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石像鬼
后来发生的事很快地证实了索玛的猜想不是错觉。乌尔开始忙于在房间里写符文。一楼的各处写完,就上了楼。他的脚步声有千载难逢的急促感,似乎在预示着危险的来临。 出于剑士本能,索玛不甘心就这么坐着,觉得这是怯懦与退缩的表现。但对于魔法世界一窍不通的他而言,实在爱莫能助。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事在你的认知范围之外,你除了看着他发生什么也干不了。 “希德,”他求助于自己的纽扣,“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索玛领口的纽扣化作一只穿着礼服的螳螂,跳到了索玛的手心里。 “晚上好,我高贵的主人。这真是个美好的夜晚,您的眼睛像夜空中的星辰一样璀璨。”翠绿的螳螂低下他三角形的脑袋,礼貌地做了个觐见礼,“能为您解答疑惑是鄙人至高的荣幸。虽然您的疑惑是出于对那个邪恶的巴罗斯的关心,不过鄙人还是要多嘴一句,您根本不需要关心生命力像蟑螂一样的巴罗斯族……” 索玛一把捏紧,螳螂怪叫一声跳了起来,飞到了身后的桌子上,逃过了被捏成螳螂酱的命运。 索玛,“我不喜欢听废话。” 希德头上的触须惊恐地瑟瑟发抖,哭道,“主人,您想杀了鄙人!” 索玛额角青筋一跳,一把捏住桌上的螳螂,在一声凄惨的尖叫中把他捏回了原形。 索玛将希德丢回桌上。那坨石油期期艾艾地重新凝聚起来,变成了一只穿着白礼服的乌鸦。 “那个巴罗斯后裔布置的是攻击型结界,我高贵的主人,鄙人真希望您的脾气像您的品格一样完美……”黑色的乌鸦扇着翅膀叽叽呱呱地说着,做出一副随时要逃走的模样。 索玛下意识往墙角密密麻麻的字符看去。他并不太懂结界。 “从外侧碰到结界的生物会受到结界本身的攻击,”希德扇动翅膀飞向墙壁,盘旋了两圈,“不同于防御型的陷阱,攻击型结界不会拖住敌人太久。它会直接把敌人干掉,但如果干不掉,呱——敌人就进来啦!” 索玛的瞳孔骤缩,紧紧盯着希德的身后。他的身后,柔黄色的墙壁表面静悄悄地扭曲成水波状,似乎在不安地涌动。 “请安心,我勇敢的主人,”希德看着索玛愣住不说话的样子,安慰道,“虽然不愿意承认,不过凭借那个黑魔法师的实力,很难有东西能从他的攻击型结界里活着进来,呱——” 索玛依然紧紧盯着那面墙,心里隐隐感到墙外有什么很不好的东西,令他头皮发麻。突然,从扭曲的中心捅进一只黑色的手……那样极丑陋的,或许叫爪更为合适。索玛下意识跳起来,大叫一声,“希德,离开那里!”随之飞快地抽出剑冲向那面墙。 这是用乌尔的魔力铸成的剑,能砍断任何东西。索玛看准那试图往屋里挤的手臂,一剑斩了下去。铛的一声脆响,震得索玛的手都麻了。他竟感到自己硬生生地砍在了石头上,而那硬得变态的手臂——此时已经挤进了整条——毫无损伤。那条手臂突然朝受到攻击的方向伸过来,索玛大惊躲闪,对着它连砍了十几下,砍得火星四溅。攻击对它不起任何作用,但是激怒了它。那东西猛地撕裂了墙壁,整个穿墙而过,沉重地落在地板上,将天花板的灰尘震落了下来,灯影震得乱晃。 在看清它的一瞬间,索玛的脑袋嗡地一声。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在有生之年见到怪物,然而见到过的人恐怕会觉得,他宁愿永远不要有这样的体验。破墙而入的是一只丑得流油的黑色的庞然大物,它太高了以至于顶破了天顶。背后有两只长着尖刺的肉翅,这让它的身形显得尤其庞大,几乎占去了房间四分之一的体积。它有石头一样坚硬的外壳,弓着背,长长的手臂拖到地上。而人类在它面前则显得不堪一击。 怪物呼吸粗重,喉间发出低沉的吼声。它缓慢地转头扫视房间,狰狞的獠牙交错,粘腻的口水抽着丝滴落到地上。紧接着,它猩红的目光落到了五步之外的人类王子身上。 攻击没有作用……索玛握紧了剑柄。他的人生里没有“退却”这个词。但此时沐浴在怪物的瞪视下,索玛在害怕,非常的怕。 怪物突然甩手挥向索玛,掀起一股带着恶臭的风。索玛低头躲过一击,咬牙将宝剑砍向那怪物的身体。铛地一声脆响,宝剑没有起到丝毫作用。那怪物、似乎有些迟钝,但它切实被那一击激怒,咆哮一声就朝索玛扑过去。 索玛朝后跳了一步,不料衣襟带倒了桌上唯一的油灯。油灯直直摔到了地板上,!当一声熄灭了。整个屋子顿时陷入地狱一般的黑暗。而在油灯落地的前一秒,索玛竟看见那面墙上,又有一只怪物的爪探了进来。他大惊失色,试图借着黑暗的掩护离开这间逼仄的房间,脑后忽然一阵冷风,他下意识侧身跳开,怪物的利爪几乎贴着他拍下来,将地板砸出一个大洞。索玛立刻凭着直觉往门口冲去,身后紧跟着怪物的脚步。 “完了!主人,完了!”索玛的耳朵里突然冒出了希德的声音。 “这是什么!”索玛咬牙切齿地问。 “石像鬼!”希德用极度惊惧的声音说,“对一切物理攻击和魔法攻击免疫的高级召唤兽!天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怪不得乌尔的剑和结界都没用! “那有什么办法干掉它们?”索玛尽量冷静地问,一边警惕着紧追在他身后的怪物。石像鬼呼哧呼哧的喘气几乎就在脑后,不断对他进行攻击。索玛有着惊人的直觉,躲过了好几次危险的攻击。然而下次可能并不那么幸运。不幸的是,索玛对这座房子根本不熟悉,很快就在对方的追捕中被逼到了死角,无处可逃了。他感到心跳得快裂开,两手紧紧握住宝剑,誓死盯着黑暗中的敌人。 希德颤抖着说,“它们唯一的弱点是害怕光,所以刚才有些迟钝……” 哦该死……索玛绝望地想,这该死的变形虫怎么不早说! 第五十七章:地下室 眼看没有逃路,索玛一把扯下剑柄上的卷轴。黑暗中,召唤魔法噗的一声启动。于此同时索玛迎来的是石像鬼一记结结实实的攻击。他直觉往左边猛地跳开,撞到墙壁上。锐利的爪子擦过他的肩膀,轰隆一声扎入墙壁里。索玛的右肩传来撕裂一般的疼痛。他咬住牙捂住捂住手臂,惊觉那里竟没有出血。他来不及想太多,滚身扑到地上,慌忙摸索落地的种子。而那几只愤怒的——后来潜入了显然不止一只——石像鬼纷纷围了过来。 他匆匆在地上摸了两下,手心触到了种子。但一记猛击朝他袭来,他狼狈滚身躲闪,种子从手间滑脱。石像鬼在黑暗中灵敏得可怕,马上朝着索玛的方向再次进攻。索玛只觉得背后一下剧痛,痛得他眼前一黑。他像个小石子被轻松地一爪拍飞,整个人撞到一块木板上。 不料木板是一扇小门,门后是往下的石梯。他摔了个措手不及,落到石梯上,直接往下滚去。石梯长得可怕,他像个车轮一样不受控地颠簸。耳中隐约听到了希德的尖叫声,最终,他摔在了一大团软垫上。台阶的磕碰快把他的骨头拆散,他甚至有片刻动弹不得。身下的软垫很快变成人形,惊慌失措地喊,“主人——” 希德连拉带扯地将索玛扶了起来,还没站稳就听到石像鬼接二连三追下来的声音。索玛摔得浑身都痛,但头脑出奇地清醒。他在站起来的一瞬间对自己的位置做出了判断,他在乌尔曾经研究法术的地下室里,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他飞快地拾起宝剑——他总是能感觉到它的位置,闪身隐匿在石梯下方。 如果说楼上还有窗口透光,地下室则沉浸在真正的浓黑里,好像死神的寝宫。一片死寂中,石像鬼的脚步声沉闷得如同石头磕地,格外清晰。 他必须去找乌尔,索玛想。他不习惯于退缩,但这不是人类能征服的力量,尤其在他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占的时候。他是波利国的王子,他有太多的事需要完成,不打算莫名其妙地死在这种地方。 索玛的心狂跳,在黑暗中睁大眼睛,一条条捋着线索。 这里很可能只有上头一个出口。就算有其他出口,他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摸黑找到。 听脚步,追下来的石像鬼有三只。 这里没有光。越是黑,石像鬼的行动越是不受限制。但是一瞬间的亮光会让他们失去行动力。 石像鬼走到了台阶的一半,石头磕碰声几乎就在索玛头顶上。 索玛握紧了手里的剑,这是他剑士的尊严。 “希德。”他轻声喊了一声。肩上立刻落下了一个什么,瑟瑟发抖着。索玛惊讶于他还没有逃走。 “它们会把这里都毁灭!”希德惊恐地说。 “你能发光吗?”索玛问道。 希德一愣,小心翼翼地说,“……可以,主人。我不想欺骗您,但恕鄙人直言,非常短暂!您不会是想将鄙人……” “闭嘴。”索玛用气声命令着,“一瞬间就可以,听我命令。”他用左手接住了希德,后者或许变成了一只松鼠,狗腿地抱着他的手,但下一刻,又变成了一颗玻璃球。索玛知道自己得到了应允。他心中有一丝感激,贴着石梯极其小心地往楼梯口挪动。 第一只石像鬼很快走完了石梯,紧接着是第二只。在第二只的脚踏上平地的瞬间,索玛冲了过去。他在心中估算了距离,并在靠近时猛地矮身躲闪。脑袋上呼的一声响,第一只石像鬼打了个空,往前一趔趄。索玛立刻窜起来,灵活转身,成功避开了第二只石像鬼的攻击。 如果事态不是那么紧张,他的嘴角几乎要露出笑意。他没有猜错,石像鬼的智力太低,身为一个剑士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弄清它们的攻击模式。 “希德!”他大喊一声,高举左手。手中的玻璃球爆发出一片白光,一瞬间照亮了逼仄的地下室。索玛快速看清道路,并按住楼梯翻身跳上去,动作敏捷而又优雅,像一只觅食的猎豹。只刹那间,白光像闪电一般熄灭了。索玛没有听到脚步声追上来,咬紧牙关猛冲上楼,一脚踹开木板,钻出地下室。 稀薄的月光弥漫在屋内。从地下室钻出的人敏感地感觉到了有些微光线的不同,视野顿时变得清晰。索玛按照预想的路线跑起来,并很快见到了楼梯……以及一只正从楼上下来的石像鬼。石像鬼低声咆哮着,带着股危险的杀气,高大野蛮的身影摇晃着一步步走下来,影子被拉得很长,几乎延伸到索玛的脚边。 该死……到底有几只!索玛在心里咒骂了一句,转身就逃。他这辈子还没这么狼狈过,被几只丑八怪追得满屋子逃。跑了没几步,他听到一声巨响从他头顶上传来。天顶被砸了个大洞,他惊得跳开一步,一大堆东西从头顶砸下来。在看清地上的一片狼藉时,索玛的心里咯!一下。 那是一堆被暴力扯断的藤蔓,有粗有细,痛苦地横在地上,有几段甚至在不甘心地扭动,但是再也活不起来了。 “乌尔!” 索玛哑着嗓子低呼一声,望向顶上的大洞,又望向正向他逼近的石像鬼,果断说,“希德,把我送到这个洞里!” 可怜的变形兽有些糊涂,“上……上去?” 索玛,“是的,不管你变成什么,送我上去!现在!” 第五十八章:灰袍法师 希德尖叫,“主人!您把鄙人当万能胶!” 索玛,“你不是变形虫吗?” 希德愤怒地纠正道,“是变形兽!”并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十字钩。索玛心想只差一个后缀词有那么重要吗,将十字钩往上一抛,准确地钉在了洞口边缘。索玛匆匆扯了扯绳索确定它稳固,而后灵活一跃,扯着绳子往上爬。 “嗷!主人您要将希德从中间扯成两段了!鄙人有责任建议您从明天开始减肥,看您多喜欢吃那些甜饼干!依鄙人之见那些甜腻的食物除了增加您的脂肪并占据您的脑容量以外没有任何好处……!”可怜的变形兽大声嚷嚷着,但这很快换来了一记更可怕的拉扯,以及令他晕得想吐的摇晃。 “嗷!”希德悲惨大叫。 “哦该死!”索玛也咒骂了一声,声音因为惊恐有些变调。发现了他的石像鬼已经咆哮着冲到了他面前,并伸出爪子狠狠击在了吊在半空的索玛肩上。索玛感到浑身一震,被抽打得乱晃。他用尽浑身的力气不让自己掉下去,并咬紧牙关,在剧烈摇晃中试图往上攀爬——天晓得雅尔的房屋为什么会把天顶造得那么高!他不断受到石像鬼的攻击,像个铅垂一样在空中荡来荡去,浑身快被揍的散架。但不知上帝为何眷顾他,他到现在还没有受一点伤。 上帝保佑,石像鬼竟笨到不知道该将他扯下来,索玛忍痛想着。当他的手快触到洞口时,索玛回身对着石像鬼的眼睛一记猛踹——这怪物太高了,之前他根本够不着。石像鬼惨呼一声,笨重地往后倒去,轰隆一声,砸穿地板掉进地下室里。索玛敢打赌他从没见过这么脆弱的房子,但他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又逃过了一劫。 “干!” 波利国的王子恶狠狠地瞪着地上黑魆魆的窟窿骂道。感谢生活的严酷,他终于学会了粗话。这句粗话虽然气势十足,却带着改不掉的皇族口音,令它听上去不那么纯正。但那时一人一兽(还是快要被扯断的)都无暇注意到这个。索玛够到洞口边缘,一跃而上,进入了上层房间,稳稳地落地。 刚刚进入房间,索玛发现房中有光。然后他发现房中有人,两个。地板上他钻进来的这个大洞正位于这两个人的中间,他的左边是乌尔。索玛确认了这点,立刻望向另一边。另一个家伙是个身着灰袍的法师,过大的帽子让他的脸隐没在阴影里,只露出削瘦的下巴和微动的嘴。 死灵法师! 索玛认出对方袍色,并发现对方在念咒。他用最快的速度退后一步。几乎是同时,一个风刃落到了他刚刚呆过的地方,将地板劈出又一个大洞,充分证明了索玛的警觉是聪明的。索玛用最快的速度做出判断,对方绝不是正义之士,恐怕就是石像鬼的主人。他抽出剑大声道,“你是谁!”然而,他的宝剑并没有想要得到回答的意思,而是朝阴沉的法师身上劈去。 那个陌生的灰袍法师一动不动,嘴里不停地喃喃念叨。在索玛碰到他之前,一个火球朝他直攻而来。索玛睁大了眼睛,知道来不及躲闪。那一瞬他什么也想不了,手中的剑也没有丝毫放慢落下的速度。 眼前阴影晃过,火球被突然窜上来的藤蔓挡下……或者说抵消力量。更多的藤蔓窜过来,却不是攻击那个灰袍,而是卷住了索玛的手,阻止他的剑落到对方身上。索玛被直接扯了回去,被乌尔的藤蔓粗暴地摔到了他的身后。 “乌尔,他是谁!”索玛狼狈地跳起来问。他有些生气,颇有对方不给出解释他绝不原谅的意味。 “一个老朋友。”乌尔沉着声慢悠悠说。他一手握着魔杖,另一手垂着,藏在宽大的袖子下。 “下面这些怪物是你的朋友带来的吗?”索玛继续质问。他感到愤怒,他在楼下快被那些石像鬼砸成肉酱的时候,乌尔竟在楼上悠闲地与他的“老朋友”深情对望。而且刚才他做了什么?他阻止了自己对他的攻击! “我想是的,来自老朋友的大礼,不是吗?”乌尔嘲讽地说。 索玛恼怒地说,“我想你事后需要解释!” 那个灰袍勾起嘴角冷笑了一声。 “你的相好吗,乌尔。”那个灰袍法师开了口,声音嘶哑得好像蹩脚的小孩在拉提琴,“如果你让他攻击我,也许你能赢。但我不知道你已经变得这么愚蠢了,我的孩子。” 索玛一怔,脑中突然闪过拉菲尔的话。永远不要贸然攻击一个死灵法师。那很有可能令攻击者被夺走灵魂,并被投入炼狱永世不得超生。死灵法师身上有无数的伎俩报复杀害他的人。是个狡猾难缠的敌人。乌尔在保护他,而自己刚刚对他发了脾气。 意识到这点,索玛心里咯!一下。他感到无法言喻的自责,令他难过极了。而后他很快发现这个房间到处是碎石块与腥臭的浓浆,显然在他来之前,乌尔与石像鬼有过一场恶战。 乌尔,“是的,味道不错。很遗憾死人是尝不到的,安德鲁。” 对方咧开嘴,露出一个让索玛觉得狰狞的笑容。这个魔法师身上的邪恶令人感到不适,甚至想作呕。 “不,别这么说。至少,我尝过你。”灰袍法师笑着说,“乌尔,我的孩子,你永远是最令我骄傲的学生。你的恐惧令我兴奋,即使在死后,这也是唯一令我兴奋的事。”他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轻笑,似乎沉浸在兴奋里。 “所以你看,我又回来了,”他慢慢说,“从恶魔手里。” 第五十九章:离家出走的法师 灰袍法师的话立刻令索玛明白了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谁。 那个削瘦的法师将全身裹在灰色的袍子里,帽子在他脸上留下深重的阴影,索玛看不清他的脸。他就是被乌尔毫不留情丢入地狱的魔法导师。索玛现在有点理解了乌尔的心情,这个人这样看上去充满着邪恶气息,把他丢进地狱一百次都不过分。上帝原谅,我想了什么…… “我犯了错误,安德鲁,”乌尔说,“但我向你保证,我会很快弥补它。我会把你送回你应该在的地方。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消停,停止你在波利国的愚蠢行为。它令我的朋友感到很困扰。”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一种冷硬与沉静,充满着居高临下的意味,与这到处是石像鬼尸体的旧房子里显得格格不入。那不是强装的镇定,索玛熟悉这种口吻,父王受到冒犯时会用这样不容置疑的强势对冒犯者说话。这往往比气急败坏更令对方恐惧。因为他的口吻中蕴含着比愤怒更可怕的东西——力量。 “是吗,看来你已经完全解开了我的封印,那么刚才你的表现是有所保留吗?”那个灰袍法师摊开手,示意这一地狼藉,“我以为你会干得更利落。” 乌尔沉默不语。 安德鲁突然笑出来,“别这么紧张,我的孩子。你以前可不会因为害怕一个法师的偷袭而老实站着,你的嘴总是不停念咒,像只冲动的小公鸡。” 乌尔说,“黑暗总是在那里,你只是要花些时间去发现他们。” 安德鲁缓慢而满足地说,“你真的长大了。我们很快会再见面不是吗。你知道你属于我。就算下地狱,也该是我们一起。”他朝后退了一步,脚步轻得好像一片落叶落地,而后他的身影变得模糊。 一柄宝剑突然嗖地窜过去,像一支沉默而危险的箭,准确地穿过安德鲁的身影,钉在了他身后的墙板上。安德鲁变得透明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而后他就消失了。满屋子的石像鬼尸体也跟着消失得一干二净。只有地上的大洞提醒着他们曾经存在过。 乌尔回头瞪着索玛,索玛则瞪着安德鲁消失的地方,一脸恼怒。 “该死,让他逃了!”索玛攥紧拳头说。 乌尔冷冷道,“殿下,很遗憾,你的灵魂差一步就能摆脱你的上帝了……” “我知道!”索玛暴躁地打断乌尔,“我不该失去理智去攻击他。但让我像你一样看着那个家伙消失然后什么也不做吗?”他甚至对你说了这样的话,索玛没说出来。他虽然很愤怒,但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再次揭对方的伤口。 乌尔不感兴趣地看着索玛,耸耸肩说,“是的。在没有摸清他的底之前,贸然行动只会显得你像半兽人一样愚蠢,我勇敢的骑士先生。”他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开。但索玛被他的态度激怒了。天晓得他在用多大的力气捏自己的拳头,好像他的手里正捏着杀全家的仇人一样。他恶狠狠地盯着乌尔的背影,在努力地抑制上去揍他一拳的冲动,因为那会令事情朝着尴尬的方向发展。后者完全没注意到他的怒火,自顾自离开房间。 索玛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找回一些理智。乌尔这副不可一世的态度让他气的够呛。他从墙上拔下了剑,低头看着手里锋芒毕露的剑锋。索玛想起这是乌尔的魔法结晶,而自己正是它的持有者,他的愤怒又有些底气不足起来。 好吧,好吧!他想,至少那人在为他的灵魂担心,自己该原谅他令人恼火的态度。何况现在看来波利国的灾难与那个叫安德鲁的死灵法师脱不了干系,自己或许该找乌尔商量这件事,而不是自己决定一切,将他排除在外。 波利国的王子殿下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学会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问题,也没有时间为自己的宽容鼓掌。他快步下楼,打算立刻付诸实际。他不习惯等待。 然而,在见到楼下的场景时,他又不禁站住脚。 “乌尔,你要去哪里?”他看着正打算离开的法师,惊讶地问道。吵架也不用离家出走吧喂! 乌尔的身后跟着一只他叫不出名字的召唤兽,正为他驮着行李,一脸凶相。 乌尔或许听到了他的问话,但是没有回答,头也不回地关上了门。索玛赶紧追上去,拉开门时,看到乌尔骑上了他的召唤兽准备离开。这场景索玛也很熟悉,他见过林休斯,他宫里的老园丁,这样追赶他企图逃走的妻子。当然,当时骑在马上的除了他的妻子,还有另一个男人。林休斯追杀了他们大半个皇宫,将这件事闹得鸡飞狗跳,甚至踩死了王子殿下好心收留的七彩食人蜥——后来殿下澄清它并不是七彩——成了皇宫里传了一个多月的话题。 索玛绝望地发现自己正在陷入的状态与可怜的老园丁有异曲同工之糟,而更见鬼的是他一时竟弄不懂自己干嘛不让这该死的巫师离开,尤其是在接触到对方拒人千里的眼神时。 索玛站在台阶上严厉地说,“你必须解释。我的委托并没有终止。” 乌尔神色平静地看着他,说,“安德鲁的事我会自己解决。”他将重音放在“自己”上,示意他不需要也不允许第二个人参与。 索玛高声说,“这不是安德鲁的事,这是我的国家,是我的事,你无权将我排除在外!” 乌尔微微扬眉,瞥了一眼房门,说,“我知道,勇敢的剑士。你只需要在这里等待,一天,或者几天,你就会听到消息。或者是你的国家回来了,或者是受人厌弃的黑魔法师乌尔终于死了,后者的可能性有点小。所以充满希望地等待吧。” “哦该死!”索玛大声咒骂了一声,他这辈子的风度都在乌尔身上用完了,现在一点不剩。他冲上去一把拽住乌尔的衣服,他想不出比揍他一拳更能让对方清醒的办法。 不幸的是,乌尔被直接从召唤兽身上拽了下来。他摔在了索玛身上,两人在地上摔成一团,并被索玛紧紧吻住。 第六十章:黑魔法师的过去 乌尔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给索玛下的诅咒是他做过的最愚蠢的事。他沉默着用手背擦了擦被索玛撞痛的嘴唇,准备起身。但索玛紧紧抓着他衣襟,理所当然地瞪着乌尔,用眼神告诉他,他暂时没有松手的打算。 那头召唤兽警觉地凑到这对叠在一起的人身边,凶恶地龇着下面那排牙齿,瞪着铜铃大的眼睛威胁地俯视索玛。索玛看着它尖锐的獠牙,有一刹那犹豫要不要松手。但他决定不退缩,同样凶狠地瞪了回去。那头不知名的召唤兽凑近,索玛感觉到它发热的呼吸像大风一样从它的大鼻孔里吹到他的脸上,这真是糟糕的体验。索玛做好了将它揍晕的准备,但是那家伙继续靠近,扇着鼻孔闻闻索玛的味道。而后,完全无视索玛紧张的备战状态,讨好地伸出舌头舔遍了索玛的脸——虽然它的表情始终凶神恶煞。 “我的上帝!”索玛惨不忍睹地叫起来,“它舔人之前应该先问问我想不想洗脸!” 乌尔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后来索玛才知道这家伙叫地狱松狮犬,性格比老母牛还温和。他还知道这是魔法学院的某个纨!子弟送给乌尔的各种礼物中的一个,理由是温文尔雅的金发美人必须得有这么个强壮又温柔的坐骑相伴。没错,必须得有。 索玛单手抓着乌尔,另一只手努力擦掉地狱松狮热情的口水。 “你看上去是在引诱我,殿下。而且你做的不错。”乌尔沈声说,“但我建议你放手。” 索玛停了下来,注视着乌尔的双眼。月色明亮,索玛的眼睛看上去是透明的浅色,像两粒折光度优良的浅蓝宝石。而乌尔背着光,索玛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他们身后传来了轻快的琴声,来自于乌尔隔壁的小提琴作坊。一支舞曲从房子某处流出来,飘到了街上。有些断断续续,提琴的主人似乎在试着校准声音。 “我明白黑魔法师的建议。”索玛咬牙切齿地说。“你有许多办法可以让我松手,然后将我丢在这里,你一个人回到我的国家,搞定那个该死的——!该下地狱的——”索玛停了下来,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 “那么,很好,”乌尔说,“现在我们达成共识了。我不需要给你念一个麻痹咒让你松手,你也会乖乖回到房里,对吗?听着,亲爱的,我还不打算背叛。我只是想独自完成它,因为我必须这么干,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在身边……” 索玛愤怒地大声说,“你不可以!” “我可以,殿下。”乌尔抓住了索玛的手腕,示意他最好松手。 索玛目不转睛地盯着乌尔的脸,“如果你想试试是一个麻痹咒的速度快,还是一记手刀的速度快。” 乌尔怔了一会儿,而后松开了手,抬手做了个妥协的姿势,“好,我明白了,”他无奈地说,“我们先进屋。冲动永远是魔法师最大的敌人,尤其是一个冲动的半兽人剑士。” 他们回到了屋子里,绝望地发现经过石像鬼的洗劫后,房子就像被炸过一遍。屋子中间的双人沙发奇迹般地存活了下来。乌尔走过去,阴郁地坐了下来。沙发的腿发出一声嘎吱的呻吟,诉说着自己悲惨的命运。 乌尔看也不看索玛,将十指交叉,抵在自己的嘴唇上,阴沉地看着前方某个不存在的点。他努力压抑自己时习惯这样。这会令他感到安全。 索玛看了他一会儿,也坐到了他身边。沙发再次发出不满的呻吟。 “在祈祷吗?”索玛学着他的样子十指交叉。这并不是他的讽刺,而是这个动作会出现在他们每次饭前,感谢上帝赐予的食物。索玛再熟悉不过。 乌尔耸耸肩,将手放了下来,“如果你的上帝感到寂寞,或许会听听我的诉说。” “他总是很忙,”索玛半认真地说,“但你可以试试。” 乌尔没有回答,两人陷入了沉默。索玛善于命令,但不善于劝说。他组织着自己的辞令,终于决定开口。他咳了一声,用很确定的口吻说,“听着,乌尔,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波利国。” “我很乐意听听原因。”乌尔说。他的目光在说,他的心思不在这里。他也许在思考怎样把安德鲁干掉,或者别的更阴暗的事。 “因为你看上去糟糕透了。”索玛说。 乌尔笑了一声,“哦,您是第一天知道我很糟糕吗?” 索玛认真地说,“不,我是说……糟糕透了,你看上去。你根本无法去解决这个问题,它与你的过去缠在一起,让你看上去很痛苦。一个魔法师绝不会在这样的心情下战胜与他旗鼓相当的敌人。虽然你就像你说的那样,差劲透了,但我知道我不想看着你去送死。” 乌尔心想这位王子并不愚蠢。他确定自己没有表现得“很痛苦”,但索玛的确看到了冰山一角。他微微侧头看着索玛,有些嘲讽地说,“那么,殿下,你觉得你跟我一起,或许还有你的龙骑士,足以改变我被干掉的命运,对吗?” “我会保护你。龙骑士直接隶属于我,他们听我的命令。”索玛锐利的双目直直盯着乌尔,对自己的行为作出保证。 乌尔注视着索玛的面孔,想从他的表情里找到一丝怀疑和退却。但显然正直的王子殿下已经做下了他的决定。他脸上的线条拥有执政者特有的坚定和专断。 他在认真地提供帮助,乌尔想。 “殿下,拉菲尔没有告诉你吗,剑士很难插手法师之间的……” “够了!”索玛突然打断乌尔的话,说,“我不能看着你送死。所以我做我能做的。我知道我可能帮不上忙,但是……”他突然提高嗓音,“哦他妈的接受他人的好意是这么困难的事吗!” 乌尔惨不忍睹地想,或许不该让沃森与殿下接近,看看他都学会说粗话了。 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不接受他人的好意,是因为这些年来,他的身边根本没有“好意”可以接受。这位生活在阳光下的王子殿下显然不了解这些。 索玛愤怒地说,“这好笑吗?你笑什么?!” 乌尔没诚意地笑着说,“是吗?我笑了?” 索玛恨不得给乌尔来一拳,但是他的怒火被一个吻压了下去。这个吻印在他的额头上,带着一股柔软的虔诚。 “乌尔.佩因从不说谢谢,”乌尔柔声说,“可是,谢谢,殿下。不是因为你的保证。” 乌尔的态度改变得有些突然,索玛疑惑地问,“是因为?” 乌尔,“想知道安德鲁对我做了什么吗?我想那个喇叭一样的变形虫已经告诉过你,关于我的家族。” 索玛,“……是的。如果你不觉得被冒犯,我很希望知道。” 乌尔很惊讶自己决定诉说。但这有什么要紧吗,至少对方关心他的生死。 乌尔,“巴罗斯家族落没了三百年。”他坦诚地提起自己的家族。 索玛,“是的,我在历史书里读过。” 乌尔,“我的家族在落没的最初,遭受了一场屠杀。教会打算把我们一网打尽。” 索玛,“很显然他们失败了。” 乌尔耸肩,“对遍布全大陆的家族来说,赶尽杀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事实上这场屠杀一直持续了一百年,他们干起这活可不比我们差劲,”他看到索玛露出惊讶的神色,说,“历史书略过了这段,对吗。教会害怕恶魔之血的复活,怕得要死。一直到今天,他们仍然在用各种手段监视着我们。所以,活下来的家族成员想了一个办法保全后代。他们给自己的血下了九道封印,并且再也不对后代提起家族的事。毕竟,巴罗斯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家族的名字已经不能为我们带来任何荣耀,最好的办法是被时间遗忘。” “是的。最后只有历史书记住了你们。”索玛说。 乌尔耸肩,“历史书总爱说假话。不过这不重要。回到我们家族。照理来说,所有的后代的血液里都会遗传封印,这是恶魔血脉的副作用,但在这时候帮上了忙。不过,问题出现在了二十七年前,一对贫民区夫妻的家里。你看,如果故事里少了‘不过’、‘然而’,那就不能称为一个故事。” 索玛真诚地看着乌尔的面孔,示意自己在倾听。 乌尔,“这一对平凡的夫妻中的一个是巴罗斯家族的后裔,但他们是无辜的,他们自己甚至不知道这件事。他们像一切小说里说的那样,贫穷却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对他们来说,那个孩子的出生是他们平静生活里最大的不幸。” 索玛知道这个孩子指的是乌尔自己。他开始有些抱歉让乌尔诉说这些事,因为他意识到之后的事或许会很不幸。但他非常想知道,关于乌尔,和巴罗斯家族。 乌尔,“一开始,他们觉得上天眷顾,带给他们这个孩子。” 乌尔已经不太记得被父母疼爱的感觉了,只是依稀记得曾经有一对夫妇,他们像所有的爱他们孩子的父母一样,期盼着他的长大。父亲会做些木工,他很擅长做人偶。母亲则是个温柔的故事专家。一家三口的木偶戏里,母亲总是观众兼职故事旁白,而幼小的他和父亲躲在简陋的木板舞台后头认真地演出一场木偶戏。他记得父亲也有一头金发,总是凌乱地披散着。他很爱笑,没心没肺,但就是让人觉得只要有他在,生活永远会这么美好地继续下去。 “但是很快,在那个孩子七岁的时候,他的父亲死了。”乌尔的语速不知不觉变慢了,“死状很惨,没人敢给他的家人看尸体,因为惨不忍睹。据说是被魔物袭击的。但是谁知道呢,没人会关心贫民窟里人的死活。好在上天那时候依旧在眷顾这家人,因为孩子的母亲很坚强,所以生活仍然在磕磕碰碰地继续。在那以后,贫民窟里不断有人遭到袭击,整个区生活在恐惧里。而也是从这时候开始,母亲发现她的孩子有些不太正常。” 索玛的手指有些不安地叩着沙发的软垫,迟疑地问,“不正常?因为魔力的关系吗?” 乌尔,“我之前有没有说过,这孩子是在闰月的月圆之夜诞生的?” 索玛明白了什么,“……妖魔最活跃的时候。封印松动了?” 乌尔,“是的。不幸在他出生的时候就注定了。但什么不幸也比不上一个失去丈夫的强装坚强的女人发现她的儿子也是一个天杀的魔物。那孩子能操纵植物,对它们说话,就好像……玩木偶戏一样。是的,他邀请他的母亲再玩一次木偶戏,因为他希望她能高兴一些。” 索玛,“这一定吓到了他的母亲。” 乌尔,“那时候她已经在崩溃边缘了。贫民窟的生活没有那么容易,她负债累累,而且她很爱她的丈夫,虽然他已经死了。然后她就打了那孩子一巴掌,然后抱着他大哭起来。” 后来乌尔被母亲打过很多次,唯有这一巴掌记得特别清晰。像永远无法摆脱的梦魇,深深烙印在他的记忆里,伴随着母亲温暖的怀抱,抽噎的哭声,他的童年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了真正的崩塌。 索玛捏了捏了拳头。他感到很抱歉。但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乌尔,“但是,你看,故事里总缺不了但是。但是,孩子的能力不愿被收敛,恶魔之血很霸道,不是吗?很快周围的人都知道他们家有一个怪物。而他们中的不少人,家人被魔物袭击而死。周围人的目光有时很致命,就算他们什么也不说。母亲因为他不能控制能力,越来越频繁地打他。后来,那个可怜的女人终于被折磨得够了,生活本来就够悲惨的了。她向教会求助,求他们净化自己的儿子,把他变回正常的人类。” 索玛望向乌尔,他说这些时,脸上表情很温和,并没有憎恨。他想他知道母亲是爱他的,就算她做了什么错事。 “第二天,就来了一个白袍法师将那孩子带走。走的那天母亲一直抱着孩子哭。她也许是后悔了,虽然那个法师一直在向她保证他们很快会再见面。但事实证明这是个谎话。母亲在当天就被教会秘密处死了。因为她可能带着巴罗斯的血,仅仅是可能。” “该死……”索玛低声咒骂了一句,“他们带走你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净化对吗。” 乌尔,“不,不是‘他们’。是安德鲁。他处理了所有人的记忆,确保我的存在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索玛惊讶地说,“为什么?他想对你做什么?” 乌尔,“安德鲁在当时是雅尔教会首席执行团的成员。他为了留在执行团,不惜用圣器掩盖黑暗气息,将自己伪装成白袍。但只有我知道,他是死灵法师。恶魔之血对他来说是千年难得的实验材料。没有任何一个死灵法师会错过。而他得到了。” 索玛的瞳孔渐渐缩小,他意识到了乌尔的话意味着什么。 “没错,”乌尔的嘴角露出一丝意义不明的笑容,温声说,“死灵法师,只用死人做材料。但他不能让我真的死掉。一则没那么容易,二则他的损失会非常大。所以他总是设法把我弄到濒死的状态,方便他做研究。” 索玛感到窒息。他难以想象一个几岁的孩子被折磨到将近死亡,只是为了被放上实验台,让一个法师一窥究竟。而且这样的事显然不止发生了一两次。 “他……”索玛艰难地说,“他每天都做他那些研究?” “不,怎么会是每天。我天天去不了课堂,就算是安德鲁的儿子也会被开除的。”乌尔轻松地摊摊手,“但他绝对会珍惜周末的时间。他可真是坚持不懈,一直到我十六岁,他都在研究我。” “上帝……”索玛低呼了一声。 “我像你一样像上帝祈祷,可是上帝从没管过我。他也讨厌巴罗斯的后裔,我知道,但为什么不干脆让我消失呢?” 索玛攥紧了拳头,紧得发抖。他不知道该怎么做,这有点超出了王子殿下的常识范围,他难以想象这种感觉。 “所以,我要表示感谢,殿下。你是这二十年来第一个对我的死活表现出关心的人。我很高兴认识你,虽然我是个混蛋。” 索玛看到乌尔幽绿的眼中浮现出温柔的神色,像阳光落在一湖绿水上,溢满了温暖的颜色。他太过于震惊了,以至于当吻落到他的嘴唇上时,他也没反应过来对方在做什么。 他说自己是二十年来第一个关心他生死的人。他不像在开玩笑。索玛心想。他做不到安慰,因为已经太晚了。但他至少能做这个。 他试着抬起手,摸了摸乌尔的后脑勺。 乌尔停下了他的吻,饶有兴致地问,“这是安慰吗,殿下?” 索玛被问住,有些尴尬地说,“……我希望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嘴唇再一次被吻住了。 第六十一章:温柔地捆绑(上) 索玛僵硬地坐在沙发上,嘴唇与乌尔贴在一起。他单纯地为乌尔的过去感到愤怒,但他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暧昧的发展。 