”女子见是我,连忙站了起来。 我跨进门“你出去,把门关上。”话是在和女子说,我的眼神却是在看英季。那女子也清楚我是在和她说,连忙告退一声就离开了,还关上了门。 (十四)暴雨狂风 此时的英季还坐在那里,他没有看我一眼,也没有动作,就是坐在那里。 呵呵,你在等什么?等我对你发火么?哼,真行啊,我要是不来,你还真让别人用嘴喂你喝酒啊! 我笑着走上前,一脚踢开他座位旁边的那把椅子,看着他道“哟,黎堂主,真出息啊,还知道上青楼,情趣不错嘛。可是,你就算欲求不满也该找个好看点的吧,刚刚那个还没你好看呢,能满足得了你么?” 他抬起头怒视我“风逝雨,你说话别太过分!” “过分?”我伸手掐住他的下颌,俯下身直视他的眼睛“是你过分还是我过分,我找你你不见我,现在又敢跑到这种地方来,你还真的打算和女人上床啊,你这么点的年纪就来学男人逛青楼?” 他大力挥开我的手,站了起来“我干什么都与你无关!你给我走!” 他的眼中好像有熊熊的烈火,我却看不出,这把火是要燃烧掉我,还是燃烧掉他自己。而且他的眼神们似乎还蕴含着很多其他的东西。 不过此刻的我,已经无暇去考虑那么多,只因,他刚刚的那句话,彻底惹怒了我。 很好,还敢和我这么说话,你要是认错我还可以考虑你原谅你,现在,我也没什么必要怜惜你! 我走上前一把抱起了他,不顾他的挣扎就将他扔到床上,然后我扑上去大力撕扯着他的衣衫。 “你欲求不满,正好我也是,可我看这里那个女人都比不上你,不如,我就抱抱你把,我想我对你来说也比那些女人强多了!” 嘴里说着,手下也是不停,我撕掉他的外套和中衣,这时他的衣服穿得也不多,很快我就看到了他贴身穿的里衣,毫不犹豫就撕开了,只听“刺啦”一声,他雪白的肌肤映入我的眼帘。 “……雨……不要……不要这样……雨……”我开始时的动作他可能没反应过来,等到他的大片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时,他才像突然回过神来一般开始不断推拒,同时,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出来。 我见他这样,一时也有些下不去手了,原本就是因为太愤怒才那么做的,现在…… 我收回了手,他将身体转向床的内侧,仍是哭个不停,好像真的被吓到了。 “好了,别哭了。”我见他哭得凄惨,心里也是一阵疼痛,坐到床边轻轻将他转了过来,他的泪流了满脸,还不断在抽泣,真相是被人狠狠欺负了。 我伸出袖子擦了他的眼泪,又温柔地抚了抚他的脸“别哭了,我刚刚是在吓你的。” “你……你干吗……突然……”他像是心有余悸般地咕哝着,眼神还是怯怯的,像是很怕我。 我叹一口气“谁让你之前都不理我,还跑来这种地方,还用那种态度和我说话?英季啊,你不是小孩子,为什么要做这么孩子气的事呢?” 我的声音并没有包含多少不满,我主要想表达的是我的无奈,很深很深的无奈。我真的是弄不懂这个孩子在想什么。 他听我这么说,表情倒是正常多了,别过头,看着帐顶“你干吗那么在意呢?我就是不想让你为难啊,你就和雪哥哥在一起,忘记有我这个人不好么?……” “够了,”我打断他“不要再说些让我心疼的话了。” 说完,我再次轻叹一口气,伸手将他的脸转向我这边,俯下身,慢慢向他靠近,然后停在他的上方。 此刻,我们的距离很近,他的呼吸喷在我脸上,我们相互对视,我可以感觉到他很紧张,在我的压迫下,很不知所措。 我没有维持这样的姿势多久,而是微微偏过一点头,吻住他的唇。 为什么每次和他亲吻,都能尝到泪水的味道呢?此时我的心还是有点酸楚,亲吻他的动作也变得很细致,我想尽量温柔地对待他,小心地呵护他,因为他是那么让人心疼的人。 我辗转吮吸他的唇瓣,又轻轻撬开他的贝齿,将舌探了进去,勾住他的小舌交缠戏玩,不住品尝他口中的蜜液。 良久,知道他因为呼吸不畅轻吟一声,我才稍稍移开一点,舔去他唇角的银丝,同时唇慢慢下移,滑到他的脸侧,耳后,最后在他的颈项流连不止。 他的肌肤温软嫩滑,含着少年的体香,令人陶醉,暖玉一般的温润,瓷一般的柔滑,让我的唇简直无法移开。 他的里衣因为被我撕开,胸前的大片肌肤都裸露出来,然而我的唇却只是在他的脖颈徘徊,并没有到别处去攻城略地。 最后又亲了下他的唇,我也就直起了身,将他的里衣尽量合上,看着他,又是无奈地一笑“小孩,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他伸手握住我的手,带着一丝哭腔说道“雨,不要离开我。” 我一把将他抱起来,揽入怀中。轻轻抚摸他的发,柔声道“好,我不离开你。” “那……雪哥哥怎么办?”他低声问道。 这孩子,你是不是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啊?又不让我离开你,还担心你家雪哥哥,真是欠揍。 “你放心,”我依旧轻轻安抚着他“我会和他说的,一切都交给我。” “雨……”他蹭了蹭我的脖颈“对不起,为了我,你和他……” “乖,不必道歉。”我偏头吻了吻他的发“你喜欢我,是我的福气,要真算起来,也该是我对不起你。” 小孩啊,雨终是不舍得不管你,也不会因为拒绝你而伤害你,雨愿意照顾你,直到你找到真正属于你的人。为此,一切的后果,都让雨来承受。 雨希望你快乐啊,你可明白? 我们没有再这里待很久,抱了他一会之后,我就问他,是怎么过来的。 他说他是走来的,我也是。 叹了口气,我将外套脱下来为他穿上,他那些被我撕烂的衣服就丢在这里了。 我是抱着他离开的,他双手搂着我的脖子,在我的怀中,甚是乖巧,楼里的人见我们走下来没有一个人问东问西的,我也没有理会任何人,径自抱着怀中之人走出门去。 走在大街上,万千繁华盛世在我的心中却只如云烟,丝毫不让我留恋。微抬起头,看着天空,月亮是一道弯弯的月牙,并不能勾起人团圆的感觉。 我抱着怀中人静默地走着,都不怎么开口,我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大概也是吧。 就这样走了很久,走到他的别馆,我径直送他进了卧房。 回别馆是他说的,我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此时他的房间并没有点灯,我也不需要点灯,习武之人在黑夜之中视物可是拿手绝活。我直接将怀中的少年放在床上,脱下他的鞋子,又将被子拉过来盖在他身上。 “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我对他说道,就要起身。 他却是伸手篮下我的脖颈,在我唇上亲吻片刻才放开。 “你小心点。” “嗯。”我最后捏捏他的手,才离开了。 如今,我孤身一人走在路上,没有了怀中之人的温度,这夜也是那般的清冷,外套还留在小孩那里,我并没有想要回来。 我更纠结的却是……该怎么和雪说我和小季如今的关系呢?雪会谅解我们么? 我没有在路上耽搁太久,直接施展轻功飞回了山庄,来到我已有数日没有造访的隐雪阁。 这几天,我都是住在落雨轩,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雪,我总会想起英季,也就克制自己不去找雪。在英季为我黯然神伤的时候,我和雪的缠绵甜蜜让我觉得十分的愧疚。 是以这些天我也没见过雪,如今想起来,作为恋人,我这么冷待他已经很对不起他了,如今来找他又是因为我要和别人……我真是忍不住都想扇自己两个耳光。 不过我还是没有动手,等我和雪说完,别说扇我耳光,就是用剑刺我,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隐雪阁前厅的灯灭了,卧室却还明亮,看来雪并没有入睡。我走进房中,到了内室的入口,先敲了敲门框,然后才掀帘进入。 “雨?”他正在看书,抬头看见是我,笑了笑“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他的容颜明艳依旧,是我深深眷恋的容颜,几天不见,我这才发现,我竟是那般的思念他。 我听出他话中的埋怨,是有苦笑一下,我走到他面前,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雪,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哦?是关于英季的么?是你终于抱得了美人归,特意来向我知会一声?”无论是他的话,还是他此刻的笑容,都带着满满的挑衅。 我皱起眉,并不是因为他的态度,而是因为…… “你怎么会知道是因为英季?” “怎么,我不能知道么?”他站了起来,站在我面前“你这几天让人去关注那小孩的动向,今天又特意跑到青楼去找他,包括你今晚抱着他回家,这些事我全部都知道。如今你来找我,是想和我怎么说呢?求我成全你们? “雪,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季他,他对我,我……” “哦,因为他喜欢你,你舍不得抛弃他,是吧。”他嗤笑一声“雨啊,我还记得以前的你无论什么人对你动心你都不屑一顾,你对我的情意十几年都丝毫不改。真想不到啊,失了忆,就连心也失了,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他的话让我无法反驳,只有看着他。 “如今你想怎么做呢?让我们两个人做你的两个夫人?像正妻侧室那样,一人一天地服侍你?你不在我们身边的时候我们还要独守空闺,是这样么?” “雪,你……”我上前一步想抱住他,不想再看到他这个样子。 他却伸出一只手阻止了我,叹气一声“雨啊,你该明白我是绝不会和任何人分享我的爱人的。倘若我的爱人不能一心对我,你知道我会怎么做么?” 此时的他,竟显得异常妖冶,唇角微勾出一抹诡异的笑,那笑容让我一阵胆寒,不由得后退一步。 没想到,下一刻他却是疾速上前,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封住我全身的大穴还有哑穴,我真不知道他武功竟如此出色。此时我动弹不得,又不能说话,只能站在那任他靠近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他走向我的时候就顺手挥灭了灯,然后,慢慢走到我面前,和我的距离仅一步之遥。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脸,指尖冰凉,让我一阵战栗,他又放下手,看着我叹息一般幽幽地道“雨啊,我是真的好喜欢你,你不该背叛我的,不该啊……”他的样子像是十分可惜。 如果我可以说话,我一定会对他说,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背叛他,无论是身体还是心。我爱的人始终都是他,也只有他。然而,我的心声,他一丝一毫也听不见。 静立许久,他突然闪电一般出手,一把将我抱了起来,大步走到床边就将我扔了上去! 我的头直接落在枕头上,如此重的力道让我有一些眩晕,在我还没缓过神来时,他就猛扑上前,狠狠吻住我的唇。 不,这不是吻,我感觉到的,是他发泄一般的虐咬,我已经能尝到血腥的气息,唇上一阵疼痛,想是已经被他弄到破裂。 此时,我感觉到的,是他狂风暴雨一般的气息,我丝毫不会怀疑,自己会被他活生生地吞入腹中…… 一声布帛破裂之声,我惊觉这是他大力撕坏了我的衣服,那块破布被他甩开,毫无生气地落到地上。 他此时已经直起了身,正坐在我身上,我看着他,他的眼神那么那么的冰冷,毫无一丝感情,那种冷漠让我的心一阵伤痛,我慢慢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然而,下一刻,又是一片衣服被他撕掉,我感觉他的唇落在我的脖颈处,又是一阵啃咬。 我不能动,不能说话,却也不想动,不想说话,我像一个人偶一般躺在这里,任他在我身上肆虐。 为什么,我此刻的心,这么这么的悲哀呢? 没过多久,他就撕碎了我全身的衣物,我的身体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空气中,亦暴露在他眼前。 他的唇已经从我的脖子滑到我的胸前,所到之处无一不是激烈的啃啮,甚至我胸前的那一点也被他含在口中凌虐,我紧紧闭着眼睛,尽量不去理会那绵绵不绝的疼痛,还有那一丝丝的情动。 很可笑,是不是?我此刻,经能从这样的对待中,起了一丝情潮。 他的唇最后吻遍我的小腹之后也就不再流连,我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他抬起我的双腿,接触到他的手臂,我才知道此时他也是全身赤裸。 下一瞬,一个灼热的物体猛地刺入我的后薛! 没有抚慰,没有润滑,他就那么生生地刺了进来,我感觉到的是一个烙铁将我的身体硬生生地分裂开来。疼痛,席卷大地。 许是我的后面有些干涩,让他的进入十分困难,他却没有丝毫的耐性,仍是大力的挺进,一点一点地进入我的身体。 我微张开嘴,竭力忍受那深入骨髓的痛,同时,心里的难过排山倒海,我的眼泪抑制不住地滑了下来。 血,我的血流了出来,也为他的动作增添了一点润滑,让他进入得更顺利一些。果然,一个重重的挺进,他整个没入我的身体之中! 我微微睁开朦胧的眼睛,接着清冷的月光,看着上方的男人,他的脸上,没有情欲,没有爱意,有的,只是彻骨的寒。 我又闭上了眼睛。心里,好痛好痛,已分不出是身体上的疼痛更甚,还是心痛更剧。 他是这个世上我最爱的人,却,恨我入骨。 他没有在我体内停留多久,便开始了大力的抽插,不断撞击着我的身体,狂烈地占有着我。 没有一丝的享受,没有一丝的快感,我所感觉到的,只是无尽的疼痛,像是跌进了永恒的深渊,再也看不到一丝光明。 我好怀念他之前的温柔,那时的他,是真正将我捧在手心里疼惜。可现在,因为我的不珍惜,他的温柔,再也不复存在了。 雪……你这样对我,是因为你恨我么?你认为我背叛了你,所以要这样报复我,是这样的么? 不,不,不要这样,我真的没有背叛你,没有啊…… 痛,好痛,身体像要被穿透了,不能动弹,只有任他为所欲为,可是,心里好不甘心,好难受,为他的误解,和他丝毫没有怜惜的动作。 雪……为什么,为什么不愿听我解释,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呢? 泪,汹涌而落,可是我的眼泪在他看来,是不是非常可笑? 一阵热流涌进我的身体,那仿佛无休无止的抽插终于停了下来。 这是我记忆以来的第一场床事,却在这样的情况下结束了,没有甜言蜜语,没有情爱沟通,没有温存疼惜,这是谁的悲哀? 他并没有拔出在我体内的东西,仍是停在我上方。我重重喘息着,身体像是被拆开了又拼上一样,痛的都不像是我的身体了。 然而,他并没有让我休息多久,我感觉到他的硬物又在我体内苏醒过来,接下来又是一阵驰骋,丝毫不下于之前的速度。 我的心此时已是一片冰冷,仿佛再也感觉不到任何事物了……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渐渐回笼,我却没有睁开眼睛。 身下是柔软的锦缎,身上是暖和的被子,我知道自己此刻是在床上。 我为什么不愿意睁开眼睛呢?这是因为我感觉得到,此时的床上,就只有我一个人。雪,已经走了。 该说我很难过么?应该说我已经难过得都不知道什么是难过了。我觉得好委屈,也好想大哭一场,他那样对我,难道都不能在我醒来之后陪着我么?他知不知道我被他弄得有多痛,我有多么想抱住他,寻求他的一丝安慰? 雪,其实我并不怪你,哪怕你抱我只是为了羞辱我,我都不怪你。 你是我的爱人啊,何况,是我先对不起你,你怎么对我,我都心甘情愿。 可是……我可不可以有一个小小的要求,祈求此刻你能在我身边,听听我的解释?我好想对你说我爱你,好爱好爱,爱得我的心都在痛了。 是我冷落了你,因为你一直守护着我,所以我不知道珍惜你,在本应该一心对你的时候,却还要和别人纠缠不清,你对我的怨恨,也是正常。 雪,不要恨我,你是我的爱人,我不想你恨我。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向你证明,我是爱你的,永远只爱你一人。 …… 想了好多,不自觉地就动了动身体,这才发现我的穴道已经被解开了,而在我这样一动时,我又感觉到后面那个部位火烧一样的痛,让我额上冒出一阵冷汗,忍不住就呻吟出声。 “雨,雨,你醒了么?”床边一个声音说道,接着一个身体扑过来压在我身上。 “小……季?”这是我的声音么?为什么这么沙哑,这么难听?像是七十岁的老爷爷?我的喉咙也好痛,好想喝水。 “是我是我,雨,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小季趴在我身上,带着哭腔说道。 我慢慢睁开眼睛,感到一阵酸胀,眼前的景物渐渐清晰,是洁白的帐顶,这里,还是在隐雪阁。 此时应该是上午吧,我从屋内的光感觉到的,此时这里除了我就是小季,没有别人,该说我很失望么? 微微一笑,我伸手摸了摸那个还赖在我身上哭泣的孩子,“乖,先给我倒杯水。” “哦……”小孩答应一声就起身帮我倒水去了,我想起身,却仍是被身后的痛楚弄得跌回床上。 这下,几乎全身都冒出了冷汗。 “雨……”小孩拿着一杯水回到床边,轻轻托起我的头,将那杯水凑在我唇边,我慢慢喝了下去,总算觉得喉咙不再那么难受。 小季将空杯放到床头柜上,又坐回床边,握住我在外侧的那只手。 我看着他,笑笑“对了,还没问你,你怎么会在这的?” “昨天上午我在家处理信件的时候,我家的仆人来告诉我,山庄的霜公子派人传来消息,说你出事了,我就忙赶来了。山庄的仆人告诉我你在这里。我到了之后看到风哥哥站在门外,霜哥哥正坐在你床边,风哥哥告诉我,他们早晨的时候没看见你和雪哥哥出来吃饭,后来觉得不对就来隐雪阁看看,结果看到你一个人躺在床上,全身赤裸,没盖被子,下面的褥子上鲜血淋漓的,就像……”他咽了一口吐沫,小声说道“就像被采花贼给采了。” 我不置可否,“然后呢?” “然后霜哥哥给你检查发现你发了很严重的烧,就急忙救你,还给你清洗了身体,上了药。他们说,你那里……撕裂的很严重。”小孩说着还有一丝脸红。 我没有说话,看着帐顶。 “雨……”小孩的声音有些迟疑,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是……雪哥哥么?你跟他说了我们的事……他就这样对你,是么?” “他在哪?”我没有回答他,只是问了句。 “这……”他有一丝犹豫“我不知道他在哪……风哥哥他们也说,他们找遍了整个山庄都找不到雪哥哥。” “什么?”我的视线转向英季,皱着眉问道。 “他……好像是失踪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孩抱歉地说着。 “是么……”我叹了口气,又闭上了眼睛。 雪,你在想什么?…… 我万万想不到,后来我就没有再见过雪,山庄的人都说在江湖上没有传来丝毫信息,我们连横堂引以为傲的情报网也查不到一点线索。 那个人,就这样从人世间蒸发了。 我在隐雪阁养好伤之后就回到了我的落雨轩,临走之前,再次看了眼这个房间,这个承载了我太多回忆的地方,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素雅如昔,洁净如昔。淡淡的兰花香弥久不散,象征着原本的主人,高洁如兰。 可我知道,还是有一点变化的,尽管很小。 雪几乎没有拿走屋里的任何物件,甚至连衣服都没有多拿一套,他唯一带走的,只有挂在墙上的那幅画。 ——卷一·完—— 卷二 (十五)心碎神伤 如今已是四月,初夏时节,山庄里一片郁郁葱葱,繁花似锦,风景美得好似传说中的仙境。 而我,却并没有什么心情去欣赏那些景物,从那天开始,我甚至觉得,自己再也没有真真正正地笑过了。 这天,我和小季一起去了山庄的后院,此时梅花当然已经凋谢了,我看着那些树干光秃秃的景象,心里十分的不快。 我们走进了亭子,这里一切如常,只是没有了那架琴和那支笛子。 我早就知道了,琴和笛子都是那个人带过去的,每次我和他一起来这的时候,他都会带着那两样东西。当然了,琴都是我来抱的,他只是很轻松地拿着那支笛子,还经常假装好心地问我重不重,要不要帮我拿。 如今,我也没有了什么弹琴吹笛的兴致,索性就什么都不带了。 算起来,我和小季还真的没一起来过这里,我们去湖边的时候居多,毕竟,我和他是在那里相遇的,也颇有纪念价值。 好一会了,我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我抬头望向天山之巅,那里仍旧是一片雪白。天山啊天山,为什么只有你可以高洁如初呢?是不是再过千百万年,你仍旧会是如今这个模样,永不改变? 你说人世间的感情又是否可以和你一样永恒呢?呵呵…… “雨,”小季知道我不开心,沉默了一会,还是开口了,他握住我的一只手,柔声说道“你不用担心,雪哥哥气消了,一定会回来的。” 我看了他一眼,抿抿唇,拉着他在亭中坐了下来“谁要他回来,现在我也生气了,他就是回来我还要考虑考虑是不是要原谅他呢。” “你这人,嘴还真硬。”小季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难道我说错了么?”我不服气地嚷道“我根本就没有犯那么大的错嘛,他干吗就不能听我解释?不听就算了,还,还那样对我,现在又失踪。你说,是他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 一想到那天的事我就心里憋气,我可是躺在床上三天啊,稍微有点大动作就疼得不行,我最希望他能在身边安慰安慰我了,谁想得到,他就一直一直都没有回来。 虽然我十分气恼他,可我却时常忍不住在想,他会不会有事,他此刻在哪,他会不会想我,他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雪,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我却一直思念着你,你为什么就不愿意会来呢,你究竟要生我的气到什么时候啊…… 如果你能回来,我就……我也好几天不理你!让你也感受感受我的滋味!……不,不是的,我希望,可以好好和你聊聊,说说我们之间的事,说说我对你的感情。雪啊,只要你愿意回来,我们之前的事就都不要再提了,好不好? 呵…… “雨,”英季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而是道“去我家里坐坐吧,”然后,他伸手握住我的双臂“你呀,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可是,饭还是要吃的,日子还是要过的,太阳依旧从东边升起,四季依旧在变幻,每个人也都在经历属于他们自己的悲欢离合。你这样自怨自艾,可是连什么都改变不了的,你明白么?事情总还有解决的一天,我不相信,你就从此再也见不到他了,你说是么?” ……我点点头。 小季微微一笑,“走吧。” 我们去了马厩,但只牵了一匹马,就是雨风。我想和他一起骑马,他看了我一眼也就同意了。 一路上,我们走得很慢。我听了他说的话还是很感激他的,觉得这个孩子果然很贴心。 到了他的家,当然还是那个别院。想想,自从那次送他回来,如今也有将近十天没有来过这里了,小季也没有来。我让小季搬来落雨轩和我同住,我们每天只是相拥而眠,并没有什么过深的交往。我这样做不为别的,只是想要好好照顾他,仅此而已。 不过,他还是有派人留在这里,让他们一定要注意屋子的清洁,指不定什么时候他会和我一起回来这里看看。 如今,我们这就来了。 留在这里的下人见我们来了还是非常惊喜的,小季和他们打了招呼,要他们像以前那样弄点吃的喝的来他的房间。 下人领命去了,顺便牵走了我的马。我们两个就进了屋子。 他的房间一切如常,并不像有多天没人住过的样子。我在他的书案上看到了我送的木雕,那个木雕我如今看起来还是喜欢得不行,雕得实在太像他了。 这时仆人送了茶过来,还有水果点心之类的,问英季要不要在这吃午饭,英季问我,我就同意了。 我们在桌边坐了下来。我喝了一口茶,对他说道“以前在这里总是听你弹琴,要不要今天我们换个方式?” “哦,”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眨眨眼睛“难道你也要弹琴?” “不,”我摆摆手“我哪会,我吹笛子给你听吧。” “好啊。”小孩点头同意了。 “等我先吃饱喝足的。”说完忍着笑吃了块苹果。 “……你……”小孩看样子气得不轻。 我用的笛子当然还是小孩送给我的那支,我是经常将它带在身上的,如今,也就正好拿出来吹一曲,让他高兴高兴。 我也没故意拖延多久,只是又吃了一块香蕉,就将笛子取了出来,对他微微一笑,继而闭上眼睛,将笛子置于唇边,吹奏起来。 我吹的曲子并没有什么名字,是我随性所奏,我想表达的,是我此刻的万般思绪。 我也明白,这万般思绪亦可以化为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牵挂。 大师兄让我暂代玄武堂的职务,掌管财政和各地的商会,山庄内的每一笔拨款,门下各弟子的任务花销什么的,都要由各地方的分堂堂主们汇总报上来,我则要负责核对账目,仔细查看有没有虚报假报之类的现象。 这是一个很繁琐的工作,可我不介意,我觉得这样忙碌起来很好,让我可以少很多时间去想那些让我心痛的事。 可是……真的可以就这样再也不去想了么?天知道,我其实……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那个人。那个被我伤害至深,又伤我至深的人。 雪。 他真的没有再出现在我面前。一次都没有。 雪不想见我的心情我能够理解,毕竟是我先对不起他。可是……他难道就真的准备这一生都不再见我了么? 我不懂他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武断,如果我的身体背叛他了,他这样算是我咎由自取;如果我的心背叛他了,我也不会再为他难过。可是……无论我的心还是身体都只属于他一个人啊!何况他都这样惩罚我了,为什么如今还要这么对我呢?…… 雪离开的十天后的这一天,我正在屋子里看手下上报的一些事务,小季过来跟我说,大师兄和二师兄要我们过去。 大师兄住的地方叫做易风居,我平时还真的很少过来,他的这个房子周围也是种了植物的,也就是柳树。难道大师兄是喜欢柳树的么? 进了屋子,果然两位师兄都在,我和小季给他们行了礼,然后就在一边坐了下来。 不料,接下来说话的居然是英季。 “雨,我们连横堂的属下传来一封书信,里面说了一个很奇怪的消息。说这十天之内,江湖上各大帮派都有一些少年神秘失踪。他们最小的十五岁,最大的十九岁,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容貌皆属上乘。还有一个,是他们所在的帮派都属于白道,也就是咱们碧霄山庄这边的人。” 他还说,这些少年失踪的非常离奇,好像就是凭空消失了。他们都是晚上还待在各自的房间里,第二天就不见人了。在他们的屋里找不到任何线索,江湖上也没有任何关于这些少年的消息。 如今,失踪者已经不下三十人。 他说,这件事情非常有问题,他和大师兄说了,大师兄认为有必要和我们讲一下。毕竟,失踪的可都是像我和英季这么大的少年。 大师兄说道“失踪的都是我们白道的人,看样子一定是黑道那边干的。只是,到现在也没有任何风声,实在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现在连这些少年的生死都不知道。” 他说的这些我没听也没在意,只是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于是站起来道“是不是雪也和这些少年一样,被突然抓走了?” 大师兄摇了摇头“不像。他当时不是应该和你在一起么?为什么他被抓走了,你却没有?” “这谁知道啊!”我不耐烦地道“说不定是抓人的人看不上我,雪现在在他们手上一定很危险,我要去救他!”说完,我抬脚就想往外走。 “雨!”大师兄喊道,小季忙站起来拉住我。大师兄道“现在你去哪找他,天大地大,那些人办事那么谨慎,连一丝线索都没留下,你怎么找!何况现在没有消息就算是好消息,至少没有说他们遇到了不测。” “等传出消息了说找到了他的尸体那就晚了!我不管!我要去找他!”我边喊边试图挣脱小季的手。 “你别胡闹!”大师兄也快步走到我身后一把拉住了我“以现在的线索,要是别人真想对他不利你也绝对赶不及救他!你以为我不想找他么?问题是不知道去哪找!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稍安勿躁,还是等消息吧。”说完,他叹息一声,放开我的手臂,又回到他之前的位置。 小季也不再拉着我,而是将我带回原位坐下。 “我觉得这件事很有问题,”二师兄见我平静下来,松了口气,道“黑道那边和我们相安无事很久了,为什么这次要突然发难?又为什么只抓走少年?还是长相出色的少年?”他一脸的不解。 “唉……”大师兄又叹息一声“看来江湖又要有大事发生了……” 和小季一起出了易风居,我仍是急的不行,握住小季的手臂,“你说,雪现在真的没有事么?” 他微微一笑,拍了拍我的手,拉着我向落雨轩的方向走去“你放心,就像风哥哥说的,现在还没传出有谁被杀的消息,就说明那些少年是平安的。何况,黑道不会无缘无故就跑到白道来杀人啊,要是他想杀谁就杀谁的话,那我们白道也不会任他们宰割,到时大家互相杀来杀去的,江湖上都不会剩多少人了。还有啊,他们抓走的虽说都是长相出色的少年,可你别忘了,江湖上可没有多少人见过雪哥哥的真容,应该不会有谁要打他的主意的。” 我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说法,却仍是忍不住抱怨道“你说这个雪是怎么回事,他要和我闹别扭闹到什么时候嘛,他知不知道我天天都在担心他,这人怎么……” 我吐出一口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小季拍拍我的肩“雪哥哥的脾气就是这样,我们都很有共识,尽量不去惹他,因为一旦惹了他,想要把他哄好,可是难如登天。” ……这点我也明白,看那位少爷至今为止对付我的手段,就知道他有多不好惹。 “所以呀,”小季又说道“你呀,就耐着性子等吧,相信你总有守着云开见月明的时候。” ……我又不是等着丈夫征战回家的小媳妇…… 我对江湖上将要发生的大事和那些少年失踪的事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只关心雪如今的安危,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他如今在什么地方,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由其他现在还可能被人抓走,让我格外的担心,我也从没有一刻如此痛恨我自己,恨我的无能为力,恨我伤了他的心。 从我知道雪可能有危险后,我就整日茶不思、饭不想,也睡不好。每天都想知道他的消息,却又害怕知道他的消息。我真怕突然哪一天会有关于他的消息传来,说在什么地方发现了他的尸体。 雪啊,倘若可以再见你,我一定不会让你再离开。天上地下,碧落黄泉,雨都要和你在一起。你知不知道,雨好想你,好想好想…… 我做梦都没想到,当我知道了他的下落,居然是…… 上一个消息传来后的第五天,江湖上又传来一个消息,一个都不用特意打探就可以轻易知道的消息。 离鸿教教主左苍鸿突然退位,新教主乃愿碧霄山庄第三弟子,天山雪。号称:雪祭教主。 …… 我听到这个消息后,久久回不过神来。 当天晚上,我不让任何人陪同,独自上了天山。 碧霄山庄本身就是建在天山山腰,但位置距山脚较近。山顶的话就有些远。何况山顶终年积雪,寒冷彻骨,一般不会有人到顶峰上去。 我拿着小季给我找来的雪狐裘,一步一步向山顶走去,越往上真的越寒冷,似乎距离山顶还有三分之一的路程时,饶是我有内力,也挡不住刺骨的寒风,只有披上狐裘。 从我苏醒那时开始,还未经历过如此严寒,山脚已是初夏,我所在的位置竟然还刮着凛冽的寒风,吹在我的脸上,刀割般的痛。脚上因为没有穿厚的鞋,如今已经没有知觉,我尽量裹紧狐裘,仍是执着地走着。 我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一定要上到顶峰,只是,突然很想去,就去了。 当我终于上到顶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天上是一轮很圆的月。这该是团圆的象征,可我知道,我的亲人们,从此再也不可能团圆了。 我一直都知道,天山的这一侧,是海,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它世世代代守护着天山。我此刻所在的位置,是不是很像所谓的“天涯海角”? 我站在天山之巅,目光所及之处,只是浓浓的黑色,我一点都没有什么睥睨天下的豪情,倒是一直在想,如果我就这样跳下去,会怎样? 身体很冷,心,却更冷。有谁可以告诉我,心痛到极致的感觉是什么?如今我的回答是,已经毫无知觉了。 我承认,我之所以跑来这里,只是因为我听到了雪居然成了离鸿教的教主,心中实在太过震撼。 其实,可能这种事并不很值得我这么激动。白道变黑道,黑道变白道,这种事从古至今可谓是不胜枚举。何况,至少雪还活着就代表我们始终都有重见的一日。只要不死,就会有希望。 然而真的是这样么?江湖上传来的消息还包括,雪祭教主原来从前行走江湖都是带了易容,如今他成为离鸿教的教主,就露出了原本的容貌,立刻就被惊为天人。如今,他已经有了天下第一美人之称。 哈哈!天下第一美人!从今以后,江湖上不知会有多少人会拜倒在他的脚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心甘情愿为他去死,只因他是天下第一美人! 雪,你在想什么,你在想什么啊!为什么,我越来越不懂你,你真的是我的雪么?已经成了雪祭教主的你,还会是那个疼我爱我的雪么? 哈,我怎么忘了,他如今早已经很透我了,哪里还会再来疼我爱我,只怕再过一段时间他都不会记得我是谁了! 就为了那可笑的理由,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就做出这样的事来,你……早知道这样,你为什么当初还说爱我,还让我爱上你呢? 你知不知道,我宁可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从来都没有认识你,甚至我也不要醒过来…… “雪……” 低喃了一声,我感到一阵眩晕,慢慢倒了下去。 呵,如果能就此栽下天山,就好了。让大海吞没我所有的苦痛吧…… …… 然而,我并没有摔下山崖,甚至也没有落在地上,我居然被一双手接住,揽入怀中。 那个怀抱,好熟悉,有兰花的香气,这是……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好温暖,此时紧紧抱着我的人,是谁? 是谁在温柔地亲吻我,我的唇、我的额、我的眼、我的全身? 又是谁,在冲击着我的身体,带给我一阵潮水般的快感? 他真的好温柔,我感觉到了他浓浓的呵护与疼爱,好像在被他捧在手心里珍惜。 是谁?他究竟是谁? 我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看清眼前正在激烈地要着我的人,可是……我看不清,我无法睁开眼睛,我的眼前只是一片黑暗。 算了,不去管了,身体很舒服,索性就放任自己沉沦下去吧…… 我只知道,此刻的自己,是那么的迷恋他带给我的快乐,我还从未体会过如此火热的激情,如果能一直持续下去,多好啊…… (十六)痛入骨髓 当我的意识渐渐回笼,我发现,此时自己竟然躺在床上,现在已经是白天了。 身体陷在锦被里,暖暖的,很舒服。可是,却有些慵懒和虚软,后薛有一丝凉意,腰也有些酸痛,这种感觉是…… 我猛地张开眼睛,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看向自己的上身。 上面是一些红痕,是用嘴吮吸出来的。这种痕迹我很清楚,因为曾经有比这更恐怖的痕迹出现在我身上。 还有,此刻我的全身是赤裸的,这个房间……不是落雨轩,而是……隐雪阁! 莫非,昨晚的一切,不是梦? 我有些脸红,昨晚我在天山晕倒在一个人的怀里失去了意识,只记得那人身上有兰花香,后来我梦到自己被人…… 难道那是真实发生过的?昨晚真的有人抱了我? 可是……这人是谁?将我带来了隐雪阁,要了我的身体,早上又无影无踪的人,是谁? 现在我的身体很清爽,是被清洗过了,还有后面也上了药,比起上次满身鲜血被丢在那里,现在我简直有些受宠若惊了。 我又钻进了被中,将头深深埋进被里,感受着那清淡却不消褪的兰花香。