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史+番外——屠龙定天下

作者:屠龙定天下  录入:05-02

 文案:

 他穿了 一个不小心穿错了 这就是一场坑爹的穿越 他的第一场人生被自己给糟蹋了 他的第二场人生被作者给糟蹋了…… 此文从黑道情缘转盗墓探险 这就是一个写崩了的狗男狗男的故事 内容标签:盗墓 欢喜冤家 黑帮情仇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芮 王储羲 ┃ 配角:若干 ┃ 其它:都市情缘盗墓探险各种伪科学各种胡编乱造 第一章 苏芮整理着领口下楼时,王储羲已经坐在餐桌旁边看报纸了。听见苏芮的下楼声,王储羲从报纸里抬起头看向他。 苏芮今天穿了一件白蓝相间的竖条衬衫,衬衫熨烫的很合身,白蓝色衬得苏芮的皮肤更加的白皙,可口的想让人咬一口。苏芮的腰很细,这件衬衫把苏芮细细的腰肢全部勾勒了出来。王储羲眯着眼睛看着苏芮整理领口,这个男人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散漫而洒脱,看上做什么都没有章法,可是做出来的一切让人觉得是一种享受。就像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在洒满阳光的楼梯上,慢条斯理的整理领口的扣子。 王储羲等苏芮在餐桌旁边坐下,放下手中报纸夸奖他:“今天的衬衫很漂亮。”苏芮拿着手里的叉子敲敲盘子,凝眉:“噢,你能告诉我哪一件衬衫不漂亮吗,我考虑扔掉它,换一件漂亮的。” 王储羲笑笑,他差不多已经吃好了,只是在等着苏芮下来,看他一面。他用纸巾擦擦嘴,绕到苏芮身后:“我是说我更期待晚上我亲手脱掉这件衬衫的感觉,那手感一定很好。”王储羲的手顺着苏芮细瘦得腰肢慢慢的来回抚动。 一只叉子咔嚓的一声被钉进桌子里,苏芮拔出那只叉子回过头朝着他身后王储羲笑:“我不敢保证晚上你是不是能脱这件衬衫,但是你要是再不走,我敢保证在黑白两道叱咤风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老少通吃迷倒一片的王储羲就要带着五个洞上班了。” 王储羲笑着给了苏芮一个吻:“在家等我。”苏芮用手拍开王储羲的脸:“滚。” 王储羲看着像炸毛刺猬一样的苏芮,见苏芮的饭没吃多少,正要问,就听见苏芮喊:“吴妈,这牛排煎老了,鸡蛋我只要单面熟的,重做。” 吴妈恭敬的点头:“是,五少。” 苏芮趁着吴妈重做的时间跑过去拉住已经走到门口的王储羲,替他整了整领带,低着头在他耳边问:“今儿还开坐那辆黑色的林肯?”王储羲搂住他的腰,又在他的脸上亲了几口:“今天怎么了,舍不得我?”苏芮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你还真以为自己水仙啊,滚。”苏芮一脚把王储羲踢出门。 苏芮抬腕看表,七点四十五分。时间刚刚好啊,苏芮嘴角挂起一抹古怪的笑。 吴妈将新煎好的牛排鸡蛋端上来,就看苏芮正上楼,她在的苏芮身后轻轻的喊了一声:“五少,您的牛排鸡蛋好了。”苏芮朝吴妈做了飞吻,抛了个媚眼过去:“吴妈,留给你了,坐那儿慢慢吃吧,这可是五少我请的健康早餐。” 苏芮上楼,打开居室的门,从床底深处拉出一只箱子,打开箱子,箱子看上去装满了衣服。他把那些衣服扒开,底下竟然藏着一层现金,红红的一层,少说也有一二十万。苏芮轻轻的转动箱子的夹层,竟然从箱子里掏出一把手枪,他把手枪都灌满子弹,放在床上。然后换下那件白蓝竖纹的衬衫。 喜欢白蓝衬衫?苏芮猫一样眯着眼睛看着窗外,他想,我会把白蓝衬衫烧给你的,这样你就可以抱着它在阴间过一辈子,你瞧,我多善良。 苏芮穿着一件休闲T恤,一条纯棉的卡其色运动裤下的楼。吴妈还站在餐桌旁边,一见他下来就一脸的惊慌:“五少,你是不是觉得还有哪儿做的不好,您说我再重做一次。” 穿上鞋,苏芮摇头:“吴妈,你做的很好,现在我要出门了,没有时间吃了而已。”吴妈惊讶:“可是先生说了您不能随便出门,您的身体不好。”苏芮不怀好意的朝着吴妈一笑:“你这是怀疑我的身体状况,我倒是想咱们先找个床大战三百回合,证明一下我的身体状况,噢,前提是我不嫌你年纪大,你不嫌我是被男人压的。” 吴妈的老脸变的通红,都红到了耳朵根上,喏喏的低下了头。苏芮乐的哈哈大笑:“吴妈你可真纯情,哎哟,我滴那个嘞,真跟十八的姑娘一朵花似的。” 苏芮仰天大笑即将要出门去。他开门,立马有十几双手拦在了苏芮的面前,苏芮看着前面一排黑衣黑裤的男人心想王储羲这都够凑一个加强排了。“加强排”一齐朝着苏芮标准90度鞠躬:“五少,先生说没有他的允许你不能随便出门。” 苏芮从兜里掏出手机,拿着手机挨个在加强排面前秀一圈问:“看见了没?”大家一起回答:“看见了。”其中一个还加了一句:“苹果直板的,挂QQ什么的特别好使。”苏芮瞪了一眼那个多嘴:“我让你说是什么牌子了么,我让你说了么。” 当着“加强排”的面,苏芮拨通了王储羲的电话,按了免提。 王储羲还在路上,看见苏芮的电话,接了电话就笑:“我就说你今天肯定是舍不得我了,我这才出门多久,你就打电话来了,看我今晚回去不弄死你。” 苏芮委屈的在那边的小声说:“王储羲,你让我出门跑步吧,我想出门锻炼,不然我,我真有可能会被你弄死——在床上。” 王储羲听了哈哈大笑:“宝贝,我怎么舍得,顶多弄你个半死不活,你把电话给他们,我跟他们说话,告诉他们你可以出去跑步,但是身边一定要有两个人跟着。” 苏芮高兴了,他连忙说:“不用给他们,我在门口,我开的是免提,他们全听见了。” 王储羲的脸立马就黑了,立刻挂断了电话,一手撑额,真是丢不起的人啊,在部下面前大谈闺房秘事,还挑逗来挑逗去的。 苏芮钦点了两个人跟着。 他一边跑步,一边抬腕看表,七点五十五分。苏芮在这个时间停住,眯着眼睛像只猫一样,苏芮要开始自己的大逃亡了。 王储羲派的保镖肯定不知道苏芮出手是这么干净利落,藏在袖管里的那只叉子像变戏法一样,飞快的不知道什么时间到了自己的身上,狠狠的插进了自己的心脏中,苏芮的叉子拔出来时,那个保镖还能听见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可是他知道自己已经离死不远了。 另一个保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苏芮掐住了脖子,叉子被捅进了大动脉。浓稠得血喷到了苏芮的脸上,苏芮拔出叉子,拿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哎哟,我滴个嘞,这血怎么这么稠啊。”他踢踢地上的死尸:“你肯定是脂肪肝吧。” 苏芮解决了两个,呼吸有点苦难,他拍拍自己的心脏:“兄弟,真是他丫不合作,千万别这个时候罢工。” 王储羲不知道苏芮的身手,王储羲不知道苏芮曾经做过雇佣兵,王储羲不知道苏芮曾经入过狱。他们认识八年,在一起四年,可是王储羲什么都不知道。 苏芮知道自己在王储羲眼中是什么样子,就像只猫,一只血统高贵的猫,懒洋洋的,会扬起爪子,也是讨娇的那种,漫不经心的,吃不得苦,受不得罪,需要锦衣玉食供着养着的猫。苏芮也在王储羲面前扮演着那只猫。 这也不怪王储羲,当年王储羲见到苏芮,他就是那么一副猫一样的模样。很多年后,王储羲还以为苏芮就是自己当初遇见的那副模样。 王储羲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做物是人非,有一句话是时间是最杀人不见血的利刃。 苏芮脱掉肥大的带血的T恤和卡其色运动裤,里面是黑色的纯棉衬衫和一条银灰色的西装裤。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抽出手机卡,掰断了扔在一旁。苏芮看看手表,八点整。 他到最近的商场买一张手机卡和一个双肩包,然后去了厕所。在厕所里,苏芮解开自己身上的纽扣,他的腰上缠着厚厚的一圈红票子,苏芮把腰间的票子扔进包里,把手枪揣进腰间用衬衫遮住,点着一根烟,叼着烟蹲在厕所里打电话:“judy啊,我啊,苏芮啊,我要去法国了,就那个催眠大师你联系好了没有,什么,我没有准备谋杀亲夫,操,我哪有什么情夫。” 苏芮狠狠的吸了一口烟:“judy,我的一生本来不该是这样子的。”苏芮被烟呛了一口,烟狠辣,眼泪被呛了出来。Judy那边早就带了哽咽声:“五少,五少。”苏芮抹抹被烟呛出来的眼泪,对着手机撇嘴:“我滴那个嘞,judy哟,你还真文艺哟,稍微煽情一点就哭了,快去给少爷准备医生吧,要医生好好安慰你一下,cospaly什么的最好玩了。” 挂了电话,苏芮蹲在厕所里抽烟。苏芮的一双手,白玉一般的半透明着,这仿佛不是一双长在人身上的手,这该是一件供人把玩的珍品,修长的,玉色的,指节分明,温良如玉的一双手。这样一双手不该是蹲在厕所捏着烟抽的手,这不该是一双拿着刀枪杀人的手,这双手,连这双手也不再是过去的苏芮的那双手。 苏芮走到大街上,他打了一辆车,车开到了市中心。苏芮站在这个城市最高的楼的楼顶上,他站在楼顶,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他抬腕看表,八点二十八分。 他捏着烟站在楼顶上,即使烟燃尽了烫到了手都没有感觉,他一秒一秒的数着时间,他觉得自己的呼吸被一秒一秒的夺走。当时间走到八点三十分,苏芮站在楼顶,听着耳旁的风声,守着一堆烟蒂,他觉得自己仿佛听见了一声枪响。 这么逼真,逼真到苏芮仿佛看见那颗子弹穿透了王储羲的心脏。苏芮终于蹲下来,很丢脸的哭起来。他叫着王储羲的名字,王储羲,王储羲。 苏芮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停止跳动了。 第二章 苏芮抹了一把脸,点燃三根烟插在楼顶上。他朝着那三根烟一拜,真的拿出一件蓝白竖条纹的衬衫,点燃。 迎着风,那衬衫燃烧的有一点肆虐的感觉,疯狂地,飞快的,消失了,成了一堆灰,在这风里飞扬着,都要不见了。 苏芮觉得衬衫就像他的命,他的命就像那点灰。风一吹什么都不见了。 生命如灰,瞬间溃败。 他背着包,朝着这个生他养他的城市挥挥手,算是这生命中的告别。苏芮下楼打车朝着码头过去,开始他大逃亡的第一步,偷渡。 王储羲一直觉得心里不踏实,从他踏出家开始,一切都不对,可是王储羲说不出为什么,他坐在车上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直到接到苏芮的那个电话他的心情才好一点,抿着嘴笑了起来。 王储羲抬腕看表,到公司的时间是整八点,他想着苏芮又笑了,想一会该打个电话回家问问他是不是好好吃饭了,想着苏芮那乱七八糟的样子,王储羲又担心又觉得好笑。 八点整王储羲回头看了一眼对面那栋大厦。他不知道在那座大厦上有一个杀手用一颗子弹瞄准了他的头颅,在八点的时刻预备断送他的性命。 他扭过头,一颗子弹从他身后射过来。 砰的一声,脑浆四溅,王储羲听见四周人群的尖叫声,一声高过一声。红白脑浆撒在地上,王储羲觉得异常的丑陋。 那颗子弹擦着他的耳朵射到了他身前的助理的头上。脑浆四溅,助理倒地身亡,死相难看。 王储羲敏锐的回头,他指着对面的那栋大楼说:“把这栋楼给我封了,把那个瘪三杀手给我揪出来,揪不出来,就一人砍了一只手再来见我。” 坐在办公室里,他心中的不踏实感逐渐扩大,不由得打了电话回家。苏芮的手机一直没有人接,机械的女音一遍一遍的重复:“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王储羲拨了家里的座机号,铃响了几遍才有人接起了电话。王储羲迫不及待的叫了一声:“苏芮。”那边是吴妈的声音:“王先生,五少不在,五少去跑步了,还没有回来。”吴妈那边还有说完就听见王储羲吼了起来:“让他们去找,就是打晕了也把苏芮给我拖回来,快去。” 王储羲吼完,挂断电话,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他想压制心中那份不踏实感,可是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下去。 他的直觉告诉他苏芮一定不在了,可是又想苏芮怎么会不在呢,他不要是不在又能去哪儿呢,他的身体不好,他的脾气不好,他即懒又贪吃,除了自己谁还能要他呢,离开了自己苏芮会很难过。 出乎王储羲的预料,苏芮现在很高兴。他正躺在偷渡船的船篷上,眯着眼晴以45°角的忧郁看着天上的太阳,阳光很好,暖洋洋的,晒得人生出了困意。他嚼着一块牛肉干,懒洋洋的想着自己将要开始新生了。 苏芮心中想,是的,完全的新生,就如同死了一样的新生。 苏芮踢踢船篷,朝着开船的老头抛了个媚眼:“老头,咱们什么时候开船啊。” 老头拍拍烟斗:“男娃子,我家的狗又生崽儿了,四五只,这咋养的起啊,男娃子要不你来一只,我下回把狗给你偷渡过去?” 苏芮摇头:“老头,咱们什么时候开船啊?” 老头吧唧吸了口烟:“男娃子,我看你长得挺好看,我闺女也挺好看,要不你别走了,给我做女婿把,我不嫌弃你穷。” 苏芮不能忍受的捂住了脸,跟老头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让他欲哭无泪。 他伸手拿下老头的烟枪,从腰间掏出一把真枪,抵住老头的嘴:“抽这个吧,我说什么时候开船啊,我赶着逃命呀,哎哟我滴个类哟。” 老头被威胁的有点晕,他连忙说:“不愿意做我女婿你说吗,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说了我才知道,什么时候开船,你再等等呀,还有两个人说是马上过来,过来咱们就开船。” 苏芮收了枪,无奈的抹了把脸,从书包里拿出一打钞票:“人在江湖漂,身不由己,他们可能是来不了了,钱我给了,你开船吧。” 老头拿回自己的烟枪吧唧一口:“人在江湖漂,道义一把刀,不能走。” 苏芮又把收回去的枪拿出来了。他举枪。然后是砰的一声枪响。 肩膀上一疼,苏芮手中的枪倒进了海里。手枪连个水花都没有溅起来,安安静静的就这样沉默了,然后很多年后生出锈,被人遗忘。 苏芮看向岸边,又看看身边的老头。他呲牙咧嘴的捂着伤口朝老头抱怨:“先说你家狗崽再说你家闺女,你是故意拖延时间呢吧你。” 他身边的老头扔了烟枪,掏出一把手枪抵住苏芮的太阳穴:“人在江湖漂,道义一把刀么,钱财哗啦滚,道义扔一边么。” 岸上全是退伍的特种兵,迷彩装,体格强健,伸手敏捷,关键是枪法准确,一击毙命。一个女人站在这群特种部队的前面,一个优雅又漂亮举枪的女人。 苏芮大声喊话:“王储羲他老婆,我要和王储羲说话,你让王储羲出来。” 李瑞丹举着枪冷冷的瞥了苏芮一眼:“储曦不想见你,就交代让我杀了你就行。” 叉着腰苏芮继续喊话:“是王储羲让你来杀我的?” 李瑞丹笑着说:“是呀,储曦早就巴不得你死了,就是念在你们相识这么多年,下不去手,这次你居然买杀手杀他,苏芮,你早该死了。” 苏芮也哈哈笑了,他指着李瑞丹大笑:“我说你个大房跟我个小妾争什么宠,无论我跟王储羲认识多少年,我也就是个妾,我是他带不出台面的藏娇,李瑞丹。” 苏芮记得很久之前在自己还读书的时候,读过一首诗,其中有一句是聘则为妻,奔则为妾。妾是见不得人的东西。举家为耻。 李瑞丹举着枪朝他叫:“你什么都不是,凭什么储曦就该和你在一起,我哪儿比不上你,苏芮,你死了对大家都好。” 苏芮眯着眼睛以45°角的忧郁看着太阳,他说:“那你就杀了我吧,不过杀我的排场很大,我喜欢。” 苏芮心里一半明媚一半忧伤。他知道王储羲没有死,王储羲没死那么他的逃亡就完全没有了意义。他在心中感叹,果然是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要是知道那个白痴杀手杀不死王储羲,就不该找价钱最便宜的。 他闭上眼睛安静的等死了。 李瑞丹唇边带笑,杀了苏芮,就在也没有苏芮这个人,就再也没有别人牵动王储羲的心,杀了苏芮真完美。 她举枪,开枪。 在李瑞丹开枪的那个刹那苏芮后悔了,他猛地睁开眼睛,揪过旁边的老头挡在自己的身前,枪打在老头的胸前。 苏芮蹲在去,他捂着脸,伸出一根手指:“李瑞丹,我想再见王储羲一次,就看他一眼,你让我死前再看他一眼。” 黑色的林肯停在岸边,王储羲风风火火的下车,他双眼赤红,看上去连骨节都僵硬,王储羲扫了周围一眼:“都他妈把枪给我放下。” 王储羲卷起袖子,一步一步的朝着苏芮在的船过去。苏芮觉得王储羲要过来掐死自己,狠狠地掐死自己。王储羲眼中是一簇火焰,沸腾着,挣扎着,绝望,不解,痛苦,在团火焰上燃烧着,跳跃着。 这团火焰逼着苏芮倒退了一大步。 苏芮以为王储羲要过来掐死自己了。 可是王储羲在岸边离船不远地方停住了,他颤抖着伸出手,半天才说一个字:“你。”王储羲看见了苏芮肩膀上的伤,他心疼。他的嗓音嘶哑,他问:“疼吗?” 苏芮摇摇头,他想说不疼。可是他张张嘴没有出说话。 王储羲疯了一样的朝着苏芮喊:“你有我疼吗。”他指着自己的胸口撕心裂肺:“这儿,这儿,都快麻了,我他妈一个大老爷们算是懂了一回琼瑶剧了,苏芮,你怎么了,你他妈要杀我,你怎么能杀我,我是王储羲啊。” 苏芮看见王储羲一个一米八几的爷们慢慢的蹲下去,抱着膝盖痛哭,哽咽的控诉自己:“我他妈抓住了那个杀手,居然是你要杀我,居然是你,我怎么也不信是你,我甚至跟judy翻脸了,我说她要是不说你在哪儿我就杀了她全家,你他妈的居然要偷渡,你怎么能杀我,我是王储羲啊,我是王储羲啊。” 苏芮瞪着眼睛仰望蓝天,他觉得眼角有些液体,然后终于又倒流了回去。然后苏芮笑了。 他越笑越大声,他笑着捡起船里的枪:“我滴那个嘞哟,我怎么不知道你叫王储羲,王储羲我只是受够了,我就是受够了,王储羲我的命本来不该是这样的,我为你赔上了父母,赔上了前途,赔上了半条命,我只是后悔了。” 王储羲看见苏芮举起他那双晶莹白皙宛如艺术品一样的手。那双手确实像是艺术品一样,精致的人神共愤。 第三章 王储羲开始回想。苏芮说他的命不该是这样的。确实不应该是这样的,就像多年之前,王储羲遇见苏芮,苏芮在那个时候就像个纯洁的音乐小王子。即使在他们相识多年之后,苏芮变成了一个老流氓,提到自己的过去会讥讽过去的自己是装13的文艺小青年。 可是那个时候,苏芮确实是一个快乐的音乐小王子。家庭殷实和睦,才华洋溢。 有些相遇,就像是一个转折点,痛恨着并且快乐着。可是若让你再次选择,宁可割肉泣血也不想再要。 比如苏芮与王储羲。 “苏芮,过来,我和李瑞丹离婚,我送你去维也纳,我他妈不计较你想杀我这茬儿,你老老实实跟我过来。”王储羲能想到的只有这些,无论如何他不能够让苏芮离开。他伸出手,威胁并着诱惑的说:“过来。” 苏芮举起手中的枪,他还在笑,笑声止不住了,苏芮觉得自己像是聊斋里的婴宁。他笑着说:“来不及了王储羲,晚了这么年,已经没有用了。” 王储羲绝望的看着苏芮,看着他按下扳机。 慢慢的闭上眼睛,王储羲心里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片死灰。他不停地对自己说这样也好,死在苏芮手里也好,真好,是死在苏芮手里。王储羲先听一声枪响,他知道苏芮开枪了。 然后王储羲听见一阵枪响,他绝望的睁大眼睛喊了一声:“不。”他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却忘记了身后那些特种兵并不是他带来的。 苏芮死了。王储羲还活着。王储羲看见苏芮缓缓的倒下去,他手中的东西掉进海里,左手是子弹夹,右手是枪。苏芮朝他开的那一枪根本就没有子弹。 王储羲明白了,他只是要死在自己面前。苏芮死了,王储羲根本就没有从这个事实中反应过来,这是要陪自己一辈子的人,怎么能说死就死了呢。 王储羲的表现很正常。正因为表现的很正常,所以这才是最不正常的。他甚至连埋怨李瑞丹不曾埋怨。他抱起苏芮的尸体坐进他的黑色林肯,很淡定的开车回家。 吴妈看见浑身血淋淋的苏芮被王储羲抱着回来,吓了一大跳:“五少这是怎么了。” 王储羲抱着苏芮说:“没事,和我闹着玩呢,现在睡着了。” “五少真是顽皮哟,小孩子心性。”吴妈看着王储羲抱着苏芮上楼,眼睛都笑弯了。 王储羲给苏芮洗了个澡。他觉得苏芮的身上很凉,就用了烫水,一边洗一边说:“怎么能这么凉呢,乖,用热水洗洗就暖和了。”抱着苏芮,王储羲脚下的地板上全是红色的血水,全是从苏芮身上流下去的血。 给苏芮吹干头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王储羲看见苏芮的手机掉在了地上。手机是关机的。王储羲开机,立刻就有电话打进来:“五少,出事儿了,你那边还好吧?” 王储羲没等JUDY说完,就打断了她:“他很好,有空常来看看我们,judy。”王储羲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威力,一句话就把不算弱小的judy给吓哭了。 Judy边哭边说:“王储曦,你别难为苏芮,他活不了几天了,医生都说了他要是硬撑也就活这半年了,你别怪苏芮要杀你,他是舍不得你,他让我请了催眠大师,说杀了你,在他活着那半年他就把自己催个眠改名叫王储羲,王储羲,你别怪他,我一直以为他是开玩笑的,哪想到这是真的。” 王储羲在电话那边笑了,他觉得judy和自己一样受骗了。苏芮哪儿是要杀人,苏芮这是要自杀。可是他们都不知道。就像他知道苏芮的心脏不好,可是他却不知道苏芮要死了。 “好了judy,他没事,他很好。”王储羲挂断了judy的电话。他坐在地上看着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一样的苏芮。 他一直想着苏芮的那句话,王储羲我受够了。他在想他这八年来给了苏芮什么,这八年里也就给了苏芮“爱”。这爱将苏芮带离了他那个殷实和睦家庭,让苏芮与自己的父母翻脸,不得相认,这爱把苏芮从一个音乐小王子变成了一个伤痕累累的老流氓,这爱给了苏芮伤口和鲜血,这爱让苏芮的父母死在了自己的仇敌的手下下,这爱让苏芮残忍的看着自己结婚生子。 除了这个他还能给苏芮什么。就算一切伤口和鲜血都是不得已,可那也是伤口和鲜血,本质未曾变半分。 所以王储羲不怪苏芮要杀自己,王储羲只是恨苏芮那句我后悔了。可是王储羲对苏芮的爱不能不给,无法停止。如果停止,那么王储羲会活不下去。 王储羲摸摸苏芮的脸说:“对不起,可我没办法,我停不下来,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过去,你等着我,别喝孟婆汤,记住我叫王储羲。” 王储羲在大床上和苏芮躺在一起,拿出一把手枪,他心里想着苏芮你千万别喝孟婆汤,你丫要是喝了,我就抽得你吐出来,等着我。然后王储羲朝着自己的头颅狠狠的开了一枪。 苏芮听见砰的一声猛地睁开眼。他环顾四周,环境很熟悉,黑白两色的卧室,格调优雅而低调。当然很熟悉,苏芮确定他曾在这个房间住了二十年,现在又回来了。环顾了四周一圈,苏芮找到了发声源,发出嘭的一声的一把落在地面上的大提琴。 苏芮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没有死彻底,又活过来了,他深深的叹息自己可真命大。他就是阎王不收,小鬼不爱的命。 在苏芮查看了自身情况后,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伤口,并且穿着自己年轻时最爱的那件小熊睡衣,苏芮觉出不对劲了。他俨然觉得似乎是自己已经死了,不然这怎么像是天堂的情景? 拿起镜子猥琐的照了半个小时,看见一个眉清目秀的二十岁的自己,苏芮都为自己着迷了。于是苏芮淡定的推翻了以上两个结论,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穿了。 穿了的苏芮发现自己回到了八年前,那时候苏芮刚从澳大利亚回来,没有认识王储羲,有一个温馨和睦的家庭,还是那个才华洋溢的音乐小王子。 苏芮举起自己那双白玉一样似是精雕细琢一般用来拉大提琴的手。八年前,这双手还未曾拿过枪动过刀杀过人。 苏芮做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决定。他眯着眼,决定给自己的命运来一场大逃亡,来一次惊心动魄的偷梁换柱。 苏芮一出门就被抱了个满怀,他妈拎着LV的小包叫了一声:“honey,妈妈真高兴,今天晚上你要上台演出,这是你人生第一场个人音乐会,儿子你真棒。” 紧紧的回抱住他妈,苏芮连眼角都带上了笑,他凑近他妈妈的耳朵轻轻的说:“能看见你真愉快,老妈大人。” 他靠近坐在沙发上正在看报纸的父亲,抱住父亲的脖颈,轻轻说:“能看见你真高兴,老爸大人。” 他抬起头看着自己正在准备换鞋的老妈说:“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们,老妈大人,老爸大人。” 他当然没有说过。苏芮记得自己自己从来没有对自己的父母说过我爱你们这四个字,在父母活着的时候他是觉得没有说的必要,当他们死了,他是再也没有了说的机会。 他今天只想告诉自己的父母自己是爱他们的。他曾经深深的痛恨“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感觉。那是多么的无能无力。 苏芮的父亲大人笑的开心,拿报纸拍了拍苏芮的头:“臭小子,就嘴甜。” 苏芮的母亲大人狠狠地亲了他一口:“乖儿子,跟妈妈去逛街。” “不了,亲爱的母亲大人,我要去为自己准备早饭。”苏芮摇摇手,他走进自己的房间,拿着那把大提琴进了厨房。 从厨房翻箱倒柜的找了半天终于找出了两颗土豆,在自己的父亲大人万分惊讶的目光中,苏芮抱着两颗土豆拎着大提琴和菜刀就进了院子。 苏芮在院子里把那把大提琴劈成了柴火,把土豆埋在柴火底下,扔了打火机点着。火焰燃烧的很热烈,苏芮闻着烤土豆的香气,想着自己晚上那场音乐会。 苏芮就是在晚上这场音乐上遇见王储羲。苏芮对王储羲一见钟情。苏芮记得王储羲是靠在音乐厅的柱子上,穿着低腰裤,露出腰腹间的龙形纹身,紧身黑色T恤,露指的皮质手套。耳朵上还带着三颗紫色的钻石耳钉。当然是假的,那个时候的王储羲就是个混混,哪儿能买得起真的钻石。 王储曦靠着柱子,漫不经心的听着音乐,而苏芮正演奏到高#潮,他猛地抬头一看,正看见王储羲耳朵上的紫色耳钉在淡绿色的灯光下闪烁了一下,却好像是在停滞的时间里哽咽了一下。苏芮对当时的感觉仍然记忆犹新,那就是几个字,风华绝代,惊为天人。 苏芮从灰里扒出土豆,正看见他的父亲大人拿着报纸匆忙的奔出来,看看苏芮手里的土豆,再看看地上的那堆灰,气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指着苏芮来了一句:“我看你晚上的音乐会拉什么。” 剥了土豆皮,苏芮咬了一大口,他笑着对自己的父亲说:“亲爱的父亲大人,你的儿子我决定要退隐音乐界,还拉什么拉,拉面吧,你儿子又有了新的兴趣爱好,我决定对西藏旅游,亚拉索,那就是青藏高原。” 眯着眼睛,苏芮扒拉着另外一个土豆,任他的父亲大人气的火冒三丈。对,从现在开始,去一个远在天边的地方,没有音乐会,没有大提琴小王子,没有一切苏芮和王储羲相遇的机会。 他跟王储羲将成为两条互不相碍的河流,各自随着自己的命运奔流而去。 第四章 苏芮在父亲震惊的面孔中,将自己的衣服塞进一个拉杆箱,揣上一张存款不多的银行卡,给了自己老子一个飞吻,走上大街打的。 开出租的大哥长着一张春爷的脸,苏芮真心的夸奖:“兄弟,你真帅,去火车站。” 的哥回头朝着苏芮笑:“我本来就很帅,就算是你说出了这个既定事实,也不要指望我给你打半个折。” 苏芮无奈的捂脸:“兄弟,你真聪明,一眼就看穿我的阴谋。” 的哥指着车后窗说:“后面有个更帅的,你要是整个容长成那样我给你打个九点九折。” 苏芮决定瞻仰一下能够让的哥打着的帅哥,他回过头,在心中惊叹,果然是风华绝代,惊为天人。 那是王储羲。看起来是跑过来的,正弯下腰,大口大口的喘气,穿着低腰的牛仔裤,露出背后的龙行纹身和一截精瘦的腰肢,带着露指皮手套的手扶着膝盖,头发湿漉漉,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真是美不胜收。年轻时候的王储羲真是美不胜收啊。自己就曾经被这样的王储羲迷惑了。苏芮不得不承认的哥的眼光不错。 苏芮看着喘气的王储羲。王储羲抬着头看着苏芮坐着的那辆出租车。苏芮的心中不由的颤动了一下,即使知道这个时候的王储羲并不认识自己,即使知道这个时候的王储羲做出这个动作肯定是无心,即使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之于王储羲就是个陌生人。 可是苏芮心中还是会自作多情的颤动。 苏芮从车镜里看见王储羲身后追来了几个混混,手拿着棍子朝着王储羲过来,这是要找王储羲打架。果然王储羲抹了一把汗,拔腿就跑。苏芮觉得王储羲相当具有运动潜质,那要是开发一下绝对是能够超越罗伯斯,挑战刘翔的。让苏芮惋惜的是王储羲所有的运动潜质似乎都用在了逃命上。 拍拍的哥的肩膀,苏芮特认真的说:“帅哥开快点吧,我赶着逃命呢。” 的哥也就幽了苏芮一默:“你这不会是抢劫了银行劫款潜逃吧。” 苏芮冷哼一声,颇有大手笔的把手一拍:“哎哟我滴那个嘞啊,帅哥,你小瞧我了,我是把白宫给炸了,这不是怕美国一个导弹追过来报复我吗,赶快用你出租车的速度战胜导弹救我于水火吧。” 的哥嘿嘿一笑,春爷一样的眼精光四射,魅力十足。他双手把握方向盘喝道:“兄弟,感谢你为世界人民除四害,我代表世界人民感谢你,我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送你去火车站,救你于水火。” 从出租车上下来,苏芮抱住一根电线杆就开始狂吐。他严重怀疑这位貌似春爷的的哥以前是开赛车出身的,丫居然能够把出租车开出赛车的路线,真是一绝啊。都他妈能够吉尼斯了。 苏芮买的是当晚的卧铺票,等他拉着行李箱进了车厢,发现里面已经有两个人了。一个男人穿着双排扣的灰色风衣, V字领的纯白羊毛衫,系带的长筒牛皮靴,浓黑的眉毛,眼睛如星辰,下巴上有一层黑色胡子茬,长相端正中透出野性。另一个男人穿着样式简单却大气的白衬衫,一条黑色的牛仔裤,白色的帆布鞋,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全身的黑白配,但是一点也不显得老气,因为这人长着一张娃娃脸,弯弯的眉毛,一双圆眼睛,看见苏芮进来还从书本中抬起头来,朝着苏芮笑了笑,苏芮又注意到了这人一笑就有两个小小的酒窝。 在苏芮的印象中,打扮得这么闷骚的不是棒子就是炊饼。所以苏芮决定给自己寂寞的火车之旅来一场国际友人的艳遇。 把行李箱塞进卧铺底下,苏芮搓搓手决定用异国语言开始这次的感情交流,他朝着对面的两位露出一个标准的八颗牙齿的微笑:“哈吉咩吗兮代 多卓由唠兮库 奥奶噶以西马斯 (日语: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穿白衬衫的娃娃脸又朝着苏芮笑了笑:“哈寂灭吗惜贷。” 穿风衣的那个依旧面无表情的玩着打火机。打火机是做的挺漂亮的,依照苏芮混了8年的黑道经验来看,这是个大手笔的东西。镶在手机上的红钻石是真货,一颗紧挨着一颗做成了一朵玫瑰花的样子,而整个打火机的质地怎么看怎么像是白金。 苏芮想这还一个是棒子一个是炊饼。于是他就对穿风衣的那位换了韩语:“安宁哈撒有(韩语:你好)。” 穿风衣的兄弟终于抬起头看了苏芮一眼,眼神特别的古怪。苏芮的心中一乐,瞧呀,这还真是一个炊饼一个棒子。 就听风衣兄用标准的东北味的普通话以极其鄙视的语气对着那个娃娃脸说:“最他额娘讨厌的就是炊饼民族和高丽棒子,今儿真倒血霉,遇见炊饼民族和高丽棒子的混血了,真娘想揍他。” 白衬衫的娃娃脸先朝着苏芮甜甜的一笑说了一句:“安宁哈撒有。”然后对风衣兄用软濡的江南话说:“你要揍他不要在车上揍呀,下了车咱们找个黑袋子把他的头一套,再狠狠地揍他一顿,他报警都不知道找谁去。” 苏芮一个没有憋住哈哈笑了,边笑边说:“我滴那个嘞,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不认识一个家人,咱们都是正儿八经的炎黄子孙,绝对不带混血的,我以为您二位不是棒子就是炊饼呢,原来大家都是女娲娘娘的好子孙啊。” 白衬衫的娃娃脸看了一眼风衣兄,再看看苏芮,也跟着露出两个小酒窝笑了起来。风衣兄的脸上也迸出一丝笑意。 咔嚓一声,车厢的门又响了。苏芮躺在铺上看看自己头顶上的空铺,指指门口:“最后一位来了,不知道是位美人还是位帅哥。” 苏芮私心里还是希望是位姑娘的,因为他们现在是典型的阳盛阴衰,四个卧铺三个大老爷们了,要是再来个大老爷们就真的能开个桌子打一桌子麻将了。要是来个姑娘还能阴阳调和一下。 门打开,门口站的不是一位姑娘,是一个帅哥。细长的单眼皮的眼睛,微微的向上挑起,浓密的睫毛低垂着,眼角的位置天生有两道淡淡的桃红的痕迹,低垂的眼睛抬起来,朝着车厢溜了一圈。那真是就像是活在琼浆玉酿中用红玛瑙雕出来的牡丹花,层层叠叠,富丽堂皇的美。帅哥穿着一件紧身的黑T恤,T恤外套着一件大领的白色的长身开襟毛衫,低腰牛仔裤,苏芮还知道他的腹腰附近肯定有龙形纹身,耳垂上的紫色耳钉格外闪亮。他抬起头,眼神清冷,颇带些目中无人的气势,拎着自己大登山包走进来,吭哧一下就把登山包扔在了桌子上,从登山包里拿出一瓶水一言不发的爬上了苏芮头顶的卧铺。 苏芮的一颗心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怎么会是王储羲。王储羲怎么会跟他踏上同一辆火车,这到底是怎么样的命运,躲不开,离不得。苏芮拿起火车上脏兮兮的枕巾捂住脸,枕巾真是他妈够脏的,一股子廉价洗衣粉的味道,还伴着没有洗干净的各种汗味。可是苏芮不敢把枕巾拿开,他怕自己忍不住痛哭流涕的嘶吼出来,你他妈跟过来干嘛,可是如果真的嘶吼出来又怕王储羲像疯子一样的看着他。苏芮没有忘记,这是二十岁自己,这是二十岁的王储羲,他们并不相识,还有很多机会,可以给自己新生。 第五章 苏芮正在自顾自的悲伤逆流成河,他闭着眼睛在心里唾弃自己,反复告诉自己爱情就是他妈的一颗子弹,打哪儿哪疼,曾经他被一颗叫做王储羲的子弹击中,打的支离破碎,要是现在再被那颗子弹击中,就是自甘堕落了。今后他苏芮的人生就只能用两个字总结了,那就是活该。 正悲伤着,就听对面的白衬衣娃娃脸用软濡的江南话说:“你不要玩打火机了,你这开开合合都有几千次了。” 咔,打火机又响了一次。穿风衣的兄弟可怜巴巴的说:“我这是烟瘾犯了,不让吸烟,还不让玩打火机了,没你这么变态的,程三炮。” 白衬衣的娃娃脸朝着风衣兄甜甜一笑,抬抬眼睛伸手把打火机没收了:“吸烟有害健康,亲爱的,难道你不知道吗,这种低级的科普知识都要师兄来普及。” 没收完打火机,娃娃脸看着蒙着枕巾的苏芮说:“你还别说,你这张脸还真长得像个名人,我还挺喜欢他的,你长得真像那个大提琴小王子苏芮。” 苏芮掀开脸上的枕巾,想了想郑重的说:“应该是他长得像我,我才是原版,大提琴小王子那就是个盗版。” 白衬衫的娃娃脸瞪着圆圆的眼睛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真的么,他是照着你整的容呀,我说你们俩怎么长的那么像呢,就是气质差点,那个小提琴王子就跟个不吃地上饭的人一样,你这个气质,真随性。” 白衬衫娃娃脸完全是一副我真相了,我八卦了,我知道了的表情。他用十分郑重的语气对苏芮说:“这个不能曝光,有损人家名声。” 苏芮笑着附和:”是不能曝光,咱们要尊重人家钢琴小王子的名声。” 娃娃脸带着两个甜甜的小酒窝对苏芮说:“当然啦,不曝光你可以查他整容的医院,然后去勒索他,我可以帮你的,咱们三七分,你三我七。” 苏芮目光一闪,心中兴奋,他终于见到了何为披着羊皮的狼了。随即苏芮还真打算和这位谈谈怎么勒索自己的计划。 还没等苏芮说话,就听见风衣兄一口东北片子对着自己的师兄说话了:“他额娘的,你精神病又犯了吧,你这真是祖根留下来毛病,再怎么深造也是带着地痞流氓的气息。” 说完,风衣兄指指娃娃脸说:“他就是个世代流氓胚子,祖根混黑社会的,我还是先介绍我吧我,齐孟,祖根他妈书香门第,穷了他额娘上百代了,这个玩意有个娘们名,他叫程佳楠。” 苏芮笑笑,思索一下:“我姓苏,不巧单名一个芮字,小名苏苏,贱名苏五。” 一个利落的王储羲从苏芮的上面翻身而下。他紧挨着苏芮坐下,秀丽娟狂的眉毛抬都不抬:“王储羲。”然后王储羲慢慢的抬起头,他看向苏芮,带着疑问的语气:“苏苏?” 苏芮连肝都颤动了一下。他有点胆怯,不敢扭过头去看王储羲的方向。那一声苏苏,叫的他整个心脏都痒痒的,像是夏天里拿着狗尾草挠着胸膛。苏芮想不起当他活在他的二十八岁时,王储羲有多久没有叫过他苏苏,一年,两年,还是很多年。苏芮真想不起来了。苏芮觉得二十八岁的自己还不知道地老天荒就已经无路可走的想要远走高飞。可是二十八岁的自己是多么舍不得。 苏芮觉得这一刻自己无法开口。不能够开口。 程佳楠笑出两个酒窝:“我就不和你自己勒索自己了啦,这种小案子你自己把自己绑起来,给爸妈打电话就好,对不对?” 齐孟拿出一副扑克牌,叼着一根牙签,边骂边说:“老子他额娘连根烟都吸不了,要知道这样,老子他额娘不就跟你个假娘们千里寻夫了,程三炮,苏五,那个王啥的,来,玩牌,玩牌。” 苏芮终于做完了心理建设,他看向王储羲:“请叫我苏芮,或者苏先生,我想我们不太熟。” 王储羲笑了,坚持:“苏苏。” “苏芮,或者苏先生。” “苏苏。” “苏苏是亲人或者朋友叫的,你跟我就是一萍水相逢。” “苏苏。” “我滴那个嘞哟,我说你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呢,你非逼我非暴力不合作吧。” 苏芮说完这句话,王储羲突然抬起眼睑,眼中有一种奇异的光芒绽放出来,如果不是那张脸依旧面无表情的摆酷,苏芮会以为王储羲眼中闪烁的是水光。 王储羲盯着苏芮坚定的又叫了声:“苏苏。” 苏芮不知道自己跟一个二十岁的王储羲较什么劲。他是在较劲,可是他知道自己是在跟那个二十八岁的不再叫自己苏苏的王储羲较劲。而不是眼前这个。他捂住脸,扑倒在铺上,无奈挥手:“叫吧,叫吧,叫了你又能占什么便宜?” 苏芮说完,把脸埋进枕头里,说:“齐孟,不玩了,我困了,你自己拉火车吧。”他把脸埋在枕头里,自我催眠,他想一觉睡到站。不用说话,不用理人。不用应对王储羲。 齐孟把手里扑克摔到桌子上,怒目:“我自个玩啥,啥他额娘的。”程佳楠慢悠悠的翻着他的书提醒:“素质,素质,你家可是书香世家啦。” 在苏芮看不见的地方,王储羲笑了。齐孟看见王储羲这一笑,看的有点呆眼,他嘴角里牙签都掉到了地上,心里骂了句,草。真是,风华绝代,惊为天人。 王储羲笑着又叫了一遍:“苏苏。”然后他拍拍苏芮的肩膀说:“没意思,但是很好听。”觉察到齐孟的目光,王储羲看了齐孟一眼。目光狠厉,冰冷,就像是冰天雪地里横斜在冰川上一把利刃。齐孟的心肝被冰封了一下,心里又骂了句,草。 王储羲利落上铺。拿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 程佳楠轻轻地捅捅齐孟,做口型:“你弯了?” 齐孟狠狠一巴掌把程佳楠拍开:“滚你丫蛋,老子最爱的电影永远是男女动作片,就喜欢满城尽带黄金甲里面那一水的大波妹子。” 然后车厢安静。众人眠去。 苏芮把头埋在枕头里,他失眠了。记忆挣扎在无数的回忆之后忘记之前。 第六章 等苏芮把终于把回忆之后忘记之前那点子破事儿给倒腾个半清不楚了,车厢里伸手不见五指,黑的像是浓稠的漆。 火车奔驰,终于在一个黎明到达了拉萨。苏芮看见拉萨的黎明几乎是欢呼雀跃,他嘴里唱的是里格楞格楞,他心里想的是楞个里个里。他在火车停住那个瞬间握住齐孟的手,高呼:“同志们,坐火车辛苦了,同志再见。”又握住程佳楠的手:“同志,祝你早日成功,琼瑶奶奶保佑你。” 苏芮抬起头看向王储曦。王储曦正整理他的大包。苏芮朝着王储曦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轻轻的说:“嗨,再见。”他心中默默再次重复再见。 王储曦抬起头,用一种怪异无比的眼神看了苏芮一眼,仿佛苏芮是什么外星球来的怪物。王储曦抬头看了苏芮一眼,又低下头整理自己的背包。 苏芮朝着齐孟和程佳楠挥手再见。他自以为潇洒的像是一阵风,可是他在踏出火车的瞬间早就泪流满面。 苏芮一个人走在拉萨的大街上。上临街的小店面里要了一杯酥油茶,腾腾的带着膻气味的热气迎面而来。苏芮喝下一杯酥油茶,走出店铺。 街上时无数的行人,他们服色各异,行色匆忙,各自忙碌。苏芮朝着拉萨蔚蓝的天空敬了个礼,他不知道自己将要到何处去,可是他在这片天空下感到心灵无比的平静。这是他上辈子和这辈子从未体会过的平静。 一群朝拜的人磕着长头从苏芮的身边经过,他们虔诚无比,敬畏神灵。 一个转着经筒的老喇嘛站在苏芮身边笑眯眯的看着。 苏芮回头:“老头,他们累吗?” 老喇嘛:“心有神灵,万物不息。” 苏芮:“他们要到什么地方去?” 老喇嘛:“到心中之神地。” 苏芮:“你猜猜我要到什么地方去?” 老喇嘛笑眯眯:“你从前尘来,渡往事去。” 苏芮觉得眼前这位满是褶子的老喇嘛真是神了。眼前这个喇嘛苍老的目光睿智清澈,知道些世人不知的事儿,通的些世人不通的理,眼前这个老喇嘛也许真的知道他来的前尘,也许知道他这一生的普度往事。 苏芮恭敬的双手合十,朝着他深深的鞠下一躬:“活佛。” 老喇嘛将手中的经筒递到苏芮手中,喃喃的念着经与苏芮擦身而过。苏芮拿着手中的经筒,来回转动,经筒中掉出一张纸来,上书:随缘。苏芮转身去寻找老喇嘛,在人群中哪儿还有老喇嘛的身影。 那张写着随缘的字条从苏芮的手中脱落,不知道最后粘在了哪个人的脚底下。 苏芮轻轻一笑。 苏芮开始了自己拉萨的徒步之旅。 他住在布达拉宫底下的一家旅馆里,披着毯子,守着火盆子,喝着青稞酒,周围人的热情的谈天说地,苏芮心中既鄙视又羡慕。他心中小小的切了一声。 苏芮半眯着眼睛喝的微醺,心中和拉萨的蓝天一样明澈。 他微醺着半眯着眼睛似乎看见齐孟和程佳楠走进了旅馆。齐孟满身狼狈,整个一个被人丢进粪坑的拉布拉多犬。程佳楠完全就不像样子了,他被齐孟抗在肩上,拿着件衣服盖着,只露出个惨白的小下巴。 苏芮以为自己喝多了,终于幻觉了,他靠在椅子上自言自语:“哎哟我滴那个嘞,这是神经了吧,怎么看见这俩主了,我真是喝多了。”说完,又大口灌了一口青稞酒,迷迷瞪瞪就要睡过去。 齐孟背着程佳楠走进这间小旅馆。他觉得程佳楠腹部和肩膀的伤口正汩汩流着血。血浸透他的衣服。齐孟只得一边又一遍的叫他:“程三炮,你给我他娘的醒着,程佳楠,程佳楠。” 他神色焦急,没有注意到在旅馆大厅里半醉不醉的苏芮。 苏芮在齐孟经过他时,从醉意中猛然清醒过来打了个寒战。血,是血腥气。苏芮心中骂,丫蛋的,又去哪儿打猎不成被鹰啄了。 这血腥浓重,一定是伤势严重。 齐孟几乎都想把程佳楠从自己的背上薅下来抽上两巴掌,把他给狠狠地抽醒了。齐孟这一路过来,两边的人注意到的都忍不住好奇的瞪着眼睛看他俩。齐孟呲牙嗔目:“你们他额娘的,看什么看,没他娘的见过大东北的帅哥啊。” 齐孟吼完,把程佳楠往背上又拖了拖,他几乎是要撒丫子跑起来,疾走如飞。边走边喊:“快他娘的给老子开间房,老子被这群人给看的羞涩了。” 苏芮站起来,把手里的毯子朝前一扔正盖在程佳楠身上。他从桌子上直接踏过去,跳到齐孟面前,打招呼:“齐孟,还记得我吗,大名苏芮,小名苏五,贱名苏苏。”说完哥俩好似的把齐孟的脖子一搂:“还开什么房,你们俩上哪儿那兔子去了弄了一身血,走到哥们的房里去唠唠。 齐孟想不起眼前的这位在哪儿见过。他心里着急,看着苏芮眉清目秀的也不像个坏人,揪起苏芮的领子喊:“快着啊,你还等什么呢。” 苏芮领着齐孟到自己房间。 程佳楠被放在床上。苏芮站在床边仔细的看着程佳楠的伤口,伤口在腹部和肩膀,没有致命伤,只是血流的比较多。程佳楠的脸透出一种灰败的白。 苏芮飞快的解开程佳楠的衣服。他看清程佳楠的腹部是刀伤,伤口的血还没有完全止住,红旺旺的一片。肩膀是枪伤,正面受枪,后背一个大洞,伤口被匆匆清理过,血稍微止住了,碎肉和骨头渣子也没了。 齐孟想不起眼前的这位在哪儿见过。他心里着急,看着苏芮眉清目秀的也不像个坏人,揪起苏芮的领子喊:“快着啊,你还等什么呢。” 苏芮领着齐孟到自己房间。 程佳楠被放在床上。苏芮站在床边仔细的看着程佳楠的伤口,伤口在腹部和肩膀,没有致命伤,只是血流的比较多。程佳楠的脸透出一种灰败的白。 苏芮飞快的解开程佳楠的衣服。他看清程佳楠的腹部是刀伤,伤口的血还没有完全止住,红旺旺的一片。肩膀是枪伤,正面受枪,后背一个大洞,伤口被匆匆清理过,血稍微止住了,碎肉和骨头渣子也没了。 齐孟把程佳楠放在床上后,就一直坐在椅子上咕咕的喝水。他心里一只在后怕,程佳楠那个小白脸差点就没了,真是差一点。要是没了,没了可怎么办,虽不至于天崩地裂,可也是肠穿肚烂。 等齐孟终于从后怕中缓过神来,他看见苏芮正在为程佳楠处理伤口。齐孟怪异,一个看起来文弱白皙的青年,看到这样的情景不该如此的镇定,这个看起来就活在温室里的青年怎么这么熟练的处理伤口,而且处理的方式快速,有效。 他看着苏芮的熟练的给程佳楠清洗,止血,上药,包扎。齐孟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掏出打火机,啪的点燃:“小子,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第七章 苏芮伸出他那双精致的人神共愤的手反问:“你说,我又是干什么的呢?”他将那双手摊开在齐孟面前:“哎哟我滴那个嘞,你说我能干什么呢,拿刀,拿枪,我就是一拉大提琴的,身为一个文弱的书生我深深的自卑了。” 齐孟吐出一个烟圈。他想起了这个小子了,就是火车上和程佳楠磨磨唧唧拉做他们对面那个人。那双手细致白嫩,没有茧子,没有伤痕,这样一双手,又能做什么呢。 齐孟赞同:“这样一双娘们手是什么都干不了。”说完,齐孟又赞扬了他:“你这双手比娘们还漂亮。” 苏芮举着那双比娘们还漂亮的手,笑了。这双比娘们还漂亮的手也曾经拿起刀拿起枪为王储曦撑起半个天下,那双比娘们还漂亮的手终于也有一天布满伤口和老茧。苏芮又觉得自己的双手有着看不见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 给程佳楠盖上毯子,苏芮说:“他没事,明天找个医院,挂两瓶过几天又是活蹦乱跳。”他伸手朝齐孟要烟。齐孟无比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娘们唧唧的吸什么烟。”可还是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递给苏芮。 苏芮叼着烟坐在齐孟对面的椅子上:“说说吧,你们这是上哪儿打猎被鹰啄瞎了眼了?” 齐孟仰面吸了一大口,把烟捻灭:“说来话长,也就不说了。” 齐孟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照片丢给苏芮:“咱们还是图文并茂吧。” 苏芮捡起那两张照片看。一张是程佳楠和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男人长得很温文,典型的三好男人,温柔无害恭顺前辈。一张是一只古怪的动物,紫色的毛发分张,像是一只狗,可是细看这只狗长着鳞片和犄角。 齐孟指着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说:“程佳楠他老媳妇,他老媳妇是搞古生物的,他来这里就是来找他老媳妇的。” 齐孟又指了指另一张照片:“知道这是什么不?” 苏芮:“狗?” 齐孟:“一看你就娘们兮兮的没文化,人家管这个叫麒麟。” 苏芮瞪眼:“真的假的?” 齐孟挠头:“我也不知道。” 齐孟继续挠头:“这事儿要是说起来,也可长可短,就是据说有人在拉萨发现了紫色麒麟,上报了,一个研究组织就偷偷摸摸的成立了,恰好程佳楠他老媳妇也在这个组织中,但是消息走漏了,有个外国人带着一群人也来找,研究小组突然消失了,程佳楠以为他老媳妇就被困在这儿回不去了,老子就陪着这个倒霉的师兄来千里寻夫了。” “那个谁,你知道不,最倒霉的是有人要杀我们,我们一下火车就一场埋伏战,那场是躲过去了,可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这不中弹了。”齐孟指向程佳楠:“他家祖根儿涉黑,他是独苗苗,他这一死,得惹出多少事儿,这是早就预谋好的,一场谋杀。” 苏芮纠正:“不是那个谁,苏芮或者苏五。”苏芮对这场谋杀,对程佳楠的老媳妇,对消失的研究小组,对捣乱的外国人完全没有什么兴趣。他感兴趣的是那张有着紫色小狗的照片,他擦着双手,似乎很兴奋:“这是真的?” 齐孟彻底纠结了,他一个大巴掌拍在苏芮背上:“你额娘的,你听老子说话了吗。” 苏芮狂点头:“听了,听了,我说这是真的?” 齐孟无语问苍天:“苏五,你他娘什么玩意,真的,真的,都是真的。” 苏芮紧紧的握住齐孟的手:“齐孟同志,你带着我去吧,这么个好东西可不能便宜了外国人,身为一个炎黄子孙咱们要扞卫祖国美丽的生物资源。” 齐孟嗤笑:“你个娘们兮兮的有什么用?” 苏芮反驳:“哎哟我滴那个嘞,小瞧爷了吧。” 苏芮从齐孟的烟盒里掏出五根烟,并排放在桌子上,又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五根牙签,递给齐孟:“站在五米开外,用牙签射中桌子上的烟,烟不能倒。” 齐孟站在五米开外,五根牙签无一命中。悲催退场。 苏芮伸出那双比娘们漂亮的手,捻起五根牙签,抬手扔了出去。牙签全部插在了烟上,香烟直立不倒。 齐孟:“好家伙,变戏法呢。” 苏芮:“这叫弹无虚发。” 齐孟:“老子批准你加入组织了。” 苏芮:“滚你丫蛋。” 程佳楠在医院挂了两天水,就醒了,醒了还有力气说话,笑的甜甜朝着苏芮打招呼:“这不是那个苏苏么。” 他嗓子有点哑,苏芮听得时候觉得有点划破玻璃的感觉。程佳楠的脸色好了点,但是还是有种灰败的白,这让他脸上的小酒窝像是磕了坑的鸭梨。 苏芮点点头。先拿手里的棉签的给程佳楠润润了唇,再喂他喝了点淡盐水,又埋头扎进小黄报刊中。程佳楠问他:“齐孟呢?” 苏芮正看着那篇篇名长长长的《名门贵妇为何走上痴情不归路,喋血鸳鸯至死情缠逍遥床》,听见程佳楠叫他:“苏苏,我问你呢,齐孟呢?” 头也不抬的苏芮答他:“买饭去了。” 程佳楠点头,他躺在床上问苏芮:“医生怎么说?” 苏芮觉得自己看不下去了,他抬起头来,拍拍程佳楠的头:“医生说不用过几个月,你就又长全乎了。” 程佳楠笑:“你能在这儿,齐孟那个大嘴巴都和你说了吧,我不可能等几个月的啦。” 苏芮合上书:“你家里的人呢,怎么一个跟过来的也没有?” 程佳楠摇头:“我家里的人啊,早就因为我搞男人把我赶出来了,我哪里有什么后盾么,我是可怜的人呀。” 苏芮问他:“那你打算怎么办?” 程佳楠看着点滴:“实话是我一天都等不得了,多一天谁知道会出什么事儿,我跟齐孟去大山里转了一圈,连个毛都没看见,人,帐篷,都消失了。” 他伸出一只手去抚摸扎进手里的针头。灰败的娃娃脸上是孤立无援的决绝。 齐孟拎着粥正要推门进来,他听见了程佳楠说:“明天,最晚后天,我一定要出院。” 齐孟手放在门上,觉得程佳楠为了他的老媳妇疯了。 疯了。都疯了。 苏芮又打开了那篇篇名长长长的小黄文,眯着眼睛半躺在椅子上:“后天再说么,你再挂一天,让医生多给你开点止痛药啊。”他唇边带笑,心中冷哼,为爱痴狂,可是你的身体要为这爱情留下多少不可磨灭的疼痛,不可摆脱的后遗症。不知这是幸或者不幸。 第八章 苏芮跟在齐孟和程佳楠踏进周三爷在拉萨的小别墅。苏芮记得周三爷那张脸,垂垂老去的无论何时都如笑面虎一样的脸。他记得王储曦联合李瑞丹扳倒周三爷时周三爷不可思议的目光,他还记得周三爷在自己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苏五,你帮一个狼崽子,有没有想过自己会不得好死。 周三爷料得真准。他苏芮真是不得好死。 周三爷并不在。在的是他儿子,领着女朋友来领略异域风情。程佳楠笑得甜甜的迎上去:“周哥哥。” 周三爷的儿子大概三十来岁,苏芮记得他是叫周明隆。周明隆是个胖子,肚子腆着有五六个月的孕妇那么大。 周明隆熊一样的厚巴掌拍到程佳楠的肩膀上:“佳楠啊,来玩也不叫上哥哥,不够意思,真不够意思。” 程佳楠笑得更甜了,语气里有着撒娇的意味:“我这不是来看哥哥了么,我来这里玩,我爸爸是知道的啦,可是我把开的车弄丢了,周哥哥我想借你的悍马开开。” 苏芮听着程佳楠在那里发嗲,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碰碰自己身边正喝啤酒的齐孟:“他经常这样?” 齐孟咕嘟灌下一大口:“经常性的呗。” 苏芮竖起大拇指:“他老媳妇忍功高强。” 周明隆搂着女友的小蛮腰,吃着女友送进嘴里的水果:“哦,和你爸爸和好了。哥哥和你说了吗,你和一个老男人搞什么,男人么玩玩就行了,不能认真,是不是?” 程佳楠笑笑:“是,周哥哥说得对。” “我那车你是可以开走,但是我的和你爸爸说一声。”周明隆说着就要打电话,他的手一扬,手下就把一部手机送到他手里。 程佳楠一把握住那部手机,面露难色:“周哥哥,其实我这次出来,是瞒着我爸爸,你也知道的我因一个男人和我爸爸闹得不愉快,其实我这次来是想将功赎过的啦,你要是告诉我爸爸我可就前功尽弃了。”他神神秘秘的靠近周明隆:“我也是知道那个老男人参加的研究小组说是在拉萨这边发现了麒麟,我是想把那只麒麟抓回去,这就是无价之宝呢,我要是送给我爸爸,我爸爸一定会很高兴。” 周明隆酷似周三爷的精明锃亮的小眼睛顿时放光,可是面上仍旧犹豫:“麒麟这种东西,那是传说中才有的玩意,胡说,哪儿真的有什么麒麟。” 程佳楠漫不经心的玩着手指:“那周哥哥就当我闹着玩么。” 周明隆拍拍小女友的脸蛋:“周哥能看着你瞎玩吗?” 程佳楠作势站起来要走:“那周哥哥是给还是不给啦,不给我就走了。” 周明隆想了想:“给是要给的,可是我不放心,我得派几个人跟着你,不然出了什么事儿,我怎么向你爸爸交代吗。” 程佳楠甜甜的叫了声:“周哥哥,你真好。” 周明隆张手,就有人把那辆悍马的钥匙送到他手中,他把钥匙递给程佳楠:“还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跟周哥说,周哥给你准备好了,等你一会儿,你就和周哥的人一起走。” 程佳楠把钥匙握在手中:“哪里还用我说嘛,周哥一定会把一切准备好的。”程佳楠又和周明隆你来我往的打了一番太极才起身告辞。 苏芮和齐孟早就喝啤酒喝得尿疼。 程佳楠带着苏芮和齐孟到车库去把车开了出来。车上果然已经准备好了物资,苏芮趴在座位上翻看着周明隆给他们准备的物资,还很齐全,有刀有锁,有手电有粮食,有水有药,该有的都有了。苏芮遗憾的叹了口气:“就是没有枪。” 齐孟开着车吹了声口哨:“哪儿没有啊,不是他额娘的跟在后面的么。”车后面还有一辆车坐着周明隆派来的四个人,人手一枪。 程佳楠从周三爷的小别墅出来就躺在后座盖着厚毯子昏昏沉沉的睡着。他皱着眉毛,一副睡不安稳的摸样。苏芮知道,他是疼,再多的止疼药也止不住他的疼。 悍马在齐孟的驾驶下离开拉萨这座城市,驶向深山。在念青唐古拉山脉下,苏芮又遇见了那位满脸是褶子的老喇嘛,老喇嘛站在山脚下一片不知名的花儿里,转动着经筒,山脚下的绿色的草和蔚蓝的天际相接。壮丽又肃穆。 苏芮遥遥的就看见了他。他朝着齐孟说:“到那边的花那儿停一下车。” 老喇嘛身前是一群要去大昭寺和寺庙进献酥油的藏民,他们虔诚依旧。苏芮下车走近他。恭敬行礼:“活佛。” 老喇嘛摇着经筒喃喃唱经,唱完问:“这是要去哪里?” 苏芮:“不知道要去哪里。” 老喇嘛:“我要走了。” 苏芮:“你这是要去哪里?” 老喇嘛:“心中所想之地。” 老喇嘛又开始唱起了经,跟在那群虔诚的要去布达拉宫进献酥油的藏民和僧侣的身后,慢慢离开。苏芮站在原地,双手合十,目送他。 老喇嘛的离开的方向,一个朝拜的身影映入苏芮的眼帘。那个朝拜的身影身上背着沉重的登山包,黑色的T恤下露出龙形的纹身,耳朵上紫色的耳钉在西藏灼目的日光的下闪烁的异常的璀璨。 苏芮突然捂着脸笑。无声的笑。却笑得心肝脾肺都在疼。他笑得弯下了腰,迟迟的起不来身。 齐孟在车里喊他:“苏芮,你他额娘没事就快回来。” 苏芮将脸上的手拿下来,正看见跪在地上的王储曦回过头来。他们再次相见。这就是命运,你越是挣扎,它越是紧勒,你越是不服,它越是压制,你越是躲藏,它越是巧合。 王储曦从地上站起来,他越过苏芮,在齐孟震惊的目光下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说:“搭个车。” 齐孟心中骂了句,草,你知道老子去哪儿么你。齐孟几乎就想出手揍王储曦了,可是王储曦突然轻轻的说:“我能帮你解决后面的几个人。” 齐孟看见他腰间别着一把伯莱塔92F。齐孟把头伸出窗外喊:“苏芮,你他额娘傻了,快他娘的滚回来,该上路了。” 苏芮站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走到车前,见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坐着王储曦,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丫蛋的。 第九章 苏芮想去后座摇醒程佳楠,可是齐孟转过头反对:“别叫他了,他,他疼,睡着了对他好点。”苏芮的手都伸到了程佳楠的头顶。程佳楠的脸上都出现了冷汗,苏芮那一点的菩萨心肠终于还是没有发作。他把袖子一撸,要去掀程佳楠的毯子。 苏芮撸起袖子的胳膊被抓住。王储曦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车,站在苏芮的身后,他抓住了苏芮的胳膊用力一带把苏芮带进了前座,脚下一动,关上了后车门。王储曦上车坐在了苏芮的身边。一个座位上坐着苏芮和王储曦两个人。 他们紧紧的挨在一起。胳膊紧紧地贴着胳膊,腿紧紧的贴着腿。苏芮感受到王储曦身上出来的温度,炽热的,让人无法拒绝的温度。他心中是一团乌云守在干旱之地,却不敢擅自行雨。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又开始疼痛,一抽一抽的痛,痛的苏芮咬住了自己的牙齿。 苏芮僵直身体,坐在王储曦身边。车驶进了崎岖磅礴的念青唐古拉山。 悍马离开了公路驶进念青唐古拉的时候路变得不好走起来,苏芮觉得自己就是油里炸的小蚂蚱,一跳一跳的倍儿活跃。王储曦也好不到哪儿去,那就是小孩嘴里的跳跳糖啊。只有程佳楠,也不知道是不是医生开的止疼药终于起了作用,始终昏昏沉沉的不醒来。 王储曦突然转过脸看了看苏芮。他问:“你老是动是什么?” 苏芮:“你以为我想动?” 王储曦:“那就别动了。” 苏芮:“你倒是告诉我该怎么不动!” 王储曦的手臂横过来,搂住了苏芮的腰,紧紧的将苏芮揽住:“这样不动。”苏芮挣扎:“滚你丫蛋,流氓。”王储曦娟丽的眉目开始露出笑颜,艳丽无边:“你说放就放?”苏芮狠狠地掐住王储曦大腿上的肉:“快撒手。” 王储曦挑眉:“你掐我?” 苏芮横目:“掐不得?” 王储曦返掐回去。苏芮立马还击。 齐孟大怒,一拍方向盘吼:“你们额娘的,要打情骂俏边儿去,看不见老子开车呢,车翻了咋办?” 苏芮开始痛恨自己,为何总是不能做到心平气和,为何总是不能记得这是二十岁的王储曦这是二十岁的自己,他们还没有走到那种无路可走的地步,他们还没有彼此相爱,便不用担心彼此相杀。 他伸出手,握住王储曦环在他腰间的手,他叫他:“王储曦,真不用。”苏芮看着王储曦的眼睛,认认真真的又说了一遍:“真的不用,我能行。” 一用力,他将王储曦的手臂拉开。王储曦的手臂停在半空,并不离开。他娟丽的眉毛动了动,手臂又回到苏芮的腰间:“你要的。” 苏芮无语望苍天。 苏芮捂脸:“俩大老爷们这么坐着,你不觉得怪吗?” 王储曦立即反驳:“你长得好看,我乐意。” 苏芮怒了:“遇见好看的你就这样吗,再说我长得好看吗,我滴那个嘞,兄弟你什么眼光。” 王储曦上上下下打量了苏芮一番:“我就看你好看” 苏芮第一次觉得自己红颜祸水了。苏芮差点没被气笑了,他从来不知道二十岁的王储曦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苏芮上辈子一遇见他,就是一个抱着宏图伟志的王储曦,背负着众人期望的王储曦,他精明算计,他心狠手辣,他六亲不认,他披荆斩棘。王储曦从来都是成熟而干练,狠心而手辣的。 这样子的王储曦是苏芮不曾见过的。 苏芮真的被气笑了。 苏芮气的发笑,王储曦也不再说话,齐孟撇撇嘴,心里叫,祖宗们哟,他额娘的哟,终于不打情骂俏了,这个年头男人怎么都弯了呢,怎么就不能体会男女动作片的美好呢。 