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哈里森的指示,虽然心里仍旧不服,但那只不过是少年的逞强罢了,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僵直的身子和颤抖到发软的双腿。
看到僵立在一旁不动的菲比,哈里森一边大骂“蠢货!”,一边趁着攻击的缝隙对准菲比的腹部向后猛踢,“该死的,狙击枪对它来说根本就不管用!”
“嗷——!!”
感受到腹部猛烈的剧痛,菲比终于恢复知觉,四肢着地向马修所在的位置爬去。
怪兽似乎敏锐地察觉到哈里森的漏洞,立刻趁机伸出长满尖锐利齿的长舌掠向他。还未做好准备的哈里森因为左腿的伤痕,钝痛使得他来不及做出反应,眼看着夺命的长舌向他袭来。在这最后一刻,他脑海中想到的却是马修那张欠扁的脸——“臭小子!”他在心里说道。
“——躲开,哈里森!”
千钧一发之际,马佐扛着他的大狙及时赶到,“轰隆”一声,怪兽坚硬如铁的长舌在距离哈里森面颊三公分的位置被轰成粉碎,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掩盖了马佐的吼声。
“小心,马佐——!!该死的——”
原来被粉碎的长舌正以人眼可见的速度快速重组,转眼间就恢复如初。像是为了炫耀这项了不起的才能,它又伸出长舌上下左右扭动着,耀武扬威地冲向马佐。
“——滚开,愚蠢的人类!”凯文鄙视地骂道。
它的速度太快,挥舞时伴随着一股腥风,以至于堪称“核区战争专家”的马佐也不能躲闪。但事情却再次发生逆转,正当马佐下意识闭上眼,感慨我命休矣之时,突然后臀遭受一记猛踹!身体向前栽倒,摔了个狗吃屎,长舌堪堪擦着马佐的头皮而过,在他身后一步的距离砸出一个二米来深的大坑。
死里逃生的马佐吞了口唾沫,如果他没有躲过长舌,正中一击,恐怕不只是粉身碎骨,而是血肉模糊,成了肉酱了。
然而怪兽并没有就此放弃,只见长舌打了个弯,竟然又朝马佐而去,这一次,显然比方才更加有力。
马佐却听到凯文的清脆声音,此刻,他打心眼里觉得凯文真是个有理想有志气的好青年——
“混蛋,敢无视老子——!!”
明明老子就在它面前,居然还去攻击弱鸡一样的马佐!
凯文气呼呼地抄起超微电磁炮,对准怪兽所在的黑洞位置,就要扳动炮弹。
“住手,凯文!不要欺负我们家的——”
亚特兰斯的声音再次在脑中响起。
飞奔而来的肖恩一个纵身,右手挥动长刀,一个起落就将冲向马佐的坚硬长舌和上面锋利的巨齿利落地砍成两段,而后长舌又迅速生长出两外一半,再次恢复如初。
肖恩再次砍断,长舌再次重生,再砍断,再重组。他似乎玩的很开心,不断重复砍断再开断的动作。
担惊受怕的马佐:“——打它的内核!!”
肖恩,这是玩的时候吗?你倒是快点打怪啊!