就算知道一个人的变态是怎样产生的,并为他感到难过,也不代表能原谅他对自己做出的变态行为,至少无法立刻原谅。索玛睁着眼,没有推开乌尔,也没有配合。他发觉自己的手还在对方脑袋上,赶紧让手离开对方柔软得有些过分的发丝。他们的半边身体贴在一起,索玛隔着薄薄的衬衫,能感觉到乌尔温暖有力的躯体。 没有等到索玛拒绝,另一位就感到了接吻对象的不专心。乌尔睁开了眼,嘴唇与索玛分开,发出轻微的吮吸声。索玛感觉到乌尔炽热的呼吸,这令他莫名心跳加速。他没有来得及收起紧张与不安的表情,全都写在了脸上,被乌尔看在眼里。 乌尔目不转睛地看着索玛,索玛有些尴尬地与他对视。乌尔的面部线条在晃动的烛光下显得不可思议的柔和。这是一张漂亮的脸蛋,缺乏一些严厉冷硬的线条,却拥有贵族的纤细与精致。绿色的眼睛让他的脸上带着一股狡黠聪慧的气质,有时让人喜欢,有时却叫人抓狂。 他真漂亮,索玛第一次这么觉得,如果是金发一定非常美。他发觉了一些一直被自己忽略的感觉,而且这感觉并不糟糕。 而且他的头发真的非常柔软,手感好得像犯罪,索玛想。 乌尔好像洞察了他的想法一样,调情地微微歪过头,目光中透露出兴致。索玛有些狼狈,但出乎他的意料,乌尔没有进行任何令他不快的挑逗和戏弄。他伸手轻轻环住索玛的后背,并慢慢将手臂收紧。他们的身体相贴,坦诚地拥抱在一起。索玛依然感觉得到乌尔的呼吸,现在是在耳边。他胸口的每一次起伏抵着自己,而自己也是。 温暖的拥抱让索玛感到放松。但那只是一小会儿,因为他很快感觉到乌尔扣在他后背的手在轻轻地抚摸他背上的肌肉。乌尔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草药味,说不上是不是好闻,但这是属于乌尔的味道。每次他们亲近的时候,索玛都会闻到。这气息不容置疑地提醒着索玛一些事,一些罪恶与快感。 索玛内心深处的正义小人在呐喊。但他被喊得有些烦躁。 “做爱吗,亲爱的?”乌尔柔声问。被刻意压低的声线有一种暧昧到心痒的感觉。 这真的太糟了……欲望小人在揍正义小人!索玛痛苦地闭起了眼睛,不忍心看到这场景。 乌尔低头亲吻索玛的脖子。他的吻轻柔但充满欲望,让人难以拒绝。索玛艰难地抬手按住乌尔的肩膀,不确定是不是要将他推开。乌尔的吻从他的脖子侧面落到正面,索玛感觉到他的睫毛蹭到了自己脖子上的皮肤,随着他的亲吻的动作,睫毛在他的皮肤上轻轻地蹭动。索玛感到心里被挠了一下,放在乌尔肩膀上的手滑到了他的后背上,试着再次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 “嗯?”乌尔提醒索玛他在等待答案。 “不……我……”索玛的手赶紧离开了乌尔的头发。乌尔的亲吻停了下来,他抬起头,静静看着索玛。 “我……那个……” 索玛试图解释,像一个在挣扎要不要来段艳遇的已婚男人。乌尔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慢慢坐直身体。他的脸上充满着失望,他的体温在慢慢离开索玛的怀抱。索玛拥有着任何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应有的冲动和欲望,他睁大眼睛看着乌尔,感觉着怀中被夺走的体温,脑中的一根弦断了。他突然粗暴地抱紧他,反身把他压在沙发椅背上狠狠亲吻。 正义小人在刚才被揍晕了,索玛打算让他晕一整晚。 乌尔微微抬起眉毛,心想,殿下可真热情。 性爱或许是这世上学得最快的学问,尤其是当你有一个好老师。 乌尔仍记得索玛第一次被亲吻时的勃然大怒,以及隐藏在怒火背后的不知所措。但现在,他的双唇正有力地覆在他的唇上,试着用他的舌头品尝性爱的快感。乌尔喜欢他粗犷的男性气息覆盖在自己的周身,喜欢结实的身体渴望地抱着他。他喜欢被对方渴求,或者说他需要对方的期待,这是他最近才发现的——之前从来没有人期待过被他干,他们只会害怕。 两人的呼吸变得急促。乌尔配合地张开嘴,索玛的舌头在他口中渴求地探索,嘴唇不断变换着角度碾压他的双唇。两条湿润的舌头搅在了一起,伴随着暧昧的吮吸声。索玛慢慢起身压到乌尔身上,单膝跪在他腿间的沙发上。可怜的木沙发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无力的呻吟,但坐在它身上的两位无暇顾及它。索玛捧着乌尔的脑袋与他交缠着亲吻。他终于不再有所顾忌,将手指插入他的发丝间摩挲。简直像蚕丝一样柔软,他想。 他们忘我地亲吻,嘴唇分开的间隙,乌尔问,“你喜欢我的头发?” 索玛着迷地抚弄它们,再次凑上来吮吸乌尔的嘴唇。动作不够熟练,显得有些粗鲁。 “我想是的,”他呼吸粗重地说,“它们令我……”他想说兴奋,但他羞于说出这个词。迟疑了一下,说,“难以自控。” 乌尔感到索玛胯间硬了起来,抵在他身上。他漫不经心地拆下索玛腰上的宝剑,将它丢在地上。索玛赶紧虔诚地将剑拾起来,放在快散架的茶几上。 “做爱的时候忘了自己是个绅士,嗯?”乌尔掰回索玛的脸,挑逗地看着他,勾起嘴角露出一丝诱人的笑,“自己脱,我想看。” 索玛的动作停了下来,有些吃惊地看着乌尔,似乎不相信对方竟能提出这么“不要脸”的要求。乌尔仰脸直视索玛的眼睛,用目光告诉他“是的,你没听错。”他的绿眼睛像一湖春水荡漾,漾满了堕落的诱惑。 索玛僵硬地迟疑着,但是正直小人没有醒过来。他挣扎地看着乌尔的眼睛,片刻,目光又变得放松。性爱中的“不要脸”令他感到兴奋,他承认了这点。 他凑上去亲吻乌尔的双眼。乌尔闭起了眼,索玛抖着手解自己的扣子。颤抖并不是因为屈辱,而是因为他在越来越兴奋,他的瞳孔放大,胸口剧烈起伏。没人教过他如何控制性欲,尽管眼看就要泛滥成灾。 “亲爱的,你不能这么狡猾。”乌尔闭着眼睛,听着索玛衣物窸窣,温柔地责怪道。他从背后拉扯索玛的衬衫,把它从裤子里拉了出来,并将手探入他的裤中暧昧地揉捏两瓣臀肉。索玛的脊背绷紧了一下,惬意地叹了一口。他扯开了所有的衣扣,两粒纽扣被扯落到地上,但被二人都忽略了。索玛将衣物脱下来丢在沙发上,露出了肤色健康的健壮身躯。 脱离了一层衣物,乌尔感觉到了离他更近的雄性气息,带着股新鲜的热气。他的手指探到索玛温暖的股沟,并肆无忌惮地往下,摸到了藏在裤子里的双球。索玛的呼吸明显变得更重。他无暇再分心亲吻乌尔的眼睛,努力地解开自己的宝石腰带。他第一次发现这种繁复的装饰品是多么的多余与不方便,令他暴躁。 乌尔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了索玛狼狈的样子。他凑上前贪婪地亲吻索玛的胸膛,舔吻他的乳头。他听到索玛吸了口凉气,他知道索玛的乳头极其敏感,光是吮吸都能让他下面硬起来。 “啊……该死……”索玛舒服得叹了一口。 乌尔的嘴唇离开了他的胸口,发出湿濡的亲吻声。“喜欢我啃咬吗?”他问。 “什么……?” “你的乳头。” 这该死的黑魔法师总是能若无其事地吐露不优雅的词!索玛恨恨地想着。 “你不喜欢?”乌尔关切地确认。 索玛咬了咬牙,羞愧地说,“喜欢……” 他的欲望立刻得到了满足。乌尔一边用手指轻轻揉按他股缝的嫩肉,一边用牙齿温柔地啃咬索玛胸口的肉点。他把它们舔得更湿,反复地吮吸,让它们硬得充血,变得更敏感,然后用牙齿刺激它们。索玛感到灵活的舌头扫过乳尖,牙齿轻轻地啃咬拉扯,为他带来酥麻的刺痛感。一阵阵不间断的快感令他战栗。 “啊……”他满足地低声呻吟,声音有些嘶哑。他索性放弃了腰带,隔着裤子不住地摩挲自己发硬的阳具。 “解开它,”乌尔说,“我帮你口交。” 他感到索玛的呼吸因为兴奋而颤了一下。他又开始对付自己的腰带,并很快打开了它,!!一声丢到地上。 乌尔的手背一凉,裤子被索玛自己脱了下来,露出了勃起的欲望。他的男根跟他的身体一样健壮,此时已经几乎完全硬了,龟头涨红,又粗又圆。柱身布满青筋,高傲地朝天抬着。 乌尔低头欣赏着他的阳具,用一只手握住,上下摩挲这根火热的肉棒。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马眼,立刻听到了索玛压低的呻吟。他不会忘了,索玛浑身最敏感的地方在这里。 “真漂亮,”乌尔柔声说,“我早就想这么干。”他准备张口吞下胀大的阳物。却听到索玛哑着嗓子说“慢着!” 他莫名抬起头,索玛不由分说扯住他的长袍——披风在刚才就掉到了地上。乌尔惊讶了一瞬,还以为索玛是要揍他。但下一刻,他就被提着衣襟转了个身,而后被粗鲁地按倒在沙发上。因为冲撞,沙发发出了惨烈的尖叫。乌尔及腰的黑发散了开来,以一种诱惑之至的姿态洒满了沙发的软垫,甚至有些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滑到了地上。 乌尔,“……” 索玛的呼吸变得粗重得可怕,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狂跑。他狠狠盯着乌尔,好像盯着差点被抢走的食物,眼中充满着汹涌的欲望。 “我不会为你口交……”他说着,气势汹汹地扯开乌尔的长袍,扯烂了最里层的衣物,露出乌尔雪白的胸膛。他急切地压到乌尔身上,用力亲吻他光滑的脖子。手指插到他的发间,充满渴望地摩挲。他终于向自己的欲望举起了白旗,并且意识到,这个屋子里只有他和乌尔。这一天,这一刻,他和乌尔无论做多么疯狂的事,都是他们之间的事。与国家无关,与道德无关,更与上帝无关。在圣光普照的雅尔,乌尔的身边有一小片黑暗,允许他燃烧最原始却激烈的欲望。 有时,人对另一个人的感觉可以非常复杂。你也许无法立刻原谅他,因为他羞辱过你,并羞辱了你的信仰。但你无法拒绝他,因为他让你尝到了快感,是这具年轻的身体最渴望的。欲望让两个年轻的身体交缠在一起。其中一个隐隐地知道,自己心底的某处已经随着对方一起堕落了。 索玛胡乱地亲吻着乌尔的身体,很快用破坏的方式把乌尔身上的衣物也扯了个干净。他急切地拉开乌尔的一条腿,勃起的阴茎在他的股间用力地戳刺,不断地在对方的股沟滑来滑去。他的马眼里渗出淫水,擦到了乌尔的股间。他失败了数次,欲望烧得他快爆炸。他用力吻住乌尔的嘴唇,并扶住自己的阴茎,试图把它挤入对的地方。 都那么多回了,他甚至不知道需要润滑!被啃痛的乌尔想。他已经从索玛突如其来的疯狂中找回了神智。他喜欢被需要。他知道索玛清醒着,并且疯狂地渴望他。只要知道这点,就让他满足。他不介意被对方干一回。但是现在他改变了主意——被他干一回以后,他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命干回来! 索玛终于找对了入口,但没有润滑的地方根本不允许他的进入。乌尔被顶痛,皱着眉头抽了口凉气。他摊开手心,从他的手心里长出一颗鲜红的种子。他凑到面前看了一眼,该死!是毒红藤!他在心里咒骂了一句,丢掉种子重新来过。他可是第一次把咒语弄错。 身上的半兽人还在努力把自己塞进对方身体里,他塞进了一个头,但这对两人都是痛苦。乌尔用脚踩在索玛的胯上,试图把他踢开。手心里又有了动静,钻出一颗枯黄的种子。居然是死神黄藤! “干!”这次乌尔骂出了声。 索玛的身体顿了一下,而后抬起头,粗喘着关切地问,“我弄疼你了吗?” 乌尔丢掉了种子,“……我很高兴你还有些神智,半兽人先生。” 索玛抱歉地看着乌尔,“……我很抱歉。我一直有神智,但我也很想……”他顿了顿,“你一直不发出声音,我以为没有问题。” 乌尔挑眉,心想那我还要嗷嗷叫吗?他的手心又有了动静,这次钻出了一颗油绿的种子,像一小粒绿橄榄。 “有了。”乌尔说。 索玛有些无措,说,“告诉我该怎么做。” 乌尔目中露出一丝狡黠,说,“将你的双手放在我脸的两侧。” 索玛照做了。沙发表面散落着乌尔的发丝,索玛小心地将手放上去,不至于压到它们。 乌尔,“很好,现在将手抬起一些,然后合在一起。” 索玛有些疑惑,但依旧照做。乌尔赞叹着剑士对动作的把握真是精准,他催生了手心的种子。种子裂开,从里面生出一根三指粗的翠绿藤蔓,悄悄探到索玛背后。 “然后?”索玛问。 “然后?”乌尔漫不经心地重复了一遍,饶有兴致地看着索玛的面孔。藤蔓从背后够到了索玛合在一起的双手,并绕了上去。索玛露出惊讶的表情,望向乌尔。 乌尔耸肩,“别这样看着我。你不是一个温柔的情人。” 索玛不善于道歉,但他保证道,“松开绳子,我会小心。” 乌尔在想要不要松开,至少现在索玛想做爱,他不必像以前对待其他人那样对待他。他看着索玛充满诱惑力的胴体,又看着束缚他的藤蔓,心里突然又萌生了更有趣的想法。 他露出一丝笑,“你会喜欢的。” 与之前几次带有恶意的束缚不同,这一回藤蔓绑得很轻,正好无法挣脱的程度。乌尔从索玛身下坐了起来,伸手摸了摸索玛的下巴,问,“你喜欢躺着来,还是坐着?站着?” 索玛隐约理解了这大抵是某种“情趣”,虽然他很抵触。双手不能动弹,对剑士而言是非常没有安全感的状态。 “我还是希望松开。”他认真地说。 “嗯哼,那就躺着来。”乌尔勾了勾手指,藤蔓听话地扯着索玛的双手固定到沙发扶手上。索玛有些懊恼。但浑身赤裸着任人摆布的状态竟让他有一种异样的兴奋感。 乌尔将索玛翻了个身,让他面朝天,俯身在他唇上亲吻了一下,又问,“那么,亲爱的,你希望蒙上眼睛,还是堵上嘴呢?” 索玛听到蒙上眼睛的时候怔了一下。他习惯性地想拒绝黑暗,但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仔细想了一下,而后眼睛越睁越大。 是黑暗诅咒! 如果没有记错,刚才在地下室的一片黑暗里,他根本没有感到害怕。因为恐惧走得太彻底了,以至于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处在黑暗里,而诅咒没有起作用。 乌尔,“?” 索玛,“黑暗诅咒……是你帮我解开了我身上的诅咒吗?” 乌尔古怪地笑了笑,“是的,我偶尔发现了它。但是你该明白,诅咒无法被其他巫师解开,只能用其他诅咒来替代。” 索玛一怔。乌尔想他明白了亲吻诅咒的由来,而事实的确如此。 “那么我替你选择蒙上眼睛,”乌尔打了个响指,一块黑帕出现在他手中,“黑暗不止是恐惧,也可以是享受。也许你该体验一下,我的殿下。”他说着,将黑帕蒙上了索玛的眼睛,“而且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所以堵上嘴不是个好主意。”他轻声嘀咕。 索玛失去了视觉。他没有反抗,他还在想诅咒消失的事。困扰了他十几年的可怕诅咒,就这样被乌尔带走了,他甚至都没有向自己提一句。他有些难以置信,但刚才的经历提醒着他这是事实。他自由了,身体从此从黑暗中解放。当他认清这个事实,他心中被感激填满了,还有重获自由的感动。 “乌尔,谢谢。”被蒙着眼的索玛诚恳地说。 “乌尔,谢谢,”乌尔重复了一遍,指尖轻轻摸上索玛的胸口,“这二十年来我一直以为我不需要别人对我说这个。不过谢谢你让我觉得,这感觉不错。” 索玛嘴角弯起,露出了帅气的笑容。 乌尔怔怔看着他,许久,慢慢俯下身,吻住他的嘴唇。 他或许为自己对索玛做过的事有那么一点点后悔,但也只是毫无诚意的一点点。毕竟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爱上谁。 可是这感觉不坏,他对自己说。 第六十二章:温柔的捆绑(中) 乌尔在索玛的嘴唇上深深地亲吻。被夺取视觉的索玛有些僵硬,一动不动地仰躺着。乌尔挑逗地用舌头舔着他的下唇,索玛慢慢伸出舌头,立刻被乌尔含住,温柔地吮吸。索玛用浑身的感官感觉着乌尔的动作。他能比平时更清晰地感觉到乌尔的呼吸,舌头湿润的摩擦,吮吸的湿濡声,还有乌尔的头发落在他身上的凉丝丝的触感。触感代替了视觉,替他体会着亲吻的惬意,他稍稍习惯了一些。 一会儿,乌尔柔软的嘴唇离开了他,下一刻,吻落在他的下巴上。嘴唇又离开,索玛的脖子感到了温暖的呼吸,而后,嘴唇覆在了他的喉结上。身上的人往后退了一步,嘴唇印上了他的胸膛,头发覆盖在他结实的胸肌上,弄得他的乳头有些痒。索玛开始渐渐习惯黑暗,并因为他的吻而感到心痒。纠结的腹肌随着胸口起伏而一收一缩。 吻很快落到了他的腹肌上,缠绵地亲吻着坚硬的肌肉纹路,感受着他滚热的男性气息。他抓住索玛的一条腿放在沙发椅背上,帮助他屈起另一条腿,朝外打开。私密处就完全暴露在了空气里。 “殿下,你的身体真美。”乌尔柔声说。 索玛注意到乌尔改了称呼,一阵心悸。“殿下”这个原本应该带着敬畏的称谓,提醒着索玛他在丢开身份与信仰,进行一次该受惩罚的偷欢。他知道乌尔故意这样作弄他,将他摆出羞耻的姿势,然后叫他殿下。 可是……该死,这份禁忌感也让他兴奋。 乌尔的一只手握住了他半软的阳物,并灵活地揉弄起来。魔法师的手指总是特别灵活,善于掌握轻重。这只手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小心翼翼地摆弄过无数魔药,精准而稳妥。现在正握着他的性器,巧妙地挑逗他。索玛的感官不得不集中到了腿间的玩弄,他的性器在乌尔的手中再一次渐渐变硬,变得粗壮。年轻的身体总是这样。 乌尔的吻沿着腹部慢慢往下,吻到了性器的根部。在亲吻时,乌尔的手一直没停,直到把索玛的阴茎重新揉成饱胀硬挺的一根。索玛感到灵活湿润的舌头在舔他的大腿根。那里的皮肤细嫩敏感,索玛很快就发现,被舔弄那里简直妙不可言。 “呃……” 索玛发出一声舒服的低吟,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感到了身体深处的渴望,并习惯直接发号施令,“乌尔,进入我。” 但对方只当做没听到,舌头还在他的私密处贪婪地舔弄。 没有自由的双手在这时显出了它的劣势。索玛既看不到对方,也无法做些什么。他心痒难耐,但只能打开双腿,任对方所为。他闭着眼,深呼吸,不安而期待地等待着。他所有的关于做爱的记忆都来自于乌尔,而那个人的花样总是层出不穷。他希望乌尔现在就能与他结合在一起,立刻水乳交融地拥抱,但他感觉到这简直是不可能。而他也不愿意没尊严地央求对方,因此只能放松身体等待他的惊喜。 他感觉到那人享受地舔弄着他的腿根,啃咬他的大腿内侧。咬得有些用力,腿的内侧不吃痛,索玛痛得抽了口凉气。 “让我给你口交。”乌尔说。 索玛一怔,说,“如果你想的话。” 乌尔像扶着女士下马车的绅士一般,优雅地说,“乐意效劳,殿下。” 我讨厌他这么叫我……索玛懊恼而羞愧地想着。他感到温暖湿润的舌头舔到了他的双球上,并沿着根部舔过,慢慢滑过青筋暴突的柱身,留下一丝凉意,最终舔到了回沟。而后,整颗龟头被吸住了。 “嗯……!”突如其来的快感让索玛的两条腿紧绷了一下。但是占据了身体的快感没有那么容易放过他。柔软的双唇扣在龟头边缘,乌尔的嘴恰到好处地吮吸着,给予马眼一种持续而又异样的刺激。索玛马眼四周极其敏感,最小的刺激也会带来极大的快感。乌尔吸两下,就用舌尖在光滑的茎头上转一圈。而挠过龟头的搔痒感又是另一种舒服的折磨。无论是怎样细微的动作都会换来索玛极低的呻吟。 乌尔如愿地含着对方的性器,抬眼看索玛。他的双眼被蒙着,被绑住的双臂因为紧绷而呈现出具有力量感的线条。乌尔能想象蒙眼布下,索玛英挺的眉微微蹙着,蓝得像天空一样的眼睛因为欲望而痛苦闭起,黑色的睫毛颤动。光是想象就让他难以自抑地兴奋。他舔够了龟头,就吮吸着慢慢将柱身往下吞。他一直吞到龟头抵着喉咙口,而后努力压低舌头,让粗长的性器继续深入到喉咙里,直到双唇碰到阳物的根部。喉头不由自主地做出吞咽反应,柔软的食道挤压着深入的龟头。来自四面八方的紧缩包裹住龟头,这比手指做起来更温柔,也更让索玛难以忍受。 “啊……该死!别这样!”索玛突然失控地大喊出声。他崩溃地绷紧身体,腰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几乎离开沙发表面。 乌尔托住他抬起来的双臀,用舌头卷绕着柱身舔弄。他觉得喉头被顶得难受,但是舒爽。他早就想这么干。他感到索玛剧烈地喘息试图让自己平息,马眼里渗出少许咸湿的粘液。他等到最初的挣扎渐渐停下,就开始无情地吞吐起口中的阳物。他捧住索玛的两片臀瓣不让他挣扎扭动,吸着他硬得发胀的阳物快速地吐到一半,又深深地吞到底。他含着的这根阳具甚至没有出入过女人的身体,却被含在嘴里肆意地吮吸吞吐。唾液沾满了硬挺滚烫的阳具,柔软的舌头越来越用力地搅动着,欲望像罪恶的沼泽让索玛陷了进去。 处男的阳具总是异常敏感,尽管索玛已经二十一岁了。他依旧经不起太过汹涌的快感,尤其是还没有进入过任何身体的阴茎遇到这样的对待。而且……哦该死,这还是一个男人的嘴! 索玛简直不敢想象自己大张着腿的样子,更不敢想象对方埋首在自己腿间,吞吐着他象征欲望与罪恶的阳具。即使他什么也不想,他的身体依旧被快感占领着,吞噬着。他的身体没有自由,他甚至只有触觉,快感成了他惟一的感觉,而且还掌握在别人的手里。这令他有强烈的失控的不安全感。他企图挣脱藤蔓,但藤蔓无数次地证明了自己有多么的结实。索玛只能大声咒骂。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可这真该死的……去他地狱的舒服! 乌尔卖力地吞吐着索玛的阳具,完全不知道索玛这么快就被逼到极限。他在乌尔一次用力的吮吸下射了精,他完全没忍住,全部射在了乌尔的喉咙里。射精令索玛的身体痉挛般抽紧了一下,快感一波波袭来,他瘫在沙发上大口喘息,浑身的肌肉线条战栗一般绷紧,又渐渐放松下来。 乌尔松开口,咽下他的精液,意犹未尽地握起还未疲软的阴茎舔舔茎头。 “啊……!”索玛被踩到尾巴一样叫了一声。乌尔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眼一扫,突然看到了地上一粒纽扣变成了一只壁虎,正悄悄地往茶几下面爬。 乌尔挑眉,弯腰捉住了那玩意儿。沙发配合地尖叫一声。 “……怎么了?”索玛哑着嗓子问。 乌尔沈声,若有所思地说,“没什么,殿下。一只……壁虎。” 那只可怜的“壁虎”浑身僵硬地被捏在指间,好像被雷劈成了壁虎干,直挺挺地不能动了。 索玛唔了一声,又想起了什么,大声说,“别捏死他,可能是希德!” “哦,”乌尔慢条斯理地说,“是吗。不会是希德。”他玩弄地转了一下手指,指间吓得僵硬的壁虎跟着转了半圈,“他有那么大胆子偷看我们吗?”他幽绿的双眼显得颜色很深,深不见底。 可怜的壁虎颤抖了一下。 说起这个,索玛笑了一声,不紧张了。 “我想他不会。”他说,“他很怕你。” 乌尔笑吟吟地垂眸看指间的壁虎。 第六十三章:乳头与火焰 乌尔一手捏着“壁虎”,用了个简单的咒语,暂时让索玛失去了听觉,而后者对此毫无察觉。 “希德,我们有必要谈谈。”乌尔说。 手中僵硬的壁虎突然奋力卷起身体,用嘴咬住尾巴,并融合在了一起。被乌尔捏住的身体断开,脱离了手指的控制。变形兽成功地逃离了魔爪,立刻张开双翅变成一只小蝙蝠。遗憾的是,魔法师的眼力与手的精准度战胜了聪明的变形兽,还没飞出一步就被乌尔从空中捉住。 “唧!”再次陷入敌手的蝙蝠发出惊恐的尖叫。 “我不想浪费时间,也没有这个耐心。”乌尔在掌心造了个极小的结界,将瑟瑟发抖的变形兽困在了里面。他的指尖冒出一小撮纯净的青色火焰,并将火苗丢进了结界里。结界表面顿时沾染上火焰,并慢慢蔓延。希德能打破他的结界,但对物理攻击毫无抵抗能力。 乌尔垂眼看着结界里惨叫着躲闪火焰的变形兽,说,“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了吗?” ****** 索玛渐渐发现世界陷入了一片安静。他一向对自己的耳力有信心,但现在他连乌尔的呼吸声也听不见了。意识到乌尔可能不知不觉离开,再次独自去了波利国,索玛几乎跳起来,大喊一声,“乌尔!” 藤蔓限制了他的行动,他用自由的双腿探了两下,踢到了巫师光裸的身体。 索玛,“……” 乌尔冷不防被他的大喊吓了一跳,接着腰上又挨了一脚,忍痛给索玛解除了咒语。 “亲爱的,你在生我的气吗?”他听上去成了世上最无辜的人,一手痛苦地按着腰,另一手抓住了索玛乱蹬的脚踝,将他结实的腿拉到了自己腿上。 索玛再次听到乌尔的说话声,松了口气。他以为刚才的无声是自己的错觉,说,“不,你突然不说话,我以为你离开了。” 乌尔狼狈地揉着痛处。莽撞的剑士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大力。 “我可不打算拴着你离开。”乌尔说,“要是让你的龙骑士欣赏到你的裸体,你的国家将遭受到失去一支龙战队的损失。” 索玛在见识到沃森的战力后,心知他绝非九个普通的龙骑士可以匹敌。然而出于好胜心,仍然说,“骄傲是胜利的敌人,乌尔。如果你不相信,等一切结束后,可以让你的坐骑与我的战队一比高下。” 乌尔耸肩,“你显然是在小看一个黑魔法师的嫉妒心。” 索玛不悦地说,“事实上你可以松开我。” 乌尔,“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他一只手顺着索玛的大腿内侧慢慢抚摸,即使是强壮的剑士,腿内侧的皮肤也比其他地方柔软一些,手感光滑,富有弹性。乌尔收起了掌心的结界,一缕青烟消散,可怜的变形兽啪嗒一声筋疲力竭地倒在了他的手心,身上有不少烧得黑乎乎的痕迹。但他与乌尔也许达成了什么协议,获得了自由的小变形兽没有再试图逃走,而是努力把自己变成了一只焦糊糊的八脚章鱼,八根柔软的触手蠕动伸展。乌尔将手移到了索玛的腿间,那只带着领结(这只地狱生物对礼服有异乎寻常的执着)的八爪鱼在他掌心迟疑徘徊许久,伸出一根柔软的触手小心翼翼地点了点索玛腿间耷拉着的那物。 索玛敏感地觉得有个冰凉的东西触碰到他,皱眉问“什么?” 乌尔的指尖摩挲着索玛腿间细嫩处,被剃掉的毛开始重新冒头,有些地方些微扎手。 “一些小玩具。”乌尔随口道,不耐烦地将那巴掌大的八爪鱼丢到了索玛腿间,那坨柔软的生物一个踉跄整个扑到了索玛的性器上,没敢发出一点声音。 “哦!”索玛感到湿凉柔软的东西掉在自己的分身上,整个人颤了一下,大声说,“快把它弄走!这是什么!” 乌尔没有回答,低眼注视着那只焦黑的八爪鱼战战兢兢地用八根触手抱住索玛疲软的阴茎。他大可用一些植物代替希德,但他不准备那么做。如果索玛知道自己的性器被他的小宠物玩弄,一定会羞耻到恨不得杀了他。他可不会笨到说出实话,但光是想想他的羞耻就让黑魔法师觉得兴奋。 “我觉得很不舒服,”索玛说,“把这东西从我身上拿开!” “不舒服是因为他的凉的。”乌尔安慰道,“也许一些热的会让你感觉好些。” 他的食指指尖冒出一朵妖异的暗红色火焰。准确的来说,这并非火焰,而是乌尔实体化的魔力。乌尔感到指尖的烫感不至于伤害皮肤,饶有兴致地摆摆手指,半透明的火焰随之摇曳。他很满意,用带着火焰的食指撩拨索玛褐色的乳头,后者明显感觉到了指尖异常的高温,身体紧张地绷了起来。 “乌尔,我希望你至少摘到我的眼罩。”索玛说。 “我爱你,亲爱的。”乌尔毫无诚意地说着,将手指绕着乳晕打圈。敏感的乳头很快在灼热的温度中硬了起来。 “不……”索玛再次感到抗拒。腿间的八爪鱼丝毫不敢懈怠,依照黑魔法师的指示抱着柔软的阴茎厮磨,并试图用触手的前端触碰藏着包皮里的龟头。索玛被未知的湿凉物体戏弄,乳尖又感到异常的灼热感,这令他感到极度不安。但经不起刺激的阴茎仍然有失尊严地硬了起来。 乌尔用指尖轻轻拨弄他的乳头,火舌舔着挺立的乳尖。身体的主人肌肉紧张地紧绷,但乌尔感觉得到,他在感受自己的玩弄。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知道,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全身心地感受自己带给他的触觉,这令乌尔感到愉悦。 “乌尔……”索玛咬牙说,“你这该死的黑魔法师,给我松绑!” 乌尔被骂得很舒心,嘴角微微露出笑容。他将一朵暗红色的火焰留在了索玛的乳头上。乳头像是一根烛芯,包裹着优美跳跃的火焰。持续的烧热感带来细微的刺痛,进一步刺激着敏感的乳头,带来前所未有的快感。与舔弄、啃噬完全不同的快感。 乌尔的指尖又冒出一朵火焰,这次的目标是另一边乳头。他用指尖揉弄柔软的乳头,暗红的火苗像魔鬼的舌头,舔过褐色的乳尖,给敏感的小点带来双重刺激。索玛的呼吸变得急促,不仅是因为上面的玩弄,下身的八爪鱼也在不遗余力地工作。他用八根触手抱住变硬的柱身,努力地蠕动柔软的身体。乌尔的教导很成功,阳具很快越来越大。 乌尔将另一朵火焰也留在了索玛的乳头上。现在,索玛饱满的胸膛上燃着两朵暗红色的火焰,火焰的颜色映在索玛饱满结实的皮肤上,显得妩媚。乌尔伸出舌头,用舌尖轻轻拨弄包裹在火苗里的乳头。麻痒难耐的热感顿时侵袭了索玛的全身,像热情的酒吧女郎给人送来一杯烈酒,热烈得让人浑身酥麻发烫。 索玛低叹了一口,厚实的胸脯起伏,火苗也跟着跳跃。 “……你做了什么?”他低声问。 乌尔抬起身子,着迷地欣赏索玛健美的胴体,柔声说,“想知道你现在看上去什么样吗?” 索玛迟疑了一下,说,“不,住口。” 索玛的双手被绑在沙发扶手上,胸部勾勒出完美的肌肉线条。乌尔情色地揉着他的胸肌,说,“你的乳头上有两朵火焰,像两支浪漫的红蜡烛。我也挺懂得浪漫不是吗?” 哦该死……索玛顿时知道了胸口的烧热感来自哪里,羞愧地说,“住口……” 乌尔的手滑到索玛的腰线上。圆润的臀部与瘦而健壮的腰部形成一条性感的凹线,拥有让人血脉贲张的手感。乌尔暧昧地抚摸着他腰上的肌肉,俯身舔他纠结突起的腹肌,一边亲吻啃噬,一边断断续续地说,“你的腹部有青筋突起……你的阴茎贴在腹部上……又粗又壮,我猜你现在感觉好得快爆炸了。” 索玛,“你再说我会杀了你……” 被玩硬的阳具上面抱着一只柔软湿凉的八爪鱼,正带着悲惨的心情努力地取悦着他的主人。纤细的触手尖端不小心抠进马眼里,索玛顿时闷哼一声。 “你的腿也很美,”巫师的吻落到了索玛健壮的大腿上,“我喜欢看它们对我张开的样子。” 索玛的一条腿正搁在沙发背上,另一条搁在乌尔腿上。他想象出自己淫荡的样子,感到一股热往脑袋上涌,有些脸红了。 “别说了,乌尔。”他甚至带上了商量的口吻。 在性欲方面,乌尔显然是个普通男人。他远没有他看上去那么淡定,他感到呼吸加快,口干舌燥,不禁将手指探到索玛温暖的股缝间,用指尖轻揉他的穴口。 “殿下,你是我见过最美的人。”他几乎用气声说。一边将中指挤入了紧紧闭合的穴口。 第六十四章:骑乘H什么的 后穴因为异物入侵,为难地收缩了一下。乌尔的手指在索玛的身体里掏了掏,又缩回来。他够到索玛手腕上的藤蔓,用指甲划破表皮,青色的藤蔓表面立刻渗出大量的透明黏液。极度粘腻的汁液抽着丝缓缓地滴落到地板上,散发着淫靡的香气。乌尔用二指沾了粘腻的汁液,施了个加温法术,令汁液的温度保持在人的体温以上。 他用两根指头带着发烫的汁液抹进索玛的后穴里,汁液的温度立刻引起了肠壁的反应。索玛的身体抗拒地缩紧了一下,但手指不容置疑地探入到深处。 “嗯……”索玛的身体挣了一下。他还不习惯被人强行入侵最脆弱的地方,但灵巧的手指很快摸到了他的敏感处。手指模拟着性交的动作,柔软的指腹揉按着那里,酸胀的快感让索玛放松下来。 液体在魔力的作用下保持着灼热,给肠壁带来些微热辣的感觉。索玛一动不动地分开双腿躺着,纤白的手指在他的双腿间出入。乌尔感到他的呼吸从刚才开始就很急促。每当指腹擦过索玛身体里最敏感的地方,后穴就会不由自主地收紧一下。乌尔抽插了几下,又取了些汁液抹在他的后穴里。直到肠壁的每一根褶皱都被浸润,透明的粘液随着手指的出入被带出穴口,流在了沙发上。 “你的身体里妙不可言。”乌尔低声说。 “进来……”索玛喘息着命令。 乌尔抽出了手指,指尖与穴口间粘出一根银丝。他俯下身亲吻索玛炽热的双唇,他们意乱情迷地亲吻在一起,舌头热烈地互相摩挲。唇分的间隙,索玛再次说,“乌尔,进来……” “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乌尔亲吻着索玛的脸颊说,“我为你松绑,你自己骑到我身上。”他的声音柔和,带着不可言喻的诱惑,像是勾引夏娃吃下苹果的毒蛇。 索玛的胸口起伏,因为湿润的吻而喘息着。他迟疑了一下,说,“不……我不能这么做……”他用腿勾住乌尔的腰,催促他贴上自己的身体。乌尔贪婪地摸着他的腿,用硬挺的性器摩擦他的腿内侧。 “自己骑上来,我喜欢这样。” “不……”索玛倔强地拒绝。 再次被拒绝,令乌尔很不愉快。他一把抓住趴在他性器上的八爪鱼,往门口扔过去。可怜的软体动物咚地撞上了木板门,摔成了蚊香眼。能够抚慰索玛性器的东西没有了,他的前后顿时空虚得令人发疯。他将两腿缠上乌尔的腰,扭动身体试图寻找他的性器。乌尔扶住自己的性器,塞到索玛的穴口。他听到索玛变得更加粗重的呼吸,他知道索玛在兴奋。他极度渴望被自己贯穿,而自己也极度渴望着进入他的身体。但他可不想输给“底线”这种毫无意义的玩意儿。 乌尔用前端摩擦着索玛富有弹性的臀部,故意在他的穴口上滑来滑去。 “答应。”他说。 “该死……”索玛咒骂道,“进入我!”他用力挣扎,脖子上的青筋因为急躁而暴起。但藤蔓韧性十足,丝毫没有被挣断的意思。沙发因为索玛的挣扎不断发出尖锐的呻吟,好像下一刻就要散架。但压在上面的两个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它的抗议。 乌尔松开了藤蔓固定在沙发上的那一端。索玛的双手虽然依旧固定在一起,但终于可以离开沙发。索玛很快发现了这一小部分自由,用胳膊套住了乌尔的脖子,用肩膀蹭掉了脸上的眼罩,然后粗暴地啃上乌尔的嘴。乌尔深深吻住他,将膝盖插入他腿间厮磨。索玛胡乱地与他亲吻,慢慢翻身将乌尔压在身下。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会换来沙发的摇晃,在房中嘎吱直响。乌尔的双手揉捏着索玛富有弹性的臀肉,勾引地说,“亲爱的,骑上来。” 索玛的目光充满着情欲,俯视着乌尔的面孔。 啊……我想做,无法抑制地。他迷茫地想着。 乌尔的手指灵巧,在他的后穴附近揉按挑逗。索玛的情欲被轻而易举地挑弄到顶峰。他的呼吸滚烫,性器已经胀得快要爆炸,身体的欲望像潮水一样一阵阵地淹没他的神志。他再也没办法忍下去。 “上帝……”他轻声说,“他不会原谅我了……” 乌尔讨厌那个叫上帝的在这种时候和他抢情人,不悦地眯起了眼。索玛碧蓝的眼中充满着矛盾,但更多的神志被欲望蒙住。他对着乌尔看了一会儿,最终认输地闭起眼,低头狠狠吻住他的嘴,渴望地啜吸他的嘴唇,本能地用自己的性器与乌尔互相厮磨。他们急促的呼吸交叠,身体忘我地交缠在一起。 “松开我……”他说。 乌尔知道自己胜利了。他愉悦地施法松开了藤蔓。索玛的双手得到了自由,探手摸到乌尔滚热硬挺的性器。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抚摸乌尔的性器,真实地感觉着对方的欲望,令他愈发感到兴奋。他摸索着让龟头对准自己湿润滑腻的后穴,那里已经经过了充分的准备,正空虚地等待着被填满。索玛没有再犹豫,支起身子小心地往下坐。硬得像石头一样的性器很容易地进入了穴口,他可以感觉到随着自己的身体往下沈,那个又热又硬的东西慢慢撑开他敏感的肠壁。他在慢慢被充满,让对方进入到他的身体深处。进入得越是深,被充满的快感越是强烈。他咬牙慢慢坐到了底,双臀坐到了乌尔身上。酸胀的快感挤压着内壁,他刚刚坐下去就有想射的冲动。 他深吸了口气,借着喘气的机会垂眼仔细地看着身下的人。 他真美,令人兴奋。索玛想着。他从来没有在做爱的时候欣赏过乌尔的裸体,因为那时候他的心里充满羞耻感。而现在他迫不及待想看他。 乌尔有属于魔法师的苍白皮肤,线条匀称的肌肉。他的身体不像剑士那样野蛮,即使一丝不挂也有种与生俱来的优美。他柔软的黑发撒在沙发垫上,幽绿的眼睛像饥饿的狼,在做爱的时候喜欢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目光充满着侵略性,但是让人兴奋。 