中午一点的时候,悍马驶进了一小片平坦的谷地。齐孟把车停下来,后面紧跟着的车也停了下来。程佳楠已经醒了,只是抱着毯子缩在后车座不愿意动弹。 苏芮等一车一停下来就想往下跳,无奈他前面还挡着一个王储曦。王储曦松开胳膊,下车。苏芮也赶紧跳下车。 苏芮一下车,就往前走,离得王储曦远远的。王储曦在他身后的喊:“你去哪儿?”苏芮不理会王储曦,继续走自己的。 王储曦在后面再接再厉的喊:“你去哪儿?” 苏芮继续前进。 王储曦上前跟去,紧随其后:“你去哪儿?” 苏芮抬眼:“尿来如山崩。”又问:“怎么你要观摩?” 王储曦拍手:“好主意,感谢邀请。” 苏芮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厚颜无耻。他看着眼前的王储曦,又有点不确定,这真是王储曦?这怎么会是王储曦,孩子气的,厚颜无耻的王储曦。他带着疑问轻轻的用不确定的语气叫:“王储曦?” 王储曦飞扬一笑:“到。” 等苏芮终于在王储曦的观摩下尿去如抽丝了,回来后,他看见齐孟正指挥着四个壮丁搭帐篷,往车下卸物资。四个壮丁光着膀子,干得热火朝天。程佳楠还裹着毯子坐在车里,数着药吃。 齐孟一把夺过程佳楠手里大把的药片,扔给他一块面包:“先吃点,垫垫肚,空腹吃药不好,我那师哥呀,要不等你找到你老媳妇,你就变成人干了。” 程佳楠摆摆手:“师哥就不吃的啦,师哥吃不下去,你去给师哥那瓶牛奶什么的吧。” 齐孟下车从包里拿出一瓶牛奶递给程佳楠,在他耳边轻轻的问:“后面那四个什么时候收拾掉?” 程佳楠喝了一口牛奶:“就今晚吧。” 齐孟把大把的药放回他手里:“是绑了还是杀了?” 程佳楠吞下药:“绑了留着干嘛,浪费粮食么?”程佳楠朝着王储曦扬头问:“外面那个什么时候来的啦?” 齐孟看看紧挨着苏芮的王储曦说:“你睡着的时候,他有枪,他说能帮我们除掉后面那四个。” 程佳楠甜甜的笑:“你就信啦?” 齐孟叹了口气:“老子信,这小子不简单,第一眼就能看出我们个后面四个不和,而且他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你不知道他的那个眼神,就像一匹头狼。”齐孟没有记住苏芮,但是他记住了王储曦,因为王储曦头狼一样凶悍的眼神和戾气。 程佳楠挤挤眼:“那就这么办吧。”他看着紧紧守着苏芮的王储曦说:“人家也许是冲着苏苏来的么,苏苏可真是个福星啊,就这么办吧。” 第十章 帐篷搭好,齐孟拿罐头和蔬菜煮了一锅东北大乱炖,给每个人盛了满满的一大铝饭盒子,就是没有程佳楠的份。程佳楠缩在车里不肯出来,弯弯的眉毛皱起来,指节轻轻的敲着坐垫,他看向齐孟的,又看看了苏芮,最后看向了王储曦。他在计算,这场战争的伤亡和胜率。无论谁死去,他都必须活着。 苏芮蹲在地上抱着满满一大铝饭盒子大锅菜,闻着味,还不错。苏芮拿叉子挑起一块土豆放进嘴里,炖的绵软。苏芮嚼着土豆,望着西藏蔚蓝的天空,觉得人生异常的完美,当然如果身边没有王储曦的话,那就更加完美了。 王储曦把饭盒里的土豆挑出来放到一边,三两口把肉吃了干净,然后把饭盒里土豆到给苏芮:“给你。” 苏芮龇着牙笑:“谢了,兄弟,王储曦。” 王储曦奇怪的看了一眼苏芮。 苏芮的叉子在那堆土豆上挑弄,他低着眉眼,一字一顿:“王储曦,你是王储曦吧,我是说,我知道是你,你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 王储曦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苏芮:“我当然是我,我还能变成谁。” 苏芮嘭的把饭盒扔到地上,他的情绪终于崩溃,委屈,隐忍,爱,恨,心疼,杂糅在一起,混乱的不可收拾。他指着王储曦道:“无论你是哪个王储曦我都不想看见你。”苏芮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心脏,一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你知道吗,我为你都急出了心脏病,你跟人抢地盘我担心,你出门我担心,你娶李瑞丹我伤心,我自己没用我伤心,我要死了我还是要伤心,王储曦,你,走吧。” 他的泪水顺着手指四溢。 王储曦拿水漱漱口,抬眼:“继续。” 苏芮气愤了。 王储曦靠近苏芮,他盯着苏芮的眼睛:“你认错人了。”然后他伸手抬起苏芮的下巴:“你长得不错,我对你一见钟情。” 王储曦的手沿着苏芮的下巴滑到苏芮的脖子上,满意的摸了摸,拍拍苏芮的头:“手感不错,有机会我去替你崩了那个负心汉。” 苏芮惊觉自己被调戏了。他目瞪口呆的看着王储曦喝完一瓶矿泉水,听见王储曦说:“我们这就算确定恋爱关系了,你要守妇道。” 在王储曦走进帐篷里的那个刹那,苏芮终于明白了,他叉着腰站在平坦空旷的地面上大叫:“丫蛋的。” 王储曦钻进帐篷里,正看见齐孟从包里往外掏东西,瑞士军刀,吃饭用叉子,水果刀,齐孟看见王储曦进来,朝他勾手:“哥们,就这些家伙了,咱们晚上动手。” 王储曦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没有一样正经玩意。” 捡起那把瑞士军刀插在腰间,王储曦说:“好。” 程佳楠一直缩在车里呆到了晚上。天全黑了,齐孟才把程佳楠从车里薅出来。 苏芮一见程佳楠笑嘻嘻的迎上去:“哎哟我滴那个嘞,你可真是个娇滴滴的小姐哟,总算是从闺房出来了。” 程佳楠甜甜的笑:“苏苏,你不要笑话我的啦,我身体不好嘛。” 王储曦看了一眼程佳楠,又看了一眼苏芮,拍拍苏芮的头:“妇道。” 他目光危险盯着程佳楠:“叫他苏芮。” 程佳楠甜甜一笑:“好呀,可是我还是觉得苏苏好听嘛。”王储曦拎起苏芮像拎起一只小鸡子一样,把他扔到程佳楠的面前:“看着他。” 齐孟朝着程佳楠点头:“动手吧。” 程佳楠点头:“好呀。” 苏芮寻了一张厚毯子坐下,又从齐孟的背包的掏出一纸杯可可粉给自己冲了一大杯,他眯着眼睛看着这群将他忽略的人们。看着他?苏芮的心里嘲笑,谁知道上辈子的自己为了能为王储曦撑起半个天下,杀过人做过雇佣兵,拿过枪流过血和泪,这,谁都不知道,只有苏芮自己知道。 他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叫:“程佳楠快过来,快坐。” 程佳楠依言坐下。 王储曦看了程佳楠一眼。程佳楠笑着解释:“我就是坐坐嘛。” 齐孟搓搓手,先走了出去。齐孟玩着他贵重的打火机,来回开开合合,打火机发出啪啪啪的声音,他嘴里叼着一根烟,朝着门外正在巡逻的那个叫:“他额娘的,哥们,打火机没火了,哥们有火么,借个火。” 巡逻的那个人警惕的看着齐孟,隔着老远就摇摇头,表示没有。齐孟心里唾弃,他娘的真精明。 苏芮缩在帐篷里,听着帐篷外的齐孟的声响,笑喷。齐孟这人,也忒有意思,玩这么老套的方法。 王储曦打开帐篷,临出去又朝着苏芮说:“呆着。” 齐孟被王储曦震惊了。王储曦就像是一件为了杀戮而存在的武器,他杀人的动作潇洒而迅猛,就像是他喝了一杯茶,饮了一杯酒一样自然。 齐孟的嘴里还叼着烟,方才他要借火的那个人已经躺在了地上,连挣扎也没有发出声响,只是手指抽搐着动了几下,就彻底死了。 王储曦正面而来迎着那个人过去,头狼一样狠戾孤单迅猛,不用任何计谋,拔出自己腰间的瑞士军刀一击致命。 齐孟觉得刚才自己借火的行为傻子了。 剩下的三个拔出枪就朝着齐孟和王储曦开枪。 苏芮将帐篷拉开一个小缝,一只眼眯着盯着外面看。他看见齐孟被子弹打得东躲西藏,王储曦蹲在悍马车的后面没了声响。 程佳楠裹着毯子坐在苏芮的身边问:“怎么样啦?” 苏芮:“混战。” 程佳楠:“死几个啦?” 苏芮:“没看见。” 程佳楠:“苏苏,要你有什么用嘛。” 苏芮回头:“难道你不是留着我挡子弹的?” 程佳楠甜甜一笑:“当然不是啦。” 苏芮心中唾弃,不是才怪。 乱射一气,只看见齐孟那东躲西藏,悍马后面的王储曦而完全不见音讯行踪,剩下的三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决定分工,两个人朝着悍马过去,一个人朝着齐孟过去。 朝着悍马过去的人,一左一右的就要包抄。哪知王储曦竟然从悍马的车门里跳出来,他手中枪准确快速,那两个人还来不及开枪就被击中。一个被打碎了脑袋,一个被打中了心脏。 王储曦捡起地上的枪。 齐孟完全的倒霉了。他简直是被另一个持枪的人追着走,又是爬又是滚。越来越接近苏芮和程佳楠在的帐篷。 程佳楠又问:“现在怎么样啦?” 苏芮:“齐孟滚过来了。” 程佳楠:“死了几个啦?” 苏芮:“活着一个呢。” 程佳楠笑:“苏苏好消息。” 齐孟连滚带爬的,也免不了受伤,他的脸上,胳膊上,都被子弹擦伤。那人一子弹射过来,突然发现趴着不动了,也许真的以为自己打中了齐孟,慢慢的靠近过去。 那人靠近齐孟用脚踢了踢,齐孟还是不动,就蹲下来,打算认真看一看。突然齐孟翻身而起,手中拿着一把水果刀,水果刀直切进那人的脖子中,那人瞪着眼咕咕的叫了几声噗通倒地。 苏芮朝着程佳楠点头:“全歼。” 程佳楠抱着毯子躺下:“那就好,苏苏我就睡啦。” 苏芮拉开帐篷:“程妹妹睡去吧。” 他走到齐孟面前,看见齐孟的手在不停的颤抖,面色苍白,一个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一个魁梧的东北大老爷们,面上带着惊惶无措。他扶起齐孟:“第一次杀人?” 齐孟点头,摸摸脸上的伤骂了一句:“他额娘的。” 苏芮夸奖:“表现真好。”苏芮的回忆又左手年华右手倒影了,又二八女子豆蔻年华了,他想起自己第一次杀人,吐了几天几夜,觉得自己的那双手也不配拉大提琴了。那时候的自己,是多么的傻瓜。 他拉起齐孟:“去休息吧,这儿我来收拾。” 齐孟瞪了他一眼:“娘们兮兮的有个什么用。” 王储曦拿着两把枪过来,他对苏芮说:“进去。” 苏芮不理会他,弯腰要捡起地上的枪。 突然,那个被齐孟刺中得人猛地站起来,他手中还握着枪,他的枪正对着离他最近的苏芮,枪口正对着苏芮的胸口。 王储曦狠狠地一脚把齐孟踹倒在地。他就像是一头激怒的头狼,狠戾的又踹了齐孟几脚。眼睛一直凶恶和挟持着苏芮的人对视。 第十一章 王储曦狠戾的盯着挟持着苏芮的人。他不言不语。只是那眼神,那眼神是地狱漆黑的烈焰,凶恶的把一切燃成灰烬。被踹倒在地的齐孟看见王储曦的眼神,打了一个冷颤,生生的觉得自己的命去了一半。 他手中的枪抬起来:“放开。” 挟持苏芮的人手都在颤抖,他的脖子受伤,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可是放在苏芮胸口的枪并没有离开。 王储曦再次重复:“放开。” 挟持苏芮的人呼哧呼哧的笑了:“我要他给我赔命。”王储曦看见那人就要开枪。他拿着自己的手里的手枪朝着挟持苏芮的人就是一枪。可是王储曦听见在他开枪之前的另一声枪声。他手里的枪掉到了地上。 王储曦闭上眼睛,仰天大笑。 他一手捂住自己的额头,一手掐住自己喉咙,笑声压抑又绝望。齐孟看见王储曦的唇角笑出血来。鲜红的,真实的血。 齐孟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他娘的,人还没死呢。” 程佳楠听见枪声从帐篷里披着毯子钻出来:“苏苏,你不是说全歼了么,哎哟,苏苏,你站在那儿拎着个死人在干什么啦?” 王储曦睁开眼,抹了一把嘴角,他看见苏芮一手拿枪一手拎着个死人,满脸都是血。苏芮把手里的枪扔给程佳楠,头一仰:“刚刚演了一部虎口脱险。” 苏芮被王储曦揪住了领子狠狠地拖到了一边,兜头一瓶矿泉水从天上降下来,冲的苏芮满头满脸的水。王储曦脱下T恤狠狠地擦着苏芮的脸,擦着苏芮的手,他的一只手紧紧的握着苏芮的手,死劲的握着苏芮的手都在疼。 苏芮想要开口。王储曦娟秀的眉毛一皱:“闭嘴。” 他揪住苏芮的领子把他拖到自己的面前,狠狠地吻住了苏芮。苏芮觉得口腔里像是燃烧着了一片火焰,王储曦的舌头在他的口腔肆虐,侵占每一个角落,这是一场战争,进攻,进攻,苏芮毫无反抗之机。王储曦大获全胜。 苏芮觉得自己口条都快要被王储曦嚼吧嚼吧给吃了。他唇边的口水留下来,心中愤恨的骂,丫蛋的。 等王储曦终于亲够了,苏芮的口条都捋不直了。他大着舌头,手指:“丫蛋的。” 王储曦吧唧一下嘴,拍拍苏芮的脸:“味道不错,要守妇道。” 说完,王储曦拿着那件给苏芮擦脸的T恤递给苏芮:“擦擦嘴。” 苏芮一把把T恤扔到王储曦头上。 王储曦拿下头上的T恤,拧眉:“你,大姨妈?”说完便扬长而去。苏芮气结。 天未亮,大家都被程佳楠叫醒。那四个人的尸体连带地上的血迹被王储曦一把火点燃,真正的挫骨扬灰。悍马沿着念青唐古拉山脉前进。慢慢的驶进西北山麓。 车停在了纳木错湖的边上。美丽的纳木错,美丽的帝释之女,美丽的念青唐古拉山之母,静静的千万年里矗立成了一片天湖。 在美丽的纳木错湖的边缘他们发现了一片丢弃的废物。有吃完的牛肉罐头瓶子,有烧尽的酒精灯,有灰烬,有各式各样人们丢弃的废物。程佳楠蹲下来,他手里拿住一个手机,手机的图片是美丽的纳木错,纳木错前站着他的老媳妇,他老媳妇笑得温和,手机上写着抵达纳木错。纳木错很美。 这是程佳楠的老媳妇发给他的最后一条信息。 苏芮眯着眼看着美丽的纳木错,纯蓝的荡漾的湖水,问:”然后呢?“ 他在程佳楠身边蹲下来:“然后怎么走,怎么去找那只传说中的麒麟?” 程佳楠笑得甜甜的回他:“不知道呢,苏苏,我也仅仅知道是到这里的啦,我也不知道下一步怎么走的啦。” 程佳楠指着那片废墟说:“他们就留下这样一片废墟,然后就再也没有消息,没有尸体,没有活人,没有人知道这群人到底去了哪儿,没有人知道李培安到底死到哪里去啦,连搜救小组都没有找到,你说我怎么能找得到?” 王储曦:“UFO?” 齐孟想笑又不敢笑,朝着王储曦伸出手指:“哥们,你真是介于牛A和牛C之间啊。” 苏芮抬头问:“那群老外呢?” 程佳楠笑:“苏苏和我想的一样呢。” 第十二章 王储曦面有疑问:“苏苏?想法一样?你确定?” 果然,程佳楠不确定了,只见苏芮兴奋击掌:“国家神话传说的瑰宝怎么能被那群洋鬼子带走呢,兄弟们身为女娲娘娘的好子孙咱们建国立业的时候来了,为了麒麟咱们冲啊。” 程佳楠甜甜一笑:“苏苏,我果然小瞧你了。”他合上手机,迎湖立定:“我觉得李培安的消失会和那群外国人相关的啦。” 王储曦蹲下来,看着美丽的纳木错湖,他带着皮质手套的手探进纳木错湖边的泥土里,在里面搅动。王储曦从烂泥里面挖出了一个只有手指粗细的铁盒子。他环顾四周,万分肯定:“又不是真的UFO,他们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深山,一深湖。” 王储曦把手摊开,那个铁质盒子出现在大家的面前。那是一个用来放钢笔的盒子,手指粗细,很精致,上面烙印着老祖宗图腾,飞龙在天。 他在纳木错的湖水中把那个铁盒子冲干净,打开来。 盒子里只有一张图片,麒麟踏波。 齐孟和程佳楠凑过去,看着这张图片。苏芮也想凑过去凑热闹,想了想还是站在原地,他指使齐孟:“哎,齐孟,你把那个图片拿过来看看。” 齐孟先看王储曦,再看苏芮:“哥们,你还是让哥哥活着多看几部黄片吧。” 王储曦抬眼角:“你过来看。” 苏芮:“就不过去。” 王储曦:“你过不过来?” 苏芮:“我就不过去。” 王储曦抬眼:“爱过来不过来。” 苏芮气结:“我就是不过去,碍你什么事儿。” 王储曦总结:“懒蛋。” 然后王储曦指着那片废墟说道:“这里有一片废墟,情况只可能有两种,一是他们主动要离开时产生的废墟,一是他们不得已要离开时遗弃下的,看情况,估计是后者,他们连留下消息的机会都没有,可是我想总有那么几个是想留下些消息的,这里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这片淤泥。” 王储曦说:“这个铁盒子是很嗝脚的。” 程佳楠从王储曦手里拿过那张照片,认真的看。他嘴中念道:“麒麟踏波?”他说道:“据说,最早关于麒麟的记载出现在河图洛书,说是有一种龙头马身的神兽,生出双翼,身高八尺五寸,处于深山,身披龙鳞,凌波踏水,如履平地,天授神物,背负图点,由黄河进入图河,游弋于图河之中,《礼记》中也说了出土器车,河出马图,凤凰麒麟,皆在郊棷,郊棷也就是沼泽,水,沼泽,麒麟踏波图,水,是要告诉我们,他们要去的是一个有山有水有沼泽的地方。” 王储曦问:“图河?” 程佳楠摇头:“不,他们还在这里。” 苏芮指着纳木错说:“在这里?” 王储曦看了他一眼:“无知。” 苏芮恨不得把王储曦踢进纳木错。他越来越来看不懂眼前的王储曦,他有时候觉得这就是他这辈子遇见的那个二十岁的王储曦,让他欢喜让他忧,若真是这真是二十岁的王储曦,那么他还是愿意与他相识不相知。可是有时候他又觉得这是自己上辈子守着的那个二十八岁的王储曦,让他形神俱碎。若这真是那个二十八岁的王储曦他是真的无法再与他爱恋一场。 苏芮是个胆小鬼。很久之前是。很久之后也是。上辈子是。这辈子也是。 所以他会躲会藏,会闪会避。 他目光灼灼的看向王储曦:“我一向这么无知。”他嗓子卡住一句话,你到底是谁? 王储曦点头:“女子无才就是德。”又补充:“你的德行很高。” 苏芮心中澎湃的伤感和怀疑被王储曦击得粉碎。他无奈的摆摆手:“咱们还是别浪费时间了,找个当地人问问吧,不就是一个山里有水有沼泽的地方吗。” 纳木错湖边最不缺的就是人。伤心人,开心人,旅行的人,归家的人,异乡人,本地人。纳木错的旁边许多的牵着牦牛的当地人。他们在等待游客和牦牛合影或者一个倒霉失手就拍了一张上去,牦牛的倩影是要收钱的。 齐孟叼着一根烟过去朝着一个年轻的男孩打招呼:“兄弟,抽根烟。” 男孩大约十八九岁,黝黑的脸,脸上有两点可爱的高原红,黑亮的眼睛星星一样闪烁。他指指自己的牦牛,又指指齐孟手里的烟,摇摇头,唧唧呱呱的说了一堆藏语。说的启蒙在那儿挠着头,不知道怎么办。 第十三章 旁边一个强壮的臧家汉子糙着生硬的普通话说:“他这是说,他家的牦牛是不用掏钱的,你也不用给他烟抽,他不会抽烟。” 说完,那个汉子双眼亮晶晶的盯着齐孟手里的烟。齐孟看见一个终于可以跟自己正常交流的,高兴了把那根烟递到那个汉子的手里:“我说,哥们哟,我就是想问问,你们这山里有什么有山有水有沼泽的地方。” 那个汉子抽了一口烟,苏芮明显看见那个汉子眼睛变得锃亮。估计是抽上瘾了。果然,那个汉子又伸出手来:“五根烟。” 齐孟又从烟盒子倒出五根烟递给他。 汉子把烟揣进怀里:“我不经常上山,所以也不太清楚山里的情况,但是。”那个汉子指了指那个十八九岁的男孩:“找嘉措把,他是我们这里最好的猎人,山里情况嘉措是最清楚的。” 齐孟发愁了。他看看嘉措,再看看那个汉子。终于喊出了一声:“坑爹啊,他额娘的什么玩意。” 他指着嘉措问:“我能和他交流,我能和他找到共同语言吗,是不是还要找个翻译?” 汉子摆摆手:“你忙吧,我该回去了。”说完牵着牦牛就走了。 齐孟领着嘉措来到众人眼前。苏芮围着嘉措转了一圈,忍不住狠狠地捏住了嘉措脸上那两块高原红。真的很可爱,苏芮对着小小的纯天然的美色有点垂涎。男孩拧过脸去,用藏语说着什么。苏芮不急不恼继续捏,反正听不懂。 王储曦把苏芮的手拉下来:“妇道。” 苏芮的手一抖差点没给王储曦一巴掌。 程佳楠笑的甜甜的问齐孟:“这是什么意思啦,你去问消息,怎么带了个活人回来啦?” 齐孟蹲在地上抽烟,他心里出奇的烦躁。他抽烟的狠,一团团烟气勃发出来,他问:”你们谁能和他交流,他不会说汉文,你们谁懂藏文?” 齐孟把烟捻灭:“当地的藏民说,只有这个小子知道这山里的事儿,老子还是觉得带个活人去保险点,这山里,谁也没有进去过,保准里面有什么玩意,带着有经验的活人去,你们能和他交流,和他商量个价码,让他和咱们一起去。” 程佳楠瞪着眼睛看向齐孟:“齐孟,我没有这个时间拖了,我要带上他。”他从手里拿出一个手枪,直指着嘉措:“我没有那个时间和他商量什么筹码,我想上路,上路,你知道吗齐孟?” 嘉措被吓坏了。他也不讨厌苏芮了,吓得紧紧地抓住了苏芮的衣袖,躲在苏芮的身后不出来。 苏芮握住程佳楠手里的枪:“我滴那个嘞,你这是干什么,吓娃子呢,也不看看娃子现在守着谁呢。”苏芮的手一推,枪又被送回到程佳楠身边:“收好了,要是擦个火什么的,就不好了。” 王储曦上前一步,握住苏芮的手,顺势将程佳楠手里的枪一个四两拨千斤给拿了回来,扔给了齐孟:“看着你师哥。” 王储曦瞥了苏芮一眼:“边去歇着。” 苏芮也瞥了王储曦一眼:“丫蛋的。” 王储曦拧眉:“没素质。” 苏芮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王储曦朝着嘉措过去,他靠近嘉措。王储曦虽然长得极好,但是他身上总是存在着一种气场。这苏芮也知道的。年轻时候的王储曦浑身的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冰冷感,随着年龄的增长王储曦上身上的那种冰凉感渐渐的变成了威慑力和压迫感。这是苏芮一直知道的。 现在,王储曦朝着嘉措过去,他身上的那种冰凉并着压迫感一起出现,一起向嘉措袭来。嘉措冻得浑身的打了寒战。 齐孟叼着烟,看着王储曦靠近嘉措。程佳楠也仿佛看见了希望的光芒。苏芮眯着眼站在一边,想了想,这可是从来见过的的事儿,上辈子似乎王储曦会藏语啊。上辈子,苏芮还真记得一些事儿。 王储曦靠近嘉措,伸手捏住嘉措的脸,指着苏芮说:“我媳妇。”然后松开嘉措。转身走到苏芮身边。 齐孟黑线,程佳楠气结,苏芮抬头文:“没了?” 王储曦点头:“没了。” 苏芮:“你不懂藏语?” 王储曦:“懂。” 苏芮:“那你跟他讲什么普通话。” 王储曦:“显示我的民族优越感。” 苏芮和众人无语。 嘉措对王储曦是彻底的害怕了。王储曦再次靠近他,嘉措吓得一个劲儿的往后退。嘴里不停地说着苏芮他们听不懂的藏语。 王储曦不紧不慢的逼进嘉措。苏芮终于听见王储曦将藏语了,虽然听不懂,但是相当流利。 王储曦和嘉措两个人在那儿你一句我一句的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剩下的人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他俩。只见嘉措的表情从惊慌到不知所措再到平静,最后就是镇定。 最后,嘉措点了点头。 王储曦先喝了一大瓶水,慢悠悠的抬了下眼皮:“他同意了。” 程佳楠狗腿的又给王储曦递过一瓶水:“他还说什么了,比如那个地方?” 王储曦:“说了。” 程佳楠:“怎么说的?” 王储曦一指苏芮:“让他求我。” 程佳楠哀怨的看着苏芮:“苏苏?” 苏芮咬牙切齿:“你丫蛋的,凭什么。” 王储曦惜字如金。 程佳楠继续哀怨:“苏苏?” 苏芮:“没门。” 齐孟:“人命关天,你们就别打情骂俏了。” 苏芮大怒:“你丫蛋的,你们才打情骂俏,你们全家都打情骂俏。” 程佳楠终于怒极:“你们俩当我胡说八道么,你们真当我和你们一样是来玩的么,苏芮,王储曦。” 王储曦继续惜字如金。 程佳楠看着苏芮。苏芮终于于心不忍,他说:“求你。” 王储曦娟丽的眉目弯起来:“乖。” 他指着茫茫的念青唐古拉山说:“在这山中,有一个传说中圣庙,据说守卫念青唐古拉山的活佛就是在那座圣庙涅盘,传说这位活佛的乘骑就是一只紫色的麒麟,那座圣庙就建在在念青唐古拉山的珠峰后面的那座山中,那里很美,有河,有沼泽,有山林。” 他转头看向嘉措:“他还问我,知道不知道念青唐古拉山的意思是什么,念青唐古拉山又被成为财宝守护神,他守卫着这大山里的宝贝,任何触动念青唐古拉山宝贝的人都将会受到惩罚。” 第十四章 王储曦指着嘉措说:“几天前,他说自己去念青唐古拉山的时候曾经看见过一群外国人和几个中国人,不知道有没有我们要找的人,他还说他们沿着念青唐古拉的主峰过去,也许就是去的就是后山。” 王储曦停了停,他看向众人:“可是嘉措还说从他父辈开始就是传说,念青唐古拉山是真的有宝贝的,那些宝贝藏在麒麟居住的地方,被涅盘的活佛埋藏,嘉措说他要和我一起去。” 程佳楠笑得甜甜,他拉住嘉措的手,估计是觉得语言不通一只劲儿的朝着嘉措狂点头。点完头,朝着齐孟说:“那咱们就走吧,快去吧,快去吧,我实在等不及啦。” 说完,就拉着嘉措朝着悍马过去。 嘉措像是别强买强卖的小妞,叽里呱啦的讲着藏语在程佳楠手里挣扎,别扭的不肯跟着程佳楠走。 齐孟上去一把拉开他俩:“娘的,程三炮,你他额娘疯了吧,你当人孩子是你家的猫狗,说领走就领走,你好歹让人跟家里说上一声,准备,准备。” 程佳楠的手松开,他笑得脸上都有了酒窝,他说:“我是疯了,齐孟。” 在跟着嘉措回家的路上,王储曦朝着苏芮招手。苏芮假装没看见,继续和齐孟胡天侃地。说说东北的大姑娘,说说关东的小媳妇,又说上了东北的名吃猪肉炖粉条和白肉血肠,苏芮听齐孟胡侃的口水快要流出来。 王储曦治标治本,朝着齐孟一瞪。齐孟连句话都不说自觉离了苏芮三千里。 苏芮瞥了王储曦一眼:“有事儿?” 王储曦:“没事。” 苏芮:“有病。” 王储曦:“欠揍。” 苏芮:“你敢,你来啊” 王储曦微笑:“炸毛的样子不错。” 苏芮无语凝噎。 王储曦凑近苏芮:“嘉措说他在念青唐古拉山真得见过紫色的麒麟,他说紫色的麒麟从河里出来,浑身都是水,只是隔着有点远,看的不太清楚,只是看清这个麒麟大概有半个成年男子那么高,那条河里好像还有其他几只麒麟在,他太害怕,不敢呆在那儿,就走了,苏苏,你说,麒麟到底是有没有呢?” 苏芮答他:“不知道,就是想去看看。” 王储曦点头:“那就去看看。” 苏芮终于问出了他上辈子和这辈子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他问走在他身边的王储曦:“你怎么会藏语的,你不是从来没有来过西藏吗?” 王储曦看看这高原蔚蓝的让人心动的天空,看看这高原美丽的让人惊艳的山河,他说:“我妈就是个藏人,我爸是个不知道是谁的汉人,我妈怀着我走出了高原,我小时候不会讲汉文,有很长一段时间被人叫杂种。” 苏芮从来不知道这件事,上辈子的王储曦从来不对他谈起自己的身世,不说自己,不说自己的家人,苏芮听着他说。他听见王储曦说:“我在我妈死的时候发过誓,我要让谁都不敢再叫我杂种。” 苏芮捂住了脸。他嘴里喃喃的说:“恭喜你。”恭喜你,上辈子王储曦真的做到了谁都不敢再叫他杂种。他想问,为什么王储曦上辈子你不告诉我,为什么这些我早就该知道的事要经过一个生命的轮回才知道,为什么,难道苏芮的上辈子真的不值得你相知相信相许? 苏芮抬起脸,挑起嘴角,张大口型朝着王储曦说:“杂种。” 骂完,被王储曦揪住领子灌了一大口水。王储曦说:“口臭。” 苏芮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丢在王储曦身上。王储曦拍拍身上的尘土,拉过苏芮的手,一根又一根的给他才干净,最后抹上凡士林。 齐孟终于恶寒。他叼着烟一路上看着这二位上演琼瑶奶奶的言情剧,一路地雷,一路炸。齐孟此人雷点极低。 嘉措的家是是典型的藏居。木石结构,上层是全木结构,下层是石架构。房子屋顶和主墙都是白色的,木结构处则漆成棕色颜料。外墙门窗上都雕刻了繁复的花纹。 嘉措的阿巴拉(爸爸)是个四十岁开外的黑面膛的强健汉子,看见嘉措领着朋友们进了院子隔着老远就热情招手,用藏语打招呼。 阿巴拉先朝着嘉措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然后一个一个的给了苏芮他们热情的拥抱。然后一手拉着王储曦,一手拉着程佳楠进了房子。 齐孟和苏芮面面相觑。阿巴拉看来比较看得上长得俊俏点的男的。 齐孟仰天一望,一语点醒梦中人:“我猜嘉措一定还有一个姐姐。” 嘉措的阿玛拉(妈妈)也很热情,看见苏芮他们连忙把他们带到坐上。然后苏芮真的看见了坚娒(姐姐),苏芮忍不住偷笑了。 嘉措的阿玛拉给苏芮他们准备一场很丰富的饭菜。酥油茶,青稞酒,奶酪,炒青稞,糌粑,血肠,风干的牦牛肉,大块煮熟的牛羊肉。 齐孟和苏芮坐在一起,看着嘉措的坚娒坐在程佳楠和王储曦的中间。齐孟狠狠地咬了一口风干牦牛肉:“娘的,老子的自从来了这破地方,魅力指数直线下降,现在连一个藏族妞都看上老子,他额娘的这是什么世道。” 苏芮拿起桌子上的青稞酒喝了一口,眯着眼睛说:“齐孟,咱们打赌吧。” 齐孟嚼着干牛肉:“赌什么?” 苏芮指指对面:“赌嘉措的姐姐会看上哪一个。” 齐孟观摩了一下程佳楠和王储曦的整体实力,然后郑重点头:“赌,50块我赌王储曦赢。” 苏芮淡定一笑:“50块,我赌程佳楠赢。” 在苏芮和齐孟秘密开赌的同时,嘉措和他阿巴拉在低着头一直说着什么。有时候激烈,有时候平和。 嘉措的的姐姐矜持的坐在王储曦和程佳楠的中间,先是向王储曦倒上一杯青稞酒双手递了过去。齐孟捏着糌粑朝着苏芮一个飞眼,瞧吧,老子赢了。 苏芮回齐孟一个颜色,小样,得瑟,等着瞧,赢得还不定是谁呢。 第十五章 王储曦看都不看嘉措坚娒一眼。嘉措坚娒手里的酒送到一半就送不出去。 程佳楠笑得甜甜的伸手拿过嘉措坚娒手里的酒,喝下,做了一个感谢的动作。嘉措姐姐那个朴实的并着漂亮的年轻女子笑了。她的牙齿洁白,她的笑容天真,苏芮觉得她在这个时刻是真的是个美人的,纯真的,自然的,美人。 果然在王储曦冷脸下,嘉措坚娒注意力完全被转移在程佳楠身上,在那儿跟着程佳楠你笑我笑。 苏芮朝着齐孟扬眉伸手:“50块。” 齐孟从兜里掏出五张十块的扔给他:“给你,娘的。” 这顿饭吃完,嘉措和他的阿巴拉也谈完了。苏芮他们看见嘉措跪在了自己的阿巴拉的面前,他的阿巴拉从屋里拿出一杆长枪交给嘉措,拍拍嘉措的肩膀,又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嘉措的阿巴拉伸手拉起自己的儿子,他张开怀抱紧紧的拥抱了自己的儿子。 苏芮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那个干瘦的戴着金边眼睛的老头,那个老头会一直站在自己身后,无论生死,他永远会爱自己。虽然那个老头永远不会说出来,但是苏芮知道,他爱自己。 王储曦不知道什么时候做到了苏芮的身边,他在苏芮的耳边说:“嘉措要去保卫念青唐古拉,他在跟自己的父亲道别,他的父亲开始很生气,可是虽然舍不得,还是同意自己儿子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这并不是件错误的事情。 王储曦离得和苏芮很近。 苏芮转过身,看着王储曦。真是个漂亮的男人啊,风华绝代,惊为天人。 他拍拍王储曦的肩膀,与他擦身而过。苏芮走到嘉措身边,朝着嘉措的阿巴拉一笑,然后拍拍自己的胸膛,拥抱了一下这个为着儿子担心的父亲。 在嘉措的坚娒恋恋不舍的目光和笑容下,这一群人正式踏进山林。 山路上,那辆悍马是无法行驶的,那辆悍马被扔在了嘉措家后院里,嘉措的阿巴拉给他们找来了五匹马,苏芮他们整理了装备,跨上马背,脚下生风。 等到他们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夜色已经下来了,黑暗中再也无法行进。找了几棵树将马拴在树上。搭了帐篷,齐孟生了一堆火,拿出一个铝制的盆子开始准备晚饭。其实,晚上的吃食时有的,嘉措的阿玛拉在他们离开的时候给装了满满一布袋的风干牦牛肉,糌粑还有炒青稞,酥油面。 只是程佳楠这人矫情。捏着鼻子,程佳楠皱着眉说:“我不要吃这个啦,一股子膻味,好难受啦。”程佳楠又瘦了,原来显圆的脸庞现在剩下一张尖尖的笑脸。他心中焦虑,旧伤疼痛,又吃不好睡不好,迅速的消瘦下去。 程佳楠知道这样不好。他必须迅速的恢复起来,否则他就是众人的累赘,否则,他就无法寻找李培安,甚至无法活着走出这片山林。 齐孟想要开口骂他,但是看见程佳楠瘦下去的那张脸,张了张嘴,狠狠地吸了口烟,生了火,从包里倒出一个小小的编织袋。编织袋里有小半袋子大米。齐孟把袋子里米倒进铝盆子,把袋装的牛肉切成细丝扔进盆里,不知道又从哪儿掏摸出了一点青豆,也全扔进去,在撒了一点盐,煮成了粥。 粥煮熟了,还挺香。米香四溢。 程佳楠依然没有什么食欲。但是他仍然拿个铝饭盒成了不少,坐在火堆边上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 苏芮满眼羡慕嫉妒恨的啃着压扁的面包和凉罐头。齐孟指指铝盆里剩下的粥:“你他额娘的想吃吧?” 苏芮狂点头。 齐孟把那铝盆一端:“就是不给你喝。” 苏芮眯眼。 离着苏芮不远的王储曦吃着糌粑和面包,看见这一幕,斜着眼看向齐孟。齐孟端着铝盆的手立马一软。 王储曦朝着齐孟伸出手。齐孟立马屁颠屁颠的把手里的铝盆递到王储曦手里。 苏芮的目光也从齐孟身上转移到王储曦身上。 王储曦朝着苏芮招手:“来食。” 苏芮扭头不理会。 王储曦又朝着齐孟招手:“来食。” 齐孟冷汗直流。 苏芮一把夺过王储曦手里的铝盆,就着盆喝了一大口。然后得意洋洋的看着看着齐孟。齐孟挥一把冷汗。 王储曦笑着摸摸苏芮的头:“真乖。” 苏芮又再一次狂怒了。 吃过饭,程佳楠已经打着哈欠忍不住要睡去。他伤的严重,又没有好好养伤,现在他的身体,就是一点寒风也能吹倒。程佳楠裹了厚毯子躲进帐篷了,挥挥手:“你们随便谁守夜啦,我身体不好要先睡啦。” 上半夜齐孟和苏芮守夜。下半夜嘉措和王储曦守夜。 苏芮和齐孟守着火堆,围着厚毯子,拿着炒青稞做零嘴,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斗嘴玩。齐孟讲起了他们曾经听说的倒斗大师盗墓的时候遇见过白毛僵尸,还说自己家里买回来的一块玉就是从白毛僵尸拔下来的,那块玉特别的邪乎,每天早上总是会渗出一层红呼呼的像是血一样的东西。还说他老子收藏一件明朝的从坟里挖出来的新嫁娘的衣裳,在书房放了三天,第四天发现那件新嫁娘的衣裳穿在一个新来的女佣身上,那个女人穿着那件衣裳跳楼死了,后来,他老子就把那件衣裳烧了。 听得苏芮一乐一乐的。 齐孟讲了七八个故事,又忍不住打了哈欠。他朝着苏芮挥挥手:“不行了,兄弟,我眯一小会儿,然后你叫我,你再眯一小会儿,咱们这么等他们来换岗吧。” 苏芮听故事听得挺高兴的,就点点头。 齐孟闭着眼眯着去了。苏芮一个人守着火焰,对着深林的黑暗,突然笑了。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拴在不远处的马忽然撩起梯子,开始嘶吼。苏芮以为是盗马贼或者遇见了凶猛的动物,他看了看正眯着的齐孟,摸了摸手里的枪。 他决定独自行动。他唇边有笑,又有什么是他苏芮搞不定的事儿。 山林中夜间升起了朦胧的雾气,苏芮手中虽然是强光夜猎手电,但是在这种情况的下能见度也是很高。他只能看清楚自己三米内的情景。他拎着手电慢慢向前。 第十六章 带来的那几匹马在情绪不定,呼呼地喘着气,蹄子不停地刨着土。苏芮在靠近那几匹马。他手里的手电环顾四围一圈。 在离着那几匹马不出三米的地方,苏芮觉得自己眼花了,他居然看见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小孩子出现在朦朦胧胧的屋里。那个小孩子大概有七八岁年纪的大小,一身典型的藏衣,赤红如血。 苏芮站在雾里拿着手电朝着小孩子晃了一晃。那个小孩朝着苏芮转过脸来,朦朦胧胧的雾里,苏芮看不清楚小孩子的五官。可是他竟然渗出了一层鸡皮疙瘩,细细麻麻的长在胳膊上。苏芮隐隐的从那个孩子上觉出一股寒气。 那个小孩子看了苏芮一眼,竟然一言不发的朝着前方走去。 随着小孩子的走远,那几匹马也渐渐的安静下来。 苏芮拿着手电跟在那个小孩子的身后,一步一步的慢慢前进。始终不远不近。 越是跟着小孩子往前走,前面的雾越浓,苏芮终于看见那个红衣小孩钻进了一片浓雾中,闪身看不见了。苏芮拎着手电也慢慢的跟着走进了这片浓雾中。他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向前移动,在浓雾里寻找那个小孩的身影,那个孩子消失的就像是苏芮的幻觉。苏芮站在浓雾中,捂着头骂:“哎哟我滴那个嘞哟,这真是活见鬼啦。” 苏芮拿着手电想要继续找找,他一步一挪的慢慢走着,耳朵听着四周的风吹草动,他觉自己像是被一团白色的迷雾包围着,进来了就有可能出不去。 突然他听见自己身后有了声响。苏芮眯着眼听着身后的声响,慢慢的朝前挪动着步子,突然他拎着手里的手电狠狠地朝着身后砸过去,他的手电碰的砸上一个东西。 他的手被拉住,脚被困住,被一个人用力地往回拉。苏芮手里的手电正照在那个人的脸上,是王储曦。 王储曦把苏芮用力压制在地上。他手里拿的不手电,而是火把。 苏芮:“你咋来了?” 王储曦:“瞎来的。” 苏芮:“那你就回去吧。” 王储曦:“迷路了。” 苏芮:“瞎回去。” 王储曦:“你能么。” 苏芮冷汗。他也不能,要是能,他就不会一直向前走去,苏芮也迷路了,而且在这茫茫的雾中,寻到一个可以回去的信息是非常之难。 王储曦举着火把站起来,顺手也把苏芮从地上拉起来,他将手里的火把慢慢的靠近苏芮的前方。苏芮惊呆了,他的前方分明就是一个悬崖。悬崖陡峭,若是掉下去根本就没有活路。苏芮几乎要忍不住吐血了,他从心里痛恨着老天,天呀不分好歹何为天,他从心里痛恨着地,地呀你错堪贤愚枉为地。英雄救美,是多么三流的娱乐剧。美救英雄,是多么五流的搞笑剧。 苏芮在那儿自怨自艾,王储曦在那边举着火把往悬崖下看,悬崖下迷迷茫茫的缭绕着一片雾气,看起来深不可测。苏芮凑过去,问:“看啥呢?” 王储曦蹲下来,将手里的火把靠近悬崖,他说:“假的。” 苏芮也跟着向下看:“什么假的?” 苏瑞被震惊了。 悬崖是假的。在层层雾团的笼罩在,这悬崖看起来确实很不可测,可是这不是真的。当王储曦手里火把接近悬崖并照亮时,苏芮发现这个悬崖确实是假的。眼前的这个并不是悬崖,而是一个深坑。坑壁很陡峭,直接和地面垂直。 王储曦把手里的火把扔进坑了,又扔了一个装着汽油的瓶子下去。轰的一声,火光滔天,宛若白昼。 苏芮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这简直就是个万人坑。 十来米深的大坑,看不到边缘。苏芮看见里面盘坐着许多红衣袈裟的孩子,他们一个紧挨着一个将这个看不见边缘的大坑占满。 这些孩子都是死的。他们也许死了数百年,也许死了数千年,僵干的尸体像是嘉措的阿玛拉做的风干的牦牛肉。 那一个接着一个的孩子都是七八岁摸样,红衣袈裟,光头,盘脚而坐,若是活着,会觉得他们是在潜心停经,可是他们死了,干枯的肩膀和枯细的手臂裸露在外,就像是苏芮曾经在电视里见过的木乃伊。 最为恐怖的的是这些孩子都是没脸的。苏芮看见他们的脸上没有鼻子没有眼睛没有嘴巴,平整无比,被一块白色的类似皮毛的东西包裹住。他们的眼睛鼻子嘴已经被割掉了,而且各得极为平整和技术,就像是没有存在过一样。 苏瑞觉得他们像是自己看过的周星星演的《大内密探零零发》里面的无相。 第十七章 这是苏芮见过的最盛大的死亡。红色的,年轻的生命还来不及绽放,就这样灭亡。齐聚在一起的,灭亡的生命,是多么惊心动魄,是多么的于心不忍,是多么的凄凉倍生。饶是苏芮这样,见惯生死,见过世情的冷心冷面的人,也忽觉得心里被刺一下。这是为了什么,这些年幼的生命,要葬送在这里。 苏芮回头去看王储曦:“王储曦,这是也是假的吧,怎么会是真的呢?” 王储曦:“白日梦。” 苏芮回他:“没睡醒呢,你这是晚上。” 王储曦瞥了苏芮一眼:“说你呢,白日梦了这才是假的。” 苏芮心里怒骂,丫蛋的。 王储曦接过苏茹手里的手电,盯着苏芮看了一会儿。看的苏芮浑身发毛,最后却看见王储曦弯起娟丽的眉毛朝着自己笑了。 苏芮在这白茫茫的雾里,怦然心动。这和上辈子第一次见到王储曦的感觉是一样的,砰砰跳动的心脏,迅速活跃的荷尔蒙,混乱的脑细胞。苏芮看着王储曦漂亮的眉目,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 他脑子充满了小黄思想,这是曾经翻云覆雨过的人,他们的肌肤曾经无极限的贴近,他们曾经唇齿曾经无比相近相依,他们肉体曾经无限度的融合。苏芮觉得自己还没有被一颗叫做爱情的子弹击中,就被一种叫做欲望的东西砸死。 苏芮真想狠狠地给自己一个嘴巴子。他舔舔嘴唇:“下一步怎么办?” 王储曦拧着眉毛:“你说呢?” 苏芮:“等着吧,等雾散。” 王储曦:“无聊。” 苏芮:“那你想干嘛。” 王储曦:“洞房吧。” 说完,王储曦向前把苏芮扑倒在地。 苏芮挣扎,一个你来推,一个我来挡,堪比那情意绵绵剑,推来挡去,一个刹不住闸,苏芮和王储曦竟然朝着那个十来米深的大坑过去。苏芮狠狠地朝着王储曦的胳膊一掐,丫蛋的,遇见你就倒霉。王储曦一手抱住苏芮的头,一手揽着苏芮的腰。 他们要掉下去了。 这便是世事的奇异。真的被苏芮一眼言重。眼前这沾染着血腥与神圣的大坑竟然真的幻觉。它在层层的白雾中宛若海市蜃楼一样的存在。苏芮和王储曦真的到底,他们竟然没有掉下去,他们倒在平地之上。身边是燃烧的火焰。分明是王储曦扔下去的火把和油瓶。 苏芮惊呆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景。他看向王储曦:“这是?” 王储曦看着那还是存在的无面小喇嘛说道:“海市蜃楼。” 他解释:“又叫做山市,虽然说是在海上常有,但是山里有时候也会出现,在泰山云雾时候也会出现山市,也就是这样的海市蜃楼。” 王储曦站起来:“太阳一出来也就该散了。” 苏芮爬起来。 他们并肩看着眼前这片海市蜃楼。不知道为什么,苏芮听见这片万人坑是假的时候,心情好了那么一点点。 清晨的阳光开始一点一点的升起,眼前这片海市蜃楼缓慢的淡去。可是在此时,苏芮兴奋了。他紧紧的捏住王储曦的手叫:“王储曦,王储曦。” 在那淡去海市蜃楼中突然出现一只紫色动物,它蹄下生着一团细细的柔顺的毛。奔驰而来,宛若踏波而至。它有一双赤黄的眼睛,黑色瞳仁,头生犄角。深紫色的毛发,深紫色的鳞片,这似乎真的就是麒麟。 可是这蜃楼中麒麟似乎根本就没有传说中祥瑞福临,它嘴角流下血来,新鲜的浓稠的鲜血。这让它看上去面目狰狞,杀气腾腾。苏芮站在原来的地方,那只麒麟奔驰而过,穿越那些红色袈裟的孩子,穿越了苏芮,远去。 苏芮被这种动物征服了。说不出的美丽,说不出的神奇。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种动物比它更合适杀戮和血腥。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种动物比它更加野性和凶残。这是神,神一样的存在。也许比神还要更加神奇的存在。 苏芮自言自语:“不,这不是麒麟,这是杀神,王储曦,我喜欢。” 王储曦:“刷卡。” 苏芮流汗。 在太阳升至头顶的时候,这海市蜃楼越来越淡,在这麒麟过后,是几个人的身影,他们随着奔驰而去的麒麟随后而来。苏芮眯着眼,还是认出了其中一个,金边眼镜,长相温和谦卑,不是程佳楠的老媳妇是谁。这就是程佳楠的老媳妇。 苏芮眯着眼,看着程佳楠的老媳妇蹲下去,伸手去查看地面上那只麒麟踏出的痕迹,看着所有来到这个万人坑的人震惊于这场血腥的艳丽又神圣的死亡。 看着这海市蜃楼终于在升起的日光中,消失不见。 这场海市蜃楼定然有一个真实的存在。 苏芮想着那个真实的存在究竟在哪里。 浓雾散去,苏芮才注意到,自己的眼前有一片湖泊,虽然不大,但是在这山中也算不得小,他们正是站在离这湖泊不远的地方。许是这样的巧合,才恰巧成就了那样的一场海市蜃楼。 苏芮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哟我滴那个嘞哟,王储曦,我们去吧,去吧。” 王储曦也跟着坐到地上,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苏芮:“吃。” 苏芮也不客气,接过巧克力打开就往嘴里放。巧克力贴着王储曦的胸膛,已经融化了不少,苏芮往嘴里一送,有不少粘在了唇边。 王储曦一把捏住苏芮下巴,伸出舌头舔了起来。苏芮捏着剩下的半个巧克力,捏烂了。他一拳揍在王储曦的脸上。王储曦的脸被他揍的一偏。 苏芮站起来,眯着的眼睛寒光乍现,他歪着头笑了:“王储曦,无论你是哪一只,生的,死的,前生的,今世的,既然在路上,咱们只论伴路相随,不论情爱纷纷。”苏芮的脸上是难得认真。 王储曦揉揉被打疼的脸:“你认错了。” 苏芮将手里捏碎的巧克力扔到地上:“我管你哪一只。” 王储曦摇头:“不公平。” 苏芮摆手:“我就是不想和你搅基,我想娶个媳妇,生个儿子,谈一场正经八经的恋爱,牵牵小手,亲亲小嘴,吵吵小架,打打闹闹,嘻嘻哈哈,来了贫嘴小苏芮的快乐生活。”是的,苏芮说的都是真心话,他受够了腥风血雨,受够了担惊害怕,这次也许真的就是他最后一次疯狂之旅,这也许就是他与王储曦最后的交集。 王储曦完全当他放了一个屁。王储曦翻了一个白眼:“你,困蒙了吧。” 第十八章 苏芮真的想揍王储曦,他不知道,这个王储曦怎么会是这样子的。这不是他曾经遇见过的王储曦,他遇见过的王储曦或许冷淡,或许狠绝,或许歹毒,但是绝不是这样的。这样的王储曦不按照套路出牌,常常让他措手不及。 苏芮捂着脸蹲下去,他说:“你到底想怎么样,想怎么样你说啊,你说啊,你说啊。”他一连说了三个你说啊,语气越来越重。 王储曦在苏芮的身边蹲下去,叫他:“媳妇。” 苏芮:“谁是你媳妇。” 王储曦:“上来我背你。” 苏芮:“滚你丫蛋。” 王储曦一个抄手,直接把苏芮给抗在肩上,吧唧一下嘴:“媳妇这种东西真难哄啊。” 苏芮被抗在王储曦的背上,真想把丫肾给踢烂了。 他们沿着东面一直走。苏芮这才看清楚,地上有嘉措阿玛拉给的炒青稞,被王储曦当做记号一路撒过来。 他们走了将近半天的时间才走回帐篷。回到帐篷,只看见程佳楠,不见嘉措和齐孟。苏芮问:“那俩呢?” 程佳楠守着一堆火拿着铝盆子在咕嘟咕嘟的煮着什么东西,还时不时的拿着勺子尝上一口。苏芮深长鼻子闻了闻,还挺香的,有一股午餐肉的香味,从铝盆子传出来,苏芮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咕噜一阵香。 程佳楠笑得甜甜的举着勺子回答他:“半夜里就去抓野鸳鸯去了,这不找了半天还没回来的啦,苏苏,你说这野鸳鸯的大半夜的不睡觉,怎么就喜欢夜游的啦?” 苏芮淡定的夺过程佳楠手里的勺子:“这年头野鸳鸯总比单身老鸹强,你瞧,那老鸹寂寞的,我滴那个嘞。” 苏芮说完,拿着勺子舀一口铝盆子的东西放进嘴里,很香,有午餐肉,有面包,还有炒青稞,住在一起,别一种味道。苏芮又拿着勺子猛的划拉了一口。才终于觉得自己的肚子不那么饿了。 王储曦坐在苏芮的旁边,拿出两个铝饭盒,先盛了一饭盒,拿着勺子慢慢的搅动着。他一边搅动着饭盒,一边看着苏芮。苏芮吃了几口饭,觉出了烫,烫的舌头麻麻的疼,不由得一边吸气,一边大着舌头对程佳楠说:“我们看见好东西啦。” 程佳楠笑着拿着饭盒小口小口的吃饭:“你们看什么好东西的啦?” 苏芮又想起那只杀神一般的美丽的麒麟,他面上露出古怪的笑意,他说:“你老媳妇。” 程佳楠手里的顿了一顿,把勺子从唇边移开:“真的假的啦?” 苏芮真的要佩服程佳楠了,还是那种甜甜的语气,还是那种甜甜的态度。苏芮恶劣的笑了。他笑着说:“你老男人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跟你这件是一个款的,口袋里别着一根钢笔,金丝眼镜,蓝灰色的裤子,蛮斯文的。” 王储曦把搅动的凉了的饭递给苏芮,苏芮就手就接了过来,朝着嘴里倒了一口。他一边嚼,一边盯着程佳楠,程佳楠的脸色还是变也没变。 在一旁一直安静的王储曦突然开口:“他死了。” 程佳楠圆圆的眼睛一瞪,手里的勺子掉在地上:“你说什么,谁死了。” 王储曦认真的盯着程佳楠,他说:“死了,你要找的那个人,尸体都碎了。” 程佳楠把手里饭盆一摔,突然从朝着王储曦就是一枪。王储曦躲得快,这枪打在帐篷上,帐篷透了一个眼。苏芮的心嗖的提起来,他挡在王储曦的面前,握住程佳楠的手:“开玩笑的,开玩笑。” 程佳楠的脸色不善,冰冷古怪。王储曦的脸色更是不善,他看着苏芮握住枪的那只手,竟然狠狠地捏住了苏芮的那只手,捏的苏芮疼痛彻骨。他听见王储曦叫他:“媳妇。”然后王储曦一口咬住了他的耳朵:“你他妈以后离枪远点。”苏芮觉得自己的耳朵生疼,都要被王储曦给咬出血来。 王储曦一个用力把苏芮扔到了自己的身后。 程佳楠收回枪,吹了吹枪口,甜甜的歪着头笑着问:“谁死了的啦,我怎么不知道?” 王储曦夸奖他:“枪用的不错。” 程佳楠微笑:“谢谢。” 王储曦的伯莱塔92F指着程佳楠:“可惜没有我快。” 程佳楠的枪一样指着王储曦:“那就试试嘛。” 苏芮伸手打算去握程佳楠的枪,就听王储曦又说:“你他妈的离枪远点。” 苏芮小心脏一个抽抽:“哎哟,我滴那个嘞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这是为了老子决斗呢,你们瞧瞧你们那样,个个都当自己痴情种了,早他妈的干嘛去了。”他指着程佳楠:“你,你他妈当初就不该让他出来,你要真他妈的是痴情种子你他妈能让他上这个地方来,这个地方是个文弱书生能活的么。”“你”他指着王储曦说了半天的你,终于憋出了一句:“你也不是什么好玩意。” 苏芮又指向程佳楠:“别说你男人他现在活的好好的,就算是他真死了,你他妈也是罪魁祸首之一,兄弟,把枪放下吧,开玩笑的,还活着,活的好好的。” 齐孟领着嘉措回来的正是时候。齐孟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个人拿枪对决,狠狠地一拍手:“他额娘的,老子就出去了半夜,这就自己人跟自己翻脸了?” 他扭头问苏芮:“苏芮这到底是咋的啦?” 苏芮羞涩状:“还不是人家红颜祸水,齐孟,你看他们这不是为了人家而痴狂么,齐孟,你快去把程佳楠手里的枪给收了,我来收王储曦的,咱们就玩到这儿把,人到齐了咱们说说正经事儿。” 二人持枪对决成功化解。无伤亡。 苏芮狠狠地一掐王储曦的腰:“就知道给老子惹事。” 王储曦极其无辜:“我就是替你干了你想干的事儿。” 苏芮噎住。 五人围在一起,苏芮把在看见的海市蜃楼详细的讲述了一边。王储曦在那儿跟嘉措粗粗的说了一遍,嘉措脸上的一变一变的。程佳楠听了,又甜甜的笑了,他笑着朝着苏伟说:“早说么,苏苏,真是的啦,你真坏的啦。” 苏芮对这只披着羊皮的狼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程佳楠拍拍手:“那我们就快动身吧,要快。” 苏芮眯着眼赞同:“是的,要快。” 是的,要快。苏芮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古怪奇异美丽的生物,苏芮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结束掉这场旅途。 他们以他们最快的速度行进,终于在一天后到达目的地。 第十九章 山绿的通透,水流的舒畅,沼泽里万物繁衍生息。生命一代一代的,顺着自然,顺着生命的轨迹在热闹中诞生,在热闹中消亡。生命,在这片空旷又生机勃勃的土地上,自由又奔放,多情又冷淡。 这样一个狂野又古朴的地域,这样一个古老又蛮性的地方,这样一个美丽又可爱的地方。又是这样一个神秘万分的地方。 苏芮的眼前是残垣断壁,一间半塌掉的寺庙。这间半塌掉的寺庙被岁月遗弃在这里,慢慢的被时光雕刻的面目前非。可是苏芮还是能从它的残貌中看出当年的精致和宏伟。 王储曦站在寺庙的门口,盯着这个残缺的寺庙的看了一会儿。好一会儿,他蹲下去,捏起地上寺庙的掉落下来的木屑,放到鼻尖嗅了嗅。他仰头看着这座寺庙,拧着娟丽的眉毛说:“大手笔。” 说完,王储曦踹掉掉了一扇的门的破门,就要往里面走。程佳楠站在原地,认认真真的看着这四方的地势。这四方的地势呈一个谷地状,寺庙的正处在这个谷地的正中央。齐孟蹲在地上,抽着烟,一边抽一边叫:“他额娘的,累死老子了。” 程佳楠夺过齐孟的烟,吸了一大口:“苏苏,这儿不可能有你说的那个地方,这里的地势就不对的,上哪里去找那么一个万人坑,难道不是这里,不是这里能是哪里?” 苏芮翻了一个大白眼,你当我十万个为什么啊。 他不理会程佳楠跟在王储曦的身后,王储曦踹烂了那扇破门之后,拍拍手,朝着苏芮勾勾手指:“来,咱们走。” 嘉措在他们身后咕噜噜的说着什么。苏芮听不懂,也就装没听见,王储曦听的懂,照样装作没听见。 程佳楠捏着手里的烟,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齐孟这才从震惊反应过来,他的目光随着那个眼圈漂移,终于说出自己一直想说的话:“师兄,你他额娘的居然抽烟了。” 嘉措先朝着程佳楠和齐孟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阵,可惜这二位完全不能用语言跟他进行思想上的交流。 王储曦领着苏芮踏进那个门,又转过头来,朝着程佳楠和齐孟招手:“快点跟上。”王储曦看着这间破败的可以看成残垣断壁的寺庙说:“你们不觉得这个寺庙跟你们见过的寺庙有什么不同么,很大的不同。” 程佳楠听见这句话,扔了手里烟,眼睛晶亮。他走到那个寺庙前面,认真的看着,终于鉴定完毕。他点头说:“这个寺庙是很古怪。” 苏芮抬头巡视眼前的这个寺庙,跟他在山下见过的寺庙很是相像,相同的建筑风格,一样的雄阔,神秘。他抬头询问王储曦。 王储曦伸手指向那些已经斑驳的壁画。那些壁画画的很精致,藏香藏色。壁画很长,蔓延在寺院的墙壁壁上,若是复原这座寺院的断墙,这壁画该有六米多高,蔓延在整个寺院的墙壁上。 苏芮细细的盯着这些壁画,他终于发现了异样。这座寺院的壁画没有任何一个藏族佛教应该信奉的神灵。没有释迦牟尼佛,没有松赞干布,没有藏王,没有班丹拉姆。那些精美绝伦的壁画,描绘的内容是关于紫色的麒麟。 一幅壁画是一只紫色的麒麟就像是神灵一样的存在,他被描绘在这个画壁上,抬起前蹄,站在一个类似于祭台的地方,用它赤黄眸子以一种傲然的态度看着祭台下匍匐而跪的僧人。匍匐而跪的僧人黑压压的一片,若是这墙壁还是好好地那么苏芮觉得自己要数还是要数上几天的。 还有一幅隐约的能看出一些大概的图像,紫色的麒麟怒目腾云,它的面前站着一只牛头的身体魁梧的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张牙舞爪的要朝着紫色的麒麟扑过去。麒麟以一种护卫的姿态守护在僧人的面前,那牛魔王似乎被打败了。 再后面的壁画实在是看不清楚了。 苏芮明白了。这个寺庙不正常。 苏芮为了这个寺庙的不正常高兴地笑了。这壁画说明,这里完全有可能是一个把谜团解开的地方,这里完全有可能查证一下那个有关麒麟的传说的真假。 苏芮的手一挥:“我明白了,let's  go。” 高兴地不仅是苏芮一个人,程佳楠脸上的小酒窝露出来了,他甜甜的对嘉措说:“替我问你坚娒好,要是我能找到李培安的话,我会找个人娶你坚娒的,算了的啦,我也就是说说的啦,反正你也听不懂。” 嘉措听见程佳楠跟他说话,一脸认真地听着,不时地蹦出几句藏文。 齐孟看着这二位,完全觉得他们是驴唇不对马嘴,各说各的,自说自话。境界高。 他们走过破落的寺庙院子,来到寺庙的大殿。 寺庙的大殿已经倾塌了半块儿,倒下的木头建材堆在一起乱七八糟。破败非常。可是依稀还是可以从破败的大殿中追忆出它往昔的影子。一定是,金碧辉煌,庄严肃穆。 大殿的正中央贡奉的不是释迦牟尼佛。一只神情跟苏芮所见的壁画上的图画相似的麒麟站在大殿中央,麒麟的背上脱着一个人像。 大殿的四围终于有了藏传佛教的神像。时光斑驳了塑像脸上的颜色,岁月剥脱了它们的色彩。这大殿的里的塑像有四分之三已经被毁灭。毁灭在是时光和岁月里,毁灭在这寺庙的颓败里。可是从那些现存的塑像上能看出他们卑微的姿态。 那些藏传佛教的神佛们正以一种卑微的姿态看向一只驮着人像的紫色的麒麟。这是多么古怪。 苏芮叫:“这是什么鬼地方。” 王储曦淡定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认真的在这个破败的大殿里转悠。 苏芮又叫:“哦,这是个庙里的喇嘛当初都疯了么,释迦牟尼可是他们的顶头上级。” 程佳楠和齐孟始终盯着大殿中央的神像发呆。 王储曦在大殿里溜达了一圈之后,走到嘉措旁边,和嘉措叽里咕噜的说起话来。 第二十章 他们唧唧咕咕的说了一阵,嘉措对着那个坐在麒麟身上的塑像指指点点的说个不停。王储曦时不时的说上一句,像是在确定着什么。 苏芮凑过去问:“你们在密谋什么呢?”他瞥了嘉措和王储曦一眼说:“纯粹是欺负人是吧,欺负我们听不懂是吧,你们可真够渣的,” 王储曦指向麒麟之上的塑像:“在说他。” 王储曦问苏芮:“刚进门的壁画你看见了吧。” 苏芮点头:“看见了。” 王储曦又问:“知道这是谁不?” 苏芮像是看弱智一样看着王储曦:“当然知道,这不就是那个谁谁么,那个传说中守卫念青唐古拉的圣佛么。”他眯着眼,认真的打量那个传说中的圣佛。虽然时光荏苒,但是依稀还是看清这个圣佛的眉目。这是一个长得不算太坏的老头,眉目有着那么一点慈眉善目。苏芮夸奖了一下:“还是长得有那么一点圣佛的样子的。” 王储曦再问:“你知道那些壁画意思吗?” 苏芮答他:“麒麟勇斗牛魔王。” 程佳楠和齐孟听见他俩的对话齐齐朝着这边靠拢。齐孟叼着烟笑话苏芮:“娘们兮兮的就是没文化,还麒麟勇斗牛魔王,你怎么不说是奥特曼打小怪兽啊。” 程佳楠弯着甜甜的眼睛在旁边坐良好听众。 王储曦说:“从文成公主入藏以来,佛教在西藏开始发扬光大,越来越繁盛,佛教传入西藏之后,一开始受到了传统的本教的抵制,这两个帮派斗啊斗啊,斗了200多年,直到赤祖德赞的时候,赤祖德赞这人特信奉佛教,他大兴佛教,并开始在王朝中重用僧人,国家的大权也都到了僧人的手中,也就是在赤祖德赞的时候,这些喇嘛是相当猖狂的。” 苏芮点点头。程佳楠点点头。齐孟也点点头。 齐等待下文。 王储曦继续:“可是在赤祖德赞死后,就来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赤祖德赞死后,朗达玛继承赞普之位,赤祖德赞的这个儿子跟赤祖德赞完全不同,他信奉的是印度晚期佛学的大乘精辟制作,这小子就觉得孤高自赏了,各种原因综合起来,朗达玛决定灭佛。” 这个神秘的地域曾经受过伤痛,曾经遭受劫难,曾经经历过折磨。可是这是它存在和成长所必须要经历的。这,注定无可避免。 苏芮想起来了曾经遇见的老喇嘛,他心中为老喇嘛挚爱的宗教所遭受的磨难致哀。如果可以,他真想大喊,请默哀十分钟,为了一个知道他从何处来,到何处去的老人,为了他的宗教。视若生命的宗教。 可是王储曦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王储曦隔了一分钟不到,就说:“朗达玛的灭佛灭的狠,朗达玛把寺院神殿封的封,砸的砸,佛像什么的也被从寺庙中取出来,砸的砸,沉河的沉河,大小昭寺也都受到了破坏和封禁,佛教僧人同时遭到镇压,僧人的处境惨不忍睹,根本无法在吐蕃生活下去,只得另找出路。印度来的僧人逃走了,有一部分吐蕃的佛教徒也跟着逃到印度,这都不算什么,朗达玛对僧人进行了一场屠杀,大批的僧人死去,但是也有少数的,甚至是为数不少的逃亡了。” 王储曦指着这座破败的寺庙说:“这,也许就是朗达玛时期的僧人逃亡的地方,这么一个寺庙,一定藏着不少的僧人,而且,这里还曾经被朗达玛的军队破坏过。” 苏芮化身为好奇宝宝:“哎哟我滴那个嘞哟,王储曦你简直就是百度知道么,你又是怎么知道呢?” 王储曦答他:“我就是知道。” 苏芮紧追不舍:“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储曦拍拍苏芮的头:“媳妇,别捣乱。” 苏芮怒:“丫蛋的,滚。” 程佳楠琢磨了一会儿,说道:“画,壁画,这个壁画应该是被朗达玛的军队破坏过,然后又有人出来把壁画有更改了,朗达玛的军队并没有将这个寺庙的人斩尽杀绝,他们藏在哪儿,他们活在哪儿?” 苏芮紧接程佳楠的话:“如果那群僧人仅仅是避难到这里的话,那么墙壁上的画和寺庙的人像就不该是这样的样子,如果朗达玛的军队把寺庙毁灭掉之后,那么也不该是这样子,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出来,重新做了壁画,重新放了塑像,这个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活着。”苏芮环顾四围的塑像数量,琢磨着外面的壁画的面积:“还是不少的一批人。” 程佳楠笑:“宾果,正确。” 苏芮拍手,用眼神询问王储曦:“那么,下一个问题就是,怎么能确定这是朗达玛时期?” 王储曦给了苏芮一个“媳妇,你捣乱”的眼神,说:“传说中,朗达玛这个人性情暴躁,喜欢酒肉,暴虐无常,私下里的画像就是一个牛头的妖魔。”王储曦朝着寺庙外扬扬头:“外面,那个麒麟大斗牛魔王。” 苏芮抬头看着大殿,看着谦卑姿态的众佛,看着气势高扬的麒麟,犹如看着破败的时光,犹如看见破碎的信仰。那些僧人必定对自己的信仰产生了怀疑,他们是窥见了怎么样的一场屠杀,才致使他们不再信仰自己心中的佛,遗弃自己心中的圣地,远离自己的家园。 苏芮心中念道,这是一场信仰的没落。苏芮的心中也曾有过信仰,我爱你,曾经是多么清楚多么坚固的信仰。可是,现在为什么会有永不相见的念头。