这种怪兽原本是一种沙漠特有的小型爬虫,以泥沙为食,但是第三次核战之后,作为和污染区的这里,大部分的生物成群的死去和灭绝,也有极少部分成为畸形物种,苟活下来。作为“专家”的马佐,非常清楚这种怪物的弱点——内核。
亚特兰斯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凯文打断,更别提马佐的话,“谁管你啊!老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说着就开启电磁炮,炮筒发出红色强光,将周围空中四散的磁力吸入炮筒,随后一个雷鸣,电磁波呈圆形光波倾斜着横切而过,倾斜的角度正好略过哈里森他们所在的位置,被光波横扫的一切物质都变成两半,怪兽一声嘶鸣,伴随着沙尘暴最后的狂啸,它的身躯和内核也变成一刀两半。
“我的小~可~爱!嗷漏——!!”亚特兰斯痛哭流涕,它的小宠物没有了。
乌云散去,沙尘暴犹如从来没有来过一样,整片无人区风平浪静,怪兽的尸骸渐渐化为沙尘,随风而逝。
从风沙中走出一个身材高大,体型健硕的男人——他正是哈里森。
哈里森的右肩上扛着昏倒的马修,左手拽着菲比的一只胳膊,把他像拖把似的拖着,一瘸一拐地走到他们面前。
“马修脑袋被打了一下,应该没事。”说着就把马修放到他的车上,找了急救箱。
哈里森抬起马修的头部,在他的侧脑处有一个凹坑,血渍结成块状黏在漆黑色的短发上,哈里森的眉头皱了皱,小心翼翼地为他清理伤口。又扔给菲比一瓶消炎水,“自己动手。”
菲比接住扔来的瓶子,如果没有马修,他现在或许还是不被任何人看在眼里的宇宙难民。尽管他现在也一如既往不被人看在眼里,但那是不一样的。他瞪着浅灰色的眼睛,灰色的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耀眼,“我,我早晚会超过你,我发誓,今天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马修会由我来救!”
哈里森有着漂亮的金发蓝眼,但长在他身上,或许是因为健硕的身材,或许是因为常年日晒而成的古铜色皮肤,也或许是因为他沉着稳重的性格,使得他看上去充满男性的美。
他满不在乎地说:“随便,只要不给我拖后腿就好了。还有,我希望你记住,马修是我的。”
这次确实是他在拖后腿。菲比不知如何回答,他恨恨地为自己的伤口消毒,双眼通红的像一只小兔子。
马佐揉了揉被踹的屁股,很不情愿地向凯文致谢。废话,谁情愿被踹屁股!
然后用粗糙的大手拍了拍菲比瘦弱的肩膀,大笑着安慰他,“没关系,你还小,好好干,将来你肯定能超过哈里森。”
可惜菲比并不领情,人家一巴掌把肩膀上的爪子扒拉开,哼了声,“不用你管,死老头。”
“我至少是队长,最重要的是,我是马修唯一的亲人!”难道这年头都不用巴结岳父的吗?还有,他有那么老吗?他才四十出头!
马佐大受打击,嘟囔着扭扭屁股就坐进驾驶位,发动引擎。
“走了——!”
小怪兽打完了,凯文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不用再担心肖恩被亚特兰斯的怪癖撺掇,养什么小宠物。这些好吃懒做的家伙,只会让他养宠物,他们两个玩宠物。现在,解决了心腹大患,他跳进车里,拼好烂掉的隔板,心满意足的坐在了上面。
肖恩平静无波地看了凯文一眼,就钻进车里,什么都没说。
这时前方等待的另外两辆货车见沙尘暴远去,便驱车与他们会合,几个人帮忙把马修那辆报废的车上的货物分摊挪到他们的车上,就各就各位向着原定的方向开动,随着引擎的嗡鸣声和车轮滚动而逐渐远去的簇簇声,片刻就只剩下飞扬而起的尘土。
在这次沙尘暴中,他们的队伍损失了一名队员,一辆货车,马佐虽然心痛,但他明白这已经算是万幸中的万幸。
然而这些都没能使凯文和肖恩动容,他们的最终目标,也是唯一的目标,就是找回深海之星失踪已久的三王子。
华夏都城。
汪哲早就起床,像只勤奋的工蜂一样出去打工了。
木平之皱着眉,吃完早饭——一碗浆糊,穿戴整齐后,准备赴约。
昨天晚上根据刘锦华发来的地图,话说,11路是什么?Q线是什么?总之,左拐右拐再左拐,啊咧,怎么还在原地?经过一个半小时的摸索和纠结,木平之最终承认自从他重生以来,他就可悲地由高贵的王爷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路痴!