这些发现令索玛愈发心神荡漾。 索玛的双膝跪在乌尔身体两侧,开始试着上下摆臀,用后穴吞吐他的性器。因为长时间的调情,他的肠壁已经变得敏感异常,每一寸都在渴望着与对方的亲密接触。粗长的性器撑满了他的身体,随着他的身体每一次抬起坐下,他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性器在他的体内出入。哪怕是最细微的蹭动都让他舒服得浑身酥麻。 “呃……”他极轻地呻吟了一声,两手撑在乌尔的胸口,意乱情迷地扭动臀部,让贪婪的小穴一次次品尝粗壮的性器。索玛的身体拥有令人羡慕的协调性,对一切身体行为的学习比常人快得多。索玛很快就掌握了怎么做才会让自己获得更多快感,并动得越来越快。粗得可怖的性器在粘液的润泽下被快速吞吐,带出不少过剩的粘液,从穴口被挤出来,在他每次坐到底又抬起身子的时候,在两人的皮肤间粘出大量银丝。 乌尔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幽绿的眼睛溢满了情欲。实在是太舒服了,他没想到索玛能做得那么棒。他充满力量的腰瘦而结实,扭动起来的样子性感得一塌糊涂。他将手搭上了索玛健壮的腿,感觉到他具有爆发力的身体有力地上下摆动,肉感的双臀快速地击打着他的胯部,并因为扭动而蹭过他的皮肤。他贪婪地看着自己的阳具不断埋入索玛的股缝里,索玛挺立的阳具在上下乱甩,乳头上的火苗随着身体的剧烈运动而晃眼地抖动。他忍不住抬起两手揉捏索玛的乳头。夹住柔软的乳晕,用么指挤压硬得像豆子一样的乳头。 “啊……该死!” 上半身加剧的刺激让索玛大骂了一声。他抬起胸口所求更多的蹂躏,无力地仰起脸,更加卖力地摆动臀部吞吐乌尔的性器。 “乌尔……”他大喘着祈求道,“你也动……操我!” 他在往下坐的时候,乌尔突然抬起腰,狠狠地将性器楔入了他的体内。 “……唔!”索玛被顶得往前一颠。突如其来的快感让他几乎昏厥,呻吟也被咽进了肚子里。仅此一下,索玛就觉得腰有些软。但乌尔又不动了,他只能艰难地支撑着身体,拼命扭动着满足自己的性欲。在他不注意的时候,乌尔再次突然抬腰。这下差点把索玛顶得扑在乌尔身上。索玛狼狈地爬起来,继续他可耻的索求。腿间已经一片狼藉,粘湿的液体流得到处都是。但被施过魔法的粘液依旧保持着比体温更高的温度,腿间火热的触感不断刺激着他。他渐渐陷入了迷乱状态,神志被令人疯狂的欲望吃得一干二净。 乌尔支起身子坐了起来。他用两手情色揉捏着他的两边胸肌,在虎口处露出挺立的乳头,用牙齿轻轻啃咬。索玛停下了动作,环住乌尔的脖子把乳头往他嘴里送。乌尔用牙齿轻轻扯着他发硬的乳头,换来了索玛断断续续的呻吟。他听上去就要因为太舒服而死去了,但他的手臂仍然紧紧扣住乌尔的脖子。 乌尔吸住他的乳头,用舌尖快速挑逗着。索玛舒服得几乎发颤。他是身体里还插着乌尔的性器,双腿忍不住缩起来勾在乌尔背上,垂下头靠在乌尔的脑袋上。乌尔用力吸了一下他的乳头,故意发出接吻声。乳头被啃成了淫靡的肉红色,魔力的火焰被乌尔吃掉不少,只留下一点小小的火苗包围着那一点乳肉。 “殿下,”乌尔仰起脸,在索玛的耳朵边轻轻说,“你的乳头被我啃红了。” 他感到索玛的后穴羞愧地轻轻缩了一下。 “操我。”索玛说,“今晚我是你的,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他又开始慢慢扭动身体,胸口因为性欲而剧烈起伏。“用力操我,乌尔。”他沙哑地说。 坐着相拥的姿势很难大幅度抽插,乌尔用手托住索玛的双臀,缓慢地抽送,让阳具每次都深深地一插到底。索玛感受着温风细雨的抽插,慢慢闭起眼。在一次深入后,乌尔故意停了下来。火热的阳具挤满了柔嫩的肠道,对这里霸道地宣布着所有权。 “只有今晚吗?”乌尔暧昧地问。 “不……”索玛说,“也许不……我恨不得时间停止,你永远都用力操我。” 乌尔轻笑一声,“这是个好主意。”他往前倾身,将索玛压在了沙发上,再次让他的腿张得更开。 “再叫我一声。”乌尔拽住索玛的头发,让他看着自己。 索玛的眼中充满着情欲,毫无抵抗地喊着,“乌尔……” 索玛的喊声令乌尔的瞳孔微微放大。他故意用下身顶了顶,“我在,殿下。您要我做什么?” 索玛感受着阳具烫人的温度,渴望地说,“操我……” 乌尔继续用力,顶得更深,抓着索玛头发的手没有松开。 “操哪里?”他继续问。 索玛迟疑了一小会儿,用轻得听不见的声音说,“……臀部。” “不对。”乌尔慢慢将性器抽出来,又突然挺身深入。 “呃!”索玛惊叫出声。 乌尔纠正道,“是干你的屁股。”他再次将性器缓缓抽出一半,又故伎重演。粗得可怕的性器被粗暴地顶到最深,又缓缓抽出。在被折磨了第五次后,几乎被顶射出来的索玛无力地抓住乌尔的肩膀,低声说,“别这样……啊!”乌尔再次狠狠进入了他。索玛浑身怵了一下,艰难地紧紧闭眼。 “干我的屁股……乌尔……”他认输地重复道,但说出来以后才发现,粗鄙的词令他感到兴奋。 “如你所愿,殿下。”乌尔的声音带着喘息,好像甜美的毒药。深深中毒的王子殿下用双臂环住了乌尔的身体。 “快……”他催促道。 两人的身体再次紧紧交缠。老旧的魔法师宿舍里回响起男人湿热的呻吟,激烈的喘息,还有快要报销的老式沙发富有节奏感的尖叫。 灵魂在甘美的诱惑下堕落,毒液浸润着爱情的花朵,绽放在雅尔纯净的夜里。 第六十五章:黑龙与银龙(上) 月圆之夜是魔物的力量达到高峰的时候。然而在雅尔的保护罩下,深夜平静安详,一切保持着原样。 月亮渐渐升到了天顶。离魔法学院不远的沙文街陷入了沉睡,唯有一座房屋透露出星点亮光。房里的两个精疲力竭的男人赤裸着交叠着身体,在旧沙发上喘息。 乌尔等快感的余味渐渐减淡,才把半软的阳物从索玛身体里抽了出来。他支起身子下了沙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背靠着沙发。 索玛感到下体粘湿一片,抓到用来蒙眼睛的黑布清理腿间。而后也坐起身,抓起地上丢得一塌糊涂的衣物。乌尔施了个小魔法,将崩掉的纽扣安回了原处。 “哦,魔法真是好用。”索玛赞叹道。他站起身,向乌尔伸出手。乌尔借他一把力,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们从包袱里取出睡袍,朝卧房走去。 “我希望那群野蛮的石像鬼对我的床手下留情。”乌尔忧郁地说,“我现在哪怕是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别说施法……” 他边说边推开虚掩的门,木门很不给面子地!当倒在了地上。两人在看到房间内的情景时张大了嘴巴。乌尔对着废墟一般的卧室看了一会儿,默默转身离开。索玛同情地跟在身后。 乌尔懊恼地找出睡袋丢在地上,说,“原谅我不想耗费魔力修床,殿下。我实在是困得要死,眼皮上好像拴着两个铜球。雅尔那该死的结界对黑魔法的抑制太过头了,凡事过头总是糟糕。”他说着打了个呵欠。索玛也跟着打了个呵欠。乌尔懒洋洋地揉揉眼睛,饶有兴致地说,“传说呵欠在亲密的人之间更容易传染。”说着又打了个呵欠,索玛刚跟着张开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又若无其事地闭上了。 二人挤入一个睡袋里,浅浅地来了个晚安吻,打算在地板上将就一夜。谁都没发现他们的小宠物已经不在屋里很久了。 ****** 深夜的安拉斯山脉寂静得好像鬼魅的坟墓。月亮的光线无法探入山体深处,起伏的山丘间藏匿着大量的黑暗阴影。 沃森与伊欧洛斯栖身在山林深处的山洞里。失去了太多力量的伊欧洛斯几乎无法保持人形,然而庞大的龙形将耗费他更多力量。沃森将他背到了这个山洞里,小心翼翼地让他靠墙坐着。他将没有任何反抗的银龙强按在石壁上,用利齿咬开自己的手腕。鲜血聚成一股细线,滴进伊欧洛斯的口中。浓红的鲜血溢满了伊欧洛斯的齿间,苍白的唇上沾上了不自然的艳红,并有一丝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但伊欧洛斯一动不动,任凭沃森做着这些。他用沉默诉说着一切,只是沃森未必明白。 沃森的伤口很快凝结。他又咬开了另一只手腕,继续将血液喂给银发的男人。他给得太多了点。上古黑龙的鲜血中魔力太过强盛,难以消化。伊欧很快难受地微微皱眉——这是他很少的表情当中最常用的表情。然而,这些味道不怎么好的鲜血每一滴都弥足珍贵,不仅支持着伊欧保持人形,还能让他在短时间内迅速恢复力量。 直到第二道伤口凝结,沃森才依依不舍地帮伊欧擦擦嘴角。 “再来一些吗?”他关切地问。 “不。”伊欧轻声回答。 沃森一怔——伊欧回答他的话了! 沃森睁大了眼睛,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而后,一向行动先于思想的黑龙猛地扑上去将伊欧洛斯紧紧抱住。身体相撞,靠着石壁的男人发出一声难受的呻吟,但粗鲁的黑龙完全没注意到。 “伊欧……伊欧……”他将脸埋在伊欧洛斯的肩头,哑着嗓子说,“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他听上去害怕极了,这成了一头上古黑龙在这世上唯一害怕的事。 胃里的黑龙血在主人接近的时候变得极度躁动。伊欧洛斯强忍反胃,一动不动,没有将沃森推开——以他现在的力气,推开简直是徒劳。 沃森攥紧了伊欧背后的衣物,力气大得好像要把衣物捏碎。 “伊欧……求你……我一想到我要一个人活剩下的一万年,我就慌得不行……”他轻声恳求,“我……哦该死!我居然蠢到去龙岛找你,我以为你会回去那儿……你的弟弟,那颗蛋我一直守着……我……我他妈的以为你会回来……我也是这么对他说的……可你让我在你还没出生的弟弟面前失信了……伊欧……” 听着沃森语无伦次地说话,伊欧洛斯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感到抱着他的人肩膀在颤抖,活了几千年的高傲龙族像个孩子一样在他怀里啜泣。伊欧洛斯垂放在地上的手迟疑地动了动,抬了起来。怕烫一般用指尖触碰了一下沃森的脊背。又好像确认了对方是安全的,才将另一个手也抬起来,安慰地环住沃森颤抖的后背。发现这个拥抱收效甚微,又努力地把手抬高一点,拍了拍他的脑袋。沃森的啜泣很快停了下来,但没有起身的意思。 “你抱得我想吐了。”上帝保佑,他只是说了实话。 沃森,“……” 沃森尴尬地稍稍离开了伊欧的身体。他还舍不得放手,脸上好笑地挂着些眼泪。 胃里的魔血得到了平息,伊欧默默看着沃森脸上不知所措的表情。横冲直撞的男人在这种时候无疑是最可爱的。 然而沃森的无措没有持续多久,他很快被眼前的人吸引。他的眼睛真美……沃森失神地盯着伊欧洛斯。几乎在对上眼的一瞬间,沃森再次无法自拔地堕入爱河。在这十年间想念过无数次的双眼,依旧令他着迷得发疯。就像美人美杜莎,被他看上一眼,身体就一动也不想动。冰一样纯净的眼睛不带一丝杂色,显示着眼睛的主人纯正的血统。光是与他对视,就能把他的灵魂彻底从身体里拉出来,带进冰冷却美丽的冰川。 沃森感觉到灵魂在不断从身体里抽离,而血液在一股脑地往脑袋上涌。 “伊欧,我知道有个办法能帮你消化这些血液……”沃森听到自己说。伊欧洛斯没有做出任何表示,静静地看着他。沃森控制不住自己,再次扑上去,用双臂扣紧他的身体,嘴唇鲁莽地贴到伊欧略显苍白的嘴唇上。 在双唇贴上伊欧洛斯的嘴唇时,沃森本来就不多的理智完全燃烧了起来,成了一种诱人犯罪的冲动。这种冲动不仅无法遏制,而且在主人的刻意放纵下烧得越来越旺,瞬间将整个人吞没了。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伊欧洛斯整个按在冰冷的地上,伊欧纯粹的银发撒了满地,像是一地的碎银子。 沃森感到身体因为激动而颤抖。他满脸的杀气,瞪着伊欧洛斯的面孔。出乎他的意料,伊欧的脸上没有一贯的冷漠,而是一种月光般的柔和。他的双眼暧昧地微眯,盯着沃森的眼里透露出深深掩藏的渴望。他的胸口起伏,抬手解开自己领口的第一颗扣子,并拉开领口,示意他“来”。 “伊欧……你在……鼓励我!” 沃森的舌头几乎打劫。他感觉到了伊欧的主动,这对伊欧而言是比天上出现两个太阳更罕见的主动! “来。”伊欧洛斯说。 沃森的脑袋像被两座大山狠狠夹了一下,什么都没办法想了。他不能再等待,十年他妈的够长了!他咽下愧疚,手忙脚乱扯伊欧的衣物。在解开第一颗扣子后用力撕开了衣物,将伊欧洛斯白瘦的身体强行暴露在了空气里。线条干练的身体拥有一切可以想象的优雅,好像一块雕琢精美的象牙被丢在了粗鄙的山洞里。 沃森感到了男性肌肤的气息扑鼻而来。他的手在剧烈地抖动,扯开碍事的长袍后,又粗暴地扯掉了他下半身的薄裤。脆弱的衣物碎片落得一片狼藉,沃森看着身下美好的身体,激动得眼前发晕,头脑里的血管快爆了。他感到鼻子火辣辣地发痒,猛地捂住鼻子。低头一看,鼻血流了满手。 “哦……干!!!” 山洞里回响着上古黑龙极富特色的骂声。 第六十六章:黑龙与银龙(下) 当沃森的视线从手心转移到伊欧洛斯脸上时,他感到自己的眼前变得一片模糊。他用力眨眼,再度睁眼时,眼前的情景令他大吃一惊。伊欧洛斯竟然依旧好端端地靠着石壁坐着,而自己的双手仍然紧紧抱着他。他们跟五分钟前的动作一模一样,伊欧既没有被扑倒在地,衣服扯成碎片,也没有满眼春水地邀请他“来”。 沃森花了一秒消化眼前的情景,而后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大声说,“伊欧!你居然对我用魅惑法术!” 伊欧静静地看着他,目光落到他狼狈的鼻血上。光明系的魅惑法术让对手陷入美好而真实的幻觉里,而不会有任何攻击力。在与沃森对上眼的一瞬间,伊欧发动了法术。他不得不这么做,来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消化胃里的魔血。要是被这蠢货不停地骚扰,他难以确保自己不会失去意识,或者将血全部吐出来。 然而,心地纯洁的银龙实在想不通沃森到底看到了什么幻觉,以至于流出了鼻血。他担心过于强大的魔血惊动教会的法师们,迫于无奈只能将法术解除。 但是沃森并不这么认为,他粗鲁地抹了一把鼻血,抹得自己一脸血。他用惊恐而愤怒的目光瞪着伊欧洛斯,仿佛伊欧洛斯不给出解释,就别想好过。 “你对我用了魅惑术!”他怒气冲冲地大吼,“伊欧洛斯!你他妈的就这么想逃走吗!”满脸血的炸毛黑龙看上去狰狞又好笑。 不,我只是想消化掉你的血液。如果全部吐掉,你又要放血了。伊欧洛斯这么想着,但没有说出来。理论上他还没有原谅沃森。虽说实际上他在看见沃森的时候就知道,他的愤怒并没有那么重要。 “伊欧洛斯!!!” 沃森露出獠牙咆哮,血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银发男人。他并没有在单纯地表达愤怒,有时愤怒会是无助最好的掩盖。一想到在自己陷入法术时对方曾差点再次消失,就让沃森陷入了极度的惊恐与无助。他根本无法阻止伊欧产生离开的想法,他随时可以对自己施下法术然后像十年前那样,跑得全世界都找不到他。这太可怕了!他会发疯! 伊欧洛斯慢慢抬起了手,指尖轻轻触碰沃森的嘴唇。伊欧的触碰像是有某种魔法,沃森一怔,狰狞的表情有所松动。 “伊欧……”他一把抓住伊欧的手,力气太大了,被攥疼的银龙试着解救自己的手,但是失败了。 “不要再让我找你十年。求你……”沃森脸上的狰狞表情渐渐消退了,无助像退潮后海滩上的贝壳,将自己的柔软暴露在了阳光下。 “什么都是我的错,只要你肯留下来,我愿接受任何惩罚……” 伊欧没有成功地解救自己的手。只能抬起另一只手,重新点上了沃森的嘴唇。 沃森,“……?” 伊欧一连往沃森的嘴里丢了三个清洁魔法,在丢入一个探测魔法后,又不满地补了一个清洁咒,终于露出了松一口气的表情。 一脸血的沃森顿时委屈了。 伊欧洛斯平静地说,“我想那颗蛋是我的妹妹。” 沃森口中习惯了十年的气味突然消失了,他新奇地咂咂嘴,甚至感觉空气变得稀薄了。要知道自从伊欧不见了,他就再也没有清洁过口腔……事实上在认识伊欧之前也没有。 “咳咳……”沃森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可我希望是弟弟,”他说,“他一定对我火球术的威力感兴趣!母龙有什么好!”好像是弟弟还是妹妹他能选择似的。 伊欧洛斯认真地说,“是妹妹,我就可以宠爱她。” 啊……伊欧真是温柔,沃森想。 等一下……他反应了一会儿——需要拐弯的问题不适合黑龙来思考——突然明白过来,提到那颗不知性别的龙蛋是因为……“伊欧,你是不打算再逃走了是吗!”他大声说。 我并没有逃走,伊欧想。 沃森没有等到伊欧洛斯回答,就猛地抱住他,狠狠地吻住了他的嘴唇。 伊欧洛斯总是平静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涟漪。沃森毫无技巧地胡乱吮吸着他的嘴唇,将他的嘴唇亲得很痛。他为什么总喜欢这样表达感情呢。伊欧默默地想着。他做出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一动不动地任他亲吻,虽然野蛮的嘴唇碾压令他不舒服,但沃森的气息让他感到温暖。 温暖这种感觉他已经太久没有感觉到了。他被禁锢在魔法阵的期间,保持着清醒的意识。他感到身体冰凉,天寒地冻,力量被一丝丝地抽离。他无时无刻不遭受折磨,并推测出自己的主人是死灵法师。一切都残酷而现实,令他感觉不到活着的温度。但现在这家伙又回来了。他很高兴,虽然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微笑。 直等到沃森离开他的嘴唇喘口气,他才问出了自己的好奇。 “能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流鼻血了吗?” 这个问题像一道雷当头劈在沃森头上。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伊欧洛斯。伊欧觉得黑龙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因为……”沃森艰难地说,“伊欧,你真的想知道为什么吗?” 伊欧疑惑地看着沃森。看着伊欧洛斯对自己的龌龊一无所知的表情,沃森抓狂地抱住了脑袋。 哦该死!该死!他自我厌弃地在心里骂着。虽然“被接吻”了很多次,但伊欧洛斯根本不明白接吻的乐趣在哪里。要是把他按在地上扒光衣服,甚至做更多……温柔如他,也许会平展展地躺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洞顶,容忍他的行为,但他可不想这么干!他希望伊欧洛斯拉开自己的领口,对他说“来”。但这他妈的永远只会发生在幻觉里!而他刚刚还以为是真的,这已经不能更丢脸了! 伊欧洛斯静静地坐着,看着痛苦抱头的黑龙。适可而止的好奇心是保持优雅的必要特质。既然这个问题引起了对方痛苦,伊欧就放弃了追问。这样适可而止的好奇心让他误会了沃森十年。尽管这个误会依旧还未解除,心地高尚的银龙也并未从中吸取教训。 “伊欧,”沃森抱着后脑勺,埋着头,苦恼地说,“你要知道……”他一顿,而后发现他们之间有比流鼻血更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决。 “对,你先要知道,我没骗你!”他抬起头,担忧地看着伊欧洛斯,但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任何情绪,哪怕是怀疑也好,相信也罢。 “你那个混蛋主人和乌尔看上去他妈的简直是世上最友爱的一对师徒,我怎么会想到他们有仇!”沃森举起拳头,“我对撒旦发誓!”发觉撒旦不适合证明诚实,又改口道,“不,对你的上帝发誓,我完全不知道乌尔让我带安德鲁出来是为了干掉他!你知道我不能违背我的主人,也不想违背他。但我总不能看着你一起被送入地狱!”他抓住伊欧洛斯的肩膀,后者无动于衷地看着他。 “伊欧,你在听吗??要知道你要是进了那个魔法阵,就再也回不来了!那天杀的法阵足以吞掉整个雅尔的魔法师!” “我知道,萨迦利亚。” 沃森怔了一下,“可你当时脸上写着我在故意算计你……” 伊欧洛斯,“是的,我当时是这样以为的。” 沃森憋屈地闭上了嘴,盯着伊欧洛斯的脸。 伊欧洛斯抬手,温柔地擦去他脸上快干结的血迹。 傻瓜。他在心里说。 “你现在还这样以为吗?”沃森问。 “不。”伊欧洛斯说,“我相信你。” 仿佛是没想到这信任来的那么容易,沃森瞪着眼睛反应了一会儿。 “……你是说,你原谅我了?你明白当时发生了什么?” 伊欧洛斯冰一般纯净的眼睛注视着沃森。“是的。”他说。 事实上,凭借沃森的个性,很难做到这样狡猾的欺骗。当年的伊欧洛斯冷静后,就发觉了这个。然而,他无暇顾及沃森,就匆忙潜入了雅尔的国立图书馆。他在从不对外开放的顶层图书室里寻找打开地狱缝隙的黑魔法禁咒,希望将自己的主人救回来。不幸的是,对伊欧洛斯而言,黑魔法禁咒太难以做到了。禁咒需要的牺牲庞大,心地纯洁的银龙根本不忍心伤害他人。 所以,当安德鲁的信使精灵出现在面前时,伊欧洛斯的愧疚被很好地利用。他几乎没有思索太多,就答应用自己的身体延续安德鲁的生命,主动踏入了巨型魔法阵。直到法阵启动,才猛然闻到了死灵法术的气息。伊欧洛斯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在魔法启动的瞬间将信使精灵卷进了法阵,吞噬了它承载的记忆。在那里,他看到了安德鲁的真相。或许只有冰山一角,但足以让伊欧洛斯明白了自己的失误。 这十年来,伊欧洛斯一直独自被禁锢在魔法阵里,反复咀嚼着背叛与欺骗的滋味。饶是他的情感比别人迟钝得多,但十年什么也不干,光是用来消化这份背叛,也足够让他渐渐感到痛苦。 将伊欧从回忆拉回现实的,是沃森的拥抱。沃森终于意识到他们之间的隔阂不存在了,伊欧重新变成了他的伊欧,不会用用怀疑的目光折磨他,也不会随时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他的双臂死命扣紧银发的男人,他的身体温暖又结实,胸口与伊欧相贴,心脏跳得像打雷。他贪婪地闻伊欧身上属于银龙的气息。那是一股雨后青草的味道,他喜欢得不行,不住用鼻尖蹭他的脖子。 “你原谅我了……”沃森喃喃说。 我并没有记恨你。伊欧想。 “我刚才流鼻血……因为我……”沃森结结巴巴地说,“我很心急。我知道对你不能心急。但是伊欧……我……我想要你。” 伊欧洛斯安静地听着。他感到沃森的呼吸慢慢变急,炽热的嘴唇渴望地亲吻他的脖子。他想,我应该回应一些什么,但他只是垂着手,怔怔地看着对面的石壁。沃森热烈的渴望令他有些无措。 至少,我应该说些什么。他想。他微微张开嘴,舌头有些僵硬。他慢慢攥紧拳头,逼迫自己说话,但头脑里一片空白。 “伊欧?”沃森发觉了伊欧洛斯的不对劲,慌忙说,“我让你不舒服吗?” 沃森的停顿让伊欧洛斯松了口气。 “不。”他说。 沃森迟疑,“……那我是的嘴巴还很臭吗?” 伊欧垂眼思索了一会儿,直白地问,“……告诉我该怎么做。” 沃森,“?” 这给沃森抛了个难题。他看了伊欧片刻,突然伸手揪着他的衣襟将他按倒在地,就像他在幻觉中做的那样。伊欧洛斯对他富有攻击力的行为有些惊讶,但顺从地没有动作。 沃森看着躺在地上的人,伊欧洛斯等待着他的反应。浅色的眼睛平静无波,银色的睫毛浓密纤长,好似落满了雪花。银发像幻觉里那样撒了一地,如同夜空里的银河落下来流遍了石隙。沃森又觉得鼻子热得发痛。他将手探到了伊欧的腿间,摸到了他腿间柔软的部分。他看上去比伊欧更紧张,像进行着一次小心翼翼的实验。 沃森认真地隔着衣物摩挲,伊欧腿间柔软的部分很快在沃森的手里变硬了。感觉到自己的尝试有效,沃森终于出了一大口气,高兴道,“太棒了伊欧! 伊欧,“……” 伊欧不太能理解“棒”在哪里,选择了沉默。 沃森没有得到回应,担心地说,“你觉得舒服对吗?” 伊欧仔细想了想,点头。 沃森哈地大笑了一声,“你有欲望!伊欧!”他扑上去,用力亲吻了几下伊欧的嘴唇,发出了很响的接吻声。 是吗。伊欧想。这让萨迦利亚看上去很高兴。 沃森将手探进了薄裤,继续套弄伊欧洛斯男性的象征。 伊欧洛斯拥有正常的欲望,这个发现足以让沃森兴高采烈。这意味着就算伊欧的感情反应得很慢,他们至少能正常地做爱。——就算伊欧洛斯十年后才对他说“今晚我过得很愉快”,但至少他今晚就能看到他高潮的表情。他的身体会感觉到快乐。 沃森拉下了伊欧的薄裤,将他的下体暴露在了空气中。他猜想伊欧一定从来没碰过这里,做得格外小心怕把他弄痛。他迷恋地看着伊欧洛斯的脸。伊欧望着洞顶,在下体被抚弄的过程中,终于微微蹙起了眉。永远平静的脸上第一次浮现了情欲的痕迹,好像是冰雪消融在春天。哪怕只是丁点,也让沃森看得忘了呼吸。 安静的山洞里只剩下了男人的喘息声。原来伊欧的这里也跟正常雄性一样,是热的。沃森一边卖力地帮他套弄,一边嘲笑自己不知道自己怎么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但是他大多数时候看上去就像一块万年化不开的冰。虽然沃森知道他的内心是温柔的。 很快,伊欧洛斯的身体紧绷起来。他的第一次和所有的正常男人一样,没有坚持很久。泄出来的时候,陌生的快感淹没了他的神志。他闭起了眼睛,眉头隐忍地蹙着,咬着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好像这样汹涌的快感对他而言是一种痛苦。这样痛苦夹杂着舒服的表情让他看上去充满着禁欲的美感。 沃森低头看着湿漉漉的手,随手擦在了自己衣服上。而后又想起了什么,将手放到嘴边吮吸了一下。 啊……伊欧的味道。他着迷地想。 第六十七章:插花银龙伊欧洛斯的忧郁 在形形色色的龙族中,银龙是对人类最为友好的一族。他们性格大多温和善良,喜欢人类的生活方式,也喜欢人类的食物(你看,保持口气清新的最重要原则就是避免食用腐肉,伊欧洛斯真希望他的情人能明白这一点)。 当伊欧洛斯还是一颗圆溜溜的龙蛋时,他的母亲玛利亚就这样被人类吸引了。玛利亚活了近千年,一大半的时间在人类国土上逍遥享乐。然而,不幸的是,在孵化伊欧洛斯的时候,这头过度外向的银龙母亲依旧没有收敛心思的意思。 导致儿童性格缺陷往往有两大原因,不是因为天生是个熊孩子,就是因为家里有个熊家长。伊欧洛斯显然遇到了后者。在让那枚名叫伊欧洛斯的龙蛋独自躺了近二十年后,这位熊母亲终于在某个晚上醉醺醺地回到龙岛的巢穴。即使对一头龙而言,整整两桶优质伏特加也足以令她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 蛋已经出生了近三百年,但离孵化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之所以这二十年间没有被野兽偷走,是因为最近这里新来了一只暴躁到极点的恶霸龙。据说那家伙的兄弟(也是一枚蛋)被偷走了,他正在满世界地寻找凶手。所有爱好偷龙蛋的野兽都明哲保身地躲了起来,伊欧洛斯因此逃过一劫。 那位熊家长喷着酒气眯着眼睛观察自己的孩子,发现他还在巢穴中安静地呆着(一颗蛋不安静地呆着还能做什么呢?),立刻心疼地用尾巴围起了巢穴。 “我的宝贝,麻麻不该这么贪玩,”玛利亚摇摇晃晃地说,“你真该早一些来到这个世界,不要让我总是为你担惊受怕……嗝!” 她抱着巢穴,亲昵地用脸蹭蹭光溜溜的蛋壳,“宝贝,你一定会生得非常漂亮,就像你的爸爸……哦那个负心汉,我不该在这美好的夜晚提起他!” 她有些愤怒,抬起一只爪子,将尖锐的指甲对准蛋壳,“嗝……!让麻麻帮助你……嗝!帮你早一些出生……” 她开始昏昏欲睡地念咒,期间好几次被打嗝打断,呼出一口酒气又重新来过。不久后,深夜的银龙巢穴里发出了一阵刺眼的白光,又很快灭去,随之冒出了大量黑烟。 “咳咳!”施过法的玛利亚呛到一口烟,疲倦地轰隆一声倒下,埋头睡去。 月光下,那枚光溜溜的龙蛋不安地动了一下。 玛利亚睡了整整两天。醒来后,她完全忘了对自己的孩子施过法的事。她舔了舔自己珍贵的龙蛋宝宝,对他说了声早安,然后睡眼惺忪地外出寻找食物。 在她离开后不久,一抹黑影无视结界,横冲直撞地闯入了银龙的领地。 “干!!!”闯入者极富特色的骂声响彻云霄,“谁他妈偷了我的蛋!” 他的体型远远大于一般龙类,每踏一步都撼山动地。可怜的银龙蛋在巢穴里被震得一颠一颠。闯入者撞翻了一切挡在面前的花草树木,瞬间就把整洁的领地弄得乌烟瘴气。 “谁他妈——还我的蛋!!!” 闯入者龇牙咧嘴地仰天大吼,骂声震天。周围的细小魔物纷纷奔走相告,收拾家当逃离银龙的领地。 “谁他妈——!!!” 骂声在他看到巢穴里那颗蛋的时候戛然而止。闯入者停了下来,睁圆了豆子一般的眼睛,盯着巢穴里孤零零、圆溜溜的一枚白色龙蛋。 “哦……” 他轻叹了一声,拔腿闯入龙穴,毫无知觉地撞塌了山洞。石壁轰然倒塌,巨大的灰尘扬得漫天都是。灰尘散开后,露出了一大片黑色的脊背。那名莽撞的闯入者吃力地抬起身子,抖掉碎石屑。圆圆的肚子下藏着那枚安静的龙蛋。 那个黑色的大个子小心翼翼地蹲坐下来,压低细长的脖子,睁大圆溜溜的红眼睛好奇地看那枚蛋。他使劲闻了闻,发现这不是他的弟弟。 “嘿。”他对那枚蛋打了声招呼,将巨大的爪子探到巢穴里,黑色的指甲尖轻轻磕了磕蛋壳表面。 哢…… 蛋壳表面出现了一道裂缝。 黑色的大个子吓得鳞片都倒立起来,猛地往后缩了一步,小心翼翼地看着那枚银龙蛋。 哢…… 蛋壳表面又多出一道裂缝。 “黑暗之神在上!我不是故意敲碎它的!”大个子慌忙四顾,发现家长不在四周。 哢嚓……哢嚓…… 有什么从里面把蛋壳表面啄出了一个洞,很快又啄开了另一个。大个子的心狂跳。他意识到自己恐怕要第一次见证生命的诞生。这是一头龙一生中最重大的时刻,而这枚蛋的父母恰巧不在身边。他无措地楞看着蛋壳一点点碎开。突然,一只银色的三角形的小脑袋从蛋壳里钻了出来。 “啊……!”大个子不禁感叹了一声。这他妈的太小了! 那个小巧玲珑的三角脑袋左右张望了一番,看到了眼前面目狰狞的庞然大物。血红的双眼,交错的獠牙,粗糙的黑色鳞片,布满棘皮的皮肤,俨然是一头凶残的上古黑龙。 黑龙赶紧闭上了嘴,收紧鳞片,但新生的银龙宝宝比他想得要淡定。它默默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继续对付困住它的蛋壳。不一会儿就伸出一只小爪子,细细的脖子。蛋壳哗啦一声碎了个对半,一整只小银龙从一汪蛋清里掉了出来。小脑袋,细脖子,圆滚滚的身体,比鱼鳞还细小的鳞片,黑龙这辈子头一次见到新生的龙类,看上去就像一只小麻雀那么大。 黑龙用力咽了口唾沫,探出爪子,用指甲尖调戏那只脆弱的银龙宝宝。小银龙被挑翻过来,纤细的四肢对天扬了一会儿,脖子一扭,像只乌龟一样把自己翻了过来。黑龙不厌其烦地再次把它挑翻。 小银龙,“……” “嘿,小家伙,你好。”黑龙小心地用指甲尖挠挠银龙的后背,“我叫萨迦利亚。你老妈给你起名了吗?” 银龙小小的银灰色眼睛——后来在他长大的过程中颜色越来越浅——注视着面前的庞然大物,好像在思考要不要回答。 “哦妈的,小孩子性格这么臭屁可不好。我出生的时候把我老爹的尾巴尖都咬断啦!”萨迦利亚不满地说,“还是说你在蛋里的时候他们没教你说话?这他妈的是怎样的熊家长啊……” 小银龙,“……” 萨迦利亚再次用指甲挑翻了银龙,“让我看看你是公是母……哦!你的小老二太滑稽了哈哈哈哈!!!” 小银龙努力翻过身,再次默默蹲坐。茫然地看着萨迦利亚。萨迦利亚将爪子探到他面前,小银龙咬了他一口,但没有咬穿皮。 “你这么小力可不行!”黑龙不满地说着,咬开自己的指头,渗出一滴血珠。他将血珠送到小银龙的面前,小家伙面无表情地舔了舔。 萨迦利亚突然闻到了急速靠近的龙的气息,意识到是银龙的家长归巢,赶紧跳起来。他将血珠抹在银龙身边,悄声说,“送你的见面礼!再见小老二!”对巢穴中的一小只龙宝宝挥挥爪子,张开双翅逃走了。 感到结界被打破的玛利亚匆忙赶回了巢中,在一片狼藉中看到了提早了三百年出生的银龙宝宝。她尖叫一声,扶住了自己的脑袋。她以为自己会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昏过去——那些贵族小姐们总是能在恰当的时候昏过去,但显然她低估了自己的强壮程度。 “我的上帝!”她泪眼汪汪地捧起了自己的宝贝,“你竟然这么早就来到这个世界,哦……天哪,你的眼神!……宝贝你是个白痴吗?” 小银龙,“……” 玛利亚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收起了眼泪,严肃地对着自己的孩子看了一会儿。那头小银龙也安静地注视着她,仿佛忘了把情绪这种东西从蛋壳里带出来。 唉…… 坚强的玛利亚叹了一口气,决定就算上帝给了自己一个白痴孩子,也要一样爱他。 这头名叫伊欧洛斯的早产银龙过了十年才学会说话(而那些没有早产的龙宝宝则最起码在蛋壳里学上三百年)。事实证明他的头脑还挺聪明,他很快地学会魔法,捕食,甚至能应付偶尔闯进龙岛的骑士。但是,他的情绪就这样被留在了蛋壳里。 或者,准确地说,如果情绪是通过神经从头脑传输到身体,那他的这根神经永远是堵车的。谁也不记得他还是一枚蛋时发生的魔法事故,玛利亚忧郁地把这种情绪堵车归结为上帝的恩赐——瞧,伊欧的情绪总是平静而又温和,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冷静的孩子了。 伊欧洛斯习惯了自己的情绪堵车,并渐渐习惯了它为自己带来麻烦。 在他十岁的时候,他收到了来自长辈的生日礼物。他会像所有的乖孩子那样说谢谢,但他得到了二十几岁才渐渐为收礼感到高兴。 在他一百岁的时候,他被胖乎乎的红龙尼基打了一巴掌。当他开始感到羞辱并怒气冲冲地赶到尼基的家里时——那已经过了好多年——尼基高兴地端出烤饼干招待他。他只能把羞辱咽了回去。 在他两百岁的时候,他成了龙岛上最漂亮的年轻银龙。他收到了仙女龙蒂亚斯的树叶情书。他认真地陪伴她散步,跳舞,但当他意识到自己喜欢对方时,是在蒂亚斯与另一头仙女龙的婚礼上——没有一头母龙喜欢冷淡的家伙,即使他很温柔。 在他三百岁的时候……伊欧渐渐觉得,也许再也不会有人爱上他,并耐心地等待他与之相爱。十年后,他渐渐为这个事实感到难过。 又过了十年,他再次遇到了萨迦利亚。 第六十八章:早餐是榛子曲奇饼 天蒙蒙亮的时候,细微的亮光将浅眠的索玛唤醒了。有太多的事需要思索,他几乎一夜未眠。 索玛习惯性地转动眼睛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异样后,将目光转向了身侧。身边的魔法师依旧在沉睡。出于职业的原因,尽管满腹心事,法师的睡眠依旧非常深沉。闭起的眼睛呈现出好看的弧度,睡眠中的人显得温良无害,经不起任何偷袭。 索玛坐起了身,体贴地放轻动作,没有将熟睡的法师吵醒。他穿戴整齐走出房子,在门前空地上抽出剑练习。这曾是他每天早上的必修课,而现在他只想用这个排解等待龙骑士的焦虑。 魔法铸成的宝剑在刚交到索玛手中时,与他惯使的剑一样沉重。然而,在索玛每一次触碰它的时候,它都悄悄地减轻分量,让它的新主人在不知不觉间习惯。当索玛再次挥舞它时,发觉它简直轻盈得像一片羽毛,却锋利得能轻易切断石头。昨夜在石像鬼身上砍出来的缺口也被自动修补了,剑身!亮。身为一名剑士,索玛对乌尔的礼物爱不释手。 太阳渐渐驱散了雾气,慷慨地将阳光洒向了古老的沙文街。老街在阳光下慢慢复苏,一些奇形怪状的魔法信使在街上忙碌地飞来飞去。当索玛满头细汗回到屋内的时候,乌尔已经起床了,正在被修复的厨房里做曲奇饼。他的身形修长,动作有条不紊,就算是做早餐也带着一股天生的优雅。