究竟是什么荒芜了爱情,什么荒芜了信仰,在爱情里也有一场惨不忍睹的屠杀。 苏芮心自知,为什么想到舍弃,会那么疼痛。剜肉割魂。 程佳楠兴奋了。他笑得深深的酒窝露出来。甜的可以流出蜜来。他甜甜的叫苏芮:“苏苏,你真是有文化的啦,别听齐孟胡说八道的啦,你看你就知道那是牛魔王,那就真的是牛魔王的啦。”十指交叉,程佳楠说:“下一个问题就是,那些僧人究竟藏身在哪儿,依照苏苏所说,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万人坑,如果那个万人坑是那些僧人的坟墓,那么那个坑究竟在哪儿,为什么那个坑里都是八九岁的孩子,哪儿来的那么多孩子,那个坑究竟在哪儿?” 齐孟鄙夷的看了一眼程佳楠:“你他额娘直接说想知道你老媳妇在哪儿就得了,至于绕这么大圈子么。” 程佳楠朝着齐孟笑:“人家是想知道的啦,你可真了解师兄。” 齐孟心道你就是撅一下屁股,我就知道你放几个屁,想了想又觉得有辱自己书香门第的名声,他婉约了一些:“我跟蛔虫近亲嘛。” 苏芮一个绷不住笑了。朝着齐孟竖起大拇指:“兄弟,有才。” 程佳楠继续发表自己的观点:“我觉得那些僧人的藏身之地和这个万人坑也许就是同一个地方,而这个地方就在这个寺庙的附近。” 齐孟发问:“你确定,你肯定?” 苏芮紧跟其后也问:“你知道,你晓得,你明白?” 王储曦一脸看白痴的样子看着程佳楠。 嘉措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群人叽里呱啦的说了半天了。 良久,王储曦说:“这是山里,有山洞,有林子,他们干嘛一定要藏在一个死人堆里?” 苏芮说:“也许一开始那里并是死人堆?” 齐孟看着这群人磨磨唧唧的研究理论,终于忍不住了。齐孟一个降龙十八掌拍在苏芮的肩膀上:“我说你们别再这儿磨磨唧唧了,是不是出去看看啊,起码得找找啊,找着再说,找不着也再说,你们在这儿纯理论能论出个大天来啊,娘们唧唧的,烦人。” 齐孟的熊巴掌差点没有把苏芮给拍趴下,一掌下去,苏芮直接来了个日式九十度鞠躬。苏芮叫:“哎哟我滴那个嘞哟,齐孟,我最恨的日本小鬼子哟,你再一巴掌把我拍成这个度数,老子就是油炸了你。” 王储曦浅浅的瞥了齐孟一眼。齐孟浑身冷颤,赶紧向苏芮检讨错误:“那么什么,哥们,要不你把我拍成一百八十度吧,要是觉得不解气,三百六十度也行。” 众人结束理论讨论,出门进行实地考察。 这寺庙被山环绕,处于一个谷地中央。寺庙的前面是一条河流,河面实在算不得窄,河水应该也不浅。寺庙的右面是一片沼泽,沼泽里各种植物茂盛。 谷地很是平坦,大片的宽广的土地,现在长满了野草野花,可是也许在很多年前,这里也有可能是一片农田,种植着这个寺庙里的僧人所需的粮食和蔬菜。 前面是河流不可逃生。右面是沼泽没有进路。那么那群僧人的藏身之地只有左边和这寺庙的后方。 齐孟看了程佳楠一眼,这两个人默契的朝着左面过去。程佳楠瞥了齐孟和程佳楠一眼,然后朝着嘉措嘀咕了几句。 嘉措屁颠屁颠的跟着齐孟和程佳楠过去。 王储曦伸手拉住苏芮的手:“媳妇,咱们看那边。” 苏芮心骂,丫蛋的。 第二十一章 天黑的时候,这群人聚集在这个寺庙里。程佳楠和齐孟脸色都是不善,尤其是程佳楠,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可是隐含怒气。齐孟盘腿一坐,坐在毯子上,伸手夺过嘉措手里刚拿的茶缸子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口水:“他额娘的,这是什么破地方,前面居然没他娘的路。” 苏芮喝着王储曦到得水问:“你们那边怎么啦?” 程佳楠亮晶晶的眼睛闪烁,他笑得像是一只狐狸,指着那个坐在麒麟背上的塑像说道:“我要找几个挖土机来,把这儿都平了,这个老喇嘛一定在耍我。”他朝着苏芮笑:“苏苏,你也在耍我吧。” 程佳楠说:“山里还是山,没有路,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王储曦赞同:“没有头。” 苏芮捧着手里的热气腾腾的茶缸子,点头:“是没有头啊。” 齐孟喝完水把茶缸子又塞给嘉措问苏芮:“我说,你们那边怎么样?” 苏芮对这个问题很不爽。非常之不爽。 王储曦对这个问题非常的爽。他回答:“约会。” 齐孟怀疑自己没听清楚:“啥?” 王储曦再次回答:“约会。” 程佳楠被气笑了,他笑着对苏芮说:“苏苏你是故意耍我的把。” 苏芮觉得自己就是苦命的窦娥,冤枉着实的不轻。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场荒谬剧,于是苏芮决定戏剧一把。他把手里的茶缸子一放,大腿一拍,哭天抢地:“都道说我苏芮冤枉可怜,虽然是天地大无处申辩,我还要向苍穹诉苦一番,我不要星半红血红尘溅,也不要六月里雪满阶前,更不叫那楚州三年大旱,我只要这姓王的吃上十年不饱饭,那时节才知我身负奇冤。” 拉住程佳楠,苏芮做窦娥状:“程哥哥,人家是冤枉的,人家是强制拉去的。” 王储曦饶有兴趣的看了一阵,从怀里摸出一枚一元的硬币,扔到苏芮面前:“赏,演的不错。” 苏芮立即罢演。 王储曦扬头看这大殿:“咱们来个假设。” 他在地上画出一个地图,山谷,寺庙,河流,沼泽,群山。王储曦捡起一块土块放在寺庙上,他说:“这里是寺庙。” 然后他夺过苏芮正放到嘴边的茶缸子,放到寺庙的正门前:“这是朗达玛的军队。” 然后又拿起一块面包放在土块上面。 他环视众人,然后指着那块面包说:“想象一下,如果你们是这个寺庙的和尚,遇见朗达玛的军队袭来,你们首先想到的是什么?” 齐孟:“逃命呗,傻子才在这儿等死。” 程佳楠:“逃亡。” 苏芮:“与这寺庙同生死共患难。”他说:“他们最后的神就在这里。” 王储曦又将手放在那个茶缸子上:“如果你们是朗达玛的军队,看到一个空无一人的寺庙,你们会朝着什么方向追过去?” 齐孟,程佳楠,苏芮一脸明知故问的表情看着王储曦。 王储曦拿掉茶缸子和面包,最后总结:“所以他们会留在这里,这里最安全,这里也有他们最后的神。” 程佳楠问:“那他们留在那儿?” 王储曦看着那个有点慈眉善目的老喇嘛的塑像说:“这就要问他了,一定和他有关,念青唐古拉的守护佛。” 众人沉默。各有所思。 西藏的月光照进寺庙,照在破败的寺庙之内,照在那些塑像的上面,照在麒麟上面,照在那个有点慈眉善目的塑像上面,却给人一种阴森恐怖之感。那麒麟为何总是会给苏芮一种狰狞的嗜血感。这月光中,这黑暗里,看不清那些塑像的表情,看不清才更狰狞。 苏芮忍不住盯着这些塑像看了一眼又一眼。猛然苏茹悟了。 他拉拉王储曦的胳膊:“你看那些塑像的角度,你看他们的眼睛。” 王储曦看向那些塑像,以谦卑姿态站立在麒麟两侧的塑像,他们眼睛却不是谦卑的朝下,他们的眼睛眼角向上倾斜,斜眼看向那只麒麟。这样的眼神诡异无比,不似谦卑,却像是轻视和嘲笑。 苏芮手中的手电一个挨着一个塑像照过去,他发觉自己真的悟了。 他挥舞的手电指挥:“齐孟,你去抠抠这些塑像的眼睛,快,就抠眼睛。” 齐孟看看得有三米多高的台子,两米多高的塑像:“他额娘的哟,你当老子蝙蝠侠啊,你还是当老子是裤衩穿外面的超人啊。”他指指那些塑像:“这贼高,上不去。” 苏芮瞄了王储曦一眼,又瞄了齐孟一眼:“关门,放王储曦。” 王储曦抬起眼角瞄了齐孟一眼。 齐孟立马熊巴掌一拍嘉措,把嘉措拍的一弯腰,趁着嘉措一弯腰,齐孟踩着嘉措就上了台子。 程佳楠甜甜的笑:“师弟啦,你是最好的啦。” 齐孟的心里呸了一口,暗地里在心里骂,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崽子们。 齐孟的手指抠上第一个塑像的眼睛,苏芮就知道自己悟对了。在月光下,在手电的光芒下,附在那只眼睛上的灰白色的物质被一点一点的弄下去,一种莹白的像是镜子一样的物质漏出来,一种能够像是镜子一样反光的物质。 当齐孟把所有的塑像的眼睛抠完,奇迹发生了。这简直是鬼斧神工,这简直就是能工巧匠,这简直不可置信。 西藏银白色的月光直照在紧挨着窗口的那个塑像的眼睛上,那个塑像眼睛角度刁钻,竟然一只眼睛将月光直接反射到他身边的佛像的眼睛上,另一只眼睛将月光反射到与它相对的一个塑像的眼睛上。如此一个一个的重叠过去。 那最后的光芒竟然是同时照在麒麟的双眼和骑在他身上的老喇嘛的眼睛上。麒麟的眼睛是赤黄的不知道是什么的石头,月光照上去,好像是活了一样囧囧有神。那个老喇嘛塑像的眼睛却是通红一片,在那诡异的红眼睛的映衬下,苏芮觉得此个老喇嘛塑像仅有的那点慈眉善目也没了。 这光芒从麒麟的眼里和老喇嘛塑像的眼里转折到不同方向。从破落的寺庙大门直射出去,到了看不到的地方。 第二十二章 苏芮他们跟着这两束光芒前进。他们跟着这两束光芒穿过破落的寺庙的大门,看见这两束光芒一束落在落在不远之处的河上,一处落在沼泽之上。 苏芮看见光芒落在这两个地方,瞬时觉得自己悟错了。 眯着眼挠头,苏芮不走了。王储曦问:“怎么了?” 苏芮拿着手电直射王储曦的脸,那小脸美的在这种强灯光下不见一点瑕疵,这真是零角度美人啊。苏芮打了呼哨:“美人。” 王储曦上前捏住苏芮的下巴:“要侍寝吗?” 苏芮觉得自己又要抽风了,当他靠近王储曦,或者当王储曦靠近他,苏芮总是觉得自己会间歇性抽风,他会忍不住自我伤害,或者想要伤害王储曦。无论是心灵或是肉体。 他恶狠狠的盯着王储曦,漂亮的人神共愤的手慢慢的抬起来,摸上王储曦的脸。西藏的月光是那样的美好,那样的美好能够造就一场幻镜,王储曦忍不住想要低头想要亲吻苏芮。他缓缓的低下头去,看着苏芮恶狠狠的眼神,轻轻的笑了。 齐孟走着走着发觉后面没人,他好心的回头决定看看这二位是不是需要帮助,一回头就看见这样一幕。齐孟的嘴巴立马就张大了。王储曦真是个美人啊,在这样的月光下,微微的低下头去的王储曦真是风华绝代,惊为天人。 齐孟:“哎哟,我 、草。 程佳楠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他身后:“你弯了吧?” 齐孟:“你才弯了,老子喜欢大波妹子。” 程佳楠笑嘻嘻的拍拍齐孟的肩膀:“你没弯。” 齐孟点头:“那是。” 程佳楠:“那是,你没弯,你完了。” 齐孟彻底对这群弯男无语。他身为一群弯男里的唯一直男感觉到再也无法用语言和这群弯弯进行思想上的沟通。齐孟干脆闭嘴了,可是他在心里不停地重复,这是对美的欣赏啊,欣赏啊,你们这群弯弯怎么就这么不懂艺术呢,非得把什么事儿都牵扯到狗男狗男的奸情上呢。 那边的艺术气息早就破裂了。苏芮恶狠狠的盯着王储曦,扬手将手里的手电朝着王储曦的额头磕过去,王储曦捏着苏芮的下巴连躲都不躲。苏芮手里的手电是有点分量的,嗑在王储曦的头上,那也是相当的疼。 当然,并没有很狗血的把王储曦的额头磕出血来,然后血顺着额头留下来。苏芮眯着眼,看着王储曦额头被磕出大包,鲜红锃亮,觉得所有额头一磕就流血的电视剧全他妈胡编乱造,全是他妈的李叉叉导得红楼梦,从他妈的红楼遗梦变成了红楼梦遗。 王储曦淡定的放开捏着苏芮的下巴的手,摸摸自己的额头上的大包:“我又不是非要和你打野战,你这么暴躁干嘛?” 苏芮更加暴躁了,他扯着嗓子喊:“王储曦,我想和你打一架,我忒想和你干一架。” 王储曦瞥了苏芮一眼:“苏苏,先办正事儿。”说完,用一种“你顽皮,你不可爱”的眼光看了苏芮几眼。 苏芮快疯了。他觉得自己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国度,所有的一切都是黄粱梦,所做的一切都是南柯事。一睁眼,会发现这不过是一场上下电影,不过是一缕时光细沙。这不是那个王储曦,可是,在刚刚的月光下,他竟然有那么一点一点的心动。就想是在当年在音乐会的灯光下,怦然心动的一见钟情。 于是,他再也忍不住的砸了王储曦的额头。 王储曦沿着那束从麒麟眼中发射出的光芒走到了河边。他站在河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河面看,深夜里河面漆黑一片。 王储曦顺着那束光芒向下看去。然后他如有所悟的笑了。 同样笑了的还有站在河边的齐孟和程佳楠。 程佳楠笑着扭头对还在自我纠结的苏芮说:“苏苏,你可真是个福星的啦。” 王储曦也表示赞扬:“嗯,聪明孩子。” 苏芮被被表扬的莫名其妙。他也顺着那道光芒走到到河边。然后震惊了。他望着这条宽阔的河流,看着这绵延的河水,不由脱口而出:“这是一条人工河,居然是一条人工河,好大工程。” 眼前的这条河,竟然是一条人工河,时光过去,早就抹杀了这条河流被人工雕琢过的痕迹,它看上去跟周围的环境完全融合在一起,没有丝毫的不自然没有丝毫的突兀。它引着高山之上奔流而下的瀑布之水,它不急不缓的奔流而去。 它安静的在这里,任谁也无法窥探出它的秘密。它的秘密是那样的不容易看破,所以若是没有那道强光的到来,这条河流的秘密还是可以存在十年,百年,或者前年。 那道强光让这条河流的秘密无处遁形。那道光芒具有极强的穿透力,穿透这黑暗的河水。 苏芮站在河岸竟然看到了一张没有面孔的脸,像是《大内密探零零发》里的无相一样。那张没有面孔的脸出现在随着光芒穿透河面,出现在河里。那束光芒只有一个普通的柚子大小,如果那束光芒变大,范围变得更广,苏芮相信会看见更多的没有面孔的脸,一个紧挨着一个,一个又一个穿着红衣藏衣的孩子。 苏芮蹲下去,自言自语:“居然在这里,可是怎么会在这里?” 程佳楠也蹲下去,语气惊异:“河底,可是按照苏苏的描述,不该是河底这样的地方啊。” 齐孟也跟着蹲下去:“哎哟他额娘的哟,这是一只什么小怪物。” 嘉措双手合十,朝着他看着那个没有面孔的人念了一段藏经。 王储曦朝着苏芮咬耳朵:“知道他念的什么经吗?” 苏芮翻了一个白眼:“我德行高,我怎么知道。” 王储曦听完这句笑了,他说:“他念的是超度恶灵的藏经,为念恶灵超度升天,不在祸害人间。” 王储曦看着河里那个没有面孔的脸,他缓缓的说:“嘉措在念经之前,说他闻到了邪恶的藏灵的味道。” 苏芮再次翻白眼:“这封建迷信宣言的,有水平。” 第二十三章 程佳楠蹲在那儿,他望着那束强光,望着里面的没有面孔的小怪物,简直望眼欲穿。程佳楠指指那黑暗中看不清深浅的河水,自言自语的说:“难道要跳下去,潜到水底?” 说完,程佳楠甜甜的扭头朝着身边的齐孟一笑。 齐孟被这一笑弄得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从地上一跃而起:“你他额娘的,别想打老子的注意,老子打死也不跳。” 王储曦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安慰备受摧残的齐孟:“应该不用你跳。” 苏芮听着嘉措时而轻时而重的经声。那经声像是从遥远历史里穿越而来的咒语。苏芮站在嘉措身边,心里那点暴躁终于平静。他站在岸边,闭上眼睛,嗅着西藏清凉的空气,听着古老的经声,许久才睁开眼睛。他睁开眼睛指着那河说道:“这河不对。” 程佳楠附和:“是不对,大家都能看不出不对的啦,可是哪里不对的啦?” 王储曦摇摇头:“想不出来,我只是感觉这束光芒太厉害了。” 苏芮照样点头:“同想不出来。” 然后这群人一同朝着齐孟看过去。齐孟内心一惊,犹如触碰了马蜂窝,真是想疾奔逃命而去,可是齐孟淡定的坦然了。他往地上一坐,坦然的借用了苏芮的话:“同想不出。” 王储曦指指另一束光芒说:“既然想不出,那就去看看另一束。” 苏芮跟在王储曦的身后,他手中的手电照在四方的黑暗里,直射在黑暗中,手电的光茫无法击穿着深厚的黑暗。手电的光芒终于被黑暗吞噬。 可是苏芮却为这样的现象而着迷了。 他停止了脚步,站在原地,看着那光芒被黑暗吞噬。 王储曦他们沿着从麒麟背上老喇嘛的眼睛里射出的光芒前进,这束光芒要比另一束射的更为遥远,它落在一片黑暗的沼泽中间。王储曦仰头,目光也落在那沼泽的中间。 齐孟:“这能看出什么?” 程佳楠:“能看出鬼啦,真想把这里都平了的啦。” 王储曦:“那个龟孙子太狡诈了,居然落在这种地方。” 他扭过头去问:“苏苏,你来看看。” 苏芮似乎并没有听见王储曦叫他。他着迷的看着那束消失在黑暗中的手电光。他裂开嘴,笑了。他自以为酷似香帅的把头发一甩,然后极其猖狂的说:“我又悟了,我知道这条河哪里不对了。” 众人纷纷朝着苏芮靠拢。 尤其是齐孟,终于觉得自己找到了救星,跳河啊,终于不用跳了。 苏芮将手里手电直照进黑暗,他问:“你们向前看,能看什么?” 王储曦:“黑。” 齐孟:“你秀逗了?” 程佳楠:“什么也看不见的啦。” 嘉措:“叽叽咕咕嘟咪嘟咪。” 苏芮:“对,什么都看不见,除了黑。” 他指着那条河流说:“现在可以肯定,这条河下面有东西,但是这条河里东西为什么没有被河水冲走,而是那样平稳的呆着河底。”苏芮挥着手里的手电,从大背包里拿出一块透明的塑料袋,撕下一大块拿在手中。 苏芮把手里的塑料袋扔给王储曦,往前一指:“你,滚黑地儿里去。” 王储曦瞄了苏芮一眼,然后居然很听话的拿着塑料布跑得远远的黑地儿里去了。 苏芮拿着手电继续远程操控:“用那块塑料挡住脸,别贴在脸上,举凭胳膊挡住脸。” 王储曦一个命令一个动作,果真举着塑料布挡住脸。 苏芮喊:“挡住了么?” 没回话。 苏芮再喊:“挡住了么?” 依旧没有回话。 苏芮震怒:“姓王的你丫死了吧?” 仍旧没有回话。 苏芮叫:“你倒是说句话啊。” 还是没有回话。 苏芮:“我求你说句话啊。” 那边终于有了王储曦的回话:“求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苏苏,等着吧,我准备好了。” 苏芮深感自己要吐血而亡。 苏芮手中的手电照向王储曦。手电光刺透黑暗,直照在王储曦手里的塑料袋上。苏芮问身边的齐孟和程佳楠:“你们能看清他的脸吗?” 齐孟和程佳楠齐齐摇头。 怎么可能看清王储曦的脸。就算是王储曦长得再如花似玉,再羞花闭月,也不可能在这黑夜真的绽放出光芒。苏芮手里的手电再好,王储曦离的苏芮足够的远,苏芮手中的手电直照过去,只能看见塑料袋上产生了隐约反光。 苏芮说:“我不认为那条河的深度比我跟王储曦之间的距离要近,也不认为那块石头一样的玩意射出来的光比我手里的手电强多少,好的,我承认它比我手里的手电光芒强,可是它面对是河水,再强也该打了个折扣,可是我们却能够清晰的看清水底的情况。” 苏芮朝着齐孟挥手:“你,去站在王储曦的身后,拿着手电朝着我这边射。” 齐孟拿着手电过去。 当齐孟手中的手电光芒照过来,苏芮再次问程佳楠:“这次能看见王储曦的脸了么?” 程佳楠眨了眨圆圆的眼睛。塑料袋的透视效果并不好,可是现在,程佳楠真的透过塑料袋模模糊糊的看到王储曦的五官,虽然并不清晰,可是还是能够分辨。 苏芮眯着眼睛朝着对面大喊:“表演结束,收工,回来接受指示。” 他们团坐在一起。苏芮讲了讲自己的所悟:“这条河下有一个密闭的空间,这个空间一定挺亮堂的,而且那个空间的光亮穿透力也挺强的,这个空间被一个透明性非常强的物质隔离出来,空间中光与外来的同样的具有穿透力的光芒相遇,这样我们才能看清水底的情景,我们才能看见那一场山市。” 王储曦点头:“有道理。” 齐孟:“靠,老子不是在听古今传奇吧。” 程佳楠:“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空间,我们应该怎么样进去的啦?” 苏芮摊手:“人家不知道的啦。” 王储曦摸着下巴仍然手指那个沼泽:“我觉得还是在那儿。” 众人扭头看王储曦,觉得无比纠结了。众人齐问:“怎么过去?” 一个深浅不可测的沼泽,跟那条河流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在这样一个黑夜,多踏进那个沼泽一步就有可能永远出不去,深陷在淤泥里,成为虫子的食物。连一具白骨都挖不出来。不是怎么过去,是谁敢过去。 谁能拿自己的生命做一场赌注? 程佳楠眨着眼睛,眼睛亮晶晶。他扫视了一圈众人,目光最后落在嘉措身上。 齐孟抽出一根烟,他点燃。狠狠抽了一口:“程三,阴德。” 程佳楠笑了,他拍拍齐孟的肩膀:“我都快疯了,还要什么阴德。” 程佳楠突然拿出枪。枪对准嘉措的头,嘉措手里的猎枪还来不及举起来。齐孟把烟扔到地上:“草,程三炮,你个孙子,你他额娘的真不是玩意。” 王储曦站在一边,冷眼看着这一切。同样旁观的还有苏芮。 程佳楠举着手里抢,用眼神示意嘉措向前走。他没有拿枪的那只手,做了一个脑袋开花的动作,警告嘉措要是不听话,就把嘉措的头打爆。 嘉措一步一步的朝着沼泽过去。 突然,苏芮说:“我替他。”所有的人,都听到苏芮说我替他。他声音如此平静,他的态度如此淡然,他的动作太过于自然,仿佛他要替换的不是一场死亡,而是一场盛宴,一场晚会。 其实苏芮心里在乐。他不是见义勇为了,也不是大公无私,也是把生留给别人,把死留给自己了。生为一个两世之人,苏芮觉得自己早就活腻歪了,只是嘉措那样的小小年纪还不知道活着是多么腻歪人的事儿。 他想起嘉措的阿巴拉,阿玛拉和坚娒,也想起了自己的老爸老妈。苏芮突然想给自己的父母打一个电话,如果这次能够死里逃生,那么他一定给自己爸妈打一个电话。苏芮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死里逃生,因为正如苏芮所遇见的那位活佛所说,他是从前世来,渡往事去。 苏芮在走过王储曦时,他朝着王储曦笑了笑。他摊开手,说:“你看,我这就要过去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就是想万一有什么事儿,你能常去看看我爸妈不?” 王储曦翻了一个白眼:“能,你去吧。” 苏芮点点头。 他走到程佳楠身边说:“我和他换。” 苏芮的语气坚定:“我和他换。” 程佳楠摇头。 苏芮指着嘉措说:“不换,信不信我一枪打爆他的头。” 程佳楠还是摇头:“苏苏,那他就死啦。” 苏芮歪着头也笑:“一枪爆头怎么也比被泥憋死好。”他歪着头问:“换不换。” 程佳楠手枪仍旧对着嘉措的头。他圆圆的眼睛眨一眨,笑得甜甜:“既然苏苏这么勇敢,我也拦不住苏苏的啦,那苏苏你就去吧,我绝对是个守信用的人啦,只要苏苏你过去,我就放过这个小家伙啦。” 第二十四章 苏芮用“我质疑你的可信度”的眼神,瞄了程佳楠一眼。程佳楠立马意会:“苏苏,你要相信人家的啦,虽然我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坏啦,可是我还是个好孩子的啦。” 齐孟站在程佳楠身后,他真的想狠狠的揍这孙子一顿。齐孟向前踏上一步,就听程佳楠说道:“师弟,站在那儿,别动,你知道的啦,我已经快疯了额。” 齐孟只得又站住。他站在那儿,一句话不说。 苏芮转过身,看了看月光下的王储曦,美丽的月光,怎么也敌不过美丽的王储曦,因为月光还会掉落凡尘,而王储曦,简直就是此美只有天生有,人间哪有几回闻。他忍不住又叫了一声:“王储曦。” 王储曦像是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然后对苏芮说:“白痴。” 苏芮看着王储曦想着自己走过来,他一边走一边笑:“苏苏,你可真是个白痴。” 苏芮觉得就算是在这样的生死关头,他跟这个王储曦也酝酿不出一点离愁别绪。苏芮指着王储曦怒斥:“你丫蛋,你才白痴,你们全家都白痴。” 王储曦又白了他一眼:“媳妇,你连自己一起骂了。” 接着王储曦惊叹:“果然是白痴啊。” 苏芮现在宁愿自己走进这个沼泽地被泥给憋死,也好过在这儿被王储曦气死。苏芮觉得自己被王储曦气的连语言都苍白了,他指着王储曦指了半天,才蹦出一句:“你丫蛋的。” 然后,苏芮转身,踏进了这个沼泽。他迈出第一步,黑色的泛着死亡气息的泥埋没了他的脚,他在心里骂了一句,真他妈的是天然狗屎,天然无公害,气味比大便。 苏芮以为自己不在乎了。可是在他踏出第三步,泥淹没他的小腿时,苏芮突然想要流泪。他不由得捂住了脸,他突然后悔了,他真的觉得自己后悔了。苏芮很没骨气的觉得自己上辈子白活了,他想着自己前生见过的人,前世爱过的人,他想着今生自己爱过的人,今生见过的人,其实他们没有变,自己也没有变,变得是时间。流逝的是时间,飞逝的是我们。 一只手将苏芮的双手从他的脸上拉开,王储曦的声音响在苏芮的耳边:“白痴,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老爸老妈住在哪儿呢,所以我就追过来了。” 王储曦一只手紧紧握住苏芮的手,另一只手擦干苏芮的眼泪。王储曦笑了。他叫苏芮:“媳妇,媳妇,苏苏,苏苏。” 苏芮突然觉得心里有那么一块地方就此坍塌,这坍塌如此简单,只是为了一句苏苏。那句苏苏,王储曦曾经叫过他很多年,也曾经忘记叫他苏苏很多年,可是没有一次能让苏芮有这样的感觉,王储曦是要把这两个字叫进他的生命里,只待苏芮应上一声,就能看见大红喜烛,就能看见被翻红浪,就能看见天长地久,就能看见不离不弃。 苏芮被蛊惑了,也许是今夜的月光太过美好。也许也仅仅是在这样的月光下,苏芮发现王储曦不仅仅是墙上的一抹蚊子血,不仅仅是一粒白米饭,他也是自己心口的一粒朱砂痣,自己窗前的一束白月光。他答了一声:“嗯。” 王储曦在月光在将彼岸河畔的曼珠沙华全部笑得开放。他握住苏芮的手:“我们走吧。” 他的语气是如此的轻柔平淡,如话家常,仿佛他们的前面的不是一个会吞噬人的沼泽,而是一条一马平川的坦途。 王储曦握着苏芮的手,步步前进。 他们陷落的越来越深,泥淹没了他们的小腿,膝盖,行进越来越困难,每迈进一步,都比前一步多付出力量。 苏芮觉得自己的好运走到了头。他扭头看向王储曦:“打个呗吧。” 王储曦捧起苏茹的头,亲了亲苏芮的额头。 苏芮哈哈大笑:“你这样的美人,要是再不调。戏就没有机会了,哎哟我滴那个嘞哟。” 他们沿着那条红色的光芒朝着沼泽的伸出继续前进。死亡也渐渐的接近他们。 泥淹没了他们的大腿,苏芮开始觉得自己不由自主的向下沉去。黑夜里这个沼泽仿佛是一张巨大的口,在狩猎自己的晚餐,等待着将苏芮一口吞进。苏芮挣扎,也是完全没有用。越挣扎越下沉,苏芮看着王储曦,觉得自己要命丧在此。泥已经到了苏芮胸口,王储曦还紧紧的握住苏芮的手,苏芮朝着王储曦喊:“放开。” 王储曦:“不放。” 苏芮:“放开。” 王储曦:“不放。” 苏芮:“你听不懂人话呀。” 王储曦:“你不是火星来的吗?” 苏芮:“我不想跟你殉情。” 王储曦:“我这是拯救泥潭失足小青年。” 苏芮无语。 他只觉得出王储曦紧紧的拉住自己的手。王储曦在用力的把自己往他的身边拉去。苏芮觉得泥眼睛淹没自己脖颈,他想挥挥手朝着王储曦说没用的,你还是好好的活着吧。可是他的胳膊抬不起来。 真的如苏芮所料的那样,这个沼泽里也是有一条活路的,他沉了,王储曦安然无事。泥只淹没了王储曦的膝盖,然后再也没有动静。 王储曦像是看出苏芮的所想,他紧紧的拉住苏芮的手,笑着说:“苏苏,如果不想一起活,那就一起死吧,你,看着办。” 他紧紧的握着苏芮得手:“相信我。” 王储曦整个人都要趴下去,他用力的拉住苏芮,跟自然的力量抗争。苏芮在王储曦的努力下一寸一寸的缓慢移动。终于慢慢的靠近了王储曦。无限紧接。王储曦的另一手揽住苏芮的肩膀,咬着牙向上一提,苏芮被放到了王储曦的身前。 苏芮终于觉出了能够使得王储曦不下沉的东西。那个东西质地很坚硬,像是石头一样,大概有20厘米宽,稍微偏一点,就能从新跌入那个吃人的沼泽。 苏芮回头朝着程佳楠和齐孟他们喊:“跟着我们,要一点不差的跟着我们。” 程佳楠和齐孟他们跟上。 这条石板一样的东西和那束红色的光芒终止的地方是同一个位置。就是这个沼泽的中心。沼泽的中心有一块绿洲,非常之小,小的只有三米见方,上面土壤肥沃,百草丰茂。 齐孟站在那块绿洲上,一下子抑郁了:“他额娘的,这是他娘的折腾什么呢,这地儿还不够几个大老爷们一人一只脚的。” 苏芮现在就像只泥猴子,齐孟看着苏芮这幅德行不由大笑:“好么,就一口白牙在黑夜里闪烁了,哥们你用的是名人牙膏吧?” 王储曦松开苏芮的手,朝着程佳楠过去。他犹如一头护卫自己领土的饿狼,狠狠的盯着程佳楠,然后一拳揍在了程佳楠的脸上,然后一脚又将程佳楠踹倒在地。程佳楠不躲闪。王储曦将程佳楠踹倒在地之后,又朝着程佳楠的后腰和肩膀的上踹了几脚,然后他的脚撵上了程佳楠的手。 程佳楠的脸上疼的冷汗直掉。他自打受伤以来,身体就一直没有完全康复,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骨子里其实虚的很。王储曦那几脚,可真是够他受的。可是任是王储曦那么一顿海揍,程佳楠还是一个疼字也不叫。 齐孟开始觉得他这个师哥那是活该被揍啊,可是看着看着觉得王储曦再揍下去就出人命了。齐孟终于吃了熊胆了,他上前拉住王储曦:“哥,哥,哥们,别再揍了,你再揍就出人命啦?” 王储曦:“你们在乎人命?” 齐孟:“不在乎。” 王储曦:“那为什么不能揍。” 齐孟:“我在乎他的命。” 王储曦指指苏芮:“我也在乎他的命。” 齐孟壮士了:“你要是揍死了他,我跟你没完。” 王储曦:“简单,我连你一块儿揍死。” 苏芮终于忍不住了:“哎哟我滴那个嘞,你们别吵吵了,谁回去一趟,拿间衣服过来,顺便把包背过来啊,这衣服就跟泥浆子似的,贴身上扣不下来啊。” 苏芮拉开王储曦。他一指程佳楠:“你去吧。” 程佳楠从地上爬起来,冷汗直流,可是仍旧笑得甜甜的:“苏苏,你男人可真厉害的啦,哎,我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齐孟说:“我替他。” 王储曦瞥了一眼齐孟。 苏芮:“批准。” 趁着齐孟过去拿东西,苏芮在这个只有三米开方的地方转悠,他眯着眼道:“这里不可能就是尽头。” 程佳楠坐在地上狗一样的喘气,不答话。 王储曦跟在苏芮身后跟着他转悠。 苏芮转悠了个遍,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 苏芮郁闷了:“什么破地方。” 程佳楠坐在地上赞同:“就是破地方啦,真想找个挖土机把这里都平了的啦,多简单。” 王储曦还跟在苏芮的身后,他听完这句话又瞄了程佳楠一眼。 然后王储曦开始薅草。 三米开放的地方,长满了腿窝子那么高的草,王储曦半蹲着,一点一点的从边缘开始薅草。苏芮也跟着王储曦蹲下来:“你干嘛呢?” 王储曦做了一个“媳妇不捣乱”的眼神,又低下头去薅草。 王储曦朝着嘉措嘀咕了两句,嘉措也加入了薅草大部队。 苏芮看着薅草部队壮大了也就想着加入。结果就被王储曦给拎起来,扔到一边。 王储曦:“坐着。” 苏芮:“为毛?” 王储曦:“安胎。” 苏芮怒火分张。 王储曦拿体恤擦擦苏芮的手,他说:“这双手真好看,怎么能薅草呢?” 苏芮无语凝噎。他们曾经认识过很多年,王储曦曾经从来没有赞美过苏芮的手,即使苏芮有这么一双人神共愤的手,王储曦也不曾去呵护这双手,于是这双手在忽略和遗忘中,变了质。这个王储曦在关爱他的一双手,怎能叫他不感慨。 王储曦给苏芮擦完手,然后瞥了一眼程佳楠:“离这个疯子远点。” 苏芮先是点头,再指着程佳楠:“他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王储曦:“肤浅。” 待到齐孟背着三个大登山包回来,王储曦和嘉措已经将草清理了干净。这草下掩埋的秘密也就无处遁形。王储曦举着手电,手电明亮的光芒让草下的秘密呈现在苏芮的面前。苏芮点头:“原来这样。” 程佳楠躺在了地上,哈哈哈的而笑:“原来那样。” 齐孟正拿着水给程佳楠清理手上被王储曦撵出的伤口,看见这个情景不由得骂了一声:“草,耍老子呢。” 第二十五章 这里的秘密展现在众人眼前面前。众人心里除了痛骂那个老喇嘛之外,也在感叹这造物的大工程和手笔。眼前这个沼泽,竟然也是人工而为。丰茂百草之下,一根只有拇指粗的白色石头的做成的细管盘成了了一个蜗牛壳的痕迹,镶嵌在这小片的土壤中。细管绵延在沼泽里,源头朝向那条河的方向。 盘桓到土壤的边缘,断开了数十个头,卷卷的溪流从这断头里流出来,在时光的日积月累下,在这低洼之地形成了一片沼泽。 王储曦的手沿着细管徘徊,他说:“挖,看看这些土的底下是什么,不然别的地方都变成了沼泽只有这片地方还能站人。” 一声令下,众人开挖。 这是一层不薄的土壤,他们工具简陋,不过是瑞士军刀,铝饭盒子,好一点就是嘉措,一把很茁壮的藏刀。藏刀终于派上了用场,挖土之终极必胜武器。 挖了两个小时,再一刀子下去还是土,连根毛也没挖出来。苏芮手上有王储曦给他裹上厚布,他握着一个大铝盒子手不灵便,怎么刨怎么觉得自己特熊,刨了两个小时,苏芮终于崩溃了。他把饭盒子撂到面前,坐到地上,一声嚎啕:“哎哟,可是累死小爷了,我说就算是熊打洞也没这么难的。” 齐孟也累,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蹲在地上,捏着一把小瑞士军刀一点点的跟个大姑娘绣花似的,齐孟绣了两个小时觉得自己的人生在遇见王储曦的那一刻就开始坑爹了。齐孟扫了一眼休息的苏芮,提议:“要不,咱们休息一会儿。” 王储曦斜眼看了看辛勤劳作的嘉措,挺尸的程佳楠,休息的苏芮,嘛也没说,低下头继续干。 齐孟立马领悟了,提刀挖土,再次投入挖土工程。 终于又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嘉措的藏刀终于发出了嘣的一声,像是金属盒硬物向撞的声音。 苏芮听见这声响,立马就精神了,拎起铝饭盒子投入大部队。 这土壤不过两米多厚,挖尽了,露出黑色的石头。 平坦的黑色的石头,被人精心的打磨过。 苏芮拎着破铝饭盒子,盯着石头看,他抬头看王储曦:“然后呢?” 王储曦摇头。 苏芮问齐孟:“然后呢?” 齐孟:“然后石头了,你他娘没看见?” 苏芮看了挺尸的程佳楠一眼,什么也没问。可是程佳楠主动回答了,他指着那块石头说:“苏苏,你看那块石头中间,好怪的呀,那个好像是八卦图啊,那里好像有一个按钮一样的东西啊,就是白色的那条鱼的眼睛那里。” 苏芮细细的看了看那块石头,果然这块三米见方的石头中间有一个天然的纹路形成的类似道家的八卦图的一样的东西。真的是天然的纹路,苏芮确定。他感慨,自然真奇妙,在臧家佛教的地盘上生出了道家的主要图标,真是好玩。运命也真奇妙,偏偏不是生在别处,而是生在此处。 这“八卦图”颜色稍浅那一半果然在眼睛的那个部位有一个凸出的按钮一样的东西,而颜色深的那一半眼睛那个地方却稍稍的有那么一点凹陷进去。 苏芮蹲在八卦图前,盯着那个按钮。 他伸出了手,一个手指头停在那个按钮之上。 然后苏芮就按了下去。 齐孟,王储曦,嘉措还有程佳楠在苏芮按下去的那个刹那静止了。他们一动不动的等待着后面发生的事情。可是,等了两分钟,什么都没有发生。 众人觉得自己被耍了。可是那颗按钮确实被苏芮按下去了。 两分钟过后,他们再也没有时间计较自己有没有被耍的问题。苏芮脚下蹭的刺出一个刀尖,只差一点就刺到苏芮的脚,这刀尖贴着苏芮的鞋,他脚底那双美斯邦威的鞋帮子被割透。 这仅仅是个开始。 被苏芮按下去那个按钮竟然滚下来,一个小洞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一只古怪的小虫子,异样的红的妖异的小虫子鬼鬼祟祟的钻出来,四只纤细的脚先探出来,然后是有两只触角的头,最后是长着六只翅膀的身子。 这只妖异的虫子钻了出来,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苏芮看了王储曦一眼。王储曦的脸黑的真他妈的像是少年包青天里演的那样。 那只小虫子在月光下,探头探尾看了看四周,急急慌慌,似是想要逃命去一样。 王储曦抬手一枪直接把这个虫子给毙了。 然后众人面面相对。这,就是那个压轴的出场的那个? 然后是红色跟王储曦一枪给毙了的小虫子一样的虫子从那个拥挤的小孔爬出来,铺天盖地的一片,密密麻麻的让人想起显微镜下看见的细胞图。 苏芮赶紧点起脚尖,拿着铝饭盒子做好防伪措施,顺便把包里的打火机还食用油也拎了出来。 齐孟:“他额娘的,这真是虫子开大会,英雄愁白头,小虫子们,你们都是近亲吧,咋还生那么多?” 程佳楠闪烁着两只圆圆的眼睛望着苏芮:“苏苏,瞧你惹的祸,这些虫子的杀伤力怎么样啦?” 嘉措:“叽里咕噜,嘟咪嘟咪。” 王储曦:“同志们注意了,斗争开始了。” 那群小红虫子开始争先恐后的朝着四方爬去,形式犹如逃命。 从那个小孔探出一只紫色的头,像是蛇一样的头,那只头嗖的快速从洞里钻出来,速度快的,认得眼睛根本看不清他的活动路线,它嗖的钻出来,身后紧着一条又一条。 第二十六章 这些细小的蛇以极快的速度出场,它们爬出来,紫歪歪的一片。逼得王储曦他们不由得后退一步,站到了边缘。连挺尸的程佳楠也推到了边缘,歪着头看着眼前奇异的情景。 确实是奇异的情景。 那片紫色的蛇长大了嘴巴,露出尖长的毒牙,带着腥气的毒液顺着毒液流下去,滴在石头上发出吱的一声。地面上被腐蚀出一个坑。那群蛇并没有急着向他们进攻,而是先示威性的朝他们嘶嘶叫着。 苏芮确定这是一群有高智商的蛇,因为情景又发生了改变。这群蛇的出现将那片红虫子的逃亡之路,将那片小虫子包围在中间。然后,在前沿的蛇,张开嘴,露出嘴里的毒牙,对着苏芮他们展开一种防卫和攻击的姿态。而它们后面的蛇则开始吞噬那片红色的小虫子。 吃下小红虫子的蛇,开始发生变化,苏芮看见它们飞快长大,从原来的只有擀面杖粗细变得越来越粗,越来越长,然后开始蜕皮,苏芮看着那些吞下红虫子的蛇在半个小时内退了两次皮,体型变成了原来的两倍。 苏芮震惊了。他看着那些蛇在发生了第三次蜕皮后,替换了前方的战友去监视苏芮他们。那些被替换下来的蛇,去吞噬小红虫子。 自然规则在这里完全被破坏,它们按照自己的意愿杀戮,按照自己的意愿成长。 苏芮穿着他那双断了帮的匡威问:“它们,打算干什么?” 王储曦盯着那群蛇,他说:“进攻,杀死我们。” 齐孟叉腰怒骂了一句:“草,去他娘的一群长虫子。” 有些蛇已经退了五次皮,变得有苏芮的小腿那么粗,有些蛇刚刚退了一次皮,变得只有苏芮的手腕那么粗。苏芮望着眼前这些巨蛇,彻底头疼了。他们的身后就是沼泽,他们的身前就是巨蛇,可谓是前无进路,后无退路。只有三米开外的地方,那些蛇越来越大,所占的空间越来越多,那片蛇已经团团盘踞在一起,看起来就是极为恶心的一团。 齐孟看着那群还在蜕变的蛇,再也忍不住,他举起手里的瑞士军刀狠狠的骂:“草,在他娘的等,这群蛇都他娘的成仙了,趁着现在宰了了它们把。” 王储曦淡定的看了一眼齐孟:“你去吧。” 程佳楠瞄了那些蛇一眼:“别动,千万别去激怒它们。” 他们站在边缘之处,若是这群蛇怒极而攻之,集体扑上来,几乎是没有什么生路。可是这样僵持着,也不是一个明智之举,总有一刻,随着那些蛇的增长,它们会对苏芮他们发动攻击。这样的时刻先发制人,要不得,后来居上不可取。 所有的人心里都憋着一口气。所有的生命都悬在一线。 苏芮觉得被乱蛇咬死,这样死法是相当不爽的,这种死法跟自己上辈子的一对比,自己上辈子死的那叫一个艺术。苏芮捂住头:“哎哟我滴那个嘞哟。” 王储曦盯着地面那个苏芮按下石头的那个地方看,他盯着那个天然形成的八卦图,极其认真。 王储曦夺过齐孟手里的军刀递给苏芮:“朝着旁边那儿扔,就是八卦图另一半,稍微凹进去的那一点。” 苏芮接过王储曦手里的军刀,站定,做了一个投射的姿势。 蛇突然尾部一弹朝着苏芮扑过来,随着这条蛇的动作,那群卷做一团的蛇也朝着他们狂过来,速度极快。 苏芮的反应极快,在那条蛇扑过来之时,扬手一刀,把蛇头割了下来,也不讲究什么投射姿态了,抬手把那把军刀扔了过去。正中那个凹进之处。 脚下的石头开始剧烈的晃动,那群蛇就像是受惊了一样,开始朝着周围四散着逃窜,直窜进沼泽地里。一条也不剩。中央那块八卦图一样的东西开始下陷,王储曦敏感的嗅嗅的空气,他伸手捂住苏芮的鼻子,然后对众人说:“闭住呼吸,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是不是有什么毒气。” 一团紫色的气体从那个陷下去的地方涌出来,并且很快的四散开来,使得刚刚蒙蒙亮的天又模糊了。这紫色的气体发出刺鼻的味道,刺激的大伙子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王储曦捂着苏芮的鼻子顺便也捂着自己鼻子,然后朝着陷落的地方过去。这才看清,那个地方,是一个洞,只有一米开方,顺着他们方才以为是自然纹路的地方塌陷下去。 苏芮瞥了一眼王储曦,指指那个还在不停冒出紫烟的洞,意思是进去? 王储曦点点头,意思是进去。 苏芮指指王储曦捂住自己鼻子的手,意思的你先放开。 王储曦摇摇头,意思是就不放。 苏芮又指指那个洞,意思你不放我怎么进去? 王储曦摇头,意思是就是不放。 苏芮怒锤胸膛,坑爹啊,这样你进不去,我也进不去,你这是要把我憋死了。 一边的齐孟再也看不去这二位守着洞口亲亲我我,他上前捂着鼻子上前把堵着洞口的苏芮一把推开,朝着苏芮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又看见王储曦,忙朝着王储曦哈了个腰。 王储曦眉毛一挑,直接一脚就把齐孟给踹了进去。 齐孟捂着鼻子掉进了那个黑咕隆咚的洞里。黑乎乎的洞里,什么也看不清,只是觉得一直下滑,转了弯,就不再像是刚进来那样的狭窄,顿时宽阔了起来。齐孟在转弯的时候,为了保持自身的平衡,已经松开了捂在鼻子上的手。他发现洞里的空气并没有那个股子刺鼻的紫烟。 他听见洞口的方向传来三声敲击声。咔,咔,咔。齐孟立马领悟了,这三下代表着,安全吗?齐孟黑线,心里狂吼,草,这又是把老子试脚石了,你们额娘的。齐孟摸索着朝着洞口的过去,敲了四下,代表着,非常安全。 当然,也可以代表这儿有危险,也可以代表这不安全。齐孟在黑暗中,暗自窃笑,哥们,你们自己领悟去吧。 第二十七章 当然,事实证明齐孟的那帮子哥们的领悟力是很高的,齐孟敲完这四下,不一会儿上面就掉下人来。正砸在齐孟的脚背上,疼的齐孟反射性的一踢,就把那人给踢开了。就听黑暗中有人哎哟叫了一声。接着是手电的亮光,亮光下是程佳楠一张白兮兮的脸,程佳楠趴在地上,仰着脸:“师弟呀,你这是要谋杀师哥的啦,快快,把师哥拉起来,不然上面一会儿再掉下两个来,要砸死师哥的啦。” 说完,程佳楠就捂着腰哎哟哎哟的叫。 齐孟上前拉住程佳楠的胳膊,把他朝里拖了进去。一边拖一边痛斥他:“你他娘的就该被压死,压扁了那也是一天然人渣啊。” 果然不一会儿,苏芮和王储曦就跳了下来。正砸在刚才的程佳楠的位置上。 苏芮落地爬起来就看见程佳楠捂着腰站在齐孟身边哎哟哎哟的叫,苏芮乐了,他主动的关心了一把程佳楠:“哎哟我滴那个嘞,你这是怎么了,刚怀上,还是流产了?” 程佳楠淡定的回馈了一下苏芮的关怀,甜甜一笑:“苏苏么,我肚子里是你的孩子么,你怎么这么对人家的啦?” 王储曦拍拍身上的土,先瞥了一眼程佳楠。程佳楠自动退后三步,藏身齐孟背后。王储曦再瞥了一眼苏芮。苏芮努力恶狠狠的撇回去。 王储曦拍拍苏芮的脸:“贞节牌坊没了,回家跪搓板把。” 苏芮终于求助于上帝这个老头,老头,来个美少女战士代表月亮消灭王储曦吧。 众人举着手电朝着前方照去。 然后众人惊艳。 金色琉璃,红色墙,手电的光芒照上去,反射出一种别样的金碧辉煌,这照不到尽头的隧道,是这样光芒四射。离他们大约五米远的地方有一具塑像,龙头人身,穿着红衣袈裟,妩媚的翘着兰花指,身形纤长,红衣鲜艳,鎏金纹路,灿烂炫目,光芒照上去,仿佛那个塑像活了一般,仿佛那兰花指会突然转动。 齐孟呆目:“草,身材也太好了,这简直就是36D啊,36D有没有,真想上去摸一把。“ 程佳楠鬼鬼祟祟的出现在齐孟的身后:“你没看见那个龙头么,也不怕一口被咬掉小jj,口味真生猛。” 齐孟立即后悔救了一个人渣,程佳楠就活该被活活压死。 王储曦看了这二位一眼,总结:“流氓。”苏芮紧加一句:“two。” 他们沿着那条隧道前进。前进了二十来米左右又出现了第二座塑像。这个塑像与第一个塑像的妩媚身姿不同,健硕强壮,铜黄色肌肤在手电下散发出一种金色的光芒,这是一个英俊的男人。盘膝而卧,微闭双目,然而头上却长出了两只鹿角。 鹿角很华丽,上面挂满了闪烁的金环和闪光的石头,苏芮忍不住摸上来那个鹿角,冰凉的角质的手感,苏芮确定这是真的鹿角。苏芮眯眯眼,心想,发财了。 要是能拿出去就发财了,真他妈想做要财不要命的啊。可是苏芮还是很惜命的,他也就是摸了几下,就住了手。苏芮又觉得微闭双目的男人还是很英俊的,又忍不住的摸了人家的小脸一把,然后苏芮愣住了。 他望着自己的手,然后又望向王储曦,指着那个塑像说:“活的,活的,活的?” 王储曦看了一眼那个不会动的塑像:“死的。” 苏芮指着那个塑像的脸:“你摸摸他的脸,这个明明不是石头和土做的,这明明就是人皮。” 程佳楠和齐孟的手早就先王储曦一步摸上了那个塑像。然后互看一眼:“真的,是人皮。” 这是真的人皮,触感细腻,质地上好,想来是剥割完整的人皮受到了精心的处理,经久不衰的保持着原本的质地很弹性。剥下的完整的人皮完美的覆盖在石头雕成的塑像上,浑然一体,再画上颜色艳丽的妆容,简直就像是活人一样。 真是残忍。残忍的美丽,美的残忍。可是还是让人忍不住的惊艳到底。想来前面那个龙头人身的女人也是如此。 苏芮的心都在颤栗。这简直就像是一场祭祀。 王储曦更觉得这群人是一种牺牲,就像是汉族求雨时摆在案上的鸡鸭鱼肉,为的是引起神的兴趣,起不到起到作用倒是其次。 他们离开这个塑像继续前进,黑暗中看不清前途。隧道的壁上有飞天的神女,有红衣的喇嘛,有端坐的天神,也时有半裸的蛇女,披发的妖婆,起舞的侍女。庄重与轻浮共存。 连齐孟这样的粗汉子也觉得这是个诡异的地方。 连走了半个多小时,他们见到了第三个塑像。这个塑像极丑,黑脸,鹰鼻,巨口,脸尖瘦如猴,披着一个麻布片,双手成抓状。唯有那样一双眼睛,像是一头狮子,赤黄色,凶恶无比。 苏芮他们绝对是俗人。前面那俩还有心情多看两眼,起码一个身材好,一个长得俊,现在这个就是三无啊,无身材,无脸蛋,无钱财。 瞄了一眼,这几个人继续前进。 三千米后,第二个拐弯处,出现了第四个塑像。这是绝对天香国色的美人,娥眉一点翠,红唇棱角嫩,不知道用的哪一种颜料,画出来生生胜过了大唐盛妆。这个美人肤白赛雪,吹弹可破。这个美人上半身没一丝衣服,傲人的36D展现在众人眼前。 这简直就是齐孟心中的完美女神。齐孟很想伸手去摸一摸那傲人的36D,但是齐孟实在生不出与兽同行的勇气。 那个美人塑像下半身一条紫色的蛇尾巴,巨大的蛇尾巴,跟苏芮和王储曦他们见过那些蛇很像,非常的像。那些紫色的鳞片生的非常大,足足有苏芮的半个拳头那么大。 这是一条美人蛇。 苏芮把背上的包甩到地上,坐在美人身边不动。苏芮怒了,他指指程佳楠:“你。”指指齐孟:“你。”再指指王储曦:“还有你,老子还没有吃早饭呢,走了半天咱们把早饭吃了吧,守着美人食欲好。” 齐孟心中一声哀叹,是食欲好,这可是光给“欲”,不给“食”啊。 王储曦鄙视苏芮:“吃货。”然后,打开背包,找出一个小型的酒精灯,坐上一个铝饭盒子,往里面倒了两瓶矿泉水,开了一个牛肉罐头,一包榨菜,几包压缩粮,倒了进去。 干啃军粮的程佳楠看着王储曦这么大手笔,忍不住提醒:“水,和粮食省着点。” 王储曦头都没抬:“我疼媳妇我乐意。” 第二十八章 吃完饭,苏芮对着蛇美人消了会儿食,齐孟对蛇美人消了会儿欲。然后他们再次启程。这条漫长的隧道,到底何处是尽头。 转过那个弯,走了一段时间,又是一个塑像。这是苏芮遇见的第五个塑像。这个塑像的脸是是个年轻的男子,剑眉星目,弯下腰去,脚踏祥云,温良醉人。只是这个男子的背部却不是人得背部,那是一段虎的背部,那是一段货真价实的虎的背部。这个男人的后背被从胸部截断,替换了一截虎背。 可是没有丝毫的不和谐,反而是那样的野性和美丽。 苏芮惊叹,做这些塑像的人,就算是确实心狠手辣毫无人性,可是无可辨别,这个人是真正的艺术家,他有一双巧夺天工的手,制造出残忍的美丽。 程佳楠突然问:“这是第几个?” 苏芮回头答他:“这是第五个。” 程佳楠眉眼弯笑:“应该不远了。” 齐孟正走在最前面,听见后面的人叨叨的说话,回过头来凑热闹:“什么不远了,老子说,他娘的这条破道儿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老子他娘的都以为自己穿越了,穿的太他妈的坑爹了。” 苏芮赞同:“是穿的太他妈的坑爹了,那些一穿就是阿哥格格贵妃皇后的一定是拿他妈的淘宝的刷子刷出来的,老子就吃了没刷子的亏啊。” 齐孟和苏芮在语言上一拍即合,齐孟后退一步,苏芮前进一步,二人开始八卦淘宝坑人的二三事。 无奈这二人语言上有一点不通。所举事例具有一定的时代差距性。 王储曦问程佳楠:“你是说离那只麒麟不远了吧?” 程佳楠看着前面侃侃而谈的二位,朝着王储曦点点头:“应该还有最后一个塑像,紧接着就能找到入口了。” 王储曦摇摇头:“不,或许出现的不是入口。”他回望走过的路,语气中带了几丝调侃:“或许是一只麒麟,一只活的麒麟。” 程佳楠甜甜一笑:“你信么,真的有麒麟?”他那双圆圆的眼睛看上去漂亮闪耀可是细看是眼神里什么都没有的,他再次问:“你信么,这个世界怎么会有麒麟?” 王储曦出乎程佳楠意料,竟然点头,他说:”我信。”他指指前面和齐孟打屁的苏芮:“因为他信。” 程佳楠语调甜甜:“你真是个疼媳妇的好男人的啦,听说疼媳妇的人上辈子都是一棵寂寞的树的啦。” 王储曦在绚丽的隧道里,突然觉得莫名的心痛。就像是心脏疼的喘不过气来,他并没有理会程佳楠,埋头继续走路。 走着走着,王储曦的嘴角突然上弯。 他不知道自己的上辈子是不是一棵树,可是他记得老人们常常叨念的一句话,人的这辈子是来还上辈子的孽的,上辈子造了孽,那么下辈子定然要受苦,上辈子造了福,这辈子一定会享福。 他上辈子一定是个不疼媳妇的人,所以这辈子恨不得疼媳妇疼的要死,他上辈子一定也是个不爱听媳妇话的人,所以这辈子恨不得事事顺媳妇的意,他上辈子一定还是个经常围着媳妇无理取闹的人,所以这辈子想和媳妇说说话总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王储曦弯着嘴角,在心里确定,是的,一定是那样。 他大步上前,一把把苏芮从齐孟身边拉到自己身边,轻轻的叫他:“苏苏,苏苏。” 苏芮正和齐孟八的起劲,被王储曦一把拉回来,不禁勃然大怒,他狠狠地揪起王储曦手背上一层肉皮,狠狠的一掐:“姓王的,你疯了吧, 王储曦把苏芮的手拿开,淡定的瞥了苏芮一眼:“我只是提醒你,妇道。” 苏芮忽觉王储曦比淘宝还坑爹。 第六个塑像出现在众人眼眼前。这是个坐在一副骨架上的大汉。四十来岁的年纪,胡子邋遢,目光精聚,腆着的肚子有盐菜大缸那么鼓,皮肤皂黄,黑色袈裟,盘腿坐在一副奇怪的骨架之上。这个骨架是个兽的骨架。那个胖子更奇怪,竟然手足为蹄,长着一条古怪的尾巴。 王储曦蹲下去研究了一下这个骨架,他摸摸那具骨架。这具骨架的身量很接近自己看见的麒麟的幻象。可是这绝对不是麒麟。王储曦琢磨了半天也看出这个什么玩意。 然后王储曦站起来朝着已经甩开这个古怪的丑胖子往前去的众人追去。 隔了半个小时之后,他们终于看见了一扇门。还有一具死的惨不忍睹的尸体,和一只麒麟。紫色的腾云驾雾,微微抬起前腿的庄严肃穆的守卫着那扇大门的麒麟。 第二十九章 虽然这只麒麟美轮美奂可是他并不是一只活生生的麒麟。这是一个石像。石像杀气腾腾的守着一个大门的右边。大门前有一具尸体,看样子是死了几天,程佳楠看出这具尸体是李培安他们队伍中的一个队友。 程佳楠靠近那扇门。他的手贴在石壁来回摩挲,没有锁,没有机关,没有按钮,这是就是一扇用整个石头雕刻而成的厚重的石门。他想不出打开这扇门,要用什么。 王储曦把那具尸体翻了个身,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然后点头:“这个人,死了几天了,伤口断的很整齐,一刀直接把腰断了,一刀斩。” 然后王储曦又指了指那具尸体:“也许是内讧,也许是遇见强敌了,被人一刀砍死了,可是他被野兽给啃了,你看,野兽的牙齿恨锋利,几乎吃掉了他半个身子。”王储曦顺着那些血迹走动:“它把尸体拖到了这里,又拖到了这里,不对。这里流血最多,也许它一开始就站在这里。” 王储曦站在了那只麒麟的对面。他脚下一块石板,上面四个蹄状洞,血迹在这里最多。他站在这扇大门的左边的石板上,正对着右边的麒麟说道:“就是这里,那只野兽最开始是站在这里。” 苏芮盯着那扇大门,耳边是嘉措叽叽咕咕的经声,嘉措看起来很紧张,浓浓的黑眉毛皱起来,一脸严肃的盯着那扇大门。苏芮走近那扇门,蹲在王储曦身边,也看着那块石板,然后苏芮抬头:“你们有没有觉得少了点什么?” 程佳楠靠在那扇大门上:“没有锁,没有缝隙,连一根针插。进去的缝隙都没有,这扇门是少了什么东西的啦。” 王储曦得手伸进那四个蹄状洞口,摸出一点黑乎乎的东西问了问,是血腥味,这个洞口里曾经有血。王储曦发现在这黑乎乎被血盖住的地方有一行小字,藏文,上书:“麒麟者,万物祥瑞,龙头,鹿角,蛇鳞,狮眼,虎背,四蹄。” 齐孟坐在地上,听着嘉措叽叽咕咕,把手里的包一扔:“他娘的,我说,没有钥匙怎么打开?” 苏芮仍旧执着于少了什么的问题。他抬头问王储曦:“你说少了什么?” 王储曦:“钥匙。” 程佳楠:“锁。” 齐孟:“少了一只麒麟么,这一左一右不正是对称么,就跟门口的石狮子似的,一蹲不就是俩么。” 苏芮点头:“答对有奖,就是少了一只麒麟啊,老子这么大眼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苏芮一拍大腿,颇有泼妇骂街的风范,他说:“我明白了,快快,往回跑,从第一个塑像开始,把那个龙头,蛇尾什么的全拿下来,快快。” 众人瞄了苏芮一眼,一动不动,各有所思。 苏芮瞄了一眼王储曦。王储曦得令,瞄了一眼齐孟。齐孟冷汗一阵,立马的蹦的蹦的跑去薅龙头,弄蛇尾。王储曦又瞄了一眼嘉措,嘉措不明所以,无奈王储曦不得不用语言跟他进行了沟通,嘉措乐颠乐颠的跑去拿虎背薅狮眼。剩下一个程佳楠跟本不用王储曦动眼,他主动劳动:“人家就去拿那个蹄子还有尾巴吧。”苏芮赶紧补充:”还有那个骨架别忘了。” 等到这些俱全,苏芮了然大悟,众人也了然大悟,这扇门也许真是有钥匙的,一把活的,一把死的。想来李培安他们进入这扇大门定然是用了活的钥匙,也就是那只也许真正存在的麒麟,还有一把死的钥匙,留在他们一路走来的路上。 苏芮他们七手八脚的忙活了一阵,真的用这些东西做出了一个和对面的那只麒麟一模一样的麒麟。一左一右,十分对称。然后。 然后这个坑爹的大门还是不动。 苏芮不禁狠狠的一拍这只品专版麒麟:“哎哟我滴那个嘞哟,这个山寨版的就是不行,有你没有不都一个样么。” 苏芮这一拍,就听见轰隆一声,那扇大门竟然垂直落入地下,门开了。 苏芮觉得这个山寨版的拼装货就是欠揍,揍揍更健康。 众人震惊了。他们在这震惊中踏入这扇门,身后,那只拼装麒麟碎了。然后那扇大门重新反弹而上,重新关上。苏芮眼睁睁的看着大门关上了,狠狠地啐了一口:“原来是一次性的,早说么,早说老子就不用了。” 齐孟张着嘴一句也发布出来。他指指上面:“他娘水晶宫啊。”一层透明的膜将这个空间完全隔离在河下。是的他们现在就在那条河的下面。谁能知道一条河的河底有这样的秘密,看似平常,却总是出乎预料。 他们的眼前是一片的红衣小喇嘛,没有面孔,一个紧挨着一个,盘膝而卧,虔诚而诡异。十几米深的大坑,看不清方圆,齐齐坐着上千个这样的没有面目的小喇嘛。嘉措一看见这样的情景,噗通,跪倒在地,双手合十,长身一拜。 边缘是紧密的百十来根一人抱粗的铜柱子,每一根柱子上都点着一盏灯,灯火旺盛,灯火通明,宛若白昼。这样的油灯燃烧了这样多的年纪,却还是依然旺盛。 王储曦抬头看看柱子上的灯:“这是长明灯,传说文成公主曾从大唐带来南海鲛人,取其油脂做成的灯,放到大昭寺为众僧做长明灯。” 那一人抱粗的铜柱子上正画的是文成公主进藏的详细图,文成进藏,松赞干布迎亲,南海鲛人,大昭寺,长明灯。还有简单的藏文作了注解。 齐孟终于长吁一口气骂出了一个:“草。” 苏芮眯着眼,看见嘉措行完长礼,站起来,他指指那些油灯:“这些真是鲛人的油脂?”王储曦拍拍苏芮的头:“没人做过化学鉴定,也就不知道真假。” 苏芮学着齐孟的样子长吁一口气:“草。” 在大坑的边缘有一个台阶,他们顺着台阶而下,站立这群古怪的的小红衣喇嘛之间,每一个人心中都诡异的一颤。 不知道别人如何,苏芮忽然觉得对着这些没有面目孩子们,心中变得白茫茫的一片,他觉得每一张脸都在转过头来看他,他们用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动作直直的盯着他,然后齐齐的缓缓站立起来,用他们那张没有面庞的脸贴近苏芮。 然后所有的面庞都变成了王储曦的脸。那些王储曦的脸接近苏芮,个个面目狰狞,他们叫嚣,他们讽刺,他们轻蔑,他们厌恶。苏芮看见王储曦举起枪狰狞的问他:“苏芮,你挡住了我多少荣华富贵?”他看见另一个王储曦讽刺的拿枪指着他的太阳穴:“我要娶李瑞丹,你算什么,算什么?”他看见王储曦厌恶的要掐死他:“死吧,你活着干什么?”苏芮知道,就算王储曦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但是王储曦一定是这么想的。一定。 那些王储曦的脸一起重复着这些话,苏芮,你挡住了我多少荣华富贵,我要娶李瑞丹,你算什么,算什么,死吧,你活着干什么。 苏芮的双手都在颤抖,他举起颤抖的手,怎么也合不拢,他大口大口的喘息,他伸出手,想要把四周的王储曦全部都撕烂,撕烂,别再说,别再叫,这早就是他逃离的世界,这早就是他不用再面对的事实。 可是他触不到那些脸,他触不到。苏芮的手一直在颤动,他想骂一句哎哟我滴那个嘞,可是他发不出声音。他触不到他们。苏芮拔出了枪,颤抖着朝着四周一阵乱射,他心中越来越来绝望,从未有过的绝望,他打不死这叫,打不死这语言,打不死这样待他的王储曦。 苏芮喉咙里哽咽着发出呜咽一声,举起枪朝向自己头。 第三十章 嘉措看见四周的人都疯了。嘉措不由得想到了佛经上有云,无相即万象。万象心生。 苏芮第一个表现出癫狂,他举起枪一阵乱射,最后举起枪朝向了自己的头颅。嘉措在苏芮举起枪朝向自己的头的时候,举起手里的藏刀咔嚓把苏芮手里的枪断了下来。他拿出腰间的牛皮囊,饮了一大口的青稞酒,朝着苏芮喷过去。 苏芮被凉的酒泼了满脸,手里的枪落地,逐渐清醒,可是苏芮坐在地上,捂着脸,潸然泪下。这是苏芮最深的梦魇,无论前世今生,不能摆脱。 他坐着,还是不能忘怀那场梦魇一样的幻镜。苏芮拿开放在脸上的手,泪水潸然的看向王储曦。 王储曦疯了。不同于苏芮,王储曦一脸的哭笑不的表情。王储曦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他忘记了表情,因为他看见四周都是苏芮的尸体,那些尸体一再重复:“王储曦,你杀了我,是你杀了我,你杀了我,我后悔了,后悔爱你。”他将手里的枪递到了苏芮的手里,王储曦说:“你站起来,你杀了我,苏苏,你活过来,你不能后悔,不能,我情愿我们一起死,也不能后悔。” 王储曦举着枪,四处乱递,他说:“苏苏,你杀了我,苏苏,苏苏。” 苏芮如今终于看见了自己死去时王储曦的表情,那简直就是生死不如,生是行尸走肉,死是万丈深渊。那简直就是如坠深渊,深渊里刀身火海,深渊里薄肉剔骨。 苏芮满脸泪水的笑了,他指着王储曦说:“你活该。”然后他又指着自己说:“老子也活该啊。”苏芮双手撑在身后,边哭边笑:“都他妈的活该啊。” 嘉措如法炮制,朝着王储曦也喷了一大口的青稞酒,王储曦举着枪,茫然的看向四围,四围皆是没有面目的红衣小喇嘛。王储曦看见了在红衣小喇嘛中笑着哭的苏芮,他朝着苏芮扑了过去,紧紧的抱住了他。王储曦不停地叫:“苏苏,苏苏,是我,是我,是我,我是王储曦啊,我是王储曦啊。” 就想当年苏芮拿枪指着王储曦,王储曦也是这样一句,我是王储曦啊,我是王储曦。苏芮记得是如此清晰。 他笑着低头看向扑在他怀里的王储曦。苏芮说:“你看你还是你,我还是我,你看,我们都回来啦,你看我们又遇见啦,这怎么说呢,王储曦啊,我这辈子想好好地过一辈子呀,你知道我看见你就难受啊,不是因为爱不爱的问题,是因为受够了啊,受够了那样的日子和感觉。” 王储曦还记得自己给了自己一枪后,醒来就躺在地板上,躺在八年前母亲死后自己租来的破旧的小公寓的地板上。他躺在地上环顾四周,然后摸索着拿起旁边的一块碎掉的镜子,然后看见了自己一张年轻的曾经迷倒苏芮的一张脸。然后王储曦躺在地上,终于开心的哭了。他觉得上天厚待了自己。 他爬起来,破门而出,完全无视了守在他门口挑衅的小流氓们。他只想着,快要见到苏苏,快点见到苏苏把,告诉他,我是王储曦,我爱他,我不能没有他。 王储曦看见苏芮坐上一辆租住飞奔而去。 王储曦缩在苏芮的怀里,他说:“苏苏,我不能,我想过的,我跟着你上了火车,我假装我们不认识,我想我可以远远地看着你,我可以从此离开你,可是苏苏你一开口我就是知道是你,你回来了,苏苏,我不行,我离开了你,可是我再心底发誓,只要再见到你我就再也不会放开你,苏苏,你看,我不再是那个王储曦,我真的不是了。”王储曦说:“我是一个新的王储曦,你说的话我都听,你相信的我都相信,你坚持的我都坚持,你想要做的我都去做,你看,我真的不是那个王储曦。” 在王储曦巴拉巴拉的讲了半天的时侯,嘉措也解决了神神颠颠的程佳楠和齐孟,程佳楠一清醒过来,就阴沉着一张脸。爱笑的娃娃脸,半点笑意的都没有。