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的身躯——冬冬的小爱人

 文案：

 这残破的身躯还嫩否承受你迟到的爱？从小到大，这一切的一切，原来，都是镜花水月？ 两个相爱却又缄默的人，是否能在虐恋之后修成正果？ 主角：李明启 配角：高康杰 其它：多角恋，强J 第1章：一切的开始 “我想妈妈。妈妈，你在哪儿？为什么爸爸会把我丢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我好想你，妈妈。” ——1996年5月29日 那天，是儿童节前夕，下着小雨。李明启的爸爸突然带着好吃的回了家。小明启记得，那是自从妈妈离开以后，他吃过的最好的一顿了。吃着这顿好吃的，小明启想到了妈妈。可是，妈妈却在前几天的一个晚上，收拾了自己的所有东西，哭着抱紧了小明启。小明启没有哭，他只是看着妈妈收拾着衣服，因为他猜，妈妈是要带自己出远门。可能，是去城里的姥姥家。 可是，妈妈却在之后把他放在床上，然后转身锁上了门，至此再也没有回来。小明启问过那个妈妈口中的“赌鬼”爸爸，妈妈去了哪里。那个男人只是不明所以的对他一顿暴打。小明启害怕了，他蜷缩在床昏暗的一角，至此再也没有问过那个时常对自己温柔以笑的女人的去向。 今年的儿童节，妈妈会不会突然回来，然后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妈妈和爸爸事先讲好的，在好吃的一顿过后，给他一个惊喜？然后再给自己一个小小的蛋糕？小明启心里期待着，却隐约的知道，这一切只是一个美好的幻想。妈妈，再也不会回来。可他愿意相信，至少，妈妈是爱自己的。 第二天，小明启一大早就被父亲叫醒了，然后被他拉着手坐车、坐轮渡，最后带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大房子面前。虽然隔着一道大铁门，可是，小明启仍旧被这样精美的大房子所散发的戾气震慑住了。显然，这是富人的高档别墅区。他看看自己的穿着，再看看这座房子的外部装饰，觉得羞愧极了。他想挣脱父亲的手，因为他知道，这里不是他们这种人应该去的地方。 可是，父亲拽着他的手，把他拖进了这座房子。难道这就是妈妈和爸爸要给自己的儿童节礼物？这么大的屋子，他们怎么住的下。还有，着来来往往的佣人们，要用多少钱才能请得起呀。还记得，虽然妈妈手上因为常年的洗衣服已经不再有血色，而妈妈也经常边洗衣服边逗自己玩。 可是，怎么会忽然间有这么多的钱住进这里呢？这要洗多长时间的衣服才能买得起哟～～小明启暗自在心中揣测着。就在他们到达前院的时候，爸爸停下了脚步，松开了他的手，然后蹲下身，替小明启整理着装，笑着对他说：“明启，以后哇，你就要住在这里了。这里的人会好好照顾你的，等以后爸爸有了钱，就会来接你出去的。你在这里要乖哦，知道了吗？” 小明启第一次看到爸爸笑，也第一次听到这个平时对自己横眉以对的男人这么温柔的说话。他点点头，“爸爸，这个房子不是我们的吗？妈妈已经在里面等我们了吧？咱们一起进去吧！不然她可就要着急了。你为什么说那么奇怪的话？” “嗯！你先进去，爸爸还有点事情，马上就进去！”男人站起身推着地上的小孩就往前送，笑着做出了一个拜拜的手势。爸爸的笑真好看！小明启第一次觉得爸爸原来也是一个很英俊的人呢～～特别是在笑的时候。 那个男人，就像他的妈妈一样，自此再也没有出现过。纵使后来，明启这个名字很响亮，可是他们终究还是没有相见。而那个微笑摆手的俊秀男人，只是后来在梦里出现过，仅此而已。 今年，李明启6岁。他，7岁…… 第2章：十五年 “这里的环境很好，是我从前做梦都没有想过的。可是，妈妈，多希望你现在能和我在一起！十五年，是多长时间啊？为什么，是十五年？”——1996年6月1日 在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那么的奢华的夸张，卧室、走廊、甚至是卫生间都装潢的很华丽。可是，小明启当天晚上那个住的地方，只是楼道口一个小房间。虽说是小房间，但是对于原来他和爸爸妈妈住的地方来说，已经是算很大的了。没有人来管问他，他一个人在小房间里，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平坦的草坪，以及悠然飘过的白云。只有在饭节点上的时候，有人敲门送饭过来。两顿饭都是非常精美的，但是不经吃，小明启吃完还是隐隐的感到饿。就这样，一夜。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忐忑而又孤独的一夜…… 儿童节，李明启被佣人们叫了起来，开始了新的一天，也是摆在他面前的崭新的开始。李明启在被带去餐厅的路上，佣人们都在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这个只有六岁的孩子。到了餐厅，桌子上摆着很多包装精美的礼物。是送给我的吗？他准备上前，可是刚迈出腿就看见对面的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帮孩子，他们喧闹的争抢着桌子上精美的礼物。看着他们的穿着，小明启刚迈开的步又缩了回来。那些孩子中，没有人，向这里瞥一眼。 “这里不是你的家，你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要按照吩咐去做。知道了么？”旁边领着他的那个老妈妈小声的提醒着他。小明启愣住了，这么说，妈妈不会来这里了？那我来这里干什么？“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小明启怯生生的问。老妈妈看着这个小孩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孩子，不要问为什么。以后，在这里好好的生活吧。”“他们你是谁？”小明启指着那几个喧闹的孩子。“他们是你今后要小心对待的人。” 他们的谈话刚结束，对面的门里又出来很多的大人以及一个小孩。带头的是三个人，准确的说是一家三口。当所有人都到了之后，所有的孩子都静了下来，各自回到了自己的父母身边。小明启看到他们在父母的怀里撒娇的样子，就想起了妈妈温暖的怀抱。 那些大人们客气了一会儿，就坐了下来准备用餐。这个时候，老妈妈就带着小明启走到了刚刚领头的那一家三口的座位前：“先生、夫人，这个小孩昨天就已经被带到了。”“嗯？就是那个送过来抵债十五年的孩子？”那个女人转身挑着细眉。“是的。”那个女人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小明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长得倒还挺英俊的。正好小杰马上就上学了，还差一个跟班的。就让他跟着吧，学费我们高家出。这样也显得我们不想那个男人一样那么没有良心。小杰，你看好不好？”那个叫小杰的男孩转身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男孩，“嗯。随便了吧！反正是小跟班的。只是……”小杰微微皱起了眉头。“只是什么？”那个女人边吃边问。“他穿这身衣服做我跟班，我多没有面子啊～～”那个女人宠溺的摸摸小杰的头，“就你精！”转身对老妈妈说：“周妈，你去找一件小杰好看点的衣服，然后给他穿上吧。再给他带到造型师那里打点一下，然后替他再把入学的手续办一下。”“是，夫人。”只是这一段似乎是玩笑的对话，就已经将小明启的命运改变了。 “夫人说的话什么意思啊？”“没什么。今后，你就要跟少爷生活了。少爷有时候会做很出格的事情，你要替他担当着点。还有，有些事情不关你的事就不要管。如果少爷有危险，你要第一个冲上前替他挡着，知道吗？”“为什么啊？”“因为，他们对你有恩。”“夫人说我要在这里十年。真的要十五年吗？”老妈妈笑了笑：“对。十五年。十五年之后你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然后按你自己的打算生活。”小明启只是似懂非懂的点头。这一切，对于这个六岁的孩子来说，已经超出了他所能够理解的范围。 可是，小明启没有想过要责备爸爸或是谁，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是恨。就像，他不知道什么是爱一样。 当洗过澡、穿上衣服，整过造型，站在镜子面前的小明开心的启端详着镜子里的那个好看的男孩。他想，也许，这一切都不算太坏。十五年，这样过也不错。 其实，十五年，很长，也可以，很短。 第3章：我是他的私人财产 “从小到大，我都承受着来自他的欺凌。没办法，谁让我是属于他的私人财产呢？至少这样的所有权还有六年。还有六年，高康杰，我就可以离开你了，再也不用呆在你的身边。” ——2005年1月1日 九年后的李明启，是天逸中学的一名初三的优秀学子。天逸中学是国内顶尖的学府之一，也是一所名副其实的官僚贵族学校。虽然也有一般人家的孩子，他们是靠着特别优异的成绩进来的。像李明启这样的，有且只有一个。 是高康杰的跟班，所以就要时刻的守在他的身边。当然，也有一个例外，就是高康杰和女朋友在一起的时候。高康杰是环球娱乐集团的公子哥儿，人长的也是十分的帅气，所以自然受到众多女孩的推崇。而那些女孩也千方百计的贿赂明启，虽然明启长得不下于高康杰，但是她们贿赂他的原因却是，求他在高康杰面前多多美言。 九年的时间里，自从跟随这位公子哥儿以来，明启似乎并没有被人瞧得起过。因为他始终被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着。这样的学校，这样的生活，让他很反感，也很无奈。他几乎没有个人时间，没有个人打算。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如何参与另一个人的生活，告诉那一个人，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做。他没有女朋友，可是却在看着高康杰高傲的换着一个又一个。 难道爱情真的是我看到的这样？这样的随便，这样的不值一钱？李明启深深的被这个问题困惑着。每当高康杰甩掉一个女生的时候，收拾烂摊子的永远是李明启。所以理所当然的，他会被那些女孩子打，会被那些女孩子当成“阿杰”骂。这些，他都默默的忍受着，因为他知道，这些都是他应该替他承受的。就如小时候那位老妈妈说过的那样。 他睡的地方，有楼道口的小房间也搬到了高康杰的隔壁。按照高康杰的说法，离自己近一点，是希望他能够有事情叫着方便。就像仆人，一个贴身的仆人，李明启曾经暗地里想过。 小时候，他会因为“少爷”的一句气话，站在他的房门外一夜，说是“惩罚”；他会因为“少爷”在学校里打架而受到夫人的惩罚，原因是没有及时阻止；他会因为少爷玩性大发而受伤……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发生之后，没有任何一个歉意的表示。而当自己生病的时候，放眼房间，却没有一个人来照料自己。隔着一堵墙，就是天堂和地狱。这就是人间的生命，有着三六九等，这是没办法的事。 渐渐的，学校流传着这样的一种说法，一个贵公子身边，跟了一个温顺的受气包。一路走来，当明启受人欺负的时候，即使高康杰在，他也不会帮忙，站在一旁，任凭着这一切的发生。因为在这个公子哥儿看来，自己身份高贵，犯不着为这样的人维护。通常，明启会干笑着不说话，默默的承受着这下来自四面八方的嘲讽，什么“你妈妈怎么不要你了？把你卖到了高家？”“听说你妈妈是跟人家跑了的是真的么？”……无助之后，便是心灵的浴火重生。他没有反驳，是因为，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官宦巨贾的子女，而自己，当背后的那个人冷眼旁观的时候，什么都不是。 对，什么都不是。有时候，明启宁愿所有人当他不存在，因为那样比现在肯定要活得轻松许多。可是，他终究还是没有恨，他没有恨任何一个侮辱他的人，没有恨任何一个袖手旁观的人。因为，他一直不知道，什么叫做恨。 直到他和高康杰一起升入天逸中学的两年后的一天，他开始明白，什么叫做恨，也许，还有什么叫爱。虽然依然有很多人瞧不起他，他依然会受到一些人言语上的侮辱。可是，他收到了意外中的人的维护。但就是这样的维护，最终令他这样温顺的人，第一次愤怒了。而愤怒的对象，就是高康杰。 那天，明启照例去跟一个高康杰的一个女朋友说分手。那个女生是属于泼辣型的，一听到分手的字眼，就开始指着李明启的鼻子骂：“你什么东西！不就是阿杰的一条狗吗？回去告诉你的主人，我不同意！”“他已经说了，他要和你分手。你也知道他之前有多少女朋友……”啪，不出明启的所料，一个巴掌准时的落在了他的脸上。然后，是一顿歇斯底里的拳脚。 明启像往次一样，没有任何怨言的接受这一切。想在这个女生哭闹完了之后，扔下一张支票，然后转身离开。他知道，按照程序，这一切没有什么不同。因为，他已经麻木。大多数的女生，终归是这样的一种动物。 可是这一次，有一双手介入了他和这个女生之间…… 第4章：“谢谢～～” “人和人终究是不同的，不同的人即使遇见，怕也只是擦肩而过的路人。那声谢谢，不为别的，单单只是为了我们能够萍水相逢。”——2005年4月3日 等了有一会儿，可是那个想象中的巴掌终究没有落下来。“伤你的人不是他，你为什么要拿他出气？”那个温柔的声音轻轻的响起。李明启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可是他又没有见过如此温存的男人。男人，李明启在潜意识里笑了一声。男人之于现在的他，只有两个人——父亲、高康杰。父亲在他的印象中，是粗暴、无情的；而高康杰，是一个流氓、无赖一样的存在。这是一种悲哀吗？那个女人显然还是没有消气，转而换了目标，把一顿拳脚落在了这个人的身上。李明启愣愣的站在一边，他终于可以站在一旁看到以前的自己，那个倒在地上的男孩，是那样的无助，以及可怜。他环顾四周，没有一个人上前。因为，这样以强欺弱，在这样的学校里被当作了自然的法则。所以，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存在寻找着更加强硬的后台。这是为什么高康杰成为了众多女生，乃至一些男生追求的目标。这也是为什么，在这样的学校里，像李明启这样的人还可以存在。而破坏这个法则的人，都将被踢出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女孩骂骂咧咧的走掉了，李明启才回过神，看着已经躺在地下的那个男孩。他俯下身，淡淡的问了一句：“你还好吧？”那个男孩只是摇了摇头，对他灿烂的笑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站起身，微微的说了一句：“我没事儿，再见。”就快步的离开了。李明启看着他有点发青的眼睛，心里明白，他伤得不轻。于是，他想追上去带着这个男孩去校医院，哪怕是问一个姓名，记下这个人情也是好的。可是他刚迈开步，兜里的手机就响了。原来，是高康杰在催他回去。他望着那个有点一瘸一拐的远去的身影，笑着轻声的说了一句：“谢谢～～”那是他有记忆以来，说的第一句发自内心的“谢谢”，竟然送给了这个替他挡下拳脚的陌生人。