这种气质与黑魔法师略带神秘感的阴郁糅合,竟也十分迷人。他的手势极其稳妥熟练,精准地放入各种原材料,仿佛面前的不是黄油面糊,而是一小锅冒泡的魔药。 索玛走到他身边,取了半颗捣碎的榛子送到嘴里。 “早上好。”他说。 “早上好,亲爱的。”魔法师忙里偷闲地说,“不来个早安吻吗?” 索玛想了一想,侧过脸在乌尔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 意料之外的亲昵令乌尔微微扬起了眉。然而—— “亲爱的,我想尝尝你嘴里的榛子。” ——见好就收不是黑魔法师的作风。 索玛故意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喉结上下一动。他遗憾地对乌尔耸耸肩,好像在说“抱歉,晚了”。他却看见乌尔嘴角带着不明显的笑意,将剩下的榛子一并倒入了面糊里。那一丝笑意让乌尔的面孔看上去非常柔和。那一刻,他驱赶了房里的阴沉、烦恼,他们像普普通通的一家人一样站在厨房里。 也许这家伙小的时候,他的母亲就这样为他做早餐。索玛不自觉地想到这个。 乌尔把烤盘塞入藤蔓架起的临时“烤箱”里,施了个高温咒。而后突然回过头看着索玛。 “殿下,恕我直言,您从刚才就开始看着我。”乌尔带着轻佻的表情说,“魔法师背后不长眼睛,但是别因此小看我的洞察力。很大程度上,我还要靠这种本领吃饭。” 索玛被乌尔的直言不讳弄得有些尴尬,不悦地说,“我并没有想冒犯你。”说着打算转身离开。刚走到门口,陈旧的移门在他面前被啪地关上。索玛有些惊讶,刚回过身就被乌尔抓住肩膀。他的后背狠狠摔到门上,几乎把破旧的木门撞出个窟窿。他的嘴唇立刻被紧紧吻住。他感觉到乌尔急促起来的呼吸,和自己因为突然心跳加速而粗重的呼吸交叠在一起。乌尔的舌头渴望地入侵他的口中,像是狂风卷席,热切地与他的舌头搅在一起。索玛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多自然地张开嘴让他的舌头入侵,又多急切地与他唇舌相交。 最初的疯狂掠夺过后,乌尔渐渐慢下了节奏,一手扣着索玛的后脑勺,一手收紧搂着他的腰,腿抵着索玛有力的大腿,舌头一遍遍在他口中留恋,时而又用诱人的啜吸邀请他的舌头来自己的口中。这样令人窒息的热吻实在太美好了。索玛闭着眼,一边享受着亲吻,一边将手探入乌尔的发间,贪婪地抚弄着。 他们一直亲吻到心满意足,嘴唇才依依不舍地分开。欲望是深不见底的沟壑。即使昨夜他们缠绵到餍足,一觉醒来,他们又成了贪婪的恶魔。所以,禁欲是教条中的头等大事。贪得无厌是魔鬼的特权,任何对欲望投降的家伙都会变成魔鬼。 乌尔注视着索玛的眼睛。 “我喜欢你这样看着我,”他说,“我不喜欢怜悯的目光。那会让我觉得昨晚我说得太多,做了一件蠢事。” “不,我并不会怜悯高傲的灵魂。”索玛说,“我只是在想……一些更有意义的事。” “哦,”乌尔慢慢松开了抓着索玛的手,“我不介意当听众。” 索玛清澈的蓝眼睛坚定地看着乌尔,“我在想,等我把国内的事解决完毕。或许真的该考虑那群大臣的意见……” 一向远离政事的黑魔法师挑起一边眉,等待索玛说下去。 索玛,“开始着手准备立妃的事。” 第六十九章:求婚失败的王子殿下 乌尔很明显地怔了一下,但立刻勾起嘴角,冷笑了一声。 “哦,这想法不错。”他轻描淡写地说着,转过身,朝临时烤架走过去。那里已经飘出了榛子烤曲奇的味道。 索玛若有所思地看着乌尔的背影。将话说出口的一瞬,索玛头一次在在乌尔的脸上看到那样的表情。惊讶中掺杂着某种复杂的情绪,巫师似乎有那么一下暴露了他的脆弱。当然,也许只是我想多了,索玛想。 “我觉得二十一岁不该是考虑立妃的年纪,”索玛走向乌尔,“但是总有那么几个大臣从我十八岁开始,就在暗示希望我能牵着他们女儿的手度过一生。哦,这些年每一次宫廷舞会都是一场战争,乌尔。” “很好,”乌尔说,“这下你能一口气阻止两场战争。但恐怕整个波利国的年轻女孩都要哭了,你断送了她们的梦想。” 索玛羞涩地笑了笑。这副笑容难得地让人看出他只有二十一岁,拥有年轻人的青涩。可惜面色冰冷的黑魔法师只盯着面前的藤蔓烤炉,好像这烤炉一下子变得非常好看,怎么也看不够。 “她们梦想的是王子,并不是我。”索玛认真地说,“不过,如果你在我的位置上,也许她们真的会因为你而哭泣。” 乌尔露出了嘲弄的笑容,“亲爱的,你忘了吗,我是被唾弃的存在。”他侧过脸,冰冷的视线落在索玛的脸上,“你难道没有过吗,身为王子的你独自翻山越岭来寻找我的时候,在心里诅咒这个脾气古怪的黑暗信徒。” 索玛下意识说,“不……” “亲爱的,”乌尔打断道,“哦是的,我怎么能这样想你呢,你是那么正直。而我呢,简直在你的对立面上。我流着恶魔的血液,永远是邪恶的存在。就算我像你一样骑在白马上,带上王冠,配上宝剑,穿上华丽的丝绸披风,也不会是他们梦想中的王子。而你,就算披上黑袍,手持魔杖,骑在黑龙上回到你的国家,他们一样会对你下跪。因为你的心属于光明,就算是黑袍也掩盖不了你的光芒。” “乌尔……” “你很美……”乌尔突然放柔了声音,着迷地抬手抚摸索玛的脸,“你是我唯一向往的光明。” 索玛没想到乌尔突然说出这番话。 很显然,乌尔是在拒绝他的求婚。索玛没有打算试探,他正打算将话说明白,但是乌尔连让他正式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给。这令索玛有些无所适从。他明白主动的性爱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或许与全世界的贵族都不同,波利国的教条里反复告诫贵族尤其要禁欲。随便与结婚对象外的人发生些什么,都会被认为是不体面的。所以,索玛决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虽然这个责任重大,但他从来不是个畏惧责任的男人。 然而,你看,上帝总是不乐意看着事情朝顺利的方向发展。 索玛有些失落,但仍要保持风度。 “谢谢你的忠告,”索玛严肃地说,“我们会成为朋友,对吗?” “朋友?”乌尔重复了一遍,又冷笑了一声,“啊哈,是的。我喜欢这个新鲜词。” 索玛与乌尔在阴云密布的氛围下解决了榛果曲奇早餐。乌尔打开窗,将没吃完的曲奇喂给了经过窗台的红松鼠——很显然他以前经常这么干。 看到那只大尾巴的小家伙,索玛突然想起了——“糟糕!乌尔,你见过希德吗?” 乌尔的手顿了一下,立刻感到一阵刺痛。胆小的红松鼠咬了他一口。 “嘿!”索玛不满地将脸鼓鼓的松鼠提起来,拾起碎曲奇塞进它的嘴里,然后往窗外轻轻一丢。胆战心惊的红松鼠立刻甩着大尾巴消失在了窗台下。 “希德吗?” 乌尔面无表情地低眼看被咬破的手指,一点血迹从指间渗了出来。在雅尔的保护罩下,即使流下一滴血也不必担心招来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这是乌尔眼里雅尔难得的优点。 索玛将叠的乱七八糟的手绢递给乌尔——那是他早上叠了整整五分钟的成果。他怀疑地说,“你看上去知道什么,是你把希德封印起来了吗?” 乌尔毫无诚意地说,“我对您的指责感到心寒,殿下。您怎么可以怀疑我对您的一腔热情。” 索玛皱着眉头说,“这与一腔热情毫无关系。”再说你刚刚连求婚的机会也没给我!索玛决定最近不再提起这被扼杀在萌芽里的求婚。他不是个轻易放弃的家伙,何况涉及到终生大事。但至少要照顾自己的面子。 乌尔用那块面料优质的手绢揩了揩指尖,随手叠成漂亮的三角形,塞进了自己的口袋。索玛嫉妒地看着他。 正在这时,一只飞鸟窜了过来,准确地落在了乌尔面前的窗台上。索玛惊讶于那只“鸟类”古怪的外表,关于可怜的变形兽的话题就这样被略过了。 “这是……” “狸鸟。”乌尔将手伸向那只长着狸猫身体的“鸟类”,在触碰到的一刹那,狸鸟噗地一声消失了,扬起一大堆毛。乌尔垂着眼,读取着他的魔宠从波利国带回的信息。 “是信使吗?”外行人问道。 乌尔回身从包袱里取出水晶球,将狸鸟带回的映像投射在里面。水晶球里起了一层迷雾,而后渐渐变得清晰,显出了一副城池鸟瞰图。看到自己熟悉的一切,王子的瞳孔微微缩小。 视野从民居上掠过,飞到了一群高大恢弘的白墙金顶的建筑前。作为力量崇拜的先驱,波利国的第一任国王并没有将宫殿造得金碧辉煌,但厚重的城墙看上去固若金汤,警卫极其森严。 从外部看起来,波利国一切正常,平静得好像一尊建筑模型。 狸鸟忽然向下俯冲,但视野立刻震动得利害。它撞上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阻止它进一步靠近。又尝试了好几次后,就一直在那上方盘旋,似乎想寻找缝隙。 “安德鲁的结界。”乌尔说。 索玛的目光抬起,看着乌尔。这么快就认出结界的创造者,意味着……“你的导师对你的魔法和习惯一清二楚,对吗?” 乌尔没有回答,沉默地盯着那颗水晶球里的景象。索玛已经知道了乌尔的答案,也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的国土看。 “乌尔,这是什么时候的影像?”他突然问道。 乌尔闭眼感觉了一下身体内记录的信息。 “两天前。”他说。 索玛指着水晶球中的某处,那是在城头站岗的哨兵。“他们穿的是夏季队服。”索玛说,“按照规定,每年的十月一日是夏秋队服更换的时候。” “那看来结界投射了虚假影像。”乌尔解释说。 “而且发生在十月一号之前。”索玛沉吟,“至少已经发生了七天。有办法知道宫殿里发生了什么吗?” 乌尔用布包起了水晶球,“为了你我会努力,殿下。” 第七十章:龙肉(上) 沃森看着面无表情仰躺在地上的伊欧洛斯,突然笑了出来。伊欧洛斯浅得透明的眼珠转向了那个傻笑的家伙。 “在笑什么?”他问。 “嘿嘿……”沃森不怀好意地笑道,“我在笑,十年后我俩一起吃晚饭、睡大觉、洗澡,任何时候,你突然会觉得很害羞。因为你想起今天被我扒光衣服的场景。” 伊欧洛斯认真地想了想,说,“有可能。为了避免这种情况……” 沃森哇地大叫一声扑上去,按住正要坐起身的伊欧洛斯,“你他妈说好了让我干!” 他急不可耐地去扯伊欧的衣扣,生怕那家伙突然变卦。在成功解开三个扣子后,一把把衣襟扯了开来,露出了伊欧洛斯白净的皮肤。沃森贪婪地看着伊欧裸露的胸口。幻觉中的场景奇迹一般地发生了,沃森又觉得鼻子底下热辣辣的。 伊欧洛斯抬手抓住了沃森的手。那只手有些粗糙,骨头硬得像石头。沃森看到伊欧洛斯脸上认真的表情,以为他在阻止自己进一步做下去。 “伊欧,你真的不想吗?”他强压着把对方的裤子扒下来的冲动,循循善诱地说,“这简直是让人忘不了的事,你别看乌尔个性那么臭屁,他也逃不过这种事!” “萨迦利亚,”银发的男人将沃森的手放到唇边,在他的食指关节轻轻吻了一下,“虽然我不能回应你现在的感情……” “我明白!”沃森暴躁地打断道,“我只是想让你舒服!别他妈的……” 后半段话在伊欧洛斯的一个失语咒下戛然而止。 沃森,“!!!”每次都这样! “我或许该感谢被禁锢的这段时间,它让我想明白了一些事。”伊欧洛斯不顾沃森憋屈的神色,若无其事地继续说,“在我们分开的前一晚……” 沃森微微睁大了眼睛。他们分开的前一晚,那简直是沃森活得几千年来最难忘的夜晚。 “你说你爱我,亲吻了我的嘴唇。” 不用这么详细地提醒我!沃森抓狂地想。 “现在我想明白了,萨迦利亚。”伊欧洛斯支着身体坐了起来,被扯坏的衣物从他的身上滑了下来,堆在了腰部。他从袖管里抽出手,轻抚上沃森的面颊,凑上来在他的嘴唇上印上了虔诚的一吻。 “原谅我总是那么慢。”他说,“谢谢你还记得我,我想我一定会很高兴。” 他的嘴角慢慢上翘,脸上浮现了一个温暖的笑容,就像三月湖面的薄冰,瞬间消融在暖春的阳光下。 “我也爱你,萨迦利亚。” 伊欧笑了。他对面的家伙成了这世上唯一一个有幸欣赏这个表情的人。沃森怔怔看着他,心脏像是被谁狠狠捏了一下。 啊……该死,居然舍不得动了。如果有一种魔法能将他的笑容保留,沃森宁愿付出一切。 伊欧试着伸手抱住沃森。幸福来的太突然,沃森仍有些难以置信。两只毛糙的大手凭空张开,犹豫了一下,才慢慢抱住伊欧洛斯光裸的身体。好像被人空投到金山银海里,突然拥有的太多,他总要怀疑一下真假。 哦黑暗之神在上……触碰到伊欧皮肤的时候,沃森在心里喊了一句。他喜欢人类的躯体,人类的身体总能感觉到更多。他猜,抚摸龙鳞的感觉一定没有现在那么美妙……虽然伊欧的鳞片也是世上最漂亮的,简直光亮得像打磨仔细的银镜。 沃森的心狂跳。抬起手捏住伊欧的肩膀,感受他骨肉匀称的身躯。他转过头,亲吻伊欧的脸颊,脖子,嘴唇。他感到自己的呼吸在颤抖,他知道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下一刻就会失控地把伊欧掀翻在地。他在极力忍耐,炽热的爱情与欲望冲向他的头顶,把那只脑袋里本来就不多的理智冲成一盘散沙。 伊欧也抬手除去沃森的衣物。他的心中充满着爱情的喜悦——虽然来自十年前,好在对现在这场景正合适。他是头随遇而安的龙,带着温和的表情,将沃森的衣物褪了下来。然后…… ……然后呢? 胎教不完全的银龙迷茫地望向恋人(别把什么错都怪到胎教头上!),迎上了恋人灼热的目光。伊欧洛斯想起了十年前,沃森用半强迫的方式吻了他(他根本没反抗,天晓得沃森下口为什么那么重!)。当时沃森也用这样的视线灼烧他他。这样的目光令他战栗,他感到下腹一阵热流涌上来,沉睡在体内的欲望慢慢活了过来。 沃森毫不在意地裸露着黑壮的身躯,粗糙的掌心沿着伊欧迷人的腹部线条,探到了更私密的地方,急切地抚弄他的下体。伊欧的触觉比情感灵敏得多,很快那里又有要抬头的迹象。 哦……应该这样干吗。银龙没有多想地效仿了对方的举动。他想自己十年后想起今晚的事,也许真的会很害羞,他是个容易害羞的家伙。仙女龙的情书也曾令他害羞,可惜,在他感到脸红的时候,他的女伴已经选择了她认为的更好的人选。 伊欧修长白皙的手指同样探到了沃森的腿间,摸到了那根半硬的阳具。他听到沃森深深吸了口气,好像自己碰到的是他要命的地方——事实上也差不多。黑暗生物不明白节操为何物(也许伊欧以后会让他明白),跟伊欧不同,沃森的身体熟悉欲望。尤其是被这个令他神魂颠倒的雄性银龙面前,他几乎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欲望。在那只掌心柔软的手触碰到他的瞬间,沃森的呼吸一窒,那根充满罪孽的欲望急切地膨胀到挺直。 伊欧非常认真地垂眼看着他的腿间,学着沃森的手势抚弄那根覆盖着棘皮的粗长阳具。彼此都从对方的呼吸里感觉到了欲望在燃烧。沃森血红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失神,褪去了所有的杀气,暴露了雄性动物被欲望征服时的脆弱。 我爱他,沃森按着狂跳的心口对自己说,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甚至丢弃信仰。他挪动身体,与银龙紧紧相贴,一边卖力地套弄他的欲望,一边渴望地吻着伊欧浅色的嘴唇。他惊喜地发现伊欧已经学会如何回应——伊欧学什么都像模像样,就连学做爱都那么认真……啊……性感到爆! 沃森又觉得鼻子底下热得发痛。他突然松开手,粗鲁地把伊欧洛斯扑倒在地上,如狼似虎地盯着他。突然被袭击的人银发狼狈地散在地上,目中带着一丝不解。沃森感觉到伊欧起伏的胸口,他不再是冷静得像冰一样的伊欧洛斯了,这让沃森的头脑晕眩。他脑中一片空白,伸手分开伊欧修长的双腿,让他对自己毫无保留。总是温柔冷静,举止优雅的银龙温顺地在他面前暴露了最私密的地方。 即使什么也感觉不到,伊欧还是不自在地试图把腿并起来,但沃森紧紧抓着他的脚踝。 哦该死!黑龙紧紧盯着对方打开的身体,觉得脑仁一抽一抽地跳。他下意识地开口喊他的黑暗之神,而后才发现伊欧之前给他下的失语咒还没有解除。沃森腾出一只手,指指自己的喉咙。 伊欧也想起了自己的小过失。他有些混乱,头脑来不及处理太多信息。他的额头冒出些细汗,迟疑地抬起手对沃森施法。 这种慌乱又无辜的表情在施法者脸上出现,是最危险的信号。当沃森直挺挺地朝旁边倒下去的时候,一向冷静的伊欧用近乎无情的冷淡表情看向他——对自己心仪的对象丢麻痹咒可不是个正大光明的手段,也许很久以后伊欧会因为自己的难得一次的失手感到尴尬,但很遗憾,不是现在。被随便丢出来的不是火球或者风刃,那简直已经是万幸! 沃森此时不仅发不出一个音节,连动一下都困难。他震惊且愤怒地望向伊欧洛斯,后者则在自己错误的基础上冷静地思考着下一步。 看起来他刚才想打开我的双腿,然后把那个东西塞进我的身体。伊欧洛斯想。他没有做太多的犹豫,就抓住了沃森的两只脚踝。 沃森猛地睁大了眼睛,眼里写满了“你想做什么?!”。如果伊欧洛斯有一副毒舌,也许会评论现在的沃森像极了害怕被施暴的处女。但伊欧带着一贯认真的神情,注视着沃森被打开的地方。 看起来,只有一个地方能塞他的玩意儿。那一圈褶皱抗拒地缩紧,呈现自然的肉色。在周围偏黑的皮肤映衬下,显得柔软又脆弱。 伊欧不易察觉地皱眉。 乌尔说,“他对我的记忆做了处理,让我相信他是我的父亲。而且他悄悄地封印了我作为法师的能力。我不知道他做了这些。我一直以为因为我是他的儿子,所以就算魔法课全部不及格,也能继续留在法师学院里。我一无是处,对魔法毫无天分,而离开了他就无处可去。他希望我这么认为。这样我才不会因为他的为所欲为而离开他。” 第七十一章:龙肉(下) 可怜的沃森毫无招架之力,被银发的男人拉开双腿。他看到伊欧看着自己腿间时露出的表情,绝望地闭起了眼。 啊啊啊完蛋了,他在嫌弃我!!! 黑龙在心中咆哮。 可我他妈的不嫌弃你啊!!!放了我! 伊欧洛斯没有听到沃森心中的咆哮——他不喜欢读心术这样卑鄙的法术——并严肃地往前挪了一步,让自己的前端抵在了沃森的穴口。他没有费心思去解开沃森的麻痹咒和失语咒,避免他再次丢错咒语,让他的情人雪上加霜。认真谨慎的银龙决定由自己来做下去,在他眼里谁捅谁可没什么不同——并理所当然地以为沃森也这么觉得。 一个麻痹咒令沃森后穴的肌肉得到了放松。沃森从来没像现在一样感谢自己强大的魔力,尽管中了龙族的咒语,却不至于完全被麻痹。要是让他的情人看到自己失禁,沃森一定会选择咬断自己的舌头自杀——哦,他甚至不知道这样他是不是死的了,上古黑龙可没那么容易丧命。 银龙用双手按在沃森的腿间,么指抵住那圈褶皱往旁边轻轻推挤。在入口变得更明显时,他往那里丢了一打清洁咒。情人不仅不刷牙,还不洗澡,这真令人烦恼。要知道,以前在雅尔魔法学院的时候,他还是个爱干净的家伙(如果伊欧知道沃森是为了谁变得爱干净,一定会面无表情地高兴起来)。 黑龙干瞪着眼,被一打清洁咒弄得无地自容。足有地壳这么厚的脸皮上泛起了少见的红晕。黑龙的神经足够粗大,难得觉得丢人。然而,现在他不仅被恋人推倒在地,被他用嫌弃的目光审视了一番,还被他用行动清洁了一遍!就算神经有巴别塔那么粗,也足够感到羞恼了! 温柔的情人宽容地没有发出任何抱怨。他小心地握住自己的性器往那紧缩的入口里推,但是那圈看似柔软的褶皱倔强地拒绝他的进入。他低眼观察着入口,发觉干涩的甬道是自己被拒绝的最主要原因。擅长水系魔法的银龙很快想到了解决办法,沉着地往情人的腿间丢了一个湿润咒,立刻看到透明的液体从那圈褶皱里慢慢渗出来。 突如其来的冰冷触感令沃森身体颤了一下。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对魔法一窍不通的黑龙立刻在心中谩骂,妈的!太会活学活用了吧! 银龙又试着将性器推入对方的身体。这一回,被浸润的穴口勉为其难地被撑开,紧紧含住了青涩的前端。伊欧与沃森同时皱起了眉头,后者用尽全力紧紧闭眼,一脸决绝。 性欲的愉悦感直接从下半身传达到了伊欧的头脑,打乱了他呼吸的节奏。这是自出生以来,伊欧感受得最快的情绪——想要。他强忍着陌生的酸胀感,小心地又往里推送了一寸。因为麻痹咒的作用,甬道更容易地接受了他的入侵。汹涌的快感随着每一分推进,毫不留情地侵占了他。甬道紧紧包裹住入侵的性器,伊欧的下半身酸胀酥麻,还被夹得有些痛。伊欧发出一声轻声呻吟,控制着自己的力量,缓缓将自己全部送入沃森的体内。 伊欧怔怔的看着他们结合的地方。现在他们完全地变成了一体,沃森火热的身体紧紧挤压着他的性器,让他既痛又快乐。伊欧从未想过这是一件如此美妙的事。 对沃森而言,却不是那么美妙了。沃森对痛觉有些迟钝,这令他现在好过一些。身体除了涨还是涨,当然,还有难堪,或许还有些恼羞成怒。他感到伊欧的胯部碰到了自己的臀部,知道那家伙已经把自己全部塞了进来。他绝望地闭眼,期待他的情人就算抢了他的位置,至少留他一些面子。千万别对他说“宝贝你好棒”“亲爱的你好紧”之类让他恨不得扯掉耳朵的话。 沃森胡思乱想了一阵,突然发现了一些不对劲,慢慢睁开了眼。他看见自己漂亮的情人依旧跪在自己的腿间一动不动,性器插在他的身体里,微微眯着眼,似乎在享受着被包裹的快乐。柔软的银发垂在他的胸口,赤裸着上身的情人显得很可爱。 沃森,“?” 伊欧,“……” 等等…… 沃森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 难道从来没有人……哦该死,当然没人告诉过他该怎么做爱!沃森抓狂地想,这傻瓜根本不知道插进来以后该干什么啊!!! 沃森很快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伊欧因为那包裹他的肉体不时地收缩而难耐地低吟一声,目光有一瞬的失神。天渐渐亮了,山洞外的阳光偷偷地透过藤蔓植物,渗透进山洞里,在伊欧的身上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那让他看上去温柔得不可思议。 伊欧努力地喘息,让自己平静下来。沃森爱莫能助地平躺着,看着自己的情人。也许伊欧以为自己正在经历一场“激烈的性爱”,沃森想,到底他妈的是在怎样的环境下长大才能什么都不知道! 片刻后,伊欧的性器在沃森的身体里放软了。他将自己抽出了沃森的身体,并细心地擦了擦被他进入过的后穴。 啊……我和他有了关系,伊欧心满意足地想。玛利亚总是觉得世上没有一头母龙配得上她的漂亮儿子(伊欧在与仙女龙蒂亚斯交往的时候,那位母亲可没少抱怨),瞧,她现在不用再为这个问题烦恼了。 虽然不知道身体为何还有些不满的躁动,但伊欧告诉自己,他已经做完了应该做的。他镇定下来解开了沃森身上倒霉的咒语,后者像只淋雨的小狗一样甩了甩头,悻悻坐了起来。 伊欧若有所思,冰一样的双眼盯着自己的情人,把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左边胸口洁白的皮肤渐渐浮起一层棘皮,而后一层镜面一样漂亮的鳞片顶破皮肤长了出来,有覆盖了手掌那么大的一块。 伊欧摸着长在自己心口的鳞片,从身上拔了一片下来。沃森亲眼看着胸口的皮肤被扯破,扯下鳞片的地方留下了一个小小的血洞,立刻渗出了血。沃森惊叫道,“伊欧!你做什么!”看着也太痛了! 其他的鳞片重新消失在了皮肤下,只留下了心口的一个血洞。伊欧看上去没有任何冲动的迹象,冷静地完成了自残行为。他认真地揩掉了鳞片上的血迹,并用小尖牙咬断了自己的一撮银发。他用魔法将自己的头发变长一股细绳,将它穿上自己的鳞片,并将这条银光闪闪的项链系上沃森的脖子。 “项链?!”沃森大声说,但立刻后悔没有对情人慷慨的礼物表现出高兴一点的样子。 那项链他妈的也不用用自己的鳞片做啊!沃森仍然在心里抱怨,心疼地摸摸伊欧的胸口。伊欧仔细地将绳子系紧,并用了一个小魔法保持它的牢固度。 “好了,萨迦利亚,”伊欧洛斯露出了一个温存的表情,“现在我的心属于你。” 沃森,“……” 沃森感到心里咯!一下。 伊欧扶住沃森的肩膀,在他的额上印上虔诚的一吻,“它将与我一起陪伴你度过我的余生。我总有一天会先你一步离开这个世界,而它会代替我伴你到老。” 沃森渐渐睁大了眼睛。他知道伊欧指的是什么,突然感到鼻子一酸。上古黑龙的平均寿命比普通龙族长了五倍,也许,再过两千年…… 哦该死! 沃森猛地抱住伊欧,狠狠吻住他的嘴唇。他害怕极了,不允许情人再多说一句,将他剩下的话沉溺在了热吻中。 沃森渴求地探索着伊欧温热的口腔,生怕那条柔软的舌头再吐露残忍的话语。他们的吻很快变质。沃森的呼吸越来越粗重,没有得到释放的性欲重新被挑逗起来。他紧紧搂住伊欧的腰,贪婪地抚摸他腰部的线条,并摸到了他的股缝间。 “伊欧,我来教你……”沃森着迷地不停亲吻着伊欧,沙哑地轻声说,“教你真正的……” 沃森的声音停了下来,尖尖的耳朵抖了一抖。 伊欧洛斯也坐直了身体,微微侧过头。 “龙笛。” 灵敏的听觉告诉他,有人在召唤沃森。那个人。他浅的透明的眼睛看向了沃森,后者的脸上露出了懊恼的表情。 该死!伊欧也听见了! 沃森咬牙切齿地想,偏偏在这种时候!那个绿眼睛的巫师真他妈的会算时间! 第七十二章:龙骑士到来 雅尔城外。 黑发的巫师与波利国的王子并肩站在出城的小路上。索玛双唇紧闭,紧紧盯着波利国的方向,目光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 为了不引起外交问题,他们选择出城等待赶来的龙骑士。尽管索玛已经与乌尔商量过初步的对策,但他心中仍然充满着焦虑与担忧。在亲眼确认之前,索玛不会相信自己的任何一个亲人已经遇难敌手。他不允许自己陷入可能是陷阱的悲伤中。但敌人的威胁的确给了他太大的压力。 虽然安德鲁的结界足以抵抗任何魔法,却无法抵抗自然力。就在刚才,乌尔利用了这一点,让宫中的植物为他窥见了宫中一二。每个巴罗斯家族的能力者所持的能力不同,而乌尔天生的操控植物者。再牢的结界也抵挡不过内鬼——只要用正确的方法引导,所有结界内的植物都能成为乌尔的眼睛。当宫中情景透过重重结界传送到水晶球上时,索玛庆幸在自己身边那个绿眼睛的男人是他的盟军而非敌人。 “事实上,安德鲁对我使用魔法的习惯几乎一无所知,但他对我的魔力属性做了透彻的研究。” 刚才在出城的路上,乌尔经过深思熟虑,对索玛说出了真相。 雅尔最可敬的魔法导师之一的安德鲁在二十年前将失去父母的乌尔接回了雅尔。那时他曾对他的记忆做过处理,让他相信自己是他的父亲。他一面凭借着权力将金发少年送进魔法学院,一面又悄悄地封印了他的血液中作为法师的能力。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乌尔按照安德鲁设想的那样以为了。乌尔以为自己对魔法毫无天分。他以为自己一无是处,离开了安德鲁就无处可去。能够留在魔法学院全是因为自己伟大的“父亲”,而自己的无能却令他左右为难。 那是乌尔人生中最绝望的日子。无论他怎么努力,他都无法正确地使用魔力。然而,最大的痛苦并非来自于对自己的否定。当生活太过严酷的时候,人们总是没有余裕来思考“个人价值”这样奢侈的问题。“活下去”才是他们真正要面对的。 乌尔的实验室被残忍地设在他住处的地下室。每到周末,只要一听到开门声,他就会不由自主地发抖。那是一种从内心生出的恐惧,他甚至只能睁大眼睛坐在原处。他强迫自己动一下,逃走,但是他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他知道那是安德鲁来了。他每个周末都会光顾这里,然后用与瘦弱的身材不相符的力气把他拖到地下室。在那里有着比恶魔更可怕的人,比死亡更痛苦的疼痛。 他的骨头里已经住满了血嗜虫,上一次,再上一次,他的内脏几乎被它们吃了个干净。可是当“父亲”看到一周后他的身体又恢复原状时,甚至大笑起来,拍着他的肩膀说,“我的孩子,我犯了个错误,我真不该低估你的生命力!”那之后安德鲁做得愈发变本加厉。他试过逃走,但是“父亲”在他的身上动了手脚。他没有半天就被抓了回来,那之后他一个星期都无法去学院上课,甚至下不了床,虚弱得吃不了东西。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体弱多病,性格怪癖,而他也无法与任何人交朋友。对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来说,没有比这更残酷的事了。 上帝冷漠地看着这一切,所幸,黑暗之神为他的子民留下了一条曲折的活路。 连安德鲁也没有想到巴罗斯族的遗传记忆并没有被封印。在一次次残酷的实验中,求生的本能一点一点唤醒了沉睡的记忆。胆怯而又天生聪敏的金发少年开始瞒着“父亲”为自己寻找真相。他知道这是对那个暴躁又疯狂的死灵法师权威的挑战,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 当真正有心留意时,真相并不难发觉。乌尔毫不犹豫地选择为自己找一条活路。然而他知道,一旦冒失引起安德鲁的怀疑,一切将毁于一旦。他做得谨慎又再谨慎,小心又再小心。甚至当他拥有了能与安德鲁匹敌的能力,也没有在他面前显露过半分。在被自己的学生亲手送下地狱之前,安德鲁依旧以为乌尔.佩因只是一个蹩脚的魔法学徒,而那头凭空出现的黑龙只是他追求者中的一个。 乌尔故意略过了曾经遭受过的痛苦,用简洁的语言让索玛相信他的导师对他的手段并不熟悉。他希望索玛相信自己的判断,这样,他能亲手将那个男人重新送回地狱。幸运的是,王子殿下很快明白了他的意图,并确定地告诉他,现在他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然而,即使这样乌尔也显得并不太高兴。复仇的战线拉的太长,又在十年后节外生枝,他早就高兴不起来了。 “我们恐怕还要等一会儿,”乌尔说,“沃森或许比你的龙骑士还要姗姗来迟。” 索玛,“他离开了雅尔吗?” 乌尔耸肩,“我可不这么认为。刚才只是对他做个提醒,我希望在我需要他的时候他随时出现,而不是只顾着在他的小情人身上勤奋。” 索玛,“……”瞧,这个巫师口中永远说不出优雅的词! 索玛目中透露出鄙夷。他打从内心深处期望宫中那群脑袋比木头更空的大臣能对他选择的王妃闭嘴(直接无视对方还没应允求婚)。那一定会是一场不亚于现在的战役,所幸他现在没心思细想这些。 “在想什么?”乌尔看穿了索玛有心事。 索玛将心思收回,天空一般清澈的眼睛望向了身侧的男人。 乌尔,“?” 索玛,“以前听说你的时候,拉菲尔说你是只温文尔雅的狼。” 乌尔听到这个称呼,忍俊不禁,噗地笑出声。他清了清嗓子,问道,“那么,你现在觉得?” 索玛仔细盯着这张漂亮的脸蛋看了一会儿,带着一种男人欣赏美人的目光。卡特琳娜奶奶的那只祖母绿的王冠一定非常配他,他在心中想着。 如果乌尔知道索玛此时产生了怎样的想法,一定会挑起一边眉,露出惯有的讽刺的笑容。但他并没有察觉索玛有些滑稽的想法,只是在心中想,当亲爱的王子殿下用目光向他调情的时候,怎么也显得那么正直呢……? 两人各自怀着古怪的心思对视了一会儿,空中的风渐渐变得越来越大。远远地一个黑点急速向他们靠近,很快变成一大片阴影——第一位波利国的龙骑士到达了。 第七十三章:又是龙肉(上) 在自己的情人面前,沃森第一次违抗了乌尔的命令。他与自己的主人签下了血的契约,这意味着当他要违背乌尔的时候,乌尔会立刻知道,并对他进行惩罚。然而,下定决心的沃森停了一会儿,却发现自己的主人偶尔有通情达理的时候,他没有收到任何惩罚。 沃森明白依照乌尔的性格来说,这样的通情达理绝不会容许第二次。他一秒也没有犹豫,扑上去把伊欧压倒在地。他可得在乌尔第二次召唤他之前把“事”给解决。要是中途被打断,可没有比这更悲惨的事了。 伊欧被压在沃森的身下,目中有一瞬的迟疑,似乎想问你不需要回去吗。但他很快将疑问咽了下去——他根本不希望沃森与他的主人有任何联系。无论安德鲁是不是死灵法师,那个将自己的导师残忍地丢下地狱以换取力量的法师绝不是他想要接触的类型。他感到沃森灼热的吻不断落在他的脸颊和脖子上,有些毛糙的手急切地揉捏着他的臀部,但他却分神想着十年前的事。 十年前当他赶到雅尔城外,乌尔的法阵已经发动了。他看到自己的主人安德鲁毫无意识地倒在法阵里,一阵阵黑色的旋风在法阵里乱窜,吞噬着安德鲁的灵魂。而那个男人则站在法阵外,目光阴冷地注视着这一切,仿佛不愿错过导师的灵魂被吞走的那一刻。然后,他突然握紧法杖,傲慢地抬起下巴,笔直地看着法阵里隐隐出现的影子。 “人类,你知道把我唤醒的代价吗。”被召唤的恶魔用生锈的铁器一般的声音说话。 乌尔沉着地开口,声音年轻但是无情,“我愿向黑暗之神献上我的灵魂,阿比利斯,赋予我你的力量。” 那个叫做阿比利斯的恶魔哈哈大笑,“狂妄的人类,你竟敢直呼我的名字。那么,祈祷你的交换物值得我来这一趟!” 乌尔用法杖一指,仿佛躺在地上的是一堆普通的魔法药材,“一个九级魔法师,足够满足你的胃口吗?” 伊欧在很短的时间内判断,应该对法阵进行攻击。只要缺一个角,这场召唤就会失败,搞不好乌尔还会被反噬。即使是白魔法也可以有很强的破坏力,前提是没有被拦截。在他丢出第一个攻击魔法的时候,他的萨迦利亚就这样出其不意地出现了。他忠实地挡掉了所有的攻击,并尽全力阻止自己靠近一步。银龙也是一种坚持的生物,尤其是触犯到他们的道德底线时。伊欧一直没有放弃,直到他亲眼看到那个男人堕落的震撼场景。 伊欧的思绪因为嘴唇上的刺痛而被打断。沃森责怪地咬了他一口,皱着眉头说,“伊欧!你走神和你面无表情的样子我还是分得清的!” 他一脸被当做了傻瓜的不满。伊欧浅而透明的银白色眼睛盯着眼前的面孔,嘴角渐渐浮起一丝笑。 所幸,我又与他在一起了。伊欧想。令他不解的是,他以外的所有人都觉得沃森长得凶残极了,甚至有小孩子被他瞪了一眼就吓哭了。但他一直觉得沃森这张脸很可爱。也许这就是爱情。 他按住沃森的脑袋,让他低下头与自己亲吻。 即使只是站在理性的角度思考,他仍然希望自己的情人远离乌尔.佩因那个危险的男人。不过,比起考虑这些,现在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伊欧已经学会了接吻,不仅是从情人的身上有样学样,还根据情人的反应更进一步改进做法。他们的舌头缠绵在一起,柔情蜜意地相互摩挲。伊欧甚至懂得一边舔一边温柔地吮吸,这是他们今天屈指可数的几次接吻,但给沃森的感觉已经好得不可思议。 两人充满欲望的呼吸交叠在一起,沉溺在热烈的亲吻中。沃森再次分开了情人的双腿,扭动着身体用腿间的欲望厮磨他的腿间。也许是因为自己已经做过同样的事,这一次,伊欧更加温顺地配合,对对方露出自己柔软的私处。 沃森慢慢停下亲吻,专心致志地用挺立的分身摩擦伊欧的身体。光是这样就让他下腹快烧起来。他忍不住用手摩挲伊欧腿间柔软的皮肤,指尖在穴口贪婪地抚摸。 “伊欧……”他呼吸粗重地说,“你……给自己丢个湿润咒吧。” 伊欧好说话地照办了,并因为体内多出来的湿凉触感而轻微地皱了皱眉头。沃森的手指很快感觉到了从穴口渗出的湿润,他的指尖顶开了紧紧闭合的一圈褶皱,撑开了柔软的肠壁,滑进了情人的身体里。他的手指又粗壮又粗糙,直接探到了底,伊欧的眉头轻颤了一下。考虑到对方的感受,他把一切难受的表情都藏了起来,但身体难免抗拒地瑟缩了一下。 “没有关系,萨迦利亚。”他的声音不像往常那样平稳,“你可以进来。” 对方已经触碰到他身体最柔软脆弱的地方,他的不安显而易见。连沃森也看出来了,但是没有任何余裕去思考如何安抚对方的情绪。伊欧洛斯在邀请他进来!那一瞬间沃森觉得就算全世界都塌陷了,他也得为了这句话活着,至少要撑到做完! 沃森没有多做考虑,直接抽出了手指。扶住已经涨得发痛的阴茎,急切地将茎头塞进那个生涩的穴口。 伊欧发呆地看着沃森的腹部肌肉,感觉着比手指粗得多的东西撑开了自己的身体。先是在穴口,又被心急地推进了一寸又一寸。身体越来越涨,涨得发酸。敏感的肠壁被入侵,带来轻微的痛感。这一切提醒着他身体正在被爱人侵占,就像刚才他进入对方的身体。 这样的亲密接触就是快感吗?