那味道,如此醉人。 雪,是你么?对我做了这些事的人,是你么? 这天,我出现在大师兄的房间,是穿着雪的衣服去的,因为从我搬回了落雨轩,隐雪阁里就不再有我的衣服,昨晚穿的衣服……散了一地,我也不想穿了。 我到了风师兄的易风居的时候,他,二师兄,还有小季都在。小季见我来了,就迎了上来“雨,你昨晚到哪去了?我见你很晚都没回来就去顶峰找你,你却不在,你也没回落雨轩,我还以为,以为你……”他说不下去了,一脸的焦急。 “以为我跳崖了?”我看着他,笑了笑。 他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雨,”大师兄开口道“今天江湖上又传来一个消息,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 “是什么?” “雪祭教主放出风声,江湖上那些失踪了的少年都是他派人掳劫到了离鸿教,他需要那些人做他的……”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男宠。他还说,白道的人谁有不满有本事就找上离鸿教,他随时恭候” …… “雨?” “不!” 下一刻,我转身跑出了易风居,没有理会任何人的阻拦。 风,在我的耳边呼啸,景物在我眼前飞速掠过。我不在意这些,只是一直在跑,胸腔铺天盖地的痛,如果不这样发泄,只怕就会炸裂开来。 …… “不!!!” 不知跑了多久,我停在了一处悬崖,对着下面大喊一声。 然后,我的身子慢慢滑落下来。 为什么每次我倒下的时候都不会倒在地上呢?这次我又被人抱在了怀里,是少年的身体,他抱着我,满满的心疼。 “雨,雨……” 我闭上眼睛,深深埋进他的怀里,泪水汹涌而落。 为什么,为什么,雪……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给了我一点点的希望,又那么残忍地收了回去,为什么…… 此处,是那个亭子,我曾经数次在这里和他一次演奏我们的乐曲。如今,那种甜蜜温馨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离鸿教在哪?”还是在易风居,我问大师兄道,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怎么,你要去找他?”他看着我,挑挑眉。 “是。” 我知道昨天晚上抱我的那个人就是雪,至于为什么他原本在离鸿教、又来了天山、今早又回到了离鸿教、甚至他为什么会那么巧在那个时间出现在天山,这些我全都不知道。但我想,以他的本事,这些应该不是难事,见过他的容貌可以是别的人易容成他的样子,只要和他身材相仿就可以;至于今早的宣言,完全没有必要他本人出去说吧。 这也就是说,他现在应该还不在离鸿教,也许他正在赶赴那里的路上。而我也就是想在他回到那个该死的教,和那些该死的男宠上床之前,跑去见他。 我实在是无法忍受,最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简直要疯了,跑出去发泄那么一通之后,现在的我已经冷静多了。 他是我的爱人,无论多么生我的气,也不该用这样的方法报复我。何况,我的身体他也要了,我也在床上躺了将近四天,为了他我连跳天山的想法都有了,他还想要我怎么样?何况我还真的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他这样折腾我也够了吧。如果他还有不满,大不了再像第一次那样对我,我一定毫无怨言。 我怎么能够容忍他昨晚还那么温柔地抱着我,今后却去和其他那么多男人在床上颠鸾倒凤? 现在,我认为我欠他的,已经还清了!接下来,是他欠我!倘若我真的去了离鸿教,见到了他,我都不知道是不是我也应该像他欺负我那样也狠狠欺负他一顿,让他知道我也是个男人,我也不是好惹的! “咳,雨,”大师兄在试图给我讲道理“我明白你现在很愤怒。离鸿教……你要去……说实话,不是不可以。只是……你真的确定就算你去了,你就可以不让他去抱那些男宠么?且不说他理不理你,就算他理你了,他现在是离鸿教的教主,势必会一直待在那的,难道你也要一直待在那看着他?你别忘了他武功可比你高,现在离鸿教是他的地盘,他们的人有本事把人带走还一点线索都不留下,你确定他真想抱别人的话你能阻止他么?” “他现在可还没和我断绝关系呢!我还算是他的恋人吧!就算我们分开了,只要我还爱着他,我就决不允许他抱别人!他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了啊!还有!”我气不打一处来,看着眼前这个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男人“他究竟为什么会当上离鸿教的教主啊?离鸿教原本的教主为什么会退位?我怎么觉得这些事情这么奇怪啊?好像是事先安排好的一样,你知不知道什么内幕?”我看着他。 “说……实话?”他试探地问我。 “你敢说假话!”我横他一眼。 “那就对不起了,”他一脸可惜地摊摊手“这个内幕呢,我还真是知道。不过雨啊,这些事不可以告诉你。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这些事既然发生了,总会有他的原因,你慢慢看着就会知道。” “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担心?”我非常怀疑地看着他“我怎么觉得他当离鸿教的教主好像还和你商量过,你们俩好像还在合伙算计别人一样,难道那个原来的教主是你们两个逼着退位的?你让雪去离鸿教是想和他里应外合从内部搞垮黑道?” 看他这般好整以暇,我不由得这样猜测道。 “咳,雨啊,”他一脸的无奈“你的推理倒是不错。只可惜,就没一个说对了的……” “……”我依然瞪着他。 “好啦,该你知道的时候你总会知道,你也不要去强求,生死有命,这绝不是人力能够更改的。好了,你想去离鸿教就去吧,硬不让你去你也不会死心的,至于你去了会发生什么后果……算了,我不多说了。离鸿教的位置等你出发前我会画一张图给你,那地方距离我们这里可不近。你想什么时候出发?”他问我道。 我想了想,现在都是快中午了,虽然我是很想现在出发,可是……我也明白他说的话,雪会不会去抱别人,并不是我能决定的。 ……一阵失落涌上心头,我叹了口气,道“明天吧。我明天一早出发,到时你把那个地图给我就可以了。”说到这,我顿了顿,才道“麻烦你了。” “不麻烦,应该的。”他冲我笑着,十分温柔。 我没再说什么,就离开了。 我回到了落雨轩,一路上都在想着大师兄说的话,我知道他瞒着很重要的内容,他不说,我也没有办法,也许就像他所说的那样,等我该知道的时候,自会知道吧…… 回到落雨轩,我看到小季又在写东西,他也真是忙,在家的时候忙,现在在这,还是忙。 刚刚我失控地跑出去的时候,他是追着我出去的,后来在我倒地之前接住我的人也是他。现在我还觉得有一点不好意思,我年纪比他还大,却在他怀里哭成那个样子。 我们在亭子那边待了很久,后来我就去找大师兄了,我没让他陪我一起去,也没和他说我去找大师兄干什么,他也没多问,就自己先回落雨轩了。 如今,我要去离鸿教找那个人,还是要先和他说一声的,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去了会有什么结果,但是,就像大师兄说的,如果不去,我绝不会安心。 小季……对他我始终是很愧疚的,因为他对我的感情。而我对他……我承认我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可这种感情,终究不同于我对雪的那种爱情。我明白,这一生,我都要辜负他了。他是很好的人,这么做,我并不忍心。 “雨?” 听到他的声音,我才惊觉自己已经站在门外很久了,还一直盯着他看。 “你回来了。”他迎了上来,拉着我的手进了屋子,我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他坐在我旁边,很体贴地给我倒了一杯茶。 我接过来,却并没有喝,而是看着他,微微脸红道“小季,刚刚,你不会笑话我吧……” “……”他想装作严肃,却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呜,被笑了……不开心不开心。 他还是尽量忍住笑意,抬起头,干咳一声“对了,你找风哥哥都说了什么?” 我轻叹口气,对他道“我说,我要去离鸿教。” 小季眨眨眼睛“你要去找他?” “是。”我站了身来,无意识地向前迈了几步,回过头来看着他“我绝不容许他和别人在一起,他是我的人!” “可你有没有想过……”小季下意识地想说什么,却又停了下来。 “什么?”我追问道。 “咳,没什么。”他不再说下去,也许是觉得这话不该说,我也就没有追究下去。 我叹息一声“我发现现在自己对他的感情真复杂。不过短短半月的时间,他成了离鸿教的教主,这么大的事之前竟然没有露出一点口风,他说他与那前任教主之前没有什么交易我决不信,可惜,他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我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换来的教主之位,但我猜想这个代价绝对不小。从这个角度……我很想帮他分忧分劳。可是呢……”我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那家伙现在又闹什么男宠的,从这个角度来说,我现在就像把他抓过来打一顿,让他知道知道我的厉害。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我觉得我都有必要去一次离鸿教。” 他听我说了这么多,也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握住我的手,柔声道“我明白的,你去吧。” 我看着他,挑挑眉“要不你和我一起去?” 他也是一连玩味地看着我“雨,你其实并不想我一起去吧……” 我摸摸鼻子。别说,还真是,这次离鸿教之行我是完全不想别人同去的。 他拉我回去坐下,站在我面前,俯下身捧起我的脸,在我唇上柔柔地吻了一下,然后又将我的头揽入怀中“雨,希望你能带他回来。” 我在他的怀中闭上了眼睛。带他回来……这似乎很困难啊……毕竟他现在是教主,想要回来……很难啊…… 当天中午之前剩余的时间我都在收拾行李。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我只带衣服和银票两样,当然还要带上栩晨给的那把剑,除此之外,我不觉得还要带别的东西。毕竟我只是去找人,又不是说真要在那长住。 关于这个问题小季还真问过我。他说,如果雪留我在那常住我怎么办。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当然是……我并不像同意这个,何况我怎么都不觉得那个人会留我。他之前那么嚣张的在说男宠的事,一点都不在意白道那些人。我不知道他这些话有没有多少是说给我听的,可是,他该知道我一定会听到这个消息,他现在算是一点都不在乎我,还怎么可能会留我呢…… 中午我和小季还有两位师兄一起吃了顿饭。这顿饭很平常,和以前并没有什么差别,我觉得这样很好,因为我只是出了趟门,又不是再也不回来了,没有必要在我走之前给我践行什么的。 下午呢,我就带着我的行李去隐雪阁了。我已经和小季说了,今天晚上我就不陪他了,我想一个人睡在隐雪阁。小季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我之所以要来隐雪阁呢?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我想在离开之前,好好看看这里,毕竟,昨晚,那个人回来过,还和我…… 推开大门,我径直走入内室。这里的景物依旧没有什么变化,是我所熟悉的,我在这里苏醒,也在这里度过那么多甜蜜难忘的时光。 我又看了看那面墙,之前挂着那副《炽殇》的地方,如今已经是一片白花花的墙。 对于那个人别的什么都不带走,只带走那副画的事,不得不说,我是很吃味的。我知道,这幅画在他心目中一定有着十分重要的位置,虽然他并没有告诉过我那是什么。可是,他唯一想要留在身边朝夕相伴的东西,似乎与我并没有什么关系,我真的是……唉…… 我看到书桌上摆放着之前他在苏州得到的奖品,棋谱、酒、诗集都摆在一起,那颗花种好像他也没用种,那位阳大学士给他的匾额他也只是把它摆在书桌上,贴着墙靠着。看着这些,我不禁又想起了他之前在那场盛会最后颁奖的时候,那种万人欣羡的场景。 说起苏州的盛会,我不禁注意到,似乎我已经很久没有收到栩晨和小瑾的来信了。这倒真是奇怪,好像上次我给他们写信至少是本个多月之前,之后就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 小瑾说起来还是离鸿教的火护法,现在雪去当了教主,不知道会不会不让他给我写信……会么?我不知道,这只是我的猜想,至于栩晨是为什么不再给我写信我就真的连猜都不知道该猜什么了…… 当晚,我独自一人睡在了隐雪阁,想到昨天晚上那场梦幻般的缠绵,不得不说,我的心还有些蠢蠢欲动。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像是心里有一个称为“甜蜜”的小气泡,在一点一点地涨大,直到填满我的心胸,那种甜的要溢出来的感觉,实在是无法言说。 雪啊,为什么你要对我做这样的事呢?抱了我,还不让我知道是你。为什么你这两次对我的态度那么的不一样?我都不知道你心里究竟是还在怪我,还是……从你之后的表现,我实在是不敢说你可能已经原谅我了…… 雪,我好想你,你呢?你想我么?我马上就要去见你了,你高不高兴?呵呵…… 第二天清晨,我拿着昨天收拾好的行李,带着大师兄给我画好的地图,骑着我的雨风,出发了。 我到马厩去的时候,发现雪天还在这里,它也和我一样,可怜兮兮地被雪给抛弃了…… 无话可说了,那家伙还真的就没带走其他任何东西啊…… 按大师兄画的地图,离鸿教位于蜀中境内,距离我们天山……还真的是很远啊……大师兄说了,骑马的话,大约也要十几天的时间。 好嘛,十几天就十几天。 这一路上,我沿着他给我画的地图,一路上尽量在抄近道,赶得上住客栈就住,赶不上就睡在野外。现在晚上也不冷,住野外也不怕会着凉。 曾在书上说总会有人在这些小路上打劫过往客商什么的,这种事呢……别说,我还真遇到了。 不过说实话,这过程太无趣了。无非就是我正骑马跑在小路上,前方就来了一群人说什么……我就简说了,要我给钱,把行李和马留下。 就这样的人,我要是不急着赶路的话还可以可考虑陪他们玩一下,现在我可没那个闲心。我催动雨风让它快跑,自己则施展轻功飞过去每个拦路的人身上都点了几下,让他们在那站半个时辰吧,我点完他们的穴道雨风也刚好跑过来,我就直接骑上继续走了。 唉……强盗嘛,就会欺负一些不懂武功的老百姓,遇上了我,算他们倒霉! (十七)忧喜交织 半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段时间也没有发生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我已经来到了蜀中。 蜀中可以说自古以来就是很出名的地方,尤其是它的中心城市:成都,素来就有天府之国的美誉。 离鸿教位于成都的郊区地带,占地面积非常之广,其规模绝对不亚于碧霄山庄。 我第一天到达成都这里就径直赶去离鸿教了,一路风驰电掣,所有的景物我连瞄都没有瞄上一眼,这一路上我都是这样过来的。想想也是,如今的我,哪有什么游山玩水的心情啊…… 我不知道离鸿教的规矩什么样,想要见谁的话是不是要先递拜帖之类的? 离鸿教的大门可以说十分的巍峨气派,顶上离鸿教几个大字高高地悬在那里。离鸿教的大门是紧闭的,门外没有人守卫。咳,这一点和碧霄山庄实在不一样,我们山庄的大门是开着的,虽然也没有人守卫,不过暗卫可是不少,每一个都是武功卓绝。想要进山庄拜访的人要先去丹阳城的分舵那里,经允许后才能进入。不过说实话,我真的没见过谁来山庄拜访…… 可如今……我该怎么办呢?我可没听说离鸿教也在成都设了个什么分舵…… 想了想,我翻身下马,在大门上敲了几下。 没想到,大门应声而开,里面走出两个一身黑衣,容貌俊朗的男子,对我抱拳道“请问公子有何贵干?” “在下碧霄山庄风逝雨,求见雪祭教主。”我也礼貌地回了一礼。 “原来是风公子,”那人点了点头,“请跟我来吧。” 说完,他就带头走了,另一个黑衣人将我的马牵走,我听到那大门在我们身后自动合上了。 这个人对我的态度让我有些奇怪,看来他认识我,怎么好像对我的来意一点都不关心似的,也好像对我一丁点敌意都没有,我们应该算是敌人的关系吧…… 不过算了,我和他们离鸿教的三位护法别说敌人了,我们甚至还是朋友呢…… 离鸿教也是树木林立,花草繁盛,不过他们并没有什么主要的分成几大林子,他们的树木品种繁多,每个地方都划分成几个小块,在一个比较大的地域上可以看见几种树木。至于花朵,因为现在是夏季,所以颇有百花齐放的感觉,这里的花朵也真的算是随意播撒,所以地上给人的感觉就是五颜六色的。 那人带我走的是一条小路,我注意到离鸿教的景物是这个样子的:小路两侧是花,花之后是树,所以看起来前路十分的开阔。 离鸿教的房子看起来比碧霄山庄多多了,我们山庄里只住了四个人,其他的一些弟子都不住在山庄里,而是住在丹阳城的分舵那里。而这离鸿教看样子住的人就不少了。 这一路上我并没有看到什么人,不知道这里的人都在做些什么。还有,他们那三位护法应该也住在这里吧,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想见见小瑾。 一路上岔路很多,带路的人带我沿着一条路走着,最后到了一间房子外面停了下来。 这间房子并没有名字,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现在门是开着的,里面并没有人。 那人带我进到里屋,让我坐下,又为我斟了一杯茶,道“公子请在这里休息片刻,随后会有人来接待公子。” 他说完就飞走了,看得出来轻功了得,我却想对他说,我是来找你们教主的,你让别人来接待我干什么! 这离鸿教看来侍从也不是很多,应该也都是不喜欢别人服侍吧。