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李明启跟在高康杰后面进了教室，一抬头就看见了坐在班级第一排的那个熟悉的身影。哦～～原来我们是同一个班级的啊～～李明启心里了然。可是在了然的同时，他也感觉到了四处而来的落寞。他环视整个班级，那一张张脸孔，除了少数几个，他又和谁说过话？为了高康杰这个人，他在这样灿烂的年纪，到底失去了多少东西？走过那张位子的时候，李明启的眼睛和他的对上了，两个人都会意的笑了笑，好像在互致着问候“你好～～”“嗯～～你好～～”。上课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时候，他听到了那个男孩的名字——谢东年。那一刻，他笑着一直在心里念叨着这三个字。 在中午放学的时候，高康杰对李明启说了一句：“我和小薇中午一起出去吃午饭，你就一个人去食堂吃吧。”他扔下一张食堂最顶尖的VIP卡，就匆忙的离开了教室。李明启手里拿着那张卡，无奈的摇了摇头。把两个人的书桌收拾好了之后，他拿起书包正往身上背，却感觉后背被一个人轻轻的点了一下。他回头，看见了那个男孩的笑脸。那个男孩长得很端正，然人看起来就觉得很有依赖感的那种。“谢东年。你好！”李明启伸出手，笑着向他打招呼。那个男孩微微怔了一下，也伸出手，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更加灿烂的笑了。 吃饭的过程中，谢东年一直在快乐的说着自己。说他不像这里的大多数人一样，是凭着显赫的家世进来的，而是凭着自己的努力。两年半前，他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进入了这所对于平民子弟来说是一种奢望的贵族学校。“为什么你要来这里？这里的生存法则你不知道么？”“我知道。那些人，我自然不敢惹。可是，在这里生存下去，不一定非要取悦他们。只要不惹到他们，然后讨老师欢心，也是可以勉强存在下去的。”“你……也受过欺负吧？”谢东年尴尬的笑了笑，“谁还没有点倒霉的事情呢……”李明启用筷子到了到面前的饭。他清楚的看到自己盘子里的，和对面谢东年的饭菜，相差的不只是一个档次。他夹起了自己盘子里“昂贵的”饭菜送到他的盘子里。“那你为什么还要选择这样的学校？对你来说，这不是一种折磨么？”李明启怜悯的对他说。“我不后悔来到这个学校……因为这是我父母这一生最大的希望。你知道……进了这所中学，就意味着能够认识很多同学，然后能够出国，能够……”“那你自己呢？”李明启打断他的话，“你为你自己想过没有？”李明启望着他的眼睛，为他心疼。谢东年没有说话，扒着面前的饭菜。谢东年足有一米八，低着头，李明启看不到他的脸。他叹了一口气。 第5章：称呼这个缥缈的东西 “他让我叫他‘小杰’，呵呵……也许，他是想让我明白，我们之间还可以回到以前心无芥蒂的日子。可是，称呼变了，一切都会变吗？不，我的心在告诉我，这一切都不会变的。” ——2005年6月23日 李明启跟随高康杰一家一家高档服装店的跑，却始终不见高康杰有看到合意的衣服。“这件呢？你看怎么样？”这是第几次了？高康杰每试一次衣服都要不厌其烦的问一下已经累瘫在座椅上的明启。“恩，不错～～”还是和之前一样的词汇、语调。高康杰自己转身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就默默的转身进了试衣间换了下来，嘴里还呢喃着：“是现在真的没有什么好衣服，还是我的眼光太挑剔了？” 在进了不知道第几家的时候，李明启实在忍不住了：“高康杰！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你自己买衣服非要拉着我？你的小米呢？少爷！我还有其他事情的！没有你这么闲！买衣服就买衣服吧！可是你逛了大半天了，连一件都没买！你到底想干嘛？！想折磨我就说一声！”说完，李明启转身坐在了广场上的石凳上。高康杰听着一愣一愣的，他没想到一向温和的李明启会对自己发火，然后连环炮似的说一堆话，然后径自跑开。这是第一次。他原本以为，他是自己的，所以自己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却不曾想到，他也是一个有感情的人，他也会厌恶。 高康杰慢慢地走近他，然后轻声的说：“对……”他想说对不起，可是细想来，他从来没有对男生说够这样的话，只有哄女生的时候说过。对男生说对不起，怎么想怎么别扭，“明天不就是校园舞会了么？我……想买一件好看的衣服然后和小米跳舞……”原来自己是陪别人买嫁衣，李明启越发的来火，于是打断他的话：“那就让你的小米陪你来买！干我什么事！”“可是，我想给她一个惊喜啊～～你想想看……”“你家里面不是有很多名贵好看的衣服吗？为什么还要买？”明启一直对他这样的少爷有意见，明明衣柜里的好看衣服都已经塞不下了，还要不断地买。“小米说，那些衣服她看都看厌了，所以他想让我买一件风格不同的……”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明启继续发问：“既然这样，你让佣人们去给你买，何必自己亲自来，还要拉上我？！”“因为我喜欢小米啊～～拉上你是因为……因为你跟我这么些年了，对我穿衣服的风格应该很了解，所以如果你觉得别致就应该没错了。”“可你知不知道，这个家里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闲的！我还有别的事情，明天再见吧！”李明启转身就想走。“站住！”高康杰之前一直认为是自己错了，所以语气不是很硬。可是自己前所未有的妥协了这么多，没想到换来的还是他的反感，心里顿时一阵火大。“我已经忍着性子跟你说了这么半天！你不要忘了！你是我的私人物品！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今天无论你有什么事情，都要陪我到底！”这一句话顿时让明启清醒了好多，一阵害怕于自己之前的话语。那是自己长期以来一直想说，却不曾有过的。高康杰看着他眼中的害怕，顿时傲然的从他身边走过，先他一步走进了一家高档服装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高康杰不知道第多少次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这件呢？你看怎么样？”明启无意间瞥了一眼，想程式化的回一句“恩，不错”时，却怎么也移不开视线。那套据中世纪风格的骑士装改良的服装，再配上高康杰略显立体的脸庞和匀称的身体，整个显出不同往日的俊朗。“怎么样？”显然，李明启这一看时间就长了。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尴尬的别开视线，音线有点颤微微地说：“恩，很适合你。”高康杰终于听到了不一样的回应，他转身兴奋地面对着镜子，不住的点头。然后转身对着李明启笑着说：“你的眼光果然不错！不愧陪了我这么多年！”“是了！这件衣服的确很符合您。他是您的发小吧？眼光真好～～这一款可是今年的巴黎时装周上的优秀作品呢～～”导购员闻言笑着说道。发小？两个人闻言都尴尬的笑了一下。 “我的衣服买好了，你呢？”在回家的路上，高康杰问。“我没什么可以准备的，不会有人请我跳舞，没有必要买衣服。”“那怎么行～～你毕竟是我高家走出去的，不能丢了我高家的面子！”“是啊～～你高家的面子多重要啊！放心～～就平时您高康杰少爷给我买的就已经可以应付这样的舞会了！不会丢了您少爷的份！”高康杰自知失言，火又没有理由发泄，有点尴尬的笑笑。 回程的车里很安静，那种令人窒息的安静九年了，一直存在与两个人之间，早就已经蔓延到了两个人的性格中了。可是今天，高康杰却有一种冲动，想打破这种早就存在的隔阂。高康杰咳了一声，然后开口打破沉默：“启……启儿，我……我以后可……可以这么叫你吗？”听明白他说什么的时候，明启转身看到他的眼神，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啊？哦～～我不是少爷您的私人物品吗？自然您想怎么叫都随您，这不过是个代号而已。”“好……好吧。”又沉默了一会儿，“你以后也不要像其他人一样叫我少爷……”“那我该怎么称呼您呢？”“也不要那么生疏的用‘您’，叫我小杰就好～～”“为什么？”“因为……因为你和别人不同”看不到李明启眼中的反应，高康杰默默的等着他的反应。就在他感觉就这样石沉大海的时候，一声分明的“恩”打破了车内的寂静。“那你叫一声我听听？”高康杰像个小孩子一样很高兴的等着。这个场景让高康杰想到了小时候。他们小时候是很好的朋友，虽然高康杰有点少爷的高傲，明启有点从成为他的“私人物品”后的怯懦，但是他们之间还会像普通小孩子一样充满笑声，那种没有芥蒂的笑声。已经多少年没有过了呢？小时候，他也要求过明启叫他“小杰”，他叫明启“启儿”。他清楚地记得，明启憋着红红的脸蛋，很羞涩的轻声叫了他一声“小杰”，然后他兴奋大声地叫了一声“启儿”！那时候，明启被吓得四下张望，在看到四周没人时，放心的吐出一口气的同时，也白了康杰一眼：“小杰！你欺负我！” 此时，高康杰看着身旁人有点呆滞的脸，莫名的有点心疼、期待和兴奋。可是，最终，他都没有等到，乃至于小时候羞涩的那一句“小杰”。 和衣躺在自己床上的高康杰呆呆的看着那件今天刚买的衣服，脑海里却在竭尽的想着，这一切的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第6章：那一年的那一声“他” “我怪他的那一声‘他’吗？不恨吧，因为即使他不说，结局还是一样的。可是，为什么那一个字却改变了很多很多？” ——2000年5月11日 那是00年的冬天吧，高康杰躺在床上想着。那时候，环球娱乐集团正在竭力的不择手段的吞并一个国内的集团。显然，由于高康杰不知道的各种原因，过程并不顺利。可是按照父母的那样的强硬作风，最终硬是将那个集团收归麾下。这自然引来了一贯的绑架事件的发生。 一天，当11岁的高康杰和10岁的李明启在回家的车上欢快的玩笑着的时候，突然就感觉汽车一个急刹车，然后是一声响亮的撞车声，两个小孩子瞬间被惯性摔下了座位。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就有人打开汽车的车门，将两个孩子横抱起带上了另一辆停着的黑色汽车。 眼睛被蒙上了，李明启只感觉一路的颠簸，那种没有方向感的黑暗，让他自心中升起一种呕吐感。明启一路上一直在挣扎，在被扇了一个响亮的巴掌之后，他感觉整个脑袋突然的懵了，然后就不再做挣扎。约摸着过了有一两个钟头，终于他们停住了，然后他们被抱下车，扔在了水泥地上。蒙在眼上的布被除去的时候，一阵眩晕之后，李明启被反绑了手，意识到他们被绑架了。他环视四周，发觉他们应该是被关在一个诺大的工厂仓库里。身边的高康杰被发生的这一切惊得慌了手脚，一直在默默的流泪。渐渐地，高康杰的抽泣声越来越小，但是毕竟没有经历过什么变故的他，显然还没有从惊慌中缓过神来。 就在工厂里的白炽灯被打开的时候，从大门外走进来一伙穿着黑衣服的人。一个人走近他们，蹲下身冷笑着对高康杰说：“小朋友，告诉我，你们两个，谁是高康杰啊？”这个人心里一阵恼火，原来绑架的只是高康杰，打开车门一看汇报说有两个孩子。他当时就想把那个打听情报的人掀翻在地！高康杰和李明启显然都知道这个人问这问题的背后含义，他清楚地记得他刚到高家的那天，周妈就曾告诉过他，如果少爷有危险就要第一个冲上前替他挡着。在李明启准备上前一步承认自己是的时候，他听到了身边有一个声音幽幽地说道：“他！”李明启震惊的回头看着高康杰。那个人笑着转头看着李明启：“你就是高康杰？”李明启收回视线，对上那个有点玩味的目光，他垂下目光，然后点点头。他的眼角，有泪滴划过。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痛。在被打横抱起的那一刻，他瞥了地上的那个男孩一眼，然后垂下眼帘，“是啊，我的作用不就是这样子的么？”高康杰看到那个眼神的时候，他仿佛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在逝去。于是他抱着那个男人的腿说道：“我才是高康杰！你们放下他！你们放下他！启儿！启儿！……”那个抱着李明启的男人看了一眼地上的男孩，冷笑一声踢开了他：“现在才反应过来？晚了！”李明启被那个男人抱到仓库的中央的一张铁桌上。“孩子乖～～你只要对着这个话筒说几句话，我就会放了你们两个！很简单的，来～～”李明启看着嘴边的话筒，瞥了一眼那个男人，没有说话。男人有点生气，拿过另一个男人递过来的鞭子，一鞭子便打在了他的小腿上，一阵刺骨的疼痛。不远处的高康杰看得分明，正要叫出声的时候，李明启一个目光让他将到嘴边的呼喊咽了下去，只是呆呆的看着。鞭子还在继续，渐渐地，身体在麻木，意识已经有一点的模糊，看一眼不远处的高康杰，已经是一个泪人，在无声的哭泣。整个仓库里安静极了，没有哭喊，只有一声又一声鞭子撕开衣物、皮肉的声音。李明启咬着牙，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从眼角滑落。原来，自己也在哭，泪水早就已经打湿了面庞。我为什么会哭？李明启问自己，是鞭子太疼了吧。 也许是过了很长时间，一阵接一阵的鞭打终于结束。而他已经痛的昏厥，却还咬紧牙关。忽然的，一阵冰凉加刺骨的感觉遍布全身。他猛地醒来，随即打了一个冷战。“既然你这么不合作，就不要怪我们了！”那个男人正要拿着铁棍靠近的时候，身边有一个男人走近他，在他耳边笑着小声说着什么。随即，那个男人也意味深长的看看他，扔下铁棍。“也好～～”那个男人便开始解自己的衣裤。李明启瞪大了双眼，冥冥中，他感觉从未有过的危险在靠近…… 第7章：无题 “当我看到我用过的餐具被无情的扔进了垃圾篓的时候，我再也抑制不了自己心中的那种不安。我会不会有一天，也会成为被你用过的餐具，被你无情的扔掉？小杰，让我在最后一次叫你一声吧。也许我走出那白惨惨的房间起，我会永远和你隔着一汪水，那汪水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太平洋。” ——2000年6月2日 当李明启看到那个男人昂？扬的欲？望时，他瞬间明白了什么，他痛苦的摇着头看着渐渐逼近的男人，眼泪流的更加的凶了。不远处的高康杰看着一切，呆在了那里。因为，他，还不明白这一切。 那个男人把他面对着桌面按倒，不带任何情感的撕？开了他的下？身的衣物。当那个男人的欲？望不带任何温柔以及前奏的贯？穿李明启的时候，明启只感觉整个人被瞬间撕裂，一阵前所有的痛楚袭击了全身，四肢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似乎有什么在捂住他的鼻口腔，他张大嘴努力的呼吸，但是那种疼的窒息的感觉还在不断的蔓延。可是不等他缓过来，身后的那个欲？望已经开始了快？速的进？出。他本能的缩？紧，想将进入身体的异？物排？挤出去，可是那个蓬？勃的欲？望仿佛受到了什么鼓舞一样的，依然在不断的撕？裂着他身体。身后的那个男人渐渐的开始了满足的？呻？吟，身边其他的男人也开始了低低的笑。李明启绝望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目瞪口呆的高康杰，然后闭上了双眼。