伊欧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接受这样的“快感”。 沃森的性器长得令人讨厌,一直挤到深得不可思议的地方。他入侵得太深了,伊欧不由自主绷紧身体。越是身体深处越对这样的入侵敏感,他简直能感到茎头刮过肠壁,顶开闭合的甬道,恨不得把自己顶穿。他正这么想着,终于感到沃森的胯贴上了他的双臀,沃森顶到底了。 伊欧长长地松了口气。不得不承认,这种“快感”虽然并不舒服,但是他能够忍受。如果这样就能与他的萨迦利亚融为一体,也许也是非常美妙的。他抬起眼睛,温柔地看着自己的情人。 “伊欧……”看到银发的男人睁开漂亮的眼睛,沃森忍不住俯下身抱住他,在他的脸上到处亲吻。虽然他的下半身已经涨得快要爆炸,但他仍憋着没有抽插。他都快忍出汗来,但绝不想弄伤爱人,只能大口地喘息着排解快感的冲击。他正在伊欧的身体里,光想到这一点他就快失控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那么大的意志力,仿佛对着伊欧,他付出再多的柔情也不嫌多。 “伊欧,放松点,会很舒服。”他沙哑地说着,亲吻伊欧浅色的嘴唇。伊欧配合地试着放松身体,甬道依旧被对方硬邦邦的性器挤满着,这种被充满的感觉……也许很舒服,伊欧试图说服自己。 过了一会儿,伊欧感到那根性器终于慢慢地往外退。尽管不应该,他还是庆幸地松了一口气。把性器塞在身体里就很舒服,他到最后也没说服自己,当然,也不会笨到把不舒服写在脸上。 火热的性器像是怕伤害到他一般,缓缓地抽离,直到只剩最后一点。伊欧心想这简直是场战役,好在结束了。他有一瞬间的放松,就在这时,那依然硬挺的性器又一次插了进来。 “呃……!”伊欧惊了一下,没忍住一声惊呼。那根性器再次插到了底,又缓缓退了出来。伊欧再次松口气,并想萨迦利亚也有调皮的时候,真是长不大的家伙呢。他甚至想坐起身来,然而,那根性器再一次冲撞进他的身体,并一插到底。 伊欧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疑惑地看着身上的人。沃森的手肘撑在他的脑袋两旁,壮实的胸脯抵着他。他似乎没有发现伊欧的惊讶,一下一下地进入,试着让他慢慢习惯。但沃森已经快忍到极限,伊欧的下面实在太紧了,湿润而又温暖,简直让他发狂。他没有几下就开始加快抽插的速度。敏感的肠道三番两次被摩擦,撑满,那感觉比纯粹的塞在里面要强烈得多,并且因为抽插速度的加快而变得越来越强烈。 直到这时,伊欧才发觉了不对劲。突然加剧的侵犯令他下意识推拒。沃森不耐烦地抓住他的手,将他的手臂拉过自己的肩膀,让他抱住自己的脖子。他感到身下的人身体僵硬,一直一来的耐心被彻底耗尽。他猛然加大力气,开始了愈发凶猛的撞击。 “嗯……” 伊欧很轻地闷哼一声,难受地皱眉,闭起眼将脸别到一边。他渐渐意识到了这才是做爱,努力让自己不要抵抗。他对这样的事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极力忍耐住身体的深处被那又热又硬的东西用力捣弄的陌生感。他的脖子因为紧绷而显现出优美的线条,两手不自然地搭在沃森的肩上,双腿紧张地夹着沃森的腰,被顶得一震一震。 “伊欧……我爱你……伊欧……”沃森呢喃着,低头啃咬伊欧雪白的脖子,并学着乌尔教他的样子,腾出一只手拧弄伊欧柔软的乳头。这个动作很成功地让一脸隐忍的伊欧眉头动了一下。欢爱间这样隐忍的姿态能激发任何男人的占有欲望,何况是深爱他的人。看到伊欧极力忍耐的模样,沃森呼吸几乎要发抖。他顶得越来越失去分寸,整个山洞只剩下肉体撞击的声音,和男人的粗喘。 第七十四章:又是龙肉(下) 伊欧洛斯因为本身的原因,一直生活得平静安谧。既不与人发生大的冲突,也没有经历过大喜大悲。“做爱”这件事,就好像是他生活中凭空多出来的灾难。 在身体深处的剧烈摩擦令他感到战栗。何况,压在他身上的是以脾性暴躁着称的上古黑龙,是整个龙岛最强壮的生物。他能感到沃森一开始在竭力克制自己,甚至有几分不带恶意的炫耀,故意顶得很慢。虽然他没有说出来,但伊欧知道他想说,“看,伊欧,这才叫做爱!” 然而或许是感觉太好了,快感很快让他失去了自控。他的撞击变得近乎野蛮,每一下都粗鲁地撑开紧窒的肠道,狠狠顶到敏感的深处。伊欧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被这样不断的顶撞折磨得头晕目眩。善良的伊欧洛斯把“做爱”当做自己必须配合的责任,僵硬地保持着两腿张开的姿势,努力压抑着反抗的本能。他们的身体不断结合在一起,萨迦利亚一直撒娇一般轻轻叫他的名字,光是这点就让他不忍心叫他失望,虽然他的下半身可一点也没撒娇。 “伊欧……” 沃森大口的粗喘中带出了含糊不清的名字。他没有精力说更多的话,一把将身下的人搂紧了,将脑袋埋在他的肩头,更加用力地操弄他。他的力气太大了,每次恶狠狠地撞到伊欧的臀部,顶到深处的性器就让伊欧的身体感到一阵酸麻。一开始伴随着轻微的痛感,但渐渐的,这种酸胀的感觉就越来越强烈,掩盖了痛觉。沃森的性器出入得飞快,因为蛮力,每次都狠狠插到底。这样的撞击伴随着一股酸胀感,一下一下积累起来,不知不觉带来一阵酥麻感,并因为持续的撞击而很快变得越来越强烈。 头晕目眩的感觉并未减轻,身体里又多了几分异样。伊欧闭起了眼睛,忍耐地微微蹙着眉头。那股酸麻的感觉越来越令他无法忽略,侵略一般占有了他的身体,伴随着每一记撞击,扩散到身体深处。被沃森揉捏的乳头也有同样的麻痒,搔弄着他的神经。他感到身体深处极度地渴望着这股酥麻的感觉。 伊欧的呼吸也不觉急促起来,两手从沃森的肩上滑了下来,无力地耷拉在地上。莹白的手下是散乱的银发,肌肉匀称的身体终于进入了放松的姿态。 沃森直起了身体,两手一抄,轻松地将伊欧的双腿搁在自己肩上,用这种方式进入他。他往伊欧腿间看了一眼,目光顿时变得直勾勾起来——他发觉伊欧的腿间也有了反应。伊欧觉得舒服! 这令一开始还有些担心的沃森欣喜若狂。伊欧一直以来是那么的冷静,他还担心过这辈子根本没法与他共赴极乐。所幸身体做出了诚实的反应。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亲密接触,默契得令人欣喜。 沃森有些心急,立刻一边用下身顶弄,一边握住伊欧渐渐变硬的阳物摩挲。伊欧在要害被捉住的时候,又皱了一下眉头。他的情人跟随者抽插的节奏抚弄他的阴茎,伊欧的身体很年轻,又从来没有经历过情事,敏感得不可思议。很快他极轻地闷哼一声,在对方的前后夹击下泄了出来。这是他整场性爱中发出的第二个声音,而后他的声音又很快被濒死一般的喘息淹没了。射精后的银龙呆呆地看着沃森的面孔,脸颊上浮起一层红晕,令他显得很可爱。 沃森还没有射出来,看到伊欧的表情,突然笑了出来。他低头亲亲伊欧的脸颊,重新分开他的双腿,加快了抽插速度。伊欧虽然已经射过精,后面依旧能感到快感。他惬意地眯起眼,看着在自己身上卖力的男人。充当侵占者的雄性在这种时候充满着雄性魅力,但是刚才他躺在地上惊慌地看着自己的模样也很可爱,伊欧想。他没想到再见面就立刻与沃森发展到这么深的地步,但性格温柔的银龙安然地接受了现状。 沃森突然发狠地撞了他两下,然后大喘着慢慢地停下了抽插。伊欧甚至能感到对方有力的性器在身体里搏动着吐精。他射了很久才干净,脸上因为太过强烈的快感而露出脆弱的表情。直到全部泄在情人的身体里,沃森才大出了一口气,身体一软,扑到了伊欧身上。他满足地往伊欧脖子里蹭了蹭,还沉浸在快感里,一句话也说不出。两副光裸的身体互相交叠着,慢慢拥抱在一起。 ****** 当雅尔城外的上空被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时,黑发的巫师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坐骑没有等第二次召唤就主动前来,这一点值得肯定。但也仅此而已。乌尔在看到伴随他而来的银色身影时,目中露出一丝不加掩饰的厌烦。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与伊欧洛斯还有层弑主之仇在。虽然现在证明他的主人并没有死,还肆无忌惮地用死灵法术从他的身上汲取力量。他有十足的把握应付这个仇人,但现在一切的节外生枝都令他感到烦躁。 他们的头顶上空变得阴云密布,乱风吹起碎石,盘旋着卷到空中道旁的树木被刮得摇摇欲坠。索玛从蹲在地上的一圈龙骑士间站起来,仰头望向天空。看到一黑一白两个点渐渐飞近。 其他人顺着他们首领的目光看过去,也不由自主站了起来,目光被天上急速靠近的龙族吸引住。他们当中有几个化成人类的年轻龙族,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尖尖的耳朵不由自主顺从地缩起来,两腿悄悄地发抖。 “沃森身边的是?”索玛走到乌尔身边问道。 “您知道他的名字,殿下,”乌尔慢条斯理地说,“他恐怕对我可不友好。” 索玛一怔的功夫,巨大的黑龙已经落地。掀起一股带着腥味的风,向巨浪一样扑向四周。乌尔及时给自己和索玛丢了个屏障,其他人则不幸地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被强大的气流刮倒。 黑龙落地时发出震撼大地的巨响,收拢翅膀导致了巨大的气旋。乌云渐渐散开,太阳重新露脸。黑色的巨龙沐浴在了其他龙族敬畏的目光下,充满尊严地昂起了头颅。 在他的上方,一头熠熠闪光的银龙在他头上盘旋了两圈,才选了一块平地落下,落地瞬间化成了一名银发白袍的青年。银发和衣摆因为下落的姿势而扬起来,又优雅地收拢。 “啊……”索玛叹了一声,“伊欧洛斯。” 伊欧听到自己的名字,顺着说话声看了过去。索玛蓦地与他四目相对,在那双冰一样无机质的眼睛注视自己的时候,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浑身的毛孔不受控地收缩。 那像是一个被稀释过的男人,白皙的皮肤在日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他有一头银色的长发,像用纯银融成的细丝。冰一样的眼睛,浅色的嘴唇,那张脸漂亮得像天使。虽然看不出任何情绪,但他仅仅只是站在你的面前,你就会发自内心地赞叹他的美貌。 宫廷里可不缺美人,但伊欧洛斯这样漂亮得令人炸毛的青年,索玛还是头一回见到。与真人相比,希德的模仿堪称拙劣……哦,希德! 索玛想起了自己倒霉的小宠物时,才发现身边的巫师正瞪着他。索玛莫名其妙地瞪了回去。两人瞪了一会儿,忽然听到沃森极富特色的骂声,“哦干!伊欧,我踩断了自己的尾巴!”原来,他昂起头颅是因为把自己踩痛了。 伊欧,“……” 众龙族仰慕的目光里出现了一丝迟疑,面面相觑。伊欧面无表情地往他的尾巴上丢了一个治愈术。黑龙扭扭尾巴,被踩断的骨头复了位。 “伊欧!”沃森变回了人形,感激涕零地说,“有你真好!”被爱情浸润的黑龙情不自禁想抱住自己的情人。在他刚刚迈出两步时,啪地一声,脸上挨了伊欧洛斯重重一巴掌。 沃森一怔,捂住了被打的地方。看到伊欧目中露出少见的愤怒,他的耳朵也像其他龙族一样缩了起来,委屈地说,“伊欧?我做错了什么吗?” 伊欧洛斯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火辣辣的疼。 他若有所思地说,“我想起了你阻碍我救安德鲁的事。” 沃森,“……我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 伊欧,“是的……但我突然有些生气。” 沃森,“……” 乌尔,“……” 第七十五章:修道院 索玛与他的部下,以及巫师一行乔装成了一支商队,重新混入了波利国境内。拥有纯正波利国血统的龙骑士与他们的王子一样,有小麦色的皮肤和天蓝的眼睛。乌尔在每个人的身上施下了精密的魅惑法术,让他们看起来像背着货物的商人。而他们的坐骑则变成了马匹。要是有谁想看看他们的货物就会知道,他们事实上什么货也没有。 他们在入夜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到达了目的地——波依古曼城外的小村庄,并借住在乡村的小修道院里。波利国的皇宫建在波依古曼城内,据龙骑士的汇报,整座波依古曼城笼罩在敌人的监视下。如今,索玛熟悉的城池已经变成了龙潭虎穴,随意的靠近可能导致致命的错误。 他们坐在长条形的桌前喝了一点土豆汤加面包。神父加德罗是个胖胖的老头儿,他知晓他们的一切,用慈悲的神色看着这群风尘仆仆的年轻人。 简陋的晚餐再一次令索玛怀念乌尔烤得香喷喷的小饼干。他不止一次用眼睛扫过坐在身边的巫师,但巫师表现了应有的风度,从善如流地解决了他的晚餐。 不久,银龙伊欧洛斯独自来到了修道院,默默地站在了院子里直到一个修士发现他。他既拒绝乌尔在他身上施法,又拒绝成为索玛的坐骑,选择独自前来。而他来这里,纯粹是为了陪伴他的情人,后者在契约的约束下可没他那么自由。 餐后,加德罗神父请求他们原谅修道院的简陋,并让一个修士带他们回各自的房间休息。每位骑士都与他们的坐骑住同一间,落单的王子与没有主人的伊欧洛斯理所当然地被安排到同一间房。而索玛刚踏入自己的房间,就看到整洁干净的小屋中,坐着自己臆想中的结婚对象。 “乌尔?”索玛疑惑地说。 乌尔耸了耸肩,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并将手抬起,掌心中放着一小袋曲奇。索玛心照不宣地一笑——黑龙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与他的情人住在隔壁。 他立刻朝乌尔走了过去,并摊开了波利国的地图。 “我想,我们该确认一下明天的行动。” “哦……”乌尔露出了疲倦的神色,“我们已经讨论过很多遍了,亲爱的。我敢保证不会出任何差错。明天我们要起一个大早,何不让自己先放松一下呢?”他拆开布袋,塞了一块曲奇到索玛的嘴里。 索玛被强塞了一块曲奇,迟疑地看着乌尔。想了一想,便收起了地图。他现在时刻处于紧张的状态,非常想来一杯葡萄酒缓解情绪。显然清贫的修道院满足不了他的小小愿望。他沉重地叹了口气,便开始在房中来回踱步。 “亲爱的,我们出去走走。”巫师提议道。事实上,在他面前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的索玛王子令他感到心烦意乱。 索玛接受了他的提议。 于此同时,在他们的隔壁,肿着半边脸的黑龙沃森正如坐针毡。伊欧洛斯一回房间就在床沿坐了下来,微微眯眼,思索着什么。思考令他看上去格外的难以接近,像是一块万年不化的人形冰雕。 沃森紧紧盯着伊欧,好像防止他突然袭击,挪近了几步,在伊欧身侧坐了下来。 “伊欧?”沃森小心翼翼喊了一声。并没有得到回答。沃森想了又想,笨拙地伸出两条手臂。不顾拒绝接近的气息,将静静坐着的伊欧洛斯抱住。所幸他没有受到任何攻击。 “伊欧……”沃森像个男孩儿一样撒娇地喊道。伊欧面无表情地抬手,放在了沃森的手上,示意自己接受他的接近。沃森得到了示好,更紧地抱住伊欧洛斯。 “我在为安德鲁的死感到悲伤,也为失去你感到难过,”伊欧缓慢地说,“我知道这已经过去了……这很愚蠢对吗?” “不,”沃森将脸埋在伊欧洛斯的脖子上,轻轻亲吻他的皮肤,“这并不愚蠢,伊欧。抱住我。” 伊欧洛斯如他所言,慢慢抬手扣住看沃森的脊背。 沃森侧过脸,对着伊欧忧伤的脸看了一会儿,情不自禁地吻住他的嘴唇。伊欧的表情并没有变化,但是睫毛颤了一下。他喜欢这样柔软的宽慰,张开嘴配合,让他的舌头在自己的嘴里厮磨。心急的沃森头一次不那么心急,努力地温柔对待这个吻。 他们坐在床沿,紧紧地拥抱,温风细雨地亲吻,发出轻轻的吮吸声。唇分的间隙,沃森略微沙哑地说,“我想好了,伊欧,接下去的十年,你的脑袋都是空白的,因为一直被关在那个该死的地方,不是吗?” 伊欧愣愣地看着沃森。他听懂了,但是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回答。沃森接着说道,“然后,等这十年过掉,你的生活,所有的玩意儿,都会被我填满。直到你我中的一个挂掉,那之前我都爱你,让你就算慢个十年也总是感到快乐。每天都是。”他收紧手臂,将脸颊贴在伊欧的脖子上,真诚地说,“最近你不开心了就揍我,我很耐揍,你知道。” 伊欧脸上的结霜缓缓地消融。他的神色稍微变得缓和,认真地说,“我为今天打你感到抱歉。” “我还想……”沃森突然使力,抓着伊欧的双肩将他按倒在床上,“还想看你十年后为我脸红!” 伊欧遭到突袭,微微扬眉,下意识捏住他的手阻止到,“这里是修道院!” 沃森睁大眼睛,咧开嘴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这太棒了!上帝见证我的话!”他发现伊欧还想说什么,干脆俯下身,用吻堵住了他的嘴。 第七十六章:玫瑰花圃 波利国的王子与黑发的巫师一言不发地走在后院的小花圃里。 屋外,月色明朗。月光暧昧地透过云层,将花圃照亮。看得出来,有细心的修士在照料花圃。虽然房屋陈旧简单,这儿的白玫瑰却生长得茂盛极了。太阳落山后,所有的花苞都合了起来,羞答答地垂着头。 满院的玫瑰香令索玛紧张的神经稍稍舒缓。他从小在皇宫长大,步态优雅地漫步在这样小巧朴素的花圃,却让他觉得不错。 巫师的手指灵巧地避开花刺,随手折下一朵白玫瑰递到索玛面前。玫瑰白色的花瓣以娇羞的姿态半开半闭,显得很可爱。 “它很配您。”乌尔说。 索玛没好气地说,“我并不是女士,你可以将殷勤留给需要它们的人。” 乌尔露出嘲弄的笑容,“我可不同意您的说法,亲爱的。花代表爱慕,与男女无关。” “嘿!”索玛着急地压低声音,“小点声!”他可不想在这当口让他的龙骑士产生多余的想法,对他们的忠诚产生动摇。 乌尔的目光闪动了一下,流露出一丝不悦。 “好罢。”他气恼地说着,用一小撮绿色的火焰将花苞烧成灰烬,随手丢在地上。索玛古怪地看着他对一朵花撒气,觉得两人间平静的氛围变得不愉快,便提出要回房。 “不,我还想坐一会儿。”巫师指着花圃间的几只石凳,“陪我一会儿好吗?” 索玛叹了一口气,随着乌尔沿着细细的小路走到石凳边。后者故意不注意到他的叹气。 “您喜欢玫瑰吗?”乌尔问道。 索玛想了想,耸耸肩,表示也许还不错,但并不特别喜欢。 “我喜欢它们。”乌尔说,“我喜欢任何植物。它们也喜欢我。我可以让它们做一些,普通的巫师永远做不到的事。至少,不会那么轻易地做到。想看看吗?” 这是索玛第一次听乌尔坦然地说自己喜欢什么(那些胡言乱语的“我想我是爱上您了”除外),他感觉到对方的倾吐欲望,配合着点头,“请给我看。” 乌尔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什么也没说,只是盯着索玛看。狭长的绿色眼睛在月光下幽幽发亮,像一头饱食的狼。索玛以为乌尔有什么话说,怔怔地等待着。突然,他的余光发现周围有东西在动。不是某一点,而是所有的周围。当他将目光从巫师的脸上移开时,他惊呆了。 整个花圃的白玫瑰在微风中轻轻点头,缓慢地对着月亮抬起了头颅。它们昂首挺胸,好像对着太阳,然后用一种傲慢的姿态打开花瓣。成千上万朵收拢的白玫瑰在瞬间一齐骄傲地绽放开来,最大程度地打开自己的花瓣。 “哦……”索玛下意识叹了一声,“我想这真的没有巫师能做到!你根本没有念咒!” 乌尔,“是的。这是我小时候最爱玩的把戏。念咒可不行,会暴露惊喜。” 他说小时候……索玛认真思索了一下,说,“是给你的母亲准备的惊喜吗?” 乌尔用纤长灵巧的手指托起探到他脸侧的白玫瑰,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是的,您是第二个看到这把戏的人。”他说,“喜欢吗?” 乌尔这是在哄他开心吗?索玛想到这一层,心里触动了一下。从小到大他的身边不乏讨好他的人,但是来自于黑魔法师的关心依旧令他有些……感动。虽然乌尔并没有说出来,但索玛可以推测到,当年乌尔的“惊喜”或许只能换来母亲的一巴掌。现在,乌尔自己也面对着多年前的敌人,却反过来安慰他。这不得不让索玛反思,或许黑魔法师有他善良的一面。然而,感动之余,索玛并不希望自己在对方眼中看上去那么脆弱。 他发现对方还看着自己,等待着答案。在索玛眼里,花是其次,人才是最重要的。他快速地扫视一圈四周。确认周围无人,他敏捷起身,用力地给了乌尔一个战友的拥抱,又非常迅速地松开手臂,鼓励地说,“我很喜欢,乌尔。或许明天结束后你可以留在宫廷,让我见识见识你其他的小把戏。” 即便是性格直率的剑士,从小受皇宫熏染的索玛王子依旧习惯于让自己说的话更加圆滑。他的话既想让乌尔相信“明天我们会胜利”,又再一次试探乌尔是否有意留下与他一起生活。 乌尔被索玛主动抱了一下——是真正的“一下”——目中流露出些许异样的神色。他抬眼看着索玛,幽绿的眼睛在月光下深邃不见底。他突然抓住了索玛的手腕,将他拉向自己,并向前倾身试图亲吻他。 索玛蓦地睁大眼睛,惊慌地避开脸,用力挣开了乌尔的手。他有些恼怒地瞪着乌尔,但不敢大声斥责。这里有九个龙骑士,九头龙。所有的骑士都是虔诚的教徒,如果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像他们一样来散步,看到自己效忠的王子在与一个男人暧昧不清,他简直不敢想象结果。 然而,当他看到乌尔的表情时,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被粗鲁地拒绝的乌尔看上去平静极了,好像他百分百地了解索玛的行为。他似乎在极力隐藏失望,但目中仍露出恰到好处的受伤,绿汪汪的眼睛迷蒙地凝视他。天晓得乌尔的这副表情都是装出来的,但就是足以让任何男人内疚得挠心挠肺。索玛一边在心里咒骂,一边下意识抓住了自己心口。在与对方对视了几秒后,他认输地低声骂道,“该死!你这魔鬼!” 他再次凑上去,将嘴唇按到乌尔的嘴唇上,并试图再次快速起身。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乌尔的速度比他更快。乌尔一把抓住了索玛后背的衣服,另一只手按住索玛的脑袋,让他一动不能动地吻住自己。索玛惊觉自己的同情心被利用了,心中有些恼怒。他连推了几次,没有把乌尔推开,气得举起拳头想给这狡猾的男人一下……他们理所当然地交换了更多的吻,并恶性循环地越吻越深。 当索玛终于平息了他的“怒火”时,他已经被站起身的乌尔按在怀里亲吻了个遍。他极尴尬地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警惕地扫视四周。盛开的白玫瑰在微风中优雅地点头,像是拈起裙子微笑的贵族少女。 乌尔笑吟吟地舔舔嘴唇,“殿下,您害怕的样子可爱极了。” 索玛真恨不得把他漂亮的脸蛋打开花。当然,如果他知道乌尔心里正在想什么,他或许会想把他的脸打成蛋花。 在索玛不注意的地方,乌尔掏出一小块白色的宝石。宝石在魔力的催动下散开一层光晕,成倒扣的碗型扩散,并消失在几米外。乌尔将宝石收回口袋中,嘴唇靠近索玛的耳朵,用暧昧低沉的声音说,“留在你的皇宫,对吗?” 索玛的瞳孔缩了一下,猛然侧过头盯着乌尔。 乌尔沉吟了一会儿,说,“没有哪个国家的大臣不讨厌我。” 索玛,“拉菲尔的年纪大了。他告诉我,一旦我找到合适的人选,他就会从大巫师的位置上退下来。而他也认为你是个不错的人选,乌尔。” 乌尔,“那您呢,您更讨厌我。” 索玛迟疑了一下。因为他在想,几天前他还恨不得杀了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哦是的,对他做了这种事的家伙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不杀了他,要不将他纳为自己的王妃。你看,既然选择了后者,那乌尔对他的所作所为突然间就显得不那么可恨了。 “我讨厌你的话,就不会和你做爱。”索玛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什么?” 索玛的眉头皱了一下。 “我说,我讨厌你的话,就不会和你……” “做爱?” 索玛看到乌尔眼中的笑意,额头青筋一跳——哦,我果然更想揍他!他愤恨地想。 第七十七章:月下的秘密 乌尔的手不知不觉摸上了索玛的腰,半边身体抵着他后背,故意将嘴靠近索玛耳侧,让他感觉到自己炽热的呼吸。同样是男人,索玛对乌尔的企图再了解不过。他忍住了再次将乌尔推开的欲望——他可不想因为挣扎不利再次触发诅咒。然而因为他的让步,他不得不忍受乌尔的手在他的腰际暧昧揉捏。 “……够了!”索玛咬牙轻声说,“我不想惹麻烦!” “并不会有麻烦,”乌尔柔声说,“玫瑰花丛那么茂密,它们会为我们做好掩护,掩盖得好好的,没有人会看见。” 索玛恼火,“你想做什么?!” 乌尔的手从索玛的裤腰伸进去,摸到了他的胯间。 “嘿!”索玛低声斥责了一声,并下意识环顾四周。正在那时,他看见两个人影在离他们不到二十步的地方。他好像被雷打了一下,身体随之像警觉的猎豹一样紧绷起来。乌尔也看到了那两个人影。那是镇守波依古曼城的龙骑士塞缪和他的坐骑金龙路德加,两人肩并着肩散步,正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几乎是同时,乌尔猛然收紧了扣住索玛的手臂,而索玛用大得惊人的力气企图挣开乌尔的怀抱。两人乍一看像是默不作声地扭打在一起,但是索玛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引起那两人的注意。他脑袋里一片空白,害怕极了,他只知道死也不能让他们发觉黑魔法师的手正伸在他们可敬的王子的裤子里——就算那是他将来的王妃。 两下猛烈的挣扎过后,乌尔成功地从后背抱住了索玛,并凑到他的耳边发出轻轻的嘘声,示意他安静听他说。 “亲爱的,别紧张。”乌尔以气声解释道,“我给我们周围造了结界,他们看不见我们,只看得见花。” 索玛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分辨他话中的真假。 “什么时候?”他同样以气声问。 “刚才。亲吻你的时候。” 感到索玛的身体有所放松,乌尔得寸进尺地贴到他身上,在他的耳朵上印上了一个吻。 “该死……”索玛咒骂道,“你在刚才就想好……!”后半句话被乌尔用手堵在了嘴里。 “这是个空间扭曲结界,无法阻隔声音。”乌尔以极轻的气声说道。 两人同时看向那两名不速之客的方向,他们已经走到了离他们不到十步的地方,并停了下来,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他们自顾自攀谈着,显然一点也没有察觉他们的身边有人。 索玛愤怒地回头瞪着乌尔,做了个口型,“回房!” 乌尔笑眯眯地摇头,咬着索玛的耳朵说,“现在解开结界,你的骑士会怎么想?”一边说一边握住索玛柔软的阴茎,坏心眼地挑逗着。 凭空从结界里走出来的两个人,用正常的思维来看,非奸即盗。身为王子,他不需要向他们解释自己的行为,但无论怎么做都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联想和猜测。哦……今天是特殊的,不能出任何差错,索玛告诉自己。 他决定暂时不走出结界,隔着裤子用力抓住乌尔的手,阻止他继续挑逗自己。他回过头恶狠狠瞪着乌尔,朝他做了个威胁的动作,意思是你再弄有你好看! 乌尔受到了来自索玛王子的威胁,心情变得好极了。他用下半身贴住索玛,轻轻厮磨。这调情的动作令索玛尤其难以忍受。这可是在他的部下眼前!(虽然他们聊的正欢,根本看不见十步之外纠缠的两人)索玛再次试图挣扎,至少是挣脱乌尔的怀抱。但他的阳根不知不觉在对方的手里硬了。乌尔用指腹嘲弄地摩挲索玛的前端。那里是索玛最敏感的地方,仅仅是被碰到就让索玛一阵心悸。他有些恼羞成怒,自暴自弃地松开了手,停下了挣扎。 乌尔趁索玛不备,用属于魔法师的灵巧手指迅速解开了他繁复的腰带,将他的裤子剥了下来。被攥在手中的半硬的阳物就这样暴露在了空气中。索玛万万没想到乌尔有那么大的胆子,竟在这里脱掉了他的裤子,他大惊失色,狼狈地躬身捡裤子。抓住那团柔软优质的布料时才发觉乌尔的一只脚恶劣地踩在上面,不让他拉动半分。 索玛,“……” 索玛不用回头也知道,现在乌尔的脸上是让任何男人见到都恨不得揍死他的笑容。 我真想……哦上帝,我是真的想揍他一顿!索玛对自己发誓。 第七十八章:黑魔法师的嫉妒 裤子被那个卑鄙的男人扒掉后,索玛彻底不敢发出声音了。他生怕乌尔一时兴起解开结界,将自己暴露在部下的视线里——以乌尔的古怪性格来看,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他在心里真诚地诅咒乌尔失去男人的某一部分功能,并企图用目光对乌尔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结果却换来了对方笑眯眯的亲吻。他感觉到乌尔一边用唇与他亲昵,一边悄悄地解开他衬衫的扣子——这两天过于频繁的性爱简直让索玛觉得自己衬衫上的扣子生来就是为了让乌尔解开而存在的。 乌尔只解开了他上面三颗扣子,衬衫的领口一直开到索玛的胸口。乌尔纤长的手指探入衬衫,情色地抚摸索玛紧绷的胸肌。另一只手继续握住他半硬的阳具套弄。他把索玛完全摸硬了,感到索玛的呼吸变得稍稍粗重起来。他故意从后面抱着他转了个小小的角度,这样,索玛勃起的阳物就正好对着十步开外相谈甚欢的骑士与龙。 这太可恶了! 索玛忍住了用手肘捣他胸口的冲动,心想要比力气他绝不会输,凭借蛮力把自己的方向扭了回来。乌尔被他拖着转了个方向。 乌尔,“……” 索玛挑起一边眉,挑衅地看着他,脸上带着几分比力气胜利的得意。这样的表情再次提醒对方,他只有二十一岁,身上还保留着一部分男孩的气质。这是决不让其他人看见的部分。 他不像我,乌尔想。生活在阳光下的索玛王子内心没有阴霾,为了他的国家和家人努力变得成熟稳重,乌尔觉得这样的人可爱极了。他用手扣住索玛的后脑勺,在他的唇上印上一个温柔的吻。灵巧的手指往下滑去,力道巧妙地在索玛柔软发凉的双球上捏了一下。索玛舒服得倒吸一口气,但身体仍然紧绷着。他无法忽略离他们十步开外的“旁观者”。 糟糕……我每天都会爱上他一次,乌尔想,如果他也爱我该多好。乌尔已经很久没有渴望过爱情,久到他都快以为自己不会爱了。可是他践踏过他的尊严,也让他看见了自己黑暗的一面。现在索玛允许他拥有他的身体,如果还想拥有他的爱情,那太天真了。 乌尔突然想到将来的某一天,索玛会像被他抱住一样抱住某个贵族女人,和她缠绵着翻滚在柔软的床上。他们会拥有一个纯正波利国血统的孩子,组成幸福的家庭……他忽觉一阵心悸,急促地呼吸起来。他感到手心渗出冷汗,松开了抓住索玛阴茎的手。 索玛以为乌尔停止了恶作剧,正当他暗暗松口气,腿弯却被乌尔的膝盖狠狠顶了一下,随即后背感到一股野蛮的推力。索玛冷不防腿一软,脚被裤子一绊,整个人狼狈地扑倒进白玫瑰花丛里。他的手被花刺刮伤了,莫名其妙地翻过身看罪魁祸首。在看到乌尔的表情时,索玛更加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更糟的是他甚至不能大声询问。 乌尔跪在了索玛腿间。他不顾花刺,手肘撑在索玛的脑袋边,俯下身恶狠狠看着他。幽绿的眼睛凶光闪烁,像一头被抢夺了食物的饿狼。 “怎么了?”索玛极轻地问。有一些花刺透过衣服扎在他的身上,带来轻微的刺痛。 乌尔腾出一只手,快速地解开自己的裤子扣。 “殿下……”他喘息着说,“你的上帝不喜欢男人干男人……”他搞定了自己的裤子,急切地分开索玛的双腿,握住自己的前端试图挤入那个小小的穴口,“所以只有我能进入你……”他一咬牙,强行挤入了一寸。未经湿润的甬道倔强地拒绝进入,索玛难受得用力捏住乌尔的双肩,企图阻止他发神经。 “记住……”乌尔不顾身体的拒绝,挺身将自己的阴茎又往索玛的身体里推送了几寸,“只有我能插你这里!” “该死……”索玛痛得皱起眉头,屈起膝盖抵住乌尔。挣扎间背后不停地被花刺弄伤,划开了好几道口。 乌尔无视反抗,硬是将阳物整根顶进了索玛的身体里。干涩的甬道被异物入侵的感觉异常分明,索玛极轻地呻吟一声,改而用双腿夹住乌尔的腰,害怕他突然开始抽插。 “乌尔……你忘了弄湿……”他提醒道。 乌尔低头亲吻索玛的脸颊,渴望地拥抱住他的身体。“说你明白!” “……够了乌尔!” 乌尔用力往里顶了一下,把索玛顶得一时发不出声。他有些愤怒地瞪着身上的人,但因为怕被人听见的缘故,抓住了乌尔的头发,迫使他靠得自己最近。他压低声音说,“你不明白吗,巫师先生?从以前到现在到未来,我永远不可能让第二个人对我做这种事!” 乌尔,“……” 乌尔企图在索玛的脸上找到说谎的痕迹,但索玛脸上只有怒容。 哦是的,男人当然不可以,可是你会娶一个女人。乌尔意识到自己嫉妒得发疯,这有些愚蠢,但他难以自控。他大口喘息了好一阵,终于迫使自己慢慢冷静了下来,将自己从他身体里抽了出来。 索玛松了一口气。他不想总是和乌尔闹矛盾,但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直性子。而乌尔真的像他的坐骑说的那样,脾气古怪得难以捉摸。 索玛支起身体,企图坐起身。乌尔顺手折了一支沾满夜露的白玫瑰,离开花枝的玫瑰失去了魔法的支撑,慢慢收拢成害羞的花苞。乌尔无视索玛准备起身的动作,更没有心情用花来调情。他将他的一条腿拉得更分开,用花苞的前端轻轻点了几下他股间的嫩肉,就将花苞挤入了闭合的穴口。 沾满露水的柔嫩花瓣触感冰凉,被塞进那紧窄的穴口时,索玛几乎跳起来。茂密的玫瑰丛阻挡了他的退路,因为他的挣扎,背后又被花刺扎到。他咬牙切齿地低声说,“别把什么都塞进来!” 乌尔手指灵活,很快将整朵花苞塞进了索玛的身体里。他捏住了最靠近花苞的刺,并用那支花在索玛的身体里抽插了两下。被揉碎的花瓣散发出清香的气息,留在了索玛的身体里。 索玛,“……!” 乌尔将手指探入索玛的后穴里试了试,发觉湿润的效果并比不上藤蔓。他又折下一朵白玫瑰,对它施了个简单快速的魔法。很快,透明的花露从花苞里滴了下来。乌尔用手指沾着芬芳的花露,将它们一并送入索玛温暖的穴口。 索玛被顶到了敏感处,身体不由自主搐了一下。他对乌尔已经没脾气了,皱着眉头感觉着他的侵犯。他有时抬头看一眼十步之外,担心自己的部下会不会听到一些不对劲的动静。但他始终平静地交谈。 该死!他们为什么不回房交谈!索玛暴躁地想。乌尔的手指再次顶到他的敏感处,他身体一紧,慌忙伸手抓住了乌尔的手。他可以摸到乌尔的指根埋没在自己的肉穴里,并任性地在他身体里出入。玫瑰的芬芳不断飘来,诱人极了。 “你不会想在这里做吧!”索玛以极轻细的气声问。 乌尔抬起眼,盯着索玛看。索玛看到他冷峻的神色,在心中暗暗发誓,他要是再说出什么欠揍的话,他绝对要用最快的速度穿裤子走人,再也不管结界的事。然而,乌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只凑到他的耳边,柔声说,“我会很轻。” “不!”索玛坚决地说。 索玛抓着乌尔的手不放,坚持拒绝在野外做这样私密的事。乌尔也不跟他比力气,只是稍稍抬起手指,在他熟悉的地方轻轻按压。尽管索玛的眉头始终不悦地皱着,但乌尔能从索玛每一次颤抖的呼吸和缩紧的内壁感觉到,他的每一次按压都能让对方感到无法自控的愉悦。那就是万恶的源头——欲望。索玛的身体经他一手TJ,已经比谁都熟悉欲望。 看啊,这个身体是彻底属于我的,乌尔默默对自己说。 索玛的手渐渐松开了,阳具在没有任何辅助的情况下慢慢硬了起来。乌尔用玫瑰露湿润了索玛的身体,就压到了他的身上。