刚刚带我来的那个难道是看门的?不像,他武功应该不错,那估计就也是暗卫了。 我端起他倒给我的茶喝了一口,是温热的。我有些奇怪,他们又不会知道我来,为什么却已经准备好了茶呢?难道说,这间房子不是专门待客用的,而是什么人的房间? …… 正想着,门外走进来一个人,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眉清目秀的,笑得很温和,穿一身白衣。这个人我并不认识,可我觉得他应该就是来接待我的人,还应该有点身份。 “风公子,在下纪灵叶,这厢有礼了。”那人进来之后就向我揖了一礼。 ……纪灵叶? 我还真没想到,来接待我的人竟然是离鸿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使大人…… 说起来,离鸿教两位使者和三位护法我唯一没见过的也就是这位左使。今日见他的长相,我觉得他还真的很适合做他们五个人的首领。虽然他的容貌不是最出色的,但我却感觉他是最不好惹的,为什么这么说呢?伊恒影给人的感觉是冰冷,这样的人你不去惹他他一定不会屑于惹你;穆涤清嘛,一看就是狐狸;君颜兰太温和,小瑾却很孩子气。这四个人都是能一眼看穿性格的。可这位左使,别看他看起来与人无害的,我在心里就有那么一种感觉,就算不惹他指不定他还想来挑衅挑衅你呢,典型的笑里藏刀。 我站起来也向他还礼“纪兄。” “请坐吧。”他说着就在我之前的位置的旁边坐了下来,我则做到之前的位子上。 “听护卫说,风兄弟这次来是为了见我们教主?”纪灵叶问道。 “没错。还请纪兄代为通传。” “在下自然是通传了的,”他的表情很是遗憾“可我们教主说了,他不想见你。” ……我立时感觉一阵怒气又在我心底升腾。这个天山雪!他是不是一天不惹我生气都难受啊! 真是忍无可忍,我为了他,几乎情绪都不受自己控制了,喜也为他、悲也为他。如今我千里迢迢跑来离鸿教见他,就赏了我一句不想见??我风逝雨为什么就活的这么可怜啊…… “……”我看着纪灵叶,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能我的样子让他觉得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在那忍得十分难受“风兄弟要不在离鸿教小住几日,在下带你参观一下教内和蜀中其他地区的风光?还是……” “他为什么不想见我!”我打断他的话,喊了一句。 他摊摊手“教主没有说原因,在下也不便多问。” 我冷笑一声“他还特意让你来接待我,还真看得起我。” “能接待风公子是在下的荣幸。”他微笑道。 我叹了一口气,一种深深的无奈在心底漫延“他说了不见我,是不是,我就是挖地三尺也别想见到他?” “咳,基本上是这样。” “要是我把离鸿教拆了呢?他还能无动于衷么?”我呆呆的看着地面,像是自然自语。 “咳,他是不是无动于衷我不知道,至少我不会无动于衷。” 我转向他,抿抿唇“他的那些男宠……他有……碰过他们么?” “咳,目前还没有,他找来那些人只是把他们养在这里,现在还没有招任何人侍寝,不过以后就不一定了……” “他们不跑么?不会反抗什么的?” “见过他的人没有人会反抗他。” “是啊……”我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他为什么没有抓我来呢?难道是因为我长得不好看,他看不上我?……” “……”纪灵叶又一次忍笑“你长得不难看,他不抓你的原因我也不清楚。” “小瑾在哪?”我看着他,道。 “他?他就在教里,不过,风公子在离鸿教的全部时间都由在下作陪,是不会有其他人来打扰的。” “我一点都不想让你陪。”我低下头。 “貌似在下长得也不难看,虽然比不上教主。” …… 我现在真的没什么闲心和这位左使大人打花腔了。现在的我,又是那种难过的都不知道什么叫做难过的那种感觉。 说实话,来这里的时候我就考虑过很多种情况,他不见我,我也不是想不到的。可是真的遇到了,我在想不伤心,也忍不住不伤心。 为什么……这个问题我是不是一直在问?我有无数个为什么,就是没有一个能得到解答。 我此刻的心情,有委屈、有无辜、有悲伤、有失落,还有深沉的无奈。我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漩涡当中,没有终结、没有希望,仿佛被判了终身监禁,这种没有光芒的日子,也许只有死亡才能将它终结。 我还在痴心妄想些什么呢?我不是从那个夜晚开始,那个他第一次抱了我的夜晚开始,就已经觉得自己的生命中再也没有光明了么?如今我为什么还要期待他会对我有一点点的转顾呢? 呵…… 我到达离鸿教的时间是上午,连休息都没有就来了。如今,我还是不想休息,就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想再来。 我一个人再那里想了一会,纪灵叶也没有打扰我。后来,我让他请人把我的马牵来,我想将我带来的东西交给他。这是我想拿给那个人的,如今,只有请他帮忙了。 纪灵叶同意了,出门去找人了,他回来的挺快,我想暗卫应该就在附近吧。 等我的马被人牵来的这段时间,纪灵叶问我真的不想在蜀中逛逛么?他看我大老远从天山赶过来也挺不容易的,就这样回去太可惜了。 他这些话倒是没有什么调侃的意味,也没有可怜我之类的。但我却真的不想再待在这里,我只想早点回去。 他见我这样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一时间我们俩都没有再开口。 后来我的马被牵来了,我从挂在马上的包袱中取出一个小坛子交给纪灵叶。 “这个酒是他在苏州参加那场盛会时赢来的,这酒非常难得,我希望他能尝一尝,我知道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回去了,麻烦你帮我交给他。” 他接过来,点了点头。 “还有……”我想了想,还是说道“请你帮我带一些话给他。就说,”我深吸一口气“说我,想他,很想很想。我爱他,一直爱他。在我的心里他永远是我唯一的爱人。” “……咳,没问题,在下一定带到。” “多谢。” 我的离鸿教之行就这样结束了,而我的蜀中之行也就落下了帷幕。纪灵叶送我出了离鸿教,到了门口,他按了墙上一个按钮,门就开了。 我和他一起走出大门,他对我说道“风公子虽说是碧霄山庄的人,可是我们的三位护法跟你都有些交情,在下其实对公子并无敌意。我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对你来说都难以接受,不过……它既然发生了,就一定有发生的道理,希望你不要太过计较。” “你这样说,难道是想告诉我他不见我是有苦衷的?”我凉凉地说着。 “关于这个问题,我就不便置喙了。好了,祝公子一路平安。”他说着抱了抱拳。 “告辞。”我也抱抱拳,就牵马离开了。 纪灵叶说的,倒和风师兄之前说的有几分类似,无非就是要我看开些。他们倒是清醒,处变不惊的,好像天塌下来都不算事儿。唉,我也想学学他们……可是…… 纪灵叶说的那句话并没有让我觉得舒服多少,雪的绝情还是那么让我难受,为什么就算他有苦衷,都不能让我为他分担一下呢? 何况,他一直以来的行径哪点像是有苦衷,分明就是在故意气我,我绝对没有冤枉他! 不过……算了,我不想放弃也得放弃了,我不怕离鸿教的人,可我明白,他不想见我就是不想见,不是我做什么就能挽回的。 回山庄的路上,我的心很平静,曾经的大喊和哭泣现在想起来好像都只是一场梦。如今,我也变得宠辱不惊了…… 没想到,我的这次蜀中之行竟然比苏州之行还要短暂。而路上花的时间却比那次的二倍还要多。 我再次回到山庄,已经是五月半了,时值盛夏,骄阳似火。 我回到山庄的时间是下午,阳光正盛,我将雨风送回马厩之后就直接回了落雨轩,外厅无人,我直接进了内室。可能是因为天气的缘故,内外厅中间的帘子被打开了,我正好可以看见英季那小子在聚精会神地读着一本书。 此时看见他,才觉得一个月没有见还真的挺想念他的。 我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门框上敲了敲。 小孩抬起头,看见是我,非常惊喜地迎了上来“雨,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过来拉住我的手,我看着他一脸的喜色,心里也是高兴,忍不住握着他的肩,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这么久不见,小季可想我?” 记得以前问这句话的时候,他都会横我一眼然后离我远点的。后来,他却会微低下头,晕红着脸,并不怎么开口说话,是不是因为,他对我越发深刻的情意? 如今的他也是这样,垂着眼,没有开口,红晕慢慢爬上脸颊,那模样真是诱人之极。 我慢慢凑近他,偏过头,吻住他红润的唇,辗转啃咬、轻怜蜜爱,他的唇真是柔软温润,怎么接触都觉得不够。我抱着他,感觉他的双臂揽上我的脖颈,感觉自己一路上来逐渐冰冷的心又被他融化开来。 小季,幸而有你…… 和他亲吻了片刻,我仍是觉得有些不够,小孩却已经软倒在我怀里,急促呼吸着。我微微一笑,弯下腰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快步走到床边放在床上,继而合身覆在他身上。 我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放在他脸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小孩在我身下的样子非常服帖,让我很高兴。我许久没有动作,他喘息渐平,慢慢睁开了眼睛。 我坏笑着在他睁眼的瞬间俯身去亲吻他的眼睛,唇触到他纤长的睫毛和柔软的眼皮,小孩似乎对我的坏心很不满,在我的臂上锤了一下。我又伏在他身上,轻轻啃咬起他的颈侧。 唇下的肌肤温暖嫩滑,还带着少年的气息,那触感真是有趣得紧,我不由得一阵吮吸。 “嗯……”小孩似乎被我的动作弄得很难耐,他气恼地推拒着我“你这家伙……嗯……刚回来又不去洗澡……脏死了……” ……我眨眨眼,抬起头来,见身下之人满眼的水汽,微开着红唇,还气鼓鼓地瞪着我,那样子,真就是十足的勾引。 我吐吐舌头,也就离开他的身体,下了床,回头对他道“那你先等我一会哦,我去洗澡。” 小孩没理我,只是翻了个身。 我耸耸肩,去准备洗浴的东西。嗯,其实身上出了不少的汗,还真的应该洗洗。 等我洗好了澡,换了身干净的里衣回到屋子的时候,小孩已经坐了起来,半靠在内侧的枕头上,见我来了,就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我过去。 我走过去坐到他身边,他看着我,表情显得很感兴趣“说正经的,你为什么会来的这么早啊,为什么不在那多待一段时间呢?” 我心里滑过一丝伤心,却仍是装作不在意“多待干吗,我呀,宁愿回来见你。” 他对我的调侃不置可否,道“那,蜀中好玩么?” 蜀中好玩么?嗨,其实,我还真的没怎么逛过。心里叹气,还是想逗逗身边的人“好玩啊,下次带你一起去玩。” “你和雪哥哥怎么说的啊?”问出这句话,他的眼睛亮亮的,像是问了最感兴趣的话题。 我和雪哥哥怎么说的……“没说话,他连一面都没让我见到。”我答得非常坦诚。 “……”小孩张张嘴,满脸的遗憾,可能还加了些许同情,他别过头,没有再说下去。 我把我和纪灵叶的对话大致给他讲了一下,然后道“这位左使可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小季笑笑,接着有些迟疑地看着我“雨,雪哥哥他,可能还是有点生你的气,你不要……” 我伸出食指点在他的唇上,阻止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然后躺了下来,看着帐顶“小季啊,咱们以后不再提他了,好不好?他可是雪祭教主,闻名江湖,我们这些无名小卒哪惦记得上啊……” 小季吐出一口气,“好,不提了。你呀,就好好睡上一觉,等你醒来,就会发现那些不愉快的事全都烟消云散了。”然后他越过我探身拉下帐子,床上立时变得有些昏暗,可他却并没有躺下。我不禁一笑,“那你要做什么?” 小孩笑得十分狡黠,“你呀,等着看就知道了。”继而,一个轻吻落在我的额头上。 我直觉有些危险,抬起身“小季,你……”小孩却将我按了回去,然后将手覆在我的眼上,让我不得不闭上眼睛。 脊背顿时发凉,也有点紧张和无奈。我感觉自己此时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这种感觉……倒不是说不适,只是很无力,我觉得身边的小孩还真是花样百出。 就在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的时候,一个柔柔的亲吻便落在我的眼上,接着是脸颊,然后是唇,他的吻非常的温柔,但不得不说还是有些霸道,我微启唇任他的舌闯了进来,那温热滑腻的物体顽皮地扫过我整个口腔,又捉住我的舌不断戏玩,我感觉呼吸渐渐变得困难,脑海也一片混沌,不由自主地抬手搂住上方之人。 良久,他像是终于享受够了才直起身,我张开口不住喘息,那人却并不放过我,唇又落在我的脖颈上,一阵啮咬。 我闭着眼睛,感官就清晰多了,脖子感觉很痒,又有缕缕疼痛,同时还伴随着身体的躁动,这种感觉还真是有趣。 小孩亲吻我的同时竟然还解着我的衣扣,我真是有些不知该怎么办了,这家伙,要是这样发展到最后,我还真不知道自己会被他怎么样了…… 他的唇只在我的颈侧徘徊一阵就离开了,我的衣扣被他全部解开,但衣服却没有褪下,只是敞开着,我能感觉身边人炽热的目光一直逡巡着我的身体,这种感觉让我也微微紧绷起来。 没过多久,他的手抚上我的身体,从锁骨开始一路下滑,竟然还逗弄起我胸前的红点,我不由得笑了一声,其实我都想哭了“小季,别再弄了……” 小孩却不理我,还惩罚似的咬了下我的唇,我……无语了,这孩子怎么这么会折腾人啊…… 他的手在我的小腹抚摸一阵之后又滑到我的腰侧,然后就没完没了地滑来滑去,大概因为腰部是凹进去的,所以触感甚佳,小孩的手也就留连不止。 我不禁在心里想,这孩子这样摆弄让人怎么睡啊…… 不过我也不想阻止他,也没想过要拒绝,等到少爷终于弄够了,躺在我身侧,又将被子盖在我们身上,被中的手还是搂着我的腰不放。我无奈的同时也松了口气,困意随之袭来,我渐渐沉入梦乡。 (十八)祸事之始 晚上,我睡醒了之后陪那位少爷吃了晚饭,就去找大师兄了。 这次易风居只有大师兄一个人在,我将我悲痛、伤怀、感触良多、无功而返的蜀中之行给他讲了一遍,看得出他十分的想笑,而且也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我说完了,喝着茶等着被嘲笑,他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稍稍牵了牵唇角就将笑意压下去了,想来是为了照顾我的面子。 “雨,”大师兄轻咳几声,正色道“现在玄武堂的堂主空缺,我想让你来接任堂主,你愿意么?” 玄武堂原来的堂主是谁和为什么会空缺我十分的清楚,就和他说道“好。” “嗯,”大师兄点点头“那你明天就正式上任,我已经通知几个离得近的各处分堂的堂主过来,明天会正式将堂主的位子交给你,希望你可一定要帮我打理好这一堂。相信你也清楚,玄武堂管财政,好处自然不少,可是要忙的也不少,身为堂主,必须要能够找出账簿中的漏洞,决不能放任手下谋取私利。前段时间你暂代过玄武堂的堂主,相信细节你都清楚。” “是。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我肯定道。 “呵呵,”大师兄笑得欣慰“嗯。” 第二天,大师兄在丹阳城的香品楼订了一个雅间,晚上,他和二师兄、英季,还有他说的那些分堂的头领们都在这里祝贺我荣升为玄武堂的堂主,他将象征堂主的玉佩和印章给了我,我向他鞠了一躬之后接了过来。 席间,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吃得不亦乐乎,我开心之余还很豪爽地说了一句“你们办完事了想下馆子逛窑子什么的都可以找我啊!” 众人大笑,连说我这个堂主还真是大方,我却迷迷糊糊地想,为什么我觉得这句话好像我听谁说过类似的,嗯,是谁呢?算了,想不起来了…… 我不想提起天山雪,却不代表我就会从此再也听不到那个人的消息,因为,现如今,离鸿教的这位新任教主,实在是太嚣张了…… 我做了玄武堂堂主的第三天,大师兄又招我过去,那时我正在看账本,听了下人的传信忍不住问身边也在工作的小季“难道江湖上又发生什么大事要我知道了?” 小季挠挠头,咂咂嘴“这件事啊,还是大师兄和你说吧,不过呢,你最好最好心理准备,要是想哭的话……你就先哭完了再回来找我。” 听他这么说,我不禁撇撇嘴“什么事还值得我哭……” 我到了易风居,大师兄看着我,表情竟然和小季非常的相似,还带着同情,我被他们的态度弄得实在是茫然。 大师兄轻咳一声“雨,我说的事应该说挺吓人的,你可要顶住啊。” “啊。”我点了一下头。 “别哭啊。”他又刻意强调了这一点。 “啊。”……奇怪了!挺吓人的,还别哭,难道我还会被吓哭?真是的,我可是一个男人!担心什么啊!! “你知道雪祭教主是吧。”他试探地问道。 “……”此时我有两个感觉,第一是心里为这个名字紧了一下,第二是觉得这人问得可真没趣“嗯。” “你也知道他招了不少貌美的男宠。”他继续试探。 “……”云际风,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人很麻烦……“嗯。” “你认为这些男宠他会碰么?” “……”听到这个问题,不得不说我的心又紧了一下。虽然我早就想和那人断绝关系,因为他对我的冷漠和伤害,可是,我还是从心底希望他……他还爱我,能够只属于我一个人,无论是身体还是心。我想,这是每一个人对爱人的要求吧,我承认,虽然气恼他,却还是免不去我对他的感情。 可大师兄这么问了,也许就不是我“认为”什么事实就是什么了…… 我吐出一口气,强自压下心头的万般情绪,同时,暗暗屏住呼吸,心跳也不由得加速,“不会。” 大师兄一拍额头,像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我,最后他妥协了,应该是认为长痛不如短痛,早点告诉我会比较好,他镇定了一下才说“江湖上传来最新消息,每一个给雪祭教主侍了寝的男宠,第二天都会变成尸体被人丢弃在离鸿教之后乱葬岗,死因是……”他又不得不深吸一口气“精尽人亡。” “……”我猛地站起来,大步走到门口,握紧了双拳,继而对着外面大吼一声,像是要将我满心的愤怒、委屈、哀伤、悲痛,全部一股脑地喊出来。 “天山雪!!!我恨你!!!!” “……” 仰起头,天上的太阳那般耀眼,那般明亮,在这样的光芒下,我流出一点眼泪也算是正常的吧…… 天山雪,你真狠…… 你真狠啊…… 我站在门外很久,大师兄走到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声音十分的苦涩,也十分的温柔“想哭就哭吧,有师兄在,师兄绝不会笑话你的。” 我摇摇头,痴痴地看着前方“不,我不哭,他不值得我为他哭,他背叛我,我才不会为他哭。” 一滴水滑过面颊,这滴水是什么,怎么还绵绵不绝了呢…… 下一刻,我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是那人温柔的声音,带着满满的疼惜“乖,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听话……” 我在他的怀中先是呆愣,泪水涌个不停,继而我忍不住断断续续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是我的爱人,我的爱人啊,为什么……”我说不下去了,紧紧抱着身前人的腰,埋进他怀中,哭的撕心裂肺。 我们回不去了啊,永远回不去了…… “……”那人一直在拍抚着我,不断地安慰我。 …… “这件事没这么简单,你再多告诉我一点。” 这天下午,我又站在易风居里,问大师兄道。 他看了我一眼,对我上午还在他怀里大哭的场景就当没发生过,亦没有和任何人提起。 “据说,那些尸体被抛出去后,几天就会被野狼野狗啃个干净,连尸骨都无存。” 我皱皱眉“依你之见,雪祭教主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想了想,叹了口气“老实说,我想不出来,要说是为了向白道立威那大可不必,他这样做,必定会激起白道的众怒,到时只怕离鸿教也会有麻烦。可他既然敢这么做,也就当然不会在乎白道的反应,我还真是想不出来他想做什么。” “江湖上没有同时传来别的男宠反抗的消息么?”我问道。 “这也是另一个不合理的地方,他们还真的从没造过反什么的。这种不正常的情况要硬要用常理来推测的话……”他摊摊手“可能是因为雪祭教主长得太好看了,他们觉得做鬼也风流。” “不可能吧,”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可是被抱的那一个,还死成那个样子,身为男人应该最不齿那种死法吧,那些白道的少年会这么没骨气么?” 他耸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现在江湖上都在说雪祭教主一定是在练什么邪功,要吸人精血,而且他就是有意做给白道看的。” “可是,难道就这样放任他下去,不阻止他么?” “现在离鸿教的根基很稳固,而且一定高手如云,你想,他们抓人的时候连一丁点痕迹都不留下,武功一定是十分卓着,而且它作为黑道的魁首,白道若是对离鸿教出手,黑道的其他门派也一定会去帮场子,到时一定是两败俱伤。” “那难道就这么算了?”我不满道。 “雨,我们可不能一时冲动,就算他雪祭教主再不对我们也要看准情形啊。”大师兄也是十分的为难。 “我看,最好我们也去抓几个黑道的少年来,也给他们弄个精尽人亡,我倒要看看他雪祭教主敢不敢来理论。”我冷笑着说道。 “雨,这种想法倒是不错,我也挺支持的,可是,对无辜的人下手,我不忍心啊。”大师兄叹息一声。 “你这是妇人之仁,他能忍心,你对他这么好心给谁看啊?”我心情不好,说话也毫不客气。 “雨,”他责怪地看我一眼“你怎么就知道和他学这个,我早说了,我们未必可以完胜黑道,现在雪祭教主动机未明,我认为最好还是提高我们的实力,就算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一定要他不敢报复回来才可以。” “哼,我们未必打得过他们,他们也不见得就敢说一定能胜过我们,否则黑道早就吞没白道,独领风骚了。他雪祭教主也就是占了点先机,欺负我们白道没他那么阴险。哼,等着吧,早晚我要把那混蛋狠狠教训一顿。”我的神情完全可以用“咬牙切齿”来形容。 “……雨……”大师兄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小季对那位雪祭教主的行径是清楚的,因为消息就是他们连横堂报上来的,可他也没和我讨论过这些问题。我呢,那天发泄一顿之后就觉得好多了。是啊,我有什么本事呢?我不想让他做,他也做了,时光无法倒流,我除了接受什么都做不了。何况,我在那位教主心中算个什么啊,他会把我放在心上么? 所以呀,我认为我最好就当我从没认识过雪祭教主这个人,他的什么行为都和我无关。他不是我的爱人,我的爱人只存在我的记忆里,存在我的心里,他才不是那个可恶的雪祭教主! 想通了,我呢,还是好好过我的日子。其实没有那个雪祭教主搅局,我的日子过得可好了,想啊,有美人相伴,有师兄照顾,不愁吃穿,不愁钱花,多美满啊。切,就算他搅局我也不在乎,他就看着吧,早晚我的心会为他毫无感觉,有本事他就再干出点惊天动地的事来。等我的心对他再没感觉的时候,他就再也别想伤到我了。 雪祭教主啊,我还真的忍不住想知道,当我对你毫无感觉的时候,你真的会不在乎么? 山庄后面的原野如今已是绿草幽幽,野花怒放,那景象真是十分的好看。 我没事的时候就常和小季来这里转转,我们经常在这一躺就是两三个时辰。 这趟嘛,也是很有讲究的,我想出来的姿势,是我们的头挨在一起,互相躺在对方的肩上,脚却冲着相反的方向。我第一次这样和他说的时候,他横我一眼,说我花样还真不少。 呵,我也是突发奇想嘛,觉得这样的姿势很有趣,也很亲密,于是我们就试了试。嗯,果然不错:眼前是蔚蓝的天空,身边是美人,将手随便向后一伸就可以抚到他的头发,非常好玩。 “雨,”这天,我们就这样在这里躺着,他抓了抓我的头发,对我说道“听说你查出你手下的人贪污十万两,是么?” “是啊。”他说的这件事,就是前几天,我在算账的时候发现山庄支出的账簿和昆明那边上报的账簿中间相差了十万两,我仔细一核对账簿才发现那边的混蛋四处报假账,整整贪污十万两。我将这件事上报了大师兄,算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发现手下有人贪污呢。 大师兄夸我能干,还赏我……就赏我喝了一杯茶,然后就说我可以回去了,继续努力为山庄效力。 我不想说他,真不想说他,可他也太小气了吧,怎么就不能多赏我点东西呢……哪怕,哪怕再赏我一杯茶也好啊…… “雨还真是能干啊。”小季也夸我道。 “呵呵。”我尽力不让自己很得意。 如今,昆明分堂自然是换了一个堂主,至于原来的那个……应该是被解雇了,还永不叙用。 “雨,”小季又说道“我们连横堂又传来情报了,想听么?” “是什么啊,”我不是很在意地问道“江湖上又出大事了么?” “算是吧,其实也不算是非常大,就是山庄要来不少客人了。” “来干吗?”我不由得问道“难道是大师兄要成亲?”我不由得畅想道。 “去你的,”小季居然用力抓了下我的头发,很痛啊……“他们是有大事来的,你也知道现在江湖上最大的事算是什么。” “最大的事……”我思索了一下“难道是那些少年被杀啊?” “是啊,白道这边要忍不下去了……”小季叹了口气。 我没说什么,坐了起来,挪了点位置,然后又躺了下去,这次的位置是……英季的腹部。 不得不说,这个位子可是又软又暖,躺起来非常的舒服。 “你这家伙,重死了。”小孩不满道。 我笑着把他的一只手拉过来握在手里,轻轻揉捏,然后放到唇边轻吻了一下。 “你……”他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像是对我的突然动作有点不知所措。 “英季,”我将他的手放在脸上,闭上了眼睛“你想不想和我一起离开这,我们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度过我们的一生,好不好?” “你……”我察觉到他坐了起来,像是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说。 “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你说,我的一生有可能将他实现么?” “雨……”小孩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唉……”我长叹一生“你说,我也去找几个男宠,或者说不用特意去找,就去青楼随便找几个来抱,会不会有人不高兴呢?” “我会不高兴!”小孩好像很生气。 “呵呵,”我笑了“是啊,全天下只有你会不高兴,也只有你还在我身边。” “雨……” 下一刻,我被揽入少年的怀中,力道很重,像是溢满了心疼。 哎呀,我为什么还是这么放不下呢?还是这么胆小呢?我究竟在为谁守身啊…… 风逝雨,说到底,你不过就是这么没出息的一个人,呵…… 就向小季说的那样,七八天后,真的有很多人来拜访我们山庄。 其实呀,这些人倒不是一起来的,可是呢,他们说的事情确实基本上一样。 这天,是第一批人到来了,我和英季到了易风居的时候,看到有五六个我不认识的人在易风居外厅的客位上坐着,他们都是一脸的义愤填膺。 二师兄也在这里,见我们来了,他示意我们就在末座坐下。 我们坐下之后,大师兄开口道“诸位说的情况本座已经知道了,你们可以先回客栈休息,我想,应该还会有其他人要和诸位说一样的情况,等人来齐了,本座会统一给大家一个交代。” 离大师兄最近的那个黑衣中年男子站起来说道“好,那今日我等就告辞了,麻烦云庄主的地方还请包涵。” “客气了。”大师兄也站了起来,抱了抱拳。 “告辞。”其他人也都站了起来,他们一起离开了。 大师兄坐了下来,喝了口茶。 我和小季走到他面前,“大师兄,他们说了什么?” “还不是那个雪祭教主的事,”大师兄摇了摇头“这些人都是白道各个帮派的代表,来要我为他们主持公道,毕竟咱们山庄是白道的首领嘛。” “说起来,这雪祭教主也真是过分。”二师兄道“杀了十多人不说,竟然这些人中还包括武当的一位长得好看少年道士和少林的一个十六岁的相貌清秀的小和尚。你们说说,这不欺人太甚了么……” “噗……”我知道我不应该笑,可还是忍不住。 “那几个人说,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位雪祭教主居然曾经是碧霄山庄的三弟子,就连离鸿教的前任教主左苍鸿也没做出过这样的事。”二师兄摊手表示无奈。 “所以呀,”大师兄道“我这个庄主也很为难啊,那位雪祭教主毕竟曾是我们碧霄的一员,是被碧霄教育出来的,如今他做出这样的事,也算是在给我们蒙羞。我认为我还真的有必要为白道主持公道。” “我怎么看不出来你很在意呢?”小季笑道“你是因为受害者中并没有我们山庄的人,因此也不会有什么太深的感受。可是,碧霄山庄作为白道的魁首,如果不出面解决这件事的话,一定会被白道看不起,以后也就别想再座这个盟主的位置了。” 大师兄点点头,“就是这样,不过说起来挺奇怪的嘿,为什么雪祭教主看不上你们两个呢?”他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我和小季。 “他敢打我的主意,小心我让他精尽人亡。”我冷冷地说道。 (十九)盛情相邀 又过了几天,等白道所有帮派的代表基本上都来过碧霄山庄一次之后,第二天,大师兄把他们召集起来,对他们说,他会处理这件事情。 至于处理的办法,大师兄代表白道向雪祭教主休书一封,请他立即停止这样的行为,归还还在离鸿教的白道少年们,对于已经被他害死的人,大师兄自己愿意亲自同雪祭教主比武,而且是,生死相搏。 白道对于他师兄这封书信倒是挺满意的,他们早就想去找那个教主讨个公道了! 我问大师兄,雪祭教主会理睬他这封信么? 大师兄说,不理会也没有关系啊。 我又问,就算雪祭教主同意了,他能打得过那人么? 大师兄显得很胸有成竹,“你以为我这个庄主是白做的么?” 咳咳,我呀,还真是不知道他们两个谁的武功高一些,可是……要是雪祭教主真的同意了,难道他和大师兄真的要决斗啊…… 我还真的无法想象要是雪祭教主死了我会是什么心情,虽然,连我都认为他死有余辜。可是,我真的可以看着他死么…… 事实证明,至少雪祭教主不会这么死,因为—— 不久之后,大师兄收到了雪祭教主的回复,他说,他是不会归还那些少年的,如果大师兄要和他比武,他欢迎。 大师兄收到回信的时候我也在,我看着他的表情,好像他还挺想笑的,而且也一点都不生气。 我问他“怎么说的?” 他将信递给了我,我看到纸上清俊的字迹,脑海中不由自主就浮现出了那人绝美的容颜。轻咳一声,我将注意力放到信的内容上,看完之后,觉得这位雪祭教主未免也太张狂了…… “你准备怎么办?”我将信放到桌上,看着大师兄道。 他笑了笑,“你认为,如果我们如今的实力和他们均衡,那么要想打败他们的话,要怎么做呢?” “提高我们的实力。”我回答道。 “没错,”大师兄点了点头“雨,麻烦你帮我派人去通知那些帮派的代表们,让他们先回去,和他们的掌门说,派遣帮派之中武艺最出色的三人来碧霄山庄,我要对他们进行一些特训,一月之后,我们去讨伐离鸿教。” 我有些吃惊,同时也疑问重重“一个月的话,雪祭教主一定会再害人的啊。” 他耸耸肩“那没办法,谁让他已经占了先机,又执迷不悟,我们的实力还并不占优势,也就只能先放任他一段时间了。” “可是,要训练的话,如果搞得正大光明,一定会被离鸿教察觉的,他们一定会防备的。”我有些担心。 “是的,所以要选一个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不去引起他们的注意。”他沉思道。 “什么地方?” “你好像现在还不知道,或者说是你不记得了。我们山庄的地下是有一个密室的,占地非常的广,在那里训练一定不会被人发现。” “……”我微微张开嘴“在,在哪?” “那走,我带你去看看。”大师兄说着就站了起来。 他带我走出了易风居,向……这个方向好像是我们师傅以前住的地方,之前师兄们带我来过,虽然我至今都没见过我的那位师傅,听说他在大师兄二十岁的时候将山庄托付给了他,自己就跑去游山玩水了…… 师傅的屋子在山庄正中心的位置,名字叫锦霄苑,这间屋子看起来就比我们的房子要高大气派一些,大师兄带我走了进去,我看到这房子还是很干净的,而且格局和我们的也类似。 大师兄带我走到内室,这里也很素雅整洁,里面只有床、书架、书桌之类的,并不奢华。 大师兄走到书架后面按了一个什么位置,然后书架就移向旁边,后面的墙壁同时开了一个足够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进入的洞。 大师兄回头对我笑了笑,然后就率先走了下去,我也在后面跟上。我看到前面是十多级台阶,光线并不昏暗。 走下了台阶,就到了这间密室的一侧,我向里看去,不得不说,这地方还真挺令人吃惊的。 首先,它的占地宽广自不必说,还有,它里面摆了差不多占满三面墙壁的书架,每个书架五层,上面摆满了书,这数量……估计不少人不看不一样的书的话也是一生都看不完。 除了书,最内侧的地方有一个……类似床的东西,但好像还不是床,我走过去看了看,那材质好像是雨,但上面还冒着冷气,我伸出食指在上面轻轻触了一下,立时被冻得缩了回来……咳,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地面好像都是用某种岩石制成的,也是相当的冷。 大师兄走到我身后,道“因为山庄的位置是在天山的山腰,这密室也是在地上,是当年山庄的创建之人特意弄了个密室,以备不时之需。这里的书有各门各派的武功秘籍,还有一些非常高深的医药、天文、地理方面的书籍,无论是文化的爱好者还是武功的追逐者只怕都会很喜欢这个地方。这地面是千年玄武石制成的,寒气渗人,在这里会不自觉地就运功抵御寒气,而这寒玉床,更是人们梦寐以求的提升内力的最佳地点。” 我不禁咂舌“这么好的地方,给那些人用,会不会浪费啊?万一他们拿走了什么书不还怎么办?”咳,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这个地方实在太让人吃惊,我不由得就这么想了。 “你放心,我自然会在训练之前和他们讲一些话,听了我的话,他们就绝不会像你说的那样。” “什么话?”我好奇道。 他摊摊手“不好意思,这是机密。” “……”我白他一眼,问他道“你不准备让我也来训练训练么?” 他摇摇头“你武功不错,没这必要,那些秘籍要是你有兴趣的话可以拿回去一本练练。” “那倒不必了。对了,”我想到一件事“雪祭教主应该知道这个地方吧,他不会派人来阻挠训练么?” 他笑了笑,像是认为我很天真“你认为他会怎么知道我要特训啊,难道你要向他告密么?” “才不会。”我横他一眼。 “好了,”他摸摸我的头“我们可以出去了,这挺冷的。” 我点点头,就和他按原来的路回去了。 我按大师兄的吩咐派人给各位帮派的代表们传了话,据说,他们的反应都是很不满却也没有办法。 然后呢,过了十几天就有不少人陆陆续续过来了,好像其中还有不少门派的掌门亲自出马。嗯,之后的训练问题也就没我什么事了。 我不用训练,因此照样悠闲,大师兄却要负责训练的全部事宜,这段时间他将山庄交给了二师兄来打理。 那天我从密室出来的时候就去和小季说了这件事,他看起来并不意外,我想,他应该也是知道密室的事的。 我问他“你在那里练过功么?” 他说“你们四个师兄弟和我小时候都是在那里练功的,就是整晚在寒玉床上打坐之类的,在那里待了差不多两三年的时间,所以我们的武功都是在年少时就成就很高,然后剩下的时间就是为山庄做事了。” ……这么说来,我还真应该感谢我失忆了却没失去武功,听他说就知道这练武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说那寒玉床,我就碰它一下就冷成那个样子,要是还在上面待一整晚……算了算了,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大师兄训练的这段时间我却并没有待在山庄,理由嘛…… 六月上旬,小季的连横堂的属下们报上来一件事,说,六月十五这天,黑道将举行一场盛大的赏花大会,地点是在洛阳,赏花的重点自然是国花牡丹,东道主是洛阳的青梅庄。