齐孟被嘉措一口喷醒,抹着脖子,嘟囔:“都他娘的多少乃没他娘没见被我亲妈给扔了的事儿,真是他娘的又做了噩梦了。” 苏芮拍拍王储曦的脸,终觉得他们俩这煽情表演该结束了。他拍拍苏芮的脸示意王储曦站起来:“哥们,你是不一样了,可我也不一样了。”他眯着眼,心里冷哼,别以为脱了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脱了马甲我照样认识你。 结果,王储曦紧抱着不撒手。 苏芮:“你撒手。” 王储曦:“不。” 苏芮:“你撒不撒手?” 王储曦:“不撒你怎么着?” 苏芮:“我,我,我,老子求你了,你快撒手把。” 王储曦从苏芮的怀里抬起头,捂着额头突然笑了,他说:“我不撒手,你就别指望我撒手了,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 苏芮听见王储曦在他耳边说:“苏苏,你看,你逃不开我,你就是我的,死了我都要和你在一起,你怎么能让我撒手呢。” 苏芮听见王储曦这样说,不由得浑身一颤。 他抬脚朝着王储曦踹过去。王储曦也不躲,任由着苏芮在他身上踹了一脚又一脚,脚脚的力道都不轻。 王储曦等到苏芮踹累了:“够了?” 苏芮点头。 王储曦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脚印,看看旁边看的目瞪口呆的齐孟:“边儿去。”齐孟伸手把自己下巴合上,问一句:“散戏了?” 苏芮爬起来,附和:“散了,要不你接着演?” 齐孟赶紧摇头。 程佳楠阴沉着一张脸,他环顾四围,扭过头来,望向王储曦:“亲亲我我完了,就想想解下来怎么办,那扇门关了,就我们带的那点食物,也就能撑四五天,四五天出不去,我们就要逗死在这里啦。”程佳楠看看苏芮,再看看王储曦:“你们那时可就真是个同命鸳鸯啦。” 王储曦回望程佳楠一眼:“劳你牵挂了,同命鸳鸯也总比劳燕分飞好。” 苏芮心中竖起两个手指,王储曦v5。 众人开始行动。苏芮回想了一下,他在那场海市蜃楼中遇见的情景。苏芮指着这片万人坑说:“这里,是边缘,我看见那一场应该是中心位置,我们只要往中心走去,估计就会找到李培安他们。”苏芮心里还有一句话,还有那只麒麟。 众人收拾行装,打算朝着中心奔去。嘉措拉住王储曦的胳膊嘟嘟囔囔的说了些什么,王储曦点了几下头,又朝着嘉措询问几句什么。 问完,王储曦说:“嘉措说这里极容易产生幻觉,无相生百相,万象心生,嘉措说最好赶快离开这里,不要看这些小喇嘛的脸,应该会好一点。” 众人听完,互看一眼,不去看这些小怪物的脸,难道要闭着眼,或者仰着头走路。众人默哀,齐觉得这是个技术活。 齐孟再次仰天长叹:“草啊,这过的什么日子啊,娘的连走路都得跟怕踩了人家小鸡子是的,老子不管了就这么走,怕他个鸟。” 苏芮心里又竖了两根手指,齐孟v5。 众人在v5的齐孟的带领下,朝着中心进发。他们接近中心,看见越来越多一刀拦断,支离破碎的红衣小喇嘛。还有死尸,有外国人,也有中国人,他们的死状各异,异常缤纷。 第三十一章 这简直就是电锯惊魂的现场版。 苏芮一群人沿着这一路的支离破碎的尸体前进,看见那红衣的小喇嘛越来越密集,他们团团的围成一层一层的圆,越来越紧密。仅仅剩下这一条被一条被刀披荆斩棘出来的路。很多的红色袈裟落地,很多的小喇嘛支离破碎,间杂着几具中国人或者外国人的尸体。 他们沿着这条路,越走越接近中间。 走过这段路,他们看见了一群人。这群人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一个背着一把古怪的大刀的金发的魁梧的外国人站在人群外,指挥着这群人忙东忙西。一看就是个头儿。 一个穿着白衬衣的中国人也站在这群人外,靠在一个大书包上,非常的显眼。他正拿着一瓶矿泉水,从里面到出一瓶盖水来,先拿水沾湿了嘴唇,再慢慢的把瓶盖里的水喝尽。他显得如此显眼,不仅仅是因为他面目儒雅,气质温和,更是因为在一群看上去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中间,只有他一件白衬衫虽然算不上干净,但是却是最齐整,最白净的一个。 苏芮第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李培安。第一眼就有一种,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的感觉。第一眼,苏芮看出李培安不爱程佳楠。李培安的眼神太过于镇定,太过于光明磊落,不似有所牵挂,反倒是生死无畏。 他们看见了李培安,李培安也同样看见了他们。当然同样看见苏芮他们的还有那群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汉子和那个背刀的外国人。 立刻剑拔弩张。 立马虎视眈眈。 李培安安静的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然后将手里的矿泉水瓶拧好盖子,装进包里,慢慢的走到那个外国人的身边,一句话也不说。 苏芮看见程佳楠那张脸更加的阴沉,几乎就是阴云密布,程佳楠叫:“培安,我来找你了。” 李培安看着程佳楠,像是这个人在他的生命里存在或是消失根本就无所谓一样,这个人在他生命里存在或存在根本就是蝼蚁之别。他说:“找我干嘛?” 程佳楠的脸上面显出了戾气,他反问:“你说我找你干嘛,你怎么能一声不吭就走了,就发了条短信就消失了。” 李培安笑了:“你不是派了人跟着我吗?” 程佳楠扫视了四围的人一眼,发现在自己安插在研究小组的人都已经不在了,他怒极反倒镇定了下来,笑得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人呢,你都杀啦,培安,你好狠的心啦。” 李培安点头:“杀了,你不是看见了,大门口,和你这一路来的路上,就有他们的血和肉。” 程佳楠向前一步,那外国人也向前一步,手里拿着的刀嗖的拔出来。苏芮惊叹真是把好刀,锋芒耀眼,杀气腾腾,不知道浸蚀了多少人的血,怪不得,能够将人一斩毙命。 苏芮也赶紧向前一步,朝着李培安伸出手:“李兄,自己人,你看,我们跟你们的相爱相杀是没有关系的。”说完,他朝着王储曦施了一个眼神。王储曦很默契的朝着苏芮点了一下头。 苏芮很明白。就算没有程佳楠和李培安这层关系,这架还是要打的。因为他们有物资,因为另外的一群人没有物资,没有物资,就等于死亡。就像是在沙漠中,最后一瓶水在别人手中,为了活命,无数人会为了这瓶水拼命。 李培安用英语朝着那个外国人说了几句话,那个外国人朝着李培安点点头,顺便摸了摸李培安光洁的小脸。然后对李培安说了几句话。 苏芮文盲了,他转过头去问众人:“你们,谁听得懂?” 齐孟摊手:“他娘的,老子留学留的是马来西亚,看的是马来鸡,听不懂啊。” 王储曦给了苏芮一个“媳妇,你明白的”的眼神。苏芮很明白,他朝着王储曦啐了一口:“你个没文化的,你个小学没毕业的。” 嘉措直接被忽略不计。 唯一一个听懂的是程佳楠,他的面色阴沉,直接拔出了手枪指着李培安:“你给他干,你他妈的给他干,李培安,我哪一点对不起你,我给你哪一样不是最好的?“ 苏芮发现这是棘手的问题。要开战了,因为一个男人给一个男人戴了绿帽子,这是世界上最桃红的导火线。 李培安火上浇油:“给你干,跟给他干有什么区别,都是让人觉得恶心。” 那个外国人左手刀,右手枪,他身后的帮手特有古惑仔的分量,个个彪形大汉,高级步枪。有那么几个中国人掺和在其中,主要角色还是那些熊腰虎背的外国蛮子。 突然,王储曦站出来,蹦出了一句,不太标准的英语:“stop。” 王储曦站在两拨人之间,用他那双眼角略带两点淡红的眼睛扫视对面的那群人一眼。苏芮立马黑线,王储曦这要用美人计? 那个外国人看了王储曦好几眼,竖起了大拇指:“nice。”苏芮怒,不是他妈的说,外国蛮子和中国人审美是有差距的么,不是吕燕那样的才是他们心中的女神么,不是章子怡那样的才是他们心中的美人么。 王储曦拿出手里的枪,慢慢的扔到了对面,他举着双手,慢慢的朝着那个外国人走过去,他说:“please let me go 。” 齐孟颇为惊讶的看了苏芮一眼:“草,这小子会外语,这小子要他娘投降啊。”苏芮拿着手里的枪朝着王储曦撇撇嘴:“汉奸,我要把大和民族所有的女,优找来服侍他,让他的下半身开成白菜花吧。” 王储曦靠近那个外国人,那个外国指指他背上的背包,王储曦解下自己背上的包递过去。领头的外国人将王储曦的包背到了背上。他哈哈笑着捏住王储曦的下巴,来回上下看着:“nice,beauty。”王储曦冷着一张脸,任由那个外国人捏着他那张漂亮的脸上下看。 盯着王储曦的脸看了一会儿,那个外国人朝着王储曦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那个黄毛洋蛮子手一挥,就听见他身后的那些洋鬼子的步枪一起咔嚓上档,他说:“kill them 。” 王储曦低垂着眼,突然,他的手腕一抖,手中有一根折断了的尖锐的筷子快速的朝着那个黄毛洋毛子的喉咙刺过去。举着步枪的洋鬼子都被王储曦的快速度惊呆住,手里的步枪齐齐改变方向朝向王储曦。 那个黄毛鬼子躲得倒是很快,他的头朝着后面一仰,躲过了王储曦的拿一下攻击。然而,待他喘了一口气,却觉出一把刀抵在自己脖子后面。黄毛洋鬼子不由得喊了一句:“no。” 王储曦拿刀抵住那个黄毛洋鬼子的脖子,他抬起眼皮朝着手拿步枪的人说:“把枪放下去,不然杀无赦。”王储曦拿过黄毛洋鬼子手里握着的那把长刀,提刀而立。 苏芮觉得这一刻的王储曦简直酷毙了。 第三十二章 这一刻的王储曦何止是酷毙了。王储曦手提长刀,背上背着从那个黄毛洋鬼子手里夺过来的步枪,简直就是个从地狱来的罗刹。 可是苏芮囧了,他双手掩面:“哎哟我滴那个嘞哟,王储曦哟,你酷毙了帅呆了,可你跟人家讲中文人也听不懂啊。” 王储曦并不理会苏芮。语言并不相通,但是相通的还有眼神。王储曦的眼神太过于亡命之徒和狠戾,一时让那群人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将那个魁梧的黄毛汉子挡在自己的身前,慢慢的后退,退到苏芮身边,对苏芮说道:“朝后退,找遮蔽物,一会儿那群人也顾不上这个人死活了。” 苏芮明白,生死面前,别人的性命有时就如蝼蚁,惨淡不能顾忌。他们在王储曦的身后,步步后退,退到那群没有面目的小喇嘛的后面。 然后听见一声枪响。黄毛洋鬼子被自己人一枪打死。七八把步枪齐朝着退在最后的王储曦射击。苏芮一看这情景,就算是王储曦在会三十六变,再能大闹天宫,也经不起这一通的枪。 苏芮这边也就开枪奋战。 唯有李培安,在这一场混战中冷静自持,他拎着书包站的远远的,仿佛这一场战争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抬头看着四周红衣小喇嘛,看看那铜柱上经年的长明灯。他的目光随着那些长明灯流转,目光最后落在一盏快要熄灭的长明灯上,那盏灯奄奄一息的苟延残喘,不知何时会一命呜呼。在那盏奄奄一息的长明灯的旁边已经有着几盏熄灭的灯。 那旁边还在混战中。 这边已经有一盏长明灯熄灭。 只听见一阵嗡嗡的钟响,回荡在这密闭的空间中。李培安唇边带笑,他闭着眼,似乎在享受着这嗡嗡作响的钟声。 他喃喃的说道:“开始了,又开始了。” 苏芮那边的枪战已经接近了收尾阶段,他们这边伤了一个,敌人那边,被王储曦打得七零八落的死的也差不多了。齐孟捂着流血的屁股,一个劲的骂:“草,他娘的洋鬼子,下次老子欧洲半月游全他娘把洋妞们给弄回来,你们就他娘群体搅基去吧。” 苏芮和王储曦听见这钟声,不由一起环望四周。 奇迹发生了,那些红衣小喇嘛僵硬了千百年的身体竟然匍匐在地,对着同一个方向做了一个长跪的姿势。那嗡嗡的钟声停止,中心的地面位置突然裂开一条缝,一条石台阶绵延在内。 李培安盯着那打开的缝隙,同样的所有的人都盯着那打开的缝隙。一阵哒哒的蹄声从石台阶出来。所有人的都屏住了呼吸。一些早就在这里的人的害怕的不停地后退,洋鬼子扔下了手里的枪,喊着:“no,no,evil,evil。”中国人则如李培安一样镇定,他们握着自己手里武器,等待着这恶魔的出现。 一簇紫色的毛发出现在出口,哒哒的蹄声越来越近,一只麒麟出现了。 苏芮震惊了。不同于那次在迷雾中不清晰的海市蜃楼,这次苏芮真的看见了这只麒麟。 如果这可一被称为一只麒麟的话,它紫色的毛发飞扬,赤黄色的两只眼睛暴虐,身上布满了鳞片,张开嘴巴就是满嘴的獠牙。它的长相更接近一只狼,也接近一只藏獒,但也接近一只麒麟。这简直就是一只怪物。 这只麒麟一跃而起,从石阶上飞奔过去,速度快的几乎无法想象,在苏芮还在愣神的瞬间,一个人已经被他咬断了脑袋。 那只麒麟嘴角流血,凶神恶煞,真是世界上最完美的杀器。它提起前蹄,朝着那个被咬下来的脑袋,一踩,红白的脑浆崩裂。 它对那些举起的枪,那些举起的刀,是那么若无其事,是那么毫无畏惧,它巡视四围活着的人,再寻找下一个猎物。 李培安盯着那铜柱,他知道再下一盏油灯熄灭的时候,这个裂缝就会关闭,这只麒麟会在这裂缝关闭之前回到下面。那些人手里的枪开始朝着这个怪物射击,李培安听着枪声,心里开始嘲笑他们,明明知道这枪对这只怪物一点用都没有,还要浪费子弹。 他们手里的枪射不穿这怪物的鳞片,他们手中的枪快不过这怪物的奔跑。苏芮果然没有看走眼,这只怪物果然是最完美的杀器。 这最完美的杀器在舔舐完那些红白相间的脑浆。它的目光看向了王储曦。不同于对食物的寻觅,它看向王储曦的眼神是挑衅的,带着些决斗的意味。 那种眼神苏芮在动物世界里常常见到。两只雄性为了地盘,为了配偶展开对决是的眼神。也许是王储曦的气势太过于强悍,眼神太过于兽性,给这只怪物造成了错觉。 苏芮看着那只怪物朝着王储曦奔跑过去。他站起来,握住自己手里的枪,叫:“王储曦,王储曦,快跑。”苏芮握着枪朝着王储曦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过去,可是真的来不及了。 王储曦凝视着那只朝他过来的麒麟,镇定自若,提刀而立。 李培安就像个世外人,他背起自己的大包,一个人慢慢的走向石台阶。程佳楠一直盯着李培安,他看见李培安朝着那个台阶过去,也站起来朝着李培安过去。 李培安听见自己身后的脚步声,他停下来,转过身,看向程佳楠。他看着程佳楠一句也不说。唇边却带着一抹讽刺的笑。 程佳楠走近李培安,笑得露出两个小酒窝:“培安啊,培安。” 李培安安静站这儿,温润的面容上,笑容讽刺无比。他在等待,等待一场暴虐。 而王储曦那边一场决斗就要开始。那只麒麟朝着王储曦奔跑过去。王储曦举刀而起,他紧紧的盯着那只奔跑过来的被叫做麒麟的怪物。他盯着那只麒麟的双目,那双赤黄的残暴的双目。王储曦屏住呼吸,他忘却了身边的所有,只看见那只怪物的赤黄的双目,只记得苏芮,好不容易能够和苏芮再相见的自己,怎么能够这么轻易的死去。 苏芮看见那只怪物张开满是獠牙的嘴朝着王储曦咬过去。他一下子停住奔跑,举枪朝着那只怪物就是一枪,子弹射在麒麟的鳞片上,竟然直接落地。 王储曦看见那双赤黄色的眼睛里映出自己的身影。他举起刀,在那只怪物咬过来的时候,王储曦不躲不动,他看见那只麒麟张开满嘴的獠牙咬向了自己头颅。他的肩膀的一偏,尖锐的牙齿刺进了他的肩膀,王储曦举起那把刀刺进了那只怪物赤黄的眼睛。 那只怪物疼的张口一叫。 王储曦趁机朝前一个用力,将那把刀连着那只怪物钉在了地上。他的肩膀上几乎被咬穿了,衣服碎片被陷进了肉里,狰狞恐怖。 苏芮上前,脱下自己的衬衫给王储曦包在伤口上,他狠狠的抽了王储曦一个嘴巴子:“丫蛋的。” 王储曦瞥了一眼裸着上半身的苏芮:“媳妇,走光了,回家给我一个人看就行了。” 苏芮泪奔。 第三十三章 程佳楠笑着狠狠的抽了李培安一个嘴巴子,打得李培安的脸立刻肿了起来,嘴角流出来血丝。李培安扬手轻轻擦擦嘴角的血,拎着书包,站在那儿,他的眼神轻蔑,神态自若,看着程佳楠,就像在怜悯一个可怜的疯子。 程佳楠最受不了的就是李培安的这种姿态。这样的一个姿态,仿佛时刻在提醒程佳楠,李培安不爱他, 而自己爱他。 他一把抓住李培安的头发,抓着李培安朝着那个已经死去的黄发的洋毛子过去,李培安被他抓的一个踉跄,步伐不稳的跟在程佳楠身后。程佳楠盯着那个死了的黄洋蛮子,他咬牙切的的举着枪朝着那个尸体射了几枪,然后回过头,朝着李培安天甜甜的笑:“他的滋味好吗,你爽吗?” 李培安反手拨开程佳楠抓住自己头发的手,他拿着自己的包,歪头看着程佳楠:“实话吗,跟你一样恶心。” 说完,李培安拿着包转身朝着那个石阶过去。程佳楠在他身后举起了枪。 程佳楠听见那个男人对他说:“我以为你懂适可而止,可见你不懂,别,千万别用生死来威胁我,这没用,你知道的,无论生死你我根本就没有回头路,我只是想看的更远,这里就是个死亡之地,死在这里或者死在更远的地方对我来说根本没有区别,只是,程佳楠,你真可怜啊,你瞧,你身边的人都不爱你,你为什么强求本来就是陌生人的我爱你。” 那个男人把背影留给程佳楠,那样的一个义无反顾的背影,决绝非常。 程佳楠举起了枪,扣动了扳机,他宁愿留住一具尸体,宁愿守着一个自己编造的所谓爱情的记忆。哪怕孤独终老,哪怕一生无爱。 可是程佳楠又放了枪。他也会害怕,害怕一生无爱。 苏芮正给王储曦撒药包扎的手,挺了下来,他觉得自己真的没有看走眼,李培安真的个让人心疼的汉子。他不知道程佳楠和李培安的过往,可是他看看程佳楠,狠狠地骂了一句:“你个烂豆腐渣子。” 那只麒麟并没有死去,它被钉在地上,大声的嘶吼着,一阵又一阵,愤怒异常。 活着的两三个黄毛蛮子的手下已经对王储曦彻底的有了忌惮,他们站在四周,你看我,我看看我,谁都犹豫不决。 苏芮一边给王储曦包扎伤口,一边偷偷问:“他们琢磨什么呢?” 王储曦:“琢磨我呢。” 苏芮:“臭美。” 王储曦:“我本来就美。” 苏芮:“还真臭美。” 王储曦:“我本来就美。” 苏芮掩面:“好吧,你很美。” 王储曦:“没有你美。” 苏芮再次掩面。 王储曦:”你承认我美,就是在夸你自己美,你,臭美。“ 苏芮泪奔。万恶的琼瑶剧啊。 齐孟的伤口十分隐蔽,伤在屁股上,一瘸一瘸的走过程佳楠,看了一眼程佳楠,他叫他:”师兄,算了。” 然后齐孟仰起头,大声朝着李培安的背影叫:“前面的那个哥们,你的背影很帅,还有哥们,脱帽敬礼,真心替我师哥说对不起。” 李培安并未回头,他抬手朝着齐孟扬扬手。 程佳楠拿枪的手在颤抖,齐孟一下子握住他的手:“算了,师兄,算了。”程佳楠的身体不由得颤抖的了起来,齐孟抱住他,在耳边的不停说:“算了,师兄。” 程佳楠的手抖的抓不住手枪,枪掉到了地上,他声嘶力竭:“他连头都不回一下,我爱他整整五年啊。”然后,他又极力镇定下来,朝着齐孟道:“不是我的,那就毁了把。” 齐孟一巴掌拍在程佳楠脸上,他吼:“草,我说你他娘的算了吧,你他娘的要逼死人么,你就算逼死他,你他娘又能捞到什么好处?” 随着齐孟吼完,一声更剧烈的吼声随后响起。那只麒麟嘶吼一声,竟然自己穿透了把刀站立起来,它的腰腹完全被切开,里面的内脏一滩一滩流出来。那把刀还留在地上。它昂首站立,仿若不能驯服的雄师。 王储曦和苏芮同时回过头去,齐齐惊呆住。 那只麒麟呲牙嗔目,朝着他们抬蹄过去。 王储曦推开苏芮,大喊一声:“跑,快,跑。” 苏芮被王储曦推得一个踉跄:“草,跑去哪儿,跑去哪儿你也得跟着老子。” 齐孟瞪着眼,拖着程佳楠就往那个石台阶的方向过去。 王储曦拉住苏芮的手,竟然跟那只麒麟相对着跑过去。那只怪物已经被王储曦这找死的动作彻底激怒。 第三十四章 王储曦紧紧握住苏芮的手,他恨不得哈哈的大笑,为得是苏芮那句,跑去哪儿你也得跟着老子。他觉得这个时候即使天地毁灭也是足够。这样的一个时刻,多么开心。 王储曦握住苏芮的手,他说:“跟着我,我说放的时候,一定要放。” 那只麒麟离着他们越来愈近,它赤黄的眼睛是怒火,它快速的飞奔过去,锐利的牙齿漏在外面,看上去像是随时要给敌人致命一击。 苏芮紧紧的拉住王储曦,他不知道王储曦打的什么盘算,可是苏芮相信王储曦,这种信赖毫无条件。就像有些爱情,比如柳梦梅爱上杜丽娘,比如张生爱上崔莺莺,一切都是情不知所起,爱不知所终,却情缠终身。 在离那头怪兽只差五米的距离时,王储曦喊道:“放,向左。”苏芮放手,他与王储曦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那只奔跑的野兽从他们的中间呼啸而过。苏芮几乎都能觉出那紫色的坚硬的毛发摩擦过了自己的脸庞,他的心在碰碰的跳着,忍不住的嘀咕了一句:“哎哟我滴那个嘞,心跳面对面啊,恐怖百分百啊。” 那只急速奔跑的怪物一时不能刹住脚步,奔驰过去。王储曦拉住苏芮,捡起地上那把长刀。又一阵钟声响起,嗡嗡的作响,那些红衣的小喇嘛齐齐起身,又盘身静卧。一盏长明灯就要逝去。那开裂的缝隙慢慢的合上,将要关闭。 王储曦拉着苏芮朝着那石阶过去,一个翻滚,滚了进去。那只麒麟回转过身,再奔过去已经来不及。那缝隙慢慢合拢。 滚进去,王储曦正砸在苏芮的身上。 苏芮捅捅王储曦:“滚丫蛋。” 王储曦:“我激动了。” 苏芮:“你激动个屁。” 王储曦:“你懂得。”说完,朝前胯朝前挺了挺。 苏芮:“你见着同类,兽性大发了?” 王储曦:“同类你好。” 苏芮恨不得狠狠一脚把王储曦踹下去。一张惨白的大脸凑过来,又一张惨白的大脸凑过去,再一张惨白的大脸凑过来,在白兮兮的手电光下,齐孟,程佳楠和嘉措的脸一起凑了过来。 齐孟撇嘴:“他娘的,王储曦你真是无与伦比的返祖兽性啊,简直比日本还让人日啊。” 程佳楠阴沉着一张脸,看看苏芮,再看看王储曦,一副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嘉措叽叽咕咕叽叽咕咕,一脸童趣。 王储曦淡定的站起身来,捏了一把苏芮的脸,发言:“我不过是尿急,稍微激动了一下,你们,激动什么呢。” 说完,王储曦淡定的瞄了一把众人,转身,解腰带,解决个人问题。 众人听见哗哗的流水声,忍不住仰天长叹。 这石阶很长,手电的光芒几乎照不到头,至少王储曦感觉到这个石阶真的很长。王储曦从大包里掏出一件黑色薄衫给苏芮套上,然后将那把刀背着肩上,枪别在腰间。然后他朝着众人虚了一声。 王储曦的手里捏着四个书包上卸下来的手掌大的金属环,他拿起其中一个朝着前面用力的抛过去,然后侧耳倾听,犹如石沉大海。 王储曦又朝着右边扔过去一个,那金属环扔进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左边扔下去也是。都是石沉大海。 苏芮警觉的站在这个石阶上,他嗅到了一股危险的味道,一股阴森的让人后背发凉的味道在这片黑暗的不可揣测的空间里蔓延。他似是猛然想起,回头问道:“李培安呢,他就是早那么一步进来,他人呢?” 齐孟摇头。他从拖着程佳楠进来就没看见李培安,李培安只是先他们一步进来,已经消失的无影踪。难道要怪这夜太黑? 嘉措站在一片的石阶上,是一片平静,他喃喃念着藏经,年轻的脸上闪烁着坚定的表情。嘉措紧紧的握住父亲给自己的藏刀。 苏芮被这诡异的气氛和嘉措的经声闹得头疼,他指指嘉措:“谁把这孩子带进来的,老子一个不厚道都把他给忘了,幸好是带进来了。” 齐孟抬头疑问:“没啊,不是你们吗,老子一进来这个崽子就在这儿啊。” 苏芮扭过头看嘉措:“奇了,他早就在这儿了?” 苏芮推推蹲在石阶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王储曦:“你问问他,李培安呢?” 王储曦朝着苏芮伸出一个手指做了一个嘘的姿势,他说:“你听见什么声音了么?”嘉措喃喃的念完一段经,突然嘀咕了一句藏语。 王储曦站起来,他目瞄向众人:“拿好你们的武器,上好你们的子弹,睁大你们眼睛,竖起你们的耳朵,听听这声音,嘉措刚才说,刚才进来的那个人变成魔鬼消失了,他说我们也会变成魔鬼,因为这里有恶灵的气味。” 第三十五章 若是不认真倾听还真是听不见。苏芮手电光的下,瞪着眼睛,紧紧握着手里的枪,真的听见额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这声响十分的细微,若是一个不认真在这样空旷的黑暗里,会让人完全的忽略掉。 王储曦站在苏芮的身前,手一手握到,一手拿枪,他身上包裹着的那件白衬衫被红色的血渗透。他警惕的看向四周。王储曦的直觉告诉他,危险会从四围的任何一个角落升起。 程佳楠站在那个地方,一脸戾气。齐孟叼着一条绳子,旁边站着紧握藏刀的嘉措。 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近的就想一只老鼠在你房内偷偷摸摸的找东西来吃。 然后在手电光的范围下,出现了一颗头颅,两颗头颅,三颗四颗,一片头颅从石阶的右边和左边出现。原来方才悉悉索索的声响是这些头颅发出来。 苏芮看见这些头,傻了一下眼,他捏了王储曦一把:“哎哟我滴那个嘞,这不就是活ET么,整出去,个个都能征服科学,走向宇宙么。” 王储曦瞄了那些ET一眼,摇摇头:“不,ET比他们还是美貌一些的。” 那些头确实酷似ET,一颗颗的焦黑色的头颅,干枯如枯枝,嘴巴萎缩的像是干煸的菊花,鼻子只剩下两个鼻孔。唯独那双眼睛,分外显眼,那是一双只有眼白的眼睛,直瞪瞪看着你,令人多少有些悚然。 齐孟吸了一口气。真想仰天长啸一声,他怀念他的大波妞,怀念他的帕萨特,怀念他那书香门第险些不认他的爹,还怀念那个扔了他不认他娘。他狠狠地骂了一句:”草,老子还他娘能活着离开这里吗,草啊,这他娘的是什么鬼地方啊。”齐孟狠狠地抓了抓头发,这简直就是前无进路,后无退路,寻来寻去,哪里有路? 你知道自己的食物还可以撑几天,所以你知道自己生命的尽头在哪里,你寻找不到出去的道路,所以你不知道自己的生路在哪里。你知道自己子弹的数量,很可能下一刻,你的手枪就再也无法射出子弹。齐孟觉得他们只是在等待死亡。 那些头颅偷偷摸摸的趴在石阶的边缘,它们的指甲尖锐,像是一个小勾子,苏茹看见那些小狗子一样的指甲顿时明白为什么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出来。那是这些指甲刺进石头里时发出的声响。 突然那群ET一样的怪物噌的跳起来,伸着小勾子一样的指甲朝着他们跑过来。 这群人齐齐团团背靠着背站在一起。这时候不知道哪儿来的默契,异口同声:“开枪。” 子弹唰唰的射过去。 可是那些怪物动作灵敏,子弹射出,只击中了一两个。它们的速度敏捷,伸手灵活,跳跃着,躲开了射过来的子弹。很快挥舞着指甲跑到了苏芮的他们面前。 苏芮瞪着着眼睛,看着一只怪物嗖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眼睛对着眼,鼻子对着鼻子。那个怪物伸手朝着苏芮的头抓过去,苏芮抬脚,一脚踹在那只ET的肚子上,踹的那只ET飞出去几米。飞出去的ET嗖的一个翻身又爬了起来,四肢着地。 苏芮手里拿着手电,手电的光芒很亮。又一只ET朝着苏芮过来。这只四肢着地,躬身一弹,朝着苏芮冲过来。苏芮眯着眼,一枪正打在这只怪物的头上。怪物的头爆成了一块一块的,棕色的汁液流了出来。 苏芮注意到自己的身边的那群ET怪物围得越来越厚,密密麻麻的得有百十来号。跟自己一样倒霉的还有齐孟。齐孟腰里别着手电筒,四周也围着厚厚的一层的ET 怪。齐孟的子弹已经耗光,他拎起背上沉重的大包狠狠的朝着一次又一次扑过来的怪物砸过去。齐孟的心里都要绝望了。他的包已经被抓烂里,里面的东西东西纷纷掉落。 王储曦侧身站在苏芮的身前。他举刀,一刀将两个扑过来的怪物拦腰砍断。 苏芮扬了扬自己手里的手电筒,他猛然将光线对准了程佳楠。只见那些ET怪果然开始悉悉索索的移动朝着程佳楠过去。程佳楠刚解决了一只,一瞅,一群围了过来,他捏捏手腕,一拳打在近在身边的一只腰部,躲过一只抓过来的爪子。笑得甜甜的问苏芮:“苏苏,你这是跟我有什么仇的啦,你告诉我的啦?” 齐孟看见这些,立马啪的关了手电。苏芮紧随其后,也立刻关了手电。他们静立在黑暗中,不发出一点声音。 果然,一会儿那悉悉索索的声响就听不见了。 苏芮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静默了多久。可是一双手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苏芮的心里突然悲伤泛滥。他觉得自己就是那公堂上遇见自己的夫君的苏三了,是那异国他乡看见自己贵为驸马的相公的王宝钏了,还是那看见金榜题名马踏花娶了相府千金的张生的崔莺莺了。他的心酸,来的那么突如其然,没有征兆。即便是在这个手心紧紧相握的时刻,也不能安心实意。 苏芮用力甩来那双手。 那双手默默的又缠上来。 苏芮再甩。 那双手再默默的缠上来。 苏芮干脆用自己的左手握住了自己的右手,然后朝着右边的位置移动了一下。果然那只手缠过来时稍微试探了一下,就朝着旁边过去。 苏芮伸出手,屏住呼吸,朝着四周慢慢的走过去,他每走出一步都格外的小心翼翼。苏芮想看看那些ET小怪物是不是还在。 在苏芮迈出第三步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特爷们的喊声:“草,哪个孙子老是摸老子的手,他娘的都摸了好几下了,不是,咱们中间要是有个妞,摸就摸把,全他娘的是大老爷们摸个屁啊。” 纯正的齐孟式的呐喊啊。苏芮不由得噗的一声乐了。他很不厚道的想起了鲁迅爷爷的一句话,原来这世间本来没有基情,摸的多了也就成了基情。 一双手又缠上了苏芮的手。苏芮甩了甩,没甩掉。 他掐了掐那双手的主人,问:“你说有没有出去的路,我想出去吃顿好的了。” 王储曦回他:“有的。”然后又说:“媳妇,出去了咱们办证把。” 第三十六章 苏芮又开始心酸了。他狠狠地甩掉王储曦的手,大步的朝前走去。黑暗中确实没有了那些ET怪。苏芮在这黑暗中的石阶上大步向前。 他的心酸只是为了王储曦那一句,咱们办证吧。很久之前,王储曦不会明白苏芮曾经无比痛恨过《婚姻法》。这是因为就算是他在王储曦的婚礼上心痛的过了头,就算是王储曦曾经不停告诉他婚姻不过是一场交易,可是谁都不知道,他是多么渴求一段婚姻。如果可以,那是多么欢愉的事情,当两个人的难看的一寸相印在同一个小红本上。 苏芮更痛恨的是,王储曦曾经把那个证给了别人。而不是自己。他在心里长叹一声,苏芮,你真是贱啊。明知道什么叫飞蛾扑火,你怎么就扑上去了呢。 脚下一个落空,苏芮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这石阶竟然是垂直的九十度直立。苏芮连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他伸手去抓石阶,石阶很是光滑,一把抓住,又从手里脱落。苏芮觉得自己的指甲都要脱落下来,生疼。 苏芮闭着眼,落了下去。几乎觉得自己九死一生。 黑乎乎的一片里,苏芮先觉的自己落在一个阔大的一些的地方,这个地势倾斜,苏芮顺着地势向下滚去。滚了几圈,苏芮的背磕到了一块硬呼呼的像是石头一样的东西上。坚硬的石壁磕的苏芮的背部生疼。 苏芮爬起来,在黑暗中摩挲。他的手电在刚才掉下来的过程中,早就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去。他顺着石壁慢慢的摸索,在黑暗中,苏芮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瞎子,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或许真的只有他一个人。 苏芮试探着叫:“王储曦,王储曦?”无人响应。 苏芮又试着叫:“齐孟,齐孟,程佳楠,嘉措?” 依旧无人响应。 苏芮干脆把一手扶墙,一手叉腰,狂吼一声:“有活着的吗,给老子喘口气啊,快,给老子喘口气,老子给你们买糖吃。” 然后苏芮只听见了自己喘气的声音。他一手扶额:“老子给自己买糖吃。” 苏芮扶着墙,决定沿着朝前走。起码走到自己掉下来的地方,也许朝上喊一嗓子也能唤来个人。 苏芮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扶着腰,慢慢的向前前进。脚下的路,并不平坦,坑坑洼洼的,苏芮觉得脚下的路应该是由一粒一粒的小石子铺成的,不甚平坦。他扶着墙,走了一段路,然后停住了脚步。他觉得前面似乎有动静,又似乎没有动静。 苏芮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朝着前摸过去。他屏住呼吸,恐怕再摸到那ET怪一样的东西。苏芮伸出去的手摸到了一截软绵绵的东西,冰凉的软绵绵的活着的东西。那东西在苏芮的手里挣了一下,就像一条粗的过分的蛇。可是苏芮明明感觉到手里的东西是没有鳞片的。 苏芮握着手里的东西犹豫了一下,然后狠狠的捏住手里东西,想要把手里的东西捏断。可是苏芮手里东西极其古怪。苏芮的手越捏越紧,他手里东西也越来越细,古怪的是,那条东西竟然无法捏断,竟然还在他手里顺利滑动。顺着苏芮的手,慢慢的滑向手臂。 可把苏芮的恶心的。一个甩手忙想把那条东西甩掉。 结果那东西像是胶一样黏在苏芮的手臂上下不来,并且沿着苏芮的手臂缓缓的向上爬去。冰凉,软绵绵的触感,逼出了苏芮一身的鸡皮疙瘩。 苏芮的用手去捏,可是那个东西灵活自如,在苏芮的手心缝里活动。直沿着苏芮的手臂缓缓的爬到了苏芮的脖子上。那个东西沿着苏芮的脖子来回蹭蹭了,苏芮的呼吸几乎停了。他觉得出两个流着粘液的尖锐的东西抵上了自己的脖子。 然后脖子一痛,像是牙齿一样的东西刺进了苏芮的脖子。 苏芮立刻觉得自己四肢开始麻痹,动作僵硬。他开始头晕目眩,大口大口的喘气,可是还是不够,他的肺部好像是没有空气一样,快要破裂。苏芮一下子躺在了地上,天旋地转。苏芮趁着还有那么一抹的清醒,他居然笑了。苏芮到底是没想到自己是这么死的,到底是没想到这次的死的时候,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后悔。 苏芮觉出那软绵绵的东西在自己的身体上攀沿。苏芮闭上眼睛,最后天旋地转黑了过去。 苏芮会以为自己就这么死了。结果苏芮又被活活饿醒了。苏芮醒过来,他旁边燃着一个小炉子,炉子里点着酒精。炉子上咕嘟咕嘟的煮着东西。他披着一件衣服被抱在王储曦的怀里。 王储曦的眼睛里有红丝,胡子拉碴的实在有损他的美貌,他一手紧紧的抱着苏芮,一手翻滚着小炉子里东西。王储曦觉出自己怀里苏芮动了动,他低下头去,朝着苏芮笑了笑,然后说:“疼吗?” 苏芮张嘴,可是他的嗓子很疼,只能用口型说,疼。 王储曦拿出个勺子,舀了一勺吹凉,喂给苏芮。味道实在不咋地,苏芮喝不出来那是什么东西,好像是肉,又好像不是,嫩嫩的挺滑,鲜倒是挺鲜,却十分腥气。几口下肚,苏芮立马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苏芮指指锅子里咕嘟咕嘟的东西,意思是这是什么。 王储曦掰开他下巴灌了一勺进去:“不知道。” 苏芮瞪眼,意思是不知道你干什么吃的。 王储曦又给他灌进一大口:“肉。” 苏芮一口喷了出去,然后使劲瞪着王储曦,意思是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王储曦捏着苏芮的下巴,笑得很邪恶:“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把那团缠在你身上的肉剁了剁,扔锅里给你炖了。” 苏芮恨不得一口咬死王储曦。 王储曦捏着苏芮的小巴叫他:“苏苏,我来的时候,还以为你死了,你躺在地上软绵绵的,身上缠着一团怪肉,我一脚踩上去连个反应都没有,我以为你真的死了呢。” 第三十七章 苏芮想要动一动身体,可是他发现自己浑身软绵绵的根本就动不了。王储曦觉出苏芮在挣扎,伸手撸了一把苏芮的头发,伸手把苏芮捞起来扛在肩上:“我给你打了一针蛇毒血清,不然你就真死了,我那一脚踩下去,你可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说完,王储曦一脚踢倒了脚下的酒精炉,扛着苏芮站起来。苏芮很想骂王储曦一句浪费,有这么耍酷的吗,有这么浪费的么,浪费的孩子据说会尿尿找不到小jj。 可是在王储曦站起来,转个身的时候,苏芮意识到了就是留着那个酒精炉也没用了。他们已经没有酒精了。王储曦在苏芮不清醒的时候,将酒精围在了他们的四周,围了一个圈,点燃,他们的四周是红色中带着蓝的高温火焰。他们已经没有酒精了。 在火焰的外面,苏芮看见一团一团的像是肉块一样的东西在蠕动。那些肉块蠕动着守在火焰外。唯独偶尔张开一个小口,里面露出两颗尖锐的毒牙,虎视眈眈。粉白的肉色的物体,一团一团的盘踞在一起。苏芮几乎想要吐了,他想起自己胃里的那些东西,忍不住打了一个嗝。 王储曦拍拍苏芮的背:“别吐,你吃的不是这个东西,你吃的蘑菇罐头和鱼罐头。”苏芮还是忍不住又打了个嗝。 苏芮在想着下一步怎么办。这么些肉团子好不好对付。 王储曦也在盘算。 他们现在背靠石壁。四周围着火焰,火焰也快熄灭。王储曦举着手电,发现这些肉团子已经转移了攻击方式,它们趴伏在石壁上,缓缓地向上爬,打算从从四面八方包围王储曦和苏芮。 王储曦拎起披在苏芮身上的衣服,拧成条,蹲下去,一手扶着苏芮,一手将那件拧成条的衣服蹭了蹭洒到地面的酒精。 苏芮被王储曦这一站一蹲的颠簸的胃难受。他眯着眼睛,正对着石壁,攀附在石壁山的那些肉块已经越来越接近他们。苏芮终于看清了自己曾经握在手里的是什么东西。这真是一种长相畸形的生物。每一种生物都各有各的风采,或是美丽,或是丑陋,总是自然赐予它们的原始摸样,真实不突兀。可是这种生物,真是件突兀的存在。 苏芮不明白它们为何会存在,为何会长成眼前这番模样。自然果然是神奇的造物者啊,尽他妈开着金手指点着玩。 王储曦点燃那件衣服,火光四射。他捏着那件衣服冲进肉团子内。那些肉团子被王储曦手里的火焰震慑。王储曦扛着苏芮终于杀出了一条火路。 等到王储曦杀出了那群肉块的包围圈,转身把手里着火的衣服朝着身后的肉块群一扔,扛着苏芮拔腿就跑。 苏芮呆在王储曦背上,朝后眯着眼。他看不清情景,可是他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若有似无。苏芮抬头,就着王储曦手里手电光,看见头顶上,墙壁上,那些肉块们紧随其后。 苏芮恨不得手里拿着一个小马鞭,狠狠地抽在王储曦身上,大吼一声哎哟我滴那个嘞,你倒是跑啊,快点啊。 王储曦快速跑着。他听见身后的索索的追赶声。他扛着苏芮,一手揽着苏芮的腰,一手拿着手电。他转过一个弯,悲催的发现前面没有了路。前面是一条死路。王储曦拿着手电停住了脚步。他拍拍苏芮的头:“没路了。” 苏芮眯着眼还紧紧的盯着那些趴在石壁和头顶紧随其后的肉块们。地面上也是开始出现那些东西的影子。苏芮看着那些肉块趴在石壁上。石壁上并不平坦,坑坑洼洼的有着大大小小的缝隙,那些东西平滑的顺着大大小小的坑和缝隙顺利的前进。苏芮看见其中一块的身体滑进一条缝隙,慢慢的变得细长溜了进去。苏芮对着那条缝隙瞪大了眼睛。 王储曦扛着苏芮。到底是不放心将苏芮放在地上,他一手紧紧的揽住苏芮,一手拿刀立定站好。 苏芮瞪着眼,看着那条缝隙。他没有看见钻进去的那块东西在钻出来。真的没有出来。苏芮想要开口叫王储曦,可是他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嗯嗯的叫声。 王储曦淡定回头瞄了苏芮一眼:“叫的真销魂。” 苏芮心里狂奔起一群草泥马。可是他再接再厉接着叫。 王储曦伸手拍拍苏芮的脸:“媳妇,现在不方便办事,你懂的。” 苏芮心里狂奔的草泥马全长着一张王储曦的脸。 苏芮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竟然抬起了手臂,用尽力气点点了王储曦的后背。王储曦扭头。苏芮抬起手,朝着那条缝隙指过去。 王储曦走进那条缝隙,拿着刀刺了进去。然后又拔了出来。这是缝隙是空的。 这面石壁的后面必然有另一个空间。王储曦扛着苏芮仔仔细细的看着这面石壁,他寻找着任何可以利用的蛛丝马迹。 王储曦用力的推了推那面石壁,石壁不动。他伸手又拿过那把刀刺进刚才的缝隙中,用力朝下一按,那扇石壁中出现一扇石门。石门一个旋转,王储曦和苏芮终于摆脱了那群肉块一样的东西。 王储曦的手电照到着这间刚进入的密室。苏芮眯着眼面对着那扇门旋转关上的门,心里长长出了口气。 王储曦捡起地上几块瓦片,封上那个缝隙。 王储曦拍拍苏芮的背:“苏苏,能动了么?” 苏芮的手指戳戳王储曦的肩膀,意思是我能动了。 王储曦捏了捏苏芮的手:“那么苏苏,就来看看,这里有许多糖罐子。” 苏芮被放下来。 苏芮靠在王储曦的怀里,环视一圈。这个房内是堆满了罐子。苏芮愤怒了,要是他能开口大骂,一定怒喝,姓王的你眼瞎了吧,那哪儿是糖罐子,那大小明明就是咸菜缸子。 那些咸菜坛子大小的罐子被分成三堆。中间是一个豁大的池子,池子里里面铺满了紫色的鳞片。拳头大小,紫色的,像是从那麒麟一般的怪物的身上剥下来的鳞片。也像是那紫色的怪异的蛇身上脱落下来的鳞片。 苏芮被王储曦扶着,靠近理他最近的那一堆摊子。那些罐子的结构很奇怪。那些罐子开着一层一层一厘米宽,十厘米长的缝隙。从那缝隙里透出一片一片紫色的鳞片。坛子口被封住,仅留下一个指尖大小的口。 苏芮伸出一个手指小心的探入那个小孔中,却又不敢弹得太深。他的手指在小孔探了一圈,就缩了回来。苏芮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一条蛇。可是什么样的蛇能长出这样大鳞片,十厘米宽,一厘米厚。就算是那样的蛇,也不能只长得一个坛子大小。 王储曦抬刀就把罐子的封口挑开。 里面果然是一条蛇。这条蛇跟苏芮在沼泽里见到的蛇长得一样,只是更为瘦弱一些。它只有婴儿手臂的粗细,它还活着。闭着眼,仿佛冬眠过去。苏芮知道它还活着,不然在漫长的时间里,这蛇早就化成了白骨。 这样的一条蛇,畸形的长出了那样硕大的紫色鳞片。这些坛子里一定每一个里面都有一条这样的蛇,它们被困在这个坛子里,曾经有人将它们的鳞片卡在坛子的缝隙里,它们活着但受坛子的限制它们身体无法再长大,它们身上的鳞片却是可以无限制的生长。 苏芮望着满池子的鳞片,他不解,人们要这些鳞片是做什么。 苏芮慢慢的朝着另一堆罐子过去。王储曦这次更加直接,一刀直接将其中一个劈成两半。这些罐子外面没有那些鳞片,想来已经被人拔去。王储曦将那罐子劈开,苏芮看见了一团被切成两半的肉块,和方才袭击他们的肉块一模一样。这些肉块暴漏空气中,迅速的爆红脱皮。苏芮注意到在这一堆坛子里有很多碎的瓦片。活的已经变成了密室外的的怪物,死的已经变成了白骨,还有一些仍旧被囚禁在这个罐子之中。 苏芮拍拍王储曦的肩膀,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前路如何。 可是只是不能停下脚步,停了就是必死无疑。 苏芮清了清喉咙,他问:“齐孟他们呢?”喉咙干疼,整个一个破锣嗓子。 王储曦摇头:“一起掉下来,我就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苏芮:“找。” 王储曦拉住他:“我们出不去,苏苏,我们不能后退。” 苏芮很想一个巴掌抽到王储曦嘴巴上。他指着王储曦说:“老子就是想去找,就是一个都不能少。” 王储曦摸摸苏芮的头:“好,那我们去找。” 可是苏芮又站着不动了。 苏芮掩面,摆手:“不去了,齐孟命好,长得一副蛇鬼不近的模样,能有什么事儿。” 他们朝着前方走去,绕过那个装满紫色鳞片的大池子。 这个石室大而宽阔,苏芮和王储曦认认真真的沿着四面的墙壁敲击,企图找出一条路来。可是寻找了半天还是找不到。 苏芮趴在石壁上,眼神示意,难道真的没有路了? 王储曦握着大刀吭哧吭哧敲了几下墙,小眼神儿一甩,媳妇,路是开出来的。 苏芮一仰头,有本事你开啊。 王储曦果然拿起大刀吭哧吭哧的朝着墙壁砸了一通。然后十分诚恳的告诉苏芮:“媳妇,你猜对了,果然没有路了。” 苏芮几乎要泪奔,他指着那扇石门,公鸭嗓颤着说:“回去?” 王储曦拿着他的大刀一阵乱戳。他扛起他的刀,腰里别着枪,背上背着两个个大包,形象万分的犀利哥。 王“犀利”摇头:“不,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一定有一条路,只是这条路到底是在哪儿呢?” 王储曦拧着眉毛,仔细拿着手电照着这间密室的每一角落。他仔细的观看,认真的琢磨。 王储曦拎着那把大刀走进那个装满紫色鳞片的池子,他一跃而下,猛然拨开那些紫色的鳞片。苏芮不由的瞪大了眼睛,那紫色鳞片之下是一片膏状的物质,隐隐的还能看见这膏状物质中似乎有一个人形的东西。 苏芮掩鼻,目瞪口呆的看着王储曦,这是何物? 王储曦淡定的站在那片膏状物体中,回他:“尸油。” 苏芮朝着王储曦伸出大拇指:“英雄。” 王储曦走到了池子中间,用他的大刀朝下一桶,底下发出一声金属碰撞的声响。王储曦站在一片尸油中粲然一笑,他弯腰,伸手,从尸油坑里摸出一段断开的锁链。 真的是另有一条路。苏芮被王储曦扛在背上,进入那个隐藏在尸油坑中被一条锁链锁住的密道中时,并未意识到自己已经踏入了另一个故事。 第三十八章 这真的是另一个故事了。当地道越来越宽广,慢慢的传来了水的哗哗声。苏芮爬出地道,探出一个头,就被眼前的情景震惊。 王储曦朝着苏芮伸出手,一把将苏芮拉出来。他们比肩而站。前面是一条护城河,黑色的河水静止不动。苏芮眨了一眨眼,他怀疑自己眼花了,他仿佛看见一只紫色的兽出没在那黑色河水中,转瞬即逝,再也不见踪影。 可是黑色的河水上泛起浅浅的薄雾,是那样的平静,是那样的毫无波澜。 苏芮掐了一把王储曦:“我眼花了,我怎么会看一只动物,哎哟我滴那个嘞,不会又是那个傻麒麟吧?” 王储曦给苏芮灌了一口水:“没准真是眼花了。” 苏芮指着那条护城河,眯着眼,目光悱恻:“这,也许也是我眼花了吧。”可是,方才怎么会听见哗哗的水声。 这护城河后的建筑高耸气魄,金碧辉煌,群楼重叠,气势雄伟。这座建筑木石交错,木质的屋顶窗檐外挑起翘,铜瓦鎏金,富丽堂皇。 王储曦笑了。他抬手,说:“这就是小型的布达拉宫啊。” 这护城河之后的建筑竟是按照布达拉宫的格局建造,但是比起布达拉宫来又有所不同。这建筑比不上真实的布达拉宫来的阔大辽阔。这建筑缩小了布达拉宫的范围,减少了布达拉宫的附属建筑。主楼看起来也不同于布达拉宫的高度,也不过七八层模样。 苏芮俯身长跪,学着自己见过的那个老喇嘛长身一跪,一个长头。 这是一个神圣的建筑,它包含着太多的信仰和故事,它在历史的沉淀中杂缠着太多的色彩,很多人为了它而存活,很多人为了它而坚持,为了它而热爱。至少与它相似的布达拉是,是一个浓烈的童真的白色存在。 在那个护城河的河岸转了一转后,苏芮再次觉得命运坑爹,上帝那老头一乐拿着他开玩笑了,他愤指那河:“桥呢?” 王储曦摇头。 苏芮愤怒再指:“船呢?” 王储曦再次摇头。 苏芮怒色满面,愤然看向王储曦:“难道要老子游过去?” 王储曦手一扬:“请便。” 苏芮恨不得洪湖水浪打浪,一浪将王储曦拍死在沙滩上。 这样一条河流,没有船,没有桥,不知道如何过去。王储曦与苏芮站在河边,看着河岸对面的那小号的“布达拉宫”。 没有船,没有桥,可是在河里却有两条锁链,粗大的锁链一条足足有一棵一年生的白杨那样粗。这两条锁链并列就像是原始的渡河工具,溜索。在中国的古代也叫做撞。 可是这一条粗粗的溜索是整个沉在水中的。 苏芮脱了鞋,踮脚试了试水。水冰凉,带着一种渗人的阴寒之气。王储曦劈手从苏芮手里多过鞋,装进了一个塑料袋子里。 然后他们赤脚踩上那水中溜索。这就是一条不同浮动的桥,踩在脚底,锁链上水锈涩的难受,水寒冷的刺骨,纠结的铁索嗝脚的很。 苏芮早就做好准备了,准备着河水中随时出没的危险。他在等待,等待一只突然出没的野兽,或者一道随时可能致命的机关。苏芮仔细小心的踏出每一步。可是苏芮的心里老是忍不住出现一个画面,一个带着银面具的人双手交叉,朝着出现的怪兽说,小怪兽,我是咸蛋奥特曼。 然后苏芮自己忍不住笑喷了。王储曦在前面淡定回头:“白痴。” 苏芮双手交叉,双眼喷火:“小怪兽,我是咸蛋奥特曼,我要代表正义消灭你。” 王储曦边走边说:“你成功了,我已经被咸蛋奥特曼给消灭了。“说完还配合的发出了一句频临死亡的模仿音:“哦。” 苏芮觉得自己弱智了。他识相的闭上嘴。可是这样弱智在很多很多年前,是有的,在很多很多年后再也看不见。二十八岁的苏芮曾经怀疑,是不是时间挖了一个洞,将所有的单纯的快乐都掩埋了起来,所以伟大的霍金出产了黑洞论。霍金一定不快乐。 苏芮觉得自己娘们了。他不由的发出了一声齐孟式的呐喊:“草,娘们兮兮的有个什么用。” 他们终于还是波澜无惊的渡河而去。 苏芮站在小号的布达拉宫前,任由王储曦给他穿上鞋袜。他眯着眼,看着这晶壁辉煌的建筑,竟然鬼迷了心窍一般,伸出手轻轻的叩响了大门。 敲击声回响在四围,令人的胸怀无限宽广。 第三十九章 那大门发出亘古悠远的咯吱声,神奇的在苏芮的叩响下打开一条缝隙。放佛它屹立在那里,经过这漫长的等待只是为了一个人能将它从沉睡中唤醒。 苏芮推开那扇大门,沿着台阶层层而上。等到亲自踏上了这座宫殿,苏芮终于觉出了这小号的布达拉宫是与布达拉不相同,它们外表形似,它们内在不同。 苏芮和王储曦脚下的台阶上画着的妖艳赤红的红莲业火,仿佛的真的会燃烧起来一样,随着台阶而蔓延。红莲业火,苏芮记得,很久之前,有人告诉过他,红莲,即地狱。 他抬起手,喃喃自语道:“地狱之火。” 王储曦跟在苏芮身后接话:“红莲业火,恶业害身譬如火,又名叫烧地狱罪人之火,舍光记十一曰,此云红莲华,严寒逼切,身变折裂,如红莲华。” 苏芮顿时止住脚步。他两眼在这只有手电筒放光的空间里晶晶闪亮,伸手拍了拍的王储曦的肩膀:“兄弟文化人。” 王储曦看都不看苏芮一眼,他仰头看这宫殿,深深一声叹息:“我曾经以为自己会去见红莲业火的,苏苏。”他看着这宫殿,放佛眼前的宫殿就是那使得严寒逼切,身变折裂的红莲华,他说:“苏苏,我曾今日日念经,诅咒你和我一起坠入红莲业火,永世不得分离。” 苏芮向前一步,回头唇边嗤笑:“你这个疯子。” 王储曦跟在他身后,眉毛一拧:“苏苏,你忘了咱们一直是病友么?”然后王储曦淡定的朝着苏芮抛了一个媚眼:“睡在上铺的兄弟,咱们都是精神科的。” 苏芮掩面,拔腿狂奔。 这真是与布达拉宫不同。至少是与现在的布达拉宫不同。这是按照1300年前的布达拉宫而造。1300年前的松赞干布为了迎娶文成公主,特别在红山之上修建了共一千间宫殿的三座九层琼楼,取名布达拉宫。那时的布达拉没有红宫,没有龙王潭,没有东日光殿,没有很多日后建造的建筑。那时的布达拉拥有三大建筑,它们通体粉白,矗立在红山之上,显得圣洁雄伟,藏民们都称之为‘白色的宫殿’。 苏芮知道先入目的一定是白宫门廊。这道门廊有通往白宫的大门,四壁均绘有壁画,其中北壁绘有文成公主进藏图,南壁绘有五世达赖喇嘛晚年封桑杰嘉措为第斯(执政)的文告。当然,那是矗立在红山上的那个白宫。 苏芮踏进这个小号的“布达拉”的门廊,没有看见文成进藏。王储曦和苏芮举着手电趴在墙上看着同样是艳丽多姿的却完全不同意味的壁画。 这门廊中两面都有壁画。王储曦手里的手电射到了一面墙上,上面讲述的是西藏历史上一个伟大的王,图画上显示王国混战,危机四伏,一个王子身后跟着紫麒麟到临。这位王子骑着紫麒麟脚踏祥云,遍地生花。这位王子面容俊朗,英姿勃发。这片土地的臣民不知是折服在这位王子的俊朗面容还是折服在麒麟的祥瑞丛生。然后这位王子平定战乱,安稳四方,即位为王,名扬四海。 苏芮伸手拍拍壁画上王子的小俊脸:“长得不错,就是带着一股子羊膻味。” 王储曦的手电一下子晃到壁画上王子的小脸上:“真有一股子羊膻味,骚。”说完,一个抬脚在那张小俊脸上印了个脚印:“这样羊膻味就少多了,骚味也少多了。” 苏芮转身拍拍王储曦小脸,夸奖:“你比他俊多了。”夸奖完毕,又补充一句:“当然,也骚多了。” 王储曦顺势趴在苏芮的耳边,朝着苏芮的呼了口气:‘够骚才能配的上你嘛。”苏芮的脸腾的红了。他又开始怨念横生,觉的自己还不如电视剧爬出的贞子,起码贞子还是干脆的爱恨情仇。 苏芮一把夺过王储曦手里的手电,恨不得晃瞎了王储曦的狗眼。 他们转战墙壁另一面,从头看起。 墙壁的另一面的壁画,就完全不同了。那就是这个王子骑麒麟的一个版本。王国战乱,危机四伏,几位王储趁机夺位,一个王子的最为弱势,他利用一个传说,一个关于紫麒麟会带来国家的王的传说。这壁画显示,这个王子自己制作了一只活的紫麒麟,来自地狱的红莲业火开始在壁画上熊熊燃烧。 苏芮终于看见了那只最完美的杀器。那只凶恶的嘴角带血的麒麟。原来,那只麒麟有可能是这样的来,不,或者说,它就是这样来的。 那是一只远古的生物,紫色的毛发张扬,凶狠的目光野性,这只生物不是麒麟,它的长相跟类似于现在的藏獒。这只紫色的生灵被浓重的色彩展现出来,它站在高坡之上,仰头背月,自由奔放。这只生灵,简直比苏芮见到的那只怪异的麒麟漂亮的多。 苏芮的手沿着这生灵的线条滑动,他喜新厌旧了。他着迷的看着这只也许只存在于1300年前的生物,赞美:“它长得真美,是不是,这个也是真的存在的把,王储曦,是吧?” 王储曦点头,他手中的手电随着苏芮的手指移动。他说:“是的,在1300年前,或许这种生物是真的存在的,可是在1300年后,我们或许就真的不知道它们是不是存在了。”王储曦手中的手电一移,他说:“苏苏,你看,我记得我的母亲曾经给我讲过在美丽西藏高原,曾经存在过紫麒麟的,它们的长相是跟汉族的麒麟不同的,它们是西藏高原上最美丽的生灵,可是后来再也看不见了,它们也许就是这样消失了。” 苏芮顺着王储曦的手电过去,目光落在下一幅画面之上。这是一场捕获,那个王子还是另一面壁画上王子,只是面目多少狰狞,他站在角落里,看着自己的士兵捕获那些生灵,那些生灵挣扎着求生。它们被刺伤,它们被捕获,它们被杀死,它们以各种痛苦的姿态被呈现在这画壁之上。 第四十章 那些紫色生物被捕捉住,它们被关进笼子里,抬进一个奇怪的场所。苏芮的手指沿着王储曦的手电光游移。他看见画壁上出现一条紫色的大蛇,许多喇。嘛一样的人抬着一个苏芮曾经见过的罐子出来,那条蛇被放进坛子中,鳞片被剥下。 一只漂亮的强壮的生物被绑住了四肢,放在一个类似于祭台的石面上。一群人围绕着它,那群人的手中捏着针线,还有紫色鳞片。那只生物的肌肤被切开,一片一片的紫色的鳞片被针缝了上去。那殷红色的颜料铺满了石板,变成了血,浓重的化不开,这是从那只生物的身体流出来的血。 苏芮看见了比王储曦更加狠戾的眼神。那只生物躺在石板上,用一种绝望狠戾憎恨的眼神看着四方。它呲牙嗔目,苦苦挣扎,却毫无结果。 王储曦打了个响指:“原来那个怪物是人造的。” 苏芮眯着眼看着这壁画,这壁画最底下,是浓烈的红莲业火。这是罪恶。他喃喃自语:“是啊,古代人真伟大,他们竟然能用灭绝一种生物,来造就一种怪物。” 那是倒数第三幅图,那只被缝满紫色鳞片的生物,被开头颅,凸出两只类似犄角的东西,被打碎四个爪子,四爪截断变蹄。然后,这边是苏芮他们第一次看见的“麒麟”了。 苏芮的心似是狠狠的被钝器砸了一下,他简直不能在对壁画上那只“麒麟”生出任何一点好感。 那位王子手持锁链骑着那只古怪的麒麟,降临在他的子民面前。众人欢呼。然后这位王子在西藏的历史上被称为被上天选中的继承者。传说中,这位王子是伴随着麒麟降世。 最后一幅画面是那位王子即位为王。四方升平。 苏芮和王储曦站在最后一幅壁画的前,齐齐静默。这就是人的私欲,为了权力,为了自己,为了欲望去争夺,去毁灭。瞧瞧,人的欲望是多么强悍的事物,它能造就万千,它能独辟蹊径,它亦能深渊地狱,万劫不复。 苏芮突然就捂着肚子笑了,他的笑声在这空旷的空间里回荡。苏芮越笑越大声,竟然实在忍不住的弯下腰去。 王储曦拿着手电,拧着眉毛,奇怪的看着苏芮。他看着苏芮,在用一种看胡闹小孩的目光。他拧着眉毛看着苏芮。他开口:“好笑吗?” 苏芮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墙:“哎哟我滴那个嘞,真是太他妈的像了,王储曦你他妈的跟墙上画的那个玩意太像了。” 王储曦举着手电,脸瞬间一黑。他扬手一指:“你觉得我跟那玩意像?” 苏芮的眼泪四涌:“真是像,像死了。” 王储曦指着那个紫色怪物问:“哪儿像?” 苏芮直起腰:“禽兽么,很像。” 王储曦:“雄的?” 苏芮:难道不是?” 王储曦满意的点点头:“雌的,咱们交,配吧。” 苏芮泪流。 王储曦抬起苏芮的下巴啃了一大口:“出去再说,可想死我了。”接着王储曦举着手电继续向前,脸上美的像是烂西红柿。 苏芮跟在王储曦的背后,他伸手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其实,苏芮想告诉王储曦的是,你跟那个王真像,一样的心狠手辣,一样的翻云覆雨。可是苏芮又想起了自己,自己还不是一样的心狠手辣,一样的视人命如草芥。 五十步笑百步。不过是自取其耻。不如不笑。 等到苏芮踏进了第一个大殿,正经的被金钱迷惑了。苏芮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得多少钱啊,这都是rmb啊,RMB,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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飙啊。” 王储曦淡定越过苏芮拿起了放在一个通体透绿的小玉桌上的紫金的拳头大的小狮子塞进了口袋里。然后回头瞄了苏芮一眼:“都是rmb,快来拿。” 苏芮怒极,指着王储曦说:“姓王的,你逗我玩呢吧,好玩吧,你也不看看,除了你手里的那狮子,剩下的哪一样能拿的走?” 除了那个小狮子是一样也拿不走。在手电光下,苏芮看见这大殿内是一半森罗地狱,一半人间天堂。 森罗地狱里地面墙壁都画着赤红的红莲业火,六七十具干尸被姿态各异的挂在半空中,他们身上还披着僧衣。这些干尸紧贴着墙壁被挂在半空中,红莲业火在它们身下燃烧。苏芮眯着眼,瞪着那些干尸看。它们是谁,为什么会被挂在这半空,为什么挣扎在地狱之火,为什么会在这里? 人间天堂里是几座赤金的大佛,足足有两人多高。这几尊赤金大佛围着一个塑像,这就是那个壁画中的王子,赤金大佛周围整块的玉石雕出的琼花碧树,底下则是白汉玉雕刻的观音,仙女。 雕工精细,人物栩栩如生,那大佛似是真的半闭双眼,笑看红尘,那琼花碧树似是真的随时可以迎风而动,那观音仙女似是真的有可能羽化登仙而去。 可是这些都不足以吸引苏芮的目光,苏芮的眼睛看着那些红莲业火之上的干尸,他问王储曦:“你说,他们是谁,听说在西藏最崇高的方式是天葬,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以这种耻辱的方式死去?” 王储曦捏着手电走进那些尸体,他伸手摸了摸那些挂在干尸身上的破布,认真的说:“不,这不是殉葬,这是杀戮,这些人早就被杀了,他们死的很痛苦,大概是窒息而死,瞧瞧他们的动作,明明是死前进行了痛苦的挣扎,不是被吊死,他们死去姿势应该是无法呼吸,窒息而亡,而且温度极高的地方,烘干了尸体内的水分,才变成了干尸,他们应该是死了很多年才被移到这里。”王储曦走进那群干尸之间,苏芮站在原地不动。王储曦拿着手电走的有点远,苏芮的周围又陷进一片模模糊糊的黑。 王储曦在这群被挂在半空的干尸的下面发现了一个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小铁盒子。  第四十一章 把那个小盒子拿到手里,王储曦的手沿着盒子上的花纹滑动。他的手滑动了一圈,发现这个盒子根本就没有可以打开的盒盖。它的花纹精美的融合在一起,没有一点缝隙。王储曦握着手里的盒子认认真真的抚摸每一寸的花纹。他抚摸过所有的花纹之后,然后拿起盒子在耳边晃了晃。盒子发出细微的哗啦啦的响声。盒子里面是有东西的。 在王储曦研究这个小破铁盒子的时候,苏芮在黑暗中就着王储曦手里的手电光看向那群半吊在空中的干尸。苏芮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仿佛看见这群半吊在空中的干尸中的其中一个活动了一下。动作很是细微,若是不仔细定是看不出来。 苏芮淡定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仰头,死死的盯着那群干尸。他确定一定有一个活的,不知道是人还是尸体的东西存在,但是苏芮已经找到不到到底是哪一只。 王储曦还在纠结手里的盒子,他盯着那个盒子看了半天,可是还是找不到打开的途径。最后王储曦淡定了。他淡定的数了数盒子上镶的红蓝宝石,然后评价:“rmb。” 王储曦的拿起那个盒子打算把扔进自己的大包里。也不知道碰到了哪儿,那盒子的突然一个旋转,一根根锥子一样的刺伸了出来。王储曦捏着那个盒子来不及反应,手掌一下子被刺穿,血滴滴答答的落了下去。王储曦甚至能够听见自己的手掌被刺穿时发出的轻的噗的一声。 苏芮看不清前面发生的事情,他的注意力还集中在那群干尸之上。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王储曦的上方。