这一次，眼泪已经流尽了。 在不断的冲？刺中，随着愈来愈快的节？奏以及一声低低的闷？哼，男人终于结束了。李明启只感觉有一股滚？烫的液体刺入他的身体，渐渐地腐蚀着他的五脏六腑。听着那个男人穿起衣物，李明启吐出一口气，以为这一切终于结束了。没想到没到一分钟的间歇之后，又有一个陌生的昂？扬的？欲？望？进？入？了身体……之后，一个又一个……直到意识又一次的模糊。 高康杰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即将发生的一切。可是，当他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开始？进？入？了明启的身体。他呆呆的看着这一切，抑制住胃里翻江倒海的反感，看着这一切。他分明听到，那个在晃动的男人满足的？呻？吟，肉？体与？肉？体？碰？撞的暧？昧的声响；他分明闻到了空气中渐渐飘开的血腥味和一种从未闻过的鱼腥味；他分明看到，明启眼中的绝望，男人昂？扬的？欲？望以及其他男人按？捺不住的蠢？蠢？欲？动。高康杰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力过，他无力保护李明启甚至是自己！原本以为，自己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大人物，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是小自己一岁的李明启保护自己。他低下头不去看着一切，掩着耳朵不去听，可鼻子里渐渐浓重的气味却不断的提醒着不远处发生着的一切，以及他上一刻口中还亲切地叫着“启儿”的那个男孩正在遭受的一切。 他凄然的笑着…… 明启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一张床上。他想挪动身体，却在挪动了一小下之后，被下身隐秘处传来的阵痛骇住了。他无力的再次躺回床上，缓慢地扭动着头看看周围。出奇的寂静，窗外的阳光透过洁白的窗帘照射在白净的有点恐怖的房间。窗帘、墙壁、床单、被子……都是纯净的白色。明启闭上了双眼，心中一阵悲凉，即使入眼的尽是纯洁的白，这个残破的身躯无时不刻不在提醒自己，自己便是这纯净的白色之下，那一抹黑。 一连几天，只有到了饭点的时候，明启才能够见到其他人。说是其他人，也只有一个给他送饭的佣人。他认得她，她是高家的一个菲佣。也只有她而已，难道他现在已经脏的没有人愿意多看一眼吗？那个佣人给他送饭后，乘着他用饭的空儿开始略微的打扫一下房间。“那个……少爷还好吗？”他没有用“小杰”，只是想着他从此再也不配吧。“这个……”她看他已经吃完，边收拾着边回答到，“夫人吩咐过，等你病好了再告诉你的……我……我也不知道。”明启轻轻的“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默默的忍痛再次躺下。佣人分明看到他眼中一瞬而逝的那一抹哀伤，单薄的身体埋在白色的被子下面，让人不由得心生爱怜。当她回头看到那个虚弱的男孩眼角渐渐滑落的泪水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无声息的关上门。“真可怜了那一张漂亮的脸蛋哦～～”关上门的那一刻，她心底幽幽的感叹道。 第8章： “我想带走的东西很多，可是那些只是岁月中留下来的一个个碎片，没有了人，这一切都会只是春絮，看得到，却怎么也抓不住……” ——2000年6月10日 李明启大概这一生都不会忘记，在他走出那间房间的那一天，高夫人在大厅里召见了他。他环顾整个大厅，没有见到高康杰，一股浓烈的不安再次弥漫上他的心头。 “坐吧！”高夫人指着身旁的另一张沙发，示意他坐下。在他落座的时候，他发现桌子上放着一张信用卡和一张机票。“我想，你也是一个明事理的孩子。我很感谢你在那样的情况下挺身而出，但是我想请你明白，现在的你……”“我知道了”明启打断她的话。他明白，他终究是那被用过的东西，用过的东西自然要被扔进垃圾篓。他一直住眼中开始泛滥的湿润，其实他本来就知道的，在被贯穿的那一刻就知道的，被用过的这个身体对于高家来说是怎样的一种负面。“你明白就好”女人轻快的笑着，没有想象中的难，“机票是今天下午的，你要去的是另一个国度。你在这十五年里剩下来的日子我们会对你负责。你的东西我们已经替你收拾好……”“夫人，我能提最后一个要求么？”他忽的抬起头。女人愣了一会，“这个……”“求你了，夫人！求你了～～”女人为难的皱起眉头：“可是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我想回自己的房间拿些东西，很快就好的～～夫人，求你了～～夫人～～”明启突然地跪在地上，抱着女人的裤腿哀求着。“好……好吧～～” 李明启一打开自己的房门，便冲向写字台，打开写字台下面的那个抽屉，里面有很多小物件。他拿起银色的挂链，那是小杰在一次比赛中赢的小奖品，还记得小杰高兴地拿着挂链在明启手上比划，一边喃喃的说：“我说的嘛！还是启儿带着最好看了！”明启拿着挂链，想起那时候小杰脸上荡开的笑，不禁笑着喃喃的说：“傻瓜～～为着这条挂链，至于那么卖力地跑么？”笑着笑着，就有水珠滴在了那条挂链透明的外包装上。明启拿起抽屉一角那个有点褪色的红布条，那是他们去佛寺的时候系在许愿树上的许愿条，那时候他们还不明白什么叫一辈子，在布条上写上“启儿要和小杰在一起一辈子”，小杰系上了树，却在转身之后被明启解了下来，只为了守着这个承诺。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一行字，明启不断的问自己，当初我为什么要解下来？解下来是不是就是一个错误？这一切难道就是我解下许愿结而给我的惩罚么？明启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手里却紧紧地握着那条许愿条，指节发白，指尖深深地嵌入手掌。抽屉的正中央斜躺着那张他们两个人合录的CD，他记得那是他们为了庆贺小杰十岁而刻的纪念光碟，明启拿到CD的时候激动的不得了。好像很有缘分的一样，他们两个唱歌都很好听，明启曾拿着这张CD笑着对小杰说：“等哪天你成了歌星的时候，这张CD肯定会价值百万！”“好啊！你如果要的话，我会多刻几张给你！”“不嘛！少了才珍贵的！多了就不值钱了～～”“那明年你生日的时候我们再刻一张吧～～”明年？明启恍惚间记得，今年就是“明年”……明启拿起那张CD，CD正面的中央是他们两个人的合照，两张笑脸，那么的灿烂，仿佛这只是一场梦，一场醒来就将破碎的美梦。合照的底下有一行隽秀的小字“小杰赠启儿”。把CD放在影碟机里，随即影像映入他的眼帘，身边响起了他们两个带着童音的歌唱。一首“童年”之后，又是一首“春天在哪里”……却为什么越来越模糊？关掉影碟机，抹一把眼泪，拿起身边的大纸箱，往里面不断地塞着各种物件。挂链、许愿条、CD、坏了的玩具水枪、刻有他们名字的游戏币…… 明启空着手关上了门，他想带的东西太多太多了，这个房间，以及房间外草坪上的秋千他都想带走，却发现无论多么大的行李箱都装不下他的回忆，真的带走了又有什么意义呢？就让这一切放在记忆里吧。关上门的那一刻，却无聊的倚着门坐在地上，将脸埋在膝盖里小声地哭着。原来在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把那个人看做了自己世界里的唯一。到头来，才发现，这只不过是自己的幻想。幻想，有一天会被现实击碎，狠狠地击碎。他真的很想跑到小杰面前问一句：“你希望我走么？”可是他害怕知道答案，也从此没有机会了吧。 “走吧～～再不走就误了飞机了。”一双皮鞋停在他的眼前，用没有感情波动的语调对他说道。 第9章：“别走”这两个字有多重 “再看到你的那一刻，我的设防就已经崩溃。我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去应对你的各种态度，却独独没有想到你以这种方式出场。是命运给了你我一个钻的后门么？我不知道。可是，‘别走’两个字，已经让我无法拒绝。” ——2000年6月11日 当知道明启就要离开的时候，一阵从未有过的巨大的不安感袭击了高康杰的心，让他瞬间感觉整个身体被扒空了。于是，他抬脚就走出了教室，也没有再呆在学校的其他角落等着这一切发生，而是让等候在学校门口的司机赶快驾车前往机场。冥冥中，他知道，那个人在等他，等着他给他的解释。可是司机告诉他，夫人已经事先已经作了安排，在少爷在校的时间内不允许专车离开校门。高康杰无法，只有沿着马路一路狂奔。心里却希望能够飞到机场，告诉他，他从来没有嫌过他什么。这些天他的心心念念都被母亲一句“他身体还没好，不适合探望”挡了回来，家里的所有人都一律对自己不再多话，他一直预感到有什么会发生。没想到，这一切还是发生了，以一种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式。他很多次的在夜里似乎听到楼下他的房间里传来开门声，可是当他快速的奔下楼打开门，面对着的却总是整齐的房间。然后，告诉自己，他明天就会回来的吧，明天会回来的。今天课间的时候，正无力打采趴在课桌上的高康杰无意间听同学们小声地议论。“听说了么？我们班上那个叫李明启的被绑架了！”“就是那个高家小少爷的小跟班儿？”“嘘！小点声儿～～别被高康杰听到～～”“听到又怎么样～～你怎么才听说啊！我还知道那个小跟班被……嘿嘿～～”说的那个男生小声的奸笑着。“真的假的？！”“那现在他人呢？”“这件事情高家当然不会容许传出去啦！我偷听我爸妈议论的，说是要送到海那边去～～”“哦～～好可怜啊～～”“诶～～你说那个……男人和男人……怎么做那样的事情啊？”“这你就不懂了吧……”……高康杰再也无法听到他们说什么，只知道他的启儿，那个爱笑的启儿就要离他而去。 呼吸似乎越来越急促，眼前也越来越模糊，可是双脚却还在向目的地机械的奔跑，那个像飞鸟一样的建筑离他的脚步越来越近。两个小时了，他就这样跑了不知道多少条大街。可他告诉自己，不到看到那个背影，抓住那个背影，他不会停下来。逐渐模糊的意识却在不断的回想，那个陪他一起笑的男孩儿，那个说要陪他一起一辈子的男孩儿，那个对他付出一切，自己最信任的男孩儿，那个…… 当广播里最后一次催促人员登机的时候，明启站起身向检票口走去。四个小时，他在脑海里回忆了他四年来的点点滴滴。四年，四个小时。冥冥中，仿佛是一个巧合，一个残忍的巧合。 在手上的机票伸出去等待检票的时候，身后一声刺破机场杂音的呐喊“别走！”，随之一阵推搡，然后一双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服，再然后发觉整个身体被另一个身体紧紧地抱住了。明启莫名的感觉着这一切，在遭受了那样的屈辱之后，身体本能的开始排斥任何人的触碰。可是，当他回眸那个人的脸庞时，眼神再也无法移开。那个人的眉眼，本来以为这一生不会再看到，没想到现在竟然这么近距离的看到。只是，那双眼睛已经紧紧的闭上了。他，高康杰，晕厥在了他的怀里。明启温柔地看着怀中的人。你为什么会来？想留住什么？我？还是其他的什么？“先生，您还要登机吗？”检票员催促着站在检票口的明启。明启看看怀中昏迷的人，再看看脚下往远处延伸的通道，淡淡的笑道：“不了，谢谢～～”转身，抱着这个人往回走。 既然你不希望我走，那么我就留下来，纵使这个身躯已经残破，这个用过的餐具注定了终究会被扔进垃圾箱，我都会去学会面对。只为，谢谢你的这份挽留。 第10章：往事回首 “我会铭记着，留在你的身边，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我害怕再次离开这一切，所以我会遵守游戏规则，在远处默默地看着你。因为不希望远离所以退却。” ——2000年6月14日 厅中间的那个女人在看到明启和高康杰的时候显然愣了一下，嘴角轻轻的上扬之后，边面无表情地坐在了厅中间的沙发上，端起一杯咖啡，放在嘴边细细的品。明启和高康杰两个人呆呆的站着，女人也喝着咖啡，仿佛没有看到过他们两个，咖啡的香味逐渐在大厅里散开，清香而充满了诱惑。 “妈～～我……”察觉到空气中怪异的气氛，高康杰顶住来自身体的不适感，打破沉寂。“不用说了，我也能猜到是怎么一回子事情”女人打断他的话兀自的说道，“你先回自己的房间里休息吧，我想和明启好好的谈谈。”“妈～～你……你不要赶启儿走好不好？”女人面对着那近似于乞求的语气，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微笑着说道：“好孩子，妈妈答应你。先下去休息吧啊～～”转头对着沙发一侧说道，“周妈，带着少爷下去休息吧。”周妈应声带着高康杰走开了。再走开的一路上，高康杰仍旧不断的回头，看着那个瘦弱的身影，心里兀自的发凉，“我留得下你的人，可否留得下你的意？” 女人玩味的看着手中的杯子，顿了好长时间才开口，“我想听听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女人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仿佛是无意间脱口而出，却让明启觉得十分有威仪，浑身一阵战栗。“夫……夫人，是少爷他……到机场拦下的我……”“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留下，而不是听你如何留下！”女人漫不经心的提醒道。“……”一阵沉默。明启不知道说什么，手揪着衣服的下摆，紧张得满手是汗，因为他不知道女人问这话的目的是怎样的。他为什么会留下？也许是这几年建立的很多东西都无法割舍，也许是高康杰虚脱前的那一声“别走”让他顿生留意，也许是……就在他脑海中思绪万千的时候，女人轻笑一声，继续说道：“也罢，自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逼着你。既然小杰要让你留下，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好再强逼着你留下。我只提醒你一句，好自为之。”“夫……夫人？”明启不明所以的回应。女人起身，走到他的身旁：“不明白？那好，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虽然我很感激你，但是毕竟现在的你和以前的那个你已经不同。我原本想把你送到美国去，没想到你们两个却给我来这这么一出。好，既然你们这么不想分开，我也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只是纵使你留下，也要和少爷保持距离。如果被我发现你们之间过于亲密，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现在，你还明白我的意思？”“明……明白”明启颤微微地应声，额头却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自此以后，虽然明启留了下来，明启和康杰两个人都感觉一切都变了。他不再叫他“”小杰，他叫他“启儿”他也不会再应，仿佛康杰追回来的只是他的皮囊。康洁焦急地看着这一切，也迫切的想改变着一切。