好在被从花前月下出来的汪哲捡回了家,并帮他发送留言给对方,明天再约。
木平之郁闷地在街上乱转,他觉得并不是他路痴,而是现在的地图太变态!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闪着帅气的光泽从天而降,缓缓停靠在木平之身侧。后车窗打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那正是昨天晚上在花前月下遇到的少年。
“你好,我叫汪言,是汪哲的亲弟弟。”汪言客气地说道,虽然没有昨晚那么明显,但是客气有礼的态度仍然能够让人感到他的冷傲。
木平之撩了下眼皮,道了声“你好”,继续慢悠悠地走路。
汪言抬手示意,司机立刻驱车缓缓跟上,他继续说:“听说你让我哥哥帮你找工作?你不觉得只在花前月下做前台实在太委屈了?还是你很满意现状?”
见木平之只当没听见,不禁在心里更加鄙视,这些个贫民,摆出什么清高的架势,无非是嫌开价不够。
他再接再厉,语气中的嘲讽更甚:“跟我哥哥住在一起的感觉怎么样?听说你曾经被卖给穆兰芝,要想再见到穆少很难吧?跟我哥哥上床的感觉怎么样?”
“你说什么?”木平之顿住。
“我说,我跟穆少也算朋友,要不要让我帮你再见到穆少?”汪言漂亮的脸庞堪称狰狞。
木平之猛地勒紧汪言的白色衬衫,把他从车窗拖出半个身子,恶狠狠地说:“你怎么可以那么侮辱你的哥哥!”
汪言傻眼了,他也只是想激怒木平之,顺便打探些哥哥的消息,怎么就让木平之愤怒成这个样子了?到底汪哲是谁的哥哥?
汪言不动声色的按了下右手食指上的银粉色戒指,本应坐在他旁边的黑衣人突然凭空消失,出现在木平之身后。他只是轻轻抬手一捏,就掐住了木平之细嫩的脖子。
木平之放开汪言,被掐住的脖子使得他呼吸困难,脸色迅速变红,只能高昂着脖子,无力的背靠在黑衣人宽大的怀里。只要再用力一分,他的颈骨就会被“咔嚓”一声折断。
意识模糊前,木平之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那双眼睛出现在他的每一个梦里,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悲伤。
“——小怪物。”
06.调戏与被调戏
汪家别墅。
卧室里,汪言坐在宝蓝色的单人沙发上,随意地用左手两根手指托起高脚酒杯,呷了一口,左耳上的耳钉随着伏特加的波动折射出熠熠光泽,更衬得他面容清俊。
看着倒在床上的少年,汪言眼中闪过一丝迷惑的神色。
汪言并不是不认识木平之,相反,自从自家任性的哥哥离家出走,并且接济了这个人,他就敏锐的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感,于是立刻不放心地本着帮哥哥把关的原则光明正大地找了私家侦探。话说,私家侦探是个神奇的职业,不管大事小事,只要给钱,你就能通过他们得到自家想要的消息,并且这项职业竟然能够伴随人类的发展而延续至今,可见其小强一般的生命力。因此,汪言对木平之的熟悉,恐怕连木平之自己都要自叹不如。
要在以前,汪言还不会把这个好吃懒做又没脑子的蠢货放在眼里,更在得知这个蠢货居然因为男友的背叛自杀时,汪言是真的打心眼里松了一口气,并且还暗暗庆幸,谁让这人居然敢跟自己的哥哥住一起呢?日久生情什么的都统统死开吧。
如果说汪哲的出走犹如一道无形却锋利的刀子把他小心翼翼捧上去的心脏划拉开,那么在后来得知这个蠢货居然又活过来时,他的脑袋就被天雷轰了个彻底,更在刘姐那里得知汪哲居然不惜利用家中势力帮木平之找工作时,他的愤怒和威胁感达到了史上最高点。
这个该死的狐狸精!他瞪着木平之的睡颜,恶狠狠地磨后槽牙。
木平之自从重生之后,抛开了过往的一切,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自己的新生活里。因此,不要怪他没心没肺,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他的哥哥和小怪物了。可是今天,他又梦到了。
奇怪的是,在梦的最后,小怪物那张小小的脸慢慢变成了黑衣人。梦里的黑衣人仍旧披着长长的黑色斗篷,连身帽遮住了半边的脸,尽管看不真切,他却能感受到黑衣人身上的孤独无助。这种感受使得木平之在梦里豪不抑制地痛哭起来,反正是在梦里,也不用担心被谁笑话不中用。痛哭过后,觉得爽了的木平之才悠悠转醒。
入目的,就是那张讨债的脸。
只见黑衣人负手站在他的面前,木然着脸看不出任何情绪,就像一具高度仿真的假人,一举一动都根据主人的心愿。面对真人,木平之全没了梦里的感伤和被同性看着痛哭的尴尬,反倒一副大爷的架势,“你把我弄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
“应该是我把你弄来有什么目的。西奥只会听命于我,并且,你最好不要跟他说话。”汪言好整以暇地开口,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木平之这才注意到屋里还有一个汪言,他问:“为什么?”