他一边亲吻索玛的脸颊,一边用下身蹭索玛的腿间。索玛一直企图并拢双腿,乌尔分开他青涩的身体,贪婪地厮磨他火热的胯间。敏感的阳具摩擦着索玛的阳具和腿根,乌尔很快重新把自己蹭得硬起来。 索玛微微闭着眼,皱着眉头。但是他起伏的胸口和挺立的分身诉说着一切——他觉得舒服极了。 乌尔再次握住自己的阳具送入索玛体内。湿润过的穴口变得柔软又敏感,在吞入硕大的龟头时,索玛的腿又不由自主地并了一下。在别人眼前做爱——何况是跟男人做爱——让他紧张极了。 乌尔将索玛的一条腿搁在肩上,骑在他的另一条腿上,继续将阳具往里顶。火热的性器碾压过柔软的花瓣,慢慢地探到了肉穴深处。 第七十九章:玫瑰园(上) 在索玛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结界外立着的龙骑士与他的坐骑,以及……哦可恶,远远走过来的又是谁! 索玛正愤恨地望着结界外晃动的人影,乌尔插到底后,突然又用力往里捅了一下。索玛浑身一紧,差点失口叫出来。被顶撞的身体压在倾倒的玫瑰花枝上,肩膀被花刺抵着,有一股轻微的刺痛感。索玛不敢乱动,一动花枝就哗哗作响。他小心地张口平息自己的呼吸,修长健壮的腿被扛在乌尔的肩上,腿间被撑得酸胀不堪。他简直不懂为什么乌尔每一次都爱把他作弄得乱七八糟,然而……这实在太舒服了。 不远处的小白楼顶上钉着一枚十字架,在夜里形成一个黑色的轮廓,仿佛在高处严厉地看着人们,将人内心的阴暗看得无处遁形。索玛羞愧地将自己的脸埋在手臂间,再也不敢抬头看。他的心情十分狼狈,带着商量的口吻低声说,“快一点结束……” 乌尔侧过脸,轻轻舔吻索玛小腿上的肌肉。他慢慢抚摸索玛打开的大腿内侧,将入侵的阳具抽出大半,又不紧不慢地顶入。火热的性器撑开紧缩的甬道,揉搓着他身体里娇嫩的玫瑰花瓣。乌尔故意对着肠道里那块敏感的区域顶,让前端结结实实地抵着那里滑入。这使得阳具挤入的过程中,敏感处一直受着柱身不大不小的压迫。那样的压迫带来的酸麻快感,随着阳具抽动一阵阵地在索玛身体里扩散开来,果然换来了他一下不易察觉的战栗。 顶到底时,乌尔气息不稳地出了口气,又抽出来,在龟头能顶到那一点的时候,重新对着那里不轻不重地抵入。阳具重新陷入了充满玫瑰花露的紧窒肉穴。一阵难以言喻的涨感几乎让索玛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他发出一声轻叹,用手臂蒙着脸装死。 乌尔将索玛羞愧的反应看在眼里。殿下竟然愿意在修道院里和他做爱,这令乌尔有所触动。作为黑暗之神的子民,他相信他必须把喜欢的东西搞到手,不管用什么手段。但正直的殿下真的不会后悔吗? 他微眯起眼,不断揉捏着索玛大腿内侧的嫩肉,保持着比平时慢一些的节奏抽插,让自己的阳具充分地碾压着索玛最有感觉的那一小块区域。索玛感到每一次阳具顶入,他的下身都涨得发热,酥麻感越来越强烈。他不得不张开嘴大口喘息,阻止自己呻吟出声。他闻到泥土的芬芳,和植物的香气。他的一条腿搁在乌尔的肩上,另一条腿被乌尔压着。乌尔每一次挺进,他都感觉得异常清楚。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完全打开在部下的面前,结界一旦失效,他们连他是怎么被进入的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内心深处对此甚为恐惧,一直提心吊胆。每次乌尔的阳具挤入他的身体,他的后穴都不由自主地收缩。这无形中加剧了他的快感,而他根本无法出声让他的快感找到宣泄口。 一开始,他以为乌尔放慢节奏是为他着想。而随着这场情事进行下去,他才发现乌尔是在折磨他。比起单纯用力的抽插,这样对着敏感处恰到好处的厮磨让他更难以忍受。索玛下半身侧着,勃起的阳物一颤一颤。随着乌尔的顶入,他的前端不断分泌出白灼的粘液,抽着丝滴落在草丛里,更有一些沿着柱身往下流。 索玛觉得前端发痒,恨不得能马上射个痛快。他的腰一阵阵发酸,心跳快得像打雷。每当乌尔的性器故意挤过那一点,他就舒服得头脑发晕。他无意识地张着嘴喘息,少量唾液从嘴角淌落,他毫无自觉。他忍不住伸手摸自己粘湿的穴口,乌尔正在往里顶,他的手指感觉到那根粗长火热的性器毫无商量地顶到了根,又随即抽出。在他抽出的时候,索玛的腹部抽搐了一下,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失望的叹息。乌尔的性器随即又将他填满,索玛发出一声满足的低吟,前端又流出一股淫水。当手指再次感到性器抽离的时候,索玛的后穴剧烈地收缩着,期待他再次进入。乌尔并没有让他失望。然而,这样不痛不痒的抽插令索玛的脸上升起一股热。他用力抓住了乌尔的手臂,极轻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乌尔幽绿的眼睛俯视着羞愧埋头的索玛,眼睛的颜色变得更深。他俯下身,将手肘搁在索玛的脸侧。他继续着下身的挺动,一手摸到索玛缩在手臂后面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他看到索玛的脸上有一瞬的无措,低头吻住了他的薄唇。他将索玛湿热的喘息堵在了嘴里,并渐渐用力抽插。他感到索玛突然抓住了他的双肩,呼吸变得更加粗重。他们的唇完全贴在一起,舌头充满欲望地交缠在一起。他们无意识地发出潮湿的接吻声,急切地抚摸着对方的身体。索玛抬起的一条腿失去了支撑,勾到了乌尔的腰上。他承受着越来越用力的顶弄,前端的淫水不断地淌下来。 “乌尔……满足我……”他在接吻的间隙喘不成声地说,“用力操我……” 他的嘴唇突然一痛,被乌尔咬了一口。他在嘴里尝到了血腥味,有些怔忡地看着乌尔。月光下,那张面孔褪去了柔和的轮廓,绿眼睛里闪烁着狼的凶残。 乌尔默不作声地抽出了阳物,单手将索玛面朝下按在地上。索玛的面孔被花枝刮到,下意识抬起手臂遮挡。下一刻,他突然感到两条大腿上没有来由的一阵刺痛。回头一看,受乌尔指使的玫瑰花枝竟卷曲了他们的身体,绕上索玛的双腿,将它们大大张开。花刺挤压在索玛的皮肤上,挤出一圈小凹洞,有几个甚至压破了皮肤,渗出细微的血丝。微微分开的臀瓣间,刚刚被进入过的地方露出湿润的亮光。 索玛的呼吸一紧。在知道对方没有恶意的情况下,这样被迫张开双腿的境况让他感到兴奋。尤其是腿上枷锁一般的刺痛感,让他感到一股被凌虐的快感。他将自己的腰下沈,翘起圆润的屁股。他回过头,两道欲火燃烧的目光如狼似虎地碰撞在一起,彼此在那一瞬间竟产生了一种默契。 索玛用手分开自己一边臀瓣,目不转睛地盯着乌尔,胸口剧烈地起伏。直白的邀请让乌尔头脑热得发痛。他趴到索玛的背上,握住自己的下身,用力挺入了索玛温暖的后穴里。粗壮的阳具一插到底,发出挤压液体的湿濡声。两人都轻叹了一声。 乌尔凉凉的头发落在了索玛的后背。他在索玛的耳朵上印上滚烫的吻,蛊惑地说,“殿下,把你的手放到腰后……我们玩更刺激的……” 第八十章:玫瑰园(下) 索玛抬起屁股,顶向乌尔,让他进入得更深。他几乎没有多加思考,就按照乌尔说的,将两手放到了腰后。手腕上随即感到一阵冰凉的刺痛,玫瑰枝条弯折了起来,将他的两个手腕缠在了一起,尖锐的花刺卡在他的皮肤和骨头上,细小的玫瑰叶扫过他光裸的皮肤。花枝渐渐伸长,绕到了索玛的腹部,又一圈绕上了他的胸口,花刺在他赤裸健壮的胸肌上掐出了凹痕,痕迹深得几乎要出血。 索玛痛得倒吸一口气,疼痛的刺激居然让他又硬了一分,射精的欲望更加强烈了。勃起的阳物被埋没在蓬松的草丛间,屁股里被乌尔的阳具胀满,这样肮脏又原始的状态让他兴奋极了。 花枝在魔力的牵扯下卷起了索玛的上半身,索玛的双腿贴地,被花枝大大张开。两手绑在后腰,上半身被牵引得微微抬起。这个姿势让他浑圆结实的屁股与腰间形成一个诱人的下凹弧度,背部肌肉紧绷,现出让人血脉贲张的纹理。不少花刺嵌入了索玛胸口的皮肤,形成浅浅的血痕。索玛张嘴,艰难地喘息了一口。乌尔两手撑地,腹部与索玛的背部只差一个指节的距离,细软的黑发落在他的肩胛骨上,滑到他的胸前。他们下半身紧紧结合在一起,索玛因为疼痛的兴奋,后穴不由自主地一缩一缩。 “乌尔……来吧!”索玛鼓励道。 乌尔甚至没发一声,立刻就用力抽插起来。开头几下刚抽出来就恶狠狠顶入。太过用力,把索玛顶得闷哼了两声。他无法并起双腿,也无法推拒。面对这样的暴力侵占,只能任他操弄。这样被动的局面给索玛带来异样的快感,忍不住扭动屁股迎合他的插入。他的迎合立刻换来了更积极的回应。 “啊……”他仰起头,在接二连三的撞击中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尾音消失在了急促的喘息中。花刺的疼痛,被控制的手脚,蛮不讲理的进入,索玛被疼痛的欲望淹没了,浑身烫得快烧起来。 乌尔腾出一只手,用力揉捏索玛的乳头。 “嗯……!”索玛短促地呻吟一声,突然想起了结界外的人,立刻吓得收声。乌尔单手无法稳住身体,将半边身体靠在索玛的背上,一边毫不留情地冲撞,一边轮流拉扯索玛的乳头。柔软的乳头在不礼貌的对待下很快硬了起来,流露出对抚摸的渴望。索玛挺起胸口,渴求乌尔的手指。后穴因为身体的疼痛而阵阵痉挛地紧缩,阳具的大力出入为他带来了铺天盖地的快感。他从来不知道疼痛也可以带来这样的快感,他恨不得乌尔可以用自己的阳具杀死他,把他的身体操穿。 “乌尔……啊……!” 乌尔的手往上探去,二指深入了索玛的口中,夹住索玛湿润厚实的舌头,恶劣地搅动手指。他用手肘撑住身体,不顾花刺,前胸贴上索玛的后背。他不断用沾湿的手指抹上索玛的乳尖,对着乳头蹂躏一番,再重新将手指探入他口中。他像玩弄奴隶一样玩弄身下毫无抵抗力的男人,他感觉索玛越来越忍不住呻吟。呻吟被他用手指堵在口中,听上去像沙哑的呜咽。 “喊出来!”乌尔粗喘着命令道。索玛被顶撞得双眼迷茫,仰面看着前方杂乱的玫瑰丛,下意识摇头。 在一次恶意的撞击后,乌尔停了下来。他探手握住了索玛挺立的阳物,摸到粘湿一片。他已经流了一大滩淫水,淌满了柱身。 “喊出来……你以为我们这么大的动静他们还听不见吗?” 身下人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但立刻又摇头。乌尔遭到了拒绝,用么指惩罚地揉搓索玛的顶端,索玛难受地呻吟一声,想缩起身子,但丝毫不能动弹。 “住手……”他哀求道,“乌尔别这样……” 乌尔毫不留情地继续蹂躏着他敏感的顶端,下半身又开始挺动,从慢到快。 “啊……!乌尔!放手!”索玛的求饶里几乎带着哭音。对方丝毫没有理会他,阳具像打桩一样一次次捅入他身体的最深处。乌尔有意识地往下顶,不管顶得多急,阳具都会狠狠滑过肠道里的敏感处。他灵巧的手指玩弄着索玛敏感异常的前端,对着柔嫩的前端揉搓,挤压,甚至用指甲轻掐。前端承受着太大的疼痛与说不清的冲动,让索玛惊慌失措。 “乌尔……乌尔!”他请求地喊乌尔的名字,“求你住手!” 身体强烈的冲动让他不顾一切地想喊停。他甚至忘了自己有多大声,所有的心思都在前端。那里快被乌尔揉得燃烧起来,他感觉身体里有东西要喷涌而出。并不单纯是射精的冲动,他本能地要阻止这可怕的冲动。可乌尔却不饶了他。 “……乌尔!”索玛狼狈地喘息着说,“松手……我会帮你口交!我做一切你叫我做的!” 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颤,后穴收缩得更加厉害了。 乌尔感到索玛的前端开始大量分泌汁液。他知道索玛快到了,他也是。他并没有停下手指恶意的作弄,低头咬住索玛的脖子,愈发狠毒地操弄他。突然变得更强烈的侵犯与前端的作弄一样难以承受,掩盖了前端所带来的痛苦。索玛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后穴带来的酥麻快感。他快到达高潮,已经通体酥麻。他几乎发不出呻吟了,颤抖着大口呼吸,好像要为自己找一条活路。 乌尔在索玛坚硬的肩膀上咬下了深深的齿痕,才松口。他呼吸极度粗重,在索玛的耳边说,“索玛……说你是我的奴隶!” 这是乌尔第一次直呼索玛的名字。但索玛几乎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他被顶得快失去意识,连玫瑰花枝带来的疼痛也丝毫感觉不到了。 乌尔故意在他的伞顶掐了一下,压低声音说,“说!” 索玛的神志被这一下刺痛拉了回来。他颤抖着抬起头,嘴唇动了几下,脑中模糊地回忆着乌尔的话。 “奴隶……乌尔,我是你的奴隶……”他从喘息里带出虚弱的话。高潮即将来临,他整个人陷入疯狂的状态,头脑一片空白。 “好舒服……乌尔!”他哑着嗓子说,“让我做你的奴隶……让我给你口交……呃!” 最后一句话在乌尔疯狂的捣弄下止住了。乌尔发了疯似的猛插了几下,发出极响的拍肉声。最后一下他猛地停了下来,极轻地呻吟一声。滚烫的阳具搏动了几下,在索玛的身体里射了精。快感达到顶峰的时候,他在索玛的前端用力捏了一下。索玛惨叫了一声,一股滚烫的精液直接射进了草丛里。他断断续续射了几股精液,随即,一股澄清温暖的液体不受他控制地流了出来,渗入了泥土里。 索玛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但射精后的索玛眼前一片白。他身体脱力,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体下面的窘况。 第八十一章:雏鸟情结 乌尔摸着红肿的嘴唇,明白索玛殿下这一回是真的怒了。只不过……因为不能揍他就改而咬他的嘴唇,正直的殿下怎么能做出这么幼稚的举动呢,乌尔郁闷地想。 他用一些小魔法将花圃恢复了原状。殿下走的时候碍手碍脚的龙骑士已离开了,现在白玫瑰丛中,只有他一个人立着。他仰面看了看房顶的十字架轮廓,面无表情地回了屋。 乌尔回屋的时候,索玛正在狼狈地用手绢清理腿间的污迹。乌尔走到床沿,与他并肩坐了下来。索玛无视他的存在,粗鲁地将身上的粘湿擦干净,并将手绢砸进了壁炉里。然后两人就默默地并肩坐着,谁也没说话。 最后,乌尔在手心画了一个小小的魔法符号,并念了一句听上去很可爱的咒语。噗地一声,他的手心出现了一只长翅膀的小型魔物,并嗖地飞到了索玛的耳朵上。索玛感到耳朵一凉,反应极快地捏住自己的耳朵,但那只魔物灵活地躲过索玛的手指,钻进了他的耳孔中。 索玛,“……” 乌尔在索玛的脸颊上印上了晚安吻,“晚安,殿下。接下来的时间您最好安心休息。它会帮助您睡眠,并在需要的时候将您叫醒。” 索玛突然觉得困意排山倒海地袭来,眼中蒙上了一层迷茫,“刚才的萤火虫有些眼熟。” 乌尔,“哦您一定是看错了,我怎么会平白无故将格尔密斯你的树精灵捉过来供我使唤呢?” 索玛,“……” 树精灵的魔法太过奏效了,只一刻索玛就困得连抬起手指都困难了。他艰难地抬手抓住乌尔的衣襟,将他拽到自己的面前,勉力睁着困倦的眼睛,直愣愣盯着乌尔说“下次别这样……我说……别捏我前面……” “是,我错了,殿下。”乌尔柔声说,“你现在就像喝醉了,还是早些睡吧。” 索玛的身体有些微晃,眼神涣散地还了一个晚安吻,说,“帮我更衣洗漱……”说完一头栽进乌尔的怀里。乌尔低眼一看,索玛安静地睡着了。 乌尔微微抬起眉毛,心想树精灵也太好用了,后悔没有多捉几个。乌尔在房间周围设下结界与探测魔法。考虑到要在战斗中集中精力,法师的睡眠尤为重要,他简单地为索玛收拾了一下,然后挨着另一半床,也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 ****** 隔壁。 一头黑龙靠着壁炉郁闷地坐着。虽然他控制自己别变得太大,但依旧有一个人那么大。他两颗豆子一样的红眼睛暗淡无光,无精打采地背靠着墙,腆着圆鼓鼓的肚子,四条短腿以滑稽的姿势耷拉着,尾巴尖毫无生气地横着,像一条死蛇。 “唉……”他叹了口气,口中喷出一小股烟。周围已经因为他不停叹气而变得乌烟瘴气,但他一点也没在意。 他的身侧,伊欧同样靠墙坐着。因为人形更怕冷,而反复劝说后,沃森都没有回到床上的打算,伊欧只能抱着被子坐到沃森的身侧。他用被子将自己裹紧,头靠着沃森长满棘皮的肩膀,已经睡着了。柔软的银色头发落在粗糙的龙皮上,像是丝绸落在了泥地里。 “唉……” 沃森想着刚才那不堪回首的一幕,又沉沉叹了口气,一缕黑烟从他口中冒出来。 事情要从这天傍晚说起。 所谓温饱思淫欲,饭后运动往往是悲剧的开始。对伊欧吐露了心迹的沃森迫不及待地将伊欧压在身下。这一回伊欧已经渐渐了解了与情人亲密的乐趣,他比在山洞里更配合。沃森激动得魂都要飞跑了,抱着自己的情人心急火燎地来了一发。 事后,伊欧休息了片刻,就坐了起来。他垂眼看着睡得四仰八叉的沃森,认真地说,“好了,萨迦利亚,现在我学会了。” 沃森,“?!” 还没有等沃森反应过来,伊欧就分开了他的双腿。 沃森,“等一等……!!” 伊欧疑惑地抬起眼,目光在问,有什么不对吗? 沃森,“操!!!” 沃森大骂了一句。他发觉自己无法拒绝情人的天真(够了伊欧!你都三百岁了!沃森咬牙切齿地想),咬牙数次,呸地在掌心吐了口口水,粗鲁地抹到自己腿间,自暴自弃地大声说,“愣着干嘛!使劲操!” 伊欧莫名地歪了歪头,琢磨地说,“操……” 沃森,“……” 伊欧依然要借助自己的手才能完全硬起来。他低着头,仔细地握住自己的下体挤进沃森的后穴里。紧窒的肉穴包裹住他,伊欧再次体会到了这种快感。他微微皱了皱眉,脸上浮起一股兴奋的红晕。 他试着抽出来,再次顶入。重复被包裹的快感令他极轻地呻吟了一声。 沃森大喇喇地张开腿,两手枕着头,半不爽半欣赏地看着自己的情人。不得不承认,那热乎乎的东西顶进身体的感觉让他很兴奋。他感到自己在用另一种方式与伊欧结合。在此之前,他一直幻想能有一天把伊欧彻底压倒,为所欲为地对他这样又那样。但现在他突然觉得……我的情人是个公的!被他这样又那样也他妈的不错! 伊欧一丝不苟地学着沃森的动作,两手抓住沃森的腰,重复出入的动作。每次都生怕做得不够,确保顶到底,再抽出来。他感到下身一股热流涌动,只抽插几下,他的雄性本能就苏醒了。沃森亲眼看到伊欧的眼睛变得越来越专注,他的脸上染上了情欲的色彩,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厉害。他依旧不说话,但是加快了顶入的速度。 沃森感觉到下身涨得利害,那硬梆梆的玩意儿不断出入,而且有越来越用力的趋势。 “还挺舒服,”沃森嘴硬地说,“伊欧,你真是天生的骚货!” 伊欧,“……”伊欧慢了下来。 沃森,“是好话!” 伊欧又加快了速度。快感在侵占他的身体,他变得越来越投入,目光渐渐从专注变成失神。他握住沃森的脚踝,将他的两只脚压向头顶。沃森的身体没有那么柔韧,不满地皱起了眉头。但愈演愈烈的侵犯令他们两个都说不出更多的话。沃森妥协地任他摆布,只是偶尔提醒一句,“轻点!伙计!” 一开始伊欧还听沃森的话,他说轻点就轻点。但渐渐地,强烈的快感占据了伊欧的理智。他的呼吸开始发抖,越来越粗重。他慢慢闭起眼,俯下身,将手肘搁在沃森的脑袋两侧,努力顶弄身下的情人。他下意识亲吻沃森的嘴唇,两人唇间的呼吸都急促得可怕,在接吻间交叠在一起。他们草草地亲吻了两下,嘴唇就分开了。伊欧所有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腿间,他在操弄自己的情人。三百年来,他终于有了自己的情人,在他爱上对方的时候,对方仍然爱着他。现在,他们正做着只有情人间会做的亲密的事。他一次次进入对方柔软的甬道,被他的身体紧紧包裹,这一切美好得快冲昏他的头脑。 他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快感让头脑变得一片空白。他抱住了沃森,他的拥抱同样得到了回应。他觉得下身酸胀不堪,有什么要从身体里出来。雄性本能令他渴望将自己的体液射进对方身体里。他知道自己兴奋得快发疯。他活了这么久,从来没产生过如此强烈的情感。 啊……他记得这个人……他当然记得……三百年前他就记得…… “嗯……”伊欧无意识地发出一声呻吟。他快要射精,两手紧紧抓住沃森,下半身狠狠地撞击。 “萨迦……”他的嗓音变得沙哑,艰难地叫着情人的名字。 “萨迦……” “……” “妈妈……” “……” 沃森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在他身上卖力的银龙温存地将他抱抱紧,又依恋地喊了一声,“妈妈……” 噗!沃森一个没憋住,变回了龙形。 第八十二章:龙战队的诞生 翌日清晨。 天空渐渐泛白,修道院的房间里陆续有了声响。龙族很少聚集在一起,彼此的气息令他们感到不安,很早就醒了过来。只有三楼的某一间仍然保持安静。 波利国的王子睡得很安稳,柔韧的黑色碎发散在枕上。他的身侧,黑魔法师与他挤在一个简朴的小床上,将自己蜷成一团,也陷在深沉的睡眠当中。法杖悬浮在他的枕边,控制着房间周围的结界。 “啊————” 突然,房里响起一声刺耳尖叫,并持续地叫个不停。索玛吓得腾地从床上跳起来,就去抓自己的剑。因为动作太大,直接把身侧的巫师吵醒过来。 巫师慵懒地睁开眼,眯着眼看发生了什么,看到王子穿着睡衣,惊慌失措地拔剑大喊,“谁在叫!怎么了!” 乌尔揉揉发酸的眼睛,说,“殿下,你的耳朵,耳朵。” 索玛大声说,“你说什么!!!” 乌尔做掏耳朵的姿势。索玛莫名掏掏耳朵,从里面拽出了那只叫个不停的树精灵。索玛下意识松手,树精灵嗖地飞到半空,快速地震动泛着淡淡萤光的翅膀。 “啊——啊啊啊——”树精灵叫声富有节奏感,像歌剧院里的花腔美声,“黑夜即将过去!鲜花般的黎明就要到来!勤劳的人儿呀——哇!” 乌尔随手丢了个封印宝石过去,砸中了聒噪的精灵。树精灵噗地消失了。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索玛呼地出了口气,无力地坐到床上。 乌尔懒懒地撑起身子,“不错的效果,不是吗?” 索玛哭笑不得,“不仅准时,还很提神。” 太阳还未从东方升起,天空灰蒙蒙的。朴素的修道院前面,波利国最精锐的战斗力已经收拾完毕。 这支龙战队有九人之多,英俊勇敢的骑士们是波利国历史最悠久的九大骑士家族的后裔。他们遗传了波利国贵族出色的容貌,黑发碧眼,身材高挑挺拔。他们从小受到最好的教育,拥有赤诚的骑士精神。现在,他们身着骑士的盔甲,腰间佩戴银光闪烁的宝剑,正在等待着效忠他们的国家。与他们的坐骑站在一起,一对一对地分散在玫瑰花盛开的院子里,成了映亮天空的一道风景,好像落在地面的璀璨星辰。 这支庞大的龙战队的建成,是因为三百年前,波利国的开国国王奥德罗.马德哈依曼的一个主意。当时,所有的大臣都认为这是一个异想天开的主意——一个国家可以同时拥有很多骑士,但怎么可能同时拥有很多头龙呢? 蠢材!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国王奥德罗大怒道。 于是,波利国开始了这个漫长且不大光彩的计划。在计划的最初始,国王奥德罗给出了高额悬赏,令骑士们赌上他们的荣耀,前往深山野林里猎……呃,是偷龙蛋。波利国人以骁勇善战着称,但是前后二十年间,居然有九个人成功偷到了龙蛋,这大大超出了奥德罗的预计。国王奥德罗很高兴,但同时也有些担忧——这些骑士怎么这么擅长偷鸡摸狗呢? 这九枚珍贵的龙蛋被保管在波利国的九大骑士家族里,一保管就是一百年。当初想出这主意的家伙都变成了泥土,而圆溜溜的龙蛋依然完好无损。终于某一天,一个神秘的白袍法师来到了宫殿,自称自己的魔法能让这九枚龙蛋同时出生——至少是在差不多的时间段里。 国王想了想,答应了让他一试——谁知道这几枚龙蛋还会沉睡多久呢。要是龙宝宝不顶开蛋壳,这几枚龙蛋就跟巨型鹅卵石没有差别呀。 所幸,神秘的白袍法师成功了。从此,九大骑士家族的任务就从照顾龙蛋变成了照顾幼龙。 狡猾的国王奥德罗尽管已经变成了泥土,但他可没让自己的阴谋诡计闲着。他早早让自己的法师(此时也已经是泥土了)为九头龙宝宝准备了写满霸王条款的终生契约——签订契约的龙族将尽其一生服务于他所在的家族,无论家主更替,生老病死…… 趁龙宝宝牙都没长齐的时候,他们稚嫩的爪印就被按在了契约上。从此,他们的父母再也无法分辨他们的气息。他们是波利国的守国龙,被迫终生为波利国服务。 尽管龙战队产生的过程不大光彩,但两百年后的今天,他们在波利国的地位光彩得无人能及。 当地平线出现第一丝亮光的时候,波利国的王子走出了修道院的楼房,与他的巫师一起出现在了院子里。 第八十三章:金龙路德加 乌尔在修道院前画了一个传送魔法阵,打算一举将所有人都送到皇宫下。整个皇宫笼罩在死灵法师的结界中,而他们所需要做的,是敲开结界的蛋壳。 索玛环顾四周,发觉黑龙与他的情人并没有出现在院子里。 “他们在传送门的另一头等我们,殿下。”乌尔解释道,“虽然沃森又蠢又笨,却好巧不巧是一头高阶魔物,要传送他是很浪费能量石的。” 索玛心想,他到底是有多嫌弃自己的坐骑,好在以沃森的速度,一晚上就能到那儿。他一抬眼,见到一双眼睛正望着这边。索玛认出这是镇守波依古曼城的龙骑士塞缪。他拥有同样的黑头发与蓝眼睛,正一脸忧虑地看着黑魔法师画魔法阵。他的坐骑金龙路德加则一脸没睡醒的表情,漠然地站在他身边,懒洋洋地挠了挠头。他有一头纯粹的,漂亮的金发卷发,用黑色丝带在脑后扎成一束。 索玛的面色猛然就不好了。一早上他都在想别的事,竟然忘了昨晚他被那该死的黑魔法师按在身下的时候,站在他们身边聊天怎么也不肯走的家伙就是他们! 该死的乌尔! 索玛同时在心中产生一股想揍法师的冲动以及想捂住脸蹲下来的冲动,后者阻止了他揪住乌尔的衣领干出不可挽回的事。 乌尔画好法阵,指挥大家走进去。看在王子的面子上——谁都没想到王子与黑魔法师的关系竟能如此融洽——自以为是却又忠心耿耿的骑士们很配合地听了死对头黑魔法师的话,带着坐骑进入了乌尔的法阵。乌尔以魔杖点地,输入魔力。水蓝色的光芒沿着一点流动,很快充满了整个法阵。能量石微微颤动,传送法阵即将启动! ……咦,怎么没动? 法阵在剧烈抖动一阵后,静了下来。众人四面看看,又看看脚下。连一步也没挪过。 乌尔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他不屑于检查自己画的法阵,如果那也会出问题,他宁可把乌尔倒过来写。他也不屑于检查自己所放的能量石,如果他连判断能量石的能力也没有的话,他宁可把乌尔倒过来写…… 骑士与龙面面相觑。只有一个人面色不太好,依旧担忧地盯着地上的能量石。 乌尔头也没回一下,再次发动法阵,这次注入了更多的法力。一股水蓝色的光芒以闪电般的速度注满了法阵。轰隆一声巨响,法阵震动了一下,扬起了一大股灰尘。 “咳咳!”乌尔用袍袖挡住鼻子,挥开烟尘一看,他额角的青筋不禁跳了一下。 他们还是呆在原地,半步也没动过。 “呃……嘿黑魔法师,”有人在法阵里说道,“恐怕得多放点能量石。” 乌尔阴沉沈地回头看去,说话的人是塞缪。他一边说,一边快速从随身带的包裹里掏出一大堆能量石丢在法阵中间,比原本供二十个人使用的量还多出一倍。 乌尔的目光愈发阴森,静静地注视着地上。居然有人敢怀疑他的专业度,而且那人还是个愚蠢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骑士。乌尔感到自己受到了挑衅,慢慢转过身,正对着那名鲁莽的骑士立着。塞缪感觉到了乌尔身上不友好的气息。但是……哦该死,他当然得给索玛面子。 塞缪耐着性子,像从前的无数次那样,不厌其烦地解释道,“我的朋友路德加,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超重。” 看来那堆能量石是特地为路德加准备的。乌尔的目光落到了那头精神不太集中的金龙身上。虽然是人形,他看上去只是普通的金龙而已。他又看向地上堆成小山的能量石。 这……超得有点太多了吧? 第八十四章:序曲 乌尔默然看了一眼堆成小山的能量石,没有多加评论,只说,“那么,准备出发。”并看向看上去无所事事的路德加。路德加莫名其妙地低头看看,自己的脚踩在了法阵外面。原本正好呆二十个人的法阵中心被一大堆能量石占据,他被挤了出去。 塞缪担忧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朋友,连忙往旁边挤一挤,腾出位置说,“来吧路德加。” 被挤到的仙女龙嫌弃地皱起了眉头。 路德加又挠了挠头,用任何主人看到都恨不得揍死他的表情懒洋洋地吐了口气,踩进了法阵,并弯腰将他的主人打横抱了起来。 塞缪,“嘿你这头蠢龙!” 路德加向乌尔点点头。法阵启动。 传送门的另一头,伊欧洛斯正在经历一件麻烦事。昨夜,他与沃森一起来到这里,并画好了相应的传送法阵。然后,他就一直沐浴在沃森哀怨的目光里。 伊欧想,他不喜欢这个称呼,我不叫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还用这样的目光看我,好像我强暴了他一样。甚至还追问我跟玛利亚有没有不伦之恋。为什么以前没有发现他那么不讲道理呢。 当然,这些只是想想。性格温和的银龙总是避免与伴侣发生口角,尤其当他的伴侣如此易怒,破坏力又那么强的时候。 伊欧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树林深处。这里是离皇宫最近的一片林子,把索玛一行传送到这里,可以避免被发现。 事实上,伊欧一直在压抑着对沃森的欲望。 在很多年前,他在雅尔魔法学院与沃森再次相遇的时候,他就产生了这样的欲望。那时,他很轻易就相信了安德鲁是一个品格高尚的白魔法师,并自愿与他结下契约。然后,在学院开满蔷薇花的花园里,他居然又见到了他! 伊欧整个人都呆住,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然后,他血液中沉睡的渴望就被唤醒了。这股冲动是如此强烈,要压抑它简直是要和自己的本能做斗争。伊欧花了很大的力气阻止自己跟在他的后面。他知道那是那头叫撒加利亚的黑龙,他绝不会记错这个味道。但是他看了自己一眼就面无表情地走了。撒加利亚并不记得他! 当时我太小了。伊欧对自己说。但他仍无法阻止自己对他产生那样的欲望——叫他一声妈妈的欲望,以及,跟他在一起,他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的欲望…… 伊欧忧郁地垂下眼帘,银色的睫毛像落满了雪花,遮住了冰一样清澈透明的眼睛。 他真的那么讨厌这个称呼吗,伊欧思索着。 噗地一声响,法阵亮了起来。索玛与龙骑士一行出现在了法阵里。 “哇!”一声短促的惨叫,以及如同沙包落地般的闷响从法阵中传来。 后知后觉的路德加低头看看空空的双手,又看看摔在脚边的主人,无不遗憾地说,“手滑了。” 受到羞辱的塞缪从地上一跃而起,众人向他投来怜悯的目光。塞缪咬牙切齿地说,“赌上骑士的荣誉,我要向羞辱我的人提出决斗,路德加!”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扯出一只白手套往路德加的脸上丢过去。路德加敏捷地一歪头,皱巴巴的白手套划出一道凄凉的曲线,掠过他的肩膀,掉在了灰扑扑的地上。 路德加咧开嘴,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他卷卷的金发梳成纨!子弟惯有的模样,眼角微微下垂,全然一副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模样。 索玛忍无可忍,“塞缪!捡起你的手套!” 乌尔冷笑,“蠢货。” 摄于王子命令的骑士不敢拔剑,愤怒地瞪着路德加。后者嬉皮笑脸地捡起手套,拍掉灰尘,塞进了塞缪的口袋里。在靠近的一刹那,他咬着塞缪的耳朵说,“你又打不过我~” 在塞缪再次决定为荣誉而战之前,索玛及时下达了命令,令所有人按照计划各就各位。 王权夺还战即将拉开帷幕。 第八十五章:出发,去战斗 据乌尔的观察,笼罩在皇宫上的六芒星结界由隐藏在皇宫周围的六块基石维持。只有将六块基石完全破坏,索玛才能安全地进入皇宫内。现在,他的龙骑士们正整装待发。他们将要飞到乌尔预估的、皇宫外的六个点上,找到基石,然后破坏它。 “萨尔曼的死会引起他们的警觉,”乌尔说,“你们也许会遇到埋伏。而且作为一个死灵召唤师,他设下的埋伏会很棘手。” 等待出发的有五队龙骑士,以及乌尔的坐骑黑龙沃森。龙骑士的眼中有身为骑士的骄傲与无所畏惧,向他们的王子行了个骑士礼,骑上自己的坐骑。 索玛面对即将离去的部下,严肃地说,“不要掉以轻心,去吧!赶在黎明之前解决!” 龙纷纷抬起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展翅卷起巨风,朝六个方向散开,很快消失在索玛的视野里。 索玛拧着眉头,抱着臂站在原地,问道,“你觉得他们的胜算有多少?” 乌尔,“索菲、尼古拉、莱亚、希尔维斯、蒙奇,他们都不是擅长战斗的龙种,还缺乏实战经验,如果遭到偷袭,难保不会受伤。” 索玛心想,果然是这样。不是“难保不会受伤”,而是“很可能被干掉”吧。他很清楚这样的情况,面色愈发凝重。越是强大的龙族,他们的住处就越是隐蔽,偷蛋的危险性也越大。因此,当年被偷来的大多是弱小而相对常见的中下等龙的蛋。这支龙战队足以震慑邻国,建立波利国的帝国威仪,然而在面对强敌的时候,就让人不得不担心了。而他们的对手,狡猾残忍的死灵法师安德鲁可不会因为他们缺乏经验而放水。 “也不需要那么的担心。如果到了最后关头,仅凭沃森一个就能轰开结界。”乌尔安慰说,“我警告过他要控制力量,不会把整座皇宫轰飞的。” 索玛,“……” 索玛觉得一点也没有得到安慰。 乌尔拿出水晶球,让它悬浮在半空,投映出波利国上空的景象。剩下的三对龙骑士与王子一起静静地看着水晶球里的景象。画面转到正在空中展翅飞翔的仙女龙索菲与她的骑士海蒂.山德拉。海蒂金红色的长发随风飘扬,一身骑士铠甲令她看上去英姿飒爽。身下的坐骑有着色彩斑斓的羽翼,像是夕阳的云彩不小心打翻在了上面。她是波利国唯一一名破格晋升的女骑士,是最令索玛担心的。但是出于对骑士的尊重,索玛依旧准许她出战。 乌尔说,“仙女龙的魔法能力可以抵得上一个高级法师。而且,看骑士的眼神,那个女人也很强悍,不是吗?” 索玛若有所思地说,“剑术考核的时候,海蒂让一干男人输得无地自容。所以我们破格晋升了她。”索玛一顿,心想的确,为什么要担心她们呢。他打起精神,专心致志地看着在空中飞行的龙骑士。看了一会儿,感觉乌尔向他伸出了手,掌心摊开在他面前。 “我的狸鸟在格尔密斯捡到的。”乌尔柔声道,“你现在需要这个。” 索玛低眼,看到一枚蓝宝石戒指,浑身僵硬了一下。那是父王德雷的所有物,蓝宝石像波利国人的眼睛那样纯净。索玛艰难地捏起那枚戒指,用么指摸索着宝石圆润的表面,仿佛在确认。 乌尔,“狸鸟把它当做收藏品藏了起来。” 索玛将戒指紧握在手心,力量大得好像要把它捏碎一般。“这枚戒指象征着波利国的最高统治权。”他低声说,“我会将它完整地带回去。” “是吗。”乌尔说,“看来我损失了一大笔呢。” 索玛将那枚戒指藏到口袋,并仔细地扣好扣子。抬眼时,发现乌尔正看着他。乌尔抬手,属于魔法师的灵活手指轻轻抹了一下索玛眉间,说,“有我在你还担心什么呢?” 第八十六章:女骑士vs死灵骑士 海蒂与她的坐骑索菲飞到了宫殿的东南角,准备降落在集市后方的草坪上。这里紧贴着宫墙,依照那个黑魔法师的推断,基石就在这里附近。 索菲在空中盘旋了一圈,便缓缓降落。龙爪还没来得及沾地,草地里出其不意地闪出一圈白光,将她们笼罩在了光里。仙女龙昂头扑棱了一下重新飞到空中。金红色头发的女骑士大喊,“怎么了索菲!”她差点被甩下龙脊,抓牢缰绳,抽出了她的宝剑。从上空俯视,她们发现草坪里隐藏着一个法阵,她们的误入触动了法阵,白色的流光闪烁。 