可是粗脑筋的他，根本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达到自己的目的。以“希望他能够有事情叫着方便”为由，在他的反复要求下，夫人终于同意让明启搬到了康杰的隔壁。于是，他会在深夜突然按响床铃，只是为了让明启递上一杯水。看到明启披上外套睡眼惺忪匆匆赶来，获知只是为了一杯水的时候，他多么希望明启能够像小时候一下给他一个爆栗，然后厌恶的说一句：“小杰！你欺负我！”可是，那个人平淡的反应，然后倒了一杯水放到他的床边上，甚至不亲手递给他，让他心生一股无名火。一次又一次，让他不断的失望，渐渐地郁结为浓浓的愤慨。 于是，之后明启眼中的他变得越来越骄横，对他的态度也不似小时候那么友好，开始越来越专横，“你是我的私人物品”也愈来愈频繁的出现在他们之间，似乎维系他们之间的只有着淡淡的一句话，一个只能维持15年的松散的契约。高康杰会故意一次又一次的“谈恋爱”，在发觉那个人不在意之后快速的甩掉那个包袱去寻找下一个能够引起他兴趣的人，而将收尾的任务交给明启。他希望他的这些所作所为能够激起他的反应，哪怕是一个不屑的白眼或是一声反感的嘲讽。但是，明启连这样的最起码的关心都未曾给过。于是，他身边的女孩走马观灯似的换，可是无论怎么寻找，明启的反应都只是淡淡的，而且愈来愈平淡，仿佛已经适应了一切，也仿佛开始渐渐远离他的生活。而每当他看着牵着他手的那个女孩，那张脸上就会浮现他的样子。他也渐渐无奈的发现，他的所有女朋友都有一个相似点，就是……都有身体上的某一点相似。 发展到后来，他已经不能自已的开始用尽方法折磨他，仿佛这样才能够让他有一种存在感，也证明着他是属于自己的。因为他端水撒了一点在地上，就罚他站在房门外一夜，以示“惩罚”；在学校里故意和别人打架，虽然明启已经竭尽所能的拉开了双方，可是到了家里，高康杰依旧对夫人说明启没有拉架还煽风点火，夫人一生气就罚他一个晚上不许吃饭；在玩轮滑的时候，高康杰假装要滑倒，在明启前来准备搀扶的时候，一个反身将同样穿着轮滑鞋明启推向一个很长很长的下坡，而明启不同于他，他根本不会轮滑……而这一切，惩罚的又岂止明启一个人？罚明启站在房外一夜的那个夜里，他一个人咬着背角睁着眼睛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夜；明启被罚不能吃饭的那个晚上，他也没有吃多少就离开了饭桌，还在深夜拿着面包和牛奶送到明启的房门口，敲了一下门就转身跑开。可是在第二天发现蔫了的面包和冷了的牛奶时，心里疼了好久；当明启从下坡上被推下去的时候，才知道后悔，在明启满脸是血昏迷着被送去医院的时候，他惭愧的不敢去医院看他，只是在自己的卧室里把他所知道的神仙全部拜了一个遍，最里只喃喃着一句话：“保佑启儿没事～～”。在明启回来的那天，他分明看到明启额头上那个可怖的伤疤，想上前说一句“抱歉”，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撇了撇嘴就逃也似的跑开。 第11章：白色礼服 “东年领着我去了他在学校的宿舍，给我穿上了他那件很平凡的礼服。又是白色……虽然心里觉得白色至于我是那样的刺眼，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件礼服很适合我。连东年也说，早就知道这件衣服很契合我，穿上了这件礼服，让我瞬间有了仙子的范儿～～” ——2005年6月24日 天逸中学的校园舞会一年一度，是整个校园最盛大的活动之一，参加者除了所有的校领导，还有当年毕业的所有学生，所以排场十分讲究。在举办舞会之前的一个多月，学生会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 下午放学的时候，高康杰要回家穿上昨天刚买的衣服，让明启在学校呆着，过会儿直接参加晚上的舞会。而明启已经约好要和谢东年晚饭的时候碰面，一起准备参加舞会。虽然时常有人接近明启，但他知道，这些人从来没有正眼瞧过他，他们的眼中只有那个站在他身后的那个身影。所以说起来，明启这个人也算是一个校园生活里的边缘人物。而像李明启一样，无身世背景的谢东年也自然是一个在这个学校里的边缘人物。三年里，一直默默无闻的存在，直到毕业的那一刻化身为毕业照上那一张狭小的脸。 吃完晚饭，两个人在校园里漫无目的的闲逛，看着校园里越来越浓厚的欢乐氛围，谢东年首先发问：“你晚上参加舞会有什么准备么？”“恩？哦……”明启愣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没什么准备。又不会有人会邀请我跳舞。“”呵呵……三年了，没想到我们都是这样一个悲催的结局～～”空气仿佛骤然冷了好多，明启缩了缩脖子。“不如这样吧～～”明启闻声扭头看着谢东年那一张还算清秀的笑脸，“今晚我们两个互相做个舞伴吧。也算是为我们的初中生涯最后的纪念。”“恩！行啊～～只是我还没有学会跳舞诶～～”明启想了想高兴地应允，然后尴尬的笑笑。看着这张转笑为羞的脸，谢东年憋住笑，“没事儿！我就委屈一下，免费教你吧！这样免费的教程可不是哪里都会有的哦～～”“明启在此谢过东年兄！”明启模仿古人作揖，被谢东年忍不住的笑意感染，两人均笑到一处。 笑罢，两人已经走到一汪水旁，在柳荫处寻着个长凳双双坐下，谢东年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那你总不能穿着这身就去跳舞吧？”这句话反倒是提醒了明启，他看看自身的打扮，如果没有东年的邀请，他本来的确打算就穿着这身奔赴舞会的。可是现在看看，的确有点不符合舞会的气氛。看着明启有点难堪的神态，谢东年笑着摸摸明启的头，然后故作老叟状“语重心长”的说：“哎～～还是老衲给施主指条明路吧～～”明启看着他不置可否。“嘿嘿～～跟我来！”谢东年起身拉着明启的手正要挪步，明启的手机在口袋里忽然震动起来。明启腾出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恩？有事么？”“我这边有东西给你看，你现在能过来么？我在……”还不等那边说完，那边东年已经催促着要走，明启就打断他的话：“再说吧。我现在还有事情，先挂了。”那边显然没想到会被这么快的拒绝，愣了一会儿，冷着声音说：“你爱要不要！再见！”挂断电话，明启叹口气，微微的摇摇头，便把手机扔进了口袋。 外面已经响起了第一支舞曲，慢悠悠的节奏似乎有着涤荡开人心底的郁结的功效。高康杰站在舞厅第二层的更衣室里，一遍遍的看着底下拥挤的人群。纵然是舞会开始，拥挤的人群逐渐散开，开始两两一对的在舞池里跳舞，可是他还是没有看到那一张熟悉的脸。他，怎么还没有来？高康杰低头看着手上的那件白色的礼服，心里想着，那个人穿上了一定很好看！昨天，在自己买衣服的时候，有一次他从试衣间出来，正巧撞上了他在紧紧地盯着这件白色的礼服。他从他的眼神中便知道，他喜欢这件衣服的紧。刚刚，他并非回家穿上自己身上这趟礼服，而是专程赶往那家高级服装店，买下了这件白色的礼服。这件礼服没有什么高贵的装饰，只是那份来源于平淡中的高雅，让人移不开眼。这还真的像那个人呢，高康杰暗想。 终于，在舞厅的入口处他看到了那张熟悉脸，与以往不同的是，那张脸上现在挂着很松弛的笑。高康杰看的有点痴了，自己是有多长时间没有看到他这样自然而不做作的笑了？他对着身边那个高个的清秀男生纯然的笑，让高康杰心中顿时五味杂陈。然而，那份等到他的欣喜却在看到他身上的穿着时冷到了冰点。他不是说过，他不会准备的么？现在的穿着却为什么和自己手中的这件礼服极其相似？的确，他穿着那件白礼服真的很好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一眼便能够找到他。因为，他是那样的吸引人的目光。既然这样，自己的那个电话，自己的这份特地去买的心意，自己的心心念念，又算得了什么？那双拿着白色礼服的双手逐渐收紧。“嘶”的一声，手中的礼服已经成为废品。他呆呆的看着前一刻还是精美礼服的布料，仿佛参悟了什么。起身，打开更衣室的门，走向那个已经成为欢乐海洋的大厅。 第12章：一曲既罢 “那个身材，那个脸庞，那个笑容，那个声音，明明是你，却为什么不是你？我一直看着你和你身边的那个男人跳了一支舞，却发现你根本不会跳舞。你的舞是我教的啊，怎么你都忘了？上前问你叫什么名字，却发现你已经换了名字，李明启，好名字！但是为什么你已经不记得我了。我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你连我都忘了，难道和我在一起的日子就那么让你不愿回首么……” ——姬玉宇2005年6月24日 一边催促着谢东年快一点儿，一边跨上舞厅的台阶。还好，终于赶到了，没算太迟，明启听着刚刚响起的舞曲，微微的松了一口气。随即回头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谢东年，转身一拉手，两人一起进入了舞厅。 刚进入舞厅，明启瞬间有点不适应，因为有很多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他，还有几个人在看着他小声的议论着。明启低下头拉着东年走到了舞厅的一个角落。“东年，为什么大家都那么奇怪地看着我？”东年笑着说：“那是因为你现在的气质和以往的你不同，都快让人认不出来了。我猜他们都在问，嘿，那个别致的小伙子是谁啊？”别过头白了一眼此时一脸邪笑的谢东年，明启就没再说话。他转身对着后面那面镜子，细细的打量起自己。刚刚在东年的宿舍里没有来得及细看，现在细看下来，这身虽然素色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致，让自己散发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气质。 随即，一曲既罢，另一首舞曲悠悠的响起，明启只觉得自己被一只手拉去了舞池。抬头，逆着大厅里的光，明启看到了谢东年那张只能算得上清秀却莫名的让人有安全感的面庞。那张脸微微一笑，明启瞬间看得有点痴了。“伸出手，放在我的腰间。”可是话说出了很久，那张脸仍旧呆呆的看着自己，谢东年只好无奈地笑着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意识突然回来的明启，整张脸都有点发烫，因为在东年笑的那一霎那，他真的有想吻上去。“现在，跟着我迈出你的脚……”听着那个让人安心异常的声音，明启一步又一步的迈开了步子。一不小心，他的脚在东年的鞋上留下了一个脚印，明启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却听见那个声音柔柔的说：“没关系～～这是很多人学跳舞的时候都会犯的错误呢！当初我学的时候，没少让我爸爸发火！呵呵……”再次逆着光看到那张笑脸，明启傻傻的跟着笑。之后，明启会有意无意的再次踩上他的脚，东年也会假装恼怒的笑着给他一个爆栗：“明启，你怎么这么笨！”明启会不吭声的看着他肆无忌惮的笑。渐渐地，在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说，一首曲子太短，如果这样一辈子该多好。可是随即，另一个声音响起，你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你，纵然他喜欢你，你能给他的能是一个完整的自己么？这个残破的身躯，他会要么？就这一首曲子吧，就只要这一首曲子的时间，忘掉一切肮脏的须臾，留着这个纯洁记忆。 一首曲子真的很短。音乐声停了，他们停下舞步，站在舞池的一角，“学会了么？”东年问道。明启点点头之后却又摇摇头。“要不要这样啊～～你做这个样子让我很没有成就感诶～～”东年双手叉着腰佯怒道，随即笑着走出舞池，“这么笨，连我都没有信心了，算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我累了。”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明启随即跟上，“有你这样的老师吗！这么没有耐心～～” 贵族学校的体现就是，这样的舞会上的水果点心自然是美味可口，而且是品种繁多。东年和明启从舞池里退出来之后，就开始在一张又一张餐桌之间努力地奋战。就在他们对怎样“分赃”争执不下的时候，明启只觉得肩膀被一只手有力的拍了一下，他吓了一跳，随即转身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他在脑海里快速搜索，最终认定，他不认识这个穿着华丽丽的男生。看着他一脸疑惑思索的模样，那个男生浅浅一笑，伸出自己的手：“你好～～我叫姬玉宇。”看着那只看似就很有力的手，明启莫名的看了一眼身后的东年，看见他又在和餐桌上的瓜果较劲，根本就没有在意这边发生的事。转头伸出手握上了那只有力的手，“你好，我叫李明启。”握手应该结束，他想收回手，却发现手却怎么也抽不回来，对方有力的双手抓着他的手不放，连眼睛都盯着他的脸不放，还渐渐起了一层水气，仿佛他们是失散了多年的亲人一样。“同……同学？”他叫了他一声，玉宇回过神，“恩？”明启伸出另一只手指着两个人仍旧握着的手。“哦～～对……对不起……”玉宇尴尬的松开手，“你叫什么名字？”明启无奈的笑着重复了一遍：“李明启。”“李明启？”玉宇重复了一遍，“这是你的真名？”看着那复杂的眼神，明启点点头，“是啊，怎么了？”玉宇撇撇嘴吸口气正要说什么，明启就听见身后那个人拉起他的右手，向另一张餐桌奔去，一边还高兴地喃语：“这张桌子上可是有很多更好吃的东西诶，快！不然没了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明启转头看一眼那个还呆呆的看着他的玉宇，歉意的点头笑了一下，就转头投入到了抢食大战中，嘴里塞着一些，还咕哝着说着话：“东年你怎么可以这样？明明说好了这个给我的！” 玉宇看着那个身影，惨然一笑：“真的不是你么？我该怎样才能够找到你？” 第13章：难道的爱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看他和那个女生接吻的。这本来就是我的目的不是吗？自己作为一个过客，看他在正常的路上渐行渐远。我要女努力的伪装起自己，纵然自己越陷越深，也不能让他知道。于是，当感觉自己突然会有心痛的感觉时，我摸着自己的左胸心的位子，轻轻的告诉自己，一切都会过去的。不过是，再有六年而已。” ——2005年6月24日 “你认识那个人么？”谢东年一边用食物塞满自己的嘴，一边似无意的转头问。“我哪里认识他～～他还问我叫什么名字呢～～”“嗯？他连你都不知道，你怎么说好歹也是高康杰的跟班，三年了，即使你再怎么默默无闻，单靠高康杰，就应该少有人不知道你吧～～”“我也正在疑惑呢～～”明启说及此，又转头看了一眼那个人，看见那个人也在看着自己时，他尴尬的笑笑，然后转头继续奋战，“诶！谢东年！你不要太过分！竟然开始抢我碗里的！”又是一番玩闹。 从更衣室里出来后，高康杰就被眼亮的小米找到了。“人家找你找得好苦啊～～你呆在那儿的！怎么现在才出来！”小米嗲嗲的责怪道。“我在更衣室里换衣服的。”高康杰微微笑笑回应。“诶？你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你今天这身衣服好……好帅啊！”