这次的大会还有一个美名:繁花竞艳。 这个大会呢?好像和栩晨的那个名为“群雄逐鹿”的盛会挺像的,也是吸引了很多人过去。但他与栩晨的那个盛会的区别就在于:“群雄逐鹿”是不分黑道白道的,因为他自己本身就亦正亦邪;至于“繁花竞艳”可就鲜明地指出这是黑道的大会了。 不过说真的,我想白道也不屑于去参加黑道的大会,特别是那位雪祭教主最近一闹,他们黑道原本就很坏的名声现在就更坏了。 听说这次黑道还广发请帖,收到请帖的人才能去参加,这样做明显是怕有人捣乱,不过应该向来都是白道怕黑道捣乱吧,黑道……难道也会怕白道? 关于这次的大会,我倒并不是特别的有兴趣,就是赏花嘛,我对花并不算偏爱,因此我听到了这个大会的消息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我没想到的是,听说这个消息的第三天,我和小季竟然收到一封信,而那信的内容,就是这次黑道大会的请帖! “青梅庄兹定于本月十五日于洛阳‘天香花苑’举办赏花大会,名为‘繁花竞艳’,特邀风逝雨公子出席。青梅庄庄主:洛天文敬上” 小季收到的请帖类似,无非就是把“风逝雨”换成了“黎英季”而已。 …… 真是奇怪,我和小季居然会收到请帖,黑道的大会为什么会邀请我们呢…… 这时我和小季正待在落雨轩,我们在正厅看着这封请柬,我晃晃手中的东西,对他说道“这也太神奇了吧,为什么他们会知道我的名字呢?” 小季笑了笑“好像你还挺有名的,比起你,他们知道我更奇怪。” 我道“那你说咱们去么?” 他耸耸肩“去呗,我们正好趁这个时间去洛阳游玩一下,而且人家特意相请不去可是很失礼的。不过,这个总该和霜哥哥商量一下。” “好吧。到时我可要去问问这个洛天文,为什么会请到我还有你。还有,”我突发奇想,道“你说他们会请离鸿教的人么?” 小季若有所思“我认为一定会的,离鸿教可是黑道的首领,不会被落下的。雨,”他冲我挑挑眉“你这么关心离鸿教,是因为那里有你心上人,还是由你大仇人啊?” “……”我深吸一口气,“都没有!” 我和二师兄提了这件事,他倒是没什么意见,还开玩笑说我和英季两个还真是受欢迎,连他都没有收到请柬。 我牵牵唇角。谁知道我怎么就那么受欢迎…… 如今,距离那个大会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我和小季决定明天就出发。 在我去过的所有地方中,洛阳算是最近的,距天山也就是三天左右的路程,连北方都没有出。 我和小季是骑马来的,到了洛阳的时候离那个大会开始的时间还剩五天,听说这次大会虽说是广发请柬,但其实人数并不算非常多,也就避免了苏州那场盛会的时候,每个客栈都门庭若市。 不过我并没有住客栈,因为,那封请柬的后面,写着我到洛阳之后可以直接去青梅庄,由他们来给我安排住的问题。当然小季也是一样。 他们这么说还真让我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居然如此礼待我,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无事献殷勤?难道他们有什么阴谋么?? 我这样和小季说的时候,他对我的疑神疑鬼表示很无奈,送我一个大大的白眼。 洛阳城,因为是国花牡丹盛产的地方,素有“花都”之称,它给人的感觉不像是苏州那种绮丽,反而显得很庄严。因为他的布局就是那种四四方方的样子,也没有河、湖什么的,我在想,这种地方应该也是人才的摇篮吧。 洛阳城自然聚集了黑白两道的帮派,包括我们碧霄山庄在这里也是有分舵的,但我没有去和他们打招呼,毕竟我是来参加黑道的大会,我们分舵的人听到了也许会不舒服吧。 青梅庄位于城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交通便利、贸易发达,看来他们最初的庄主很有眼光,自然财力也是不可小觑。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那个“天香花苑”,离青梅庄的距离非常近,中间只隔了一个街口。 青梅庄的样子算是比较正常的帮派的样子,大门敞开、有人守门,我和小季到的时候,守门的两位仆人很客气地问我们有何贵干,我想着,现在还不用把请柬拿出来吧,不如,就报上我的名字试试。 于是我和小季都下马说了我们的名字,那仆人也就一脸了然地放我们进去了,其中一位还给我们带路。 这个青梅庄的规模,算是我见过的所有帮派中。最小的一个了,它的面积好像还及不上栩晨家,但这也能理解,这地方在市中心,也不允许建太大的房子。 青梅庄虽然不算仆婢如云,却也有不少的下人,其实这点也是正常的,像我们山庄和离鸿教那样才不正常。 那个仆人带我和小季到了一个屋子门口,这里应该就是他们庄主居住的地方,我是凭借它的样子猜出来的,一路上我几乎没看到过比他还壮观的房子,我估计最壮观的应该是主厅,其次呢,当然就是庄主的房间。 事实证明我猜对了,带我来的那个仆人到了这间房子门口,另一位仆人就迎了上来,两个人说了几句之后,第二个人就和我还有小季说“两位公子请,主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我们和这个人一同进了屋子,刚刚的那个就离开了。 这个房间和我之前见过的帮派中的房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一样都是内外厅相连的这种格局,这间屋子并没有取名字,像是认为没有这个必要。我注意到这个前厅摆了很多的牡丹花,我对牡丹并不熟悉,也分不出品种的好坏,但我觉得这些花还真的挺好看的。 “不错嘛,”小季也看着那些花,一边点头道“都是牡丹中的上品,你看,这是状元红。” 我向那朵花看过去,它的形状是皇冠型,花朵呈紫红色,而端部则是粉白色,还起来十分美观大气。 “这个是青山贯雪,还有黄花魁,海云紫,这些可都是传统品种。”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说的不错,不愧是英季公子。”还伴随着鼓掌的声音。 我和英季同时回头,只见一个男人从内室走了出来。 他看起来应该是二十二岁左右,一身黑衣,相貌英挺,身材显得精瘦,看起来就是那种风姿俊秀的青年。他面带微笑,笑容倒是十分好看,我觉得他应该会很受女孩子的喜欢。 他走到我们面前,抱了抱拳,道“在下洛天文,两位有礼。” 我们也向他抱抱拳,我开口道“洛阳这次的赏花大会,承蒙洛庄主相邀,在下等不胜荣幸。只是……”我和小季对视一眼,我继续道“还请洛庄主相告,何以会邀我二人出席。” “如果我说,是因为喜欢二位的美貌呢?”他笑得十分狡黠。 “……”我们两个都张开了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呵呵,”他低声笑了笑,像是觉得我们的反应十分有趣,然后对他身后的仆人道“带黎公子先去为他们二人准备的客房休息。风公子,”他又转向我道“在下有些话,想单独和公子说,不知可否赏脸?” “还请赐教。”我也只得同意,虽然我不知道他想和我说什么,还要支开小季。 “那,雨,我在房间等你。”英季说完又向洛天文点了点头,才跟着那仆人离开了。 “风公子,请。”洛天文笑着将我带到主厅的座椅那边,我们二人都坐在客位上,他为我斟了一杯茶“这是上好的君山银针,尝尝看。” 君山银针,在水中泡过之后会根根直立起来,如同银针一般,我想杯中看去,果然如此。 于是喝了一口,果然滋味不凡,味甘微苦,回味无穷,难怪此茶被称为茶中珍品。 喝过茶之后,我将杯子放回桌上,开口道“不知洛庄主想和在下说什么?” “自然是关于公子对在下的疑问。”他也将茶杯放了回去,看着我道。 “哦?” “这次赏花大会说来是我们黑道所举办,相信白道的各位不想也不屑出席,我们黑道自然不会费心相邀,白道看不起我们,未必我们就看得起白道。”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一直是淡淡的微笑,我知道他并不在意这些。 我点点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实不相瞒,这次我们在不是黑道的人中,只着重邀请了两个人,其一当然就是风公子你,其二呢,就是苏州的墨栩晨公子。” “栩晨?”我有些吃惊,他们居然也邀请了他,这可真是想不到。咳,其实我被邀请更想不到。咦,他为什么没有提小季? “墨公子说起来还算有半分黑道的血统,这当然是因为他的母亲”说到这,他的笑意加深了些“当然,我们请他并不是为了这个,而是,离鸿教的三位护法在苏州多蒙墨公子的礼遇和照顾,是以他们特意要我邀请墨公子前来,在下自然十分乐意。” 听他这么说,我也就明白了,仍是点点头。 “至于风公子,三位护法既与你结为朋友,那在下理当视公子为朋友,相邀公子前来,也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句话我爱听。”听他说完,我简直有些合不拢嘴。想想,邀请我因为把我当朋友,这理由可比什么都让我高兴。 他听我这么说,点头一笑,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那,英季呢?”我问了一句。 “黎公子是因为他是风公子的好友,在下想也许你愿意和他一起出席。” 听他这么说,我真想称赞一句:真体贴!不过,我只是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二十)洛阳之行 和洛天文又聊了一会,他的那位仆人也回来了,可能这人是他的贴身小厮,他对我道“他叫洛鑫,平时是服侍我的,你和黎公子在庄上的这段时间,就让他来照顾你们吧。你放心,我选的人一定是最好的,定会把你们伺候的舒舒服服。” 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很低,是凑到我耳边说的,通常调戏人的时候都这个样子。我为他的这句话送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还舒舒服服,难道你是在指他还要给我们俩陪床?真是…… 我跟洛鑫正要出门,突然想到一件事又问洛天文道“对了,不知道栩晨来了没有?” “还没。”他答道。 “这样啊……”不得不说我十分的失望,我已经很久没见过栩晨了,连通信都断了很多时日,我实在是不知道他最近在做些什么,我想我是不是可以挑个什么时间再去苏州看看他? 洛鑫带我来的房子距离洛天文的房子并不远,只是沿着小道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这间房子看起来就比洛天文的房子要小一些,应该是平时用来待客的吧。 洛鑫带我进了屋,小季正坐在正厅的椅子上喝茶,见我来了,站起来就迎了上来“雨,回来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洛鑫就道了一句“两位公子,小的这就下去了,有什么需要到门口唤一声便可。” “好,麻烦你了。”我对他微笑道。 他没再说什么,躬了躬身,就走了。 我拉着小季坐回到他原来的位置,我坐在他旁边。 “雨,他和你说了什么?”小季问道。 关于洛天文和我说的真正内容,我觉得还是不和他说比较好,理由很简单,洛天文邀请他来完全是因为我,这对他来说打击一定很大。 “没说什么。对了,我们去洗个澡,睡一会吧。”我随便含糊一句,就和他说了别的。 小季也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洛鑫其实就是站在门外在等我的吩咐,因此我出去直接就看到了他,也就请他帮我送来热水。 热水送来之后,我问小季“我们谁先洗啊?” 他说“随意。” 我坏笑“那一起洗吧。” 他瞪眼“不!” 我叹气“那你先洗吧。” 他防备“好。” 我眨眼“要不要我帮你擦背?” 他横我“不要!” 我无语“……” 他去洗澡了,我则到床上坐着,等他洗完。回想我们之前在落雨轩住的时候,其实都是他先洗的。这也没什么,至于为什么到这来我就问问他呢?咳,当然是因为我想逗他。 等了没多久,小孩就出来了,穿着里衣,头发披散在肩上,头发还是湿的,站在我面前,像是出水芙蓉一样,美得不行。我微微一笑,走到他面前,低下头在他耳边道“乖乖到床上去等我哦……” 说完,也没理他的反应,就走到大门外让人帮我换水了。 我也洗的很快,洗完之后叫人来把水倒掉,我就回到内室去了,我并没有那么麻烦地擦头发,用一点内力头发很快就会蒸干了。 进到内室之后,我看到小季真的坐在床上等我,看见我出来,微微一笑。 直觉就是一股火焰在我的胸腔熊熊燃烧,我猛地扑到床上,将那个美人大力压在身下。 他紧紧闭上眼睛,好像还没从刚刚的眩晕之中回过神来,我此时并没有什么其他动作,只是在他上方看着他。 他慢慢睁开朦胧的眼睛,眼神逐渐清明,也看着我,眼神很平静,我隐约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淡淡的笑意与羞涩,还有丝丝缕缕的期待。 很好,我喜欢这样的眼神。 我偏头吻上他的唇,辗转碾磨,轻柔啃啮,将我的舌伸进他口中去纠缠,我察觉到他的回应,更是深深的满足。 很久之后,我轻抬起身,看着身下之人,他紧闭着眼睛急促地喘息着,双唇红肿,双颊酡红。我笑着,又吻了吻他的脸颊,随后将手伸到他的衣扣上,一点一点的解开。 他的手摸了上来,搭在我的手上,似乎想阻止我,但却丝毫没有用力,我也没有理会,依旧动作。同时,我的唇下移到他的颈项,一点一点落下我的亲吻。 “嗯……雨……”小孩的唇中溢出一丝呻吟,丝丝细细的,诱的我差一点就把持不住了。 下一刻,我……我趴在他身上,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手伏在他肩上,当然没有在动作,我笑个不停,觉得这孩子的反应实在是太有趣了…… “……雨?”他睁开了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我抬起身,看着他,依旧止不住笑意“呵呵,你真是太有趣了……” “你……”他显得很气恼,随即恢复了平静,毫无感情地看着我,道“你刚刚只是在戏弄我?” 我点了点头,笑容未收。 没想到,突如其来的一股大力将我掀了下去,随即一床棉被盖在我的头上,我顿时陷入一片漆黑,呼吸困难,直觉就是“哎呀……”一声。 下一瞬,我被狠狠压了几下,继而一个巴掌隔着被子重重落在我的腰上,还听见被子外面的人好像很生气地再喊“臭小子!让你欺负我!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隔着被子,再重也不疼啊,还有,打我的腰干吗?还是他原本打算打我屁股,结果搞错了?…… “……救命啊,放了我吧……”我配合地喊了几声,其实这样被闷在被子里也没什么,除了有些难受,至于无法呼吸什么的……我们习武之人不在乎这一会功夫。 突然眼前一阵清明,被子没了,然后我被人用力提了提,然后头重重落在枕头上。 ……哎呦喂呀……这枕头也挺硬的,这样撞上去好痛啊,我闭着眼睛,还没缓过神来,突然一声裂帛之声响起,我感到胸前一凉,诧异的睁开眼睛,小季满脸冰冷落在我的眼前,他坐在我身上,手中抓着一块白色的破布,这是刚刚从我衣服上撕下来的。 “……”我眨眨眼,又闭上,这样的小季还挺吓人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呢…… “哼!”一声冷哼,又是一块衣料被撕了下去,随即一个重重的吻落在我的唇上,毫不留情就是一阵啃咬,像在发泄一般。 我不由得一阵苦笑,这孩子怎么突然就从一个小兔子变成一个小狮子了…… 他虐咬了很久才放开我的唇,我觉得唇都有些麻了,还有点痛,舔了舔,一丝血腥的气息传了过来。 然后,我的身体被翻了过去,背面朝上,我的头深深埋在枕中。 这一刻,我心里想的是,难道小季真的想要了我? 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否愿意被他抱,我不能抱他,但被他抱的话……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违背了我的誓言,我是希望我的身体和心都只属于一个人…… 唉,什么誓言不誓言的,他自己还不是除了我又抱了不少人,也不是只属于我一个人啊,还有,我的身体是否被别人要了,他……应该是不会在意的吧…… 有点伤心。他不在意我,我也不想在意我自己了,我苏醒以来的第一次和第二次都给了他,以后,谁想要,都没有关系了吧…… 我自己在这边胡思乱想、自暴自弃,身后的人却迟迟没有动作,我刚反应过来他要抱我怎么不脱我的裤子呢?我就感觉一个身体趴在我的背上,然后耳边就传来一声叹息。 他并没有光着上身,我们俩之间被一层里衣阻隔,并没有完全贴近,我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了,刚刚那么凶悍,现在怎么又服帖起来了? 他趴在我身上,没有说话;我趴在床上,也不开口。我此时也没有觉得他很重,索性就这样吧。 过了一会,我感觉到他的手慢慢在我的臂上轻轻抚摸,然后又滑到肩头,这样滑来滑去,继而又是一个轻轻的吻落在我的肩上。 这家伙,你像个色魔一样,又摸又亲的,干什么呢啊…… “雨,”他的声音显出一点惊叹“你的皮肤真好,又暖又滑,摸起来好舒服。”他一边说,一边继续摸我的手臂。 “……”我无言以对,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句话。 他摸够了,就从我身上下来,躺倒里侧,将我翻了半圈面对他,然后就扑到我怀里抱住我的腰。“睡吧。”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 “……”睡……吧。 我们刚刚是不是闹了很久啊……唉,我呀,以后可不敢随便调戏这位少爷了,看他脾气阴晴不定的,指不定哪天我真的惹到他,就真的被他给强了…… 我和小季睡了一个下午,醒来之后饿得半死,后来洛天文请我们吃了顿晚饭,美名为“接风”。 之后呢,也就是傍晚时分,天还没黑,我们睡了觉又吃了饭,现在精力十分的充沛,我和小季都不知道现在该做些什么。 