并没有闻到空气中泛起的血腥味。苏芮发现似乎又有一只干尸动了动,他眯着眼,似乎是看到一只干尸的头颅摇了一摇。 王储曦干脆把刺进自己手的铁盒子拔了出来,瞬时血流如注。王储曦被刺伤的手一阵筋缩,疼痛入骨。 从王储曦手上掉落的血滴落在地面上,在安静的空间里发出啪啪的声音。苏芮皱皱鼻子,他终于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气。 王储曦完全站在那儿不动了。他看见自己的血落在地面上,慢慢的扩散开来,神奇的扩散。那些红色的血竟然朝着四面八方细细的流淌,慢慢流动,像是经脉一样逐渐扩散。逐渐的将那些红莲业火连成一片,王储曦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那只铁盒子,他看着那些从他手上流出的血奇异的像是获得了生命一般攀上了墙壁,将墙上的,地上的,那些遥远时期所描绘出的红莲业火连成一片。 直到最后一簇壁画上的红莲业火被连接起来。 苏芮忽的睁大了眼睛。他忽觉空气中血腥气翻滚,浓重的让人无法呼吸。苏芮不由得骂了一句:“草,这是打雷了下雨了小王八要作怪了,整的什么幺蛾子?” 苏芮骂完这句,那些红莲业火竟然全部烧着,带着血腥味的火焰忽的冒出,照亮整个大殿。王储曦站在一片泛着血腥味的火焰中。镇定自若。他将那个盒子揣进口袋里,慢慢的走出那片火焰,朝着苏芮过去。 在王储曦的背后,苏芮看见那群干尸活了。活了的干尸抬起它们挂在半空的头,双眼齐齐看向苏芮。苏芮正被这些干尸的目光迎了个正着,他发现自己这些干尸双眼内被塞进了一个一个绿色的东西,那些绿色的东西在红莲业火的红光下散发出绿油油的光芒。 苏芮几乎想要仰天长啸,真想玩盘植物大战僵尸啊。 那些长着绿油油眼睛的干尸从被吊着的半空一跃而下,站在一片红色红莲业火中,这真是宛若森罗地狱。 苏芮朝着王储曦喊:“回头,豌豆射手发射。” 王储曦拔刀,朝着身后横劈过去。结果身后什么也没劈到。那些干尸行动缓慢,它们缓慢的移动速度速度导致现在还够不着王储曦。王储曦回头瞄了苏芮一眼,伸手一指苏芮:“顽皮。” 苏芮掩面。 那些干尸格外贪婪的看着王储曦掉落在地上的血,它们在这血腥味浓重的空气中慢慢行走。可是苏芮发现,这些东西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苏芮顿时明了,是血,是血将这些干尸唤醒,他不由腹诽,这些小干尸到底是他妈的多少年没喝水了,闻见点血腥味就这么兴奋。 苏芮奔向王储曦,握住王储曦的手:“快快,换地方了,咱们赶紧找个门,换个地方,这个破地儿不能呆了,丫小干尸伸手越来越灵活了。” 苏芮和王储曦朝着前方奔去。 身后扑腾着一群动作越来越灵活的干尸。 爬上了一截楼梯,然后被一扇门堵住了。这扇门青铜铸就,上面挂着一个狮头虎面的大锁,这锁是古时的旧锁。王储曦瞄了一眼还在后面扑腾的小干尸,摇了摇青铜门上的大锁:“小意思。” 说完王储曦从兜里掏出一个勺子,那大刀切下一条细丝,弯了弯,朝着锁眼探进去。 苏芮对王储曦的技术持怀疑态度:“你行吗?” 王储曦点头:“我行的。” 苏芮:“你真行?” 王储曦:“你要信我。” 王储曦说完这句,只听见锁里咔嚓一声响。然后锁没开。王储曦把那根细铁丝抽出来,又摇了摇那把大锁:“锁变了,我觉得这锁很怪,铁丝伸进里面,简直就是九曲十八弯,而且它还会变化内部结构。” 苏芮看着越来越近的小干尸,窜到王储曦的身后:“兄弟,信你还不如曾哥,信曾哥绵羊貌美如花。” 王储曦问苏芮:“你说钥匙在哪儿?” 苏芮眯眼:“还能在你身上?” 王储曦拿出那个小铁盒子,捏着上面的刺:“我觉得在这里。”他要把手里的铁盒子递给苏芮:“你摇摇,里面有响声。” 苏芮缩手:“快把你那个刺猬,也不怕扎坏了爷的小嫩手。”苏芮还是小心的接过那个铁刺球:“你肯定,你一定,你知道,你晓得?” 王储曦摇头:“我相信这是天意。” 苏芮恨不得给王储曦破了相,天意你妹啊,天意老子就不会在这个破地方受这个罪。 王储曦从苏芮手里拿过那个小刺球,看着那些越来越近的干尸,那些干尸已经爬到了楼梯上。他才发现那些精美的花纹竟然是这些刺。它们被紧紧的束缚在铁盒子表面,就成为了表面一层精美的花纹,一个按钮就能让这些刺竖起来。 王储曦在这些刺的缝隙里仔细的摸索。苏芮一脚把一个爬上楼梯的干尸踹下去,没想到又被另一个干尸抱住了腿,差点一个趔趄摔倒。那干尸的手指紧紧的掐住苏芮的腿,苏芮劈手拿过王储曦的刀,要朝着那干尸砍去。却被那个干尸一拖,扑腾一下倒在地上。 王储曦抬脚要朝着那个干尸踹过去,那个干尸竟然抱着苏芮滚了一滚,离的远了些。苏芮和那个干尸面对面。苏芮被压在那个干尸的下面,直面这惨淡的事实。那只干尸露出黑乎乎的牙齿朝着苏芮的面堂而来。 苏芮一手拍向那只干尸的脸,他的手抠住那只干尸的眼睛,然后仰天长号了:“哎哟我滴那个嘞哟,老子要被强吻了。”被苏芮的手抠住的干尸的眼睛开始松动,然后掉落下来,正掉在苏芮的嘴里。苏芮作死的心都有了。 他猛的一个翻身,却被那个干尸的头一碰,含在嘴里那个绿油油的东西被咕的一下子吞进肚子里。苏芮一把把那个干尸的头拧下来,然后掩面。他的胃里一阵难受的翻腾,翻江倒海的难受。可是吐不出来,干干的难受。 王储曦摸到了一个稍微要柔软一些的地方,他轻轻的按上去,那个刺球竟然脱落一层,露出一个藏族的鎏金吉祥辟邪兽。这只鎏金辟邪兽是青铜铸造,只有手掌大小,做工精细。面目威武,额上镶着一块红宝石,回首看着背上驮着的一座藏族佛塔。鎏金辟邪兽,本就是镇压邪物而存在。 苏芮捂着嘴靠近王储曦,他看见王储曦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探进那座佛塔中,洞里面掏出一把针。那把针上都被贴了黄纸符。这些针,整整七十来根针,苏芮一下子就想到了它们的用处,也想到了这群被挂在半空之中人干尸是谁。 王储曦把那把贴了黄符的针扔到地上,又晃晃那只鎏金辟邪兽。然后他伸手按了按那只辟邪兽额上的红宝石。那只辟邪兽张开嘴,王储曦伸手从里面掏出了一把钥匙。 那把钥匙非常不同,它的结构诡异,竟然能够随着拧动的方向变化而变化。王储曦把钥匙插进锁里,锁开了。 苏芮和王储曦迈进那扇青铜门。 苏芮看着那些还在楼梯上攀沿干尸,突然想起了老祖宗的一句名言,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第四十二章 很多的历史故事告诉苏芮,很多惨痛的经验告诉苏芮,有时候人真的是一种忘恩负义的东西。越是权势大的人,越是容易忘恩负义。青铜大门被王储曦当的关上,苏芮看着那些消失在眼前的干尸,歪头一笑:“他们挺活该的,也挺命不好的,也挺可怜的。” 王储曦点头:“这是必然的。” 这是必然的。这苏芮都知道。可是苏芮也知道忧伤亦是一道伤,它会轻而易举的出现,它会极其漫长的消亡。苏芮忧伤了。这些挂在半墙上的干尸也曾经是鲜活的生命,他们的背后定然也有着一个一个故事,有着很多很多的亲人,可是在他们拿起针,造就这个麒麟一般的怪兽时,就已经注定了死亡。 苏芮忧伤了,为了生命的一文不值。他长叹一声:“这,究竟死了多少人,为了这么一个秘密。” 在这第二层的楼里,王储曦的手电直射过去,看见的是亦是一半一半的故事,真真假假不可分辨。手电光照射过去,这个大厅的两边分别布满了铜人,独留中间铺着一条条大红的藏毯,绵延向前。 这些铜人工艺讲究,跟真实的人一般大小,用颜料细致的描绘过,在昏黄不明的光芒中,就像是一群活着的人静默的矗立在原地不动。 这两边的铜人讲述的是不同的故事。 一边是藏王新立,四方太平。那成为新的臧王的王子坐在王椅上,神色威仪,铜像做的极好。连眼神中的威严都能看得出来,更不用说衣着姿态,跪拜在新王身前的人们就没有藏王的做工来的精细。虽也是精致的,但是看上去,总是一个模样。这位藏王将麒麟贡奉起来,成为神兽,其后国力日渐昌盛,被国民称赞。这位藏王也和当时的强盛的大国联姻。藏王的铜人迎亲而去,从轿子里牵出一个汉族盛唐装扮的美貌女子。那个女子的铜人做工精细,她眉目如画,酥胸半露,风韵迷人。 另一边的故事则是相反的。藏王新立,四方安平。那只紫色的被藏王造就出来的麒麟拴着锁链。锁链牵着藏王的手中。臧王的铜人将手里锁链递到另一个铜人的手中。那个铜人仪表堂堂,威仪自露,天生的王者之气。那个铜人头带冠,身着滚冕。将藏王手中的麒麟牵过去,那人递给藏王一个雕花的盒子。然后就是一场联姻,还是那个汉族盛唐装扮的女子,那铜人依旧是做工精细,她仍旧是眉目如画,酥胸半露,风韵迷人。 那个雕花盒子,跟王储曦手里拿到的盒子极其相似。 苏芮的手指一个铜人一个铜人的拨过去,他还是觉得胃里不舒服,胃里像是有个小人正在狠狠的跳跃。他一边踩在那红色的藏毯上向前,一边心不在焉摸着路过的铜人。 王储曦跟在苏芮的身后,皱着眉头瞄了苏芮两眼。然后,王储曦淡定的开口:“苏苏,你,有没有觉得不对?” 苏芮猛然回头,他觉出了不对。他觉出了自己的不对,他回过头,觉出自己眼睛死死的盯住王储曦那只被扎破的手。他听见自己的喉咙里发出了咕噜的一声响,贪婪无比。苏芮想要扑到王储曦那只破了手上狠狠的允吸一口,这种愿望极其强烈。 苏芮拼命的压制着自己的这种欲望,盯着王储曦的手,颤着嗓子问:“怎么不对了?” 王储曦手里的手电照在一个地方:“你看,这些铜人穿的很现代。” 苏芮顺着王储曦的手电光看过去,不由扑哧一乐:“是穿的很现代,长得也很面熟。” 那几个穿的很现代的“铜人”中的其中一个朝着苏芮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苏芮吧唧一下嘴:“齐孟,你们这是玩一二三木头人呢?” 齐孟无奈呼啸:“草,老子叫你他娘的不要出声你他娘听不见,又他娘的把那个怪物招呼来了,你他娘的就舍身喂怪把。” 王储曦用手电晃了晃齐孟。 齐孟立马哈巴气态:“不是,那什么我就是说这不是那个那什么么,那个立地就成佛么。”说完就赶忙朝着苏芮叫:“苏佛祖。” 苏芮笑喷。 齐孟身后的程佳楠一身衣服黑的跟泥鳅似的,还有嘉措,拿着断了的半把藏刀。齐孟也形象不佳,落魄的就跟苏芮门前的要饭的似的,可是人家要饭还是百万富翁呢。苏芮估计搜遍齐孟浑身上下也捞不出半分钱。 王储曦拧眉,退后一步:“你们,这是与猪共舞了?” 齐孟气的浑身发颤,他朝着王储曦抬起手指,想骂,你才与猪共舞,你们全家才与猪共舞,可是话到嘴边立马变了味:“有吃的没有,老子他娘的都快饿成存钱罐了。” 王储曦从包里掏出吃的递给他们。 齐孟,程佳楠,嘉措团团围坐,开吃。 王储曦开了一罐黄桃罐头问苏芮:“苏苏,吃吗?” 苏芮的喉咙又是咕噜一声。他再次深深的觉出了自己的不对。他觉得很饿,可是不是对着王储曦手里的黄桃罐头。苏芮想起那红莲业火下浓重的血腥味,突然觉得那血腥味甘甜无比,芳香诱人。他的目光在不可控制的游移在这几个人脖子间,有一种突然想扑上去,狠狠的咬上一口,吸出一大口甜美的血的欲、望。 苏芮在心里不由怒骂了苍天。他深刻的体会到了《夜访吸血鬼》中那些吸血鬼对鲜血的渴望。因为他身临其境。 为了转移注意力,苏芮还是闭着眼接过了王储曦手里的黄桃罐头。他不敢去看王储曦的手,尤其是那只被刺破的手。苏芮捏着手里的黄桃罐头问狼吞虎咽的齐孟:“你们是怎么到这儿的?” 齐孟正满腮帮子饼干,一开口噗的喷出一口渣子来。渣子喷了程佳楠满脸,程佳楠本来就黑的脸更黑了。 程佳楠摩挲了一把满脸的饼干渣子说道:“掉下来,进了一个都是白骨的大坑,爬出来,走了一条长长的通道就到了这儿,被逼着爬到其中一个宫殿的二层,从被追着跑到这儿了。” 王储曦拧着眉,站的离那群人远远的,他问:“你们被什么怪物追?” 齐孟张了张嘴,还是满嘴的饼干渣子。程佳楠静默不答话。嘉措正拿手挖着铁皮盒子里的牛肉罐头吃。苏芮紧紧的盯着那个黄桃罐头。 在王储曦以为这群人都哑巴了时候,程佳楠甜甜的笑了。他拍拍手掌,站起来,遥望远方的黑暗。仿佛远方的黑暗中有什么值得他盼望的东西。他挑开自己胸前的口子,一道十厘米左右的口子,那口子还在流血。因为程佳楠的衣服实在太脏了,所以根本没人看出来。可是现在大家看的清清楚楚,那伤口是朝着致命的地方而去。 程佳楠甜甜说:“是培安啦,你看这一招真狠。” 齐孟终于嚼完了嘴巴里的饼干,咕噜的灌下一大口水,他补充:“李培安他娘的变身了,跟他娘的变形金刚一样变身了,变得忒他娘厉害。”齐孟夺过嘉措手里的刀,指给王储曦和苏芮看:“你看,要是嘉措的刀挡了那么一下,我师兄早就归西了,你看嘉措的刀都他娘的断了,李培安真他娘的勇猛,跟吃了蓝色、小药丸似的。” 苏芮也觉得自己变身了。他抱着那罐黄桃罐头,压抑着自己想要扑向程佳楠欲望,压制着自己想要贪婪的闻着空气中血腥味欲望。他觉得自己再也压制不住。苏芮含住自己的食指,牙齿狠狠的一咬,血流进喉咙。苏芮觉得味道甘甜无比,他听见自己的心底满意的叹了一声。可是越喝越饿。 苏芮喝几口,又偷偷的把手指在衣服上蹭了蹭。突然苏芮停止了动作,他看见一道影子动了一动。 第四十三章 那道影子在铜人像中一晃,不知所踪。 王储曦也看到了。他握着手里的大刀,朝着众人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齐孟正啃着一块饼干,嘴巴张的奇大无比,看见王储曦这个动作,立马停下来,嘴里的饼干渣子唰唰的跟下雨似的直往下掉。 程佳楠静默着悄悄移动了一下位置。离齐孟远了点。 王储曦弯下腰,安静的移动脚步,他灵巧的在铜人里面移动。那个影子似乎在和他捉迷藏一样,王储曦前进,那个影子后退,王储曦向左,那个影子向右。王储曦干脆关了手里的手电。 王储曦闭上眼,安静的站着不动。突然他背上的包一动,一双手抓住了王储曦的包,指甲朝着包带一划,包带就断了。王储曦觉得身后一轻,抬刀朝着身后劈过去。只听见啷当一声,那黑影用手一挡,刀正砍在那黑影的指甲上,似是金属相互摩擦,瞬时电光火石。 在电光火石中,王储曦看清了那个黑影的脸。竟然真的是李培安。 李培安的半边脸脱皮严重,竟然露出了皮下的白肉,血管,他的眼睛翻出了一种绿色,就像是王储曦看见的干尸的眼睛的颜色。他半裸上身,身上也是像是蛇蜕皮一般,一层薄薄的人皮附在身上,似掉非掉。哪里还有才见他时的文气模样。 王储曦愣了一下。 在王储曦愣了一下的瞬间,李培安将王储曦的包抢了过去,拎着就跑。王储曦举着大刀跑着追过去,挡在李培安的前面。王储曦横刀立马:“包放下。” 李培安拎着包,噌的一下爬上了一个铜人的头顶。他拎着包,歪着头,一动不动的看着王储曦。突然他的指甲朝着书包一划,将书包里东西稀里哗啦的朝着王储曦砸过去。药品,食物,一堆的东西朝着王储曦砸过去,王储曦习惯性的一个后退,拿手一挡。 苏芮已经看见了这样的李培安。他想起自己初见的李培安,那样的一个淡淡的却是让人觉得折服的人,就这样不见了。看见李培安的还有程佳楠。 程佳楠站了起来,他已经没了枪,他弯着头,笑得甜甜叫:“培安啊,呵呵,我是想你死的啦,可是你还活着的啦。” 程佳楠的眼里是火。他是真的恨不得李培安死。可是没有人理会他。 李培安就像突然来一样,又突然消失了。 那些药品食物掉了一地。王储曦站定,握着刀,指示苏芮:“来检。” 苏芮叉腰怒视:“滚,老子不会轻易弯腰的。” 王储曦:“我会让你一弯就轻易直不起来的。”然后点头:“嗯,是不会轻易弯腰的。” 苏芮泪奔,在心里觉得王储曦就是只牲口。 这只牲口在苏芮的怒目而视之下弯腰开始收拾地上掉了一堆的东西。牲口王储曦在收拾完之后,发言:“那玩意偷老子东西了。” 齐孟终于把嘴里的东西嚼吧嚼吧吞了下去,齐孟狗腿配合:“那玩意偷你什么东西了?” 王储曦照照铜人手里那个雕琢着花纹的盒子:“跟这个很像,一个盒子。” 齐孟仰天:“不就是一破盒子么,值得这么追杀我们么,他娘的追击十万里啊,那个决心跟不弄死我们人民。币就会贬值一样,草啊。”齐孟怒吼完,勇猛向前,朝着拿着雕花盒子的铜人过去。齐孟一手握住那盒子:“老子他娘的一定要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玩意,还能是他娘的小金子?” 苏芮含住那根被咬破的手指,盯着齐孟。意思很明显,你开呀,你开呀,都是铜块子,你打得开么,我在看着你哟,你打开呀。 王储曦淡定扭头:“三炮。” 程佳楠脸黑的站在一边,唇边却带着甜甜的笑。唯有一个嘉措,知道帮忙是什么东西,弯下腰,帮王储曦收拾地上的东西。 王储曦收拾着,突然抬头问:“我们来这里几天了?” 大家静默。时光在这里被忽略,每天活在黑暗里,每天活在奔途中,每天会随时丧生,每天不知何时遇险。人人都已经忽略自己来到这里的时间。不知今昔何年。 苏芮啧啧有声的允吸自己的手指,他竖起两个手指:“应该是一个白天加一个晚上,再加一个白天。”他舔了舔嘴唇:“我都快困死啦,真想好好睡一觉。” 齐孟赞同:“他娘的老子真想睡啊,没有妞老子也能睡得着啊。” 嘉措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程佳楠的脸比夜更黑 苏芮瞄了嘉措一眼:“小孩子熬夜会影响发育的。” 王储曦总结:“食物快没了,我们要是再走不出去,就等着饿死吧。” 苏芮看着那地上洒落的食物一点食欲都没有。他觉得自己真的坏了,他想要血,新鲜的流淌的血,灌注进喉咙,解渴止饥。 苏芮轻轻的叫:“王储曦,王储曦。” 齐孟嗤笑:“哎哟,他娘的叫猫呢,猫叫,春呢?” 王储曦晃了晃齐孟的狗眼。齐孟的狗眼瞎了。 王储曦走近苏芮,将手轻轻的放在苏芮的手背上:“嗯,苏苏?” 苏芮张了张嘴,深呼吸了一口,他看见王储曦那只还渗着着血的手放自己的手背上,苏芮的想要舔一舔那些血。他是这么想,在苏芮还没有觉察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这么做了。苏芮拿起王储曦的那只手,他伸出舌头,在上面轻轻的舔着,一点一点的极其认真。神色极其贪婪。 程佳楠那比夜更黑的脸,已经看不见黎明了,他说:“苏苏啦,你可真够辣的啦,真是看不出来的啦。” 齐孟直接捂住嘉措的眼:“草,少儿不宜。” 王储曦捏住苏芮的下巴把他的头抬起来:“媳妇回家再说。”苏芮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他确定自己是真的不对。苏芮明白的知道自己不对了。然后苏芮捂着脸笑了,他摇摇手:“没事,没事,真的没事,什么事儿都没有,王储曦,我怕我是困傻了,我想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苏芮靠着一个铜人坐下,他想一定要活着出去,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活着出去。 王储曦点头:“去睡。” 然后,王储曦的手一挥,一拍领导像:“现在一半人看守,一半人睡觉,每人睡五个钟头,醒来分水和食物,每个人的食物是两天份,要是两天之内,我们出不去,那就只能等着饿死。”王储曦的停顿了一下:“或者,你吃我,我吃你,所以,我们需要一个计划,醒来,我们需要商量一下怎么出去。” 王储曦补充:“我还是很不喜欢这里作为墓地的。” 齐孟举手:“我看守。” 王储曦同意:“我也看守。” 嘉措叽叽咕咕,叽叽咕咕。苏芮瞄了嘉措一眼:“小孩子不睡觉会发育不良的。”于是,王储曦唧唧咕咕唧唧咕咕。 苏芮把眼一闭,真想睡去。可是那些过往在他脑中翻云覆雨,他们的爱情,他们的仇恨,他们的生存,他们的死亡,这些曾经是一个结,可是在这个时刻,突然灰飞烟灭,不为所道。他成了一个怪物,可是他不想让王储曦知道,可是他不想让自己的父母知道。苏芮想拖着吧,等到不能再拖的时候,自己还是能给自己一枪的。他心底的石头卸不下去,但也到底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王储曦抱着刀,靠着铜人。 齐孟从包里翻出一小瓶二锅头,喝了一大口,问王储曦:“他娘的你说我们能活着出去么?” 王储曦:“能。”王储曦看看苏芮:“因为我要让他活着。” 齐孟又灌了一大口:“情种,出去老子也找个八十个的妞做一回情种。”齐孟把二锅头递给王储曦:“喝吗?” 王储曦摇头。 齐孟:“你瞧不起老子。” 王储曦:“你几天不刷牙口水太臭了,我只是不想和你间接接吻罢了。” 齐孟无语。 第四十四章 感谢 4月8号 撒评留收的妹纸 在我写的很低迷的这个时刻 给的一点小小的让人心动的鼓励 这是齐孟睡过的最香的一觉,因为总想长睡不愿醒。最好的觉,不是早起晚睡,不是好梦如歌,而是长睡不愿醒。 齐孟被推醒的时候,看见所有的人都已经正襟危坐。他摩挲了一把脸:“他娘的,你们还真是积极啊,来来说说吧。” 王储曦在地上先画了一个圈,他说:“我们来说说各自走的路途,首先我们是从台阶掉下来的那个地方开始分开。”王储曦将手指点在那个圈内:“我跟苏苏沿着向前,依次路过石室,过渡了一条河,穿越一层大殿来到这里。”王储曦在他们的路途上画了一个叉,他继续:“回去是不可能,路上有成群的毒舌,干尸,没准还会遇上一两只怪物。” 王储曦朝着齐孟扬头:“你们呢?” 齐孟挥手沿着地上的那个圆圈继续画:“我们大概是从台阶上掉下来,掉进了一条很长很狭窄的隧道,非常长,老子几乎要以为自己要憋死在里面了,爬出来,就到这里,然后遇上了妖魔化的李培安,跑啊跑啊就跑到了这里。” 王储曦抬眼:“所以,我们要走你们那条路。” 众人不明所以。 王储曦站起来,凝望这片铜人,他问:“你们没有觉得这里很奇怪么?” 众人回答:“切。” 王储曦继续道:“佛经有云,红莲业火燃烧罪恶,得身之纯净,你看,这里的红莲业火在燃烧,烧毁这个主人在人世间创造的罪恶,左边是罪,右边是恶,这里是一个赎罪的场所,他把他所有的辉煌留在了人世,他把自己的罪恶留在这里洗濯。”王储曦唇边带笑:“真是当了婊子又想立牌坊。” 苏芮咬着自己的手指,问:“然后?” 王储曦抬手指向眼前:“你看,你觉得这个人会让别人知道这麒麟的秘密么?” 苏芮摇头。齐孟赞同:“不会,要是老子,在他那个位置也不会,老子会砍了所有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王储曦:“你觉得这个人会让建造这座宫殿的人活着出去么?” 苏芮再次摇头。 王储曦拍手:“可是,这里有一只怪物走了出去,我肯定它不是从我们进来的那个门出去的,那么它是从哪里出去的,唯有一条答案,有一条通道,通向外面,你说你们落下的地方有一个都是白骨的大坑,我觉得这也许就是建造这座宫殿的工匠的尸骨,他们已经早就一条通道,只待随时逃走,只是时运不济,来不及了。” 说完,王储曦总结:“以上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苏芮看看齐孟:“你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么?” 齐孟扭头问程佳楠:“你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么?” 程佳楠扭头问嘉措,光张了张嘴吧,没出声,出声也听不懂。程佳楠把脸一黑:“不知道。” 苏芮看见程佳楠的黑脸特高兴,他举手:“就这么办。” 王储曦拿手电晃晃齐孟的眼。齐孟起立,立正,敬礼:“报告长官,我也没什么意见。” 王储曦眉毛一挑:“就这么办.”他手里的手电一晃齐孟:“你,带路。” 齐孟的内心狂汗了一声,草。王储曦简直就是比他娘的小日本还要无耻的生物啊,齐孟有在心底鄙视自己,自己就是他娘比汉奸更没有下限的东西啊。 齐孟得令,带路。 齐孟认真回想了一下,他们来到这里的路线。如果来一次迷路,他们的生命将会受到威胁,也会真的出现王储曦所说的你吃我,或者我吃你的局面。还有一种情景是王储曦未曾提到的,或者是他们被别的生物啃食干净。 在齐孟的带领下,他们穿越过那群铜人,沿着一段楼梯走下楼,走过一截长的回廊,到了另一个白塔的内。 这个白塔内不同苏芮所见的第一个建筑内的情景。这里穹庐似天,天生神仙飘扬,有着藏族的众神,也有着汉族所供奉的神灵。墙壁上画着三座仙山,应该是蓬莱,方丈和瀛洲,三座仙山。这三座仙山上,仙女享乐画的极其详细细腻。 这层内的建筑极其奢华,生生的用翡翠玛瑙,白玉黄金雕琢出了一个天界胜景。竟然在地上的建了一个类似传说中的瑶池的莲花池。可是莲花池的四围却是藏式佛塔。 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坐在这大殿中一个男人显眼。坐在大殿中央,右边是释迦牟尼佛,左边是玉皇大帝,而正与他们喝酒聊天笑语嫣然的明明就是藏王。 那三仙山上,两个仙女各手持一个盒子,盒子的花纹与王储曦所拿到的那个极为相像。不过那两个盒子是打开的,盒子里面露出两颗丹药,一粒赤红,一次碧绿。手持丹药的仙女似是要从壁画上飞扬下来,朝着那个藏王奔去。 苏芮似乎明白了,他指着那坐在中间的藏王说:“哎哟我滴那个嘞,这个孙子竟然想着成神成佛。” 王储曦停住了脚步:“所以,仙女给他送来了仙丹。” 齐孟一拍大腿:“哥们,还他娘管那个孙子干嘛,快走啊。” 王储曦站住不动了:“可是这个仙丹在现实里是一个人给他的。” 程佳楠插话:“培安要抢的也是这盒子的啦,盒子的东西是什么样子的仙丹的啦?” 苏芮沉默。王储曦不说话。 从秦唐汉武,无论是贵族也好,无论是皇家也好,求神拜佛,炼丹求药,修身养性,求的无非是长生不老。这仙丹还能是什么。 王储曦拍拍苏芮:“走吧。” 苏芮抬头看向王储曦。他渴望鲜血的欲望又被激起,他想要血,想要饮上一大口,他觉得自己的胃里都要饿出血来。苏芮咕噜咽下口水,他说:“好。” 在王储曦转过身的那个刹那,苏芮咬破了自己嘴唇,血腥味充满了嘴里,苏芮终于觉得自己好受了一些。 沿着大殿向前,就是一道白玉墙。这墙堵住去路。 王储曦奇怪,他指着那墙问齐孟:”你们是怎么过来。“ 齐孟嬉笑:“翻墙过来的呗,老子还能挖地过来?” 苏芮仰头观察。发现这墙跟上方的穹庐一般的屋顶离得很远,中间的距离足有两米有余。苏芮确定,这是真的能爬过去的。 苏芮女王一般的扬手:“小王子,给朕趴下,朕要踮脚。” 王储曦忧郁凝望:“小王子在他的星球对着狐狸和玫瑰发情,没空搭理皇上你了。” 齐孟笑喷,他支招苏芮:“你该叫他小王八,给朕翻个身。” 王储曦横斜齐孟一眼。 齐孟:“那什么,我给你翻个身。” 这次苏芮笑喷。王储曦无奈了:“你还是自己给自己翻身把。” 王储曦的手伸到了苏芮的腰间:“我蹲下,你踩着我先上。” 苏芮眯着眼,仰头看着头顶那些虚无缥缈精致绝伦的壁画,这个时候,他是真心想要王储曦一口,他说:“不用。” 第四十五章 苏芮一手撑住墙壁抬脚踩墙。翻身而上。动作干脆利落,一气呵成。王储曦拧着眉毛看着苏芮,他脸上的表情算不上难过也算不上高兴,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似乎是集市上,忽而与亲人失散的孩子。 苏芮站在上面,俯视众人:“快上来,快点,上面不错。” 王储曦翻身而上,然后是齐孟,嘉措,程佳楠。 到了上面才发现,这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墙。这个墙很厚,足有五米来厚,站在上面就象是站在房顶上一个感觉。 手电筒照在墙壁上。苏芮发现这堵所谓的墙明明就是密封的白玉的盒子一样的东西。这墙壁很薄,模模糊糊的能够看清里面是有东西的。这个东西呈长方形状,足有一个棺材的长宽。苏芮觉得那就是一口棺材。这口类似于棺材一样的悬在中间,透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苏芮碰碰王储曦:“里面有东西。” 王储曦:“想去看看?” 苏芮摇头:“不想,老子想出去,好好吃一顿。” 王储曦点头:“好,那就不看。” 齐孟兴奋了,他抬脚朝前一踹:“草,老子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里面还有一长方体。”齐孟这一脚下去,只见他脚底的石板一滑,竟然移动开来,露出一个一米见方的窟窿,还有一截窄窄的白玉台阶。 沿着那截窄窄的台阶而下,就看清了这里面的情景。里面的布局是一个人生前的寝室,一口棺材似的的东西被悬挂在中间,用一根金灿灿的绳索。说那是棺材,是因为它真的有些像是传统送葬的棺材,形状周正,但是它的四沿却是飞檐翘起。那金色的绳索密密实实的捆绑着白玉棺材似的的物件。 王储曦挥刀朝着那段绳子砍下。当的一声,绳子没断。 苏芮在旁边叫好:“再来一个。” 王储曦把刀扔给齐孟:“再来一个。” 齐孟把刀一扛:“来什么来,草,老子倒是要看看这个破地方躺的是那个孙子,这么折腾老子。”说完,齐孟举着大刀,用力一挥,当,绳子断了。 那棺材砰地一声大响,落地。缠在上面的绳索被程佳楠认真的解开,然后程佳楠倒退了一步,朝着王储曦甜甜的笑:“王储曦的啦,我的力气太小,打不开这个棺材板子,还是你来的啦。” 王储曦瞄了一眼程佳楠,程佳楠照样笑眯眯的瞄回去。 苏芮在心里呸了一声,谁不明白你的小心思。 王储曦朝苏芮摆摆手:“苏苏,离得远些。”还没等苏芮应声,就听王储曦继续补充:“万一有个什么暗器,毁了容,带出去就丢人了。” 王储曦又朝着嘉措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别人不用说,一个一个猴子似的精着呢。嘉措叽叽咕咕的也说了几句,然后拍拍自己的胸膛,似乎在证明自己是条汉子。王储曦的眉毛拧一拧,嘉措立马就蔫了。 苏芮不服了,他跨步上前:“哎哟我滴那个嘞,我就乐意毁容了,你管得着么你,兄弟,你谁啊。” 他站在王储曦的身边,率先伸出手,去触碰那具棺材似的物件。王储曦一把抓住苏芮的手,他说:“一起。” 说完王储曦一个抬脚,朝着那物件的盖子踹过去,结果没有反应。苏芮满头黑线,指着王储曦的鼻子:“你傻啊,棺材要是能一脚踹开,那还能叫棺材么,真他妈给老子丢人。” 王储曦何其无辜:“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苏芮的手放在棺材似的物件上,细细的摸着:“以后别给哥看那么弱智电视剧,某些导演生出来忘记吸氧了,所以脑残了。” 王储曦恍然大悟。 苏芮从那个物件上,拔出四枚白玉长钉,然后朝着王储曦招手:“来踹。” 想了想,又改口:“还是我来吧。” 王储曦抢口:“我来吧。” 苏芮:“还是我。” 王储曦:“我把。” 齐孟一熊掌拍在嘉措的肩膀上,拍的嘉措一个趔趄:”草,他娘的,你们当这是恐龙的大鸭梨啊,让来让去,老子来。“ 齐孟凶猛横行,上去就是一脚。那棺盖错开位来。齐孟立刻匍匐在地,生怕里面的冒出一股毒烟什么的,还用袖子掩住了口鼻。 苏芮也紧张张兮兮的盯着看。生怕里面跑出一个诈尸的玩意来。等了半天,啥事儿也没有。苏芮和王储曦,嘉措和程佳楠慢慢的靠近,走到齐孟身边时,程佳楠抬脚给了匍匐在地的齐孟一脚:“师弟,爬起来了。” 齐孟一个骨碌爬起来:“可他娘吓死老子了。” 里面并没有冒出他们想的毒箭毒气,或者千密机关。里面只躺着一个人,罩着面具,穿着金甲,这是一个死了很多年的人。死了很多年,以至于苏芮连掀开他的面具看看他是谁,长得什么样的兴趣都没有。 可是在这个死人的身边摆着一个小小的盒子,这盒子形状纹路都很眼熟。苏芮拿过那个盒子,小小翼翼的打开,里面是一颗碧绿的珠子一样的药丸。这颗药丸生在很久之前,并在很多年之后依然存在着。无论是从别人手中接过这盒子,还是从那仙女的手中接过这盒子,藏王到底是没将它们吃下。 或许是因为,藏王的多疑,又舍不得别人试药,再或许是因为,他终于对生命产生了质疑。无论是何种原因,这药丸终究是留了下来。可是为什么只有一颗? 在苏芮盯着只剩一颗的药丸研究的时候,王储曦举着刀挑开了藏王脸上的面具,面具下一张惨白的面庞。眼耳口鼻俱全。齐孟忍不住惊叹:“真他娘白。” 王储曦:“废话。” 白玉雕的能不白么。面具下的脸,不是一张真正的人脸,而是一张白玉雕琢的脸。这张脸雕琢的很精细,栩栩如生。 王储曦继续挑开藏王身上的衣服,确定这却是是一块白玉雕琢的“尸体”。 齐孟啧了一声:“没趣儿,咱们上去吧。” 苏芮扬了扬手里的盒子,指指那颗碧绿色的药丸:“为什么只有一颗,为什么要把这玩意放在这里?” 王储曦目光沈炯,他环顾这四周,最后的视线落在了那具白玉雕琢的“尸体”,他说:“我阿玛拉曾经跟我讲过武则天武则天无字碑的故事,我想,有些人是知道的,他们就算是死后也是不得安宁的,所以聪明的不在自己的埋葬地方放任何一点有辱自己威名的东西,这里的东西都是不能被带进坟墓的秘密,但是这个人总是希望找个地方救赎自己的罪孽,所以他才想建造这么一个地方吧,用一具假尸代替自己,永坠红莲业火,身为一个王,不知道这样算是仁慈还是心狠手辣。” 瞄了一眼那个碧绿色的药丸,王储曦说:“至于这玩意,我只能说,傻缺了才会吃它,那个红色大概是和这个放在不同的地方,也许那颗红色的已经被程佳楠他老媳妇那个傻缺给吃了,大概味道不错,所以他老媳妇才会对这个绿的惦记着,但是看起来应该有毁容的效果。” 王储曦拿过苏芮手里的盒子,合上,啪的又扔回疑似棺材的物件了:“媳妇这玩意还是扔了吧。” 苏芮看着空空的手,嘴一抽,你不是都做主了么。 众人沿着台阶上去。程佳楠落在最后,他歪头看了看那个盒子,台阶走到一半,返回,捡起那个盒子,揣进了怀里。 第四十六章 齐孟依旧在前面带路,一路向前。 真的看见了一个满是白骨的大坑。那是大坑都是素白素白的骨头,放眼望去,几乎会以为这就是就是一片白色不毛之地。苏芮站在这万人白骨坑的前,忽然觉得这白骨的白色晃的眼睛疼。他忍不住抬手遮住了眼睛。这白让苏芮产生了饥饿感,这能够填补苏芮这种饥饿感的就是血,红色的新鲜的血。 齐孟趴在地上仔细的寻找着他们走过的那条长长的隧道。他扒开一层层的白骨仔细的寻找的。齐孟说:“老子就是从这里来的,怎么找不到了啊。”齐孟发挥雷锋苦干精神,我扒,我扒。 齐孟英勇的扒了半天,突然扭头看站在一边的众人:“你们倒是来帮个忙啊,草,他娘的你们都是蜡像人啊,也不怕老子那颗都是怒火的心烤化了你们。”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继续保持不动,证明就算是自己是蜡人也不怕齐孟那颗愤怒的心。 齐孟无奈,仰天长啸:“草。” 王储曦瞄了嘉措一眼,朝着齐孟的位置使了个眼色。嘉措会意的点头,跳进去。朝着跟齐孟扒拉的相反的方向过去。 就见嘉措慢慢的走着,走到了大约十来步,抬脚,朝着脚下用力一踩,一个洞就露了出来。 苏芮彻底的鄙视了齐孟:“哎哟我滴那个嘞,齐孟,原来你是个路痴啊,不分东西南北中啊,你这要是打麻将不得输的连裤腰带都不剩啊。” 齐孟傲然:“草,这你都不懂了吧,老子麻将从来都是老千。” 王储曦撇开正在废话的众人,第一个跳了下去。苏芮蹲在洞边,朝着洞内喊:“怎么样,能下去吗?” 一会儿,里面传来王储曦的回音:“能下来,苏苏,来吧,我接着你。” 齐孟一把扒拉开苏芮,横了苏芮一眼,意思是,放着我来。苏芮手一摊,意思是,你请自便。 齐孟无声嘿嘿笑了两声,抬手指指洞里,意思是王储曦等着吧,看老子不砸死你。 齐孟纵身一跳。 苏芮趴在洞口,敬候佳音。 果然不一会儿就传来齐孟的声音:“草,王储曦,你他娘想摔死老子啊,也不至于半路就他娘闪道儿,让老子自由落体的,老子的腰哟,老子他娘的是平行坠地啊。” 苏芮笑喷。然后朝着洞内喊:“接好了,我跳了,嘿,真伪辨别的技术不错。” 苏芮跳了下去,正落在王储曦的怀里。王储曦苏芮放下,随后嘉措和程佳楠也掉了下来。这道隧道很窄,窄到只能一人通过,两个人并身都会觉得拥挤。 王储曦打头,其次是齐孟。中间是苏芮,后面是嘉措,程佳楠。 手电的光芒有些弱了,但是还是可以看的清东西,他们沿着这条隧道一直向前。王储曦握着手电,突然停住了脚步,他回头,一脸认真地问众人:“你们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了么?” 齐孟吓得身上的鸡皮疙瘩直冒。众人一齐向后回头,然后齐齐回过头来,朝着王储曦摇摇头。 王储曦握着手电转过头:”也许是我错觉了。” 隧道做工粗略,一看就雕琢不精,王储曦在里面小心的走着,可是他总是觉得不对,他忍不住回头又问了一遍:“你们真的没有觉出什么不对?” 齐孟赶紧摇头:“阿sir ,一切正常。” 苏芮也摇头。然后王储曦批评了苏芮同志:“这么大了还含着手指,快把手指吐出来。” 苏芮含着手指,满头黑线,同志,手指的意义是你不懂的。 然后王储曦又转回了头。他安静的默默朝前走着。突然,王储曦猛然回头,拿着手电朝着众人一晃,手电的光芒就算是弱下去了一些,也是很刺眼的。 王储曦这一晃,晃得所有人着急去捂住眼睛,忘记了落脚。然而,碰的一个落脚声想起来。王储曦转移手电,朝着远处照去,就看见在程佳楠的身后的不远之处,露出李培安那张半烂的脸。 王储曦捏着手电,这个地方是极其不适于战斗的,这个狭窄的地方连并排站立都是问题。王储曦把手电朝着众人一声喊:“跟在我身后快跑,有多快,跑多快,快。” 他们胜不过李培安的速度,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能够跑到一个较为宽阔的地方,能够殊死一战。 王储曦拔腿就开始狂奔。他身后是齐孟,齐孟身后是苏芮。王储曦一把拉住齐孟的手,对他说:“拉住苏苏的手,听见没有。”王储曦的声音陡然低沉:“握不住,我剁了你的爪。” 苏芮的手被齐孟抓住,抓的那个紧,捏的苏芮手生疼。苏芮抗议:“齐孟,你倒是松点啊,你当捏捏族呢你。”齐孟真想掩面,紧也不是,松也不是:“苏芮,你留老子一双爪吧。” 李培安紧随其后,越来越接近最后的程佳楠。 李培安的身上的皮已经掉落了下去,露出的新肉是粉白色,简直就像是一条新蜕皮完毕的蛇。他那张脸依旧是那副摸样,并没有因为有些时间不见,而变得好看一些。那个苏芮第一眼看见的李培安已经彻底的消失了。 李培安一跃跳到程佳楠身后,伸出钢筋似的指甲朝着程佳楠后胸刺过去。程佳楠似乎有所防备,他的身体朝着一边一偏,正好躲开李培安的攻击。程佳楠转过身,后退几步,离着李培安十来米远,他笑得甜甜:“是培安的啦,我真的很想你的啦,你来看我的啦?” 李培安并不说话,他唇边带着笑,可惜因为他的脸上是一片烂,所以这笑,没有了以前儒雅的味道,倒是多了几分可怖的感觉。 李培安对着程佳楠伸出手。 程佳楠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他笑着问:“你是要这个么?” 李培安歪着头,似乎是在表达你这不是废话么。 王储曦还在用力地跑。可是他手里齐孟的手掉落了下去,不,应该说,齐孟挣脱了他的手。齐孟挣脱王储曦的手,停了下来,他身后的苏芮脚下刹不住闸,一下子扑在齐孟身上。苏芮的头正嗑在齐孟的手肘上,碰的苏芮的头格外的疼。 苏芮捂着头立定:“哎哟我滴那个嘞,齐孟你这紧急刹车也知会一声啊。” 王储曦眼神暴戾,他看向齐孟:“断手。” 齐孟吊儿郎当的笑了,他指着王储曦说:“草,感情不是你师兄和一怪物聊天呢,我知道程佳楠这人不地道,就是他娘的再不地道,他也没有对不住我的地方,我叫他一句师兄,他就是我这一辈子的师兄。” 齐孟回望来路:“你说我能撇开自己师兄往前跑么?” 苏芮深情款款的上前去,他注视着齐孟,伸手握住齐孟的手:“相信我,你能的,因为程佳楠就是个人渣。” 齐孟真想狠狠拍死这一对。他扒拉开苏芮朝着来路过去,仰天骂了句:“草。” 李培安和程佳楠的对峙已经白热化。嘉措早在这二位对峙的时候,跑到了王储曦的附近。齐孟过去时,正看见,程佳楠拿着那粒绿色的丹药,他将那丹药拿在手中,问李培安:“想要么,你当然想要的啦,可是我就是不会给你的啦,培安。” 齐孟觉得程佳楠疯了,他朝着程佳楠喊:“草,姓程的,你个傻帽,你倒是扔给他,快跑啊,师兄。” 程佳楠连头都不回一下。他拿着丹药,面对着李培安,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背对着齐孟说:“师弟。” 第四十七章 程佳楠叫他师弟。程佳楠很少这么认真地叫他师弟,程佳楠是上海人,说话本来就带着南方甜点的味道,又爱最后带着一个啦字,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个俊秀的男人就像是一枚切开的橙子。虽然齐孟知道,程佳楠根本就不是什么橙子,程佳楠败絮其内。 可是齐孟还是记得很多年前,他那个险些不认他的爹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到一个寺庙里,对面是一个留着齐刘海的小男孩,甜甜的笑着对他说:“师弟的啦,我是师兄的啦。” 齐孟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一个词叫做萌了,当年那个小男孩实在是笑得太甜了,所以给齐孟造成了错觉,那就是这笑实在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笑。 程佳楠叫他:“师弟,走吧,我是出不去啦,小齐孟,再也不能欺负你啦。” 齐孟抬手指着程佳楠的背影,微微发颤:“草,你他娘故意的,你都这么说了,老子还能走么,老子走了那就是畜生。” 李培安饶有兴趣的看了会儿程佳楠和齐孟对话。发觉程佳楠并没有将手里的盒子递给他的意思,突然弓身一跳,这一跳足有七八米的距离。程佳楠握着盒子迅速的后退几步。 齐孟站在离程佳楠不远的地方,叫:“草,你倒是跑啊。” 程佳楠从盒子里拿出那粒碧绿的药丸,放到了嘴边,他唇边带笑:“培安啦,你跟我说说,你要这个干什么啦,你要是不说,我可就吞下去啦?” 程佳楠这个疯子是认真的。齐孟看的出来,他要想过去,可是程佳楠的声音又响起来:“师弟啦,师哥说的是真的,别往前走啦,再往前走,我怕这个东西就去进去了。” 苏芮和王储曦站在远处,看着这两人一怪在对峙。互不相让,或许还关乎生死。 苏芮看向王储曦,询问:“帮么?” 王储曦莫名:“帮什么?” 苏芮指指那边:“哎哟我滴那个嘞,我说你没看见,那边打怪升级呢。” 王储曦摇摇头,把肩上的大刀卸下来,靠在墙壁上,坐山观虎斗:“不帮,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儿,别人的事儿是不高兴有人插足的,无论你是带着多大的善意。” 苏芮明白,苏芮知道,苏芮甚至熟读厚黑学生意经,可是苏芮觉得有一个字实在是经典的令人叹息,那就是贱。苏芮就是贱性不改,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贱啊,然后看着那边说:“那我们先不走,先看看。” 王储曦摩挲了一把苏芮的头发:“好。” 那边程佳楠手里捏着的碧绿的药丸已经放到了嘴边,只要他的手一动,药丸就会掉进他的嘴里。他笑着继续问:“培安啦,你说啦,到底是干什么啦?” 李培安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他的唇边带着古怪的笑,仿佛觉得程佳楠这个问题是多么的不可思议,是多么的白痴。李培安开口,他的声音没了那温文典雅,却带着一股沙哑的感觉,他说:“当然吃了。还能干什么。” 然后,李培安朝着程佳楠伸出手去:“现在,把它给我。” 程佳楠捏着那药丸没动静,他貌似好奇的问李培安:“好吃吗?” 李培安还真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看起来他的耐心终于被耗尽,李培安摇摇头:“不知道,很久没吃东西就饿了,饿了,就吃了,吃了就更饿了,盒子里的锦帛说还有另一颗,所以我就来找,不吃,我觉得自己会饿死。” 李培安伸出另一只手,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和程佳楠手里的盒子一模一样的盒子。李培安从盒子里抻出一块锦帛,朝着程佳楠抛过去。那锦帛越过程佳楠,落在了齐孟的脚边,这边是阴错阳差。 齐孟捡起地上那块锦帛。大红金边的锦帛,上面用黑色的丝线绣着密密麻麻的小字,上面是藏文,齐孟是完全看不懂的。但是在那藏文的底下,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古代汉字,这齐孟还是能看懂一些的。但是只是看懂一些而已。 于是齐孟朝着身后招手:“来个人,帮老子看看这是他娘这是什么东西。” 苏芮啧了一声:“齐孟没文化。”然后隔着老远朝着齐孟喊话:“距离遥远,我们就不过去了,你过来吧。“ 齐孟仰天:“草,贪生怕死的玩意。”然后齐孟地上捡起一个石子,用手帕包裹住石子,朝着苏芮的方向用力地扔过去。嘉措就是个倒霉催的孩子,啪的一下,正丢在嘉措的头上。然后落在地上。 王储曦上前,捡了起来,顺便瞄了一眼嘉措头上的大包。 在齐孟扔石子的那个时候,李培安朝着程佳楠开战了。他直起身,朝着墙壁一扑,借着墙壁的角度,朝着程佳楠扑过去。手上尖锐的指甲快速的朝着程佳楠的嘴边的那颗药丸抓过去,脚下朝着程佳楠的小腿就是一脚。 李培安的速度真是太快,程佳楠的身手也不错,但是躲开了上面没有躲开下面。李培安尖锐的指甲划破了程佳楠的脸,刺穿了程佳楠的手掌,从程佳楠的手掌心刺过。李培安那一脚踢在程佳楠的小腿上,踢得程佳楠的腿一颤。 他们离得极近。鼻尖几乎要碰到鼻尖。 程佳楠能将李培安腐烂了一半的脸,看的清清楚楚。他笑着说:“真丑。” 齐孟几乎是疯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叫:“草,李培安,你要是敢弄死他,老子就弄死你。”可是晚了,李培安这是要要程佳楠的命。李培安一手去夺程佳楠捏在被刺穿的那只手里的丹药,一手成爪,朝着程佳楠的头顶按下去。 苏芮伸手捂住嘉措的眼睛。生怕他下一刻会看见一场红白脑浆的飞溅。王储曦伸手捂住了苏芮的眼睛。 苏芮伸手给他拿开了。苏芮说:“我没想到他会这么死,虽然他是个混蛋,可是死的太难看了。” 齐孟忍不住捂住了眼,他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他想起来那个很多年前,那个笑得很甜的齐刘海的男孩叫他师弟的啦。他是不个好师兄,可是也不是个坏师兄,他是童年,青年一直存在的人。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程佳楠活了。他的那只被李培安刺穿的手,向右移动,直接被李培安利刀似的指甲从掌心划断,那颗丹药落尽了程佳楠的口中。在手掌被划断的那个瞬间,程佳楠借着这个力道向后一顿,本该落在程佳楠的头上的爪子就落空了。 程佳楠并不顾及断了的手掌,他站立着,与李培安对峙。 苏芮回头望望王储曦:“他吃了?” 王储曦:“他吃了。” 苏芮:“会变身么?” 王储曦:“希望他变身不会穿裙子。” 苏芮黑线。 第四十八章 程佳楠与李培安冷静的对峙。 齐孟依旧捂着脸。可是他这个时候听见程佳楠叫他:“师弟的啦,我还没有死呢,别,别放下脸上的手,我怕我这么矫情的话,看着你那张可乐的脸,我说不出来啦,齐孟你听着,我家里还有很多地盘,很多钱,我家还有一个老爹,还有一套我和李培安的房子,里面住着一只叫做比夫的狗,一只叫做黛儿的猫,还有一盆叫做贞子的玫瑰花,齐孟,我把这些都留给你照顾啦,齐孟,我也只能交给你啦,所以你要活着。” 齐孟听见程佳楠问李培安:“培安,你还记得那只叫比夫的狗吗,你还记得那只叫黛儿的猫么?” 程佳楠自问自答:“不,你当然不记得了。”他哈哈的笑了:“我就是个笑话。”他手指颤抖,指向李培安:“所以我想你死,你死吧。” 李培安也朝着程佳楠伸出手:“还给我。”说完,纵身朝着程佳楠扑过去,手上锐利的指甲带着要将程佳楠开膛破肚的趋势。 齐孟转过身,放下捂在脸上的手,听见身后嘶的一声,似是利器划过骨肉的声响。可是,齐孟没有回头。他转过身,开始奔跑。 一直,一直不回头的奔跑。 苏芮看着瞪着朝着他们跑来的齐孟,然后转身也跑。王储曦当然也一起跑了起来。当然还有小朋友嘉措。 苏芮忍不住回头了。齐孟是不敢回头,可是苏芮是忍不住。他怎么觉得程佳楠也是有那么一点可爱的,就像是当日在火车上,一个白衬衫娃娃脸的青年朝着他微微一笑,清朗无比。他眼中的程佳楠此时正被李培安的指甲钉在了地道的壁上,他还是程佳楠,没有变身成为穿裙子的程佳楠人。所以他流出的血是红的。 苏芮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舍己救人。可是他们活了,程佳楠也许会死去。那个在他眼中越来越小的程佳楠,最后消失在他眼中的程佳楠。苏芮想,程佳楠是个混蛋,可是不是个恏种,他的小奸小恶,此时完全不在计较。 他们沿着那条隧道不停的奔跑。齐孟红着一双眼,沉默的不说话。苏芮也失去了说话的兴趣。 那真是一条长长的隧道,等到他们终于看到了爬出去的希望时,苏芮已经大气跟不上小气了。嘉措一张脸黑红黑红。齐孟的那双眼离几乎是泪汪汪了。 苏芮靠在墙壁上喘气,一边喘一边问:“齐孟,你这是哭了?” 齐孟把眼一摩挲:“草,可是你师兄在以身犯险,老子流几滴猫尿怎么了?” 苏芮摆手:“没怎么,就是觉得流泪的你很美。” 王储曦回头瞄了苏芮一眼:“他很美,还是我很美?” 苏芮黑线:“都美,都美,哎哟我滴那个嘞,都是美羊羊么。” 这地道里突然发出轰的一声巨响,一声之后又紧接着一声的巨响,宛若地震一样。这地道中的沙粒尘土开始簌簌掉落,又在一声巨响之后,地道剧烈晃动,头顶上,墙壁上开始出现巨大的裂缝,这里要塌了。 王储曦拉住苏芮的手就往外爬。 他们爬了出去,身后跟着是爬出来的齐孟和嘉措。 等到他们爬出去,那地道真的一下子塌陷了。齐孟看着那塌了的隧道楞眼了,他蹲下去,看着那隧道,自言自语:“真的没了,怎么跟做梦一样,还活着吧,那那么个玩意怎么会没了。” 齐孟站起来,他决定这就是一场梦,他出去了就去曾经学武的少林,也许还会看见一个齐刘海的男孩对他说,我是你师兄的啦。 在齐孟伤感的时候,王储曦在观察这隧道四围的情况。震动轻微了一些,渐渐地没有那么剧烈,只有稍微的动静。 这不是他们掉落的地方。 一滴一滴的水从头低的石板上掉落下来,。王储曦伸出大刀朝着头顶的石板用力一顶,那块石板从头顶移开,汹涌的水势从天而降。 瞬间将这里淹没。 王储曦拖着苏芮从那块石板的位置率先游了出去。先入目就是不断下沉的石柱,和水里不断的沉浮的四处都是红衣袈裟的孩子。 这似乎真是一场地震。 这地震震碎了河底之城的帷帐,它终于毁灭。王储曦拖着苏芮缓慢的上游,他的身边掠过那么红衣袈裟没有面目的孩子,一个接着一个,他们在强大的水压下,干枯了百年的身体经不起这水压,有的骨头竟然戛然断裂。 王储曦瞥了一眼那断裂的骨头,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那明明是成年人的骨骼。这些骨骼不是孩子那未长成的纤细的骨骼,而是成人紧致的长成的骨骼。王储曦瞄了一眼那些红衣袈裟,拉住苏芮破水而出。朝着河岸游去。 王储曦躺在河岸上喘息,他想起一个藏族遥远的传说,传说念青唐古拉山上有恶魔,五百多名最纯洁的少年僧弥z在念青唐古拉山坐化,镇压住了恶魔的邪灵。 王储曦想到了他们这是要效仿当年的神话。那只麒麟就是恶灵。它以英雄的形象击退了朗达玛的军队,可是它也是个邪恶的存在,嗜血食肉,无坚不摧。 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这河底会有如此多的红衣袈裟,可以解释那些人的面皮为什么会被剥掉,可是有一样是王储曦不明白的。那就是为何这些成人的身量只有孩子大小,这是怎么做的? 王储曦想不明白,就不想。他歪头,看看躺在身边的苏芮。苏芮正闭着眼,大口大口的呼吸。王储曦忍不住凑过脸去,在苏芮的脸上落下了一个吻。 齐孟和嘉措好一会儿才从河里游上岸,齐孟拎着嘉措,把嘉措扔到岸上。他呼呼的喘着气,叉腰朝着那奔腾的河流叫了一声:“程佳楠你个孙子。” 齐孟喊完这一句,瘫倒在地。终于哭了。 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什么忍尽心酸才成钢,都是他妈的胡扯。有哪一样能够生死人,肉白骨。 外面这世界是朗朗晴空,青藏的天蓝的逼人,念青唐古拉德草绿的逼人,这条奔腾的河流还是在奔流不息,还是他们来的时候那样的美丽。只是这里没有了程佳楠,程佳楠跟那奔腾的河流一样,流淌而去。什么都没有留下,哪怕是一具尸骨。 苏芮仰望着这蓝天白云,发自内心的觉得出来真好。活着真好。能看见这样蓝的天,看见这样绿的草,能看见令人厌烦的王储曦,还能看见自己的老爸老妈。苏芮拍拍地面:“我们找间旅馆洗个热水澡吧,吃顿好的,休息休息回去吧。” 王储曦眉毛一扬:“想了好久了。” 第四十九章 在念青唐古拉山的山底的一个旅店里,齐孟,苏芮,王储曦还有嘉措,四个人守着一张油渍麻花的小桌子吞下了两盆洗脸盆那么大盆的面。面辛辣,里面放着成块的土豆,切得大片的青菜还有剁的大块的牛肉。还吃下了五大海碗米饭,就着撒了盐,放了酱油醋在热水里抄的半生的白菜,还有一条清水加盐,加生姜炖熟的巴掌宽的白鱼。 小旅店的饭食粗糙,可是每个人都吃的香甜。 吃完了,齐孟躺在椅子上,仰着头打了个饱嗝。然后齐孟,想起了程佳楠。原来人生是这样,当一个人存在的时候,你便是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若是他离去,你总是会在一个不经意的角落,不经意的时间,时时将他记起。 齐孟想,程佳楠死,也没有做一个饱死鬼。 齐孟扬头看这黑下去的西藏的天。他仰头,骂了一句:“草啊。” 苏芮随后也打了一个饱嗝,他揉揉自己浑圆的肚子,然后朝着自己的房间过去。苏芮不得不走。他开始想要嗜血,尤其是那些饭菜填报他的肚子之后,他的喉咙里不由的窜出一股对甜腻的血腥味的渴望。 在到达房间的路途中,要经过这个小旅店的厨房。苏芮路过的时候,有人正举着刀,宰杀一只鸡,刀落在了鸡脖子上,一股红色的血立刻涌出来。苏芮隔着老远就闻见了这血腥味,他觉得刚刚填饱的肚子又开始饥肠辘辘。他开始控制不了自己的脚步,他无法发现自己正慢慢的朝着那只被宰杀的鸡过去。 那个正在杀鸡的伙计看见苏茹走过来,用很是藏味的普通话问:“你有什么事么?” 苏芮这才回过神来。他的手插进了裤袋中,紧紧的握住,又松开。然后,苏芮朝着杀鸡的伙计风骚一笑:“听错了,听说后院有鸡,故过来一看,原来此鸡非彼鸡,误会,误会,我离得近点就想看清楚点,看的很清楚了。”苏芮指指房间:“我洗个澡去。” 本来汉语就不好的伙计被苏芮这半古的话弄得个稀里糊涂,手握着刀,看了半天也没明白,这此鸡和彼鸡的区别。 苏芮进了自己的房间,从房间的小浴室里摸出一双拖鞋,脱得精光,一头凉水冲过去,冲了半天,终于觉得自己是个人了。 苏芮站在站在喷头底下,开始琢磨自己的身后事。他觉得自己这样,首先就该弄一大笔钱,解决了自己父母的养老的问题。既然自己对着鸡血也是有冲动的,那么自己最好的选择就是办上一个农场,养上千百只鸡,没事就把鸡血当做血腥玛丽喝。 苏芮抹着香皂觉得自己的构想简直是完美了。但是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上哪儿弄上一大笔钱,够自己的父母养老,有够自己开一个农场。 浴室的门被推开,王储曦端着一盆子,叉着一双拖鞋,进来了。 苏芮光溜溜的伸手护胸:“哎哟我滴那个嘞哟,你耍流氓把,快丫滚出去。” 王储曦淡定的瞄了苏芮一眼:“身材不错。”然后淡定的脱衣,洗澡。 王储曦伸手试了试水,冰凉凉的让人心里难受。转手,换了热水,站在了喷头之下。 苏芮不由的退了一步。 他看着王储曦精瘦的腰,修长的腿,象牙色的肌肤,不由的咽了咽口水。爷们就是他妈最畜生的玩意。小苏芮在苏芮的腿间笔直顺挺,早就起立。 王储曦这厮压根没注意,人家真是来洗澡的,不是来耍流氓的。人家淡定的拧开的浴室里的洗发水细细的洗着自己的头发,那一头的黑亮的头发被王储曦打湿,顺到头后,露出光洁的额头。苏芮咽了咽口水,真是性感啊。 王储曦洗完了头发,开始打香皂。王储曦修长的手指拿着香皂,顺着脖子抹下去。这本是毫无美感的事,但是苏芮不明白为什么王储曦做出来就这样的,让人神魂颠倒。 那弧度优美的脖颈,想让苏芮舔上一口,甚至咬破它,狠狠的喝上一口鲜血,红色的,新鲜的,王储曦的鲜血。 苏芮又朝着后面退了一步。他胡乱的拿起一块毛巾在自己身上擦了擦,把毛巾一扔:“我洗好了,你请便。”说完,一手护胸,一手护小苏芮,就打算冲出去。 苏芮朝着门移。眼看胜利在望。一把又被王储曦薅了回来。 苏芮一手护兄弟,一手指着王储曦,愤诤:“你,你丫的到底打算干什么,你要是敢劫老子色,老子跟你拼命。” 王储曦淡定的瞄了一眼,用一种兄弟你想多了眼神,然后关了喷头。王储曦薅住苏芮,他拿起一条毛巾,然后说:“我只是想说,你身上的泡沫没有擦干净。” 王储曦的拿着毛巾的手落在了苏芮的背上。苏芮顿时愣住,他身上的肌肉都坚硬住,一分一寸不能动弹。可是却异常的敏感。苏芮觉出王储曦的手中的毛巾沿着他的脊背慢慢的滑下,慢慢的滑到他的腰间,慢慢的滑到他的臀部,停在了那里。 第五十章 王储曦手里的毛巾停在苏芮的腰臀之间,缓慢的在那里摩挲,来来回回。苏芮觉得自己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闭住了呼吸苏芮僵直不会动了。 王储曦靠在他的身后,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在他耳边呵出热气:“这么精神,媳妇?” 苏芮在心里啐了一口,想骂谁是你媳妇,老子是爷们,纯爷们你懂不懂。是个爷们就会有冲动的。 苏芮站在原地,浑身的肌肉紧紧绷住。王储曦被苏芮这熊样都笑了,他顺手撸了一把苏芮的小兄弟,苏芮一下就软了。脚尖打着颤,颤悠悠的直往王储曦的怀里钻。 王储曦抱着苏芮轻声呵呵的笑了,他伸手又撸了几把。苏芮的两条胳膊都搭上了王储曦的背,颤着腿,喘息起来,脸上的两团红就像是两团自然的高原红。 可是苏芮的脑中有一份是清醒的,就是在这样的欲海升天中,还是不能够沉迷。那清醒的一部分让苏芮无比鄙视自己。那清醒的一部分有一个小人站在阴暗的地方,不停的对着苏芮的说:“你贱啊,你瞧瞧,你眼前的这个人还是那个人,他娶了别的女人,他还有脸跟你上床,你竟然还有脸让他上,两世一生,你还有什么脸活下去。” 是的,那个声音不停。 苏芮听见王储曦在耳边喃喃说道:“都老夫老夫了,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王储曦这句话不知道怎么触动了苏芮,他的眼神猛然一闪,狠狠的一把推开王储曦,伸手拿起架子上的塑料的盆子朝着王储曦的头磕了上去。嘭的一声,那个塑料盆在王储曦的头上破裂。 苏芮眯着眼,手里拿着一个破盆子,听着浴室的哗哗的水声,他咧嘴笑,伸手指着王储曦:“草,谁跟你老夫老夫,王储曦,你忘得了,我忘不了,别用你摸过女人的手碰老子,老子觉得脏。”苏芮的眼泪顺着哗啦啦的水而下,他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他说:“这里曾经有一颗心脏,为了你得了心脏病,王储曦,我这颗现在还健康的心脏看见你就会疼,真的,所以你别碰老子。” 苏芮指着门口,他说:“你要是还是个人,就出去。” 王储曦淡定的摩挲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从头发里拣出几块塑料,扔在了地上。他靠近苏芮,苏芮后退。一进一退,比如维谷,都是艰难。 王储曦瞄了一眼退到浴室门口的苏芮问:“疼吗?” 苏芮被他这一问,胸口自是喘不过气来,他捂着自己胸口说:“疼的。” 王储曦伸出一根手指,指指苏芮的小弟弟:“我问的是这儿,捏的疼么?” 苏芮双手捂脸。他简直要去找上帝老头打群架了,他觉得在王储曦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的时候一定是把脑芯片给弄坏了,所以他们沟通障碍了。 苏芮狠狠的一甩膀子,推门要走。和脑芯片坏掉的二货交流,是交流不出答案的,只会把自己搞成一只坏脑党。 王储曦淡定的甩甩头发上的水,跟上了苏芮,然后伸手一捞,将光溜溜的苏芮的扛在了背上。 苏芮被王储曦转的头晕脑胀。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怒吼一声:“丫蛋的,王储曦,你他妈放开老子。” 王储曦把苏芮朝着床一抛。苏芮的背磕到生硬的床板,咯的生疼,他不由得嘶的一声。王储曦双手叉在苏芮头的两边。他的眉毛挑起来,唇边带笑,一笑三春,他说:“你看看,苏苏,这具身体,所有的肌肤,每一块骨头,都是新生,哪儿有一点肮脏,以旧换新,假一赔十,不然你摸摸。”王储曦盯着苏芮那张不甘的脸,他的唇边的笑是四月挑花,妖艳灼灼,他为着自己的曾经的死亡高兴,他为着自己现在的新生的高兴。这是为了苏芮的完全的新生,他的每一寸血,每一寸肉都是为了苏芮而活。 苏芮摇头:“滚,老子不摸,从老子身上滚下去。” 王储曦伸手关灯,利落的将苏芮翻了个身。苏芮像一条鱼似的瞎扑腾,他大怒:“丫蛋的滚,别想爷陪你睡。” 