小米跳到他身前，随即抱着他兴奋地叫嚷，“我该把你介绍给我的姐妹们认识！”是啊，你们那里会注意到我穿着什么，因为你们只盯着我身后所代表的金钱和利益。没有想象中被女友夸赞的兴奋，冷笑一声，高康杰跟着小米走进了舞池。 被介绍给小米的“朋友们”之后，高康杰就没有了自己的时间，被“朋友们”左拉右拥的要求陪他们跳舞，以至于他想再次找到那个身影，却总是不能够。出于礼数，他和几个集团老总的女儿跳了几支舞，无视那些女孩热切的看着自己的目光，也不想听见她们在自己的耳边说着什么，只觉得浑身莫名的烦躁。和小米跳第一支舞的时候，他看到明启抱着那个和他一起来的男生，两个人在舞池里低声的嬉笑着。看起来，好像是那个男生在教他跳舞。两个人那样的欢乐，仿佛他们就是一个完整的世界，别人无法插足。心里忽的有些失落，恨自己为什么不是搂着他腰的那个人。思索间，舞曲换了一支，又一个女生上前：“能不能赏个脸，和我跳一支舞？”礼貌性的微笑，程式性的语言：“我的荣幸！”可是这一次，在诺大的舞池里，他没有看到那个身影，纵然是他抱着那个男生的身影也没有。随着舞曲的节奏一个转身，他看见餐桌后面的一个身影，是他！心中的烦躁在那一刻突然就消失了。他看到风逸集团的少当家姬玉宇缓缓地走到明启的面前，一个躬身，然后抓住了明启的手，明启想挣脱可是却不能够。还在和女孩跳舞的他，瞬间就有一种上去扯开他们两个人的冲动。可恶！连自己这个主人都没有这么摸过他的手，那些人怎么能？！可是就在他想甩开挂在自己身上的那个女生时，他分明看到明启身后的一个人，就是那个和他一起来的男生，抓着明启的收就走开了。在松一口气的同时，高康杰的情绪在心底泛滥，先是酸、继而是苦、再然后是无奈、最后是悲哀。“哎呀……你……你的手轻点儿……轻点儿……”身边响起了那个女生娇滴滴的声音，这才发觉自己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无意间竟抓得用力了。 莫名的，忽然觉得有一个视线一直在看着自己，高康杰透过身前女孩的脖子，循着那视线而去。那个人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拿着筷子，可眼睛却是看着自己。离得太远，看不到那视线中的情绪。收回视线的高康杰一阵心慌，仿佛偷窥的那个人是自己一样。忽然间，嘴唇被一个柔软的东西覆住了，高康杰一时竟愣在了那里，嘴唇渐渐被撬开，一条灵活的像蛇一样的东西进入了自己的口腔。他呆呆的任这一切发生着，没有反抗，甚至连脚下的舞步都停止了下来。大脑逐渐恢复的时候，那个吻已经结束。可是在这一刻，他并没有听见女生嘴中说着什么，而是担心的透过女生的脖子再次望向刚刚的那个位子。那个人已经低下头吃起了餐桌上的东西。他看到了吗？心底泛起隐隐的担忧，却在下一刻被自己嘲弄了一把，他可能也不会在意吧，毕竟自己的每一场“恋爱”他都没有什么反应。“你知道吗？其实，我喜欢你……”女生在他耳边貌似很随意的说着话，而他的耳朵只戏剧性的听到了这一句。他暗暗冷笑，喜欢？他不知道和多少“女友”说过，不少女生也和自己说过。“喜欢”这两个字或者“爱”这一个字，之于他，已经变成了一场游戏，准确的说是一场交易而已。可是，在看到那个低头在餐桌后默默吃东西的背影时，他的心一阵颤栗。 难道，在这么些年，默默中，我，已经，爱上，那个人了？这样的感觉就是我所麻木的爱么？ 也不知道跳了多少支舞，面对着冲到自己面前仍意犹未尽的众女生，他终于开口拒绝起来：“今天跳的有点乏了，改天定会请大家跳舞。”也不顾失望的众女生，他径直的向已经吃的有点撑的明启走去。脚步如此缓慢，这短短的路，仿佛就是那万里长征。我就这样过去突兀的和他说，我喜欢他？如果他认为我开玩笑怎么办？毕竟“喜欢”这两个字已经说过了连自己都数不清的次数。他会不会相信？也许他对他说“喜欢”会让他不再拉开与自己的距离吧。捧着那颗复杂的心，也不曾想过他们彼此都是男生，因为这份对他爱，已经让他没有了头脑。他和明启的距离在渐渐拉近，而此时的明启已经撑得瘫坐在沙发里，和身边的那个男生互相打趣聊天。 第14章：不得不错过的陆地 “小杰，我还能这样叫你么？为什么现在我好像越来越不认识你了？还是曾经我认识的那个小杰，让我给自己一个理由留下来的那个人，终究已经蜕变成了现在的这个你？你非要拿走我的一切么？东年对我来说，是在那个环境中唯一的可倾诉者。连这样的人，你都要从我的生活里删除掉么？我是不是该讨厌你？可是为什么我还是每天的想看到你，想接近你。纵使，你对于我而言，是在走向毁灭。” ——2005年6月27日 “明……明启”高康杰有点结巴的开口。沙发上的人好像这才注意到来人，愣了一会儿笑着应声：“怎么？有事情吗？”“我……那个……你……那个……”就在高康杰结结巴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明启有点莫名其妙想开口打断他的时候，高康杰顺口就说了一句：“天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显然，高康杰也没意识到自己会说这一句话。两个人加上旁边的谢东年都有点懵了。“可是……舞会才过了一半啊～～”明启微笑着说，暗示高康杰是舞会的一大主角，舞会刚到一半就离场有点说不过去。意识到明启未尽的话，高康杰却仍旧持着架子硬着头皮说道：“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头有点疼……”知道这是他的借口，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真实原因的明启只好起身，对东年抱歉地说“以后再玩啊～～”就随着高康杰一一拜辞，引起一阵唏嘘。 车上很安静，只有明启在不规律的打嗝。听着明启已经有点隐忍的打嗝声，高康杰心里还是一阵莫名的烦躁。“看你这个吃法，还以为我们高家没有好好让你吃过饭呢！”明启听得出来他语气中的那份戏谑和不满，并不接话，以为他只是像平时一样，就此作罢。高康杰见他不接话，还一副习惯了的样子，心中的火渐胜。他盯着明启身上的那套白衣服，心里再也不能装的下一份怨，声音冷冷的道：“把你身上的衣服脱掉！”明启正扭头看着窗外的夜景，被康杰突然冷冷的这一句话弄得有点不明所以：“脱……脱掉？”“把你的身上的衣服脱掉！我不想再说第三遍！”“可是，为……为什么呀！”明启想问个因由，高康杰却已经扑上前来，不断的撕扯着自己身上的那件白色的外套。“你……你要干嘛？！”明启有点慌乱的反抗道，一边用手抵挡着高康杰伸过来的手，一边还瞟着前面开车的司机。高康杰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终于欺身压过来，这让自那件事件发生之后，一向很不喜欢别人近身的明启浑身一阵战栗。两个人在汽车的后座上一阵扭打，“啪”的一声，明启脸上印了一个血红的手掌印，“叫你脱你就脱！拿来的那么多废话？！”那个声音分明是嘶吼，可是，司机仍旧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安然的驱使着车在黑夜里前行。明启转头看一眼已经骑在自己身上的康杰，他的眼睛已经红得厉害。明启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扇自己的耳光，以前纵然是生气，也只是处罚一下并不自己动手。正愣神间，只听得身上传来“嘶”的一声。原来，在撕扯间，白外套上的口袋已经被撕扯下来了一半，而胸前的纽扣都已经散落在了座位上。看着身上残破的衣服，明启瞬间想到了什么，拼命地开始反抗，脸上又是遭到了一阵巴掌和拳头。明启突然感觉嘴角凉凉的腻腻的，伸手抹了一下，才发现嘴角已经开始流血。 身上的衣服就要被撕扯下来的时候，司机冷冷的一声终止了车上的打斗：“少爷，到家了，请下车！”靠近大门一侧的车门被打开，高康杰起身重重的“哼”了一声就迈步下了车，快步的走进了大门。明启看看身上已经破烂的衣物，心里报复一样的不加打理就下车向大门走去。如此这般丢的又不是我李某人的脸！明启恨恨的想到。 进门的一侧就是大厅，高夫人也在。那个女人正温柔的摸着高康杰的头，嘴角微微上翘，两个人高兴的说着什么。明启不想看到这些，信步就往楼梯口走。“明启啊～～我有事找你谈谈。”大厅里女人扭头对他说道，虽然音量不大，但是明启却是听得分明。“妈～～那我上去休息了。今晚玩得好累～～”高康杰脸上一副撒娇的摸样，看的明启心里一阵酸楚和羡慕。“恩～～上去好好休息吧！”高夫人宠溺的说道。高康杰起身向楼道走去，经过明启身边的时候，那个深邃的眼神让明启觉得一阵惴惴不安。“明启！过来，坐！”女人简洁明了的用词以及与刚刚截然不同的语气让明启连忙收回自己的思绪。“是，夫人。”坐在高夫人的对面，明启总觉得不舒服，手还是一贯的不知道该放在那里，眼睛只有盯着茶案上那杯还在冒着热气的茶。“你嘴角是怎么回事？”女人微微皱眉，“还有你的衣服……”“没什么，只是舞会上去洗手间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刮到了东西。”“哦～～是吗！依这几年来我对你的了解，你可不是那么不小心的人，不至于干出这些事情。”如果说前一句带了些略微的关心，让明启有一点点欣慰的话，那么后半句的话，让明启听到耳里却总是那么的不是滋味，是自己理解错了么？“我听说，你和你们班的一个尖子生关系不错？”“啊？”惊讶，意料之外的惊讶，明启慌张的只能说出那一个语气词。女人只是淡淡一笑，“我相信你也明白，你自己是怎样的一个身份，你的这些事情我原本也不想管。可是，你毕竟是小杰的陪读，如果和别的男生揪扯不清，被传出去，我们高家可就没有留你的必要了。你……明白？”一种无力感开始从心里蔓延，知道淹没他的整个心房。“知……知道”“那你知道以后要怎么做了？”“我会和他保持距离的。” 回房间的路上，明启觉得自己就像是在茫茫的大海里寻找陆地的漂流者，漂流了这么多年，就在以为破木筏就要散架的时候，他在天水相接的地方看到了一块陆地。谢东年就是那块陆地，可是，现在，他又不得不离开。破木筏要散架了么？他不知道。只是觉得，这无边无际的海洋，给他的没有希望，只有无边无际的绝望。海水在上升，渐渐湮没了鼻息。 第15章：我会等你 “如果，你是那个人该多好！那么我会好好的爱你。既然无法给你我全部的喜欢，那么就让这离别前的拥抱来的长久一点吧，才不枉负了你对我的一片情意。我会记住你的那句话，等你以后发达了，我就跟着你。我会等你。” ——2005年7月2日 明启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眼睛里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轻轻的问：“你为什么这么傻？谢东年！你为什么这么傻？！”面前那个被明启叫做谢东年的男孩柔柔的笑笑，然后倾身将他抱进怀里。“我真的值得你这么做吗？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谢东年的怀抱很温暖，暖的明启不想离开。“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我觉得如果我什么都不做，我们就疏远了，那么我在这里三年，三年里唯一美好的回忆就这么消散在生命里。我想，以后我会后悔的。” 自从那晚高夫人和明启谈过话以后，明启就有意的疏远着所有的人，越发的形单影只。也许，这本该就是我的生活轨迹吧，明启想，所有想介入的人，都注定会是一颗流星，一闪而过。 天逸中学由于课程设置的问题，学子们并不参加统一的升学考试，而是参加自己学校组织的升学考试，只要成绩及格就有特权进入全市的内任何一所高等学校学习，而成绩良好及其以上的，就可直接升入天逸中学设在城另一边的直属高中——天逸高中。 应该是在明启和高夫人谈话之后的第五天，也就是他们升校考试前的最后一天。放学的时候，明启正想和以前一样在高康杰之后钻进车里，没想到手被一只强有力的手从身后抓了个正着。明启惊讶地回头，那个人正是谢东年！他想甩开那只抓着他的手，却被一个反力抓着向校内狂奔。明启仓皇之间转头，敞开的车门里，那张愠怒的脸。虽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但是心里却有种莫名的快感顿生，是报复的快感？还是拉着自己的那只手给了自己自由的感觉？ 跑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发现没有人跟上来，他们都大口的喘着气。四眼相对，突然两个人笑到一处。自由了么？暂时的吧～～那为什么会这么高兴？因为他们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往日的那份情谊。原来，都没有放弃。等气息逐渐平稳的时候，空气却安静了。“高家的人跟你说了什么？”明启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呵呵……”谢东年还是一贯的爽朗的傻笑，“他们跟你说了什么，就应该跟我说了什么。”“那你还这么做？”“我怕我不这么做，以后就没机会了。”明启听到这句话愣住了，心里一阵苍凉。是啊，如果不这么做，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因为，他们即将初中毕业进入高中了。“如果我们保持距离的话，以你的成绩，我们应该还能够在同一所高中的。”东年温柔地傻笑：“那样保持距离的长久，还不如这样没有距离的短暂来得痛快！”明启听到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谢东年的成绩很好，可是他平时表现老实，有点讷于言辞。可见，要想说出这样的话，他是有过多少的思绪的积淀。有片刻，明启就是觉得，东年就像是《射雕英雄传》里面的郭靖，而自己，就是那个永远也无法成为黄蓉的黄蓉。“你知道……我……我被……”明启不知道怎么说出自己所经历过的那件耻辱的事情，就见一只手按住了自己的嘴唇，“我知道的。可是，我不会在意的。我在意的是你的……”说及此，东年用左手按了按明启的左胸膛。那一瞬，左胸膛里的跳动漏了一拍。 于是，便有了开始的那些文字。 一阵风吹过，虽然是初夏，可是晚风还是带着些许的凉意，明启往东年怀里缩了缩。“天晚了，回去吧～～”温柔的声音，令人沉溺。“恩。你送我回去！”“恩，好！” 两个人走到校门口，发现原本停在门口的那辆黑色的轿车已经开走了。“等我一下！”还没等明启回答，东年就回身跑进了校园里，一个拐角之后就不见了踪影。明启看着那个奔跑的背影，心里有一种甜甜的暖暖的感觉逐渐占据了心房，听说，这种感觉，叫做幸福。明启面朝着那个拐角，突然笑了。可就在那一刻，眼角有泪滑落。 这样的幸福，为什么，会这么短暂？是我们做错了什么？还是，我们的相遇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身后一个轻轻的刹车声，明启擦干眼角的泪，然后转身，看到一辆白色的轿车停在面前。而坐在驾驶座上的那个少年，他好像在哪里见过。看着明启努力思索的样子，少年虽然心里一阵悲凉，脸上却是微微一笑，“在舞会上我们见过的。姬玉宇。”“哦！你好～～”“怎么？没车回家了么？要不要我送你回去？高伯伯家是吧？