我们这“年少轻狂”的样子把洛天文笑个不行,他一边忍,一边吩咐洛鑫让他带我们出去逛逛,还说可以多带几个人帮忙拿东西,又说让他先到账房支一百两银子,不够的话先记在账上。 我就气愤了,这小子以为我们俩是姑娘啊,还带几个人拿东西,还钱不够记账的。切! 我对他随便意思意思笑了几声就和小季跟着洛鑫走了,后面当真又跟上两个男人,看样子应该是侍卫。 我并不反对逛街,来到一个新的城市还是大城市,不去逛逛蛮可惜的。 虽说每个城市的布局不尽相同,但城市的组成却是大体一致,洛鑫也是和我们岁数差不多的少年,带我们逛街,自然第一件事就是去夜市。 咳,他是想吃东西啊。可惜这孩子大概是忘了,我们可刚吃过饭,现在就吃别的,稍嫌早了些。 我嫌早,小季可不嫌,于是他和洛鑫两个人在夜市里吃的可欢,嘴里一堆,手上一堆的,不够拿的就交给那两个护卫。我看那两个人也是一脸的苦笑。 现在逛夜市的人不算太多,我估计,再过最多一个时辰,就会来很多人了。 吃得差不多了,洛鑫又带我们去看看绸缎庄,玉器行这些,问我们想不想带点礼物回去。 礼物啊……唉,说起这个我就很无奈,想我第一次出门是买了两个礼物,第二次出门买了一件,上次去蜀中,完全没有买礼物的心情,至于这次……是完全不知道该买给谁。 小季就在我身边,至于那个人……咳,不提也罢。 “雨,你看,这个给霜哥哥好不好?”现在我们在玉器行,小季指着一个翠绿的玉佩问我。 霜哥哥啊…… 逛了很长时间的街,东西倒是没买多少,也就两件小礼物而已,是送给两位师兄的。我觉得自己又不开心了。每次有什么事可以让我想起从前,想起那个人,我就立刻会觉得有一点沮丧。 在洛阳的日子倒是很快活,每天就是吃、睡、玩,为什么觉得自己现在和“猪”这种生物这么像呢…… 我注意到住在青梅庄的客人,除了我和小季之外应该还有不少,都是洛天文请来参加盛会的。我偶尔会看见一些,但都并不认识。 距离大会还有两天的时候,我倒是真的看见了认识的人。 这天上午,天高云淡、风和日丽、百花争艳、适合出行,于是我就和小季打算再出去玩玩,这两天洛鑫带我们在洛阳城逛了不少地方,好多我现在都能找到了,也就不必特意麻烦他。 我们正在小路上走,打算出庄的时候,我不经意间的一个转头,竟然在一座房子前面看见了两个人。 他们是坐在院子中,其中一个白衣的人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长相,可是另一个人我就看得很真切了。他一身黑衣,容颜绝代,却透着一股冷漠,这个人,是曾经在杭州和我有过一面之缘的、离鸿教的右使,伊恒影。 咦,他竟然在这,那他对面的人……我直觉他并不是君颜兰和穆涤清,当然更不可能是小瑾,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走到岔路,小季正要抬脚往前面那条路走,我一把拽住他,转向另一条路,这条路正是通向那个房子。 小季不明所以的看我一眼,也没反抗,他知道我这样做一定有原因。 洛天文对他们黑道首领帮派的人果然是比对我们好多了,这间房子还带院子,自然就有两个门了。最外侧的大门没有关,我还是敲了敲,里面的两人抬头向门口看了过来。一个正是伊恒影。另一个,我没有猜错,是纪灵叶。 不说教主如何,至少他们之中位份最高五个人心里,栩晨和洛天文的地位就是不一样,要不然,怎么栩晨的盛会是三位护法出席,这场赏花大会却是两位使者出席呢? 纪灵叶看到是我显得很平静,像是早就知道我会来,至于伊恒影,他因为和我交情并不深,也就没有任何反应,该多冷,还是多冷。 纪灵叶站了起来“风兄弟,幸会幸会,快请进。”伊恒影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和小季也就进去了,我给他们三人互相介绍了一下,然后我们四个就都坐了下来。 “风兄弟果真赏脸过来了啊,”纪灵叶一脸的玩味“在下还以为你堂堂碧霄山庄的弟子,会不屑于出席黑道的大会呢。” 我忍不住微微翻个白眼,道“一看希望我来的人中就不包括你。” “话可不能这么说,”纪灵叶“无辜”地道“虽然在下和公子相交不深,但公子您的音容笑貌早就深深印刻在我心中了,弄得我是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一直想着什么时候再见公子一面,好倾诉相思之苦。” “……”我镇定了一下,才掏掏耳朵,道“倾诉吧,我听着呢。” “啊……”这个“啊”是他要发表言论的开始语,可惜他“啊”了一声之后,就没有再说下去,因为—— “灵叶?”伊恒影轻声道了一声,纪灵叶很自然的住口,然后干咳一声“什么时候我们两个独处的时候我在对你说吧。” 我此刻有两个想法。第一,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是“不怒自威”;第二,我绝对不能和纪灵叶这家伙独处!! 闲话说完,我开口问道“为什么这次就你们俩出席呢?” “哦?”纪灵叶挑眉“难道你不想见我们?还是你想见的另有其人?” “我是不想见你们,我想见的就是另有其人。”我没好气道,这混蛋每句话都少不了调戏我。 “那真是抱歉了,”纪灵叶耸耸肩“青梅庄庄主给我们发了请柬,我们自然要来,至于他为什么没有给你想见的人发请柬……”他深吸一口气“你去问他吧。” “……”我想知道我究竟为什么要来和这个人说话?? 虽然他并没有和我说什么重点,可我还是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他,但眼下并不是说话的好机会,毕竟伊恒影和我不熟,有些事我并不想让他知道;至于小季,我不希望我想知道的事让他不高兴。 于是我和小季也就告辞了,那小子就挥了挥手“不送,不送啊。”就不再看我们一眼。 ……真想揍他…… (二十一)繁花竞艳 这天晚上,我让小季在屋子里休息,我一个人来到纪灵叶的房间,想要和他出去说点事。 对于我的来意,纪灵叶很是惊奇“你该不会是真要听我倾诉吧。” “我有点事要问你!”对他吼了一声,我大步就走,真不想再看见他。 听到他对伊恒影说了一声,就很快追了上来,跟在我身边“你想问什么?” 我没回答他,走到一个假山一样的地方,才转过身,看着他道“他好么?” 他眨眨眼“谁?” 我无奈了“你知道是谁!” “哦,”他假装了然“他当然好了。怎么,你想他?”一脸的不怀好意。 我不理会他的调侃,只是叹息一声“他现在,还是经常害死他的那些男宠么?” 他挠了挠头“好像是吧,差不多每三天一个。” “为什么你能这么平静地说这件事!”我怒视他“你一点都不在乎他的行径么?不觉得他的手段太残忍了么?” “那又怎么了,第一,死的人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第二,所有的人都是自愿被他杀死的。我看他们被抬出去的时候脸上可都是笑容,我需要管闲事么?” “他为什么会成为教主,你们以前的教主为什么会退位,你们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么?” “我们不奇怪,因为我们知道为什么。”他平静地道。 “你知道原因?难道是他和你们教主商量好的?这种事不可能空穴来风,双方一定是交换了什么条件,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条件?”我急切地看着他。 “我知道。”他点头。 “是什么?” “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我气得不行“为什么只有我不可以知道!你告诉我!” 他摇摇头“傻孩子,不知道才好呢,你少了多少烦恼啊……” 少了烦恼?他居然说……我现在的烦恼……少? “什么烦恼少!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条件,他才离开我的!他现在是离鸿教的教主,我那么久见不到他,你知道我有多想他么?如果不是为了那什么教主,我不信他现在都不理我!!”我大喊,像是心中所有的委屈都一股脑发泄出来。 因为我实在是受够了,每天这样煎熬,想着他,却见不到他,整天都听说他和别的人怎么怎么样。天下间,谁听到自己的爱人和别人传出苟且之事还能无动于衷! 纪灵叶冷冷一笑“你真的以为他离开你是因为这个?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麻烦你不要什么事都推给别人,多想想你自己的事,你为别人付出过什么。现在他是离鸿的教主,无论怎么样,至少你知道他的下落。倘若他不是教主,有可能他会一辈子躲着你。我告诉你,一个人如果真心想躲着你,你永远都别想找到他。” “……”我后退了两步,失神地摇摇头“为什么,为什么……” 他见我这样,叹息一声,道“我早说了,凡事自有定数,无须强求。也许终究有一日,你会看到全部的真相;也许,你这一生都不会了解,所有的事,都是命运设定好的轨迹,没有人可以更改,你懂不懂?” 我没有回答,只是问了一句“上次我让你帮我转交给他的东西,和帮我带的话,你都做了么?” “嗯。” “他有什么反应?” “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是么……”我抬起头,看着他,点点头“多谢你了。你今天说的话,我会记住,会好好想想的。” 他也点头“好,那我回去了。” 他走了,我也向我的屋子走去,一路上我还在想着关于那个人的问题。 我没有为他付出什么?也许是这样,当初他为什么要离开我,我也清楚。可是……这之后的一切问题,我都不懂了呀,他什么都不让我知道,我怎么知道他又为我做了什么,这些人都商量好了似的瞒着我,他们老是要我别强求,别想着改变命运什么的,这……这实在是太可笑了嘛!! 真烦,真烦啊!我为什么要去爱上他,为什么我偏偏爱上了他,如果我能去爱别人多好,那样至少不会有这么多烦心的事。我竭力不让自己去想他,可是天知道!我无时无刻不再想他!他知道么,知道么!在他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一点都不会想起我么?抓着我那时的一点把柄,就要记恨我一辈子么! 雪……你可以看到我们的结局么?难道我们之间真的就此终结了么?我虽然不知道我能活到什么时候,可是如果生命中没有了你,那么我宁愿早一点离开这个世上。你懂我的心么? 六月十五这天,“天香花苑”人山人海,门庭若市,青梅庄的管家在门口验明每一位客人的请柬,我是和青梅庄的洛庄主一同进入的,直接被免了出示请柬。 此时,“天香花苑”内摆了几百盆牡丹,形态各异,风采卓然,真是每一朵花都是美不胜收,让人不忍侧目。 现在这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他们时而闲逛,时而驻足仔细欣赏品评。这些话被排成大约十排,每一排有将近二十盆,那一瞬间望过去,真应了“姹紫嫣红”这个词。 “牡丹品种繁多,”洛天文开口道“这些花大概囊括了所有的品种,我无分类别,把他们都摆在一起了,这样看起来也挺有趣的。我在想,也许有行家能认出不同的品种。当然还有人可能想当然地乱认,只能说这样的人呀,太笨了……” 我听他这么说,听前面说的,还对他这种“不分贵贱”的精神挺欣赏的,可后来怎么越听越觉得他这样做就没安什么好心呢?好像纯是为了捉弄人才这么做的…… 此时和他走在一起的除了我还有小季和离鸿教的两位使者,他们看这些花的眼神也很是赞赏。我是分不出这些花的品种的,只能说,都很好看。不过为了避免在他心目中,我也闹个“笨”的名声,我觉得自己还是别乱猜谁是什么品种的好…… 当然了,我不开口不代表别人不说话,只听纪灵叶指着一盆花说道“这两盆花不是一个品种,雨,你知道都是什么品种么?”说完,还挑衅地看着我。 这臭小子是不是明知我不知道还故意问我啊,何况我连他是不是故意说错了耍我都不知道,连胡编都不敢,只有赔笑道“呵呵,不知道。” 他看起来很失望地摇摇头“你觉得牡丹花的品种是以什么来划分的啊?” 你别说,这我还真知道,书上有记载,于是我说道“按照植株的形状可分为直立型、疏散型、开张型等;按照根系分为直根、坡跟、中间;还有按照花朵的形状,有荷花型、皇冠型、绣球型、菊花型,等等;自然还可以按照颜色,牡丹的颜色有黄、绿、芬、紫、紫红、红、墨紫等多种颜色。” 纪灵叶点了点头,“讲得不错,那现在你看看这些花的样子,也差不多就可以知道它们应该分别属于什么类型了吧?” 我向他说的两朵花看去,其中一朵为皇冠型,花是粉色的,有光泽,花瓣有四到五层;而另一朵呢,也是皇冠型,花是浅红色,花瓣有三层。对这两种花的形容,我记得也应该是在书上看过的。 于是我试探的道“是……露珠粉和大胡红?” “不错。”纪灵叶再次点头,还顺带拍了两下手“看来你还不是很笨嘛……” ……臭小子,我还不是很笨,我哪里笨了! 其实这次赏花大会的重点并不是摆在外厅的这些花,后来洛天文带我们到了内室,我注意到这里又摆了十盆,而且看样子明显是有意同外面的花分开的,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人知道这些花,因为这里并没有其他人。 “各位公子,你们知不知道这十盆都是什么花啊?” 我挨个看过去,想说我一个都不知道。但还是那句老话,我不知道不代表别人不知道,只听纪灵叶这家伙道“是魏紫、姚黄、酒醉杨妃、青龙卧墨池、赵粉、御衣黄、豆绿、洛阳红、二乔、白雪塔。”他全部点完之后赞赏道“的确是极品中的极品。” 洛天文笑着点头“那您知不知道这十种花的故事呢?” “我……” “我知道!”说话的是我。 “哦?”纪灵叶转头含笑看着我。 我冲他吐吐舌头,我想啊,最好我就自告奋勇来说,省的他又有闲情逸致来考我…… 于是我开始讲了“姚黄、魏紫、赵粉和豆绿并称为四大名品,姚、魏更是有‘花王’和‘花后’之称。” 魏紫,出自几百年前洛阳一个叫魏启的人家。花为紫红色,荷花形或皇冠形。花期长,花量大,花朵丰满,被推为“花后”。 赵粉,出自一百年前赵家花园。因花为粉红色而得名,旧时称“童子面”。花型多样,植物生长势强,花量大,为多花品种,清香宜人。 姚黄,出自几百年前洛阳姚武家。花初开为鹅黄色,盛开时金黄色。花开高于叶面,开花整齐,花形丰满,光彩照人,气味清香,有“花王”之称。 豆绿,皇冠型或绣球型。花蕾圆形,顶端常开裂。豆绿以颜色似豆翠绿为名,色如青豆,娇嫩抚媚,清爽袭人,是绿牡丹品种的代表。此花为世间稀有名贵品种。 …… 说了半天,终于说完了全部十盆花,我口干舌燥,都不知道上哪去弄水。纪灵叶拍拍手,道“不错啊,你的学问还可以嘛……” 一个白眼送给他。我读的书不见得比他少吧!! 这个赏花大会比起栩晨的盛会好像要少了不少乐趣,因为这次就是赏花嘛,也没什么斗文斗武之类的,我想啊,对于那些爱花之人,好像都很喜欢这样的盛会,我在外听就看到有不少人津津有味地在和身边的人谈论这些花,神情带着浓浓的欢喜。 可是对于我来说呢,这次的大会也就这样结束了。 离开洛阳之前的那晚,我和小季在屋外赏月,说起来,今天是六月十五,天上的月亮也是如圆盘一般。 我问小季,对这次大会的评价如何? 他笑了笑“很好啊,很有趣,不过,雨,你的学问真的很不错啊。” 我凉凉地点头“是啊,学问可以,就是才艺非常的差,是吧。” “你……”他知道我是在故意说他说过的话,横了我一眼,就不说话了。 我笑着走到他身后,拥住了他。 因为比我小,今年还只有十五岁,所以他的身高也就和我相差一些,这样的姿势,他的身体可以和我完美地契合在一起。 怀中是少年青涩的身体,还带着暖暖的清香,这种感觉还真是不错。 他的手握着我的手,靠在我身上,似乎和我一样在享受这安逸的时刻。 我抱了他一会,低下头,轻轻在他的侧脸上吻了一下,然后紧了紧手臂“明天,我们先不回山庄,你随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去哪?”他微偏过头,问道。 “苏州。”我答道。我注意我注意到一件事,就是洛天文明明说过给栩晨送了请柬的,可是这人从头至尾都没现身,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墨栩晨,你知道的吧。” 我曾给他讲过之前去苏州参加盛会的事,是以小季也就点了点头。 “他一直没有出现,我很担心,所以想去看看,你陪我一起去吧。”我和他商量道。 小孩却很不给面子“我去干吗?那人我又不认识,听你之前讲的,好像你们之间的关系还很微妙,我去了不会碍你们的事么?” 我确实给他讲了栩晨对我……咳,这不是我的错吧。还有这孩子口气为什么酸酸的?难道他是在吃醋?? 我吐出一口气,转过他的身体。他没看我,但是却嘟着嘴,看起来气鼓鼓的,我心里一阵喜欢,忍不住扶着他的肩,俯下身在他花瓣般的唇上吻了一下。 然后将他揽入怀中“乖,你不陪我去的话,路上我会很寂寞的,还有啊,你不必担心我会和他怎么样的,就算要怎么样,也不会在你面前的,呵呵。” “你这家伙!”他在我背上捶了一下,我简直觉得那一拳直接穿过身体敲在我心上,弄得我心痒难耐。他在我怀中闷闷地道“真不知道你这个家伙有什么好的,你还四处勾三搭四,我最讨厌你这样的人了!” “……冤枉啊!”我伸手揉揉他的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和他是朋友啊,至于其他的……我可什么都没做啊……”那人喜欢我不是我的错嘛,咳,虽然我也很喜欢他,却并不同于他的喜欢。 “哼!”他在我怀中不说话了。 我却不由得冒出一滴冷汗,这位少爷……好像还没答应我是吧……天,还要再哄哄才行,累死我了,我最怕这种爱撒娇又脾气超不好的小鬼,真不是一般的难伺候。 “小季啊,”我继续“哄骗”道“苏州景色很好的,我还可以和你好好游玩一段时间,我们难得清闲是不是?何必这么早回去受苦受累呢?” 小孩似乎松了口“再多说点,不够诱人。” ……再多说点……说什么…… “这个……苏州有很多美食的,我们可以吃个够啊,还有……你看他是历史名城嘛,文化也一定不错的,再加上……” “好了。”小孩阻止我没话找话“真啰嗦,去就去吧,反正回去也没什么大事。” 少爷,你让我再说点居然还嫌我啰嗦……天理何在,何在啊…… 于是,第二天,我们就启程了,告别了洛天文庄主和离鸿教的两位使者,纪灵叶那家伙对我说“走就走呗,还来告什么别啊,大早晨的我还没睡够呢,我有说过我很在意你走不走么?啊,黎公子,慢走,一路顺风啊。” ……你说这人……算了,不和他一般见识,碰见他就专门被他气了,我都不知道这位少爷是什么意思…… 路上,风景不错,越往南方越觉得草木葱茏、百花竞艳,真是让人心旷神怡。 