王储曦利落的从小旅店的破抽屉的翻出一打套,带上:“爷,妞陪你睡。” 苏芮想要转身,却被王储曦用双腿按住了双腿。 王储曦不知道从哪儿倒腾出一瓶香油给苏芮抹上了。苏芮恨不得咬死这头畜生,这一看就是早有预谋了。 王储曦一进去的那个刹那,苏芮哭了。 第五十一章 苏芮哭的像个孩子。他将头埋进小旅店散发着杂味的枕头里,觉得自己泪终于流向了海。委屈从四面八方袭来,一点一点缠绕住苏芮,不弃不离。 王储曦紧紧的抱住他,在他耳边不停叫苏苏,苏苏。可是这不能安慰苏芮,这不能阻止苏芮的眼泪。 苏芮红着眼,转过头,朝着王储曦的胳膊咬上了一口。王储曦的胳膊立刻流出了血,血腥味在苏芮的口中蔓延,苏芮味蕾被启发,他贪婪的喝了一口,觉得芳香四溢。王储曦抱着苏芮开始动,他在苏芮耳边叫:“媳妇,媳妇。” 苏芮一边喝着王储曦的血,一边想媳妇你丫个蛋。 这边是抽插。 那边隔壁房间齐孟咯吱咯吱的咬着被子,双眼赤红的看着墙壁。恨不得把墙壁看出一个洞,把那对狗男狗男给薅出来,踹上两脚,扔出门去。 齐孟看了一眼正趴在墙壁上听见墙角的嘉措。他看嘉措一眼,隔壁房间内传来咯吱,咯吱,哎哎哟哟的声音,嘉措就看一眼齐孟。齐孟再看一眼嘉措,隔壁又传来,咯吱,咯吱,哎哎哟哟的声音。嘉措再看齐孟。 嘉措纯洁而担忧淡的小眼神让齐孟良心不安了。他无法用语言解释隔壁是妖精打架,不是打架了。 齐孟仰天一个长啸,成九十度仰角吧唧一下嘴,狠狠的吸了一口烟。然后扒开裹在身上的辈子,赤脚立地,双手叉腰:“草,他娘你们是故意刺激老子的,都他娘给老子停了,记住隔壁还有一个小朋友呢,他娘的,老子想妹子啊。” 隔壁的回应咯咯吱吱,哎哎哟哟。 齐孟伸手捂脸,最后狠狠的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草,都是他娘的牲口啊,都俩小时了,咋就不能安生呢。” 齐孟从枕头里抽出两团棉花,分成了两份,一份塞进了自己的耳朵里,一份递给嘉措,示意嘉措塞进耳朵里。 嘉措倒是很乖。塞了棉花,钻进被子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小呼噜。孩子是真累了。 齐孟也很累,可是齐孟睡不着。倒不是因为隔壁那两个妖精打架,齐孟忧郁了。他身后还有许多的事儿还有办完,比如,程佳楠的死,比如,程佳楠的父亲,比如自己。齐孟在漆黑的夜里点燃一根烟,红色的光火的在黑暗中闪烁。烟烬在瞬间溃败。就如生命。 等苏芮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王储曦坐在床头手里拿着程佳楠扔过来的那块红色金边的锦帛正全神贯注的看着。中午的太阳从破旧的窗棱照进来,落在王储曦身上,竟然衍生出一种平静的安详。 苏芮呲牙咧嘴,这他妈的就是只畜生。谁瞎了眼给了他一身骗人的皮囊。 王储曦从锦帛中抬抬头:“醒了?” 苏芮:“牲口。” 王储曦:“灵长类学科。”他上前拍拍苏芮的脸:“可怜见的,脑子都被干坏了。” 苏芮一口血差点没有喷出来。 苏芮果断的觉得他和王储曦的对话不能再继续下去,他转移话题指指王储曦手里的锦帛说:“上面绣的是什么?” 王储曦把那红色金边的锦帛朝着阳光铺展开,锦帛在阳光下闪烁一下。 王储曦想了想用来概括这锦帛内容的词,他说:“一个王的忏悔史,一个王的悲剧生命,一个王的一生荣耀,一个王的杀伐决断。” 把那块红色金边的锦帛拿过来,摊平的在苏芮的膝盖上,王储曦漂亮的手指沿着那块锦帛滑动,他说:“你看,他开疆辟土,他平定四方,他接亲联盟,可是他到底还是个普通人,他在群子夺位中想出了麒麟降世的计谋,共杀两千四百九十三人,此后夜夜噩梦,就请来了最好的巫师来,做了法事,用物是汉土苗疆邪物绿翡翠一百四十六颗,塞入在火薰而死的七十三人的眼中,以邪治邪,藏银针,九寸长,一千零五十七根,刺入被藏王毒酒鸩杀的一千零五十七人的心脏之处,剩下的用生灵活血画符,锁其三魂五魄,困在红莲业火之处,灵魂永世不得超生,身体不得涅盘。” 苗疆邪物绿翡翠。苏芮听到耳中咯噔一下,他从被子里露出一个头,问:“苗疆邪物绿翡翠是个什么玩意?” 王储曦淡定的把锦帛一抹:“rmb。” 苏芮真想掀被而起,估计走光,狠狠一锤床:“哎哟我滴那个嘞,老子就是他妈一个会行走的rmb啊。” 王储曦盯着那张锦帛顺口接话:“把那个人字去掉就好了。” 苏芮:“民币?” 王储曦:“我说的是字母。” 苏芮:“mb?” 王储曦:“嗯。” 苏芮愤指王储曦:“你才mb,你丫全家都是mb。” 王储曦点头:“恩恩,我是mb,我是。”他的手指仍旧在那块锦帛上滑行,他说:“你看,这里,还有这里,在说那些失败的麒麟也被杀戮,那些成功的被圈养在黑暗的地下,以备不时之需,中原皇帝秘密派人去九州寻找不老药,他就用这麒麟换了两颗药,可是却没有吃下去,并以此为条件迎娶一个公主,就只这些。” 王储曦双手一摊:“没了。” 苏芮眯着眼,他看着王储曦手臂上的那个伤口,中午的苏芮又开始饥肠辘辘,他想要咬开王储曦伤口,再狠狠的喝上一口。他注意不到自己的眼神,凶恶,贪婪,类似野兽。苏芮狠狠的一把推开王储曦,他说:“滚。” 王储曦被苏芮推向一边,看着苏芮一件一件把衣服穿起来,这阳光下,也只有苏芮能够把穿衣的动作做得随意散漫,但是令人十分享受。他漂亮的手,慢条斯理的一粒一粒的扣上扣子。 苏芮穿好衣服,弯腰捡起床上那片锦帛,歪着头笑着对王储曦说:“滚,老子睡够你了,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你。”苏芮说的是实话,即使他不慌张,他很镇定,可是他觉出自己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他不知道哪一天是自己的临界点,彻底被自己嗜血的欲望逼疯,到时候,真会是一个六亲不认的畜生。 苏芮把那块锦帛塞进口袋里,然后开门。 门口正蹲着齐孟和嘉措。一个在左,一个在右,蹲在地上,跟俩石狮子似的。 苏芮瞄了一眼嘉措,在看看齐孟:“二位这是要干嘛?” 王储曦紧随其后,一人扔了一块钱:“赏。” 齐孟指指自己的眼睛:“老子来听墙角,老子都听了一晚上的墙角了。”齐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扔给苏芮:“老子向北,今早已经跟进货去的伙计说好了,一会儿坐他的车走,然后做飞机回去,这个留个你们,以后去东北玩,报老子的名,以后去东北玩,亮出这个打火机,你们就是老子的哥们,欺负你们就是跟老子过不去。” 苏芮接过那只打火机。白金的打火机,上面用一颗一颗的红钻石镶嵌成了一朵玫瑰花。和苏芮在火车上看见的一样,漂亮的,精美的打火机。大手笔的打火机。 苏芮双手抱拳:“青山不改。” 齐孟抱拳:“绿水长流。” 苏芮一笑:“四方兄弟。” 齐孟亦笑:“终有一别。” 齐孟挥别:“祝君平安。” 苏芮挥别:“祝君发财。” 王储曦和苏芮目送齐孟和嘉措坐上那辆咯噔咯噔冒着白烟的拖拉机。那辆咯噔咯噔的拖拉机冒着白烟消失在西藏蓝色的地平线里。 第五十二章 齐孟没有回家。他想念他的大波妹子,想念自己的老爹,甚至有点想念自己一直讨厌的老宅子。齐孟站在自己曾经学武的少林,停在了大门外,寺庙里还是香火鼎盛。人来人往。 齐孟跨进大门,一个老迈的武僧朝着他双手合十。然后笑盈盈的抬头看他:“小齐孟。” 齐孟双手合十,躬身一拜:“师傅。” 老迈的和尚慢慢悠悠的走在前。齐孟慢慢的跟在后。他们路过时光久远的走廊,穿过历经千百年的道路,来到一处宽广的练武场。 一个一个小孩子正在那儿练武。 齐孟走过去,他走到一个齐刘海大眼睛的小男孩身边,俯下身,摸摸小男孩的头:“师弟,叫师兄的啦。” 那个小男孩被齐孟一张脸吓到,吓得躲到了另一个小男孩的身后:“师兄,这是个怪人,这个叔叔叫我叫他师兄。” 齐孟看着那俩孩子笑了。 他回到自己的师傅的身边。齐孟说:“师傅,师哥去了,连尸骨都没有留下。” 齐孟的师傅愣了一下。老迈的和尚捻起胸前的佛珠,一粒一粒的捻动,他说:“在我房间里,还有你师哥小时候的僧服,取来葬了吧,尘归尘,土归土,生即是死,死即是生,生生死死何为所求?” 老迈的和尚摇着头慢慢向前。 齐孟站在身后,静止不动。他看着这夕阳在寺庙的远方掉落下去,生即是死,死即是生,生生死死,何为所求。齐孟不知道,他点燃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骂了一句:“草。” 齐孟想起程佳楠,想起了李培安,也想起了苏芮和王储曦。 苏芮在开往拉萨的大巴车上,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喷嚏。苏芮抽一张纸巾摸摸鼻子:“那个混蛋骂我呢,这是。” 坐在苏芮身后的王储曦伸过脖子去:“苏苏,你说呢,当然是我想你呢,听说打喷嚏是有人想了。” 说完,王储曦也打了一个喷嚏。 苏芮扭头对着王储曦说:“我骂你呢,丫孙子怎么还不滚,怎么还跟着老子呢。” 王储曦淡定的坐回自己的位置:“我怀孕了。” 然后他提高声音:“你怎么能不负责?” 整个大巴车的人都开始注视这边。开始纷纷议论,这就是这一个像男人的漂亮姑娘被个男人始乱终弃了。然后全巴车的人围绕着苏芮展开了道德和理论的批判。 苏芮捂着脸觉得丢人到家了。 一个坐他前面的老太太的扭头对他说:“小伙子,你就负责吧。” 苏芮掩面:“负责,负责。”苏芮真想扒了王储曦的衣裳,给众人看看这位姑娘是带把出门的。 王储曦坐在苏芮的身后淡定的笑了。吃干抹尽,始乱终弃什么的最要不得了,坏毛病不能惯,这是一个绝世好攻应具备的第一条素质。 苏芮从飞机上下来,回到这个生他养他的城市。他的身后跟着王储曦,王储曦背着一个破烂大大包跟在苏芮的身后。 苏芮觉得该是和王储曦好好谈谈的时候了。 他在人潮拥挤的机场握住了王储曦的手。这双手上有很多伤口,可是这双手也用力的回握住苏芮的手。苏芮用力的抱住王储曦,在他耳边说:“就到这里吧,真的,那就是一场梦,结束了,我真是不想和你再牵扯下去。”这话说的连苏芮自己都觉得矫情,跟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曾几何时,苏芮知道自己不是这样的,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不像现在,爱,但是不信搀和其中,让人不得不生疑。 王储曦回抱住他,在这人潮滚滚的跟苏芮说:“再见。” 然后断然的松开手,转身离去。 苏芮仍然张开着双臂,呆立住,看着王储曦挥一挥衣袖,就把他这朵老云彩抛在了脑后。 苏芮在经历了五分钟的不可置信之后,果断的打车回家。 苏芮站在自己的家门口,轻轻的敲响门。们打开,那个带着眼镜的老头露出一张脸,苏芮伸手打招呼:“爸。” 他爸一看是苏芮,脸立刻黑了下去。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苏芮毫无尴尬之色,继续举手敲门。 门再次打开,一条鸡毛毯子狠狠的朝着苏芮抽过来,苏芮爸爸一边追着苏芮打,一边骂:“小兔崽子,你还知道回来,你把好好一场音乐会给搞砸了,你滚回来干什么,也不知道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你死了么你。” 苏芮一会儿护胸,一会儿护脸,一会儿上窜,一会儿下跳。躲过他爸的攻击,闪进房门,扯着嗓子朝着他妈喊:“妈,我回来了,快出来迎接我。” 苏芮的老妈敷着面膜从房间走出来,一看见苏芮就开始尖叫:“哎,小宝贝,你终于回来了。”苏芮老妈伸手捧住苏芮的脸:“老妈再也不逼你练琴了,你可别再离家出走了。” 苏芮靠在他老妈的肩膀上。他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他妈白皙的脖子上透出的青筋。 他将头在自己的妈妈的肩膀上蹭了蹭:“我饿了。” 苏芮的妈妈松开苏芮,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看见自己的黑了,瘦了,心疼不得了,她贴了贴的脸上的面膜,对苏芮说:“我刚买了一条活鱼,在水池放着呢,等妈妈洗个脸换件衣服,给你做好吃的。” 苏芮拍拍她的手:“去吧,老美女。”然后,苏芮又偷眼看了一眼老爸。那老头还在拿着遥控生气。 苏芮仰头笑了。 他扔下身上的东西,朝着厨房进去。水池里游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苏芮把袖子一撸,伸手把那条鱼捞起来,眯着眼,拿起菜刀朝着鱼头就是一刀。 血顺着案板流动,苏芮一手持刀,一手伸出一根手指蘸了蘸案板上的血。他把那根手指放进嘴里尝了尝,新鲜的血立即停止了苏芮的焦躁。他将菜刀放到案板上,双手鱼头细细的舔舐断口处的血。待到断口处的血舔尽,苏芮抬刀,朝着鱼身就又是一刀。 等到苏芮擦擦嘴边的血,喝够了。那条鱼已经被苏芮剁成了八大块。苏芮吧唧吧唧最,觉得这鱼血真是他妈难喝,带着一股子腥气味儿。 苏妈妈洗了脸,换了衣服,出来找不见儿子了。她问苏芮爸爸:“苏苏呢,又跑哪儿去了?”苏芮爸爸抬抬眼镜,指指厨房:“里面窝着呢,不知道在干什么,难道想给我们做顿饭?” 苏芮妈一拍大腿,赶紧朝着厨房冲。边冲边喊:“不得了了,还做饭,上半年说要给我做顿豆角炒豆干,结果把豆角给我糊成了豆干,把豆干给我烂成了豆腐。”苏芮妈一把推开门,看见苏芮手里正拿着一块玉鱼,抬头看向她。苏芮妈呆了。 苏芮妈指了指案板:“苏苏,你这是干什么?” 苏芮手举菜刀,剁向案板上稀烂的鱼肉:“做鱼丸。” 苏芮妈一把把苏芮拎出厨房:“老娘的水煮鱼啊,就这样变鱼丸了?” 苏芮靠在厨房门上,笑了。看着自己的老妈挥舞着菜刀吭哧吭哧的剁着鱼肉。雪亮的刀在白色的鱼肉里来回移动。 苏芮已经觉出了自己的不对。是很不对。他嗜血的欲望在加强,刚才的那一条已经被他吸食的不能在流出一滴血,可是还不够,他恨不得嚼碎那些鱼肉吸干最后一滴血。苏芮在刚才自己斩杀那条鱼时看见了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睛映衬在雪亮的刀面上,一个诡异的红点出现在他的瞳孔之上。苏芮还看见自己的双腮有了凹进去的痕迹,颧骨突出。逐渐有向山顶洞人发展的趋势。 他的觉得体内有一些东西正在夺走他的生命力,并且不会让他死去。 苏芮靠在门上,事情的发展已经容不得他这样肆无忌惮的活着。苏芮眯着眼,环顾这间房,他在想自己下一步要干什么,能做什么。 苏芮靠在门口,突然说:“我想搬出去住了。” 苏芮爸立刻从沙发底下捞出一个鸡毛毯子,追着苏芮满屋子跑。一边追一边喊:“小子,你翅膀硬了,想飞了吧你,搬出去,躲过你爸我的鸡毛毯子再说吧。” 在一阵鸡飞狗跳之后,苏芮还是搬了出去。 第五十三章 苏芮执拗的搬了出去。他租的一间一室一厅的房子,房子坐北朝南,阳光充沛。苏芮搬过去时,天气很晴朗。灿烂的阳光照在房间里就像是烟灰缸里洒落的灰,点点滴滴的,碎了开来。苏芮刷的一下拉上窗帘。 苏芮开始注意到自己的另一个变化,他开始无法接受阳光。午后的阳光,照在眼睛上会觉得分外刺眼。苏芮戴上一个大墨镜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酷的吸血鬼。然后苏芮平静站在阳台上摇摇头,噢,no,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酷的吸血僵尸。 吸血僵尸苏芮带着大墨镜决定出去溜溜。在出去溜溜之前,他喝一杯鸡血,舔了舔嘴唇,注意到自己喝血的时候,自己瞳孔上的红点又出现了。那个红点有日益增大的趋势,似乎会慢慢的扩展到他的整个瞳孔。 上街,抬手打的。 一辆绿色的出租车停在苏芮的面前,的哥落下车窗,露出一张春爷的脸:“嗨,长得面善啊,你哪位明星啊?” 苏芮不正经的严肃了:“哎哟我滴那个嘞哟,我刚从坟里爬出来,正找棺材呢,劳驾谭春园。” 苏芮上车,关门。 的哥爱岗敬业给予苏芮祝福:“祝你在谭春园找个好棺材。” 苏芮一乐:“你倒是不怕我吸干你的血。” 的哥幽了苏芮一黙:“真不瞒你,咱们一品种的,不过我看你也就是一东方纯种,哥们我还是中西杂交啊,得嘞,有空咱们一块去血库弄点糖浆喝喝。” 苏芮算是见识到比自己还贫的了。他无奈挥手:“杂交兄,开车吧。” “杂交兄”得令:“好嘞。” 谭春园在城西,二环外,占地千来坪。建筑仿唐风,多用黄红金三种颜色。一进去就看见门口立着俩两米高的仿真唐三彩的大马,英姿飒爽,遗世独立。门口上有一大牌坊,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谭春园三个大字。 谭春园大大小小上千个摊,真真假假上万件货。 的哥在谭春园门口把车一停:“请了您。” 苏芮掏钱付账:“bye 了您。” 苏芮在谭春园溜达了一圈,然后在一个卖玉石瓷器的小摊前停住。那摊主长得可喜,短短的两条八字眉,一双向下的耷拉眼。苏芮蹲在摊前伸手捞起一件玉如意在手中颠了颠。 摊主吆喝了:“哎哟,兄弟,这可不能随便掂,我那可是明代的玉器,是明太祖赏给刘伯温的,万一一个失手,给碎了,你找一百个法海也超度不了我的亡魂啊。”说完,赶紧下手给抢回来了。 苏芮倒也不生气,又拿起一花瓶,上上下下的看。 摊主立刻竖起大拇指:“兄弟好眼光,一看你就是行家,你看这做工,你看这形态,你再看着颜色,这绝对是真货。”说着,伸出两根手指:“我也不跟你多要,就这个数。” 苏芮抬抬眼皮:“二百?” 摊主:“两百万!” 苏芮朝摊主勾勾手:“知道云南邪玉不,绿色的,从坟里挖出来的。” 摊主双手一摊:“找对了人了,我这什么玉都有。”伸手从箱子里拿出一小盒子,盒子一掀露出一块绿呼呼的石头:“看见没,云南邪玉。” 苏芮瞄了一眼:“假货。” 摊主:“真的,绝对是真的。” 苏芮再瞄了一眼摊主的摊子:“这个摊子上的东西百分之九十是假的。” 摊主:“血口喷人,你是来找事儿的吧你。” 苏芮:“我还真不是来找事的,我就是问你个事。” 摊主:“嘛事让你跟我这么过不去呢。” 苏芮:“你们这儿有挖人祖坟的吧,有去过云南挖人祖坟的么?” 摊主:“别瞎说,挖人祖坟那是犯法的。” 苏芮手里拿着俩花瓶,瞄了一眼人来人往的人群,他朝着摊主说:“信不信我大喊一嗓子,你这都是假货?” 摊主摊摊手:“你喊,你喊,你有嘛证据?” 苏芮晃晃手里的花瓶:“瓶底生产厂家的商标还没揭呢。”苏芮说完,顺手把瓶底在摊主眼前一晃。果然,瓶底晃出两个白色的小标签。苏芮义正言辞:“我喊了。” 摊主体内倒流十升血。他的手一指苏芮:“算我倒了血霉了,第一个十字路口向右转,往前三百米路东,有家店教玉石良缘,我就只能说到这儿了,问得出问不出就不是我的事儿了,快滚。” 苏芮把花瓶往摊主怀里一塞,转身就走。 摊主拿过花瓶赶紧朝瓶底看。看完体内血又倒流十升。那瓶底生生贴着两块白色的双面胶啊。 往前,第一个十字路口向右,三百米路东。虽然看见了玉石良缘这间店。苏芮推开厚重的黄木大门,看见一个黑色柜台。柜台后面站着一个穿旗袍的女人。大红旗袍雕龙绣凤纹牡丹。可是穿在这个女人身上却一点也不显得俗气。她点着烟,烟雾缭绕的斜靠在柜台后面,听见苏芮的开门声,抬起头,看过来。 这个女人长得不美。脸尖瘦,眼细长,鼻子不够挺,嘴唇不够薄。但是骨子里却透出一股风韵,这风韵带着一种天成的味道。仿佛这个女人就合该是这个样子的,再变一分一毫,哪怕是在美上一分一毫,都是对造物主的蔑视。 苏芮想到一个词。 扬州瘦马。 女人吸了一口烟,弹弹烟灰:“要什么货?”说完,闪身,露出柜台后的柜橱。 苏芮扫了一眼柜橱上的货。他摘下墨镜:“云南邪玉听说过么?” 女人吸着烟,淡淡一笑:“云南邪玉没听说么,我开了这么多年的店,真是不知道这东西,全名叫什么,就叫云南邪玉?” 苏芮摇摇头:“好像就是叫做云南邪玉,绿色的,眼球大小。” 女人慢慢走了几步,又回到柜台前,挡住了苏芮的视线。她的眼睛看向门口:“您在说笑吗,云南邪玉,绿色,眼球大小,这样的古玉满大街都有,真是不用找到我们这里来。” 苏芮看出这是明显的送客的意思,也知道从这个女人身上今天是问不出来什么。苏芮转个身,打算走了。出门前,苏芮又扫了一眼柜橱。然后苏芮瞪眼了,柜橱的一角放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紫金的小狮子。狮子妖娆,分外眼熟。 苏芮扫见那只紫金小狮子,一个转身,又回来了。他指着那狮子义愤填膺:“这个狮子哪儿来的?” 女人摸摸那只狮子:“一个姓王的卖家放在店内出售,怎么你有意?” 苏芮接着问:“多少钱?” 女人又点燃一根烟:“不贵,两百七十万,价钱你还可以和卖家商量。” 苏芮听完价钱,转身就走。出了大门,苏芮仰天怒吼:“他妈的姓王的想独吞啊。”苏芮想起了王储曦,心里有一团怒火不上不下的烧着。他想起王储曦在机场挥一挥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潇洒劲儿。就恨不得找一窝蚂蚁咬死王储曦。 那团火卡在苏芮的心中不上不下,色出了谭春园索性找了个路边摊,叫上了一盘黄瓜拉皮,一盘盐水毛豆,三瓶啤酒。去火。 去完火,苏芮又去超市买了一条活鱼。以备不时之需。 等到苏芮回到他租来的一室一厅的小屋时,天已经黑了。苏芮捏着钥匙上楼,就看见自己门口蹲着一个大活人。苏芮上前提了那人一脚:“闪开,挡我开门了。” 那人还真往旁边挪了挪,苏芮哗啦把手里的钥匙一甩,开门,进屋。那人蹭的站起来,跟着苏芮就往屋里挤。苏芮死命的要关门,那人死命的往里挤。 苏芮两手推门,两脚踩门,那人更绝,直接从门缝里伸出一只手,朝着苏芮的腿间一捏。苏芮条件反射直接,双腿一松,那人果断推门而入。 苏芮破口大骂:“丫蛋的王储曦,你这是私闯民居。” 王储曦毫不客气,自己给自己扒拉出一双拖鞋换上了:“我是男主。” 外面黑,进了屋,开了灯,苏芮这才看清王储曦露在外面的胳膊一条一条的红紫。跟他爸用鸡毛摊子抽出来的效果一个样。 苏芮指指王储曦的胳膊:“你这一星期就打架去了,鞭子抽的,抢地盘去了?”苏芮将鱼扔进屋里的水桶里,架着双臂问:“抢到了么?” 苏芮的眼神居高临下,带着一股不以为然的了然气势。他一字一顿的问:“抢到了么?” 王储曦用一种“你是傻帽么”的眼神看着苏芮。然后指指胳膊上的伤:“咱爸抽的,老当益壮啊!”说完王储曦伸手捏住苏芮的下巴:“瘦了,瘦了这么多,苏苏,你的眼睛怎么了?”王储曦一只手覆盖上苏芮的眼睛,他问:“苏苏,你眼睛怎么了?” 苏芮的心里有点酸。他张张嘴,想说,可是又没说出来。他把王储曦的手从眼睛上拉下来:“谁和你咱爸,我说你这几天干嘛去了,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王储曦捏着苏芮的下巴说:“别给我转移话题,说说,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你的眼睛怎么了,还敢被你爸抽一顿,搬出来,苏苏,你到底怎么来。” 王储曦捧住苏芮的脸,盯着苏芮瞳孔上泛出红色的眼睛:“来,告诉我,我是王储曦啊。” 苏芮恶劣的笑了。他朝着王储曦舔舔嘴角:“想知道么,你确定你真的想知道?”苏芮指指桶里的那条鱼:“去,把那条鱼给我拿过来,我让你知道你想要知道的。” 王储曦放在苏芮,果真伸手去捞桶里的那条鱼。他把鱼拎到苏芮面前,问:“然后呢?” 苏芮抓起桌上的水果刀,一刀刺向鱼身:“来,我来告诉你你然后呢。” 那条鱼挨了一刀扑棱了一下,血顺着鱼身流了出来一滴,一滴的落到了地板上。苏芮歪着头笑,他把刀子拔出来,舔干净了上面的血。 第五十四章 王储曦看见苏芮瞳孔上的红点开始不断扩大,整双眼散发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苏芮舔完刀子上的血,然后拿过王储曦手里的那条鱼,朝着鱼的伤口处用了的吸允了一口。苏芮的嘴里立刻充满了血腥味。 苏芮咽下嘴里的血,把那条鱼扔进桶里:“看见了,我现在就是吸血僵尸啊,放进博物馆那就是能展览的啊。” 王储曦淡定的拿了点纸给苏芮擦擦嘴角的血:“不错,就是太少了不好看。”他看着苏芮的瘦下去的脸,泛红的瞳孔,他叫苏芮:“苏苏,苏苏。”王储曦觉得自己死或者生都是一样的没用,死或者生,苏芮的痛苦他都不能替代,甚至都不能预防。王储曦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一个嘴巴子,或者恨不得变成那样的是自己。可是这,都不能。有些事,即便是恨不得感同身受,也是不能。 王储曦想起了那些掉在半空的中的干尸。它们也同样的是嗜血。王储曦问苏芮:“你被那些干尸给咬了?” 苏芮摇头:“没。” 王储曦想了想:“那是你咬他们了?” 苏芮竖眉:“滚。” 苏芮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和王储曦说清楚没准王储曦真能把他给救回来。苏芮坐在沙发上,拍拍茶几:“去给老子弄杯血,老子给你讲讲。” 王储曦立马拎着半死不活的那条鱼弄血去了。不一会儿,一小杯血就放在了苏芮面前。 苏芮指着杯子:“这么少?” 王储曦淡定的坐在他身边:“喝这个不好,少喝点。” 苏芮无奈,你当这是咖啡啊,喝多了不好。他握着杯子,皱眉:“你当老子愿意喝,老子心理上不愿意,可是老子生理上很饥渴。“ 苏芮朝王储曦讲述了自己吞下了一颗绿色的石头眼珠的既定事实,然后又讲述了自己变身的可能性,暗示王储曦自己可能有越来越丑的倾向。 说完,苏芮拿起桌上的那杯血一饮而尽。 王储曦听苏芮说完,淡定的点了点头:“没什么大事儿,过几天就好了 。” 王储曦从兜里拿出一个黑丝绒的小盒子,放到苏芮的手中:“被你这么弄,正事都忘了,我忙着挣钱了去了。”说完,拍拍苏芮的脸:“我辛苦挣钱买的,我去洗个澡,出来给我带上。” 王储曦拖着拖鞋去了浴室。 苏芮打开那个小盒子,不用猜也知道里面是一只戒指。戒指的钻石很亮,所以苏芮觉得爱灯光下有些耀眼也是正常的。那戒指的光辉晃疼了苏芮的眼,所以苏芮觉得自己有理由生气。他拿起那个戒指摔倒地上,然后又捡起来,放回盒子里。 王储曦洗完澡回来,戒指还在盒子里,苏芮已经睡去了。 王储曦把戒指握在手里,拧门,发现门锁了。他敲敲门:“开门。” 苏芮:“不开,不开,我不开。” 王储曦再敲:“开门。” 苏芮“操,老子不开。” 王储曦抬脚一踹。门立即四分五裂。苏芮从床跳下来,拎着被子朝王储曦扑过去:“你这是要打家劫舍啊,老子的门也敢踹。” 王储曦手伸进被子里,捏着苏芮的小腰,连苏芮带被子一块儿扑到床上。团吧团吧,连被子带人一块包在怀里,找到苏芮的手,先把戒指套上,下巴蹭蹭苏芮的额头:“苏苏,我累了,先睡,我明天去给你买只羊,喝羊血,羊血补人,我还得再弄点钱买个大房子,咱们一起住,得先把你这毛病治好,其实也是什么大毛病,不就是喝血么,就是伤胃,苏苏,等没事一块拜见拜见咱爸妈吧,我今天一个人去,说你是我媳妇,被咱爸抽出来了,苏苏结婚吧。” 苏芮没见过这么多话的王储曦,王储曦在那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的谋划着他们的将来。他们的将来里没有腥风血雨,没有李瑞丹,没有黑道情仇,他的计划平实清淡。苏芮听着竟然也觉得安心起来,在王储曦的絮絮叨叨中睡了过去。 苏芮醒过来时,王储曦已经坐在椅子上看着什么东西。苏芮的床头柜上放着一杯红忽忽的东西,还有两个煎鸡蛋一块全麦面包。苏芮端起杯子闻了闻:“这是什么血?” 王储曦头都没抬:“狗血。” 苏芮黑线。 苏芮喝着狗血嚼着鸡蛋靠近王储曦,看见桌子上放着那张红色金边的锦帛,王储曦盯着那张锦帛入神,苏芮也跟着王储曦在那儿出神。 等苏芮喝完了杯子里的血,王储曦伸手接过杯子和盘子,顺手刷了。然后隔着厨房门喊:“去换件衣服,出去逛逛。” 苏芮换了睡衣,和王储曦一起下楼。刚一下楼,就看见一卷发的大妈抱着一条伤腿的狗边走边骂:“哪个孙子这么缺德,把狗腿给我割了道口子,血哗哗哗的流,也不怕断子绝孙。” 苏芮戴着大墨镜,默默的看了王储曦一眼,不是真的吧。 王储曦淡定招手打的。然后回望苏芮一样,淡定的告诉他,就是真的。 苏芮遥望着大妈怀里的那只狗泪奔。果然是狗血啊。 遥遥的,苏芮就看见了谭春园门口的那两只大马。王储曦和苏芮下来,直奔玉石良缘。 玉石良缘的大黄门里还是坐着那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她看见王储曦和苏芮立刻笑意盈盈的迎上去:“王先生,你来了,货还是没有卖出去,后面这位是?” 王储曦在椅子上坐定,看不看那女人一眼:“叫你们老板出来。” 女人朝着王储曦递过一根烟:“王先生说笑了,我就是老板,你让我上哪儿再给你找个老板去?” 王储曦扭头朝那个女人看过去。他抬高声音问:“真的?” 这句真的听的那个女人浑身一颤,冷汗直出。苏芮觉得那个王储曦又回来了,他冷酷无情,他杀伐决断,他心狠手辣,他霸气天成。此刻的王储曦是头不能轻易惹怒的独狼,他不是那个在苏芮耳边念念叨叨说着自己和苏芮未来的王储曦。王储曦语气里的狠戾连苏芮都心悸。 女人还是笑意盈盈:“当然是真的。” 王储曦突然站立。拎起刚才站着的黄花梨木椅子朝着柜台甩过去。女人瞪着眼看着柜台,叫:“椅子,快。” 从柜台后面扑出几个人,接住了王储曦甩过去的椅子。王储曦站在,看着那柜台,他说:“我今天就是来砸店,就叫你们老板出来,否则我就把这里全砸了。”他扭头看向苏芮:“砸店。” 那女人向后一退,看出这几个来者不善,轻轻一拍手,出来十几个人。她靠在墙上:“砸成砸不成倒是看本事了。” 王储曦的手腕一番,一把枪出现了。苏芮震怒:“草,王储曦,你疯了,这是人群聚集地,你丫蛋的居然带枪,你找死吧,你等着进监狱呢。” 王储曦置若罔闻,抬腕射击。 一颗钢珠从手枪发射而出。落在瓷器上,瓷器应声而碎。 这是一把仿真气枪。苏芮囧了。 那些人见这枪不是真的,立即蠢蠢欲动。 王储曦举枪,他拧着眉毛看向那柜台:“别动,都别动,动一下,柜台上的瓷器就碎一件,叫你们老板出来,晚一分钟,就接着碎一件。” 王储曦说完,抬手,就又是一枪。一件瓷器又碎了。 一阵掌声传来。苏芮看见从门外看见一个四十来岁的美中年,之所以说他是美中年,是因为这个男人长得白净,一双眼睛不大,但是笑意盈盈,眼角天生下弯,不笑也乐三分。鼻子不够挺,嘴唇不够薄,但是丰韵天成。跟这个女人很像。 苏芮想他们大概是兄妹。 这个美中年的身后跟着三个人。除了跟在他左边的那个,剩下的俩都是黑衣黑裤,一看就是保镖的范儿。站在他左边的那个,真是个型男啊。苏芮估计身高恐怕得有一米八以上,古铜色肌肤,眉毛很浓,眼窝深陷,鼻子挺又直。 美中年拍拍手,上上下下打量王储曦:“小伙子,好精神啊。”然后那型男立刻给他拿来一把椅子。美中年在椅子上坐定。 王储曦拎起另一椅子也坐定。与那美中年面对面。 美中年弯着一双笑眼:“好身手,我就是老板,不知道你找我什么事儿?” 王储曦抬眼看了他一眼:“怎么称呼?” 美中年笑了:“不才,萧逸白,人都称我一声萧三爷。” 王储曦甩出那个帕子:“听说过苗疆绿翡翠吗,就是这个玩意。” 萧逸白拿过那个帕子看了几眼,又把帕子推了回去:“没听说过。” 王储曦:“我前几天来这里卖东西,也打听过萧三爷家的事儿,听说萧三爷家原来是兄妹四个,这个想必是萧三爷的妹妹吧,第一个哥哥一出生就夭折了,二哥前不久疯了,听说是从云南回来就疯了,双眼赤红,嗜好喝血,不知道有没有这事儿。” 萧逸白摇摇头:“这是谣传,家兄好好在家,不信你问我妹夫。”萧逸白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型男:“我妹夫刚才出门时还和家兄聊了天。” 苏芮在这正经的时刻终于不正经了。他瞪着眼,指指那个型男,对萧逸白说:“这是你妹夫,我还以为是你奸、夫。” 萧逸白的脸立马就绿了。同绿的还有他妹妹的脸。 王储曦淡定的赞同了一下苏芮:“听说是他俩的奸、夫,不知道是一起的,还是有先有后的。”然后,苏芮果断的看到型男的脸也绿了。 王储曦打了一棒子立刻给了一个甜枣:“我相信这也是谣传。“继而一个转折:“但是令兄的事儿貌似是真的,死人都抬出去过,你敢说是假的,萧三爷?” 萧三爷眼中笑意立即消失。他指指那些碎瓷器:“看看这些碎瓷器,看看你对我萧家名声的诋毁,不给你点厉害,倒是让你看轻了我萧三爷。” 第五十五章 王储曦毫无惧意,与萧三爷面对面而视。 王储曦娟丽的眉毛拧起来,他说:“萧三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王储曦在这里,且不说你萧逸白动不了我半分,而且我不是那么肤浅来你打架的,打架的是流氓的行为,我媳妇是不允许的。”王储曦朝着苏芮抛了一个媚眼:“是吧,媳妇。” 苏芮掩面,真想大喊我并不认识他。 美中年萧逸白转转大拇指上的扳指:“哦,年轻人还挺狂啊,你不是肤浅的来和我打架的,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王储曦狠狠一拍桌子:“谈生意。” 萧逸白唇边带笑,手一摊:“有请?” 王储曦瞄了一眼众人,萧逸白的妹妹,萧逸白兄妹传说中的奸夫,他缓缓的开口:“听说道上的人说你们这里信得过,我才把货放到了你们这里,也打听到了你们和南边的林什么家来,一起到南边云南的什么地方来,去人家的坟,没挖成,出来就变成了这样,听说,你们还带回了几块玉?” 萧逸白转着手里的扳指,他的眼角稍稍的抬了抬:“真的又怎样,假的又怎么样?” 王储曦接道:“我保证你们能挖成这次坟,但是我要看那几块玉和你大哥的情况,并且这个挖坟我们也要去,分成二四四,我们二,你们四四,怎么样?” 萧逸白终于正眼看了王储曦一眼:“你凭什么让我信你?” 王储曦反问:“你凭什么不信我?” 萧逸白的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妹夫或者是奸夫做声了,他点头出声:“成交。”萧逸白的漂亮的眉毛皱了皱,突然一个巴掌扇在了那人的脸上。只听见清脆的一声啪。万分响亮。 萧逸白的妹妹急了,她上前握住萧逸白的手,叫他:“哥。”叫完萧逸白这声哥,她伸手想要去触摸那个男人被打的一边脸。结果,那人一个侧脸躲了过去。她的手尴尬的停在了半空,又讪讪的收了回去。 苏芮看着这个三个人的互动,朝着王储曦做了做口型,意思是看,豪门恩怨啊。 王储曦朝着苏芮点了点头,嗯,戏一定很好看。 萧逸白给了那人一个巴掌,然后站起来,仰着头对那人说:“我萧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秦枫,说到底,就算是你娶了红衣,你还是个外人。” 秦枫的扬着头,他的左边脸完全浮肿起来,可见萧三爷下手之狠,直接把他当猪肉练了。他俯视萧三爷:“所以我不愿意你做这个当家的,萧逸白,等我坐上这个位子,你等着看。” 萧逸白站起来,拍拍秦枫的脸:“我等着。” 说完,萧逸白朝着王储曦和苏芮说:“你们跟我过来吧。” 苏芮和王储曦走在最后。苏芮悄悄的在王储曦耳边说:“豪门斗啊,我说我们会不会被灭口啊,还挺有意思,萧三爷听傲娇。”苏芮像是回味了一下,吧唧一下嘴:“语气很女王,长相很大叔,做事很腹黑,情商很小白,我喜欢。” 王储曦那张脸阴涔涔的冒出来:“你是从哪里看出他做事很腹黑,情商很小白的,长相很大叔倒是真的。” 苏芮得意一笑:“老子千里眼么。” 千里眼的苏芮还注意到了萧逸白的妹妹萧红衣。这个女人没有跟在自己丈夫身边,没有跟在自己的哥哥身边,她走在这群的人后面。手里拿着一根烟,眼神冷清而落寞。这个女人是美的,其便是她美的是风骨。 苏芮看着那个女人摇曳的腰肢,踩着高跟鞋,坐上了一辆车。 王储曦和他走向了另外的一辆车。 大约是两个多小时的车程,车开到了萧家在郊外的别墅。车队刚开到大门外,立刻有仆人来开大门。 苏芮看着萧家豪气冲天的别墅,很庸俗的仇富了。掐掐王储曦的手臂,在王储曦的耳边悄悄说:“这是挖了人多少祖坟啊,真他妈缺德,哎哟我滴那个嘞,也不怕生出鬼胎来。” 王储曦淡定坐着,等车停在白色的大别墅前,嗯了一声:“不怕,我估计他们萧家会断子绝孙。” 苏芮朝着王储曦竖起大拇指,狠,真狠。 白色大别墅的房门打开。苏芮在踏进这座别墅之前被王储曦拉住,王储曦凑在苏芮的耳边,轻轻的舔了舔:“咱们将来买个比这个还大的房子,苏苏。” 苏芮的汗毛颤了一下。他想说,大房子我是住过的,王储曦你曾经给我住过很多年的大房子,可是我讨厌大房子,这样的房子里,曾经找你比找一只蟑螂还要困难。可是苏芮没说,他紧随着萧三爷和秦枫走了进去。 萧三爷握着手里扳指说:“先来看看我兄长吧。” 苏芮和王储曦跟着萧三爷上了二楼,沿着走廊向前,来到二楼末尾的一个房间。苏芮注意到这个房间的没有窗户,没有门。这个房间被墙壁封死,四面都是厚实的墙壁。只有在一面墙壁上有一个碗大的洞,洞上镶嵌着玻璃。玻璃已经碎了,藕断丝连的连在一起。 苏芮上前摸摸那玻璃。他回头看向萧三爷问:“这是防盗玻璃吧。” 萧三爷并不理会苏芮。苏芮又看向秦枫。秦枫照旧不理会苏芮。 苏芮最后看向了萧红衣。 萧红衣靠在墙上,点着一根烟,缓缓的吸着,她看着苏芮朝着自己看过来,反倒是朝着苏芮看过来。她朝着苏芮淡淡一笑,也不理会苏芮的问题。这个女人仿佛这里的一切都是和她没有关系的,她在这里,这里没有她想要的,于是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王储曦站在苏芮的身后,回答他:“是。” 萧三爷拍拍手,那全封闭的房间立刻亮了,亮光透过玻璃显现出来。 萧三爷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苏芮朝着那个玻璃洞看过去。 一个干瘦的人捂着眼站立在里面。如果那还能被称为一个人的话,在苏芮的眼里那简直就是一具人形骷髅。他的四肢仅仅包裹着一层肉皮而已,而这层肉皮因为没有肌肉的支撑,发皱发黑的覆盖在他的骨骼上。他的周围摆满了尸体,人的尸体,动物的尸体。这些尸体上布满了牙齿的痕迹,地上,墙上,都是血迹,那个人捂着眼,正在大口大口的吞咽着一只兔子的尸体内流出的血。贪婪的,毫无节制的,大口的饮着。 苏芮开始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他的手攥住又松开。他听见萧三爷又拍拍手,那灯光按下去,有人递给苏芮一副眼镜,苏芮将眼镜带上,然后他看见房间里的那个人形骷髅放开了捂着眼睛上的手。那是一双下陷的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凶残的红光。苏芮看清楚那人的颧骨突出来,眼睛陷下去,这已经不能被称为人了。 苏芮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他浑身都是冷汗,他觉出自己额头的冷汗滴滴落在脖子里,他的大脑轰的一下。他能想象到这样下去的将来,他也能预感自己或许会产生的变化。可是苏芮没有想过会有这么直接的面对。这是一面镜子,照射在梦想和现实之间,瞬时让苏芮失了方寸。 王储曦听见苏芮叫他:“王储曦,王储曦。” 王储曦一把拽下眼镜,他走到苏芮的身边,一把也把苏芮的眼镜拽下来。他站在苏芮的身后,安慰道:”苏苏,没事,没事的,你可比他俊多了。” 苏芮站在那儿,他闭着眼。他无法睁开眼,他用力的控制着自己才没有尖叫出来,他说:“王储曦,带我离这儿远一点。” 王储曦拖着苏芮到了楼梯间。 王储曦在触碰到苏芮的那个瞬间,觉出苏芮的全身都在颤抖。他从指间到心脏,都像是被刀割开了一样疼。可是他什么也不说。他将苏芮拖到了楼梯间。 苏芮靠在楼梯间大口大口的喘气,可是他还是觉得有什么压迫的喘不过气来。他捂住了脸,慢慢的蹲下去,他问:“我也会变成那样么?” 王储曦没有回答他。 苏芮一个人沉默了。他说:“王储曦,你杀了我吧。” 苏芮捂着脸,他一遍一遍的说:“王储曦,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半晌,他听见王储曦说:“好。” 王储曦在苏芮的身边蹲下,他伸手将苏芮紧紧的抱在怀里。王储曦轻轻的抚摸苏芮的背,他在苏芮的耳边说:“我是多么想杀了你。”王储曦抱着苏芮说:“我是多么想杀了你,你看,你会越来越丑,你也许连我都想吃掉,可是我竟然不在乎了,你看你,你就是我生命的全部,我活着是为了你,我死还是为了你,你看,你要是死了,我会多么多的好处,我不用再担惊受怕,我不用害怕你不爱我,我不用再不知所措,苏苏,我是多么想杀了你。” 苏芮缩在王储曦的怀里。他背对着王储曦,听见王储曦说道:“你不想活了,那就一起死吧。”王储曦说完这句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还是觉得活着好,还有我是真觉得媳妇你比那个怪物好看多了,就算是你成了那样,也不过是床上你在上来我在下,但是我还是觉得你是没机会拥有那样的美貌的。” 王储曦的眉毛一拧:“那简直就是天人之姿,一般人消受不了。” 第五十六章 苏芮捂着脸。王储曦说:“我都还没有嫌弃你,你怎么能嫌弃你自己。”王储曦伸手将苏芮捂在脸上的手拉开。苏芮瞪着眼睛看着他。 王储曦笑了。他拧了一下的苏芮的鼻子,他说:“我是王储曦啊,你要相信我。” 这句我是王储曦啊,苏芮听了无数遍。王储曦总是会有那样的自信,他总是会说我是王储曦啊,然后苏芮就会毫无理由的信赖。因为这是王储曦。 王储曦握住苏芮的手,将他从地上拖起来。然后紧紧的握着苏芮的手,朝着来的地方过去。 萧逸白他们还等在原地。萧逸白转动着手里的扳指,看见他们回来,朝着秦枫点了点头。秦风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王储曦和苏芮跟着萧逸白来到一个房间。房间是黑白色调。白色的地板,白的窗帘,黑的椅子,黑的桌子。萧逸白在椅子上坐下。他的眉眼弯弯,天生的带着一股和善的气息。苏芮相信若是走在大街上,谁会知道萧逸白这样的人掌握着这样的一个大家族。萧逸白自身流露出的气势,实在不像个掌权人。萧逸白像是个谪仙,仙者幽然。 萧逸白靠着椅背:“你们都看见了,这就是家兄,家兄萧青山,现在变成了这幅模样,各位见笑了。” 苏芮客气了:“不笑,不笑,实在笑不出来。” 王储曦淡定的瞄了苏芮一眼,然后径自找了一个座位坐下:“然后?” 萧逸白朝着身边的秦枫招招手。秦枫上前,站在了萧逸白的身边。萧逸白指指秦枫:“那次我没有去,还是让秦枫给你讲讲那次的情景吧。” 秦枫朝前跨出一步,松了松领口淡定领带,他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敲了敲桌子:“那我就是来说说,我们去的玉溪澄江县的金莲山,墓主不知道是谁,但是据说里面埋葬着一个大人物,名器不少,我们是挖了一条盗洞进去,盗洞很深,走到一半,就出了事儿,一群干尸不知道从哪儿冲了出来,那个时候萧二爷走在前面,我们当时也就是乱了,跑到什么地方的都有,等到平静下来,在回去找萧二爷,发现萧二爷还活着,以为没事就带了回来,结果后来发生了这样的事儿。” 秦枫说完,萧逸白从桌子里拿出三块绿色的翡翠石扔到桌子上:“这就是你们说的苗疆邪翡翠?” 王储曦上前将那几块翡翠捏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点头:“有点像。”然后转头问苏芮:“苏苏,你说跟你肚子里的那个像不?” 苏芮掩面:“你说呢?” 王储曦又将那几块翡翠扔回桌子上:“样子大概都点像,不知道功效是不是一样,这是从哪儿来?” 萧逸白瞅了秦枫一样,秦枫笑而不答,手指敲击着桌子,他会看向萧逸白,眼神中带着一股子说不明道不白的以为。秦枫终于开口吐出了两个字:“捡的。”然后金贵的再也不开尊口。 萧逸白转着手里的扳指,他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然后看向了白色的落地窗帘:“所以,其实我和你们一样想知道真相,想知道到底还有没有救。” 萧逸白站起来,掀开了白色的落地窗,阳光照设进来。他站在阳光下,皮肤白皙,眉目和善,真真的一个谪仙一样的美中年,不知为何掉落凡间。萧逸白说:“所以,我到底还是会再去,你们来了,也就跟着去吧,下个星期一动身,八点前你们来这里。” 王储曦点头说:“好。”然后转身握住苏芮的手,就要离开。苏芮踏出门的那个瞬间不经意的注意到了秦枫。秦枫目光注视着萧逸白的背影。可是苏芮在跨出门的时候,注意到在门外还有一个叫做萧红衣的女人在注视着秦枫的背影。 这里面一定有着什么故事。但是这故事是别人的事儿。是与他苏芮无关的。 踏出了萧家的大门,苏芮抬头问:“去哪?” 王储曦看了一眼外面的大太阳:“我吃饭,你喝血。” 一个小时五十分钟之后,苏芮恨不得没有认识过王储曦。王储曦淡定的一手牵着苏芮,一手牵着一只羊,走在大街上,淡定的承受着一大街人的目光。 王储曦一手顺顺羊的毛,羊满足的咩了一声。王储曦顺顺苏芮的毛,苏芮呲牙一喊:“滚丫蛋的。” 苏芮恨不得离王储曦八丈远,他指指那只悠闲的散步的羊说:“你丫知道丢人不,人家遛狗,你遛羊,你倒是厉害啊你。” 王储曦甩甩手里的绳子:“我的羊很美。” 苏芮恨不得掐死这个二货。 王储曦领着自己的羊,拎着买的菜,带着苏芮回了家。打开房门,王储曦终于发难了,他站在门口,摸摸他的美人羊:“它住哪儿?” 苏芮大度的一指厕所:“那里,你和它一起住去吧,我那哥哥哟。” 王储曦领着羊登堂入室,把绳子递到苏芮手里:“你和它玩,我去做饭。” 苏芮在厨房的门口拿着一根青菜和美人羊玩。厨房里传来王储曦咔嚓咔嚓的切菜声,洗菜声,炒菜声,在这一切的声音中掺杂着的美人羊因为吃不到青菜的咩咩的叫声。苏芮一边逗着美人羊,一边偷眼去看厨房里的王储曦。 苏芮觉得无比心安。起码在这样的一个时刻是。 三菜一汤端上来,一个清炒的菜心,一个豆鼓鲮鱼,一个家常茄子豆角,再加上一个莼菜汤。苏芮坐在餐桌上偷眼看王储曦领着美人羊拿着玻璃杯去厕所放血。苏芮偷偷的笑了。 一杯羊血递到苏芮的手边,王储曦又去厨房拿了一大把的青菜叶子去给美人羊补血。苏芮舔了一口杯沿,然后抬起眼角看向王储曦。 王储曦正端着碗,夹了一口菜心,放进嘴里。嚼了两口,又加了一筷子给苏芮:“吃吃,光喝血,营养跟不上。” 苏芮吃了王储曦夹过来那一筷子菜心之后咕嘟咕嘟喝了两口血。他朝着王储曦舔舔嘴唇:“吃晚饭,咱们做运动吧?” 王储曦饶有兴致的停住了筷子,扬眉:“哦,比如?” 苏芮舔舔嘴唇,眯着眼在心里骂,你个死闷骚。他故意拉长声音:“比如,床上运动。” 王储曦手里的筷子一扔,上前一把抄起苏芮往上一拖。苏芮的双腿夹住王储曦的腰,手里的杯子一晃。苏芮怒:“王储曦,你要是敢把老子手里的杯子弄撒了你就等着瞧。” 王储曦把苏芮手里的杯子一拿,放到桌子上。然后往上一拖苏芮,亲吻住了苏芮的嘴。苏芮抱住王储曦的头,热情的回吻过去。 王储曦把苏芮往床上一抛,脱了T恤就压上了上去。抹油,戴套,冲锋,一气呵成。苏芮上气不接下气的指着王储曦叫牲口。 等王储曦牲口够了,抱着软泥一团的苏芮和美人羊一起洗了个澡,然后两个人美美的扑到床上睡了。 第五十七章 星期一,王储曦和苏芮坐上了萧家开往云南的车。这是三辆大吉普,每车四个人。第一辆车里坐的是萧红衣和三个伙计,第二个车里坐的是萧逸白,秦枫和两个保镖,第三辆车里坐的是苏芮,王储曦还有两个人。 开车的小子染着两撮白毛,正染在头顶上,就跟翘着两根毛的小鸡仔是的。那开车的白毛一边开车一边跟苏芮侃:“嗨,哥们,头一回去吧,哥们我这都是二进宫了,头一回进去,还不及进洞呢,人都折那儿了,你是没看见萧二爷那样,血赤哗啦,啧,哥们我就什么也不说了。” 他旁边一个穿绿褂子的男的正在闭目养神,闭着眼来了一句:“那就别说了,小心说多了舌头没了。” 白毛立刻住了嘴,老老实实开车。 苏芮坐在后车座,来劲了,他趴在向前:“要不你再说点,我还没听够呢?” 白毛是死也不开口,支支吾吾了半天:“我怕没了舌头。” 王储曦把苏芮的头往回一拉,往腿上一按:“睡觉。” 车沿着京珠高速直接到了衡阳,然后岔广西,过桂林,柳州,南宁,百色,然后又走了兴义,罗平,石林最后到达昆明。在进昆明市区沿着昆玉高速之上,然后到达玉溪。 这一路上,苏芮知道了白毛叫做郭子,绿褂子叫做陈强,他们都是萧家家养的帮手。郭子的脾气毛毛躁躁的,年龄还小,不到二十,陈强岁数不大,可郭子也不知道陈强到底多大了。苏芮还打听到了郭子擅长开锁,陈强强项武术。 等他们到了玉溪澄江县,先是将车停在了县城里的一个小旅馆前。小旅馆很小,两层高,门帘上挂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澄江县旅馆。 萧三爷的车在旅馆的门口一停,立刻有一个穿着白西服的年轻人走了出来。苏芮坐在车里打量走出来的这个人。白西服,白领带,白鞋,白袜子,白手绢。一张小白脸。这个人绝对不是洁癖就是变态。 萧三爷下车,苏芮王储曦紧跟在后面也下了车。 白西服上前握住萧三爷的手:三爷,来了。” 萧三爷淡淡恩了一声:“事儿怎么样了?” 白西服毕恭毕敬:“事儿都办好了。” 萧三爷朝着身后的众人发布命令:“休一天,明天出发,进山。” 苏芮一进房间,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他咬着牙说:“王储曦我难受。”王储曦摸摸苏芮的毛:“我知道,我知道。” 王储曦拿过一个玻璃杯朝着朝着桌沿一摔,拿起碎玻璃朝着手腕一割,淡定的瞄了苏芮一眼:“来食。” 苏芮的眼里王储曦已经不是王储曦了。苏芮只看见王储曦流着血的手腕,只看见大片的红色的血,他眼睛泛起红光,咯吱咯吱的磨起牙来。 苏芮一跃,窜到王储曦的身边,抓起王储曦的手臂就往嘴里塞。他滋滋有味的吮吸着王储曦的血,牙齿撕咬着王储曦伤口两边的肉。王储曦皱着眉头,他任由苏芮抱着自己的一个胳膊吸食血液,另一手轻轻的抚摸苏芮的头发。 过了好一会儿,王储曦叫他:“苏苏,够了,苏苏,够了。” 可是苏芮听不见。他只看见血,他只闻见血,他只想要血。他的眼睛泛红,整个瞳孔都是红色,王储曦注意到苏芮眼白的地方开始泛红。 苏芮停不下来了。 王储曦捧起苏芮的脸:“够了苏苏。” 苏芮双目赤红,他死死的瞪着王储曦流血的胳膊,捡起地上的一块玻璃朝着王储曦刺过去。王储曦并不提防,那块玻璃刺进了王储曦的胳膊。王储曦控制不了苏芮了,苏芮像是疯了一样,朝着他胳膊扑过去。 王储曦抱住他,他便挣扎,手里拿着一块碎玻璃。王储曦万分害怕他弄伤了自己。 王储曦将苏芮绑在了椅子上。他将的苏芮的四肢捆的牢牢的,可是王储曦看着满地的玻璃和血迹却无法在这个房间再呆上一分钟。 他在苏芮的身上裹了两床棉被。然后推门出去。 王储曦蹲在门口,他掩面,终于无声流泪。 苏芮不知道自己过了多久才清醒过来,他看着满地的狼藉,他想不起自己做了什么,可是看自己被绑在椅子上,一定不是什么好事。苏芮觉得自己疯了。 苏芮的大脑中一片空白。他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甚至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们被推开,苏芮看见王储曦走了进来。王储曦手里拿着几个塑料瓶,塑料瓶内灌满了红色的液体,苏芮知道那是血。 在王储曦推门而入的时候,苏芮抬头朝着王储曦一笑:“王储曦,我疯了吧?” 王储曦将手里的瓶子装进了一个大的袋子中,他摇头,伸手去解开苏芮身上的碎床单。苏芮脸上露出了疲色,他说:“王储曦,要是我没救了,你就杀了我,你知道的,比起死,我更害怕那样活着。” 王储曦解开了苏芮身上的床单,他说:“好。” 苏芮闭上眼,打了个哈欠:“王储曦,我困了,你抱我去睡吧。” 凌晨两点左右的时候,房门被砰砰的敲击,门外是郭子的声音。郭子在门外喊:“起了,起了,集合了,集合了,动身了,快点。” 王储曦看看苏芮苍白的脸,轻轻的摇醒他:“苏苏,起了。” 苏芮猛地一个激灵坐起来:“怎么了,地震了?” 王储曦淡定的看了苏芮一眼:“没,是该动身了,但是我很想车震。” 苏芮怒目:“草。” 在小旅馆的门口集合时,苏芮数了数人数。有萧逸白,秦枫,郭子,陈强,还有一个老头叫做刘松,外加两个双胞胎叫做大焦小焦,再加上苏芮和王储曦,一共是九个人。苏芮不知道刘松,大焦小焦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这些人看起来一个一个的面色谨慎。尤其是刘松,一个六十来岁的,长得很干巴的老头,带着一副眼镜,抿着一张嘴,连一丝活人气都没有。 九个人俩辆车,凌晨两点半,出发进入毫无人迹的深山里。 第五十八章 老刘打头,沿着一条崎岖的山路向前走。山路崎岖,只容下的一个人走,连两个人并排都是不行,从到金莲山到现在已经走了两个小时。 苏芮忍不住问:“哎哟我滴那个嘞,老头,你认不认路啊,别迷路了?” 前面那对双胞胎里的一个转过来对着苏芮说:“老刘是来过的。” 来过的老刘领着众人继续向前。苏芮看见萧逸白他们也没表示出什么异议,所以也再也没有开口说话,可是苏芮觉出自己的浮躁了,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近乡情怯,越是靠近,越是知道,就越是不敢。不敢知道自己是不是没救了,或许是真的没救了。 终于老刘停了下来,指着前面说:“到了”。 苏芮看着眼前的情景,觉得老刘在说谎,他回看了一眼身后的王储曦:“他这是骗人的吧,怎么会有人葬着这种地方?” 眼前的情景是植物稀少或枯萎,大块山石嶙峋外露,甚至像刀剑一样锋利相交,单单这些还好些,这里却是崩蚀破碎,歪斜臃肿,个别地方甚至树木不生。这种地方,一向都是被人鄙视的荒凉之地,怎么会有人把墓建在这种地方。 王储曦点头:“可是它就在这里。” 存在即合理。 老刘翻了翻了唐装的袖子,领着众人朝着打好的盗洞过去,一边走一边解释:“埋人选墓都是要选风水好的,这里明显就是龙脉,但是龙脉也分个三六九等,生龙脉最好,有山有水,石为肉,草木为其皮毛,可是这个墓主怪啊,他偏偏选了跟生龙相对的死龙脉,迎来的气都是凶气,最怪的是这条死龙脉还是恶龙,恶龙汲取天地间的凶气恶气浊气,此墓定然穷凶极恶,必有血光之灾。” 老刘问走在他身边的萧逸白:“三爷,这个我不明白了,您看的明白吗?” 萧逸白轻轻一笑:“老刘你这个专家都不明白了,我怎么能明白呢?” 陈强打头,跳进盗洞,然后是郭子,大焦小焦留在上面把风,萧三爷秦风和老刘进去后,最后才是苏芮和王储曦。盗洞打得很深,苏芮觉自己刷刷的往下掉,就是黑乎乎的,手里的绳子勒的手生疼。他忍不住吆喝下面的王储曦:“我真怕我踩着你的脸,哎哟。” 王储曦全神贯注的往下爬,全然忽略苏芮的咋呼。 最后一段,王储曦依稀看见了亮光,知道离得不算了松开手里的绳子,斜身一滑,进去了,身后跟着苏芮。 这是一件比较宽阔的地方,四六见方,中间摆放着一张石桌子,上面摆放着玉碗,玉碟,还有勺子,最绝的是中间一个荷叶形状的碧玉盘子里摆放着一只由玛瑙雕成的水果,虽然看不出到底是李子苹果还是什么,但是色彩透亮的让人想咬上一口。 地上有些碎玉,是些破碎的玉碗玉碟,还有象牙做的碗筷落在地上,地上隐约还有些血迹。想必是萧二爷出事儿的地方。 王储曦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四周还有站着很多的孩童的陶俑,这些孩童只有七八岁孩子的大小,灰衣双髻,发髻上系着红绳。这些陶俑恭敬的靠墙站在两边,低手垂臂,看上去像是随时等待主人的命令。 王储曦指指这个地方,问萧逸白:“这是他们家餐厅?” 萧逸白点头:“你这个说法也是对的。”秦枫站在萧逸白的身后补充:“不过是死了后的餐厅。” 苏芮蹲在地上,死死的看着那些血迹,他指着那些血迹:”这是萧二爷出事儿的地方?” 郭子手一挥,朝着陈强招招手。萧三爷看着他们行动,点头:“据说是。”秦枫继续补充:“是。” 郭子和陈强拿出一个大包,开始打包。他们警惕的看着看着四周,一边快速的把桌子上的玉碟玉碗往大包里扔。郭子这人狠,整个一个哗啦,但凡哗啦过的地方片瓦不留。陈强瞄了果子一眼,他开口:“你留点,拿光了不好,死人的东西别太贪。” 郭子嘿嘿一笑:“你不是都说了么,死人的东西,就是贪了也没人和你计较。” 说着,伸手就去摸中间放着的那个红彤彤的玛瑙水果,还回头朝着陈强笑:“我看着就这玩意价钱最高。” 郭子的手碰到那块玛瑙,用力一拿。结果那颗玛瑙像是粘在了盘子上一样,郭子骂了句:“草啊。”狠狠的一踹桌子,来回弄着那颗玛瑙,那颗玛瑙终于被郭子弄了下来。那个脸盆大的碧玉的莲花形状的盘子带不走了。 那颗玛瑙一被弄下来,莲花盘的中间忽的冒出一股火焰。那股火焰腾腾的燃烧,格外旺盛,照亮了这个房间。桌子上还没有被收走的物件也开始冒出火焰,这个房间的温度开始快速上升。 王储曦注意到了。那些陶俑头上的扎着的红绳开始燃烧,最终烧断。他们前面本是通向另一个出去的通口,在这些红绳烧断的之后,落下一块巨大的石壁挡住了去路。 这并不是最诡异的。 那些陶俑在头上的红绳烧断之后,一直垂直的头突然缓缓的抬了起来。那些陶俑做成的孩童眉眼画的特别的突出,贼大的两只黑色的眼,阔大的鼻子,豁大的嘴巴。嘴巴直裂到了耳朵边上。 这些陶俑看上去格外的面目狰狞。 苏芮瞥了郭子一眼:“不听话的孩子不是乖孩子,死人的东西果然不是能随便动的。” 王储曦接过陈强递过来的一个长铁棍,轻轻的敲敲苏芮的头:“快代表月亮消灭他。” 苏芮黑线。 那些陶俑抬起头,开始移动它们的四肢。王储曦注意到,那些陶俑豁大的嘴巴里露出一层闪亮的牙齿,寒光透彻,看上去格外锋利。它们的手指上刺出一把闪亮的刀片。 四围的陶俑抬直手臂朝着他们的包抄过来。虽然动作僵硬,但是动作极为快速,它们伸直手臂,手指上的刀片寒光点点。 郭子把石桌上的东西一划拉,脱下外衣,沾上水噗噗的把桌上的火扑灭,率先跳上桌子:“快上来,快上桌子。” 萧三爷看了郭子一眼:“蠢货。” 苏芮附和:“蠢货。” 王储曦把铁棍一横:“在地上,那些陶俑的高度顶多让你的头掉了,但是跳上桌子,陶俑的高度就是让你断子绝孙了,是个男人都不愿意那么死。”说完,王储曦朝着郭子竖起大拇指:“你,英雄。” 郭子立马又跳了下来。 那群陶俑包围而至。 王储曦淡定看着拿着陶俑,他嘱咐陈强和秦枫:“注意,咱们只能赌一把,这些陶俑太多,人护不过来,我喊一二三,大家一起蹲下,” 那群陶俑越来越近,王储曦紧紧的盯着它们来的方向,他的清晰的念着:“一,二,三,蹲。” 第五十九章 当王储曦那个蹲字一出口,那群陶俑抬起的手臂已经齐齐朝着他们刺过来。众人行动一致,一起蹲下,唯有王储曦。他竟然纵身一跃,跳上了那个桌子。在他跃上那个桌子的刹那,只听见电光火石的一声响。 陶俑手上的闪亮的刀片在苏芮他们的头顶上交汇。 王储曦站在桌子上,抬脚朝着一个陶俑的头部就是一脚。然后他挥舞着手里的铁棍居高临下的朝着那些陶俑抡过去。陶片的破碎声立刻响起。 王储曦棍扫一片,勇猛无比 苏芮注意到了,那些陶俑在被打碎之后,破碎的身体里露出一个个像胎儿一样蜷缩在一起的人形的东西,这些东西的身形只有七八岁孩子的大小。全身覆盖着一层白色的膜一样的玩意。白色的膜一接触到空气,迅速的脱落。 王储曦的铁棍快速的肃清了一片陶俑。瞬时清净了不少。 陈强将萧逸白护在身后,逐个消灭靠近他们的陶俑。苏芮很淡定的站在众人中,他看见那些在那些白膜消失之后,那些玩意就化成了脓水。黑色,散发着一种诡异的味道的脓水。只留下地上一些闪亮的刀片提醒着苏芮那些玩意是真的存在于那些陶俑的肚子里的。 那些黑色的脓水摊在地上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老刘缩在郭子的身后瞪着眼睛朝着那一滩一滩的脓水看。苏芮也跟着老刘伸长了脖子:“看什么呢?” 老刘把脖子缩回来:“看东西呢?” 老刘越过那层层的碎陶片朝着一滩脓水过去。老刘弯下腰,认真的盯着那摊脓水看。苏芮也跟着老刘越过那层层的碎陶片到了那摊脓水旁边。苏芮弯着腰看老刘:“你在看什么?‘ 老刘捡起一块碎陶片然后小心翼翼的挑动着那摊脓水,他的表情十分严肃。苏芮目不转睛的盯着老刘手里的陶片,老刘的手里的陶片在挑到一个地方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老刘在那个地方停了,苏芮看见老刘手里的陶片上出现了一只白胖胖的虫子。 那只虫子胖胖白白的在陶片上翻滚。苏芮惊异了,因为这是一只活的虫子,在这样的墓葬里居然会出现一只活的虫子。 老刘端着那块有着虫子的碎陶片又走到了另一处的脓水前。他照旧弯下腰,盯着看。 苏芮看清楚了,在这摊脓水里也有一只白色的虫子。如果不仔细看,一定看不出来,那只虫子非常小,虫子的背上有一条黑线,它陷落在这黑色的脓水之间,就像是一根针落入墨水,很难寻觅。 王储曦那边已经肃清完毕,一回头看见苏芮饶有兴趣的跟在老刘的身边盯着一滩黑水看。他走过去,拧着眉毛就去拉苏芮的手:“乱跑。” 苏芮指指老刘的手里的陶片:“看,看,虫子。” 王储曦淡定的瞟了一眼老刘手里的陶片:“哦。然后,他伸手拿过老刘手里的陶片,用一种不是很确定语气问:“蛊?” 