我刚好顺路～～”“哦～～不……不用了，有同学送我的。”这时，身后有车铃铛声响起，姬玉宇的视线绕过明启，微微一笑：“哦～～好吧～～路上注意安全。再见！”“恩，再见！”姬玉宇的车刚离开，东年就骑着自行车到了明启面前：“那个人是谁啊？”“你不记得啦？是前几天在舞会上和我打招呼的那个人。”“有吗？我怎么不记得？”明启白他一眼：“还说？那时候你那里还注意有人啊？你的两只眼珠子都快掉在餐桌上了！丢不丢人啊你？！”东年嘿嘿的笑笑。“看你那傻样儿！别说我认识你！”明启迈步就走开了，东年拖着自行车追上去：“走吧，妞～～大爷用车送你回去！”“就你这破车？你没看刚刚人家开的是劳斯莱斯？就这等级的我还没给面子，你这三枪的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你真的不坐？”“不坐！”“真的？”“坚决不坐！”东年说完就调转车头向校内骑去。“哎！你给我回来！你说好了要送我回去的！”说完不到三秒钟，东年就骑了回来，嘿嘿的笑着：“就知道你会这样！”“哎～～服了你了～～”明启耸了耸肩，一副无奈的样子坐上了自行车的后座。“抱住我！坐稳了！三枪要启动了！”明启双手环过他的腰，脸贴着他的脊梁，从未有过的安稳感席卷了他的心头。明启捏着嗓子笑语：“本次启动用时30秒，击败了全国0%的用户～～该优化了啊～～”两个人都笑了起来，龙头一个打不稳，差点连人带车栽一个大跟头，自然又是一阵嬉笑。嬉笑过后，东年听似戏谑地开口：“这位乘客，您觉得劳斯莱斯和三枪哪一个坐着舒服？”“自然是劳斯莱斯啦！这还用问？”之后便是一阵的沉默，只有耳侧呼呼而过的风声。“不过……”明启故意拖长了语音，微笑着打破沉默，“你骑着三枪带着我，真的比我一个人坐着劳斯莱斯还开心。”“真的？”东年微微转头，语气里明显带着满满的意外和兴奋。“你个傻瓜！注意看前面！我可不想被撞死！”“呵呵……”东年嘿嘿傻傻的笑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轻轻的“到了”结束了这一切。东年倾斜着车身，好让东年的脚落地。明启下车缓缓地向别墅小区的大门走去。“启儿！”身后有一个声音叫自己。于是，明启回过头，看到了一双明亮的眼睛。明启向他跑去，紧紧地抱着那个人，那个强健的身躯，那个人也紧紧的反抱住自己。“明启，记住我的一句话，等我以后发达了，你就跟我走，好不好？”明启把脸埋在他的怀里，无声的点头。 我会等你。 第16章：那个人走了 “其实我知道的，在他说要我等他的那一刻，我的生活中会暂时没有他的足迹。可是，当一切成为事实的时候，我还是不能够承受失去他的空虚。他走了，会不会恨我？是我让他失去了之后的所有。如果没有我，他会不会不同？而我呢？究竟是爱着他呢？还是爱过他？还是，从头至尾只是将他作为情感的储存器？” ——2005年8月2日 一个人往回走，明启抬头，就见一轮明月挂在天上。虽然还没有入夜，也正是中夏的时节，可是明启还是有点莫名的冷。身边的那个人仿佛已经远去，带着自己的体温远去。也许，他们今生不会再见面，也许，他们明天就会再见。 在那晚之后，那个傻笑的男孩就消失在了明启的生活里。身边很少有人提过他，因为他没有和其他任何人有过多少交集，除了明启。 明启知道，让东年离开自己的人是谁。那个叫高康杰的人，却想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一样的过他的一天，过他的二十四小时，殊不知，他的转念之间，就是一个人的命运。他永远不会懂，别人辛辛苦苦奋斗的会有多么不容易。明启开始不愿意正眼看他，不愿意对他笑，不愿意和他说过长的句子……他开始觉得，呆在他的身边变得越来越累。如果没有这个人，如果没有这个人……于是，一天的晚饭之后，明启在花架下荡秋千，后面有人问道：“你最近是怎么了？为什么对我……”明启不耐烦他的话，直接打断：“因为，我恨你。”是啊，是你教会了我恨。这难道就是恨么？可是为什么你要让我学会？有为什么偏偏是对你？身后的人不再言语，仿佛被他的这句话震慑到了。明启起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屋里。 第二天，一切照旧，仿佛昨晚只是一个臆想出来的幻境。可是，两个人却又都分明的记得。那句话，似一颗铁钉，定在了两个人的心间。痛，两个人一起的痛。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暑假。将近两个月的暑假啊，明启跟随着高康杰去了很多地方。他们在青岛的沙滩上迎着海风，拍着浪花；在上海的外滩上感受繁华，数着泊船；在武当山的林荫道上听着鸟鸣，闻着泥香。虽然他们两个都不曾与对方交谈，可是他们都知道，另一个人就在那儿。仿佛是一个人的旅行，又仿佛是一个人和自己影子的孤独旅行。也许，记忆就是这样形成的。那些美好的记忆，也往往寄存在那些平淡的小事里。 还记得，住在武当山酒店的那个晚上，明启听着一声声隐藏在树叶沙沙声背后的知了的鸣叫，渐渐进入梦乡。朦胧间，有一个人向自己走来。明启怎么也看不清来人的面庞。须臾，那张脸在靠近，渐渐的放大、放大，最终，明启看的分明，谢东年。只见谢东年对着自己傻傻的笑，然后靠着床边坐下来，双手抚摸上自己的脸，温凉的触感却让明启觉得很安心。思索间，有一种温热覆盖在了双唇上，带着些许的茶香。还记得，东年喜欢喝茶，所以他身上总会散发着轻轻淡淡的茶香。明启似乎忘记了反抗，任由着他的双手在自己的身体上游走。忽然间，他双手握住了他的欲望。明启浑身一阵颤栗，从未有过的感觉从身体的深处喷薄而出……醒来，明启只觉得双股间一阵冰凉，双手探去，一阵潮湿，慌忙间掀开被子才看的分明。原来，内裤早已经被秽物打湿了。生理课上，老师讲过，男孩到了青春期会梦遗。没想到我来得这么迟呢～～明启羞愧之余想到。之后每隔一段时间，明启就会做类似的梦，醒来，依旧会是双股浸湿。而每次，明启都会无奈的笑自己在梦里耍流氓，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上了高中，除了周围的人更多了些，校园变得更大了些，再也没有什么变化。明启也一直在偷偷的向东年曾经的同班同学打听着关于他的去向。从他们零零碎碎的言语中，明启大概的知道了东年的下落。他没有直升入天逸高中，而是去了一所平凡的中学。他的父亲因为这件事情，气的差点住进了医院。而他的成绩，还是那样的优秀。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肯定会进入这所高中，然后光荣的毕业，找到一个满意的高收入的工作，然后娶妻生子。当明启觉得，一切都开始把矛头指向自己的时候，他的心里泛起了阵阵的痛。 一个无法睡着的夜里，明启从床上爬起来，拉开厚厚的窗帘。银白色的光挟裹着专属于夜的惨淡钻了进来。卧室里很安静，甚至可以听得到隔壁高康杰细微的呼吸声。蓦然的，心里就想起了一个人，望着洁白的月亮，那圆圆的轮廓有那么一刻化作了一张傻笑的脸。你恨我么？或者是曾经后悔过？ 在进入高中之后，明启的生活里，又多出了一个人。一开始明启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人行为的怪异，一直到高中的第一次踏秋。 所谓踏秋，是天逸高中每年都要举行的活动。类似于秋游，只是他们无论是在人数上、距离上还是时间上都远比踏秋来的多。参加者是天逸高中的所有在校学生，去的大多是名山大川，有时候也会去国外逛逛，时间持续半个月左右。由于是贵族学校，因此他们的人数不会太多，三个年级人数加起来也不过六百多人。但是当六百多号人齐聚在一个地方玩的时候，那个场面还是蔚为壮观的。而这其中的绝大多数人，参加踏秋并不是为了欣赏而来，而仅仅是为了能够和其他人有更多交往的机会，以期扩大自己的交际圈。 这一次，他们去的是海南。 那一年，明启15岁，康杰16岁，已然在明启生活中消失的东年16岁，而这个故事中的那个他——姬玉宇，18岁。 第17章：假如爱有天意 “被摧残的记忆还定格在当年，我的如花美眷，衬你似水流年。曾经，我无数次的匍匐于佛前，祈望慈悲能够让你我再续前缘。如今，与你再度相逢，我却再也没有勇气将手指嵌入你的指间。我心悲戚欢喜，不管我之心有多颠沛，我之身有多辛苦，失而复得的满足，足以抵过一切。纵然，你忘记了我，纵然我和你早已遥远。” ——姬玉宇 海南，真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地方。金黄的沙滩，碧蓝的海水和苍穹在远处浑然一体。沙滩上不时的走过穿着比基尼的热辣美女，还有赤裸着上身的型男，每当这时，便会引起一阵阵的口哨和惊叹。 明启没有去凑那个热闹，也许是觉得当最懂自己的那个人远去的时候，自己已经融入不了那份不属于自己的喧哗。长长的沙滩的尽头是一块高高隆起的石块，高出沙滩足有三米。远远望去，那块石头就象是心尖埋入沙子里的心。石块由于经年累月的被海水冲刷，早已经是坑洼遍身，所以人很容易就可以爬上去。 坐在石头的边缘，明启眺望着远处掠过海面的海鸥，那白色的身躯在海面上像一个个快乐的天使，一切都祥和极了。于是，心，也变得安静了下来。阳光，温温和和的洒在脸上身上，非常的怡人。他低下头，海风摆弄他额前短短的刘海，海水不停的拍打着石块，水花一朵又一朵的开放在他的脚底。美固然是美，却只是如昙花般短暂。不一会儿，他的小腿就已经湿了一大片。明启惬意的闭上眼，面对着阳光躺在石块上。 当温暖的阳光正要将他送入梦乡的时候，他只觉得有人站在了他的身侧。许久，也许是确定这个人是故意的，明启睁开眼，逆着光用了好长时间才看清了那个人的脸，以及那个人呆呆的注视着自己的眼神。觉察到明启已经醒来，那个人尴尬一笑，然后默默地依着他坐了下来。明启坐了起来，把目光从这个男人的脸上移开，转眼望着海面上拖着长长浪花尾巴的轮船。 “你很喜欢穿白衣服么？”姬玉宇面朝大海若有若无的轻声问道。“不是。实际上，我不喜欢白色。”因为白色容易让我想起罪恶，以及那些自己身上的污秽，“只是有人让我穿着的。”那个人转头，上下打量明启一番，微笑着开口：“白色很适合你。”明启没有回话。“你以前……认识我吗？”“认识阿。在舞会上我们不是见过么？”明启还是没有转头，闭上双眼感受着带着腥涩味道的海风吹过脸颊。“我是说……在那之前。”明启缓缓的睁开眼，转头，视线对上了那个人淡蓝色的眸子：“不认识。”简单，干脆。“那……你能再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望着那个瞬间落寞的眼神，明启一阵疑惑，却也不忍拒绝：“李明启” 那个坐在石块边缘的人，和无数次自己梦中出现的他是多么的相似啊。他爬上了石块，站在他的旁边，仔细端详着他的脸。短短的刘海盖着额头，浓密的眉毛……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相似，一种残忍的相似。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回到以前，让他还来得及注视那个即将远去的他，来得及抓住这即将从指间溜走的岁月。躺着的那个人很快就醒了，姬玉宇尴尬的收回视线。当眼前这个叫李明启的男孩坚定地说出“不认识”的时候，他知道，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击碎了自己最后的期望。可是他想挣扎，“他是在开玩笑的”他心想。于是，他想再问一次他的名字，不是他不记得，而是期待着他这一次的回答和上一次不同，这样，他就能够戳穿他的诡计。亦或是，他想从那个人的口中听到完全不同的两个字“许光”。可是，一切都像规划好的剧本，那熟悉的三个字再次跑进了他的耳朵——“李明启”。海风不断的吹过来，明启白色的衣服被吹得贴在了消瘦的身上。许光以前也是很喜欢穿白色的衣服呢，玉宇自怜的想，我的光，难道真的就不在了么？Myshine，没有了你，我的世界注定只会是一片灰暗。 夜色渐渐浓重，从明启呆的那块石头上遥望宾馆，也只能看见忙碌的工人们，以及依稀站立的一张荧幕。“今晚怕是要有一场露天电影呢”身边的玉宇察觉到他漂移的视线，悠悠的开口，“沙滩、海风、电影，很惬意很浪漫呢～～”明启转头看看这个平日里也是富气逼人的阔少，心里有那么一丝的感慨。原来，当那些伪装卸下之后，他们也会落寞，他们也会有悲伤。 那是一部两年前上映的韩国电影，名字叫做《假如爱有天意》。明启很少有时间看电影，所以根本就没有听说过。光看名字，明启就知道，这定然是一个感人的故事。明启不是一个记情节的人，一部电影看完，他只会记得那句台词：“看着窗外，要是看到树枝在风中飘动，那就是说，你爱的人也在爱着你。张开你的耳朵，聆听你的心声，你就会听到，你爱的人也爱着你。闭上眼睛，要是你在微笑着，那么，你爱的人也爱着你……”心里一阵苦涩，他心窗之外的树林早就已被砍伐殆尽，树枝的飘动，他看不到；他张开耳朵，却听不到自己的心，空余康杰那一声声“启儿”的呐喊；于是，闭上眼睛，他再也笑不出来。当影片最后揭示了一切的谜底，那首主题曲再次响起的时候，有冰凉从眼角划过，身边的人递过来一张纸巾。明启呆呆的看着身边的玉宇，却忘记接过。玉宇的嘴角微微上扬，却看不出笑意，拿着纸巾替他擦拭脸上的泪痕。也许，在那一刻，他们的心是相通的。也许，也只有在那一刻。“这首歌，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中文版的。”玉宇帮他擦拭完，坐在那里把玩着手里的纸巾，见明启没有回话的意思，这才幽幽的继续说道：“也不怪你，这是罗志祥的一首新歌，叫灰色空间。”说完他不等明启表示愿不愿意听，笑了一下，自顾自的唱了起来。哀怨的音律，在心中满含哀怨的人唱来，总会有那么一丝的冰凉。唱的不算很好，但 是明启记忆深刻的是那一个字一个字堆积而成的句子：“原来不是白就是黑，只不过是天真的以为，要醉得清醒要无辜的犯罪，现实的世界只有灰。坚强得太久好疲惫，想抱爱的人沉沉的睡，卷来的风暴凶猛里有种美，死了心痛就没感觉。灰色空间我是谁，记不得幸福是什么滋味，无路可退你是谁，怎么为我流泪……”那一句“我是谁”，那一句“你是谁”道尽了多少世间被爱所伤的人的心声。如果人生只如初见，一切会不会就不同；假如爱有天意，这世上会不会就少了许多的痴男怨女？ 玉宇还坐在沙子上哼哼着唱，明启却只想起身离开。这时，荧幕上又响起了音乐。哦～～是了，今晚是要放两部电影的。在沙地上，选择一个阴暗的角落坐下，片名很快打了出来，明启的心随之咯噔了一下——《世界上最爱我的那个人去了》…… 第18章：三人·心路 “有时候，我们终究会忘记了，电影就如人生，我们在看着别人的悲欢离合的同时，也在品味各自的喜怒哀乐。” ——2005年10月13日 《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 那是一个俗套的故事，也是一个真实到能够打动人的故事。“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的人体会过这种痛苦？当影片放到女儿拉着母亲在公园里快走的时候，人群里爆出了一阵嬉笑的声音。可是，明启却笑不出来。他看到的，并不是这拙劣的身影，而是这拙劣身影背后的那份爱。对，爱，亲子之爱，那是明启向往过、得到过，却也在很久之前就失去过的东西。也许，也只有失去的人才会懂得那份爱的价值。 影片中的故事简洁朴素，一如母亲的生活。