地面“轰”地巨震了一下,像是巨人一拳捶打在地上,将集市的人群吓得四散逃离。随着闷响声,草地裂开一道狭缝。 海蒂睁大了眼睛,看着地面上那不可思议的一幕。那道狭缝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撕裂,几乎将整块草坪撕了个对半。地底下有什么蠢蠢欲动,将要破土而出。 索菲懊恼地说,“是召唤法阵!该死的死灵法师!” 海蒂冷静下来,握紧手里的宝剑,说,“我们早该想到的,索菲。准备迎战吧!” 以那条狭缝为轴,地面逐渐裂开,像干裂的龟壳。滞留在空中的龙骑士紧盯地面。裂缝被越扯越大,露出一条粗壮巨大的狰狞脊骨。女骑士发出一声低叹,“是骨龙!”她从未见过真正的骨龙,更没有想象过这样的怪物会成为自己交战的对象。她握剑的手有微微的发抖。 索菲感到了骑士的颤抖,关切地扬起漂亮的头颅,安慰道,“别怕,海蒂,交给我!……哎?你在狞笑!你这怪物,你兴奋起来了!” 脊骨像一座拔地而起的山,撑破了周围的土地,一副完整的龙骨架破土而出,扬起漫天的尘土。索菲张大了嘴巴,看着面前大得不可思议的龙骨架,嗫嚅说,“我们实在太倒霉了,海蒂……” 重见天日的骨龙仰天尖啸,张开双翅腾飞了起来,在波利国的土地上映下一大片阴影。骨龙张开的翅膀有仙女龙的两倍那么长,身形可能比得上一头黑龙。它的背上骑着一名满身盔甲的骑士,骨龙飞得太快,海蒂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注意到了他手里的武器。 仙女龙飞快后退与骨龙拉开距离,而后展翅滑翔到它的右侧,色彩斑斓的羽翼好像在天空中画下了一道转瞬即逝的彩虹。她仰头尖啸一声,朝骨龙丢出一大排冰刃。那头身形巨大的骨龙灵活地转过身,就朝她们冲了过去。冰刃打在粗大狰狞的龙骨上,击碎了它几根肋骨,但丝毫不能造成疼痛。骑在骨龙背上的骑士举起长矛,一往无前地冲向金红色头发的女骑士。 “上帝……”紧盯战况的索玛喃喃道,“马菲尔德,看到他手里的战矛了吗?” 那个叫做马菲尔德的骑士啊地感叹了一声,难以置信地喊道,“和画中一模一样!没有看错的话,那个是龙骑士赛尔的龙骨战矛吗?我的上帝!是真的吗?” 索玛,“你也这么认为?”他感慨万分地低声说着,“如果是真的,千年前的屠龙英雄居然不得安生,被召唤成为死灵骑士,安德鲁太可恶!”同时更为海蒂担心了。敌人是曾经屠过两头龙,最后收服了一头黑龙的勇士,是史册中传说一般的人物。海蒂这样剑上从未沾过鲜血的女战士,胜算在哪里呢。 看着冲过来的死灵骑士,海蒂的眼睛睁得很大。她的血液在沸腾,赌上骑士的荣誉,勇敢地举起宝剑迎战。两头龙以最快的速度相擦而过,剑与龙骨战矛相碰撞出火花。错开后,盲目冲刺的骨龙撞入了埋伏在空中的一块水元素凝集的大网。它将身体扭成一团,发出奇怪的呼哧声,骨节相撞咯咯响。 五彩的仙女龙在空中漂亮转身,投出第二张水网,将骨龙牢牢困住。同时载着主人再次冲向亡故的英雄。已经变成死灵骑士的英雄赛尔挑开身上的水网转身迎战,海蒂眼中充满杀气,嘴角带着畅快淋漓的笑,毫不畏惧地挺剑与他战成一团。金红色的长发像日出染红的云彩,高傲地飘扬。 主人酣战的时候,索菲一边躲避骨龙的爪牙,一边丢下一打极冻术。水网瞬间凝冻成冰,结冰时吸取了大量的热,将可怜的龙骨降到极限低温。骨龙虽然强悍,可惜没有头脑,霎时被冻成一击即碎的冰坨,往地上坠去。 海蒂畅快大喊,“索菲,追!” 索菲尖叫,“我们还有任务啊你这女强盗!”她像一支绚丽斑斓的箭俯冲下去,落在草地上。冰坨骨龙直接砸到地上,摔成了碎渣。可怜的骷髅骑士紧跟着重重摔在地上,左侧喀拉拉地摔成了零件。他从地上坐起来,捡起自己的骨头拼好,又站了起来。 海蒂从龙脊上跳下来摆好架势,对重新站起来的死灵骑士说,“来吧,赛尔!康斯坦尼城的英雄,让我见识你的传说!” 已经忘记荣誉的骷髅骑士拾起战矛,毫不犹豫地朝海蒂刺了过来。 “哼。”站在水晶球边旁观的乌尔冷笑着嘀咕,“竟然站在那里等待他复活。直接再丢一个极冻术给他的话,她们的任务早就完成了。” 索玛严肃地说,“赛尔曾经也是骑士,偷袭他不是光明正大的做法。” 看来连索玛也赞同海蒂的做法。乌尔耸耸肩,决定永远不要与正直得可爱的王子殿下争论骑士守则。 第八十七章:白袍法师?! 骑士与他们的王子殿下安静了下来,围在水晶球边一语不发地观战。不过多久,站在一边的黑魔法师开始有些心不在焉。他退后一步,垂着手立着,两只手藏在宽大的袖子里,抬眼缓缓环顾四周。有什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是在那边的灌木丛中吗?还是在前方的矮树林里?有什么在不安地躁动。 乌尔暗中丢下一个探测魔法,闭上眼睛,让精神力凝聚在最近的植物上,并借着植物转移方向。他透过植物的视觉,看到一片绿意朦胧。景象转移的速度慢慢变快,视角越来越广,从地上一直渗透到树顶,周围几百米的模糊景象在他的脑中乍然浮现。 出于天生的谨慎,乌尔仔细且快速地观察这些景象。他没有发现任何异状,默然想,是自己多疑了吗?他缓慢地收回探测魔法,集中精力控制速度。他知道周围一定暗藏着魔法探测石,小心地避免触动它们。正当乌尔收回视线的时候,他透过植物的视界,与一个男人对上了眼。 乌尔蓦地警觉了起来——他被发现了!他不易察觉地皱眉,加快收回探测魔法的速度,但是竟没有甩掉那个人。那个鬼魅一样的人影紧紧追随他,并微笑着向他伸出了手。他看清了那个人的正面,那是一个陌生的白袍法师。眼窝深邃,眼睛比黑夜更黑。 是反追踪! 利用精神力潜入植物,借用它们模糊的视界进行远距离探测,乌尔是这世上唯一能做到这一点的魔法师。这样的探测要被发现几乎是不可能的。但他能确定这个白魔法师通过某种途径盯上了他。如果就这样收回魔法,会被他发现他们的行踪。乌尔冷静地做出了判断,停下了动作。紧追不舍的白魔法师也停下了步伐。 乌尔闭着眼,嘴唇无声地念咒。在追踪者的身后,一株荆棘悄无声息地长大,并猛然扑向他。追踪者被偷袭的荆棘缠绕,并在瞬间被捆紧,刺将衣物刺穿,嵌入肉中,鲜血渗了出来。乌尔面不改色地操纵着荆棘,让它的刺变长,往更深处刺入。被束缚的白魔法师没有露出痛苦的神色,反而笑了起来,身形逐渐模糊幻化。 不是实体。乌尔的眉头动了一下,看着魔法师变成一缕黑烟,从荆棘的怀抱中脱离,在空中凝成一个笑脸。乌尔认出这张笑脸时,心冷了下来,在心中阴沉沈地念出了他的名字——安德鲁。 那张笑脸像是无法挥开的沉沉雾霭,在空中飘动,显得诡异多端。突然,它凝成一股,像一支扑面而来的箭,准确地扑向乌尔打开的心眼。他的速度太快了,乌尔后退一步,强行割断与植物的联系。心眼闭合的一瞬,他看到凝成一股的黑雾张开成一张大网,铺天盖地地朝他盖了下来…… 水晶球里的战斗景象噗地消失了,围观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水晶球就失重直直跌到了草地里,孤零零地滚了两下,不动了。索玛诧异地回头看乌尔,在环顾四周后,皱起了眉头,大声问,“乌尔,你在哪里?” 并没有回应。刚才乌尔站着的地方是一片空草地。骑士面面相觑,互相问,“你看到黑魔法师去哪里了吗?”但谁也没注意到乌尔的去向。骑士们分散开来,在林子里走动了一圈,观察周围。林子稀疏,不远处还有大片草坪,人躲在里面是很容易被发现的。在确认乌尔并不在附近时,骑士与龙的眼中流露出了对乌尔的不信任。耿直的毒龙说出了大家的想法,“嘿,那个阴险的法师不会逃走了吧?” 突发情况令索玛有些措手不及。他可以想象与石像鬼或骨龙这样的怪物干架,但乌尔的凭空消失他丝毫没有心理准备。他坚持扩大了寻找的范围,喊叫着乌尔的名字,又找了一遍。一无所获后,回到原处抱起了乌尔的水晶球。那只魔法球失去了魔法的支持,呈现出澄清透明的色彩。 索玛意识到乌尔不见了,非常突然,而且非常彻底。他这才发觉自己已经给了乌尔全部的信任,并依赖他的强大。这可不行,即使只剩下他一个人也不能退缩。他他感到骑士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咽下心中的不安,沉着道,“计划照旧。” 他知道乌尔不会临阵脱逃,他或许遇到了麻烦,正期待自己做些什么。 第八十八章:王子归来(上) 大地突然沉闷地震动了一下,索玛一行下意识抬头朝宫殿望去。此时太阳正在升起,在宫殿的白色大理石墙面上镀上一层淡金色。笼罩在宫殿上方的透明结界出现了六条不明显的裂缝。随着清脆的裂响声,裂缝迅速加深,并蔓延到整个结界表面。最终,魔法效力消失,结界像被敲碎的冰雕一样崩塌,漫天的透明碎屑消失在了空气里。 骑士见了眼前情景,握拳欣喜地大声道,“他们成功了!” 索玛环顾了一圈周围,再次确认没有见到乌尔的身影后,愈发忧虑。他从没想过那个被当做反面教材的恶劣法师会遭遇不测。他是那么自负,傲慢,又那么强大。他轻而易举地修复了格尔密斯树林。那是创造生命,比毁灭更艰难。他是索玛所见的最强大的法师。但他现在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索玛将乌尔的水晶球放在隐蔽的角落。森林龙夏克施了一个简单的隐蔽术,将水晶球掩藏在了草地里。索玛最后看了一眼草地,便望向宫殿的方向,说,“走吧,开始了!” 黑龙沃森随手丢弃了被拧断的骨龙脖子,并暴躁地将最后一块结界基石一拳锤碎。他是最早一个完成任务的,然后绕着宫殿兜了一圈,帮陷入苦战的龙骑士轻易地解决难题。现在六块基石全都被破坏殆尽,如同要做出回应一样,笼罩宫殿的结界开裂,碎片像瀑布似的破碎飞溅,然后纷纷消失。一个金发青年与他的黑发骑士身手矫健地钻过结界的破洞爬上宫墙,悄无声息地潜入宫中,并在一个隐身法术的帮助下消失不见了。 沃森没心思欣赏结界崩塌的壮观景象。他匆忙飞回宫殿的正门口,在高大伟壮的宫门前,他看到地上有几个小黑点,飞近一看,是步履匆匆的索玛一行。沃森的腹中生出了怒火,哈地喷出一口黑烟。他俯冲下去,莽撞地降落在了宫门前,落地的动静把宫墙震出了几道裂痕。他变回人形,目不斜视地走到索玛面前——后者差点被他掀起的气流掀飞,正狼狈地从龙的身上爬起来。沃森揪起索玛的衣领问,“我的主人呢?他的气息消失了!” 索玛感到腹中搅了一下,瞳孔骤缩。他在心中重复了一遍,气息消失了?龙的嗅觉灵敏,更何况结下了血的契约,连沃森也感觉不到乌尔的去向吗? 索玛的脸上依旧带着沉着的表情,说,“你的主人一声不吭地不见了。” “哈?!” 索玛直视沃森血红的眼睛,说,“现在宫殿里的事交给我们,请你把他找回来。” 沃森的手松了松,目中露出了犹豫的神色,沙哑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只白手搭到沃森的肩上,身后银发的男人说,“萨迦利亚,王子殿下也在担忧。按照他说的去做吧。” 虽然是没有起伏的语调,但是沃森好像得到了宽慰。他用不太好用的脑袋思索了一会儿,便松开了索玛。看了站在身边的情人一眼,后退几步,变成龙形,张开双翅向天空飞去。 索玛转身目不转睛地向宫殿走去。身后的龙与骑士紧跟而上,为他推开了波利国宫殿的摩天门。两扇刻有天使像的青铜门有一头龙那么高,宽度足以让龙展翅飞入。沉重的金属擦地声沙沙响起,宫殿内广阔的景象从渐渐扩大的门缝间显露出来。 索玛头也不回地穿过拱门,走了进去。 第八十九章:王子归来(下) 青铜门后是一条宽阔平坦的大道。大道足够六架马车并排行驶,道路两旁是修建得齐整的草坪,一眼望去绿油油的看不到边界。大道纵穿了宫庭花园的前半部分,长得惊人的道路末端坐落着波利国权力与威严的象征——波依古曼宫。 结界的崩塌引起了宫里禁卫军的警觉。索玛与龙骑士进入宫门不久,就看到身着黑色军装的、训练有素的士兵成群结队地向他们跑来,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列成几排,并举起了武器。索玛停下了脚步。 “放下你们的武器!”夏克愤怒地高声说,“你们面前的是波利国的王子索玛殿下!” 士兵举着武器岿然不动。他们的队长,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军人从士兵中走了出来,说,“索玛阁下,国王陛下请您去见他。” 他的态度倨傲,对索玛的称呼令在场的骑士感到了羞辱,将右手按在心口说,“殿下,请允许我为您出战!”三头龙感到了主人的怒气,应声张翅变回原形,暴躁地盘旋在皇宫上空,仰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 索玛的眉头拧了起来。通过乌尔的水晶球里窥视宫中情况,他就知道忠于波利国的禁卫军已经全都不见了,被悄无声息地替换成了宰相李尔的私人军队。李尔心安理得地坐在国王的宝座上,而他的父王不知去向。然而,除此之外,宫中竟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连对父王忠心耿耿的老臣夏维尔都安安心心地做着自己的本分工作。就好像篡夺王位的事从没发生过一样。 剑士永远不应该回避战斗,但是他不仅是剑士,也是肩负重任的王子。如果在这里展开战斗,不仅会有死伤,还会会引起宫里人的警觉。他看着那些对准自己的弓弩,稍有不小心,自己就会被弩箭戳成筛子。 正当索玛考虑下一步行动的时候,伊欧洛斯走近一步,温声说,“索玛殿下,如果你不想在这里战斗,我带你入宫。”索玛一怔,随即点头。原本可以置身事外的银龙竟然愿意伸出援手,令他十分宽慰,转头对忠诚的骑士们说,“我需要你们的战斗,但是现在,请随我一起回到宫殿!” 伊欧洛斯退到空地上,从背后长出的银色龙翼高傲地张开,掀起不小的气流。身体变成龙形的过程中,他的身上浮现的鳞片像经过淬炼的纯银,覆盖了他的全身。银龙的身体很快恢复原形,映着清晨的阳光,耀眼无比。无论是从体态来说,还是从颜色而言,一头三百岁的银龙已经在外表上达到了最美的状态,从优雅昂起的头颅到细而卷曲的尾巴都美得无懈可击。 队长见状,大喊,“放箭!” 擅长水系魔法的伊欧洛斯为自己打开了冰壁结界,扑面而来的弩箭被冻成冰坨,纷纷在半途掉落到地上。银龙垂下优美的脖颈,让索玛登上他的背脊。索玛感激地拍拍他的脖子,说,“谢谢你,伊欧洛斯。”然后,矫健地爬上了伊欧的背脊。其他龙骑士也纷纷骑上了自己的坐骑。 伊欧垂着冰一样的眼眸,温顺地等索玛坐稳,而后展开双翅腾飞了起来。士兵齐刷刷地举起弓弩,漫天弩箭射向了那个银色的身影。弩箭像苍蝇一样密密麻麻地射上去又掉下来。四头龙掠过广阔齐整的草坪和阻挡他们的士兵,朝宫殿的方向飞去。 第九十章 银龙的身影在天空画出一道银线,轻巧地落在宫殿前。索玛从他的背上跳下来,快步穿过拱门,走进大殿里。此时,被派遣去破坏基石的五名龙骑士先后来到了宫殿前。男人的身上都狼狈地挂了彩,只有海蒂神采奕奕,金红色的卷发在阳光下愈发鲜艳夺目。她的银盔闪闪发亮,一手握着剑,一手握着龙骨战矛。 骑士们二话不说地跟上了王子的步伐。众人鱼贯而入,身影消失在了大殿闭合的门后。而他们的龙则被一道阻挡魔物的结界留在了外面。 索玛的步子很快,暗红色的斗篷随着他的步伐轻扬起来。他穿过大殿,登上右侧的阶梯。他注意到没有任何一个守卫向他致敬,但并没有停下步伐。他在圆形厅堂里准确找到了议事厅的大门,无视门口站得笔挺的守卫,推门而入。开门的响声惊动了所有的人,两排议事的大臣齐齐望向门口。 索玛扫了一眼议事厅,看到最里端的王座上坐着昔日波利国的宰相李尔伯爵,他的身后站着手持利剑的波利国大元帅波利尼,像曾经守卫父王德雷一样守卫着李尔。王座的右边本应该站着大魔法师拉菲尔,但现在,那里站着一名陌生的白袍法师。李尔伯爵黑色的卷发梳得油光可鉴,绷直脊背威严地坐着。看到索玛的时候,李尔伯爵微眯了一下眼,慢慢抬起下巴,露出倨傲的神色。 索玛旁若无人地走进议事厅,在一众大臣复杂的目光下走向王座,八名忠诚的骑士紧随其后。殿堂的拱顶极高,空旷且安静,回荡着他们的脚步声。索玛走到王座前,侍卫将手中长矛交叉,阻止他进一步上前。索玛停了下来,目光缓缓扫过王座。坐在王座左右的是年迈的财政大臣和肥胖的司法大臣。 索玛抬眼,看着王座后面,持剑站得笔挺的大元帅波利尼说,“波利尼大人,你是我波利国最德高望重的元老,是发誓忠于我的父王的忠实守卫。你的话是最让人信服的。现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李尔伯爵坐在波利国的王位上。” 大元帅波利尼严肃的脸上写满波利国军人的铁血与冷硬。他面无表情地垂眼看向索玛,沈声说,“我效忠于陛下,索玛阁下。” 听到这个称谓,索玛隐约明白了什么,继续说,“那么,波利尼大人,你现在有权力调遣军队吗?” 波利尼沉默着沉思了一会儿,脸上出现了一丝涟漪。王座上的李尔伯爵抬高声音说,“还站在那里听什么废话,快把这个叛乱者抓起来。” 侍立的守卫提着剑围上来,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住了索玛一行。索玛拔剑指向士兵,大吼一声,“谁敢!”身后传来噌噌的拔剑声,骑士迅速将索玛围在了他们中间,八个人用身体挡在如丛的刀剑面前。索玛锐利的目光扫过周围,士兵犹豫,谁也没敢先动手。有什么从殿堂的窗口掠过,投下一大片阴影,将殿堂映得忽明忽暗。有人抬头望出去,惊呼道,“……龙!窗外有龙!”众人纷纷抬头望去,又迟疑地看向被包围的九个人。 李尔伯爵看着这勇闯虎穴的九个人,嘴角露出轻蔑的笑,说,“索玛,我看你长大,待你像亲侄子一样。为什么要做背叛我的事呢?” 索玛不理会李尔伯爵的话,继续问道,“波利尼大人,回答我的话。没有元帅印章的你现在有权调遣军队吗?” 陷入思索的波利尼眼周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索玛,“没有印章上的解封印魔法,你能够打开任何一个军备库吗?能够放出任何一匹战马吗?再仔细想想,波利尼大人,你是何时、何地立下了誓言,对谁效忠,现在,他在哪里?” 波利尼浑浊的目光渐渐变得清明,小声“啊……”地叹了一声。无法忍受的李尔伯爵尖声道,“还愣着干什么!把叛乱者拿下!” 人群中迸发出尖锐的兵器碰撞声,矛盾一触即发,士兵举着武器向骑士们攻去。拼杀与吼叫声充满了整个殿堂,殿外的飞龙焦躁地撞击着结界。 第九十一章 索玛举剑砍倒了两个士兵,忽然肩上被拍了一下。他回头的刹那,身后的人抬手轻轻一挥,一股无形之力弹开了一个士兵。索玛看到那个银发的男人,惊呼,“伊欧洛斯!你怎么能进来!” 伊欧洛斯想,因为我是光明属性。但是他没有开口,周围的拼杀声太吵了,他不喜欢大吼大叫。伊欧轻巧地挡开不断攻过来的士兵,将索玛带到殿堂的一角。他摸出一块白水晶,水晶从他掌间腾空而起,冒出一股白烟。他将白水晶抛向殿堂中央,水晶悬浮当空,并打开了一个足以笼罩整个殿堂的结界,像一个水晶罩一般把厮打的人群罩住。结界里的人好像同时被施了定身术,保持着五花八门的姿势,定格不动了。这是一个时间罩,将时间凝固在了那一点。 索玛惊奇地看着这个时间罩,问,“能保持多久?” 伊欧,“中午。索玛殿下,请小心不要走入结界,否则我也没办法将你带出来。另外,那个白袍法师是安德鲁。他用迷魂术混淆了大家的记忆。不要与他对视,否则你也会中他的法术。” 索玛记住了他的话,小心地绕开水晶罩,向王座走去。水晶罩正好将王座前的侍卫一起罩了进去。现在的李尔伯爵害怕极了,看着走上前的索玛,他恨不得将身子沈进王座里。他颤声说,“安德鲁,救我!波利尼,把他拿下!” 安德鲁…… 听到这个名字,索玛暗暗咬牙。这就是残忍地将乌尔当做实验材料的死灵法师,如果不是因为他,乌尔现在该是健康快乐地活在别的地方。想到这里,索玛无法遏制心中的怒火。一直静静站在一边的白袍法师缓慢地移动了一步,将身体转向了索玛。索玛感觉到他抬起眼来,赶紧避开目光。他笔直地走向那个法师,挥起宝剑刺向了他的心脏。 白袍法师一动没动,宝剑结结实实地刺穿了他的胸膛。那个男人闷哼了一声,缓缓抬起手,抚摸胸口锋利的剑刃。索玛握紧剑柄,盯着安德鲁的胸口看,看到那瘦骨如柴的灰色手指打着圈感受着剑刃的锋利,就好像……爱抚一样。 “啊……我的小宝贝,”胸口被刺穿的法师陶醉地说,“这熟悉的魔法波动,是乌尔小宝贝用魔法铸成的剑吗。有很多年没有找到比他更合适的魔法材料了呢。真是令人遗憾,索玛殿下。” 伊欧洛斯也走了过来,沉默地站在索玛的身后。 “哎呀,”安德鲁哑声说,“我的伊欧,很高兴再次见到你。看来你还在生我的气呢。”他的声音苍老,缓慢,好像一个亲切的老人。伊欧洛斯沉默地看着自己曾经的主人。虽然他的长相变了,还穿着白袍,但是白袍也掩盖不了他身上的死灵气息。伊欧洛斯看到他时没有任何感觉,但他猜想,也许十多年后,我会因此而愤怒。 索玛握紧剑柄,怒声责问,“你把乌尔弄到哪儿去了!” 安德鲁闷闷地笑起来,“他?是他自愿回应了我的邀请,现在正在考虑怎么应付我吧。为了这个,我还为他准备了一份更大的礼物……”他慢慢地往后退了一步,剑身从他身体里退出来,没有沾一滴血。 索玛将牙咬得咯咯响,冲上前想抓住将要脱身的躯体。 “别碰他。”伊欧洛斯抓住他的手制止道,“小心陷阱。” 怒气上头的索玛隐隐想起乌尔说过,死灵法师善于夺取人的灵魂。他挣开伊欧的手,恶狠狠地抽出宝剑朝安德鲁的胸口劈去。那个男人的身体!辘倒下,身体从裂开的伤口开始腐烂,发出死尸的恶臭。 “这是已经死亡的躯体。”伊欧洛斯说,“真身在别的地方。” 索玛提着宝剑看着躯体烂成了骷髅,心中焦虑不堪。 “果然是他把乌尔弄走了,”索玛挥剑甩掉秽物,将宝剑插回剑鞘,“绝不会原谅他。”鹰隼一般的眼睛抬起,紧紧盯住吓成一团的李尔伯爵,后者正悄悄起身,准备往门口逃。 伊欧洛斯听到了什么,尖尖的耳朵动了动。他略一思索,面无表情地抬手,手心朝上,手指优雅地弯曲。他给李尔伯爵丢了一个定身术,然后说,“索玛殿下,我感觉到我的朋友萨迦利亚遇到了一些麻烦。我已替他做了应该做的,现在我要离开,上帝保佑你有好运。” 索玛看了银发的男人一眼,略一点头,无言地表达了感激。伊欧洛斯转身离开了殿堂。 第九十二章 索玛快步走向被施下定身术的李尔伯爵,重新拔出宝剑,对挡在李尔面前的大元帅说,“波利尼大人,你要与我为敌吗?” 身材魁梧的波利国元帅将重型长剑握在手中,忠实而固执地守在“君主”面前。满脸惊恐的李尔倒在地上,眼珠转来转去。 波利尼用沉默给出了答案。勇敢的剑士永远不回避战斗,即使敌人是身经百战而从无败绩的斗士。索玛二话不说,将剑锋指着波利尼,并慢慢地绕着他走动。他沈下了心,什么也不想,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敌人。他刺出的第一剑将决定他占上风还是下风,而那或许决定他的生死。 经验丰富的老将沉着地挪动步伐,与他保持着距离,互相锐利对视。波利国人是擅长战斗的种族,剑法野蛮而又彪悍。两个波利国人的斗剑往往拼到你死我活。 感到主人情绪的魔剑微微闪着银光。索玛感觉到了来自于剑上的兴奋与对鲜血的渴望。就像它的铸造者一样的邪恶、贪婪。索玛不畏惧,但也不渴望战斗。然而现在,这种对战斗的饥渴感从手上流入了索玛的身体里,令他热血沸腾,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该死,有他在就不用担心吗。索玛感到呼吸炽热,他在心里默念了一句,猛然将手一挑,剑尖几乎刺到波利尼的胡子。波利尼侧身躲闪,铛的一声兵刃相接,两人战成了一团。静谧的议事厅里,剑锋相碰的尖锐声响直传到高高的拱顶。这是充满血性与野蛮的格斗,没有皇室剑法的优雅从容。剑刃大力相劈,震得双方的手发麻,两人步伐轻巧,敌进我退,像猛兽一样恶狠狠瞪着对方。 索玛的额角渗出汗水,畅快淋漓地大口呼吸。能够刺穿骨肉的冰冷剑锋危险地贴着皮肤滑过,金属相擦的声音刺耳而又痛快。他清澈的蓝眼睛闪烁着波利国人的骄傲,脸上有属于战士的悍勇,仿佛他天生为战而生,为战而亡。两个波利国的战士沉浸在酣战当中,直至砰的一声巨响,议事厅的门被人撞了开来。 “住手——”年迈而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呵斥着相斗的二人。听到这个声音,索玛瞳孔骤缩,奋力挡开向他刺来的重剑。但是经验丰富的斗士步步紧逼,并不允许索玛退缩。随着拐杖拄地的声音,有人靠近了他们,并继续呵斥道,“我命令你住手,波利尼.德莱赛尔,停止你对波利国王子的冒犯!” 来人举起了什么,忽然爆发出一片刺眼白光。纯净的白色光芒像太阳一样放射,迅速蔓延,吞没了整个议事厅,并溢出了窗口。王子停下了战斗,抬手遮挡刺眼的光。波利尼也停了下来。沐浴在白光下让人产生一股不可思议的宁静,仿佛是虔诚的教徒跪在了上帝脚下。乌尔铸造的魔剑在接触到白光的时候嘶嘶发烫,扭动着挣脱索玛的手,摔到了地上。 是净化之光……索玛平静了下来,心中涌起了感触——是他来了。大法师拉菲尔,他的第二个父亲一般的存在。他还活着。 白光渐渐收拢,彻底净化了死灵法术留下的迷魂术,最后收回了法杖顶端的黄色水晶球里。索玛恢复了视觉,转过身子急忙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看到神采奕奕的金龙路德加,还有他的主人塞缪,他们一左一右扶着胡子花白的白袍法师拉菲尔。索玛看到他亲切的皱纹,虚弱的脸色,一时感慨万千,小声喊道,“拉菲尔……”拉菲尔露出了笑容,对他点点头。 恢复神智的大元帅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噗通一声单膝跪了下来,诚恳有力地说,“王子殿下,请宽恕我的冒犯,并惩罚我的无能。”铁汉抬起头,目光恢复了军人的神采。索玛双手将他扶了起来,原谅了他的冒犯。他从口袋中摸出了珍藏的蓝宝石戒指,对拉菲尔说,“大法师,请帮我解开戒指上的封印。” 虚弱的法师将魔杖对准戒指上的宝石,口中念念有词。宝石发出微弱的蓝光,表面浮现出魔纹组成的封印。索玛划伤自己的手指,将鲜血滴在魔纹表面。波利国继承人的纯血顺着魔纹的纹路流动,并渗入宝石。随着封印打开,他们面前的空间撕开了一个小口,一个小小的金色印章落在了索玛的手掌里。这就是萨尔曼和李尔伯爵不远万里来格尔密斯寻找的元帅印章。 索玛郑重其事地说,“波利尼大人,我以波利国第一继承人的名义命令你调遣军队,清除宰相李尔麾下的叛党。” 波利尼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双手接过了金色的印章。 在一旁守候多时的金龙路德加轻松地吹了口口哨,说,“圆满完成任务。那么我们也可以大干一场啦。干架的事让给了索菲他们,真是暴殄天物。是吧,塞缪。” 龙骑士与元帅一起离开了议事厅。索玛扶起七倒八歪的椅子,扶着年迈的白袍法师坐下,说,“拉菲尔,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请求。” 拉菲尔缓缓点头,“是关于乌尔吗?” 索玛,“是的,您知道发生了什么吗?他突然不见了,中了那个灰袍法师的陷阱。” 拉菲尔,“刚才,我感觉到空间的扭曲,恐怕是有人打开了兽界的入口。” 索玛啊地低叹一声,“您能够打开这个入口吗?” 拉菲尔低眼思索了一会儿,缓缓说,“殿下,你打算亲自去找他吗。那里是被人界排挤出去的空间,充满着令你难以想象的魔物。” 索玛毫不犹豫地说,“当然!” 拉菲尔唏嘘道,“没想到那个孩子也有了朋友,而且是你。我为他感到高兴。我总是担心他的路越走越远。虽然十多年过去了,他却一直没让我放心。” 索玛疑惑地问,“拉菲尔,您很了解他吗?” 拉菲尔怀念地叹了口气,“不,我并没有能够了解他。但是他曾经是我的学生。” 第九十三章 索玛,“您的学生?!” 拉菲尔缓缓说出了他与乌尔相识的经过。 “我和安德鲁都曾是雅尔魔法学院的魔导师。十多年前,我随你的父王来到雅尔,重访魔法学院。那时候安德鲁已经是精通四系魔法的大魔导师,手下有好几个学生,其中一个就是乌尔。 “我初次见到他是在学院后面的林子里。我发觉有人故意用植物做了遮掩。我留了一个心眼,就深入进林子。林子里有一条湖,在那里我看到乌尔在清洗身体,不……确切地来说,是在清洗触目惊心的血污。那真是太可怕了,简直难以想象是发生在一个孩子身上。我问他这些伤是从哪里来的,但是他并不理睬我。我当时想,这个孩子古怪的很,但任谁见到这种遭遇,都是无法不放在心上的。我在雅尔逗留了十多天,离开的那一天,我留了一封信给乌尔,信里是一个通信魔法。如果他需要我的帮助,可以通过它找到我。” 索玛,“他过了多久才来找您?” 拉菲尔,“哦……不久。我想想,或许是一个月。他被安德鲁折磨得骨头都碎了,那个可怜的孩子,他走投无路,求我教会他使用魔法的方法。” 索玛胸口起伏,不自觉加快了喘息。 拉菲尔,“我的水晶球里还保留着他第一次来找我时的记忆。一转眼十多年过去了,他一定变了很多。” 索玛迟疑了一下。心里的正直小人在喊:乌尔一定会讨厌自己被窥探过去!但他发觉自己无法抗拒这诱惑。他攥紧拳头,揍晕了正直小人,说,“拉菲尔,可以给我看一下吗?水晶球的记忆!” 拉菲尔一怔,说,“这只是一些记忆的碎片,殿下。” 索玛,“没关系,请给我看!” 拉菲尔的目光变得柔和,说,“好吧。但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并朝索玛单眼眨了眨。他将法杖拄在了两人之间,垂下眼低沉地念着咒语。魔杖上的水晶球发出柔和的金色光晕。随着咒语的结束,从水晶球的顶端冒出一束光线,光线渐渐变幻,浮现出一张少年的脸。索玛屏息注视着那张面孔。 那是一张年轻得有些稚嫩的脸庞,五官带有南方贵族特有的纤细和精致,皮肤带着不健康的惨白。少年垂着眼眸,金色纤长的睫毛挡住了眼睛。他的金发微长,正好可以扎起一小撮的长度。 是少年时期的乌尔…… 索玛的胸口停止了起伏。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投影出来的人影。那个人影也一动不动。少年面色沉静,眉间有股与年龄不符的阴郁。他垂着眼,似乎在思索。许久,他的睫毛微动了一下。他抬起了眼。 啊……我的上帝。与那猫一样敏锐的视线对上,索玛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声。这是一种天生的优雅,他抬起眼的一瞬间,时光好像跟着他一起倒流回了十年前。 “拉菲尔……”索玛轻喊了一声,扑上去拉住拉菲尔的手臂,“拉菲尔,请先帮我打开兽界的入口。之后的事等我回来再告诉我吧!” 拉菲尔花白的胡子翘了翘,“我不同意你去救他,殿下。这样的事请交给你的龙骑士吧。兽界对不会魔法的你来说太危险了。” 索玛掏出了龙笛,经过斟酌,召回了金龙路德加与他的骑士塞缪。当塞缪拖着满脸不情愿的金龙回到议事厅时,拉菲尔正在地上画魔法阵。金龙探头张了一眼,懒洋洋说,“咦——是空间法阵。老法师,你要带我们去有趣的地方吗?” 拉菲尔严肃地说,“我要派你和塞缪进入兽界,将王子殿下的朋友从兽界带回来。” 塞缪,“是那个黑魔法师吗?” 索玛,“是的。但是我跟你们一起去。” 拉菲尔沉默着画完了法阵,叹了一口气,“殿下,你的身上肩负着更大的责任,已经不是可以任性的年纪了。我已经老了,受了许多天的折磨,不确定还有没有力气撕开足够大的口子,把你们三个一起送进兽界。” 索玛目光坚定,诚恳地单膝跪在拉菲尔的面前,说,“拉菲尔,您一直像我的第二个父亲那样照顾我,是我最尊敬的人。但是,波利国的继承人不是一个漠视友情与爱情的胆小鬼。仅此一次,请原谅我的任性,好吗?” 路德加笑嘻嘻地说,“殿下和那个黑魔法师的关系可好啦。” 索玛想起了玫瑰园里发生的事,脸色有些僵硬。拉菲尔沉默了许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请起来,殿下。你的膝盖不应为任何人弯曲。” 索玛了解拉菲尔,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他感激拉菲尔对他的宽容,拾起了宝剑。三人一起站在了法阵里。塞缪蹲了下来,默默从怀中掏出足够的能量石摆在法阵里。他从不抱怨自己的龙超重,但路德加总觉得他摆放能量石的背影像任劳任怨的可怜人。 拉菲尔最后确认了一遍,“殿下,你不再改变心意了吗?” 索玛毫不犹豫地点头,拉菲尔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兽界的情况,及他们将要降落的地点,便垂下了眼,沈下心来念咒。法杖点地,魔法流动,点亮了整个法阵。 路德加无所事事地等待着,悄声问,“殿下,乌尔又不是公主,您像骑士一样亲自出马,他会领情吗?”并被塞缪用胳膊肘捅了一下。 索玛严肃地沉吟片刻,决定实话实说,“他不是公主。”顿一顿,“但他将是我的王妃。” 一记响雷在可怜的老法师脑袋里炸开了花。拉菲尔拄着魔杖的手一抖,舌头打结念错了一个音节。呼啦啦风声四起,法阵启动! 第九十四章 拉菲尔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看着法阵不可逆转地启动。他念错了一个音节,三人恐怕要被丢错地方了。飓风围绕法阵刮起,三人的衣物乱飘。很快,他们消失在了法阵里。 “我的上帝……”拉菲尔忧心地念叨,“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殿下怎么会想娶一个男人呢……老德雷你看看你的儿子……” 飓风卷起黑雾,天地混沌。法阵里的三人感到了强烈的震动,不可辨识的光晕和碎片从他们的身边飞速擦过。强大的气流将空间撕开了一道大口子,裂口像一张怪物的嘴,黑洞洞的无边无际。三人被一股无形之力丢了进去,一股干燥的热浪夹杂着硫磺味扑面而来。 “哇——!” 三人像被丢弃的垃圾,!辘摔到地上。空间裂口嘶啦一声闭合。 身手敏捷的索玛翻身跳起来,睁大眼睛查看周围。很快,他咒骂了一声,“该死……这是什么鬼地方!” 金龙与骑士也站了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周围地狱一般的乱象。他们的脚下是漆黑发亮的火山熔岩,周围是望不到边际的火山区。天空被又厚又脏的黑雾遮盖,大地被灼热的熔岩照亮。或大或小的火山口有的安静,有的则冒着黑烟,甚至不远处有一座火山小规模地喷发出熔岩,赤亮浓稠的岩浆滚下山坡,蜿蜒流淌。他们感到皮肤像火烧一般疼痛,浓重的硫磺和烟雾让他们睁不开眼。 “上帝……”骑士虔诚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尽管事先就知道这里是魔物肆虐的异空间,等待他们的不会是蓝天白云与青草,但现实实在是太糟糕了点。 索玛最先冷静下来,握紧剑鞘。魔剑有一些微弱的躁动不安,索玛知道它的另一个主人一定在空间的某一处。他说,“走吧。我们先试着离开这里!” “哦——”路德加像没事人一般悠闲自得地说,“亲爱的塞缪,你不是每天都在念叨要吃烤龙肉吗。你看,只有地狱之火才可能把我烤熟呢!” 正经的骑士生气地说,“停止你的玩笑!不如去空中看看有没有近路,你这头愚蠢的龙!” 路德加懒懒勾起嘴角。但是,当他的目光飘过塞缪的身侧时,他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角上。 “别动,塞缪……” “什么?你又想做甚么!” “我说别动!”路德加吼了一声,“殿下,请你也一样别动。” 莫名其妙的二人听从了路德加的建议,停下了动作。 “怎么回事,”索玛压低声音说,“可以说话吗?” “是的……”路德加屏住了呼吸,“它们没有听觉。