老刘点头:“蛊,这是种寄生在人的身体内的蛊,这些孩子不知道是怎么被弄死的,他们的体内被种植上了蛊。”王储曦拉住苏芮的手,朝着被石壁遮挡住的出口走去。王储曦的手劲挺大,攥的苏芮的手腕挺疼,苏芮抗议:“我说你这是干吗呢?” 王储曦拧着眉毛说:“别听他宣扬封建迷信。”然后王储曦目不斜视的拉着苏芮向前:“听我说。” 苏芮迥然。 老刘在后面突然面无表情的出现:“听你说什么?”王储曦字字珠玑:“谈情说爱。” 老刘的手里还捏着那块陶片。陶片上还有那只虫子。老刘拿出一个小玻璃瓶子把那只虫子放进了玻璃瓶里。他边放边说:“在苗疆有一种蛊,靠吞噬人的怨气和恨意生存,这些蛊是放在有毒的死人的体内练成的,有人将人活活弄死,再将这种蛊放在死人的体内,就能操纵这个死者的怨气,那些孩子定然是浑身被抹上毒药,在活活的铸造里面,然后死在里面,才会有这样的怨。” 苏芮听老刘这么说,浑身蹭蹭起了鸡皮疙瘩。 王储曦他们到了出口的位置,郭子的手正沿着那落下来的石壁移动。他的手指十分灵活,他的手快速的摸过石壁的每一个缝隙。苏芮注意到郭子的手要比一般人的手指长,细。他的手很漂亮,但是不同与苏芮的精致的美,郭子的手像是一条鳗鱼,带着灵活的力量自由的飞舞。 郭子在石壁上摸了一圈,停了下来。萧逸白问郭子:“怎么样?” 郭子停在石壁上不动,他顿了一下说:“死的,死锁。” 萧逸白伸手就要给郭子一巴掌:“废物,难道现在就爬回去?” 萧逸白的手被秦枫抓住。秦枫想要冷声开口要郭子打开门,他还没得及开口,一道比他更冷的声音响起。 王储曦拉住苏芮的手,站在这群废柴的身后,拧着眉毛,冷冰冰的说道:“把门打开。”王储曦声音冰凉,语带杀气。他越来越不能容忍这样的拖延,他开始迫不及待,他开始着急。 萧逸白众人纷纷回头看向苏芮和王储曦。 秦枫语气亦然不善:“口气很冲啊?” 王储曦抬眉,挑衅过去:“怎么,要打架?” 苏芮侧身,站在王储曦身前:“哎哟我滴那个嘞哟,大伙子这是干什么,真是火药桶子见了火,非要弄点火星啊,这么激情?” 萧逸白拍了下巴掌:“各位静了吧。” 郭子伸手拍拍石壁,嘿嘿一笑:“我说各位静了吧,我不就说死锁吗,我又没说解不了。”陈强扛着铁棍,看了郭子一眼:“那你得瑟什么,你这不是找抽吗?” 郭子嘿嘿一笑,挠挠头:“我这不就是想显摆我本事大吗。”说完,郭子的手腕一抖,竟然从袖子里掉出一小串挂件来。 第六十章 郭子手里甩出的小挂件,一个一个只有郭子的手指那么长,有的成片,有的挂钩,有的像是刀,有的像是榔头,有的四叉,有的三分,各式的稀奇古怪, 苏芮见郭子拣出其中一个薄薄的成片的挂件,手指摸上石壁,手里的挂件沿着手指滑动,慢慢的划出一个正方形的形状。然后换了钩子,朝着里面一挑,手指一个用力,一块正方形的石头就掉了下来,露出里面的锁眼。 这个锁眼小小的,要是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平时的小钥匙根本就进不去。郭子抖了抖手里的挂件,骂了句:“丫呸的,居然是这种锁。” 苏芮好奇的凑上前,他双手叉在口袋:“这是什么锁?” 郭子拿出一根头发丝那么细的铁丝,屏着气小心翼翼的探入锁眼,他说:“这叫一线牵,里面也有五根这么细的铁丝,每一根的机关都是不一样的,只有一根是正主,要是解不对了,这锁就死了,而且这个铁丝很容易的会断在里面。” 郭子的手停了。他扭头看向苏芮:“哎,哥们,我说你能离我远点不,你这么死死的盯着我,我紧张,我一紧张又该找抽了。” 王储曦朝着苏芮招手:“过来。”苏芮瞄了王储曦一眼,转身就去听老刘宣扬封建迷信了。 众人齐齐盯着郭子的手,苏芮一边听老刘宣言封建迷信,一边看见郭子头上的冷汗一滴一滴的往下落,他的手平稳有力,灵活的在试探,在寻找,时而停顿,时而疾快。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郭子抬起头来朝着众人一笑,他说:“找到了,艾玛啊。”只见郭子的手一弹,那根头发细的铁丝在手里一动,那块石壁就发出了轰隆的一声鸣,开始缓缓的向右移动。 门开了。 眼前就是玉砌雕阑。眼前是一段汉白玉雕成的栏杆,雕的极为好看。王储曦他们沿着这道栏杆前进,走了大约二十来分钟,才看见一扇门,这扇不是石门,而是类似屏风一样的东西,镂空,雕花,雕的花极其绚丽丰饶,酷似牡丹,但是更为娇艳。红色的屏风一样的门,红色的妖娆的花。 透过镂空的屏风,里面似乎是有人的。这些人该是女子,她们头戴复杂的银饰,身穿红妆,齐齐垂头而坐, 如果换一个地方,苏芮绝对想要吹上一个口哨,朝着这些美人叫,美女抬头。可是现在完全不能这样。 郭子打头阵,他的手刚要摸上那扇门,突然听见老刘叫:“别动。”老刘跃了出来,他指指这雕花的门:“上面有诡异。”说完,老刘戴着手套的手,朝着那扇门轻轻的一抹,借着又把自己的手套扔到了地上。 这下苏芮看清了门上的诡异。 原来不是门是红色。门上覆盖着一层红色细小的虫子,如果不仔细看,竟然看不出来,还以为这天然就是一扇红色的屏风式的红门。老刘扔在地上的手套上密密麻麻的占满了红色的小虫子。不一会儿,那手套就消失了。 这就跟变戏法一样。苏芮惊讶了:“哎哟我滴那个嘞,这简直就是嘛也吃虫么。”那些嘛也吃虫咬完了手套就又懒洋洋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看上去,就像是地上撒了一片颜料,红呼呼的。 郭子叫了:“艾玛,差点我就没了。” 王储曦淡定上场,他手拿长铁棍,用力朝着那扇门一捅,那扇门噗通一声,应声而倒。众人惊异的看向王储曦。 王储曦无比潇洒的拍拍身上的尘土,他阔气的一个挥手:“进来吧。”说的就跟去他们家做客一样。 众人还在那儿大眼瞪小眼。 王储曦跨过那扇倒了的屏风说道:“你们没看到后面的支架吗,这就是一扇屏风,一扇屏风还推不倒?” 说完,王储曦还真指了指那屏风后面被压碎的支架:“推不倒,吃干饭的吗?” 众人了然。 萧逸白抬手赞扬:“王先生好眼力,少年英杰啊。” 秦枫瞄了王储曦一眼,包含着醋意。 王储曦抬了抬眼皮,犹豫了半晌终于发言:“我已经有人了,你没机会了。”王储曦看向了萧逸白。然后朝着苏芮招手:“苏苏,过来,过来,你是我的人。” 苏芮掩面,他手指怒指王储曦:“滚丫蛋,谁是你的人。” 王储曦:“那我是你的人。” 苏芮听见郭子嘎嘎的笑声和陈强呵呵的笑,也看见萧逸白一脸窘相的站在那儿,秦枫绷着一张脸。老刘继续封建着他的封建,迷信着他的迷信。 苏芮觉得无法再与王储曦交流,他双手背后朝里走去。 苏芮看清了里面的局面。那是一张阔大的床上坐着几个头戴银饰身穿红衣的女子,她们的头发垂下来,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她们低着头坐在床上,娇羞的就像是一个个的新娘子。 如果忽视掉,那红妆的袖口下露出的干枯的手指的话,那么苏芮还真想抬起其中一个的下巴调戏一下美人。 王储曦大步,向前,他转头朝着身后的人说:“什么都不要动,一点都不要动。”萧逸白也注意到了,他叮嘱身边的人。特别是郭子:“什么也别贪,什么也别拿。” 苏芮路过那些坐在床上的红衣女子,发现她们裙底都是空荡荡的。这些女人是没有腿的,她们空荡荡的裙摆垂在床边,格外的诡异。 据说红衣女鬼是很凶猛的一种厉鬼。苏芮盯着那些红色的裙摆,他有种错觉觉得这些女人会突然飘起来,朝着他们扑过来。 苏芮拉住了王储曦,他的手心都是汗。王储曦回握过苏芮的手,拉着他向前走。前面又是一扇红色的屏风,王储曦抬棍,屏风倒了。 苏芮心里想的是闯关成功,可是他抓住王储曦的手停住不动了。萧逸白他们越过苏芮和王储曦向前。 王储曦听见苏芮对自己说:“王储曦,给我一口血喝,我觉得自己不正常。” 第六十一章 王储曦将苏芮拉到一边,刷的拉开自己的背包。王储曦将背包上面的食物刨开,露出几个塑料瓶子。这些塑料瓶子里面装着血。苏芮烦躁的看着王储曦拿出一个瓶子。 王储曦刚把瓶子拿出来,苏芮就要动手去抢。王储曦把瓶子一举,举得贼高,他拿出一个小量杯倒了小半杯,并不递给苏芮:“苏苏,你说你那儿不正常了?” 苏芮扒拉扒拉头发:“我没不正常。” 王储曦举着量杯:“不乖。” 苏芮几乎想要动手去抢了。他觉出了自己的不对,自从到了这里,他的性情越发的暴躁,对着血液的需求越发急切。苏芮顺着自己的额头慢慢的摸着自己的脸,他的手在颤抖,他掠过自己的眉,掠过自己眼,他的手停在了自己的唇边。苏芮颤抖着声音问王储曦:“王储曦,我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王储曦伸手拉下苏芮的手:“美人,羞花闭月。” 苏芮的声音几乎哽咽了,他压制着自己对血液的渴望,朝着王储曦叫:“滚丫蛋的,你以为我觉不出来,你别以为我觉不出来。” 苏芮的手触摸到自己的脸,摸到了一张消瘦的脸,颧骨高耸,眼窝深陷下去。苏芮的心里惊慌。 王储曦将那杯血放到苏芮的唇边:“你能觉出什么,你觉出的都是错觉,错觉,苏苏,都是错觉。” 苏芮把那杯血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送回到王储曦的手:“老子自己心里明白。” 这杯血远远不够。苏芮的心里在喝下这杯血之后,还在叫嚣着更多的血,他想要欢畅豪饮,他想要浴血而生。 苏芮尽力的在克制自己。他害怕自己变成那样可怕的一只怪物。可是他知道自己离那只怪物不远了。 萧逸白停住了脚步,他们和王储曦他们离得远了。萧逸白嘱咐郭子:“你叫他们一声。”郭子亮开了嗓子吆喝:“嗨,那边的哥们,我说你们倒是快点啊,你们这是绣花呢。” 苏芮抹了一把嘴,尽力欢愉起声音:“来了,催什么催,这不是过来了嘛。” 苏芮掠过王储曦。王储曦听见他在自己的耳边说道:“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话。” 王储曦心如刀割。他一把抓住苏芮的手:“我记得,所以同生共死,只为君狂。” 苏芮笑了,他笑着对王储曦说:“我就知道你是这么个玩意,没出息,为了一个爷们要死要活的。” 王储曦淡定的承认了自己没出息这个事实,他拉着苏芮的手朝前过去。然后面不改色:“我爱吃软饭。” 萧逸白他们等了苏芮和王储曦一阵,等到那二位赶上来了才向前。 王储曦一马当先。他的身后跟着苏芮。苏芮看出了王储曦的焦急,可是对这焦急,苏芮无法抚慰。这是毫无办法的事儿。 朝前去,又是一扇门。这扇门上面画着一个青年的男子,身着古怪的服饰,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根手杖,手杖蛇头龙身,鲜红的蛇信吐出来,触目惊心。他坐在一个高脚的石椅上,背上趴着一只巨大的蝎子,石椅上的花纹纷繁复杂,异样缤纷。在高脚石椅的下面是几个鼎炉,鼎炉里冒出紫色的烟雾缓缓上升。万人朝他祭拜。 王储曦盯着那个男人看了几眼,回头问老刘:“他是谁?” 老刘也同样盯着那个男人看,他先是摇摇头,再是惊愕:“这是在练蛊,这几个鼎炉都是练蛊用的工具,在苗疆能有这样气派的只有蛊王,每一代的王,身边总是会有一个蛊王,他们就相当于一个国家的法师,他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老刘看着眼前壁画上的男人:“不知道这是哪一个蛊王。” 王储曦赞扬了一下:“长得挺俊。” 苏芮不正经了一把:“像个男宠。” 萧逸白嘱咐郭子:“开门。”郭子上前,戴上一副白色的丝质手套,在那扇门上,摸了几下。然后回头朝着大家嘿嘿笑了:“这门好开,真的,这就是门后有一个插销,拨开就行了。” 秦枫听完这话,扭头看了一眼萧逸白。萧逸白也扭头看向秦枫。他们一致的退后一步。越是简单越是危险,这是一种潜意识里的危机感。 郭子拨动插销的手被王储曦截住。王储曦拿过郭子手里工具,他说:“我来。”然后朝着身边的苏芮说:“退后。” 苏芮站在他旁边嘿嘿的笑,但是不动。 王储曦的手一拨一挑,那扇门咯吱一声就开了。 然后是紫色的烟雾扑面而来。 王储曦率先捂住了苏芮的嘴鼻。那紫色的烟雾扑过来,苏芮的眼睛瞬时红了。他压制不住自己了。 跟在后面的萧逸白秦枫他们也跟着捂着了嘴鼻。那紫色的烟雾源源不断的冒出来,转眼视线就再也看不清楚。 这紫色的烟雾就像是个引子。苏芮痛苦的皱起了眉头,他攥紧了手掌,狠狠的张嘴朝着王储曦的手掌就是一口,王储曦的手立刻穿肉刺骨。 王储曦立即反应过来。他伸手想要抱住苏芮,但是被苏芮一把挣开。苏芮双目赤红,他看了王储曦一眼,奔进烟雾中。 王储曦立即追过进去。 里面的紫色的雾气却比外面淡先。萧逸白他们也紧跟着进来。他们看清了这紫色的烟雾是什么里面冒出来了。 这个房间内四围有八个巨大的石质鼎炉,它们均匀的分布在四面,从鼎炉的口处飘出紫色烟雾,苏芮趴在其中一个鼎炉的口处,朝着下看。他的半个身子已经陷进去了。 王储曦叫他:“苏苏。” 没有反应。苏芮并不理会王储曦,他似乎并没有听见王储曦的话,他仍旧朝着里面巴望。 这八个石质的鼎炉跟壁画上画的很像,无论是花纹还是样式,还是炉子里冒出的紫烟,但是这并不是壁画上的鼎炉。这些鼎炉是壁画上扩大版和石质版。 老刘被这些雄伟的鼎炉震惊了,他巡视这些鼎炉,满是皱纹的手指着鼎炉道:“四方神鼎?” 王储曦并不顾忌这些狗屁的四方神鼎,他从包里拿出一瓶血来,撒到地上,他朝着鼎炉上的苏芮招招手:“来食。” 苏芮似乎是闻见了血的味道。他从那鼎炉里缓缓的抬起头。那双眼睛完全赤红。 萧逸白秦枫这帮子人全惊了。他们也看清了苏芮此时的模样。这分明就是和萧二爷一样的症状。 萧逸白抬手指指苏芮,然后看向王储曦:“这。” 秦枫上前一步,敌视王储曦。 王储曦置若罔闻,他又将一瓶血泼洒到地上,朝着抬起头来看他的苏芮招手:“过来。” 苏芮的嘴巴动了动,似乎有了朝这边来的迹象。 王储曦拿出一把刀朝着自己手一划,血顺着手腕落地,王储曦抬着手腕朝着苏芮打招呼:“来食。” 苏芮果然动了。他的速度很快,简直不像是正常的人类,他赤红着眼朝着王储曦过去,靠近王储曦一把抓住他的手,将往嘴里塞。王储曦不等苏芮抓住自己的手,就朝着苏芮的脖子处一个手刀。 苏芮到底还曾经是练过的,他利落的躲开王储曦的攻击,退后一步,贪婪的看着王储曦的手腕上利落的血。 王储曦抬着手腕,引诱他:“过来。” 苏芮慢慢的朝着王储曦靠近。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枪响。秦枫开枪了。王储曦几乎呲牙嗔目,他抬起手腕,手里的刀就朝着秦枫的喉咙送过去:“你他妈的朝着谁开枪。你敢?” 秦枫那一枪是朝着苏芮的。那一枪没有打中苏芮,应该是苏芮躲开了秦枫的那一枪。可是这惹怒了王储曦,他恨不得把秦枫活活撕了。 秦枫躲开王储曦的刀,他说:“我们不能带着他。” 躲开秦枫那一枪的苏芮不再靠近王储曦,害怕是他的本性,就如饥饿是他的本性一样。那一枪擦伤了苏芮的胳膊,苏芮含糊的说了句什么,转身朝着前跑去。 王储曦顾不上秦枫,跟着向前。 王储曦追着苏芮过了一个门洞,进出了三个四个石室,才看见苏芮的身影。苏芮蜷缩在一个石壁的前面,抱着头。苏芮听见脚步声,抬起头。他眼中的红色已经退却了不少,眼中一片迷茫。他抬起头,看向王储曦:“我疯了,王储曦。” 王储曦上前抱住他:“错觉,你很好。” 郭子他们也随后赶了过来。秦枫的手枪还拿在手里,像是随时防备。王储曦淡定的看了秦风一眼。然后朝着秦枫做了口型,等着瞧。 郭子积极主动的一抖他手里的家伙,然后嘿嘿一笑:“门这么多,没有我你们怎么过啊,我郭子就是天,就是地啊。” 郭子的手摸上门,惊讶的叫了一声:“又是一线牵?” 一个头发细的铁丝又排上了用场。郭子用了半柱香的时间把门打开,门开了,可是众人更惊讶。这里有破碎的陶片,这里是明明就是他们来时的地方。他们兜了一个圈,又回来,这个地方明明就是个园。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被耍了。 只有老刘恍然大明白的样子,他说:“我懂了。” 第六十二章 此时的苏芮却镇定了。他站起来,眯着眼,用无比平静的语气说:“我是疯了。”他看向老刘,朝着老刘抛了一个媚眼过去。只是现在他这幅模样,实在是有点狼狈。他问老刘:“你知道老子我这到底是怎么了吗,老头?” 老刘不知道沉浸在什么中,他在地上画了蚊香一样的东西,一圈又一圈。王储曦数了数,老刘一共画了九圈。老刘伸手做了一个漏斗的形状:“这是盘龙墓,之所以说它是盘龙墓,是因为通向埋葬墓主的地方的通道是一圈一圈的,像是一条盘起来的龙,而埋葬墓主的地方就像是龙头一样,通常的盘龙墓设为九层,取九九归一之意,九圈九套九陷阱,这第一层是九间房,其后依次递减,通向下层的通道就藏在这房内。”老刘说完嘿嘿一笑,拍拍手,一派博大精深的站起来。 王储曦吐出一个字:“找。” 萧逸白站立不动:“去哪儿找?”他看站在那儿,看了老刘一眼,然后朝着老刘说:“刘先生还是请你多赐教了。” 秦枫随即朝着老刘递过一根烟去:“吸烟。” 老刘并不接秦枫递过来的眼,他朝着苏芮走过去。认真的上下观察了苏芮一番,然后点头:“和萧二爷的情况一样,你这是中了蛊,但是我不明白这是什么蛊,怎么下的这个蛊,怎么解这蛊。”老刘巡视这四围:“可是这个墓的主人一定知道,因为蛊不同于毒,有的毒是无药可解的,蛊,总是可解的,蛊王,就是万蛊的解药,他身存万蛊,能解万蛊。” 苏芮顿时明白了:“老头,不就是人吃人么,哎哟我滴那个嘞哟,要让老子去啃那具老干尸啊。” 郭子浑身哆嗦:“艾玛,这就是放上一万个人参,也不好吃啊。” 王储曦藐视众人,他朝着老刘问:“说,哪儿能下去?” 王储曦语气冰冷,态度丝毫不和善。老刘心里对这个年轻人喜欢不起来。他甩甩袖子,倒是朝着苏芮说话:‘盘龙墓的龙尾就是开端,所以龙尾之地一般都有重器坐镇,可是这座盘龙墓古怪的很,一般来说,盘龙墓多是祥瑞福禄的墓,都是站在生龙或者善龙的龙脉处,可是这个是建在死龙和恶龙之上的,里面多是穷凶极恶的东西,不好说。” 王储曦记住了重器。这墓中的重器就是那几个大鼎。萧逸白也立刻顿悟了,他似是疑问似是确定的说了句:“鼎?”秦枫异议:“可是那几个鼎石头的恶,算什么重器?” 王储曦当机立断:“看看再说。”然后他转身就走。其他人自是不甘落后。 王储曦走了十来步,突然伸手招呼苏芮:“苏苏,过来。” 苏芮朝着王储曦招手:“嘛事?” 王储曦拍拍自己的兜:“来喝饮料。” 苏芮偷偷的瞄了四周的人一眼,意思是可以吗,可以吗,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 王储曦拍拍自己的包,意思可以了,可以了,你过来喝吧。 苏芮屁颠屁颠的立刻跑过去,朝着王储曦小狗一样伸出爪去。 王储曦淡定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一瓶子血来,然后把瓶子朝天一抛。苏芮伸手去接。王储曦一个手刀劈在苏芮的脖子处。苏芮晕了。 王储曦掏出绳索,割成两小段,捆住苏芮的手脚,将苏芮背在背上。 秦枫也停住,他看着王储曦背上的苏芮:”你确定你要带着他?” 王储曦也不急不恼,他转着手里刀子,一手托托苏芮,朝着不远处的萧逸白仰仰头:“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他。” 秦枫把手一摊:“你带着他可以,只要不妨碍我们,随你的便,妨碍到我们,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儿了。”他小声的警告王储曦:“萧逸白的命谁也弄不走,他得死在我手里。” 王储曦完全当秦枫放了个屁。在他的眼中弄死一个秦枫就跟碾死一只蚂蚁没有区别,死一个萧逸白就跟死一只虫子没有差异。不同之处,只是在于怎么样让一个人更痛苦。王储曦朝着秦枫自以为很酷的背影做了个口型,滚,等着。 他们再次进出都是鼎炉的房间。四面八方一共八个石头的鼎炉,它们分居八个方向,安静而沉稳的释放着紫色的烟雾,烟雾腾腾避人眼目。 王储曦背着苏芮踏进这紫色烟雾中。 老刘在这时开口了。他说:“我觉得那个入口应该就在这些鼎里。” 陈强先说话:“二爷,我先去看看。” 陈强一跃一跳,就跃上了离他最近那个鼎。王储曦背着苏芮站在原地仰头看着陈强一跃而上。陈强跃上那个鼎,踩着鼎上的花纹,探头往里面看。 其实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黑乎乎的一片,可是陈强也是不敢枉然动的。他觉得鼎里似乎是是有什么东西。陈强小心的翻了个身,朝着里面慢慢的移动。他的嘴里叼着手电,鼎里面光溜溜的,延缓了陈强的身手。活动并不是很灵便。 随着陈强的移动,陈强嘴里的手电光照射到鼎里。 萧逸白沉默的在外面等待,秦枫凝望着萧逸白皱起来的眉头,他扫视一把这八方的巨鼎。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王储曦背着苏芮站着不动,他的眼神跟着陈强移动。 突然鼎里的陈强叫了一声。然后再也没有了动静。 萧逸白立刻回头看向秦枫。秦枫回了萧逸白一个我明白的眼神。 郭子骂了一声:“草,强子出事了。” 郭子挽了袖子就想向前冲。然后一把被老刘抓住:“你等等,你这样上去也没用。” 萧逸白不动,秦枫也不动。 王储曦瞟了他们一眼,觉得这些人实在是没指望了。他走过去,将背上的苏芮放到秦枫的身边,然后指指萧逸白:“你跟我去。”然后又一指郭子:“还有你。”王储曦的眉毛挑起来,他朝着秦枫说:“给我看好他,要是他有一点点损伤。”王储曦斜眼看向萧逸白:“我就弄死他。” 秦枫开头,他回看王储曦一眼:“我替萧二爷,这事儿怎么能让萧二爷亲自去,这不是埋没了萧家的面子。” 萧二爷状似沉思了一下,然后他语重心长的对着秦枫说:”那你就去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郭子囧了。 王储曦淡定的瞄了一把萧二爷:“这话应该对我说,这是我的人。” 王储曦,秦枫,郭子三个人爬上了方才陈强出事的那个鼎。秦枫和郭子站在鼎的外沿,手里各拿一根绳子,绳子大概有三根手指一样的粗细。这两根绳子分别系在王储曦的腰间和背后,王储曦手里的手电朝着上面一晃,手指做了个向下的动作。 郭子和秦枫慢慢的向下放着绳子。 王储曦晃着手里的手电。随着绳子不断地向下,他看清楚了鼎内的情况。鼎里是乌黑的翻滚的浓稠的液体,在这液体中似乎还有着什么东西不停的在里面游动。王储曦瞪大了眼睛,他看见一只不知道什么颜色的怪物窜出液体,然后朝着里面一个猛扎子刁出一个同样古怪的东西,这两只怪物不停的撕咬,挣扎。最后有一只终于落下败事。 那只显了败势的怪物竟然在一瞬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更加怪异的一群生物吞噬。王储曦瞪着眼看着这群怪物在这摊刺鼻的粘稠黑液里自相残杀。王储曦发现了这群怪物根本不会死。 它们的尸体被撕裂,被吞噬。王储曦发现只要有一块尸体的碎片被遗漏,那片碎片就是活的。它会快速的生出一只怪物。 那黑色的粘液突然冒出一个人。王储曦顿时眼一亮,他叫:“陈强?” 陈强并不吭声,他伸长了手朝着王储曦掐过去,王储曦手里的手电朝着陈强的脑袋一砸,然后朝着上面喊道;“往上拉。” 陈强被王储曦一手电砸回了黑液里。可是在陈强探出头的那个刹那,王储曦已经看清楚了陈强的情景。陈强浑身被黑色的浓稠的液体包裹着,就像是一个黑人,他的嘴露出一条怪物的尾巴,他的腰间似乎还缠绕着什么东西,双目已经没有了眼珠,耳朵也少了一只,但是陈强是活着的。王储曦肯定。他似乎听见了陈强的呼吸声。 出了鼎,郭子问王储曦:“陈强还活着吗?” 王储曦解开身上的绳子,看了鼎一眼:“他死了。” 郭子一脸惊诧:“就这么没了?” 王储曦淡定点头:“没了。” 然后转身拿着绳子又朝着旁边的那个鼎过去。郭子木楞楞的跟过去,似乎还是不信陈强就这么没了。秦枫倒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一眼守着苏芮的萧逸白。 苏芮原先是靠着萧逸白的腿的。可是老刘怕苏芮躺得久了萧逸白不舒服,从包里拿出一个薄毯子卷了卷递给萧逸白:“拿这个给他躺着,要不腿一会儿就麻了。” 萧逸白抬起苏芮的头,想要把薄毯子放到苏芮的头下。结果苏芮的头动了下,萧逸白的手不由的颤了一下。 他赶紧朝着老刘喊:“绳子,快,绳子。” 第六十三章 老刘虽然老了,但是腿脚不慢。可是他到底还是没有快过苏芮。苏芮的头一动,手指一颤,猛地睁开眼,他的双眼赤红,苏芮的颧骨凸出来,眼睛陷下去。老刘隔着距离看他,打了个激灵,这分明就是个怪物。 萧逸白看见苏芮睁眼,伸手就想制住苏芮。可是他还是慢了,苏芮一个翻身,就将萧逸白压在身下。苏芮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他能想到的就是血,很多的血,饥饿和渴已经蛊惑了他,他的人性已经泯灭。 苏芮随手抓起一个东西就朝着萧逸白的头砸过去。萧逸白一看那正是一把斧子,是备着用来砍硬物时用的。萧逸白一身冷汗,连忙抓住苏芮砍过来的手。僵持不下。 萧逸白仰头喘息,他叫:“秦枫。” 秦枫猛然回头,高站在鼎上,抬手朝着苏芮就是一枪。王储曦正在系着腰里的绳子,见着这样的情景,起脚朝着秦枫就是一脚。 秦枫手一动,子弹偏了。子弹正擦着苏芮的耳朵边落下。 苏芮一怔,顿时放开萧逸白朝着秦枫凶猛的看过去。秦枫被王储曦踹的只靠一个绳子吊在鼎上,晃晃悠悠的,极其不稳,可是秦枫又举起了手中的枪。王储曦怒了。 苏芮看这个情景,蹭蹭的跑了起来,跃上其中一个鼎,纵身一跃。跃进鼎中。 王储曦觉得自己死了。他站在那儿,愣了神,他的嘴唇动了动可是连苏芮的名字都没有叫出来,其实他很想叫一声苏苏,可是他不摘掉为什么没有叫出来。 在苏芮跃进鼎里的那个瞬间,王储曦觉得秦枫的是不是欠揍该不该弄死都无所谓了。 王储曦淡定解开身上的绳子,淡定的瞅了秦风一眼,淡定的爬下鼎,淡定的走向萧逸白。他捡起苏芮扔在地上的斧子,抬手朝着萧逸白就是几斧子。他背后的秦枫不由大叫一声:“不” 王储曦回头朝着秦枫邪恶的笑了。他朝着秦枫竖起食指,恶劣一笑。然后扔掉手里的斧子,淡定的朝着苏芮跳下去的鼎过去。 秦枫一直闭着眼不敢睁开,他剧烈的呼吸,急促的无法控制,他不敢去看萧逸白,他怕自己看到的是一团血肉迷糊,不成人形的东西。 郭子倒是回头看了看,轻轻叫:“二爷。” 秦枫听见这句二爷,心里就酸了,痛了,死了又活,活了又死。他抖着嗓子问:“二爷怎么了?” 郭子呵呵一笑:“二爷没事啊。” 秦枫像是不信,就是不肯睁开眼。直到他听见萧逸白叫他:“秦枫,快来扶我一把,那小子狠啊,老刘,快收拾收拾。” 秦枫这才不敢置信的睁开眼 。萧逸白还活着。秦枫看着萧逸白躺着的地方,发现王储曦的那几斧子并没有弄死萧逸白的打算,他的那几斧子砍在了萧逸白的头顶,耳侧还有手臂边上,精确无比,紧擦皮肉。 秦枫立马就冷了声调:“原来二爷还没死啊。” 没有弄死萧二爷的王储曦淡定的爬上那个大鼎,然后从容一跃,跟苏芮去做同名鸳鸯去了。 王储曦一跃进那个鼎里就发觉这个鼎是跟前一个不同的。这个鼎的底部居然真的是一个鼎的底部,这是一个空鼎,没有刺鼻的黑液,没有自相残杀的小怪物。这是个空鼎。 王储曦拿着手电在这个空鼎的四周巡视一番。他没有找到苏芮。苏芮在这个空鼎里消失了。这个鼎的内壁上布满了古怪的纹路,有点像是王储曦小时候玩的迷宫,层层的,不知道哪儿是终点,哪儿是起点。 在“迷宫”的里面有一只小小的白虫子。似乎是死的。在那儿一动不动。 王储曦小心翼翼的触摸着那个迷宫一样的纹路,他皱着眉头,想了又想,还是想不出苏芮去了哪儿。那么这里定然是有隧道的。可是这隧道究竟是什么打开的 王储曦灵巧的手指沿着那迷宫一样的纹路前进,一圈一圈的似乎永无尽头。王储曦绕的慢慢有些心烦。他不由得伸手朝着那个小白虫子戳了戳,结果那只小虫子咕吐出一口白水来,那口白水沿着那些纹路不停转动,最后到了一个出口那儿。王储曦正站在那个出口的前面,他发现自己的脚边正有一个小水坑一样的玩意。那口白水最后啪的一声滴进小水坑里。 王储曦看见,鼎底裂开了一条缝隙。 王储曦看见了一个黑魆魆的洞。 他在鼎里打了个呼哨。呼哨响亮无比。 郭子听见这个呼哨愣了。他刚从那个鼎上爬下来听见王储曦这个呼哨,郭子乐了,拉着老刘就朝着王储曦在的那个鼎跑:“艾玛,还活着,这不就是说找到了么,这可不用一个一个的找了,一个一个的找,多少人命也耗不起啊。” 萧逸白和秦枫此时已经收拾齐整,自然也是跟在郭子身后朝着那边过去。 王储曦进了那个洞口看起来狭窄的黑魆魆的洞,进去了才发现洞里面并没有外面看起来那么狭窄。王储曦拿着手电加快速度向前,他急切地想要找到苏芮。 王储曦走了不久就发现了洞口,洞口也是很狭窄的,只容得一个人侧身而出。他抬起手电朝着洞口照过去,一个煞白的脸出现在王储曦的面前。王储曦下意识的拿起手里的武器朝着那张突然出现的脸砸过去。 那是一张美人脸,狭长挑花眼,一张小红唇血红,一张脸惨白惨白,不健康的那种白,就像是白化病一样的白,王储曦的眼一跳不由的想起了一种岛国特产,艺妓。 那个美人一扬躲了过去,随后又探了出来。 王储曦抬手又是一下,那张白化病一样的脸又躲了过去。 王储曦淡定等着那张白化病脸再次出现。 那张白化病的脸再次一出现,王储曦把手里的绳子打了个结,朝着那个张脸一扔,正套在脖子上,他使劲一勒,就听那个张脸发出一生声古怪的叫声,然后用力一扬,朝着后躲去。 那白化病脸的力气还挺大,竟然在几下之后,挣脱了王储曦的手,带着绳子一起跑了。 王储曦爬出洞口,看清楚了洞外的情景。外面美得很,绿树,流水,小桥,亭台楼阁应有尽有。 王储曦仔细的找着,他走过最先的桥,然后走过两个凉亭,终于看见了苏芮。苏芮坐在那儿,双手举着下巴似乎若有所思。王储曦慢慢的靠近他,但是又不敢离得太近,他叫他:“苏苏,苏苏。” 苏芮慢慢的回过头,朝着王储曦一笑。 王储曦看这苏芮的脸。苏芮的脸很白,苏芮的笑很明媚,苏芮的头发是黑的,眼睛是亮的,苏芮朝着他勾勾手。王储曦又忍不住的叫了一声:“苏苏。” 王储曦叫完这声苏芮,就看见苏芮慢慢的朝着他走过来。苏芮走的姿势很撩人,走的很摇曳,他慢慢的走近王储曦,伸手抱住王储曦的脖子,头不停地在王储曦的脖颈上蹭着,弄得王储曦的心里又麻又痒,王储曦不由的又叫声:“苏苏。” 苏芮抱着王储曦慢慢的向后移动,像是跳舞一样的姿态,王储曦还是享受的,也就乐得配合,任由苏芮像是发情一样蹭着自己的脖子。 走了大约一阵,王储曦突然听见身后一声叫:“草,王储曦你他妈抱着一只什么玩意在那儿亲亲我我呢,老子他妈的不知道你有这个嗜好啊,人兽啊。” 王储曦拧着眉毛回头。他看见了苏芮。苏芮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瞪着一双还显得红色眼睛叉着腰,呈泼妇状,大骂:“你丫滚蛋,看你那样,居然好这口。” 王储曦淡定的又回过头来,他伸手抓住还在他脖子上不停的蹭着的苏芮的头发:“你是谁?”王储曦心狠手辣,拿起刀子就朝着怀里这个苏芮一刀子,这一刀子正插在怀里的这个腹部,刀柄都没了进去。王储曦插进去又是一下。 第六十四章 王储曦手里的刀子猛然抽出来。然而没有血渗出来,他怀里的那只苏芮古怪的叫了一声,然后挣脱王储曦的怀抱朝后退。 王储曦握着刀子,淡定的看着。然后他听见噗通一声,那个不停后退的变成苏芮的东西就掉进了水里。王储曦在裤腿上抹抹刀,回头问:“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苏芮吧唧一下嘴,眼睛里还带着红,他眯着眼朝着王储曦走过去,扬手给了王储曦一个嘴巴:“哎哟我滴那个嘞,你能不能有点品位,那是个神马玩意你看不到吗?” 王储曦诚恳的低头呗了苏芮一口:“还真看不到,我就看见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要不你给我讲讲?” 王储曦认罪态度良好,苏芮觉得很爽。他伸手:“给口血喝,老子先润润喉,再跟你讲。”王储曦狗腿一样给苏芮递上一杯血去。 苏芮一饮而尽。王储曦看着苏芮舔舔嘴角的血渍,霎那间,泪水涌现。苏芮对着自己清醒前的情况不问,不说,不提。 似乎他的癫狂不曾存在。可是王储曦心疼了,他觉得自己没用,真是他妈的没用。 苏芮把杯子递回王储曦的手里,刚要和王储曦说说他所看见的二三事。可是身后就传来声音。他们听见郭子大声的叫:“人呢,艾玛,我说这地方还真不错,真好看,你说这个死人弄的这个好看干嘛,这也不能享受啊,艾玛,这里面居然还有鱼,活的鱼啊。” 王储曦示意苏芮闭嘴,然后打了响亮的呼哨。 苏芮不管不顾,他大咧咧的找了地方坐下,他觉得自己精力充沛,甚至可以不眠不休,但是身体格外劳累,和饥饿。他想要血,很多血。他无法知道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那个时刻是什么时候。 苏芮大咧咧的坐下:“就是一怪物啊,脸煞白,煞白的,白的掉粉儿,一条蛇身子,长着一张人脸,真他妈恶心,缠在你身上绕啊绕,你他妈还挺享受啊。” 王储曦想起了自己在洞口看见的那张脸,那张白化病一样的脸,难道还真修炼成精了?白蛇传?王储曦真他妈想找几个法海从杭州的雷峰塔搬过来。 王储曦去拉苏芮。被苏芮一巴掌打开:“别用你碰过怪物的脏手碰老子。” 王储曦顺势朝苏芮的腿上一坐:“那你来碰我。” 苏芮囧然。这真是人没脸,树没皮啊。 郭子顺着王储曦的声音找过来,他们绕过凉亭,就看见了凉亭后面的王储曦和苏芮。郭子隔着老远就朝着他们打招呼:“艾玛,可算是找到你们了,好找呀。” 苏芮瞪着眼,看着那群朝着自己走过来的人。他问:“萧逸白呢?” 众人被他这句话问的一愣。郭子看看自己身边的萧逸白和秦枫还有老刘。秦枫也是立即扭头去看自己身边的萧逸白。唯有王储曦淡定的坐在苏芮的腿上。 苏芮又问了一遍:“萧逸白呢,你们怎么和个怪物在一起,就是那个长着人脸的大白蛇。” 众人看了看萧逸白,又看看苏芮。 然后郭子嘎嘎的笑了:“哥们,你真是疯了。”不仅仅是郭子,从秦枫的眼神里也透露出你是一个疯子的意思。只有老刘,默不作声的离了萧逸白远了一些。 王储曦依旧淡定的坐在苏芮的腿上。他回头:“我信。” 老刘站在离得萧逸白远一些位置:“我信。” 郭子愣了一下。萧逸白歪着头,带着一种迷惑的表情看着这个说话的人,突然他开口说话了:“我信。”这声音古怪,倒像是一个两岁的娃娃学着说话。这个声音学的和王储曦的声音有那么七分像。 秦枫也愣住了。他确定这不是萧逸白。他恨不得掐死对方,他的手放到了对方的脖子上,他问:“你是谁?” 苏芮也愣了,他拍拍坐在他腿上王美人的脸:“真他妈成精了,还他妈会讲人话了,真想来座雷峰塔,压了它。” 秦枫想动手。可是他到底是犹豫了一下。在秦枫犹豫的那个瞬间,郭子抬手就给了萧逸白一枪。无论这是是鬼是人,是神是佛,都该死。 郭子的那一枪正朝着那怪物的额头打过去。 没有想象中的血流成河,只听咔的一声,一个面具应声而落。那个面具煞白,一双桃花眼画的漂亮,一张小红唇绛红的一点。这是个美人面。甚至这面具上还有尺把长黑发。 原来这是个面具。 面具落地,怪物遁形。 老刘喃喃念道:“人面蛊。” 秦枫看见了自己手里掐着的怪物。这是一条半抱粗的白蛇,它的脸涨的非常古怪,它的脸不同于一般的蛇脸,居然是平的,平的就像是一个盘子,上面长着眼睛鼻子嘴。丑的非常。 那条大白蛇张开大嘴,两颗大毒牙朝着秦枫啃过去。秦枫一撒手,一个后撤,大白蛇咬了个空。可是它的速度很快,秦枫一撒手,它马上就跟了过去。 王储曦淡定的指了指那条朝着秦枫进攻的蛇:“刚才就是只这玩意?” 苏芮点点头。 王储曦起立,热身:“我就是手贱,真该自剁双手摸了这么个丑东西。” 然后王储曦拎着武器朝着秦枫过去。他拿枪就朝着那条丑蛇的尾巴就是一枪,这一枪打过去,打在这条蛇的尾巴上,可是没有血,王储曦眼尖,看见那个细小的伤口上只有一些透明的黏液流出来。 那条蛇被王储曦这一打,估计是疼了,一个回身朝着王储曦扑过去。 王储曦潇洒无比,抬手勾勾手指,朝着凶猛的扑过来的大白蛇说:”我是来消灭我调戏过你这样的丑八怪的证据的,放马来吧。” 王储曦精心屏气。 苏芮站在边上看好戏,拍手叫了声好:“好,来一场。” 王储曦手持手枪,见那大蛇一跃一窜速度很快的朝着他扑过来,他全神贯注计算着距离,在那大蛇张开大口朝着王储曦来上一口的时候,王储曦跑了。王储曦转身就跑。 苏芮在他身后竖起了小指,表示深深的鄙视。 第六十五章 王储曦快步紧跑。大白蛇紧追不舍。这真是一个追来,一个跑。 跑到一处凉亭处,王储曦抬脚一踩凉亭,一个翻身,腾空跃起。那大白蛇蛇身直立而起,凶猛无比,朝着王储曦直扑过去。两颗毒牙等待着给予王储曦致命一击,蛇尾亦然蠢蠢欲动,随时准备着朝着王储曦扫荡过去。 苏芮真是吸了一口冷气。他料想不到的是,这只白蛇竟然是有如此的攻击力。老刘和郭子站在离得苏芮相当远,郭子现在是怕了苏芮。 郭子看看秦枫:“艾玛,你不去帮忙?” 秦枫答他:“不去。” 郭子咂嘴:“艾玛,真没良心。” 秦枫斜他一眼:“你怎么不去?” 郭子再次咂嘴:“会丢命滴。” 秦枫鄙视他:“就知道,我要找人。” 王储曦腾空一跃,手里的枪一举,不等那只大白蛇的大牙落到自己身上,就朝着它的眼睛来了一枪,这一枪立即透明的汁液四溅。那只大白蛇疼的无声的张开大嘴,脖子向后仰去,噗通的一声坠地,在地上不停的翻滚,大概是疼得厉害了。 然后,那蛇噌的掉头,逃命而去。 秦枫立即朝着那只蛇逃去的方向跟去,王储曦的报仇结束,淡定的将手枪塞进腰间,背上他的大包,里面塞着苏芮的特殊饮料。苏芮傻愣愣的看着王储曦走过来拍拍自己脸:“傻了,来,喝点?” 苏芮是有点傻了,就算是见过王储曦无数的酷样,可是王储曦的酷样总是层出不穷,让人欲罢不能,让人心生荡漾,苏芮忍不住喃喃道:“你说你要是是个直的,得迷倒多少女的啊。” 王储曦上前摸了摸苏芮的额头:“你是渴傻了。” 苏芮拍开王储曦的手:“你才渴傻了,老子正常着呢。” 王储曦握住苏芮伸出来的手,也随着老刘,郭子还有秦枫朝着那条大蛇套取的方向追赶过去。那条大蛇受了伤,可是它行动的速度实在快的很。 他们跟着那条大蛇身后,四周的风景还是亭台楼阁不停的变化,这样的跑了三十来分钟,就见那条白蛇跃进了眼前的一条瀑布之下的深潭中。 老刘愣住了,他看着那条瀑布,不由喃喃自语:“死龙脉下埋活水,恶龙脉中种善果,这是险中求胜,死中求生。” 秦枫第一个噗通跳了下去。郭子看着这个潭水犯难了,他犹豫着跳还是不跳,他看看身边凝神的老刘:“艾玛,老刘,这跳还是不跳?” 老刘跟不搭理他。老刘全神贯注的盯着这条瀑布。这是活水。 王储曦领着苏芮过来,抬脚一脚把郭子踹了进去。郭子咕噜咕噜喝了个饱。 苏芮挣开王储曦的手,走近老刘,叫他:“老头,老头?” 老刘仰头看着这急坠而下的瀑布,不言不语。 苏芮又叫他:“老头,哎,你倒是说句话。” 老刘这才回过神来,他扭头看向苏芮:“嗯?” 苏芮挠头:“我说你想什么呢,你岁数这么大了,怎么着啊,要不别下去了。” 老刘摇摇头,眼前的瀑布声哗哗,苏芮听见他在声响中说道:“这是个高人啊,我看到这条瀑布就明白了,这是外引内流,这是死龙脉可是他生生在死龙里藏生脉,他偏偏在恶龙脉里生善果,这水一定能够通向墓内,沿着这水,一定可以到达这盘龙墓的龙头处,这是个高人啊,他利用了这片地势利用这恶龙脉的恶气死龙脉的阴气护墓,又在墓里又造出一片好风水。” 苏芮疑问:“那您回去吗?” 老刘摇头:“不,我要下去,我真想看看这位高人到底是谁,我已经是这把老骨头了,再不看看就来不及了,我一定下去的,没准也把这死龙恶龙脉给破了,以后也少死些人。” 苏芮突然朝后一步,他朝着老刘一笑,然后朝着老刘一个点头:“高人。” 老刘摆手:“不敢当。” 老刘深吸一口气,扭头朝着王储曦说:“带着他,跟着我,也也许我这个老头子真能找到一条捷径。” 老刘纵身一跃。 苏芮站在潭边感叹:“他是个好老头。” 王储曦斜瞥了苏芮一眼,然后用身子将自己身上的那个大包捆结实,嗔怪苏芮:“我老了会是个更好的老头。” 苏芮囧然。 更好的老头拉住苏芮一起噗通跳了下去。 在深潭里水寒的逼人,王储曦紧跟着老刘游去,老刘倒是不急着找萧逸白。他们已经找不到秦枫和郭子的影子。 慢慢的越来越深,王储曦发现了一个奇妙的地方,这个潭水是不停的流向是不停的旋转的,越是向下,越是激励,而且最让人惊讶的是这潭水深处的旋转方向还不只一个方向,这个潭水内部至少有三个旋转着的漩涡。 老刘小心翼翼的游在这些漩涡的边缘,他在揣测,揣测这些漩涡。 王储曦跟紧着老刘,他身后跟着苏芮。王储曦的背上背着一个大包,行动还不方便。他跟在老刘身后也小心的避开那些漩涡,可是他到底是没有老刘灵便,其中一个漩涡卷住了他背上的大包,王储曦挣了挣,居然再也无法挣开。 苏芮跟在他身后不由的骂了句:“草。”可是他一开口,水就咕噜咕噜的往他嘴里冒,他伸手拉住王储曦,可是这漩涡里有一股奇异的力量想要将他们卷进去。 苏芮急了,他骂:“你丫,咕噜咕噜,白,咕噜咕噜。”苏芮说不出来话来,他是想说,你丫白痴啊,还背着包干嘛,还不扔了。” 苏芮说不出来,可是王储曦懂了。他摇摇头。此时,王储曦已经被吸进去了大半个身子。这个大包里,有着苏芮赖以为生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就算是死,也不能丢下。 苏芮也懂了。他无奈的朝着王储曦摇头。然后伸手抱住了王储曦的头。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他们吸入那漩涡之中。 老刘觉察到身后的怪异,回过头来,正看见苏芮的衣裳的一角消失在一个漩涡里。老刘停了下来,他盯着那个漩涡看了一会儿,终于朝着那个漩涡游了过去,将手伸进那个漩涡之中,也消失不见了。 第六十六章 待到苏芮觉察自己已经躺在一个古怪的地方。这个地方铺着一层透明的像是冰一样的东西,他在这“冰面”之上,水在底下流淌。 他仰躺着,慢慢的平顺自己的呼吸,等到呼吸平顺了差多了才站起来。他一站起来,就摔倒了,这“冰面”很滑,苏芮一站起来就摔趴下了。他的脸紧贴着这透明的冰面,与他的脸对着的也是一张脸。这是一张闭着眼睛的女人,她的皮肤白的透明,似乎这水融为了一体,她的眉眼算不上顶漂亮,但是绝对是清秀的耐看,他栩栩如生的穿着一件白衣躺在下面,跟着自己面对面。 苏芮愣着眼,看着她从自己的眼皮底下慢慢的飘了过去。然后在她的身后普天盖的的白衣飘过来。 苏芮愣了一阵,三两个已经从他的眼皮底下飘过去了。这些阿飘长得都很俊俏,长得都很年轻,这简直一场展现美人的盛世旷会。可惜这些美人都是死美人。这些阿飘中有男人也有女人。 可是苏芮是不会被这些美人迷惑的。苏芮站起来,他抬头看了看四围,然后决定朝着阿飘飘走的方向走过去,他小心的一步一步的朝着前去。 走了很久,苏芮看见了前面的隐隐有个人影,于是苏芮大声的叫:“哎,前面的,是人是鬼你说个话儿啊?” 那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玩意还是一动不动。 苏芮走近了才看清楚这是个女人。这个女人长得跟水里见到的那只阿飘很像。不是很漂亮的眉眼,但是很清秀。也是一身白衣,黑头发垂下来,闭着眼睛。她的五官栩栩如生,似乎只是睡着了,似乎你轻轻的一叫她,她就能够醒来。 苏芮真的生出了这样的错觉。他伸出手,果真轻轻的碰了一下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身上的衣服是冰凉的。在苏芮碰了一下之后,那个女人猛然睁开了眼睛。苏芮看见了那个女人睁开眼,一双眼睛里只有眼黑,黑魆魆的一团,就像是两个黑洞,苏芮的心里一个咯噔。他听见自己脚下的“冰面”发出嘎嘎的声音,似乎是要裂开了。 苏芮低下头去看自己脚底下的“冰面”,他看见水里那些白衣的阿飘都睁开了紧闭着的眼睛,他们的眼睛没有眼白只有眼黑,黑魆魆的瞪着苏芮。 苏芮又听见自己的脚底嘎查一声。他觉得自己要落下去了。 王储曦正踩在“冰面”上,他伸手拉起自己前面的老刘,老刘呛了几口水,呕了几口,还是觉得难受,站起来后仍旧不停的垂着自己的胸膛。 王储曦拉起老刘,突然听见“冰面”发出了嘎查一声,他的眼皮突然跳了跳,他看着逐渐裂开纹路的“冰面”,看着那些突然睁开黑魆魆的眼睛一只一只飘过去的阿飘,王储曦突然叫了句:“苏苏。” 他拔腿,朝着那些阿飘飘过来的方向奔去。 老刘刚被他拉起来,就又一屁股摔在“冰面”上,老刘捂住腰,怒骂:“你这个瓜娃子哟。” 瓜娃子王储曦狂奔而去。他看见前面出现一个人影,隔着老远王储曦就喊:“苏苏,苏苏。” 那个人正在慢慢朝着前走,听见王储曦的喊声,不由的慢慢的回过头来,然后朝着王储曦打了个招呼。 王储曦隔着老远就乐了。 那个人站在不远的地方站立不动了,似乎在等待着王储曦朝着他飞奔过去。 等待王储曦看清了那个人,王储曦失望了。这分明是郭子。王储曦立在郭子身边,恨不得甩郭子一个嘴巴子,他斜眼瞪了郭子一眼。郭子嬉皮笑脸等待缠上来:“艾玛,真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你啊。” 王储曦斜眼看着郭子,朝他做了一个口型,滚。 老刘捂着腰,好不容易赶上了王储曦,他一见着王储曦伸手朝着王储曦骂:“你个狼犊子。”王储曦一指郭子:“你个狼犊子。” 郭子自贱:“艾玛,行行,我个狼犊子。” 郭子自贱完,就听见在前方偏南方向传来一声叫声,这叫声是苏芮。 王储曦的耳朵立刻就竖了起来。他立马朝着那个方向奔过去。 一片百花花的水里的阿飘都聚集了起来,他们聚集在苏芮的四周,空前的盛大,真像是一朵在水中膨胀盛开的白菊花。在那朵膨胀盛开的白菊花中间站着苏芮,苏芮的背上一个女人紧紧的贴在上面,那个女人一身白衣,双眼没有眼白,黑黢黢的直视过来的王储曦众人。苏芮的眼睛已经是赤红色,他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再加上那副模样,真是像是个鬼一样。 王储曦指着那个女人说:“给我滚下去,那是我的男人。” 那个女人不会说话。她黑魆魆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王储曦。王储曦不为所动,他横眉怒目越过那些水里的阿飘朝着苏芮过去。 苏芮抬头朝着的王储曦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句:“滚。” 王储曦注意到苏芮的表情很狰狞。苏芮的表情很狰狞,他的双眼赤红,可是还留着几分清醒。苏芮狰狞的面孔里透漏出痛苦,他伸手揪住那个趴在他背上的女人的头发。 王储曦注意到这个女人慢慢的变得有人气起来,似乎只是有一种活着的错觉。王储曦不由的看向了苏芮。 那个女人的腹部伸出数根吸管,那些吸管刺穿苏芮的背部插、入苏芮的身体,苏芮身体内的血液在流逝,汩汩的,不停的的流逝。苏芮觉得自己的背上一阵麻木的疼,他本就渴,随着身体身体内血液的流失,苏芮觉得更加渴了。 王储曦站在不动,他听话的只是朝着苏芮伸出手去。 苏芮并不回握,他伸手握住一根吸管用力一扯,那根吸管并不断,其他的吸管竟然齐齐再度深入。苏芮赤红着眼,仰天大叫一声。 王储曦疼的整个心肝都爱发颤。可是苏芮并不允许自己靠近,他警惕的看着自己的方向。王储曦看向了老刘。老刘朝着王储曦慢慢的摇摇头。 那个趴在王储曦背上的女人似乎要活了,她的脸上渐渐出现了血色。可是苏芮越来越暴躁,他开始是用手撕扯链接的吸管,最后竟然动手去抢了郭子的匕首。王储曦看见那匕首一刀落在苏芮的背上,血溅了出来。 苏芮一刀一刀的戳在自己的背上,把自己的后背戳的血肉模糊。 王储曦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戳的血肉模糊。 那些吸管终于断了。吸管一断,那个女人竟然迅速的老去,最后干煸成一个木乃伊。 苏芮握着刀子,血顺着他的后背流下去。他们脚下的“冰面”又是一声卡嘎,即将断裂,苏芮握紧了手里的刀子,他朝着周围的人说道:“注意了,这些东西吸人血,她们的腹部有吸管,一黏上就下不去。” 王储曦上前,突然紧紧抱住了苏芮,在他耳边叫他:“苏苏,苏苏,我是不是很没用。” 苏芮回抱住王储曦。王储曦觉出苏芮背后的血濡湿了自己的手,他听见苏芮说:“你就是太有用了。” 苏芮一声叹息,他低声道:“我也想靠自己一次,王储曦,我也是个男人啊。” 他们的脚下的那些“冰面”终于裂开来。王储曦和苏芮相抱着落入了水中。那些白衣阿飘,迅速的散开,又迅速的聚拢,他们似乎和那个女人是不一样。苏芮在王储曦的拉扯下,迅速的朝前游去。苏芮注意到这些水里的阿飘是不一样的,他们的白衣下面似乎也是有吸管,但是那些吸管似乎是不健全的,它们疲软的藏在衣服下面,是失败的作品,即使靠近他们也不会怎么样。 苏芮明白了水里的这些原来都是失败品。而上面的那个才是成功品。 那些果真不是冰块,“冰面”碎掉之后开始慢慢的沉了下去,碎片时候会碰到苏芮伤了的背,冰凉的水,坚硬的碎片,苏芮的背疼了起来。可是他不出声。 他们沿着水流向前,看见水底出现了一个斜坡。这个斜坡的斜度很陡峭,他们沿着这个斜坡游去。 游了一会儿的时间,这个斜坡一个转折。斜坡消失了。水越来越浅,王储曦拉着苏芮出来透口气,然后看见了岸。这个墓主真神奇,他真的是外流内引,将它变成瀑布,变成谭,变成河,层层幻化无穷,层层险象重生。这是一条神气活现,变化无常的水龙。 在岸上则有一扇石门紧闭。王储曦拉着苏芮就朝着那扇门过去,老刘在他身后叫:“站住。” 王储曦充耳不闻。 王储曦拉着苏芮的手站在那扇石门前,朝着郭子勾勾手:“开门。” 郭子立马屁颠屁颠的过来开门。 老刘站在那儿不动:“不是和你们说跟着这水了吗?” 王储曦握紧了苏芮的手,他指示郭子开门,他不言语,他沉默着。半晌,他终于说:“还是走旱路把,水路不好。” 苏芮明白他是怕自己背上的伤。 第六十七章 郭子的手很灵巧,他拿着他的小挂件在石门上上下下的摸索,一会儿挑来,一会儿拨,一会儿抓着脑袋跳,一会儿静息凝神。 王储曦看着郭子跟猴子是的跳了半天,终于听见那扇石门卡擦一声开。大石门不同于以前的门,竟然朝着前方倒下来,郭子还站在门前,眼睁睁的看着那扇门就砸到了自己的身上。知道王储曦出声喊了一句:“跑。” 郭子才回过神来。要说郭子这人也不傻,郭子竟然不从正面跑,竟然从门的侧面跑了出去。郭子侧面猫着腰一个大步就出去了。那扇厚重的门落在地上。 郭子挥了一把冷汗:“艾玛,差点就交代了。” 王储曦拉着苏芮的手迈进了这个石门之后的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只有一些不知道是铜质的还是铁质的烛台镶嵌在墙上。这些烛台做的很精致,一双双的纤细的手捧着烛台,烛台里面是空的,没有灯油,只剩下了一根灯芯。但是那扇石门倒塌之后,那些烛台里面竟然渗出了灯油,灯芯瞬间点燃。 光如白昼。 顶上,墙壁上,都是壁画,画的是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一身白衣,长得算不上漂亮,但是清秀的耐看。这个女人和原来“冰面”上的女人很像,和水里的那些白衣的阿飘也很像。但是又长得不一样,这个女人眉眼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是一种大无畏的感觉。也许她不是美的,但是你会为她的魅力折服。 这些壁画统统画的都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或愁或笑,或悲或喜,或站或坐。每一个图像都是不同的。 苏芮他们向前,一路上都是这个女人的壁画。 郭子皱皱鼻子:“艾玛,我以为是贞子活了呢。” 王储曦望了郭子一眼:“闭嘴。” 老刘顺道打了喷嚏。 王储曦他们往前走了一会儿,又进了一个房间。苏芮背上很疼,可是王储曦一直没理会他,苏芮知道王储曦这是生自己的气了。 苏芮一踏进这个房间就止住了脚步。王储曦郭子和老刘也止住了脚步。他们透过层层的白纱似乎看见一个女人正坐在桌前对着镜子梳妆。苏芮站那儿不动了,他扭头问王储曦:“这是一个活的,还是一死的?” 王储曦绷着一张脸不说话。 苏芮也不生气,他一拍郭子的肩膀:“小哥,走,咱们看看去。” 王储曦在他们身后轻轻的把脚那么一跺。郭子是个识时务的人,立马笑嘻嘻的回道:“艾玛,小哥我胆小。” 说完,郭子立马扣扣索索的藏到了老刘身后。 王储曦瞪了苏芮一眼:“我来。” 王储曦掀开那层层的白纱,慢慢的接近那个白衣对镜的女人。他站在那个女人的背后,手里拿着一根铁棍,碰碰那个女人的肩膀,那个女人仍旧是一动不动。王储曦出棍,干脆利落的朝着那个女人一个横扫。 女人的头掉了。 这个木头做成的。但是做的很真实,一身白衣,木头很白,雕出了眉眼,涂上了颜色,远看就像是真人一样。 王储曦抬脚把那对木头踢到一边去,然后呼啦把那个桌子上的东西一个哗啦。他把自己背上的大包放在桌子上。 王储曦朝着门口的众人招招手:“过来。”门口的众人慢慢的朝着王储曦那儿移动。 王储曦把自己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些,有的已经被水给浸泡坏了,王储曦掏出两罐牛肉罐头,三袋苏打饼干,一袋牛肉干给大伙子分了一下。王储曦把那些挂在顶上的白布扯下来,照着苏芮招手:“过来。" 苏芮也是又饿又渴,但是王储曦那张小脸蓝汪汪的,一脸的正经严肃。苏芮也不好意思朝着王储曦要口血喝。他伸出手摸摸自己的头,呲着牙朝着王储曦嘻嘻一笑。 王储曦顺手一捞,双腿夹住苏芮腿,伸手把苏芮的上衣给撕了。 苏芮听见自己的上衣发出了一声哀嚎,然后阵亡了。苏芮双手抱胸:”别,别,在这儿啊,我会羞涩的。“ 王储曦啪的拍了苏芮的屁股一巴掌:“给我安静了。” 苏芮立马安静了。 王储曦将苏芮翻了个身,然后拿出一瓶水慢慢的清洗苏芮背上的伤口,苏芮疼的龇牙咧嘴的。清洗完,又拿出一小瓶酒精和一瓶药粉来。 酒精喷在苏芮的背上的时候,疼的苏芮一叫。 王储曦又把药粉洒到了苏芮的背上,然后拿拿着扯下来的大白布小心翼翼的给苏芮裹上了。王储曦手里大白布真不结实,所以王储曦只能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裹,生怕断了。 苏芮觉得自己都快被王储曦裹成木乃伊了。最后他看见王储曦在他的胸前系了个蝴蝶结。王储曦掏出一个塑料瓶子递给苏芮。苏芮接过瓶子咕咕灌了几口,擦擦嘴角的血。然后朝着王储曦伪撒娇:“你也去吃点东西啊?” 王储曦摇头:“我不饿。”怎么可能不饿,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还饿得慌呢。 苏芮闷头蹲在地上,他咕咕的喝完了一瓶子血,突然开口说话了:“王储曦,咱们听老刘的,走水路吧。” 王储曦淡定回击:“扯淡。” 苏芮舔舔嘴角,然后他吻住了王储曦。苏芮嘴里的血腥味传到王储曦的嘴里,浓烈的,不怎样的味道。苏芮吻完了问他:“好喝吗?” 王储曦很实在的摇摇头。 苏芮一把揪住王储曦的领子:“这么他妈难喝的东西老子要他妈当饭吃,老子容易吗,你再让老子这样一个格子一个房间的找,你他妈这是要逼死老子啊。” 苏芮吼完,抱住了王储曦:“王储曦,我不想这样,这样下去,我会疯的。”有的话苏芮藏在心里没有说,虽然我已经疯了,可是你会疯的。 王储曦回抱住苏芮。他摸着苏芮的头发,叫着苏芮:“苏苏,苏苏。”过了好一会儿,王储曦才说:“好,我们走水路。” 王储曦想起了一句很矫情的话,那句话就是如果生死都不能把我们分开,那么死亡还有什么好怕的呢,死亡不过是我们的爱情里的一道调味剂,虽然它的味道糟糕了一点。 第六十八章 他们再次沿着水源徒步行走。王储曦小心的找了塑料袋一层一层的缠绕在了苏芮的背上。那条水流慢慢的朝着前流去。 走了一段路程,水流的方向开始变化,这个水流转了一个弯。苏芮他们跟那那段水流转弯过去,就看见那水流急促的流进一个圆形的开在墙壁上的洞,那洞不大,只有一米来宽。王储曦看了那洞口一眼,然后说:“我先进去。” 他伸手试了试水,水的很急,带着一股子冲力,想来这个洞是很陡峭的。王储曦双手一撑洞壁,纵身一跃。 湍流的水刺得王储曦闭上了眼睛,他快速的下滑下去,在湍急的水流的冲击下,简直就类似于滑雪溜冰一样的感觉。 苏芮深呼吸了一口,朝着老刘挤挤眼:“老头,我跳了,你也快点啊。”然后对着郭子道:“哎,你也快点哈。” 老刘目不斜视:“你跳吧。” 苏芮纵身一跳。 王储曦落地的时候呛了水,他把头抬起来,猛咳一把,随后他的身后溅起了水花,苏芮落到了他的身后,苏芮叫了一声:“哎哟我滴那个嘞哟,可是呛死了老子了。” 王储曦一个扭头把苏芮捞出来,就看苏芮的背。王储曦包的很严实,所以苏芮的背上没有渗进水去。王储曦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郭子,老刘也下来了。 他们眼前的情景类似是一种下隧道的情景,深不见底的水,滚滚的不断向前。王储曦拉着苏芮的手,慢慢游动着,他不敢游得太快,因为顾忌这苏芮身上的伤口。 有了一阵子,竟然看见了光亮。 在他们前方的不远的地方,光亮传来。苏芮觉得奇怪,他叫了一声:“王储曦。”王储曦非常之道的回头看了一眼苏芮,然后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游过了这下水道一样的水道,那水的流速慢慢柔和了下来,静静的分成了两拨,一拨向东,一拨向西,分流而去。 中 在这个水的分叉的地方,王储曦看到了光亮的源头。那是一个小小的圆台,分成两拨的水安静的缓缓的流入这个圆台,那个圆台的周边竟然镶满了夜明珠,硕大的足足有半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那些夜明珠在黑暗散发出迷人的光芒,照亮了黑暗。 苏芮从来没觉得光明是这么美丽的东西。可是在这个时刻他赞美了,语气上扬,他用叹号句表达:“多美啊。” 王储曦淡定的瞄了一眼:“挖走。” 郭子简直乐疯了,他抱着老刘一个劲的笑:“艾玛,这得多少钱啊,多少钱。”一边激动一边敲老刘的背。老刘一把老骨头都要被郭子给折腾散了。 突然郭子的笑声止住了,他不确定的叫了一句:“三爷?” 苏芮朝着郭子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了秦枫,还有萧三爷。 如果那真是萧三爷的话。 苏芮几乎不敢肯定秦枫背上的人是活人,他们从那下水道一样的水里游过来。萧逸白的脸是白的,萧逸白的眼睛是闭着的,他的手的垂下去的,他的身体是疲软的。随着原来越近,苏芮看清楚了那些将萧逸白和秦枫捆在一起的布条。没有那些布条,萧逸白早就掉进水里淹死了。 秦枫带着萧逸白游过来时,苏芮他们已经站到了圆台上。郭子伸手一拉,秦枫也上去了。有了光亮,苏芮几乎更不敢肯定萧逸白是个活人了。他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说出口了:“萧三爷,这是还活着?” 秦枫肯定的点头:“还活着,他怎么能死,我还活着,我还欠他一条命,我还欠他好几条命。” 苏芮看见秦枫哭了。那样一个八尺高的钢筋水泥砸不烂的汉子,抱住那个活着像是死了一样的萧三爷哭了。秦枫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滚圆,它们一粒粒的砸到这个圆台上,在夜明珠的光亮下竟然闪烁出光芒。 秦枫对着萧三爷说:“你大哥那颗东西是我喂进他肚子的,上面摸了毒药,结果没有弄死他,他疯了,你小妹我是故意娶得,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不知道呢,你怎么会不知道的。”秦枫的眼泪止不住的下掉,他抹了一把眼泪:“你一定是假装不知道,假装不知道我爱你啊,你真他妈的不是个玩意,萧逸白。” 秦枫紧紧抱着萧逸白那半死不活的身体不撒手。 王储曦淡定的看了一出戏,他毅然批斗:“恏种。”他伸手指着秦枫怀里的萧逸白:“你告诉过他吗?” 秦枫被王储曦这一问,呆住了。他似乎是从来没有告诉过萧逸白,他似乎一直是这样想的我爱你就应该知道,他似乎是遗忘了最初要爱一个人的方式。 王储曦看见秦枫愣住,他的嘴角挂上笑:“所以,你凭什么怪他,你,不够格。”王储曦补充道:“我也不够格。” 秦枫瞬间觉得自己的人生寂寞如雪了,他爱不爱一个人,如何爱一个人,竟然被一个局外人说不够格。 苏芮嫌弃的踢了秦枫一脚:“死开。”苏芮蹲下去,看秦枫怀里的萧逸白。他对萧逸白还是有几分好感的,这么跟仙人一样的人是不多见的。近了,苏芮看清了萧逸白的头发上有很多透明的黏液,就算是看起来被水清洗过也还是有很多。 萧逸白身上还有许多细小的伤口,似乎被什么东西刺穿。苏芮伸手抹了一点黏液到手上,那是一股带着腥臭味的东西。他不由的问秦枫:“你是从哪儿把他找回来。”秦枫号完了,也觉得自己恏种了,摩挲了一把眼泪,秦枫说:“蛇肚子里。”他看向王储曦的背后的包,问道:“有吃的吗?” 王储曦居高临下的看了秦风一眼,从包里掏出一个塑料袋来,扔给秦枫。苏芮偷瞄了一眼,上面写着压缩饼干四个字。 秦枫得寸进尺:“有水么?” 王储曦淡定回答:“有血你喝吗?” 苏芮立马接口:“我的。” 