而我们心中的情感却在这波澜不惊的日子里上下翻滚。尚属年轻的我们，真正感受到了人的渺小与脆弱。当年轻无知的我们在方才懂事了一点的时候，身边那个看似唠叨其实疼爱自己的那个人却悄然离去了，恍若生命中突然失去了支点，顿时觉察到那份疼爱的重要。可一切已成惘然。就像在影片的一开始，女儿伫立在山头向着苍天那一声凄凉的呐喊“妈”，以及那段内心独白：“我失败了，我败给了妈。我不可战胜命，也不可能战胜上帝。妈是含冤而死的，而且是我害了妈，是我的刚愎自用害死了妈。是我把妈累死了。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就在那一瞬间，我怎么就再也没有了妈”。 尽管告诉自己，那是别人的故事，不要轻易流眼泪。可是，明启还是禁不住流下了泪水。是怪自己太过脆弱，是斯琴高娃的表演太有感染力，还是故事太过真实？这个已经移居瑞士的女人，演绎起故事来，还是带着浓浓的儒学气味。明启不禁就想起了斯琴高娃演的另一部电视剧《大宅门》。嘴角勾起一抹笑，怎么会想到它呢？也许是因为它与高家目前的状态很相似吧。盛极则衰，否极泰来。豪门的兴衰，虽然我们在这之间，却怎么也改变不了命运的牵绊。 玉宇任由着明启坐远，眼睛在看着荧幕的时候，偏偏的看着他一点。虽然已经可以肯定，他不是许光，可是心中还是忍不住对那个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很在意，很上心。玉宇的思绪飘远，飘到那年。那年，他带着许光去看那部如今已沉淀为经典的电影《Titanic》。他们那时候还小，可是，许光仍旧哭的和一个泪人一般。“你为什么要哭？”“两个相互喜欢的人永远再也见不的面，怎么不叫人伤心？”可是，许光又怎么会舍得离开我？我是那么的爱他，那么的爱他。他明明知道的，可是他宁愿为了别人的故事流泪伤感，却毅然决绝的面对自己的爱。 原来，几年了，我终究是没有忘记他，也没有忘记他带来的痛。是啊，怎么会忘得了。他嵌在我生命中，时间长了，慢慢适应后就会产生依赖，就像是一种习惯。当他被命运强行的从我的生命中抽离，那一刻的休克，那一刻的痛楚，再也没有人能分担。因为，那个懂我疼的人，已经不再。 一阵阵的海风，挟裹着层层的海浪拍打着沙滩。明启站在落地窗前，静静的看着安详的一切。门被推开了，进来了一个人。明启转身，看到来人并不惊讶：“不知道少爷这么晚了不休息，来我这儿干嘛？”来人尴尬一笑，“睡不着，看你房里的灯亮着，就走进来和你说说话。”“我这儿就快睡了呢。”“就一小会儿。”不知不觉间，明启已经学会了婉转的拒绝。高康杰心里一阵悲凉一阵欢喜。他学会了拒绝，是不是也意味着他学会了接受？从心底里的接受？ 高康杰负手来到窗前站立着，看着外面黑黑的天地间，那若影若现的阵阵明亮白色的海浪。“今天，有谁找过你？”“姬玉宇”明启已经习惯于他对自己隐私的过问。“那个人，你最好还是离他远一点吧。”“为什么？”两个人都没有看对方，都对着玻璃，看着外面的漆黑，却仿佛面对面般的交谈。明启问的很快，也很突然。康杰顿了一顿，然后开口道：“我这是为你好。”难道你不懂么？还是你从来就没有懂过我的心思？亦或是，你懂，却在装着不懂？ “我已经准备好了听你讲故事。”悠长的静默之后，明启嘴角一勾，说出了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真的要听？”“不然，你这么晚来这里，岂不是白来了？”原来，他已经明了我的来意。高康杰一阵欣喜，转身，望着那个侧身。萧条，只能用这两个字来形容映在自己眼帘中的他。可是，如何才能让对面的那个人知道自己的心呢？“怎么？不想说？”明启转身，对上了他的眸子。“不是”他干脆的否定。“那是怎么了？”明启的眼中尽是柔柔的笑意。为什么你把自己藏得那么深？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就连这扇窗户，你都用纸糊上了。“我在想，怎么说才能够把那个故事说的明白一点。”明启笑着转身，再次面对漆黑的夜幕。“那我就再等一会儿，我想听最好听的故事。”康杰痴痴的看着那个身影。等？你愿意等多久？心甘情愿的等我多久？ 第19章：“姬许恋”（上） “每一个凄凉的故事，都会有一个美好的开局。开局越美好，最后的凄凉就越甚。而很有讽刺意义的是，多数美丽的故事，他们的开局也是美好的。所以，一开始的我门都分不清，我们的故事，最终会落得个怎样的结局。如果，我们能够有预言的力量，你还会选择遇见我么？是否还会一如既往的选择赶那辆开往未知的地铁？” ——姬玉宇 很久很久以前，就得连我也不想去记那是哪一天。那时候，我还是天逸中学的一名初二的学生。家里也没有现在这么富裕，“姬玉宇”这三个字在天逸也只是一个一文不名的小人物。虽然，没我家庭阔绰的很多人家都选择了送孩子上下学，可是，我从来没有让专车接送过。因为，我不喜欢那种感觉。相比之下，我觉得跟很多人一起挤地铁，那种人与人没有等级差异的环境，让我从心底觉得舒坦。为此，母亲常对父亲说：“小宇天生就没有富贵的命。”而父亲的回答也常常是：“多接触平凡的生活也总是一笔财富啊～～不要忘了，我们也是从那种日子过来的。” 那天，大概由于是高峰期吧，车厢里异常的拥挤。我站在车门的位子，看着警示灯一闪闪的亮着。就在门启动快要关上的时候，一个身影冲进了车厢，贴在我的身体上。车门在他身后应声阖上。地铁随即就开始启动，他一个踉跄就向前倒去。从前我并不相信缘分这种东西，可是现在，我真的不得不相信。因为在他快要站不稳倒地的时候，我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那一刻，也许很短，也许很长。就像是久旱的大地遇到了甘露，我和他的眼睛盯着对方，好像是许久前分散的爱人重逢般。除此之外，世界对于我们已经暂时虚无。 不知道过了多久，列车一个减速，他被甩进了我的怀里。他的手环着我的腰，胸膛贴着我的胸膛。他的脸刷的一下红了，随即抽离了手，在我不远的地方靠着根铁柱立直了身体，眼睛也再不看我。 “我说你这个人，你到底想干嘛？都跟了我三条街了！”他转身看着我，眼睛瞪得大大的。可是，他还是装的不像，因为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的怒意。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尴尬的站在那里。“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吗？”见我不回答，他还是先开口问我。“你的家在哪里？”我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他一句。他的眸子暗了下去，却只是一瞬。随即，他抬头对我笑了一下，耸了耸肩，装作很轻松的回答：“我没有家的。我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如果要说家的话，孤儿院也算是吧。呵呵……”这一次，他比上一次装的还不像，因为他的眼睛里，有水气在渐渐凝结。我走上前去，轻轻的把他的头按在我的怀里。他起初还有点反抗，后来就在我的怀里轻轻的抽泣。 那天晚上，我送他回去，他像一个小鸭子一样唧唧咋咋的说了好多的话。他说，他叫许光。他说，除了院长，几乎没有任何他说过什么话。他说，他在东城中学读初一，今天是他值日，其他人都走光了，只好他一个人留下来。所以，才会这么晚，所以才会花钱乘地铁。唉～～估计回去又要被院长责怪。他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就觉得我们以前在那里见过。他还说，我的怀抱真很温暖呢。 第二天晚上，我提前离开了学校，赶到东城中学的门口，期望在放学的人潮中看到那个我熟悉的面孔。虽然只见过一次面，可是，他的面容却深深的映在了我的脑海里。可是，等了好久，还是没有看到他出来。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肩从背后被人拍了一下。我一回头，于是，看见了那张窃笑的脸。“你怎么出来的？”“我已经在你身后站了好长时间了！”他靠着我，笑得直不起腰。 “许光”我叫他。“嗯？”他斜过脑袋看着我。我笑笑，“没事儿，就随便叫叫你的名字。”“我名字又不好听，叫来干嘛？”他嘟着嘴。也许，那是我们最初的纯粹的幸福时光。两个人，交情不深，却又都抱着对对方的信任，已经嵌入对方的生活。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在未来等着我们的是什么。 也许，这一切来的很快。从相识到熟识，我们只用了不到一天。可是，我们觉得很慢，因为在遇到彼此之前，我们都为了对方的出现做了很多的心理预设。就像是两个匹配的齿轮，安在了一起，于是就能立刻的进入运转。 可是，虽然我们彼此心灵契合，却仍旧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徘徊。虽然他不知道我的真实来历，但那份信任却着实让我感受到了一种情感的寄托。后来，我知道，这种寄托，它有一个别致的名字，爱。它让我迷失了方向，也渐渐沉溺在它所构建的虚幻的世界里。以至于，之后的种种，我都在用爱的名义去做，却最后都违背了初衷。 再后来，我开始试图给这个唤名“爱”的东西寻找一个寄居的场所。 通过斯磨，母亲终于同意把他从孤儿院里领养回家，继而让他转进了天逸，让他能够陪在我的身边。我以为，这一切都让“爱”离我越来越近，可没想到，正是这些，让我一步步的将“爱”剥离，让他与我渐行渐远。 第20章：“姬许恋”（中） “很多巧合来源于阴差阳错。而所谓的红线，正是个人意愿无法左右的命运。于命运中，很多事情，我们都以为自己做的很对。因为，以爱的名义，便拥有了足以迷惑自己的外衣。姬玉宇和许光的故事，我听到一半就知道，这是一个悲剧。可正如‘当局者迷’，我们每个人都无法猜出自己故事的结局。即使，猜对了过程。” ——2005年10月15日 从接他回来的那一天起，我就觉得他在什么地方悄然的发生着变化。我不知道，也看不到，却能够感受得到。他会在回来之后，拿着手机，默默地在走廊里或者卧室里来回的踱步，间或开心地对着手机屏幕傻笑。再后来，我发现，他再也不像从前那样爱粘着我了，他也开始越来越少的跟我一起回家。一种隐隐的不安开始袭击我，心也在这逐渐的变化中日益敏感。 终于有一天的下午，放学回家的时候，我一回头，想看到那个熟悉的脸，可是他的座位上早已是空空如也。我走到他的桌位前，他的书还翻在上节课的那一页。书下是一张白纸，一张白纸上被写满了字，都是相同的几个字，却又都在写完之后用笔涂抹掉了。这一切的一切，是我的幻觉，还是都已经不同？心在那一刻被揪住了，我开始慌忙的四处寻找他的踪迹。到现在，我都觉得我的寻找是一种错误。因为，在校园的湖畔，那两个相拥而立的男生，其中一个便就是他。我静静的躲在一旁，看着他们笑着在说着什么。当我看到抱着他的那个男生时，一种不屑充斥了心间。果然是一个俊朗的男孩子呢！ 我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发现之后就去立即拆散那两个人，而是选择了离开。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的温情款款，总是留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的每一个笑，他说的每一个词，都在带着深深的吸引。是了，吸引的也不只是我，而已。 那天晚上，我没有任何先兆的把他叫进我的房间。望着依旧是清纯面容的他，再联系下午看到的那个情景，我一时间不知道拿眼前的这个人怎么办。“许光～～我……”我望着他，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也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想做什么。也许，只是想就这样看着他，或者，想歇斯底里的骂他一顿。他看着我，只淡淡的笑了，眉眼弯弯的：“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心意。”我被他的话怔住了，仿佛心事被揭穿一样的恍然不知所措。他走到我的身前，双手嵌入我的腰间，抱住了我！我虽然只有14岁，可是已经初懂人事，心跳在那一刻逐猛然加快。他想做什么？难道是想和我……可是，在下一刻，他的嘴里却蹦出了另一个人的名字。我低下头去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写满了暧昧的诱惑。愤怒加沦陷，无力的自嘲，毫无防备的沦陷，我再也控制不了我自己。 欲望在进入他体内的那一刻，他闷哼了一声。可是，那时侯我却有一种报复的兴奋，节奏在那一声声的闷哼中逐渐加快，最终化作一大节的快感，刺进了他的体内。 早上起身，才知道这一切的后果。床单上盛开着一朵朵的红梅花，像是在诉说着昨晚。许光在我之后醒过来，一脸茫然的看着我。在看到我和他都赤裸着全身，再加之下身的痛楚，他像崩溃一样的倒回了床上，用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身体，默默的在被子里流泪。也许，在那一刻，我是有一点后悔的，我伤害了他。 是的，我在他的晚饭里下了药。所以，他会在那一刻把我当做了他喜欢的他。昨晚，我一直告诉自己，他的拥抱，他的柔情完全是给自己的。却被他的那三个字无情地击碎。可是，我终究是爱他的呀！我不想让别人得到他，不想让他的爱分给其他人。他是我的，是我发现了他，是我先得到了他。所以，我理所应当的要得到他的人。 至今想来，我都没有错！ 我走到床前，蹲下身，想掀开被子，却被他的顽力给制止了。“我爱你！”我轻轻地说出了这三个字，可是换来的却是他带着哭腔的笑。呵呵～～好笑吗？我的爱是不是给的有点太晚了？还是，你打从一开始就不会给于我爱你的机会？ 后来的好久好久，他都没有和我说过话。终于有一天，他告诉我：“我们只可能是哥们儿，我一直以来都把你当做我的哥哥的。”以及那一句冷冰冰的“我找到我爱的人了，明天我就会去和阿姨说，我要搬出去。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最后一句他是笑着说的。可为什么，我觉得那种笑是在嘲笑我？嘲笑我的第一次真心付出，嘲笑我一直以来的自作多情？ 也许有很多人，他们发现自己的所爱有了新欢之后，会潇洒的忍痛放手。然后在KTV里一个人唱着寂寞的歌“对你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看！多么傻的人！那种所谓的气度，我做不来，也伪装不来。我终究是生活在现实里的。面对这残酷的现实，我只有和现实斗。放手？不行！因为我爱你，我决不能让你从我的身边离开！你离开了，我的生活该怎么继续？是啊，你找到了你的爱，却是在践踏我的爱的基础上换来的！我姬玉宇还没有做过冤大头！ 既然我得不到你，那么，也不能让别人得到你！ —— “那个抱着许光的人是谁？”明启转身，对着讲故事的人突然问道。高康杰转头，对他笑笑，然后继续面对外面黑色的天地。许久，他悠悠的回答：“我。” 第21章：姬许恋（下） “我对你爱得太紧，紧紧揪住我的心。我不会稍微放纵它，怕有一丝的松动它就会反咬一口。