小季这次喜欢坐在我身后抱着我,看他的样子,怎么这么像害怕我被人抢走似的。咳,还是太不相信我了,想我至少也是一个有自我思想的人吧,哪会这么容易就被人拐走…… 我对身后的少年说,其实之前栩晨和我说过他要去长安做官的,可是照理来说他要去的话应该先通知我一声才对。但很可惜,他没和我说过,但他现在又失去了踪迹,所以我也闹不清那位少爷是什么意思…… 小季用脸颊蹭了蹭我的背,好像撒娇的小猫一样“如果在苏州找不到他的话,我们也可以去京城看看啊。” “嗯,到时再说吧。” 从洛阳到苏州,好像距离还可以,我们在路上用了将近四天,我和小季到了苏州直接就去了太守府。 太守府守门的人还是没变,他认得我,我和他打了招呼之后,就问他道“不知栩晨在家么?” 仆人似乎很为难,还透着担心“不好意思风公子,我们少爷不在家,他很长安早之前就去了做官,可他走了之后却从未再给家里来过书信,所以小的也不确定他现在在哪里。” “……”我惊得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小季拍了拍我的肩,然后对那仆人道“好,麻烦你了,我们这就告辞了。” “两位公子,”那人道“你们应该还要在苏州游玩几天的吧,小的想你们就直接住在府上好了,也不必在客栈上浪费钱。” 小季看了我一眼“不必了,多谢你的好意,我们想早点离开苏州,可能还要去一下京城看能不能碰到墨公子。” “这样啊,那小的就不强留两位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离开太守府,我也缓过来了,带小季去了城中一家客栈,开了一间房,我们和小二上了二楼,等小二走了之后我和他说道“这太不合理了,栩晨这家伙不可能凭空消失了啊。” 小季思索道“他应该是遇到什么麻烦被关在哪里不能和外界联络吧,可是,他家里人一没接到要赎金之类的信,二呢,也没听说他已经遇害。这就奇怪了,把他带走又不要赎金,这不算是绑架吧,也不可能谁突然想到要把他关起来啊。”他摊摊手“我也说不明白。” “你说,”我忍不住想到一个可能性“会不会哪一天也传出他成了什么教教主的消息?” 英季白了我一眼,懒得理我,又道“雨,我觉得我们也不必去京城了,去了也一定不会找到他,现在他应该是安全的,但可能还是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听到关于他的消息了,你也不要太担心,知道么?” 我干咳一声“我不担心。”嘴硬这个毛病我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 他笑着摇了摇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回山庄么?” 我吐出一口气,明白再纠结也是没有用的,索性让自己开心一点吧“现在回去不是太可惜了么?至少明天回去,好不容易来一次总要带你四处逛逛的。” “好。”小孩微微一笑。 于是呢,这一天我就带着小孩在城里逛了逛,吃了点我非常喜欢的菜,像苏州有名的松鼠鳜鱼之类的。如今的苏州城可以说平静了很多,人流也远远比不上之前盛会时的景象。这也是正常的,可我却很喜欢这时待在苏州城,因为它的景色是它真实的写照,也就将它自然绮丽的一面尽展无余。 当然了,苏州城的重头戏一定是清岚湖,可是那地方现在并不适合去,我想还是晚上去更有意思。 于是,我们大致游了几个时辰之后就回客栈休息了。 (二十二)重任加身 晚上,我带着献宝的心情和小孩一起去了清岚湖边,一路上我都在滔滔不绝地吹捧清岚湖的美景,小孩看样子是想揍我、但还是不和我计较的那种态度。 此时的清岚湖依旧分为了河灯和画舫两个部分,当然了,花魁柳青衣的演唱早就结束了,这一点让我觉得十分可惜。 如今清岚湖边的游人仍是不少,河灯璀璨,令整个湖面曳曳生辉,我问小孩他要不要也弄一盏灯来放。 他说好啊。于是我们就去湖边取了一盏灯,再拿一副纸笔,他写字之前还特意让我转过身去,我也只有无语地照办。 等小孩写完了,就将灯上的蜡烛点燃放到湖面上,我忍不住问他写了什么。 他说“我写了,希望你永远幸福,嘻嘻……” ……虽然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可是这孩子现在的表情怎么让我这么想欺负他呢…… 他又问我“你当初写了什么啊?” 我当初……唉,真是不想说了,我那个愿望许的啊,我觉得我现在就是在沿着那个愿望相反的方向发展,我都忍不住想我当初是怎么想的许下那种愿望的啊…… 我对他说“我忘了。” 小孩横我一眼,像是十分不满,但也没再说什么,我笑了笑,牵着他的手向前面走了一点,也就来到了画舫那边,我看着湖面上众多色彩斑斓的画舫,不禁想到了那时我独自一人来这里时的场景,也就是在一座画舫上,我第一次见到了那个人。 此时,湖边还是和当初一样有几对情侣,和那时的景象还真是很相似。 我叹息一声,对小孩道“那时,杭州花魁也就是在那个位置演唱,”我伸手向右前方那个大致的位置上一指“当时湖上的画舫可比现在多多了。我还记得,我和栩晨也就是在这里相遇的。” 说到这,我低头看着眼前的少年,“而我之所以会遇见他,是因为我吹奏了《相思曲》,因为……我很想你。” 说了最后一句,我不免有些脸红,小孩似乎比我更害羞,还低下了头,我却仍是凝视着他。他抬起头怯怯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对我的目光有些受不了,看看四周并没有人注意我们,他就定定神,踮起脚尖在我唇上吻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说: “雨,可不可以再为我吹奏一次《相思曲》?” 我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支带着的竹笛,横于唇边,那首缠绵悠远的曲子便流泻出来。 我不知道此时是否有人当时曾和我一起在这清岚湖边,也听过我的曲子,或许当时听到的人早就忘却了吧。呵,没关系,如今,我也依然只希望天地见证我的心情。 都说相思最苦,我认为确是如此,时至今日,这绵绵不绝的苦痛已经伴随我多久了呢? 呵…… 一曲毕,我放下笛子,看向身边的少年,想问他是否满意。不料,他却是一把扑向我的怀中,让我不得不后退一步来吻住身体。 “……”我正想问他怎么了,却听到一声叹息般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雨,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我搂紧怀中的少年,闭上了眼睛。 不要离开我。这句话,我也好想对一个人说一句。 可惜,似乎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第二天,我们就启程回山庄了,这一路上,我却是让他坐在我前面,我在后面抱着他。不得不说,我如今对他的喜爱之情又比之前深了许多,甚至,也有些离不开他了呢。唉,我的想法是不是对他很不公平呢? 回到山庄,都已经是六月下旬了。如今的山庄依然是霜师兄在主持大局,这也正常,大师兄不是要和那些人一起训练一个月么,现在还没到呢。 对我们的归来,二师兄表示了十分的欢迎,然后他就像丢垃圾一样丢给我们一大堆信件,急不可待地说“总算回来了,这些都是你们份内的事啊,去,好好处理吧,不送了啊。” “……”我和小季对视一眼,心想,我们可才回来,你这样太过分了吧…… 我偶尔会看到白道的那些人走出来,当然,他们是出来吃饭的,好像一天也只会出来这一次,应该是大师兄给他们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吧。他们自然不会和我一起吃饭,我也就能够远远地看他们一眼,可我总觉得他们现在竟然都面无表情,像是消失了七情六欲一样,这种情况不得不说十分奇怪。 小季对这种情况也没什么见解,毕竟我们又没有参加训练,训练中发生了什么自然也不会有人来告诉我们,连大师兄都很少能见到。 再有七八天也就到这个月的月末了,这天下午,我和小季两人坐在了落雨轩的屋顶。 屋顶啊,好地方,白天晚上都很适合,各种感情也都适合。 此时已到了夏的末期,也就是秋的初始,位于北部的天山已经再没有盛夏之时的燥热了,如今的气候十分宜人,天气温和,柔柔的风让人感觉很舒服。 可是啊,如此美好的时刻却在孕育着其后的血腥和杀戮,这怎么不让人无奈呢…… 轻叹一声,我开口道“你说,大师兄他们的训练也就该结束了吧。” 身边的人点点头“没错,也就还有五六天左右。” “然后,他们就要去离鸿教了,然后……”下面的我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然后,”小季接道“这也许就是,‘古来征战几人回’?” 我微微一笑,这一次,我没有将他揽入怀里,而是一歪头,靠在他肩上“小季啊,等到他们真的去离鸿教的时候,我和你离开这,好不好,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他们的战果,我只想躲得远远的,再也不要理会这个江湖。” 这是我第二次和他说这件事,上一次他似乎没有给我答复,那这一次又会怎么样呢?其实,就连我自己,难道真的可以从此不再过问那个人的事么? “雨,”小季叹了口气,“我是愿意和你一起走的,因为你是我所爱的人,可我明白,你想携手山林的人其实并不是我,你何必这样委屈自己呢?” 我闭上眼睛,将头更埋进他的怀中一点“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很没出息呢?他做了那么多我不能容忍的事,我却还是对他念念不忘,为什么我就是忘不掉他呢?……” “我明白,”小季的声音透着悲凉“因为我和你一样没出息,我的爱人心里没有我,我却依然对他死心塌地,世事就是这样,像我们这样没出息的人,何止成百上千?” “小季啊,你说,倘若我没有爱上他,那该有多好呢?” “这可不一定,一个人能够拥有自己刻骨铭心的爱人,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啊。” “小季,你幸福么?” “我幸福,因为有你在我身边。” “我对不起你。”我在他的怀中摇摇头,心痛得不行。 “雨,”他将我扶了起来,捧起我的脸,我看到他微笑着的容颜,笑靥如花,绝美如斯“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是我所爱的人,从小就是,我从未后悔,以后也绝不会后悔的,你明白么?” 我能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呵,这一切都是不能挽回的啊…… 我们在屋顶有待了很久,没有人开口,后来小季拍了拍我的肩,轻快地说“雨啊,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这可是一件非常好玩的事。” “是什么事啊?”我从他怀中直起身来,伸了伸手臂。 “听说呢,七月十五这天,雪祭教主要在离鸿教举办一场武林大会,一是为推举武林盟主,二是给我们白道一个报仇的机会,倘若有谁足够资格和他对打并且杀了他,不正好可以解了心头之恨。” “……”我发现每次和这位雪祭教主有关的消息都能让我无话可说,我只能说,那人行事太出人意料了……“巧了,从这里到离鸿教也就是半个月的时间,如果大师兄他们提前个一两天结束训练的话,就正好可以去了。” “雨,你想去么?”小季问我道。 “我去干吗啊,我已不想看见他杀人,二不想看见他被人杀。小季啊,摆脱你一件事,倘若他真的被人给砍了,你千万别告诉我,这样呢,我一直不知道,又一直听不见他的消息,指不定过个三年五载我就把他给忘了。” “别胡说八道。”他横我一眼“你难道真想以后就和他这样下去啊,我要是你,正好趁这个机会去和他说明白,我想那个武林大会他一定会露面的。只要你能看见他的人,还怕抓不到他么?” 我挠挠头,“可是我看见他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这样就可以挽回他背叛我的事实么?我觉得啊,我还是不见他比较好,省得,我不是冲过去看了他就是把他的那些男宠全砍了。” 小季看起来也有些无语,咂咂舌“哎呀,这我也不好说了啊。雨,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啊?” “什么问题?” “你认为,事到如今,雪哥哥还爱你么?” “小季,你要是还爱我会做出这种伤害我的事么?” “可是……就算是皇帝,他可以有他所爱的人,可他还是要和众多的妃子生儿育女啊,这种事,无关爱情的……而且,雪哥哥如果只是为了什么……咳,就是身体上的需要,他完全没必要弄得那些人什么‘精尽人亡’啊,我觉得这件事疑点重重。搞不好他会有什么难处什么的,你去了,不是正好可以帮帮他么?” 我点点头,“小季,虽然你说的有道理,可我怎么都不觉得他有什么难处,我就觉得他现在是嚣张到一种境界了。还有……”我玩味地看着他“他又没给你什么好处,你这么帮他说话干吗?而且你干吗那么热心让我去找他啊,万一我找到他就不回来了,那怎么办?” 他又赏我一个白眼“你这家伙,我是觉得雪哥哥不论做了什么,总没有对我们山庄的人下手,这也算是一种情意。还有,看你整天郁郁寡欢的,你应该也挺想他的吧。再说你回想一下你们以前的事,你觉得他会这么快抛弃你们之间的感情么?如果他的情这么浅,也就不必在你失忆之后还一定要你和他在一起了。还有就是,雪哥哥是我的好友,我也希望可以帮助他一点的。你再想想,如果你去了,倘若我们的人真要杀他的话,你也可以去救他啊,大不了你以死威胁我们的人放过他,让他抛弃教主之位,也就把他保住了啊。” “……”我不得不佩服这孩子的思维“你说的不错,虽然我不知道事情会按你说的那样发展的可能性有多少,不过总不是没有就是了。” 然后,我扑过去给了小孩一个大大的拥抱“小季,我好喜欢你啊,你这么为我着想,嗯,这样吧,我向你保证今后无论我和你相隔多远的距离,只要你有事需要我帮忙,我都会全力赶到你身边帮助你,好不好?” 他嗤了一声,似乎很看不上我“得了吧,我等你来帮助我,指不定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好意心领了。” “小季……”他知不知道这么说我很没面子啊…… 当天晚上,大师兄知道了离鸿教召开武林大会的事,是小季通知暗卫,在他出来的第一时间立刻去通知他,大师兄于是召集我和小季还有二师兄去易风居商讨。 我看大师兄的神态倒是正常,不像参加训练的其他人一样像丢了魂似的。 大师兄和我们说道“雪祭教主倒是挺有意思的,安排的时间也挺好,看来我们要提前两天结束训练了。这也没什么,反正也练得差不多了。” 我饶有兴趣地问道“他们的武功有了很大的进展么?” 大师兄耸耸肩“还好吧,这些人的资质倒真的不错。嗯,我们就派他们去就可以了,英季,”他对小季道“麻烦你帮我通知白道各门各派,让他们不要再派人去离鸿教了。” “是。” “至于谁来做领队……雨,”他看着我“你要去么?” “……”虽然我是想找机会和他提出我要去的,可我真没想到……“呃,你不应该是领队么?” “这没有什么关系的,”他满不在意道“而且,”他笑得很阴险“我以为你会很想去的。当然了,这些都不是主要的理由,主要理由是我嫌离鸿教太远懒得去,索性让你替我跑这一趟吧。师兄有事,师弟应该服其劳,是不是?” ……这家伙…… “可是,你训练的那些人会同意么?他们又不认识我,应该会很不心甘情愿的吧。” “没关系,我来说,你同意了?”他冲我昂了昂头。 “嗯。” 我和小季从易风居离开的时候,二师兄并没有和我们一起离开,他说还要和大师兄说点事,让我们先走吧。 此时,天空中繁星璀璨,星河烂漫,那夜空真的是美轮美奂。 可我的心情呢?觉得这事情的发展还真是挺好笑的。 小季也是一点的笑意,他说“没想到风哥哥还和我的想法一致,雨啊,那就辛苦你了……” 我忍不住问他“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和他商量好一起整我。” “雨,”他一脸的无辜和不可思议“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们都是想帮你嘛。” “那好吧,”我耸耸肩“我差不多后天出发,可能要一个多月才回来。咳,不要想我哦……” “放心吧,”他毫不在意地挥挥手“我肯定不会想你的。” “真的么?”我抓住他的手,停下脚步,声音里含着危险。 他却不怕,还回头挑衅地看着我。“真的。” “好。”我一把将他拉入怀中,然后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向落雨轩走去“我倒要让你深刻点记住我,让你不知不觉就会想起我!” 我走得很快,耳边似乎响起了他叹息一般地低语“那更好,那样你也会深刻地记住我,也会不知不觉就想起我,呵呵……” “嗯……嗯,雨……” 床帐里,我有些急切地啃咬着少年的红唇,手也急迫地撕扯着他的衣衫,他无意识地泻出低低的呻吟,像是被我接近疯狂的激情弄得有些招架不住。 很快,少年光洁的身体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也急速扯掉自己上身的衣服,将他紧紧揽入怀中,唇移到他还不很突兀的喉结上,一阵啃啮。 “啊……”少年仰起头,脖颈的弧度如此美丽,我低笑一声,唇又滑到他温暖的胸膛上,落下一连串细密的轻吻。 体内涌起一阵燥热,让我的掠夺更加的霸道,我的唇又来到少年的唇上,又是一个激情之吻。 唇再次移开之时,少年张口不住喘息,紧紧闭着眼,我觉得体内的情动似乎已经不那么浓烈,也就在此合身抱住了他。 我们两个的上身赤裸地紧贴在一起,呼吸清晰可闻,心跳有时一致,有时错乱,那种感觉十分令人眷恋。 我们的缠绵也仅限于此,再也没有过多的接触。 其实,我是愿意抱他的,也愿意被他抱,虽然我对他的感情并不是爱情。可是,我却清楚,他并不属于我,将来,他应该可以找到属于他的幸福,我不能让我们发生不可割舍的关系,那样对谁都不好。 小季,原谅我。 卷二·完炽殇(卷一、卷二)——范西晓佳
作者:范西晓佳 录入:05-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