秦枫沉默了。 在秦枫嚼烂干粮送进萧三爷嘴里的那个时间段里,王储曦沿着那个四周镶嵌着夜明珠的圆台转悠。苏芮就跟在王储曦的身后沿着那个圆台子转悠。 转悠了一圈,王储曦朝着老刘开了金口:“水进去了,怎么跟着水走?” 第六十九章 还没等到老刘说话,郭子就跳了出来,他摇晃着他那挂小物件,笑嘻嘻的说:“艾玛,你们这是找错人了,找我呀,你们找他有什么用,我,解锁专家嘛。”郭子乐颠颠的绕着那个圆台子绕了一圈。 然后认真地探手一个接着一个的夜明珠按了过去,然后拿着他那一串小东西开始琢磨。苏芮倒是在旁边认真的盯着他琢磨了半天,可是半天没见他有动静。 苏芮就忍不住问了:“我说,你这是干什么呢,孵蛋呢,再呆,肯德基都被你孵出来了。” 郭子毫不娇羞的来了一句:“我就是观察观察哪一颗弄下来容易点,多大的夜明珠啊,艾玛,都赶上四喜大丸子了。” 苏芮囧了。这他妈就是个不办正事的。 苏芮狠狠的揪了一把郭子头上的那撮白毛:“专家,专家,我真想把你拿砖夹起来。” 郭子疼的哎哟一脚:“艾玛,你可真暴力,我又不是不干正事,我真不是正干着正事呢么。”郭子说完,手里的小挂件一晃,一个就脱离出来。就见脱离出来的那个挂件看起来笔直,但是在在头部却是扁,尖,并且带着刺。 郭子的手灵巧的沿着他眼前的夜明珠一转,他手里的那个挂件就刺进了夜明珠和圆台细小的缝隙中,然后手一提,就见那个夜明珠竟然动了动,转了一个圈。郭子将那个挂件留在那儿不动了。 然后又再次逐个按起了夜明珠。 王储曦和苏芮他们安静的等待着郭子认真细致的一个一个的琢磨过去。当郭子将手里的挂件刺进第九颗夜明珠的时候,他手里的挂件一转,那颗夜明珠也跟着一转,就见他们站在上面的圆台竟然自己开始缓慢的移动。 苏芮夸赞了郭子一把:“小子,挺有本事吗?” 郭子好不羞耻的接受:“不就是一个古代的密码锁吗,小意思。” 圆台移开后,就是一截阶梯,水流奔流在阶梯的两端,跳跃着发出哗哗的流水声。这阶梯很长,在手电的光芒下似乎望不尽尽头。这阶梯亦然很是华丽,通透的淡绿色的玉在手电的光下,竟然产生了光芒会将起刺透的错觉。这淡绿色上的玉刻着各种古怪的动物,有的似蛇,却长着四脚和牙齿,有的类鸟,却长着头冠和一只脚,有的象龙,却长着猪鼻和鱼身。 这些古怪的动物在这些淡绿色的台阶上以各种不同的形态和姿势不同变换着。 苏芮看着那些古怪的动物好奇了,他揪揪王储曦的衣服:“这么玩意都是什么东西?” 王储曦语塞。他深深感到自己精神世界的匮乏,无法回答苏芮这么浅显的问题。王储曦决定简单概括一下:“这些都是动物。” 苏芮鄙视王储曦:“没文化太可怕。” 苏芮扭头问身后的老刘:“老刘这是什么?” 老刘仰望着黑乎乎的上方,似乎下一秒这黑乎乎的上面就会衍生出光亮。老刘纠正了王储曦肤浅的错误,他说:“那只蛇是巳蛇,那只鸟是毕方,那只龙是蟠鲵。”老刘在说这话依然抬头仰望着黑乎乎是上方。 下一秒上面竟然真的生出了光亮,一只巨大的独脚的火红的鸟的影子从上飞过,它的身体上四围都是灿烂的火焰,在这黑暗里照亮四方。它的羽毛璀璨,一根一根红的泣血,简直就像是一只浴火的凤凰。它在黑暗的中环绕一圈,身上冒出的火焰点燃了这里的灯。穹庐一样的吊顶忽的展现在众人眼前,以及最后停在了半空中的那只独腿的鸟。 苏芮震惊了。他张嘴指着那只停在半空中昂首挺胸的鸟:“这是毕方?” 王储曦点头:“应该也是姓毕的。” 老刘笑了,他兴奋的指着那台阶的前方:“我们到了,我们应该是到了盘龙墓的墓里了,我们终于到了,你看头顶,那那盏最大的灯,那是太阳,毕方就是太阳之鸟,盘龙墓要想再造一片好风水怎么能少得了日月。” 这样的气魄震惊到了每一个人。一只古怪的传说中的毕方,一盏类似太阳,有着太阳花纹的大灯,一个类似穹庐的顶,这简直就是一个人造的白昼。 那只毕方停在了半空不在动,它张开了翅膀,周身的火光燃烧。 苏芮还长着嘴巴流着口水看着那只鸟。他心里觉得美极了,不同于他见过的那种病态的麒麟的美,这一只毕方是一种极其嚣张的美,它惊艳四方,用它足以征服一切的力量。 王储曦拉着苏芮朝前走,一边伸袖子擦擦苏芮唇边的口水:“淡定,火鸡咱们也是吃得起的。” 秦枫一直背着萧逸白,再是铁打的汉子也是有点受不了。他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再跟着王储曦他们朝前走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没跌了下去。苏芮一个英雄救英雄给扶住了。 秦枫道了个谢。苏芮抬眼看看王储曦,又看了眼郭子。最后手指一指郭子:“你,过来。”郭子颠过来:“嘛事?” 苏芮拍拍秦枫的肩膀:“让他背会儿萧二爷吧,你要是累瘫了,萧二爷你指望我们谁呢,丑话在先,你谁也指望不上。” 秦枫小心的把萧逸白送到郭子的背上,然后朝着苏芮又道了一声谢。 他们沿着碧绿的台阶向前。苏芮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一拍脑袋瓜子:“不对啊,那只毕方是死的啊,怎么不会动啊,丫一直呆那儿连个姿势都没有动过啊。” 那只毕方似乎真的没有动过。然而众人的心思都没有放在这个上面。王储曦递给苏芮一口血喝:“怎么你还想来个浴火的拥抱?” 苏芮赶紧摇手:“艳福太深,消受不了。” 向前前方出现了石壁,这石壁上通体透白,挡住整个阶梯,只留出一个半圆的门出来。这块通体透白的石壁上刻着一只猪鼻鱼身的龙拉着一辆车,车上站着一只毕方和一只巳蛇,毕方的头上顶着太阳,巳蛇的怀里抱着月亮。 老刘解释道:“蟠鲵是日月交替的驾车者,巳蛇属阴,巳蛇环月。” 他指指那个半圆的小门:“我想这个门后面应该就是月亮了。” 苏芮第一个走过那扇半圆的小门,就看见在黑暗中难以计数的夜明珠镶嵌在头顶。那些夜明珠有大有小,有亮有暗,简直就是一片星空。苏芮甚至从这片夜明珠排列成的成的星空中找了北斗七星,猎户座,大小熊星座。 在这片星空的中央,有一条露出锋利牙齿,四脚抱着一块月亮形状的散发出淡黄光芒的圆盘的蛇。这是巳蛇。这只巨大的巳蛇有着黄黑色相杂的鳞片,它暗红的双眼在这样的人造月色中闪耀出阴寒的光芒。 苏芮盯着这只巳蛇看了会儿,才自言自语的说:“这个也不会动,可是它们都像是活的啊。” 山中有日月。日月同辉。这是极其吉利的景象。这个墓主全然的狂傲,他自己造了日月,造了日月同辉。 可是他哪儿来这久远的传说中的生物,这巳蛇,这毕方。虽然不会动弹,但是看上去就是活的一样。 这不会木雕,这不是时刻,这是活生生的生物。 他们终于走到了这碧玉台阶的尽头。眼前是一片极其宽阔的地势。九个跟他们见过的石质鼎炉极其相似的铜质的大鼎炉利于九个方向。 第七十章 在这九只大鼎炉中间是九条首尾交接的龙。这几只龙或者躺着或者腾空而起,姿态不一,千奇百怪,但是它们的头朝向九方,嘴里吐出水流,那外引内流的水在那九条龙嘴里转了一圈之后,落到地上九个类似翻过来的龟壳似的东西里面。 老刘笑得更加欢实:“这是九鼎镇八方,九龙戏水啊,好墓,大手笔。”苏芮他们跟着老刘走近那九只大鼎,那些大鼎都是铜质,那些顶上的花纹是他们方才见过的毕方,巳蛇。这些古怪的生物以各种千奇百怪的姿势环绕在这个鼎上。 九个大鼎上皆是。 王储曦仔细盯着那些花纹,突然语出惊人:“苏苏,你说会不会那只火鸟和那条蛇也是这几个大鼎里炼出来呢?” 苏苏被王储曦逗笑了:“这怎么可能?” 王储曦却反问回去:“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苏芮哑然。是啊,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谁也不知道这几只鼎里能够练出什么,曾经炼出过什么,他们能在这里见到毕方和巳蛇,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苏芮看着这九个大鼎,铜质的大鼎并没有因为岁月的流失而消磨半点光泽,它们神秘的在那里,就像个无法预知的传奇。他点点头:“也许是啊。” 他们攀上那其中的一条龙,顺着那条龙的鳞片慢慢的向上攀沿。然后到了这九条龙的中间,终于看见了在这九条龙环绕的中央,处理这一块巨大的方形的石头,足足有一个半个房间那么大。这看上去是一块切割的非常完整的石头,没有缝隙,这不像是石棺。 苏芮站在了那块石头边上,伸手敲了敲:“敲不出来是不是实心。”然后他抬头看向郭子:“哎,我说专家,你能打开不?” 专家郭也跟着苏芮拍拍那块大石头:“我说,你就是给我一百罐菠菜,我也变不成大力水手啊,艾玛,我要是能把这石头弄开早就参加吉尼斯去了。” 王储曦低着头在那儿琢磨,他突然拿起手里的东西朝着这个大石块的一角戳过去,然后说:“苏苏,过来看,软的。” 果然,在王储曦戳过的那一角,竟然落下很多的碎木屑。这个角是木头做的。木头被染成跟石头一样的颜色,而且是这样一个不显眼的位置,一眼望过去,只会把这木头当成是石头的一部分。 苏芮伸手摸了摸石块角的那块木头。再看看四周的地势立马就明白了。这块大石头摆放的位置,正卡在九条龙的中间,但是因为这九条龙的姿势,让这块石头如果是平放的话会是一边高一边低,只得垫一块木头在下面。 如果这块木头消失,这个石头会以七十度的倾斜过去。 王储曦立马出声:“刨。” 全体行动。用手的用手,动刀的动刀,吭哧吭哧的开始折腾一块木头。折腾了半天,终于看见那块木头消失了那么一点点。然后众人再接再励。 那木头一点点的少下去,石棺似的石头慢慢的跟着发生倾斜,终于一条缝隙从这石头的中央裂出。这个看似天衣无缝的整块的方形石头也是缝儿的。 随着缝隙裂开,倾斜的加大,石头的上半部分终于落了下来,翻滚了一下,落到了一条龙的爪子不分不动了。 这原来真是一个巨大的石棺。 苏芮第一个跳了进去,就看见里面并排放着两具透明的棺材。 透明里棺材是三个人。其中一个棺材里躺着两个人,一个棺材躺着一个人。 这三个人的容貌不变,他们的棺材是冒着白气的不知道什么东西,这汩汩的白气从棺材底部衍生出来,在棺材顶上绕了一圈之后,又回到棺材底部。 透明棺材里的那几个人很年轻。两男一女。那两个男人躺在一个棺材里,一个女人躺在另一个棺材里。躺在同一个棺材的两个男人都长得很好看,可是这好看也是不同的,他们一个黑衣,一个白衫。穿黑衣的那个闭着眼睛,眉宇也是皱着的,他的手上戴着一串手链,绿色的,眼珠大小,和苏芮吞下的那块绿色的翡翠一模一样。白衫的那个很平静,即便你知道这是个死了很久的人,即便他真有诈尸的可能性,你也觉得他是好看的,这个男人不漂亮,可是他的眉眼是清秀耐看的。他长得很像苏芮见过的那些阿飘。 或者这么说,那些阿飘的正版终于找到了。 另一个棺材里的女人长得和那个白衫的死人也是极其相似的。 他们就像是活着的人。似乎只是睡着了,只要打开这个透明的棺材,他们就会坐起来打一个哈欠。 王储曦抬脚就要踹向其中一个棺材,可是被苏芮伸手拉住了。苏芮指指那个放着两个死人的棺材说:“老刘,你看出他是谁来吗?” 老刘站在那儿,看着躺在棺材里的黑衣人。他想了想说:“苗疆有一个最短命的王,可是他的手底有一个最厉害最有天分的蛊师,那个蛊师娶了王的姐姐,那个王很短命,病重之后,蛊师篡权,连尸首都不知道埋在哪儿,蛊师夺权,正横跋扈,抢夺男女,肆意练毒试蛊,最后被火烧死在宫中。” 老刘说:“我唯一想到的是他们,蛊师,苗王,王姐,年轻。” 苏芮提问:“那,那些古怪的玉石也是他练出来的?” 老刘点头:“是的。” 苏芮继续问:“我就是要吃他?” 老刘点头:“也许是。” 苏芮听完这话,把胳膊一掳:“那还等什么,哥们,上啊,开棺剁肉啊。” 王储曦已经打开了另一个只装着一个女人的棺材。那个棺材打开,寒气就迎面扑来,王储曦立刻看清楚,那些散发出寒气的白雾其实是一只一只的小虫子它们极其小,浑身白色,冰凉无比,不停在在棺材里爬上趴下,因为极小,肉眼看上去,就像是雾气一般。 这个女人是跟那些阿飘长得极像。王储曦想起了那些阿飘腹部的那些吸管,他伸手用手里东西挑开那个女人的腹部的衣服,不出意料的看见那里也是有吸管的。 第七十一章 王储曦仔仔细细的看着那些吸管。发现那些吸管是从那个女人的腹部衍生出来,不是很粗,但是在尾部很尖锐,尖锐的尾部还存在这一种像是倒钩一样的东西,一旦刺进去,就很难拔出来,甚至再也无法拔出来。 突然那个女人睁开了眼。她的眼是黑的,黑的没有一点白,黑哟哟的让人看得心惊胆寒。那女人抬手就朝着离她最近的王储曦扑过去。王储曦抬脚一一踹那个棺盖就把把那个棺材给盖上了。生生的把那个女人又盖在棺材里面。 女人一躺在也就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那边苏芮已经挽袖子准备去开棺材了。可是老刘拉住了他的手,老刘说:“年轻人,我去。”苏芮一下子觉得过意不去,他摇了摇头:“还是我去吧,老头,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我还是有的,我来吧。” 老刘拉着他的手不放,他的语气坚定无比,让人无法反驳,他说:“我来。” 苏芮无法反驳他。这样的一个抢先在你的前面,让你无法是从。有些善意是让人无法拒绝的,只能接受。 老刘小心的走近那个透明的棺材,他的手指沿着棺材的缝隙游走了一圈,发现这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棺材,没有任何机关,甚至连棺钉都没有定。 他伸手推开那个棺材盖。然后躺在里面的那对男人依旧像是睡了一样。老刘的手去慢慢的触碰那个黑衣的男人,然后依旧没有什么事儿发生。 一切似乎平静的让人无法置信。平静的诡异。 苏芮听见了老刘的长长的虚了一口气,然后朝着苏芮说:“没事,你来吧。”说完,递给了苏芮一把刀子。 苏芮倒是愣了,他拿着老刘递给他的那把刀子朝着王储曦问:“我,真要吃的他肉?” 王储曦这人就跟没有听见一样。他等了好一会儿才说:“要不你试试?” 苏芮倒是真的不想上前。他握着刀子站着,郭子还在旁边煽风点火:“艾玛,哥们上把,不就是吃人肉吗,三两口就咽了。” 秦枫倒是说话了,他问老刘:“真有用?” 老刘点头:“有用的。” 秦枫从郭子背上接过萧逸白:“那么对他大哥也是有用的?”然后他又问:“对他有用吗?”秦枫这是病急乱投医,他想着既然这个蛊王的肉能解百蛊,那个掉进蛊里的萧逸白也一定是能救的。 哪知老刘还真的点了点头。 秦枫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他比苏芮还先跑到棺材边上,抬手就要撕那个黑衣人的衣服。看来是真打算动手割肉了。 王储曦忽然出声阻止了秦枫:“你别动他,我想讲个故事,我好不容易才编好的故事,来,大家都听我讲故事。” 秦枫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了王储曦一眼。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儿。王储曦抬脚就朝着秦枫踹过去,苏芮赶紧给他拉住了,然后朝着秦枫说:“你就听听,我这也不是急着吃肉呢么,肉又跑不了,是不是,是不是。” 秦枫估计了一下力量对比,估么这自己的力量实在跟王储曦有点悬殊。所以很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然后王储曦找了棺材盖一坐开讲了。 王储曦一指那两男一女:“像是老刘说的,苗疆真的存在着这么一个很短命的王,他很早就死了,有一个蛊师篡权夺位了,按照老刘的所说的我们不难想到,死了的那个王被蛊师埋葬了,并且和自己埋葬在一起,他们同棺而葬,关系非比寻常,而且,他们旁边葬着大概就是他的王姐。”王储曦看了一眼那个王姐,继续道:“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些绿翡翠和那些阿飘的关系?” 苏芮还真想不明白,这就像是两个不相关的物件,怎么扯在一起,可是他又觉得隐隐的,这些东西就是关联的。 王储曦摸摸苏芮的头发,他说:“我明白了,这是完全有关系的,那些绿翡翠那些吸血阿飘都是这个蛊师想要救活这个死了的皇帝所做的努力,你们一定还记得那个阿飘在吸了苏苏的血之后就慢慢的活了过来,变得一点一点的充满了人气,但是她在不吸血之后就会消失,而,吞了这绿翡翠的人不会死,永远都不会死,他们会变成怪物,变成一只永远停不下吸血怪物。” 王储曦的手再次指向那个女人:“而那些阿飘就是一种永远依附血液的怪物,这个蛊师为了一种怪物创造了出了另一种怪物,可是他还是失败了。” 王储曦看向了老刘:“所以,谁说的吃他的肉能够解百蛊,老刘,拿出来。” 老刘不明白:“拿出来什么?” 王储曦再次说道:“拿出来。” 苏芮也不明白了,他伸手推了一把王储曦:“你别吓唬人老头,我说,你倒是说说拿出来什么啊?” 王储曦压根不理会苏芮,他抬手一拳朝着老刘的腹部打过去。老刘竟然躲开了,他的速度和身手并不输给王储曦。老刘躲在王储曦的那一拳,站在远了点。然后朝着王储曦说:“小青年,有话好好说,别一句不合,就打人啊。” 王储曦朝着老刘伸过手去:“拿出来,你打开那个棺材,手碰那个男人的时候,用刀子割了一个小口,你从里面拿出来的东西,拿出来。” 老刘摇头:“没有,真没有,你看花眼了。” 王储曦接道:“我想那才是真正的能解百蛊的东西吧。” 老刘呵呵一笑:“我以为我做的够小心了,结果还是被看见了,对,就是这个玩意,每一个蛊王都是百蛊不侵,因为他们的身体就有一个条百蛊之虫,我来这儿就是为了这个玩意,我怎么会给你。” 老刘嘴里的那个你字更说完,就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袖珍手枪指着王储曦:“让我走,我就留你们一条命。” 王储曦毫不畏惧,他手里是一把短刀。王储曦歪头一笑,他举起手来:“好,你说让你走,就让你走。” 第七十二章 王储曦甚至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王储曦完全没有要拦住老刘的意思。他站在那儿,突然唇边带了笑,他指着下面说:“请。” 老刘拿枪指着王储曦,慢慢的后退。苏芮眯着眼看着老刘,他站在了与王储曦并肩的位置,弯起嘴角笑了。苏芮扬扬头,示意老刘向下看:“你以为你还走得了吗?” 老刘顺着苏芮的扬头的方向看过去。他看见了萧四小姐。萧四小姐还是一身的旗袍,这个女人似乎只适合穿旗袍,这次的旗袍从红色变成了明黄色,明黄色的旗袍上绣着几朵早春的梅花。 萧四小姐身后跟着那个白西装,还有十来个人。这些人都是有备而来,他们的手里都有武器。苏芮朝着萧四小姐打了呼哨,然后抛了一个飞吻。 萧四小姐朝着苏芮轻轻一笑。 萧四小姐的笑算不上美的,实在不能算是红颜一笑惊天地,可也是迷人的,但是苏芮愣是从这个女人轻轻的一笑中看出了杀意。她的眼中没有杀气,她的唇边没有戾气,甚至她的动作都是温和,她的整个人都是春风拂面的。 可是苏芮还是看出了杀意。她的眼神是什么的都没有的,舍弃前尘一般,打算脱胎换骨一样。 萧四小姐在站在那几个大鼎前,抬头叫了一声:“秦枫。” 秦枫背着萧逸白,斜着眼看向萧四小姐。他突然抬脚一脚将郭子踹倒。秦枫抬高了声音:“是你吧。” 郭子被踹了一个踉跄,爬了两步站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土:“艾玛,可踹死我了,我也算不上内应,不过就是找棵大树好乘凉,你也别见怪,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秦枫小心的把萧逸白放下来,抱在怀里,他叫萧四小姐:“红衣,把你哥哥带走,你剩下的让我死让我生都是无所谓的。” 萧四小姐摇摇头,她站在那儿,点燃了一根烟:“你,以为。”萧四小姐吐出几个烟圈,她夹着烟的手指颤了颤,烟灰掉落了许多,萧四小姐笑道:“我会让谁活着走出去?” 她的话说完,带来的十几个人手里的枪齐刷刷的瞄准了苏芮他们。 王储曦恶劣的笑了,他朝着老刘说:“我说,你走不了了。” 苏芮与王储曦比肩而站。他睥睨下面的那些人,手指向萧四小姐:“你以为你是尼采,你是太阳,你想让人生就生,想让人死就死,我们跟你们的那些狗屁的事儿一点关系都没有,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你们要怎么混战是你们的事儿。” 老刘几乎不相信这天降的灾难,他觉得在无论苏芮他们是不是拿到自己手里的东西自己还是有活的希望的,但是此刻,他看着那些黑洞洞的枪口,颤着声问:“萧四小姐?” 王储曦趁着老刘开口的一个瞬间,朝着老刘扑过去,他就站在苏芮的身边。苏芮听见他从自己身边朝着老刘扑过去的时候在自己的耳边说:“进棺材,快。” 王储曦朝着老刘一扑,伸手就按住老刘的胳膊,把老刘手里的袖珍手枪夺过来,一只手压着老刘的胳膊,一手就朝着老刘的口袋里摸。 老刘反应过来挣扎起来。 王储曦一手抢着老刘手里的枪,一手摸索着老刘的口袋,在老刘挣扎若干未遂之后,十分严肃的对老刘说:“我是不揍老头的,但是你要是惹急了我,我也是不客气的。”王储曦的手指在老刘的口袋里一勾,就勾出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的透明玻璃小瓶子。 在那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子里有一只小小的紫色的虫子,虫子的翅膀很漂亮,带着那么一点点绚丽的金色。它静静的趴伏在玻璃瓶壁上。王储曦把瓶子朝着口袋里一塞,正在按住老刘持枪的那只手一个用力。 一声枪响。 站在这九条龙上的人全部朝着下面看过去。萧四小姐带来的人全部都上上了子弹。开头的那个手里拿着一把枪,子弹射出的余温还没有散去。那个子弹擦着秦枫的脚背而过。 还没等大家从上一枪回过味来,又是几枪。站在这九条龙上的郭子急了,他一边跳着躲子弹,一边嚷嚷:“艾玛,四小姐,都是自己人嘛,你也要弄死我啊,四小姐,你这是过河拆桥。” 人萧四小姐压根就不理会郭子。萧四小姐依然站在那儿,袅娜的点着烟,敲敲烟灰对郭子说:“你以为我会留着你出去,谁会留着你这样一个人?” 萧四小姐的手一抬,那些手下齐齐抬枪。子弹劈头盖脸的射过来。王储曦反应极快,一个躬身,弯腰一翻,就躲到了一个龙头之后。老刘到底是老了,他躺在地上,被一抢打中了头,头顶上破了一个洞,红的白的脑浆顺着那个窟窿流出来,流到了龙背上,在滴答到地面上。 郭子也不好受,他被射中了一条腿,噗通就跪倒了地上,然后又被打中了另一条腿,只能爬着慢慢的寻找遮蔽物。 苏芮没有听话。他站在枪林弹雨中,诡异的笑了。他的眼睛赤红,双眼下陷,颧骨高耸,骨瘦如柴,全无美感,也只有王储曦敢说这样的苏芮是一个美人。这样的苏芮站在枪林弹雨之中,诡异的笑了。他歪着头,看着眼前这些开枪射击的人,那些子弹擦着他的皮肤而过,甚至有一颗射进了苏芮的肩膀上。 然后又有一颗射进了苏芮的胸膛里。苏芮不以为意。王储曦躲在那颗龙头后面急了,他叫他:“苏苏,苏苏。”每一声都撕心裂肺。 王储曦站起来,在这枪林弹雨中奔跑,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到苏芮身边去。他听见子弹在耳边飞过的声音,可是他全然不在乎了。 在这个时刻,王储曦只想握住苏芮的手。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苏芮仰天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很大,他的声音很嘶哑。那些射击的人突然都停了下来,他们齐齐的看向苏芮。子弹击中了苏芮,但是苏芮被击中的地方没有血流出来,一点点红色的血都没有。 苏芮歪着头看了地面上的众人一眼。他走向离他最近的郭子。郭子想起了萧二爷。萧二爷就像是眼前的苏芮。已经不能被称为了人,这是怪物。它们不死不生,它们吸血癫狂。 郭子受伤的腿汩汩的流出来血,他拖着伤腿看着苏芮一步一步的朝着他过来。郭子的眼里露出恐惧,他啊啊的叫起来,不停的后退。 苏芮走近郭子,抬脚一脚就朝着郭子的伤腿踩上去。郭子凄厉一声叫。苏芮伸手在郭子的伤口处抹了一把,满手的血沿着指缝缓慢的流淌,苏芮抬起手,舔了舔手指上的血,然后苏芮朝着郭子伸出手去。只听见郭子更加凄厉的一声惨叫,王储曦也停住了奔跑的脚步。他站在那儿,看见苏芮生生的将郭子的一个手臂折断了。 苏芮慢慢的舔完了手上的血,竟然掰断了郭子的一根手指放在口中吸允了起来。空气中寂静的都能听见苏芮吸允的啧啧声。苏芮回头看向地面的那些人,那些人不由的举着枪都后退了一步。 第七十三章 苏芮站在一个龙头之上,嘴里还含着郭子的一个手指头。他仰起头,带着诡异的笑,看着下面那一群人。宛若一个从地狱来的王者。 王储曦停止了奔跑,他慢慢的靠近苏芮,他叫他:“苏苏,苏苏。”可是苏芮并不回头。苏芮歪着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思考。他允吸完郭子的那根手指,然后扔了下去。 那群人看着那根手指落地,竟然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 萧四小姐吸了一口烟。她那双算不漂亮但是也好看的眼睛盯着苏芮,她的眼神是淡淡,无痕无波,仿佛就是这样也是和她无关。她咯咯的笑了,吐了出一个眼圈:“真是一群废物,难道你们手里的枪还对付不了这样一个怪物?” 王储曦此刻恨极了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不是坏人,可是也不是善辈。她的手指轻轻一弹烟灰:“开枪。” 王储曦纵身一扑,将苏芮扑到,倒了下去,滚了起来。在他们身后枪声响起,他们在子弹里翻滚,甚至觉出了子弹带动的气流杂耳边流动,在鼻尖流动。王储曦紧紧的抱着苏芮,他在苏芮的耳边不停的叫着:“苏苏,苏苏。” 可是苏芮听不懂,他的眼睛是红的,他挣扎,他反抗,他凶恶,他挣扎的手抓的王储曦的手臂上都是血痕。可是王储曦的心比伤更疼。 王储曦背后的大包被一枪射中,包内的血汹涌而出,王储曦紧紧的抱住苏芮,两个被浇了一头一脸。苏芮被这一头一脸的血浇的突然安静了,他突然反手抱住了王储曦,安静的开始舔了王储曦脸上的血。一点一点的舔的极其认真。王储曦抱着安静下来的苏芮,语气都有了哭意,他叫他:“苏苏,我是王储曦,我是王储曦。” 一阵枪声结束。萧四小姐看了看上面的那群人,安安静静的似乎都没有了声音。她慢慢的走上了去。 这上面已经血流成河。萧四小姐最先看见是被打成烂泥的老刘,然后看见了还喘着一口气的郭子。 还有躺在血泊里的王储曦和苏芮。 萧四小姐抬起脚尖踢了踢王储曦,脚下的王储曦一动不动。萧四小姐笑了,她伸手捂住了眼睛,轻轻说:“王先生,真是对不住,可是你不得不死,就想我不得不杀,我不想让人知道我是个杀夫弑兄的人,所以我留不得活口,可是你们是何其无辜,如有来世,愿你们万事皆好。” 萧四小姐说完,她看向了秦枫和萧三爷所在的位置。她喃喃自语:“可是被人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我还是个杀夫弑兄的女人。” 她慢慢的走过去,并挥挥手让自己的的手下呆在一边。秦枫的尸首仰面朝天,他打中了胸口,胸口有一大滩的血迹,腿上胳膊上也是有枪伤的。 萧四小姐忽然觉得死了秦枫脆弱了。她慢慢的蹲下去,伸手抚摸秦枫扎手的短发。萧四小姐轻轻说:“我以为我下不了手的,真的,知道最后一刻,我都以为自己下不了手的。” 她说着竟然簌簌泪下。萧四小姐的心里并不难过,也不伤心,但是也没有丝毫的恨意和快意,她蹲在那里,想了又想自己为什么要杀了自己的哥哥和自己的丈夫,她突然想不出为什么了,她的脑中空落落的,似乎活着也便是空落落的。 萧四小姐想自己一直是知道的。自己爱的人不爱自己,爱自己的爱的人不爱他,可是这么多年,她一直被忽视了。无论是秦枫还是萧逸白,她被忽视在他们的互动中,他们的爱与不爱,他们的恨与不恨,都是和她无关的。萧四小姐从来都是一个旁的人。 虽然一个是她的丈夫,一个是她的哥哥。 她恨这个“旁的人”。 萧四小姐捂着脸在嚎啕大哭。这个时候,王储曦终于觉得自己看见了一个活生生的女人。 王储曦一手紧紧的抱着苏芮,他侧着身子,屏住呼吸,挡住了苏芮,苏芮还在舔着他脸上的血。王储曦悄悄的睁着眼,他决定背水一战,擒贼擒王。 王储曦计算着他跟萧四小姐之间的距离。他抱着苏芮,侧过头在苏芮的脸上亲了一口。 一件王储曦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死了”的秦枫突然猛地站起了起来,他掐住了萧四小姐的脖子。他狠狠的掐住萧四小姐的脖子,朝着拿枪的人说道:“把枪都放下。”然后秦枫恶狠狠的对着萧四小姐说道:“萧红衣,你哥哥可有半点亏欠你,我秦枫对不住你,可是他萧逸白可是有半分对不住你?” 萧红衣笑了。她觉得自己真是鬼迷了心窍,她看见了秦枫,可是她忘记了自己没有看见萧逸白。 萧红衣淡淡的扔了手里的烟,她只说:“你杀了我吧,成王败寇,无话可说。” 王储曦已经顾不上他们那些这些你死了我活了的纠结了。王储曦现在只关心自己怀里的苏芮,他看见差不多算是安全,一个骨碌站起来,手里还是紧紧的抱着苏芮。 王储曦捏着自己的手里的小瓶子,他从把瓶子从口袋里拿出来,里面那只红色的小虫子在瓶子里慢慢的爬来爬去。王储曦抱着苏芮认认真真的给苏芮检查了一遍伤口。 他看见了苏芮的伤。 有一枪正中苏芮的胸口。如果是一般人在就撑不下去。那一枪,正打在心脏的位置。王储曦突然失去了把手里的虫子喂给苏芮的勇气。他突然抬起了手,拿着从老刘手里夺过来的袖珍手枪朝着萧四小姐的胸口就是一枪。 萧四小姐听见一声枪响。然后看见了自己的胸口开出了红色花。一朵不断扩大的很是艳丽的花,真的很美,红色大花绽放在黄色的旗袍上。萧四小姐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花,她的心里在这个时候突然多了一点快意。 秦枫觉出了自己手里的萧四小姐慢慢的瘫软了下去。 第七十四章 萧四小姐慢慢的瘫软了下去。在她即将死亡的时候,她看见了自己的哥哥萧逸白。 萧逸白躺在那个透明的棺材里,秦枫将萧逸白放进了那个棺材之中使得萧逸白躲过了那阵枪林弹雨。可是在那个棺材之中,萧四小姐还注意到了棺材里的其他的两个尸体正在慢慢的消融,他们皮肉,他们骨头像是风蚀一般正在慢慢的一截一截的消失殆尽。 萧四小姐在瘫软下去之前,伸手指向了那个棺材。她在死时,突然想到,原来棺材里的是我哥哥啊,他躺在里面还是真难看。 秦枫松开自己的手,看向那个棺材。 王储曦抱着苏芮也同样看过去。 那两具尸体竟然开始消散。在他们开始消散的同时露出了棺材底部的东西。棺材的底部是竟然是一块一块的由黄金和红蓝宝石铺就成的。那光泽一闪,几乎照亮了所有的人的贪欲。 萧四小姐带来的那群人开始躁动。王储曦听见了有些人开始窃窃私语,有些人开始贪婪的咽下口水,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抢在前面要动手去抢。 他冷眼旁观。 秦枫看见了那些人眼中的贪欲,他起身想要去抱出棺材里的萧三爷。可是他一靠近那个棺材,一个子弹就擦着手指过去。 秦枫背对着那些人举起了手来。他说:“别,我只想把里面的那个人弄出来。”可是没有人听到他的话。这些人已经被利益蒙蔽了心。有人冲上前,立马就有子弹射过去。谁都是争先恐后。 秦枫趁着乱,猛地朝前跨了几大步,双手一探,将萧逸白从棺材里抱出来,然后一个滚身,躲到了一个隐秘之处。 王储曦光明正大,不躲不闪,他站在那儿,手里拉着苏芮。现在的苏芮已经完全不能够控制自己了,他焦躁的不动的挣扎,指甲在王储曦的手臂上制造出伤痕,牙齿在攻击着王储曦的脖颈。王储曦拉着苏芮的手,心中一片恓惶。 棺材里的金子宝石被一块一块的敲击下来,四处响着当当的声响。突然王储曦听见一声鸟鸣。清脆悦耳。 棺材里的金子和宝石一块一块的被敲击下来,竟然有几根红色的羽毛飞扬出来,那红色的羽毛突然燃尽,发出一种微蓝的光芒。 王储曦看见了一只红色的大鸟朝着这边飞奔过来。它周身都是红色的火焰,所经之地,片甲不留,皆为灰烬。那只毕方飞翔而至。 它的眼中是火,它的嘴中是火。它携带着火焰而来,惊呆了所有人的眼。所有的人停住了手里动作,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或者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一只鸟,或者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一团活的火焰。 王储曦立刻抱住了苏芮,要拖着他从来路过去。可是苏芮在他手里不停的挣扎,片刻不息。王储曦一边往外走,一边安慰他:“苏苏,苏苏。” 秦枫也愣住了,他仰头,看着那只大鸟呼啸而至。 王储曦忍不住开口骂他:“傻了,快走,再不走等一会儿就变成烤肉了。” 王储曦刚说完,一团一团火焰从那只鸟的嘴巴里,眼睛里落下来。这个时候,那群人才反应了过来,一声赛过一声的高呼:“火,火啊,着火了。” 只是顷刻间,这里就成了一片火海。王储曦拉着苏芮站在一片火海中,看着这群人开始匆忙的逃生。他拉着苏芮的手因为走得早一些,处在在了这片火焰的边缘。 剩下的人被团团的火焰包围。空中不停的掉下火团,火势越是来越大,空中那巨大赤红的毕方和地上翻滚的火势相互辉映,艳丽红媚,美丽无双。被大火围住的人挣扎,喊叫,凄厉无比。 秦枫也被困在了火中。他背着萧逸白终于还是没有走出那片火。秦枫背着萧逸白与王储曦隔火相望。 他突然只身踏入火中。 王储曦拉着苏芮的手转身,即将离去。身后的秦枫突然开口叫住了他:“等等。”王储曦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停了脚步。他回头看向秦枫,秦枫踏在火焰中,火焰沿着他腿吞噬掉他的大腿,他的手臂。可是秦枫还在争取将萧逸白往上托起。他慢慢的走近王储曦。 王储曦听见秦枫问自己:“你们能把他带出去吗?” 王储曦站在那儿。他看着这熊熊烈火,火势在不断地扩大。他开口拒绝:“不,我们不能。” 他看到秦枫脸上显出了失望。这个男人跪在了火焰之中,他说:“求你,我秦枫求你。” 王储曦再次摇头:“不,我不能,我们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王储曦决绝转身,他拉着手里的苏芮,听见自己身后一声狂叫。撕心裂肺。 王储曦和苏芮沿着来时的路快速向上,他们爬上台阶,身后的火焰仍在不停地追赶着他们。王储曦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他们疾奔,慢了就会被身后的火舌吞噬。 知道跑到了水流之处,跃入水中。 火焰的巨潮跟随其后,王储曦带着苏芮跃入水中,竟然听见水上轰的一声。这水燃烧了起来。红红的火焰震得王储曦一个翻滚,松开了拉着苏芮的手。苏芮的则是更厉害,他被这爆炸似的火焰震得半昏迷了过去,咕咕的水被吞进了肚子里。 王储曦赶紧游过去,将苏芮的手环在背上,带着苏芮沉入水底向前游去。 不知道游了多久,王储曦甚至觉出了苏芮的双手要慢慢的沿着自己的背上掉了下去。在一股水流的推动下,王储曦转过一个弯,突然到了一个似乎是潭底的地方,他一手紧紧拉住苏芮,然后拼命的向上游去。 头一探出去,王储曦就知道自己出来了。他看见了夏日照人的太阳,他的四周是一个山石草木,他听见鸟声滴滴沥沥的不停。 他拖着苏芮到了岸上。然后死命的去挤压苏芮胸口。苏芮吐出了两口浑水,可是还是没有反应。王储曦急了他低下头去,去给苏芮做人工呼吸。可是没用。 苏芮还是没有反应。 他忍不住给苏芮做两下呼吸,拍两下苏芮的脸。王储曦不停叫他:“苏苏,苏苏,你睁眼,看看我,看看我。” 他似乎又体会到了当初失去苏芮的感觉。一下子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王储曦愣愣的停下了手中动作。王储曦心里只想到了就这么随着苏芮去了吧,他也就跟着去了。 王储曦捂着了脸,叫他:“苏苏,苏苏。”一声一声的很小声,轻轻的,像是拿着羽毛轻轻挠了一下心脏。 一双手盖上了王储曦的手。王储曦听见苏芮叫他:“鬼叫什么呢,咳咳,老子还没死呢。”王储曦立刻回握住那双冰凉的手。 苏芮呵呵的笑了。他躺在一片大岩石,眯着眼看着夏日刺眼的太阳:“出来了,出来了好,我有救吗?” 王储曦点头:“有救。” 苏芮问:“你救了么?” 王储曦沉默了。 苏芮觉不出疼痛,可是他还是注意到了自己的伤口,和自己伤口的不同之处。以前自己的伤口还是会流出血的,但是现在这些伤口连血液都流不出来。即便是伤得再重。 苏芮闭上眼,他说:“王储曦,你知道的,就算是死,我也不愿意这么死。” 王储曦摸了摸苏芮的头发,他说:“我知道的。”王储曦手里拿个小瓶子被打开,里面红色的小虫子被放到苏芮的唇边,跳进苏芮的嘴里。 苏芮觉得自己肚里一阵巨疼。他连一句王储曦都没有叫出口,就昏了过去。 王储曦看见苏芮不流血的伤口,开始流血了。尤其是受伤的胸口,尤其汹涌。 王储曦抱起苏芮就朝着山下跑去。可是他觉得来不及了,他觉得苏芮身上流出的血浸湿了自己后背。王储曦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傻事,他不该早早的把那只虫子喂给苏芮。起码,起码,到了山下应该再喂给苏芮。 王储曦的眼泪掉了下来,他泪水都是大滴大滴的,没有声音。无声的沉重。 他背着苏芮快步的奔跑着。树枝穿透了脚掌也毫不在意。 苏芮醒来过的时候,看见笨重的呼吸机。他扭过头去,就看见胡子拉碴的王储曦眼睛红红的守在床边,苏芮无声的笑了,真丑啊,绝代风华的王储曦也有这样的时候,糟蹋美人啊。 王储曦一看见苏芮醒来,握住苏芮手的手紧了紧。 他看见苏芮张开嘴,嘴型是,亲爱的。 王储曦回他一声:“亲爱的。” 苏芮的眼睛弯成了缝,他用口型慢慢说,我们结婚吧。 王储曦红着眼睛也笑了,他说:“好。” 苏芮笑得眼睛弯弯,他用口型再次说,别忘了岳父岳母。 王储曦笑着点头:”好。“ 苏芮似乎是累了。他说完这些,就沉沉的睡去。王储曦伸手环住了睡着的苏芮,他的心里无比踏实,是的,从来没有过的踏实。他安心的等待着苏芮好起来,会好起来的,他们将会有一个婚礼,将会有一个婚姻。他们将远离这样担心受怕的日子,会平实而安静。 等待苏芮好起来,一切都会不同的。这个世界还是那样,可是这是一个新的王储曦,一个新的苏芮,一场新的生活。 他的心里很满意。王储曦轻轻环住苏芮,笑了。 ——正文完—— 番外: 王渣渣和苏小贱的前世今生 (1) 王渣渣第一次见到苏小贱是在一场音乐会上。王渣渣是没钱买音乐会的票的,那天很不凑巧的是,王渣渣的小弟那天刚抢了一个有钱人,里面有一张音乐会的票。小弟们就将如此高雅的一张票送到了王渣渣的面前。 王渣渣笑纳了。 那场音乐上,一个抱着大提琴的男孩坐在灯光之中,灯光打下来,王渣渣靠在音乐会的柱子上,什么都没有看清楚。他只看清了灯光下的那双手,那真是一双美丽的手,修长,光滑,美轮美奂。 王渣渣听完一场音乐会,什么都没有记住,只记住苏小贱的一双手。这场音乐听得他有点昏昏欲睡,但是王渣渣克服了自己想要睡觉的欲望,就是想多看看那双手。那样一双手,无论是在男人中还是在女人中,都是不常见的。 等到王渣渣带着昏昏欲睡的残渣走出了音乐会场,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抠着眼屎。他觉出自己的身后跟着一个人,但是王渣渣参与的很多打架斗殴的经验告诉他,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王渣渣很淡定的向前走,心里却想着怎么拿着棍子把对方削成猪头肉。 王渣渣慢慢的朝前走,后面的那块“猪头肉”的预备品已经先行开了口。身后是一个男孩的声音,声音很好听:“前面那个美人,我看上你了。” 王渣渣先是松了一口气。他觉得当场示爱的要比打架斗殴挑事的好搞定。然后王渣渣完全当苏小贱是一个屁。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继续走自己的。 苏小贱当然不是什么好惹的玩意。音乐会结束后,苏小贱直接抱着大提琴冲了出来。他被灯光下的那个男人闪瞎了眼,脑中只有风华绝代惊为天人这个八个字。从此觉自己像是那只吃了瑶池仙桃的猴子,再看别的男男女女都是俗物了。 苏小贱被一颗名叫爱情的子弹击中了心脏。 苏小贱勇敢的带着自己的嫁妆朝着那个男人私奔了。所以他的勇敢被当做一个屁放了。 苏小贱看着王渣渣的背影,一把脱了自己身上的小白西服,拎着大提琴赶超了王渣渣。 王渣渣终于正眼看了看眼前的这个求爱者。第一个反应就是这谁啊,他打量了一下苏小贱的脸,这张脸白白嫩嫩的,笑起来挺秀逗的一孩子,长得还不赖,然后就看见了苏小贱的那双手。这才明白,哦,是他啊。 王渣渣瞄了苏小贱一眼。然后继续走自己的路。 苏小贱终于愤怒了,他挥舞着大提琴抗议:“老子说老子看上你了。” 王渣渣倒真是站住了。他再次正眼看了看苏小贱,然后采用疑问语气说:“男的?”苏小贱气不打一处:“男的。” 王渣渣抓起苏小贱的手往自己的裤子中间一放:“来摸摸。” 苏小贱的脸刷的就红了。他第一反应就是我怎么看上这么一个流氓啊,虽然长得跟朵花儿似的。 (2) 苏小贱的手想缩回去。他这人难得的羞涩了。苏小贱的手还放在王渣渣的裤子上,他诺诺的开口:“这也进展太快了吧,我还是打算先和你喝个小茶,牵牵小手的,这也太快点了。” 王渣渣难得的皱了下眉头。王渣渣问:“摸到了?” 苏小贱的脸更红了:“摸到了,挺不错的。”苏小贱话都话都说不利索了,结结巴巴的,闹的好不尴尬。 王渣渣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一张纸老虎,小样纯情的,都成西红柿了。王渣渣看着苏小贱的手还在自己的裤子上恋恋不舍,一个顺手就把苏小贱的手给拍开了。王渣渣开口了:“我是说你明白了,我也是个男的。” 王渣渣看了苏小贱那副窘样一眼:“你对着个男的发什么颠?” 王渣渣说完就淡定的向前了。其实王渣渣对是男是女没什么根本性的要求。在王渣渣的眼里,男人女人是一样,婚姻不能维持一段爱情,爱情不能套拢一段婚姻。王渣渣那个时候还被叫做野种,即便是他当了几个小混混的头头,人家明着不叫,背地里也是叫的。 王渣渣的父亲是个汉人,王渣渣的母亲是臧女。王渣渣的父亲当年去西藏勘探的时候遇见了王渣渣的母亲,一下子就被这纯天然的美人给倾倒了。王渣渣的母亲是个淳朴的姑娘,所以轻而易举的就化在了王渣渣父亲的甜言蜜语里。 王渣渣有时觉得自己的父亲和母亲的故事比那个痴情女子负心汉还不如。痴情女子负心汉起码还有一段真情。即便是很多年里,自己的母亲总是用一种很甜美的语气自己的爱情故事。 可是王渣渣更觉得自己的父亲和母亲爱情就是一场玩笑。自己的母亲更像是那个男人来到西藏无聊时候的一个玩物。王渣渣不会告诉自己的母亲在自己被叫杂种叫的伤心的时候,曾经真的拿着自己积攒的钱跑去一个遥远的地方去寻找自己的父亲。他找到了,看见了那个男人携儿带妻远游去。 王渣渣并没有产生什么恨意。王渣渣倒是瞬时发奋了,他觉得唯有靠自己,握住更多的金钱,握住更多的权力,才能把别人都踩在脚底下。才能洗刷别人加注到自己身上的耻辱。 临离开那座城市的时候,王渣渣捡了路边的几个石子把那个男人家的玻璃全打碎了。王渣渣然后很淡定的擦了擦手,走了。 王渣渣随后就辍了学,走了一条古惑仔的不归路。 苏小贱纯情小样确实有点取悦了王渣渣。可以就是仅仅取悦而已。 苏小贱看着王渣渣的背影,恨得牙齿咬得直痒痒,他恨不得把自己的手里的大提琴砸在王渣渣的头上,给砸晕了带回去。 可是苏小贱彼时的苏小贱还是很矜持的,就像此时的苏小贱骂人只会用老子。这个矜持的苏小贱只是狠狠的拨了手里的大提琴,觉得这个天人确实让他惊了。然后还是很伤心的,伤心这个天人没有为他而惊。 (3) 王渣渣以为他是没有机会再遇见那个拉大提琴的二缺货了。但是命运是弄人的,命运是尤其热爱捉弄王渣渣这种渣货的。 王渣渣那天跟着自己的大哥到了一群名人聚集的舞会。王渣渣对那些名人是不了解,他的老大是作为陪衬,他是作为车夫。车夫王渣渣是没有机会进去的。车夫王渣渣靠着他老大的那辆兰博基尼抽烟。他并不怎么热爱现在的生活,他需要冥想,冥想怎么去把他上面的人一个一个的扳倒,然后取而代之。 一个漂亮的女人从远处走过来。这个女人王渣渣是认识的,这是李家的大丫头,李瑞丹。那个时候李家的势力还是很强悍的。王渣渣很直白的利用了美男计。他把烟扔到了地上,朝着李家的大丫头李瑞丹走过去,伸出手:“我能做你的舞伴吗?” 李瑞丹身边已经站了了一个纨绔,此纨绔看见如此嚣张的王渣渣真想一个海拍给他拍死。但是碍于美人在场,纨绔保持了自己贵公子的风范:“李小姐,不要理会这个人,我们进去吧。” 王渣渣瞥了纨绔一眼,然后说:“你滚蛋。” 李瑞丹被王渣渣长着那样一样艳丽的脸,说着那样粗俗的话的反差给迷住了。真是迷人。她伸手握住了王渣渣的手:“我们进去把。” 王渣渣带着美人去舞会了。 王渣渣在舞会上和李瑞丹跳了一曲舞后,李瑞丹就暂时性的化身为花蝴蝶飞去交际了。 王渣渣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拿了一杯威士忌,边喝边窥视众人,众人百态。有的有钱,有的有权,有的能用,有的要弃。 然后王渣渣看见灯光一暗,接着就是掌声响起来,一个穿着白礼服的女人说:“请大提琴小王子来为我们演奏一曲。” 接着灯光稍稍亮了些,接着一个抱着大提琴穿着小白西服的男孩低着头略带羞涩的坐在一个高脚椅上,他的身边还有几个人为他伴奏。 王渣渣第一个反应就是,又遇见这个二货了。 二货苏小贱正在拉着大提琴。他拉的很投入。一曲结束之后,掌声雷鸣。 王渣渣也就配合着听了听,虽然此等高雅的艺术是王渣渣听不懂的,但是王渣渣也是觉得苏小贱拉的还是很好听的。然后王渣渣想原来这个二货是大提琴王子啊,长得眉清目秀的还真有点小王子的味道。 王渣渣有点自卑的。即便是他是那张千年便秘脸。苏小贱就算是再贱,举手投足间的风采,言谈里的温雅那都是做不得假的。那是真正的素养,那是深厚的底蕴。透过苏小贱,你能看见苏小贱身后的家族,你能看见苏小贱身后的身价。 这是王渣渣所没有。王渣渣就是个混混,混不出模样的小混混。即便是魅力再大,他也摆脱不了混混这两个字眼。 苏小贱谢完幕就看见了人群后面的王渣渣了。也难怪,来这儿的人来这儿的人都穿的人模狗样,只有王渣渣那是穿的狗模狗样的。 (4) 王渣渣在剩余的时间里是没空看苏小贱的。李花蝴蝶又飞了回来,她是片花从中过,唯觉得王渣渣这朵花开得最灿烂。她朝着王渣渣的深情的抛了个媚眼。 王渣渣也就顺其自然的回了媚眼。他那一张便秘脸自然是不懂的媚眼是何物。但是很无奈,王渣渣天生长着一张招蜂引蝶的脸。王渣渣瞄了李瑞丹一眼,这也就替代了媚眼。 苏小贱看着这对狗男狗女在那儿练着眉来眼去剑。突然间,苏小贱的醋心爆发了。 苏小贱把大提琴一摔,穿越过层层人群,朝着王渣渣过去。 王渣渣看着那个二货朝着自己过来。当然,王渣渣的心里忽然就有那么一点发毛,他可以应对任何一场暗杀,任何一单生意,但是应付一个二货常常感觉力不从心。尤其是苏小贱这样的二货。 那个时候的王渣渣还不知道自己其实是比二货还要二货的一个人。 王渣渣本来想用尿遁离去。 他朝着李瑞丹指了指厕所的位置,意思是我要去厕所了。美人李瑞丹很善解人意的笑了笑一笑,意思就是你去吧,男人么,憋不得。 王渣渣淡定的站起来,把那杯喝了一口的威士忌又放回了盘子里。 王渣渣这是打算了借尿遁了。可是这次他完全低估了苏小贱撕破脸皮之后的下限。苏小贱厚颜无耻的跟在王渣渣身后进了厕所。 王渣渣一手摸鸟,一手扶门,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苏小贱。 王渣渣觉得自己被这个二货打败了。 苏小贱所谓情场猛将。他把面瘫男王渣渣弄尴尬了。苏小贱跟着王渣渣一进厕所,急速的朝着王渣渣的进的那个隔间冲过去。 王渣渣很悲剧的上厕所没有插门。 王渣渣摆好了姿势,有了那么一点尿意,掏出了鸟,打算来了近程发射。就听,砰的一声响,隔间里就多出了一个大活人来。 王渣渣觉得自己的那点尿意瞬间就没了。 王渣渣摸着鸟,干站着看着苏小贱。 苏小贱看到眼前的情景,目瞪口呆了。他咕嘟一下咽了咽口水,看看王渣渣半露的鸟,再看看王渣渣的脸。 王渣渣就那么淡定的露着自己的鸟,任苏小贱打量。 苏小贱半晌才出声:“挺,挺大的。”然后他的手扶上了门,想把门关上,退出来:”你,你继续,打扰了。” 王渣渣看见苏小贱的耳朵都红了。苏小贱低着头,半长的头发遮住了脸,看不清脸上表情,但是只露出了一小点的红彤彤的耳朵,苏小贱的耳朵小小的,还有一层绒毛在上面,红红的。王渣渣觉得上帝打了雷闪了电,嘴巴一咧和自己开了个玩笑。他竟然觉得这样的苏小贱有那么一点可爱。 王渣渣扶住门的手一个用力。苏小贱关不上门了。他听见王渣渣说:“坏了,怎么办?” 苏小贱纯情的是不明白的,他抬起头问:“什么坏了?” 王渣渣忍着笑,示意苏小贱看看自己的鸟:“这个坏了,怎么办?” (5) 苏小贱不尴不尬的站在那儿没词了。 他想了想,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说:“要不我替你修修?” 王渣渣也就顺杆爬:“你怎么替我修修?” 苏小贱再次不出声了。 王渣渣终于展现了他地痞流氓的本性,把自己的鸟放了回去,伸手捏住苏小贱的耳朵,苏小贱的耳朵:“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你说,你该怎么赔?” 苏小贱在王渣渣的手下挣扎了起来。但是王渣渣那是天生的一绝色流氓,他面不改色的做威武状,捏住苏小贱的耳朵不放。 苏小贱急了,小样把脚狠狠一跺:“别用你摸过鸟的手碰老子的耳朵。” 王渣渣照样面不改色的霸气着。他靠近苏小贱的耳朵,在苏小贱的耳边说:“我的鸟是很干净的,不信的你摸摸。” 苏小贱的脖子都红了。他从来没有遭到这样的调戏,他的心里觉得愤慨,可是愤慨的同时却又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兴奋和高兴。 王渣渣哈哈的笑出声了。王渣渣放开了苏小贱的耳朵,哈哈的笑着。 苏小贱终于恼羞成怒,狠狠的抬脚朝着王渣渣就是一脚。苏小贱觉得自己瞎了自己的钛合金狗眼,怎么会以为眼前这个人是风华绝代的天人。眼前这个分明就是绝色的臭流氓。 王渣渣被苏小贱踹了一脚,也不生气,反而笑着说:“你看了我的鸟,是要赔钱的。” 苏小贱朝着不要脸的王渣渣呸了一口:“你那是什么金贵的鸟?” 王渣渣极其不要脸,贴着苏小贱的耳朵说:“能产金子(精,子)的鸟你说金贵不金贵?”王渣渣把那金子俩字咬的那是分外的不真确,是个男人也能听得明白王渣渣倒是想说的是什么。 苏小贱脸红的都要着火了,王渣渣继而又说了:“那么你就请我吃个饭吧。” 于是这两个人就半推半就的进了一个小餐馆。 说是小餐馆还真小了点,就只有一个厨师一个服务员,上面挂着一大招牌写着三个大字牛肉面。 苏小贱嫌弃的看了一眼,站门口不动了。 王渣渣上前揽住苏小贱的肩膀:“走啊,请我吃面。” 苏小贱不情不愿进去了。结果又站在桌子旁边不动了。 王渣渣找一个位置坐下,拍拍自己对面的位置:“坐啊。” 苏小贱看看桌子上的油和黑乎乎的椅子,十分的不乐意,但是看见对面坐着那个自己一见钟情的绝色流氓,也就何处去,小白西装直接当抹布了,坐到了椅子上,还忍住蹭了蹭。 苏小贱坐下了,才问:“菜单呢?“ 他这个姿势做的非常好,就跟高级西餐厅里叫侍者是一个姿势,王渣渣看着他这个姿势笑了。是的,眼前这个时时刻刻透露出他良好的教养,让王渣渣始终明白,就算是飞鸟看见鲨鱼,也只是看见而已。 王渣渣伸手把苏小贱伸出的手按下去了。他笑着看着苏小贱说:”这儿哪儿有菜单,该这样叫,来两碗牛肉面,大碗,每碗多家五块钱的牛肉。” (6) 王渣渣端着一碗牛肉面没吃几口。他盯着对面的苏小贱。他突然明白何为天使落人间。苏小贱坐在那儿,他的姿势优雅又文静,在这一片脏乱中,苏小贱异常的醒目。 王渣渣突然又吃不下去了。他把碗放在桌子上,看着苏小贱拿着筷子跟一碗牛肉面奋斗。那个时候的苏小贱还很年轻,他的皮肤是白的,剔透的没有一点杂质。牛肉面里除了撒着碧绿的香菜还有鲜红的辣椒,辣椒把苏小贱的皮肤辣的通红,活活像是一只被煮熟的虾子。 王渣渣看着低着头闷头吃饭的苏小贱。他知道他在害羞,即便是脸红和辣椒红已经分不出来了。 王渣渣轻声笑了起来。王渣渣同学在这瞬间有那么一点动心。 他的那点动心来之不易。很久很久了,王渣渣一直不知道动心什么,好吃吗? 王渣渣呵呵的笑着捂住了头。他似乎有了那么一点伤春悲秋。他指着苏小贱脸说:“辣椒油都吃到你脸上去了,快擦擦。” 苏小贱闷着头拿起桌上的纸巾抹了半天脸。 王渣渣一直在旁边的笑着。苏小贱怒了:“笑个屁。” 王渣渣极其不厚道:“笑个你。” 苏小贱的矜持形象再次被撕碎。他从面里抬起头来,气鼓鼓的瞪着王渣渣看。王渣渣看着苏小贱气鼓鼓的样子,突然觉得苏小贱所说的一见钟情也是可能的。 王渣渣还是笑。他指着苏小贱脸说:“要不你去洗手间看看。” 苏小贱站起来直奔洗手间。简直丢死个人了。 王渣渣笑着笑着捂住了脸,他忽然觉得后悔,后悔自己去招惹苏小贱。有些人不能遇见的太早,有些爱总是来得不是时候,这样的阴差阳错,是要不得的。 可是后来的王渣渣又明白了,即便是知道这些阴差阳错是要不得,可还是如飞蛾扑火一般奋不顾己。 苏小贱从洗手间出来,已经没有了王渣渣的影子。苏小贱要去付账的时候,老板告诉他牛肉面已经付了帐。 简而言之,苏小贱被王渣渣这个渣男放了半只鸽子。 王渣渣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看车。他依靠在车子上抽了一根烟,一根烟抽完,正跟上宴会散场。蝴蝶女李瑞丹被几个男人围绕着走出来。 不得不说,王渣渣的那张脸还是很给力的。要是一个长相一般的蹲在马路上抽着烟那就是极其猥琐的社会失业小青年,但是王渣渣用那张脸蹲在马路上那就是一个卖弄风骚的2B文艺男青年。 在这样的夜幕中,王渣渣因苏小贱生出的那点忧郁点缀了他文艺男的形象,李瑞丹看见了他,忽觉得他这样形象是其实符合自己的心意的。 李瑞丹指着王渣渣说:“你,能开车送我回家吗?” 王渣渣继续着自己文艺男的道路,但是回了李瑞丹一句很二的话:“这位小姐请问你想让我砸开那一辆车的车锁送你回家。” (7) 王渣渣很帅的砸了自己老大的车,骚包的开着那辆车送了李瑞丹回家。这也就意味着王渣渣终于抛弃了自己的老大,投奔到李三爷的门下。 李三爷开始是很不满意自己女儿看上的这个小白脸兼职2B文艺男青年的。但是王渣渣是一个用实力说话的人。李三爷也就慢慢的觉得这个小白脸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王渣渣觉得自己的日子还是要这么过。那天的那么一点点心动就是昙花一现,一去不复返了。他的目标就是娶了李瑞丹,把李三爷拉下马,灭了自己以前的老大,再吞吞别人的地盘。 王渣渣是记仇的。他一直记得自己当年入门时,曾今的那个老大摸了他的脸,继而王渣渣踹了老大的肚子。从此王渣渣就沦为了看车小弟。用那位老大的话说我要让你永无出头之日。 可是王渣渣要让他知道看车小弟也有春天。 王渣渣那天晚上陪着李三爷巡视了夜场,一个小姐上来给他点了一根烟,王渣渣笑纳了。李三爷笑着问他,这个女人长得不错吧。 王渣渣笑了笑,就那样吧。 李三爷又问了,比我的女儿如何? 王渣渣精辟总结,那是风牛马不相及。 李三爷文化程度不高,当年的高考就没有参加,所以对于这句稍微文化点的话不太了解。但是李三爷还是淡定的装作懂了。李三爷递给王渣渣一杯酒,笑着说,喝了它,这个女人就是你的。 王渣渣很诚恳的问李三爷,如果不喝呢? 李三爷说,喝了我女儿也可能是你的。李三爷接着说,如果你不碰这个女人的话。 王渣渣欢快畅饮,一饮而尽。 结果无非两个。是,或者不是。 何不肆意赌一把。 李三爷笑着看着王渣渣把那杯酒喝光,然后说,给小王和这个美人选个套房,今晚的价钱我都包了。 王渣渣知道酒里面有药,还是最下三滥的药,但是李三爷一定是用的下三滥药里嘴精品的那一种,还没到被人送到房间王渣渣就感觉到热了。他和那个女人被送进房间,就听见门被关上,上锁。 王渣渣几乎不敢回头,他害怕自己一回头就朝着那个女人扑过去,所以王渣渣在那个女人朝着自己走过来之前,拉开了窗户。 这是六楼,窗户一开,凉风扑面而来。 王渣渣感觉到药力在自己的身体游走。王渣渣看着六楼,他翻身,从窗户上翻出去,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快,因为不久,李三爷会带着李瑞丹来捉奸。 王渣渣恍恍惚惚从六楼爬下去。亏得没摔成个几级残废。 他沿着后面的小巷子走,晕头晕脑的,热,很热,药力要将他吞噬。他走到一个一小酒吧前,决定招个妓。 但是王渣渣看见了苏小贱。 苏小贱就是个倒霉催的。他和一群纯洁的小盆友一起来个小酒吧喝了一杯苏打水,就因为听说这个小酒吧的萨克斯手吹得很销魂,销魂完毕,苏小贱和几个小盆友快快乐乐的踏出了这个小酒吧的门。 (8) 苏小贱是上赶着死跑去看王渣渣的。苏小贱看见那个绝色的美人流氓弱柳扶风的扶墙而站本来想去嘲笑一下,再怜惜一下的。 苏小贱就屁颠颠的甩开身边众人,跑了过去。 王渣渣那时正在热血沸腾,看见一个这么上赶着找死的,一把抓过来。王渣渣的汗一滴一滴的顺着皮肤留下来,眼神就像着凶猛的豹子。 苏小贱再次被一颗叫做爱情的子弹击中了心脏。 王渣渣把苏小贱压在墙上狂吻。苏小贱的盆友们赶过来一看,顿时惊悚声一片。 苏小贱呆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那条巷子,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到了王渣渣的家里,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开始哭爹喊娘的疼,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王渣渣睡了。 苏小贱一觉醒来,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他看着睡在身边的王渣渣,觉得这个男人真好看啊,除了好看还有那么一点可爱。 苏小贱穿上衣服,默默地离开了。 王渣渣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身边没人了。王渣渣虽然被喂了药,但是神智清醒的很,当他看见苏小贱那个不怕死的冲过来时,王渣渣高兴了。他高兴的心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一直在跳动。 虽然他的脸上并不能看出什么,但是王渣渣真的高兴了。 简直有点欢天喜地。因为是他,所以是他。 王渣渣醒来,看见身边没有了人了,他的心里突然很凄凉,迟来很多年的被遗弃感终于出现了,并且来的汹涌澎湃。 虽然从王渣渣的那张面瘫脸上看不出什么。 王渣渣坐在床上,慢慢的平顺着呼吸,他在顺服自己这样是不对的,不对的。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王渣渣听见了敲门声。 王渣渣懒得去开门。不知道是哪边的小弟,或是哪边寻仇的,但是此刻,起码在这个时刻王渣渣是不愿意被打扰的。 但是敲门的那个孙子锲而不舍。 敲得王渣渣想把那孙子的手丫子剁下来。 王渣渣冷着一张脸,在腰围了条被单,就出门去。门一开,王渣渣朝着门外吼了一声:“你孙子的。” 门外那孙子也不客气:“你孙子的。” 王渣渣听完这声心花怒放了。他捧起门前那孙子的脸呗了一口。然后守着门笑了。 苏小贱一见王渣渣贱嘻嘻的笑就受不了了。他推了一把王渣渣说:“你能让我进去不?” 王渣渣一把扛起苏小贱就给扔屋里去了。 苏小贱一边疼的哎哟哎哟的叫,一边对着王渣渣说:“我跟我爸妈说我把一男的给睡了。” 王渣渣把苏小贱放床上:“然后?” 苏小贱一个脚丫子踹过去:“我就给撵出来了。” 王渣渣一把抱住苏小贱:“那就住我这儿,我会对你最好,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对你最好,什么都不会变。” 苏小贱贱嘻嘻的笑了。他回抱住王渣渣说:“好。” 很多年后,苏小贱觉得王渣渣是对他真好,一直是最好的,不过是瞒了他一些事儿,不过是自己走错了一条路,不过是自己死不悔改,不过是这辈子改不了奢望下辈子改。然后,他猜对了这开始,却没有猜对这结束。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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