而这一口，就会足以要了我的命。” ——姬玉宇 明启被他的答案惊得一愣，转而笑着对他说：“你何苦来骗我？”对面的高康杰也笑着转身，目光锁住明启，似认真又似玩笑的口吻说道：“呵呵……又被你揭穿了。果然，你会知道我在撒谎。那个人定然不会是我，因为那时候我还是个小毛孩子。”“那，那个人是谁？”“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吧。他是我的表哥，叫高康益。”“怎么以前没有听你说过？”“我之所以不说，是因为，自从他和许光的事情被曝光之后，家族里就把他的存在给抹掉了。并且不许有人再提起。”“他是你们家族的耻辱？”“恩。纵然他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他还是被人们所忌讳。”明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离开这个世界？什么……意思？”“这就是我要跟你讲的下面的故事。” —— 刚刚还在满地打滚的那个人，现在安详的躺在床上。姬玉宇甚至都不敢相信，这些日子，他都做了些什么。他爱他，为什么他就是不懂？“求求你……求求你放我走吧……求求你……”床上的那个人还在用仅有的力气小声央求。可是，难道你还不懂么？我已经收不了手？玉宇颤抖着身躯，心中一阵悲怆。走到床前，他抚摸着他的刘海，将它们放在鼻前。从发丝间传过来的淡淡的香气还在，还在证明着他属于他。“让我走吧，求你了……求你了……”还是那一贯的央求的语气。玉宇看着他的眼睛，那一双往日水灵的眼睛，现在却已经变得浑浊，写满了悲伤。如果，如果你的这份悲伤的执着，哪怕百分之一是为了我，那该有多好？玉宇的手贴上他的面庞，想替他擦拭脸颊上的泪痕，可是，他一个转头避开了他的手，不再说话。 几天之后，当许光发病的时候，朦胧间，他看到门被一个人推开了。他的嘶吼瞬间化为了一道声线，刺破了来人的心房。他想告诉那个来的人，快点离开这里，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模样。可是，那个人呆呆的看着他，眉目间盛满了担忧和心痛。意识淡漠的他随手抡起一个花瓶就砸了过去，花瓶在那个人的身侧应声而碎。之后，就有另一个熟悉的强大的力量将他按在了床上，用针管往他的身体里推送着什么。他的意识开始清醒，可是，身体好像被人抽空了一样，丝毫没有气力。他费力的转头，看着那个人，用嘴型一字一字地说着：“益……快……点……离……开……这……里”。 “你对他做了什么？”康益看着床上那个憔悴的身影，对身后的姬玉宇冷冷的说道。“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么？我只是为了挽留他……”“所以你就用毒品？！”他不敢相信，床上躺的那个人就是曾经笑得那么天真善良的许光，他愤怒的转身揪住姬玉宇的衣领。“如果你答应我之前开出的条件，那么我就放了他。”玉宇没有回他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康益无力的放开他，转头看着满脸憔悴的许光。沉默一会儿，他闭上眼，牙缝里挤出来六个字——“你要说话算数！”身后的那个人笑了，却也是那么怆然。在青春的这场游戏里，他们谁都没有胜利。所谓的爱情，也就变成了，你擦我一刀，我擦你一刀，得不到的伤害别人，得到的被伤害。无穷无尽的倾情愫缠绵，无穷无尽的痴情怨侣。 —— “他对他做了什么？”明启打断他，不紧不慢的问道。“姬玉宇在许光的面前，和高康益发生了关系。”明启张着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事实。他仿佛看到了许光绝望的眼神，也仿佛听到了那从记忆深处传来的肉体的交合声。 两个人又都沉默了。“后来呢？”虽然他已经大致能够猜到了故事的结局，可是他却还是想知道这一切。“后来？在那件事情发生的三天后，许光被姬玉宇从姬家赶了出来，他想去找高康益。可是，当他得知三天前发生的一切已经被录制成视频传到高家后，他就打消了那个念头。再后来，在病发的时候情绪错乱，跳进了护城河，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高康杰转头，想捕捉明启脸上一闪而过的情绪，可是明启的面庞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他只有转过去，继续讲述那个故事的结局。 “我表哥，也就是高康益，是在三天后知道他的死亡消息的。也许，他是出于内疚；也许，是出于悲伤；也许，是由于那盘录像带带给他的家庭的压力；亦或是，三者兼有。他在一个傍晚，走到了他和许光初识的那个校园的湖边，饮弹自尽……”两个人之间的空气，好像瞬间冷到了冰点。高康杰顿了顿，“高康益死后，高家查了出来，那盘录像带中和高康益发生关系的人。出于颜面，也考虑到他的人身安全以及得知两人死后他的情绪一直不稳定，姬玉宇被姬家送去国外休养了两年。我想，这两年，让他明白了很多东西。可是，有些东西他还是没有放得下……” 说到这里，高康杰有点踌躇要不要继续往下说，“启……明启……你知道……为什么……”“你想说什么？”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明启心里有一丝不安闪过。康杰深吸一口气，一股脑儿的说出了口：“你知道为什么姬玉宇最近会缠着你么？”明启摇摇头，心里的那份不安开始骚动。“我之前去找我表哥的时候，见过许光，他……跟你长得很像～～特别是眉眼之间的那份气质。”明启心中的那份不安终于落了地，却砸的心生疼。 第22章：离开 “如果真的很爱一个人，我们能接受这种事么？如果有一天，他死了，离别这种事，是生命中的一部分，我们都知道，我们真的能释怀吗？我们真的爱一个人呢，不害怕他离我而去吗还有就是，我们必须接受，无论我们在哪里，所爱的人不在身边了，这样，就是寂寞。为什么我们的世界会是这样，不知我们剩下的日子会是怎样。” ——《暹罗之恋》MEW 这一夜，如何才能睡得着？不单单是为听的那个故事，还为讲故事的人。许光和姬玉宇之间，高康益和许光之间，一个“情”字，到底伤害了多少人的岁月？而这一切，又怎么能以一个“情”字作为解释？细想开来，自己和康杰呢？是要照着许光和姬玉宇的路子走下去，还是他们能够突破命运的桎梏，最终有一个意想不到的未来？ 未来，总会带着它的不确定性向前走，并勾引着我们尾随、憧憬。可是，有时候，未来又总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在我们面前。比如下一刻，其他人没想过、明启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的，高家的倾覆。商界就像是一片汪洋大海，而一个个在商界中成长起来的显赫的集团们，恰似那劈波的巨轮。巨轮固然坚固，也终究会有沦为废铁的一天。一切，便是宿命，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当其他同学还在海南这个热带岛屿上享受日光浴的时候，一封电邮让高康杰和李明启不得不收拾行囊准备返回。高家，这个昨天还不可一世的富贵家族，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沦为了众人推的南墙。名利，来得快，去的也自然就快。 那封电邮明启看过，从那繁杂的文字间，他大概懂得了事态的发展。事情的起因是高先生为了在竞争中获得更有利的地位，通过各种手段买通了一位政府官员，在这位政府官员的举荐下成为了一名所谓的人大代表。在这之后，高家借助高先生的这个关系，不断的与其他的代表和官员产生联系，产业也在迅速膨胀。而与此同时，高家也越来越多的介入到政治斗争中去，最终葬送了自己。在这场政治游戏中，高家被肢解，名下资产也多数被瓜分。这么多年的努力付之东流。高先生的锒铛入狱，高家其他旁支不同于先前的冷漠，迅雷不及掩耳的变故，让本来身体微恙的高夫人倒了下去…… 明启收拾完行李，拖着瘪瘪的行李箱，敲开了高康杰的门。康杰静静地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件紫色的外套。“启儿，你知道，这件外套值多少钱吗？”那种淡淡的口吻，让明启顿感不安。“两千八”康杰微微一笑：“是啊，两千八……两千八……这还是我最便宜的一件衣服呢～～”“东西收拾好了么？我们走吧……”明启感觉到他的情绪有点不太对，一边似随意的用温和的语气岔开话题，一边上前收拾他散落在屋子里的衣物。“可是，你知道吗？这可能是我以后最奢侈的一件衣服呢～～”明启顿了顿，叹了一口气：“小杰，你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启儿，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你会不会离开？”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明启停下手中的活儿，缓缓的坐上床边。“会！可……”明启转头对上康杰的眼睛，干净的回答。康杰的眼神里，有什么一瞬而逝，不等明启继续，他抢先强笑着说道，“哦～～那恭喜你，你终于可以摆脱高家了。这么多年，你应该很期待这一刻的吧？”“对。我期待这一刻已经很多年了。”语气中带着温和，而每一个字却都像一把剪刀，刺向康杰的心。我以为，这么些年来，我所做的一切，聪明如他，应该都会懂得。虽然我知道他喜欢谢东年，却在心底告诉自己，他其实真正爱的人是自己，只是他需要你进一步的暗示，康杰心如刀割。我以为，这一切他都会懂，我以为……却始终是我以为啊。 他毕竟还是不懂。 “衣服先放那里吧，我自己会收拾。”见明启准备重新起身收拾自己的衣物，康杰悠悠的开口，“启儿，我有些话想跟你说。”明启重新坐下：“好吧～～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启儿～～你到我家有多长时间了？”“九年吧～～”“哦～～一晃九年了。辛苦你了～～”“还好。”“我知道，你一直都希望离开，那么……我就成全你吧……从此以后……从此以后，我是我，你是你。你和高家不再有任何的联系。我们……再无瓜葛。”“所以？”明启愣在了那里，低眼看着自己的脚。“所以，你不用跟我一起走，也再不用帮我收拾东西。” 轻轻的合上门，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如果你不是以前的那个你了，我就不会再喜欢你了，那我留在你身边还有什么意思？所以我会说“会”；我一直希望离开的，是那个视利益为一切的高家，却不是你啊！为什么当你面临着困难的时候，却不让我陪着你？难道现在，我已经是你的一个累赘了么？什么“从此以后，我是我，你是你。你和高家不再有任何的联系。我们……再无瓜葛……”什么叫再无瓜葛？为什么我什么都听不懂了？ 跨进自己的房间，感觉一切都变了，一切都开始变得陌生。 既然，你要我离开。那么，我便离开吧。抬眼看看自己的房间，放下箱子，关上门，将钥匙甩在走廊的某个角落里，扭头大步的向外走去。 第23章：最后 “当我们分离之后，才知道你对我有多么的重要。我想去挽救，却只能捡拾起时光的碎片。我不知道我的离开会有多久，我也不知道今后会不会有人走进我的心，来取代你在我心中的位子。如果，我们今生还会见面，请对着我的眼睛说一句‘我曾经爱过你’吧。” ——2005年8月21日 “你不准备留下么？”身后漠然的响起一个人的声音。明启回头，对上姬玉宇的脸：“不。”“就算是为了我好不好？”明启微笑着看着他：“在感情的世界里，我们都希望对方快乐。要求，大多只能面向自己，如果面对彼此，只能将感情送入不复之地”他顿了顿，“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为什么许光会离开，为什么你得不到他对你的爱。”玉宇呆呆的看着那个人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回到那熟悉的别墅，康杰放下行李，打开门，游离一样的没有目的的行走在空空如也的屋子里。现在，他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什么叫“树倒猢狲散，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往日还略显嘈杂的客厅，现如今早已经落得一地的废旧纸张；原本拥挤的厨房，也被搬一空。 信步就走到了一个门口，定睛一看，却不是自己的房门口，而是启儿的。打开房门，不是熟悉的整齐，而是映入眼帘的一片狼藉。原理啊，回忆在现实面前是那样的脆弱。房间里只剩下了一张床和一张学桌。他走过去，抽开学桌的抽屉，里面也是乱成了一片。如果被明启知道了，那小子一定生气得直跳脚。眼中的那份玩笑却在下一刻化为虚有，只因物是人非。那个人，不会再回来了吧…… 就在他准备关上抽屉的那一瞬间，他的视线被一条项链吸引了过去。他不敢相信的将那条项链放置在自己的手心，另一只手将抽屉拉开，继续探索者抽屉。终于，他发现了那个红色的许愿条、那张他们一起录制的CD、那个他买给他的的玩具水枪……仿佛明白了什么，他拽着这些东西瘫坐在床边。一松手，那些东西叮叮当当的落了一地，溅起了那些昏黄的回忆。 原来，一直不懂的人，是我…… 他把那张CD捡起放在耳边，仿佛听到了那两个细细的童音。他们有很多回忆，青岛的海浪中，上海的夜灯下，武当山的松涛里，都带着他们浓重的记忆。可是，他们也有很多未尽的遗憾，比如康杰为他准备的那件白色的礼服，他为康杰一直的那份守候。还有那一年，他还欠他的那张合照。 用一个箱子，将那些遗留的零零碎碎的东西装下，然后带上自己的少许行李，康杰走出了别墅。 明晃晃的阳光照射在白色的大理石上，一张略显童真的笑脸被永恒的定格在了大理石上的照片里。那是一块墓碑，墓碑后面，埋葬的是他的许光，以及他的爱情。他呆呆的看着那张面孔，一抬头，便是碧蓝幽深的苍穹。万里晴空此时俨然化做了一张巨大的荧幕，荧幕上不断的放映着他、他们所经历的一切。他带他走进姬家的大门，他穿着白色的衬衫迎风而立，他学游泳的时候愤怒的嘟着小嘴……一切都仿佛一场梦。一阵风吹来，卷起他的刘海向半空撒去，他忽然笑开了。“你至死都没有恨我是吧？我早该明白一切的……” 一周之后，公墓里据说风水最好的两块相邻的墓地被一个神秘的男人以高价买下，据说是为一对已故的相爱的人买的。许多好奇的人前去一查究竟，之间两块墓碑上的照片都是英俊的男人，一个叫高康益，另一个叫许光……“被骗了呢，两个男人，哪里来的情侣？”有些人悻悻的说道。却又有一些人默默地将手中的百合花放在他们的墓碑前…… 爱与被爱，在这个世界是那么的常见。可是，有多少人真正的去想过，什么是爱，如何去表示爱？一朵玫瑰就是爱？九朵玫瑰？抑或是九千九百九十九朵？我想，都不尽然吧。有时候，爱就是一杯水，平淡、简单，可是却是我们继续生活下去的一切；有时候，爱就像是空气，因为看不见、摸不着，我们就认为它不存在。而有时候，爱就像是放在手心的沙子，想真真切切的抓住，却发现，拽得越紧流失的越多……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