汪言勾起唇角笑了一下,只不过这个笑里嘲讽的意味更重。他说:“因为作为汪家最昂贵的武器,他不屑与你这样的贱民说话。更重要的是,你不但是个贱民,还是个极度不要脸并且没有自知之明的贱民。”
任谁被如此不留情面地讽刺都会恼怒,更何况是做了二十三年王爷的木平之。可是木平之却毫无反应,他既然接收了这具身体,就应当承担这具身体惹得祸,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情,更没有只收获不付出的理。他就像完全没听到汪言的话一样,扬起无辜的小脸蛋,扭动了一下被束缚的身子,对着西奥说:“能不能帮我把绳子解开,绑得太紧了,我的胳膊好疼。”
如汪言所说,西奥毫无反应。
汪言放下酒杯,站起来,几步走到木平之面前,双手漫不经心地插在裤兜里,丹凤眼微咪着俯视他,这是一种绝对鄙视的姿态,仿佛他面对的只是一只渺小卑贱的蝼蚁。他说道:“与其求他,不如求我。”
木平之向西奥求助本就没有抱太大的期望,一则是因为他还不确定西奥的身份,二则是因为即使确定了,他也不一定有把握会得到回应,毕竟就是他一手造成了不可挽回的结局。他面不改色地看向汪言,一双刚哭过的碧色眼眸闪动着盈盈水光,脸上仍残留着痛哭的痕迹,双手向后被困了个严实。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哦?为什么不是我对你有什么企图?”汪言细细打量木平之,说:“毕竟你的皮相还算能看。哦,我忘了,你又不是没有卖过身。现在装矜持,是在待价而沽吗?这是你这种人一贯的伎俩。不知你还记不记得穆兰芝,他现在左拥右抱,可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
木平之心里白了汪言一眼,这个狂妄自大的小屁孩,就只会舀这具身体干的事刺激他,神经病,又不是他干的,生个球的气。他镇定自若地回道:“一,你也说了,我无权无势,不过是个贱民。我不觉得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让你对我有所企图。那么你把我绑到这里来,只能说明你希望我帮你办一件事。而这件事,或许碍于身份你没办法亲自去做,又恰恰是我能够办到的。我能办到而你却办不到,并且与你相关的事情,我猜,这件事和你的哥哥汪哲有关?”
“二,我的皮相虽然还算能看,但也比不上汪少你的姿色。”说到这里,木平之语气带着玩味。“三,穆兰芝是谁,我不认识。”
木平之的话说完,汪言的神色从开始的惊异转为阴沉。他一只腿支在床上,身体微俯,伸出右手抚摸木平之的额角,黑色微卷的发丝,配上碧色如翡翠石般的眼眸,属于少年的麦色肌肤,难怪阅尽美人的穆少会费尽心思要搞到手。可惜,皮相再好也不过是个玩物罢了,不还是被穆少玩腻了?只是现在看来,私家侦探的消息也不能尽信,至少他所接触的木平之并不像传言一样肤浅。
“好样的,木平之,是我小瞧你了?”汪言抚摸木平之头发的手突然收紧,他恶狠狠地凑近木平之,迫使木平之头部向后仰与他平视,并用身体压住木平之,动作中隐含某种危险的暗示。“或者,是你的演技太过高超,竟然骗过一直以来监视你的人?有多少人被你蒙在鼓里,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