上帝,这实在是太倒霉了……如果我活着回去,一定要把那个老法师的骨头拆下来种在你家后院,塞缪。” 塞缪,“说说你看见了什么。” 路德加盯着塞缪背后那团发白的影子一动不敢动,小声说,“是岩浆鬼,我的主人。在你的右后边,十步左右的距离。刚才从岩石后面探出头来,差点就看到我们了。” 听到这个名字,两个可怜的人类剑士瞳孔骤缩。 “啊……”塞缪轻叹了一声,“只有一只吗?”他努力将目光转向右边,但只能看到一小点影子。离他实在太近了,令他感到毛骨悚然。 那只岩浆鬼一动不动地蹲坐在石头上,静静地看向他们的方向。滚烫的身体将身下的熔岩再次融化,哧溜溜地冒出黑烟。岩浆鬼的嗅觉和听觉都退化,只有视觉十分灵敏,但仅能看得到会动的物体。这只岩浆鬼的年龄十分小,看上去像一个人类的孩童,有着火红的头发,吸血鬼一样的红眼睛,表情呆滞地“望着”这三个闯入者。 “只能等它自己走掉了。”不幸背对着岩浆鬼的索玛王子说道,“被她抓到就死定了。” “是他。”路德加纠正道,“传说这鬼东西见到会动的东西就扑上去撒娇,把所有能到手的活物都活活融化在他热情的怀抱。因为没人有机会活着近观这种奇葩,所以才传说他们都是雌性。啧,看这只,光看他的脸的话,我也想被扑一扑啊——” “路德加……”塞缪咬牙切齿地说,“你可以不要在王子殿下面前显露你这么幼稚的一面吗。” 路德加又轻松起来,坏笑说,“你可以选择来揍我呀,我亲爱的主人。” 塞缪,“……” 索玛沈下了心思,忽略了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玩笑。 三人像烤盘上的肉片,呆立在热火朝天的兽界火山区。但是那只岩浆鬼非但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还懒洋洋地躺了下来。 “我觉得我该往自己身上抹一些新士比烧烤酱。”路德加抱怨说。 索玛的眉头动了一下,低声说,“见鬼了……路德加,岩浆鬼是不是一种红发红眼的小男孩,身上很白很白,眼睛很大,像天使一样。” 路德加,“完全正确,王子殿下,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索玛,“因为你的背后也来了一只……” 塞缪啊了一声,“我的天……!那里还有两只!不,三只!” 三人绝望地交换了眼神。 拉菲尔狠心地把他们丢进了岩浆鬼的老巢。 第九十五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人类脸上的汗被蒸干。他们口渴异常,嘴唇被烤得起了皮。坚定的意志力令他们还保持着神志,但是情况并没有因此而变好。周围有数十个岩浆鬼,这些没头脑的小东西一个个群聚了起来,或坐或卧,目光呆滞地望向前方。 “我敢保证,巢穴里的岩浆鬼可不止这么几个,”路德加说,“这里漫天铺地都是火元素,说不定地下还住着炎魔呢。” 索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的手还保持着握住剑鞘的姿势。剑鞘上的银质魔纹已经烫得无法用手来碰。索玛悄悄张开手心,避免碰到它们。 索玛想着剑柄上的魔法卷轴。乌尔在他第一次使用后,就改良了他的种子,为他重新按上了新的卷轴,一共有三个。在乌尔的旧居里斗石像鬼的时候用掉了一个,现在还剩两个。索玛觉得是时候用它们了,尽管他并不清楚卷轴里的东西能起到多大的帮助。 索玛十分缓慢地将手的位置抬高。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他不敢有任何大意。这些小小的岩浆鬼看上去温和无害,就像人间眼神温柔的小男孩。若无其事地蹲坐在石块上,本身的温度却能把石头烫得冒烟。 索玛一分一分地挪动手,尽量控制住不让自己的手发抖。他的鼻尖又开始滴汗,睁大眼睛看着前方的岩浆鬼。它们可爱地歪着头,目光放空地“望”着他们。周围的一切都考验着他的意志力,他要与就快糊成一团的意识作斗争,还要随时提防眼前比岩浆还滚烫的小鬼扑上来。当他的手终于碰到剑柄的时候,他大大地松了口气。剑柄几乎将他的掌心烫得起泡。他极小幅度地动着手指,打开了下方的那枚卷轴。一粒种子轻声落地。 他的额角渗出了汗水,等待了一会儿,但什么也没有发生。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这回我可没先求助于上帝,他在心里对乌尔说。 塞缪是最先体力不支的人。他被令人绝望的热气烘烤得神志模糊,张嘴大口呼吸着充满硫磺味的空气,嗓子发疼但是不敢咳嗽。他的脚底已经烫出了水泡,但炽热的空气灼烧着他的全身,让他感觉不到脚底的疼痛。他的身体微微摇晃,哑着嗓子说,“路德加,你在听吗?” “嗯。”路德加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他垂眼在思索着什么,或者根本是在发呆。连一头龙都受不了这样的高温,兽界的空气令他难受极了。 塞缪,“我们是一起长大的。虽然我一直在骂你,但是,路德加,你是世上最好的伙伴。” 路德加嗤了一声,说,“胆小鬼,别说这种话。”他沉默了片刻,吸了口充满硫磺的空气,说,“我飞上天空的时候那些小东西会跟着我一起上来。我会打开冰盾,我想这足够能坚持到你和王子殿下离开。” 塞缪一怔,愤怒地说,“你说什么?你想做什么?!” 路德加不客气地说,“蠢货。你的职责是保护王子殿下,而我的职责是保护你。告别太不帅气了,就免啦。让我留个遗言吧。如果我没有活着回来,记得去你的家族在琼克郡西北边的那座城堡东面的那条小河下面四十五米左右的一条地道里的左边那一条,钥匙放在……” 塞缪,“遗言太长了记不住!” 路德加停了一会儿,又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那好吧,去他妈的小金库。如果我能回来,那件一直不答应我的事,答应我吧。” 塞缪的心突然跳的很快。他感到无以复加的难受,但是却只能一动不动。 塞缪艰难地说,“你记得回来。” 路德加嘿嘿一笑,说,“再见。” 他后退一步,感觉到动静的岩浆小鬼齐刷刷地看过来。飓风骤起,路德加展开了金色的双翅,呼啦一声卷起漫天黑尘。一道亮眼金光划破天际,急速朝远处飞去。岩浆鬼一个个竖起脑袋,在看清那头龙的位置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沉默着跳起来追了上去。 第九十六章 满地的岩浆鬼像蝗虫一样扑向了天空,数量比想象中更多。很快周围就只剩下两个人类。塞缪捏紧了拳头,红着眼睛说,“殿下,我们走!”他听到远处传来金龙熟悉的尖啸,但是他不敢回头。 索玛站在原地,远远地望着黑色的天空。 塞缪大吼,“殿下!” 索玛轻声念道,“感谢上帝……” 塞缪,“什么……?”他双唇微微颤抖。索玛紧张地盯着天空,说,“回头看吧塞缪。” 塞缪将拳头捏得咯咯响。他慢慢回过头,在看到空中的场景时,不禁啊了一声,“那个黑魔法师……他来了吗……?” 从熔岩里拔地而起的粗壮藤蔓窜得像天一样高。处在兽界的黑暗植物找到了力量的来源,变得凶猛强壮,像一条有力的鞭子,将飞在天空中追赶金龙的岩浆鬼一个个抽了下来。岩浆鬼是火元素的集合体,抽到地上后就碎成一小团火焰,在坚硬的熔岩上燃烧。巨大的黑暗植物与漫天发光的岩浆鬼之战让天空与大地都燃烧了起来,将这里变得像真正的地狱。金色的龙在又厚又沈的黑云中滑翔,灵巧地躲开植物的攻击。当所有的岩浆鬼都将目标锁定在那几根擎天高的藤蔓上时,路德加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准确地找到了王子和骑士的位置,并朝他们飞了过来。 “上帝……”看到自己的坐骑归来,塞缪叹了一声,就紧咬住牙。他不想在王子殿下的跟前哭出来,他可是龙骑士队里的首席骑士。 路德加在离他们不远处安全着陆,身上有几处被烧得焦黑。他抬头观望了一下战况,才放心朝主人走去。他走到塞缪面前呼地松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居然被黑魔法师救了,虽然不太爽,不过还是要感谢他。否则我的主人去仰慕谁呢?” 塞缪扑上去,用力地拥抱了自己的伙伴。几秒钟前他还以为自己永远失去了他,那种感觉令他陷入绝望。 路德加烧伤的手臂被勒痛,疼得脸都绿了,龇牙咧嘴地忍了下来。他疼得头上冒烟,艰难地说,“好啦,我还活着。” 塞缪,“……!” 路德加,“记得你答应过的那什么。” 塞缪,“……” 路德加,“还有请忘记我的小金库吧!” 塞缪哑着嗓子说,“……不,等我们回去以后我得跟你谈谈。” 路德加,“……” 路德加在空中盘旋时辨明了方向,索玛一行快步穿行,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火山区。周围的温度逐渐下降,天上的黑云也变得稀薄,他们终于呼吸到了不那么糟糕的空气,好像获得新生一般大大松了口气。 人类的体质大大不如龙族,索玛与塞缪渴得嗓子发痛,几乎无法说话。他们还无法确定要在兽界呆多久,缺水或许会比魔物的攻击更快地要了他们的命。 三人都很清楚现在的状况不妙。路德加装作不经意地摊开手心,暗中尝试使用龙族的魔法。他试了几次,但是哪怕一粒冰渣子都没有从他手里冒出来。只有他自己知道,自从进入兽界,他就难以施展任何光明属性的魔法。刚才飞上天空的时候,不要说冰盾,他连水雾也丢不出来。更没办法用治愈术愈合被烧伤的地方。如果再找不到解决办法,他们三个可就完了。 路德加,“然后,我们该上哪儿找王妃殿下呢,殿下?” 索玛,“准确地来说,他还没有接受我的求婚。” 路德加吹了声口哨,“啊……除了我的主人以外,竟然有人能拒绝殿下的魅力吗?那找到人以后向他求婚吧,殿下!” 索玛,“……” 索玛感到腰间的魔剑有些不耐烦了。它好似是有自己的主见,见不到另一个主人令它感到烦躁。索玛将魔剑拔了出来,雪亮的剑身发着微弱的光,有魔法在上面流动。这意味着乌尔仍旧好好地活着,并且存在在兽界的某处。 索玛凝视着剑锋,突发奇想地将剑举向前方,并缓缓地转动身体。他看着剑身上黯淡流动的魔法元素,它们像沉默的大海随风静静荡漾,但是,在转动到某一个方向时,微弱的光变得亮了一些。当转开这个方向时,光芒又迅速变得黯淡。 索玛望向路德加,朝他点点头。路德加张开双翅变回了龙形,载着骑士与王子,默契地朝着魔剑指示的方向飞去。 第九十七章 索玛一行靠着剑上的亮光指路,飞过沼泽地,飞过延绵山脉,飞到了一块平地上空。兽界的空气稀薄,尤其是对光明系的生物来说,法力变弱不说,体能消耗也异常巨大。路德加飞过又一座高山后,晃晃悠悠地落在了平地上,垂下一颗龙头,费力地喘息。 塞缪从他身上跳下来。他自己也站不稳了,倚在金龙的身上,关切地抚摸他淡金色的龙鳞。金龙的龙鳞会随着年龄变大而渐渐变成纯金色。当他的魔力与体力都达到鼎盛时期的时候,他的外貌也将是所有龙族中最华丽的。有时塞缪看着路德加时会这样想,一百年后自己的子孙有机会一睹他最美的容貌,这家伙该是更得意了吧。塞缪打心眼里为他感到自豪。 路德加将尾巴甩了过来,用尾巴尖卷在了主人的腰上,轻轻地挠。塞缪脸红了,接受了伙伴的好意,借一把力靠在了他的尾巴上。 索玛也从路德加的背上滑到地面,艰难地站起身。两个人类经过火山高热的烘烤,严重的缺水令他们焦渴不堪。索玛侧耳倾听前方的声响。他听到了隐约的动静,果断趴到地上,将耳朵贴上地面。金龙见了,也歪过那颗金光闪闪的龙头,将灵敏的尖耳朵贴到地面上。 “哦……”他低声感叹,“在打斗呢。这动静太大了点,不像是魔法师之间的斗争啊。” 索玛示意他安静,仔细辨别着这种声音,最后站起来,迟疑地猜测,“我想是沃森在这里。上一回他这样发怒的时候,几乎毁掉了半个格尔密斯树林。” “啊……!”两人同时喊出了声,“这太可怕了!” 索玛,“走吧!我们过去看看……但愿伊欧洛斯跟来了。” 路德加勉强地起来,载着二人飞行了一小段,远远地望见前方一大块平地上烟尘滚滚,上古黑龙的咆哮响彻了兽界天空。巨大的黑龙一边喷火一边到处乱跑,似乎在追着什么揍。 路德加减慢了速度,在不远处盘旋了几圈,说,“哦……那是头巨型半兽人呀。” 塞缪,“他在和谁战斗?” 索玛眯起蓝眼睛,仔细地观察战况。路德加又飞近了一些,并险险地避过远远喷过来的火球,大喊,“嘿!老兄!” 发狂的黑龙猛抬起头,血红的眼睛怒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路德加抖了抖,小声说,“我是不是别打招呼比较好。” 沃森停止了他的破坏,路德加见状,小心地缓缓落地。黑龙朝他走了过来,每走一步大地都跟着震动。 “嘿,”他哑声说着,粗鲁地推了路德加一把,“你刚才喊谁老兄?” 路德加挑起了一边眉——如果龙也能做这个动作的话——说,“所以,你想怎样呢,老兄?” 塞缪充满敌意地盯着沃森,随时准备展开战斗。但沃森血红的豆子眼一眼都没有朝他看过来。他的嘴里冒着黑烟,突然凑近,扇扇鼻孔闻路德加身上的味道。龙族可不愿意在同类面前暴露弱点,路德加抬起下巴站得笔挺,努力不让对方看出来他已经虚弱不堪。 “嘶——在外面还不觉得。老弟,我觉得你身上的味道有点熟。”他上下仔细闻闻,“跟我的老弟有点像。哦我是有多蠢,居然觉得一头普通的金龙是我的老弟!” 路德加,“……” 沃森坚持不懈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索玛坐不住了,从路德加的身上跳下来,丢下两头像狗一样凭气味辨别对方的龙,循着魔剑指示的方向默不作声地走。剑感觉到了主人的气息,越来越不安静。然而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块寸草不生的平地,巨大的石块组成地面,连藏身的地方也没有。黑魔法师会在哪里呢? 正当索玛毫无头绪地走动时,从地上的石头缝隙里传来了一个咏叹调一般的声音。 “感谢仁慈的上帝!”带着华丽大卷舌音的男声高声道,“鄙人竟然在有生之年还有机会见到您,我英明果敢的主人!” “希德!”索玛认出了那个拿腔拿调的南方口音,惊讶地喊了一声,低头四处寻找自己失踪多时的魔宠。 “在这里!鄙人在这里……!”声音从身下传来,“在您尊贵的脚下!” 索玛惊得抬起左脚,这个动作换来了希德的惨叫,他赶忙换一只脚抬起来,十分抱歉地将粘在鞋底的那层黑色胶状物扯了下来,说,“没事吧,希德?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索玛失踪了几天的宠物变形兽努力吸了几口气,让被踩扁的身体重新鼓起来,狼狈地说,“这是个很长的故事,我尊贵的主人!” 索玛忍俊不禁地看着他的模样,紧锁的眉头稍稍松开了一些。他感到他离乌尔更近了。 第九十八章 “这么说,沃森发怒的对象是你?”索玛同情地看着面前穿着礼服的螳螂。因为浑身被烧得焦黑,变形兽没法把自己变成漂亮的翠青色。他挺胸抬头,优雅地用镰刀手拉了拉领结。 “这真是可怕的经历,我尊贵的主人。”希德慨然说,“他追杀鄙人仅仅是因为他问鄙人有没有见过那个阴险的黑魔法师,而鄙人像真正的绅士那样如实地回答了他。” 索玛,“你的回答是?” 希德,“见过,就在刚才。哦那是另一段可怕的经历,我尊敬的……嘎!” 他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过于激动的索玛一把捏在手里。索玛攥紧了变形兽,大力摇晃说,“他在哪儿!” 希德被掐得翻白眼,索玛才意识到自己的力气太大了。他松开手,不容置疑地命令道,“希德,带我去见他,现在!” “咳咳!”希德清了清嗓子,扶正了被挤歪的领结说,“没有人会希望再经历第二次的,我尊敬的主人!就算您决定要杀了鄙人,鄙人也不会带您到这下面去,但鄙人知道善良如您一定不会真的想杀了鄙人……” 索玛捕捉到一个词,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下面……”他抬头环顾四周,可是周围的一切安静如初。巨大的石块组成的地面蔓延到很远,周围没有任何遮挡物。索玛举起魔剑,凝视着剑身。自从他们接近这里以后,魔剑上的光晕变得极不稳定。时强时弱,甚至在快要消失时,突然亮得刺眼。 索玛没有多做思考,翻转魔剑将它用力插到地上。足以砍断任何坚硬物质的魔剑插入了石头里。索玛怔了一下,低头看地面。他觉得手感不对劲,将剑拔了出来。剑上沾着的浓绿色液体令他背上一阵恶寒。 这并不是石头…… “我的上帝!”希德用镰刀手抱着三角形的头尖叫道,“鄙人竟然愚蠢到说漏了嘴!” 索玛再次举起剑,对着地上狠狠地劈了下去。魔剑像切瓜一样切开了“石块”,浓稠的绿色液体哗啦溅了出来。索玛用剑尖挑翻“石块”,在“石块”的反面看到了纤细如昆虫的手脚。 “呃!”索玛难以置信地喊了一声,“这是什么鬼东西!” 金龙路德加闻声凑过来看,见到这绿油油的肚子,面色变得不太好了。黑龙也凑了上来,眨眨豆子一样的红眼睛,说,“哦……我说石头烧焦怎么会那么臭,这是什么,老弟?” 路德加,“没有看错的话,这是变异的石灰虫。一种很懒的……喜欢漂浮在空中万年不动的物种。” 索玛若有所思地问,“空中?” 黑龙挠挠脖子,“不动不会饿死吗?” 路德加嘴角抽搐地笑,“呵呵……不会。因为有蠢货会走到它们的身上啊。” 众人,“……” 话音刚落,他们周围响起了石块摩擦的咯咯声。成千上万的“石块”蠢蠢欲动地互相碰撞摩擦,发出的轻微磕碰声叠加在一起,令人头皮发麻。路德加感到脚下一震,大声说,“我的天,说来就来!”扭头咬住塞缪的后领腾飞起来。塞缪大喊一声,“殿下!”伸手拉住索玛。索玛在一瞬间明白了过来,毅然挣开了塞缪的手,双手握住魔剑的剑柄,单膝跪地,用力朝地面插了下去。 无边无际的石头地面卷曲,海浪翻滚般掀了起来,直直朝闯入者盖了过来。索玛无所畏惧地跳起身,用力握住剑柄,大吼着用剑在地上拖行,将汹涌的“地面”割开了一大道口子。 石灰虫像被子一样漫天铺地地盖了上来。从密匝匝的石块中冲出一只展翅的黑龙。黑龙冲到半空,盘旋了大半圈,低头看去,王子的身影被淹没在密密麻麻的石灰虫里。 “黑暗之神在上,乌尔会杀了我……”他念叨着,调转方向朝着潮水般涌动的石灰虫俯冲而去。他离灰色的巨石越来越近,涌动的石灰虫中间突然凹陷了下去。好像下方有一台绞肉机,被切碎的肢体乱飞,浓绿腥臭的体液溅得到处都是。 黑龙在空中勉强刹住,用力扇动翅膀。强大的气流将那些巨型石块掀得乱飞,黑龙转动豆子一样的红眼睛,但是并没有在飞起来的石灰虫里找到索玛的身影。巨虫组成的地面凹陷越来越深,深处出现了一个破洞,破口向上蔓延,露出“地面”下方的巨大空洞。 沃森睁大眼睛,看清了在破口的边缘,摇摇欲坠的索玛王子单手拽着变形兽,而变形兽变成的麻绳悲惨地卷住了一只石灰虫,以防自己和主人一起摔进空洞里。他手中的魔剑发出耀眼的光芒,好像灰暗兽界里的一颗芒星。 黑龙俯冲下去,一头撞入空洞里,撞飞了无数巨虫。他在下方的空间里转了个身,回头叼住索玛的后领,将他从石灰虫上拽下来。黑龙飞得极快,空气在耳边呼呼直响。 “呜哇——鄙人拒绝再下去!!!”空洞中回荡着变形兽凄惨的尖叫。 索玛大口喘气,被黑龙叼着,看着眼前快速移动的一切。他怎么也没想到掩藏在石灰虫下方的,是一大片深谷森林。 第九十九章 石灰虫的底部破开口后,兽界微弱的亮光照射进了底下的森林里。石灰虫所掩盖的是一个百米深的幽谷,谷内生长着繁茂凶猛的黑暗植物。掉落的石灰虫被纷涌而上的树枝卷入黑暗中,下方传来令人作呕的大快朵颐声。 黑龙盘旋了几圈,叼着索玛寻找乌尔的身影。他们所经过的地方,植物纷纷向他们伸出枝桠,妄图将他们卷入树林。刚才的骚乱在索玛身上留下了好几个伤口,脚踝上的割伤正在往下滴血。每一滴落下的鲜血都被凶猛扑上来的树枝争抢。索玛一手抓着吓得变形的变形兽,一手举着剑,睁大眼睛看着底下密匝匝的丛林。他让自己冷静下来,感受魔剑上的波动。魔剑具有自己的意志,微弱地侧向右前方。索玛说,“沃森,我们去那个方向看看!” 沃森一声不响地朝那个方向飞了过去。索玛提起软成一团石油的黑色变形兽晃了晃,说,“希德,醒醒。我很抱歉强迫你来到这里,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请告诉我乌尔在哪儿,你看见了什么?” 变形兽凄楚地说,“我敬爱的主人,有您这句话够鄙人终身受用的。只有您拿鄙人的性命当一回事……”那团黑色的软胶质里探出了一个手的形状,往前方绿油油的一片指去,哭诉起来,“那个残暴的法师就在那片绿色的中间。他让鄙人回到安德鲁的身边,然后在适当的时候帮助他。两个都是可怕的魔法师,鄙人一个都不想得罪。您说鄙人能怎么办呢!” 索玛理解道,“所以你才突然消失了对吗?真是为难你了。” 那坨软塌塌的石油变成了一只仓鼠,抱住了索玛的手指,“主人,请让鄙人跟随您一辈子!” 巨大的飞龙直直冲入嗜血的林中,尖锐的叶片在索玛的脸上身上割开了更多伤口。尝到鲜血的植物争先恐后朝他们卷过来,黑龙血红的眼中迸发出怒火,低吼一声。威严的龙压震慑了周围的魔物,朝他们窜过来的枝桠纷纷缩了回去。索玛与黑龙这才安全落了地。 索玛用袖子抹了一下脸,毫不在意脸上被割开的细小伤痕。他环顾四周,目光穿过树林深处,看到黑暗涌动。索玛凭借着战士的直觉,随手将变形兽藏到口袋里,就朝树林深处奔去。黑龙变回了人形,拍拍满头灰,望着索玛飞奔的背影想,那该死的人类也太不怕死了吧! 索玛身上的血腥味不断吸引着饥渴的植物。却被黑龙的龙压所震慑,枝条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徘徊舞动,等候着机会。如果索玛落单,人类的身躯很快会被这些黑暗植物消化得连骨头也不剩。 渐渐深入树林后,索玛看见周围的植物开始显出不同。在参天大树上出现了细小的藤蔓植物。 从口袋中冒头的螳螂在看到那些细小藤蔓时尖叫着缩回了头,大叫,“来了!来了!那个恶魔就在前方!” 索玛握紧手中的剑,跃过一个个高耸的树根,快速地穿行在热带雨林般繁茂的植物间。他感觉到希德的战栗,简短地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希德的脑袋埋在口袋里,挥舞的镰刀手露出了口袋边缘。 “是恶魔觉醒,我尊贵的主人!”希德用吟游诗人一般的口吻慨然道,“是吞噬一切的恶魔!鄙人不得不劝您再三考虑,他或许会吃了您!巴罗斯的恶魔为了变强不惜做任何事!” 索玛拧紧了眉头,道,“那到时候我允许你先行逃脱!” 希德绝望地喊,“请相信鄙人,我尊贵的主人——” 那些藤蔓植物并不畏惧黑龙,有些甚至绕到了索玛的身上,吮吸他伤口的血液。索玛挥舞魔剑割断它们。他认识这些植物,心想近了,越来越近了。那个该死的黑魔法师……安德鲁说他是自愿踏入陷阱,陷入兽界。那个一心想着复仇的家伙如果多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该多好! 索玛越想越气,举着宝剑大喝一声劈断了前方扭过来的藤蔓。他发觉那些藤蔓不对劲,它们如饥似渴地吸收其他植物,变得越来越粗,也越来越结实。随着他深入藤蔓的生长区,其他植物几乎被吞噬得一干二净,一点也看不见了。索玛恼火,愤怒。他敏捷地避开企图连他一起吃掉的恼人植物,并泄愤一般砍断它们。这是乌尔的藤蔓植物,他认得它们,而它们丝毫不认得他,这真令人火大! 这一片藤蔓植物的生长范围大得可怕。索玛知道它们是刚刚生长出来的,茎身上带着新鲜的青绿色。它们的生命力旺盛异常,覆盖了极大的面积,并仍在不断地往外冒,挤占了其他植物的生长空间,并毫不客气地吸收它们的生命力。索玛跑了很久都无法达到这片藤蔓植物的中心,如果说这是乌尔一个人制造的植物区,这种力量也太过惊人了。 在索玛大喊一声砍断及腰粗的藤蔓时,他终于停了下来。前方的情景令他急剧跳动的心脏几乎停止。他两眼充满杀气,胸口剧烈起伏。他瞪视着前方,但是,随着杀气慢慢消散,他的神情软了下来。紧跟而上的黑龙赶紧刹住,差点把索玛撞飞。 黑龙顺着索玛的目光看过去,在隐隐绰绰的黑暗植物间看到了一个并不熟悉的身影。但他知道那是自己的主人。 “完了……”黑龙低叹一声,“这混蛋果然解开了封印。人类,如果不想被他吃了就别过去了。这家伙现在疯狂地需要力量呢。” 在遍地扭动的藤蔓植物中间,一个法师背对着他们,静静地站在失效的魔法阵里。他的头发长了很多,几乎能沾地。他周围漂浮着浓浓黑雾,像黑暗之神的爪牙,默然等待着猎物。 索玛大喊一声,“乌尔!” 法师闻声缓慢地回过头。索玛拔腿朝他奔过去,沉默的法师抬起了他的眼睛。他的神色冰冷,危险。那是猎食者审视食物的目光。双眼变成了烙铁一般的红色,像来自地狱的使者。黑雾在他的周身涌动,如同黑色的烈焰。 已经跑到半路的索玛被他的目光钉住,停了下来,用力咽了一口唾沫。 乌尔抬起了手,索玛看到他的指甲又黑又锋利,像魔兽的爪。他嘴唇翕动,低声念着古老的咒语,目中充满着寒冷的敌意。他的手掌翻了过来,对索玛轻轻勾了勾手指。身下舞动的黑尘回应他的动作,像几条攻击猎物的蛇一样从四面八方窜向索玛。 索玛看到迎面而来的黑雾化作龇牙咧嘴的野兽,朝他猛砸过来。野兽迎头咬住了索玛,瞬间用黑雾吞没了他。吞噬灵魂的痛楚从周身传来。索玛的四肢被黑雾缠住,黑雾化作无数利牙啃咬着他的灵魂。他握紧了剑鞘,将拳头捏得咯咯响。心中的悲愤令他难以动弹。 这是不留任何余地的攻击魔法,为了置他于死地。索玛在那一瞬间彻底相信了,他满身伤痕,灰头土脸地赶到了这地狱一般的鬼地方,为了向乌尔伸出援手。但乌尔不认得他了。 第一百章 黑雾并没有实体,却将索玛缠绕得难以动弹。好像千百只无形的小口露出利牙啃咬,灵魂被啃噬的疼痛几乎咬断了他的意识。 索玛咬紧牙关,决定反抗。他不是过来送死的。他艰难地睁开眼,透过笼罩全身的黑雾,看到自己的右手是唯一幸免于难的部分。剑上的魔纹发出耀眼蓝光,弹开任何企图靠近它的攻击。 那是乌尔的魔剑……索玛来不及仔细思索,右手握紧魔剑的剑柄,使出浑身力气抡动手臂,将魔剑倒转面对自己,割向攻击他的黑雾。他的丝质衬衫早就被割烂,露出的健壮胳膊上青筋暴起。 黑雾在碰到魔剑剑身时,就像被割开的薄纱一般纷纷朝两边躲闪逃开。索玛的右臂获得了自由,像刮青苔一样用剑刮下了左半边身体上的黑雾。鬼魅一般的黑雾像退潮一样从索玛身上撤了下来。紧得令人窒息的束缚突然消失,索玛几乎跌倒。 狡猾的黑鬼绕到后方,重新凝成几股,试图换一个方向攻击。索玛踉跄了一步,回身大吼一声,朝离他最近的雾霾砍过去,未及避让的黑雾被砍得魂飞魄散。索玛凶恶地瞪了它们一眼,就转身朝乌尔跑过去。 当他离乌尔越来越近时,乌尔丢出了夹杂黑雾的火球,并用剧毒黄藤绊住他的脚步。但是失去神智的黑魔法师并不记得“敌人”的手里握着自己用魔法铸成的魔剑。那足以抵御他丢出的任何攻击魔法。当索玛劈开硕大的火球出现在他的面前时,黑魔法师简直难以置信区区人类能把他的攻击不当一回事,露出了既厌恶又愤怒的神情。 索玛也很愤怒。不,他更多的是难过,但他以为自己是愤怒。他一把揪住了乌尔的领口,瞪视着乌尔血红的双目,吼道,“你看你变成了什么鬼样子!” 他抡起了拳头,不幸的是他忘了那该死的诅咒。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紧紧抱住了黑魔法师,并吻住了他的嘴唇。 索玛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很快他感到嘴唇刺痛,黑魔法师像野兽一样咬住了他的下唇,不知何时长出来的尖锐犬齿将他的嘴唇咬破,鲜血渗到嘴角。 ……我的上帝,结结实实抱着他的感觉真好。咬吧,索玛想,连灵魂也被你咬走了一部分,我还有什么可惧怕的呢。他反而更紧地抱住乌尔,用力将双唇覆在他的唇上,用他熟悉的方式热烈亲吻着冷漠的法师。 双唇相抵的感觉不知触动了黑魔法师的哪一根记忆的锁链,他突然伸手扯住索玛的头发,歪过头野蛮地啃噬他的嘴唇。这种血腥原始的接吻不知持续了多久,两人相缠的舌间充满了咸腥的血味。乌尔终于不再使用他的牙齿。他似乎重新学习了一遍抵死缠绵的乐趣,舌头疯狂地在索玛的口中搅动。男人的呼吸粗重,粗暴地扯着对方的衣服。尖锐的指甲掐到索玛的背上,在那里留下了抓痕。乌尔就像一头饥饿觉醒的野兽,不满足于单纯的亲吻。索玛感到他的胯间硬了起来,抵在自己的胯间。 我得让他清醒,我可不想被这野兽剥光衣服……索玛粗喘着想。他开始推拒,但那和推拒一头毫无分寸的半兽人一样困难。他们的唇紧密结合在一起,他越是推,乌尔吻得越是深。一双利爪试图撕开他的衣服。索玛心头火起,提起膝盖就往乌尔的胯间顶了过去。 “唔!”乌尔闷哼一声。索玛终于得到了自由,用袖子一抹嘴,十分抱歉地看着乌尔痛苦弯身。心想,这下他能冷静下来了。 第一百零一章 乌尔沉默地撑着膝盖,片刻后又若无其事地直起了身子,好像疼痛对他来说只是很难感知到的部分。索玛看见乌尔白皙的手背上浮现出黑色魔纹。那是一种来自古代的文字,顺着手腕妖娆地缠绕在他的身体上,并延伸到脖子。他的眼睛血红发亮,过长的头发柔软地披散着,头发末端随着黑雾涌动而轻轻扬起。 索玛确信自己得阻止这家伙。如果是沃森所说的解开封印,说的恐怕就是乌尔从祖先那里继承过来的恶魔封印。乌尔是巴罗斯家族的能力者,换句话说,他继承了纯正的恶魔血液。这个封印控制住了他的大部分魔力,让他能够像一个正常人类一样生活。而现在封印解开了,他获得了人类法师永远难以得到的强大魔力。索玛看着这样的乌尔,担忧现在的他会不会依旧留恋人类的生活,会不会自己再把这封印盖回去。他产生了糟糕的联想,这让他焦虑不堪。他无法容忍这家伙把自己当一个魔物看待! 乌尔缓缓抬起脸,闭起了眼睛,抬起双手好像在享受大地的恩赐。遍布了整个树林的藤蔓植物像他的主人一样饿疯了,乱窜着延生到更远,残忍地蚕食其他植物,发出令人作呕的粘腻吞噬声。很快,整座深谷森林被或粗或细的藤蔓霸占,其他植物被吃得一干二净。 力量顺着大地流向乌尔的身体,被吸走力量的藤蔓枯萎变黄,并最终碎裂成粉末。当最后一支藤蔓干枯并掉落到地上,这一片大得望不到边的森林变成了寸草不生的荒芜土地。 索玛环视四周,丰饶的深谷森林在短短的瞬间变成了开裂的暗黄色荒土,地上七横八竖地躺着枯藤,灰暗的天上仍然飘着几大片石灰虫的聚集体,同伴的残肢已经被吃干净,仍有黄绿浓稠的液体不断从它们中间滴落。这真是个令人绝望的地狱。 进食令乌尔的饥饿得到了缓解。但是这些低等的黑暗植物远远不能满足他。他的心情并不怎么好,睁开眼,将目光投向了站在面前的人类身上。 “嘿,快跑,他会吃了你!”身后的黑龙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乌尔抬起了手,黑色雾霾像一条蛇,缠着他的手臂,并伸向索玛。乌尔审视食物的眼神令索玛感到恼怒。不久以前,他还相当确定乌尔将会是他的王妃! 索玛举起了魔剑,大声说,“乌尔,你还认得这个吗!” 黑雾接近,剑身上的魔纹便亮了起来,靠近的黑雾末端嗤地一声,被烫到一般缩了回去。索玛看到无法触碰自己的黑雾,有意识地细看了一眼剑上的魔纹。果然不出他所料,魔纹与缠绕在乌尔身上的古老文字同种同源,它们竟是乌尔特地刻在剑上,帮助剑的主人抵御来自自己的攻击的。索玛的心里更难过了,心想,难道你知道自己会走到这一步吗。 或许是觉得自己没必要与一个没营养的普通人类纠缠,乌尔并没有坚持进攻。他不快地放下手,与索玛擦身而过,准备离开。索玛嘎啦一声捏紧拳头,回头看着乌尔冷漠的背影,气得说不出话来。 黑龙沃森变回了巨龙形态,飞到了他的身边。乌尔在他的面前停了片刻,微一眯眼。那眼神几乎让黑龙担心乌尔在考虑吃了他。但很快,乌尔感觉到了血的契约。他一言不发地登上龙脊,嘴唇动了动,对沃森说出了目的地。 沃森展翅起飞,翅膀掀起的气流卷起了黄土与碎屑。索玛他二话不说跳起来抓住了龙爪,起飞的气流刮得索玛的披风猎猎作响。他绝不甘心就这样被丢下,抓着黑龙粗糙的棘皮,像登山一样艰难地徒手向上爬,绕过扇动的翅膀,费了大力气爬到龙的脊背上。他已经快虚脱,吃力地咳了几声,紧抓着龙背上的疙瘩,防止自己被风刮下去。 黑龙冲破石灰虫的阻碍,飞出深谷,向一大片山区飞去。乌尔无视了坐骑上的另一个人类,静默地坐着,看着前方。索玛不再试图与他说话,但是也绝不放弃。复仇无可厚非,目的是打倒敌人,而不是失去自己。如果乌尔要跌入深渊,他随时准备着把他拉回来。 黑龙飞行的速度极快,掠过山区后,进了一片沼泽地。水塘很浅,蓝得发黑的水面像一面镜子,映出暗沈天空,下方则是深不见底的淤泥。如果仔细看,会发现河水里密布着若有若无的黑影,耐心地等待着猎物上门。兽界到处暗藏杀机,令索玛担心起了自己的骑士与龙。但愿那两个掉队的家伙能够安全地回到人界。 索玛因为干渴而有些神志不清,努力地打起精神。接下来只会越来越危险,能保护他的只有他自己。他深深明白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冲动。然而,啊……我是多么想把他带回去。索玛看着乌尔的背影,在心中默默感叹。波利国的继承人会允许自己做胆小鬼吗?会允许未来的妻子对自己视而不见吗?会留下他一个人面对敌人吗? 我不能。索玛对自己说,既然不能,就在挑起大任之前,先做一回勇敢的剑士吧!痛快战斗,不死不休! 第一百零二章 当沃森飞到沼泽地的中心地带时,他们听到远处传来诡异细碎的嘈杂声,好似是一整袋小球互相摩擦碰撞的声音。乌尔微微眯眼,默念攻击魔法。 声音很快靠近,并变得越来越大。前方的空中出现了一大片乌云一般的阴影,隐约传来了一股古怪的、油脂腐败的气味。索玛皱起了眉头,伸头张望,在看清前方出现了什么时,不禁啊地低叹了一声,“是安德鲁派来的吗!” 那竟一群数量大得惊人的骨鸟。骨鸟密匝匝地遮挡了天空,每只鸟飞起来都有骨头碰撞的咯咯声。这一大群不可思议的骨鸟聚集在一起飞行的时候,发出的嘈杂声像暴雨乱砸在地上一般令人惊恐。它们就在这令人脊背发麻的咯咯乱响中排山倒海地朝他们冲过来。 乌尔闭起了嘴,将酝酿成熟的火球收了起来。在来不及准备其他魔法的前提下很快摸出宝石准备防御结界。他察觉到狡猾的敌人在这群骨鸟身上抹了尸油,一旦沾上火焰,它们就会变成无数会飞的火球。 黑龙来不及减速,一头扎入了这堆骨鸟中。已经死亡的事物并不畏惧龙压,凶悍的骨鸟盯着黑龙的眼睛猛啄。沃森怒骂,张开血盆大口咬碎胆敢接近的骨鸟。激烈的冲撞差点把索玛摔下龙脊。索玛一把抓住龙背上的疙瘩保持平衡。他猛地抽出宝剑,在颠簸中大步迈向乌尔,砍向乱扑的骨鸟,一剑劈开数个,帮乌尔抵挡尖锐鸟喙的攻击。索玛争取来了几秒钟的时间,一个水晶壁垒张开,形成透明的水晶墙,将乱撞的骨鸟隔在了外面。 结界完全张开后,骚乱停了下来。沃森呸地吐掉嘴里难吃的骨头残渣,抱怨道,“死灵法师真他妈的没品!” 索玛喘了口气,楞看水晶墙的外面,那些没有疼痛意识的骨鸟还在执拗地往上撞。他抹了一把脸,退后一步,无力地一屁股坐了下来。乌尔的手心仍然摊开,一小块黑色乌晶石悬在他的手掌上方。他低声念了一句咒语,噗地一声,乌晶石燃烧了起来,黑色火焰在整个结界外表面蔓延,将无数不要命的骨鸟点燃,变成在空中乱窜的大火球。被点着的骨鸟乱飞,撞上它们的同类,并将它们点燃。很快,所有的骨鸟都烧了起来,结界的外面燃起了熊熊烈火。乱窜的烈火映亮了兽界晦暗的天空,形成一道诡异的风景,好似落日的彩霞。 索玛疲惫地看着这一切,火光将他们的面容映亮,但他只能看着乌尔的背影。因为干渴及虚脱,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感到生命在流失,意识在远离。他越是战斗,越是消耗得快,现在的情况变得更糟了。 他眯眼看着乌尔的头发。他曾经将手指穿入它们贪婪地抚摸,那是柔软得过分的发丝。 我可不怕那家伙……何况他还要分心控制结界……索玛想着,向前伸出了手,够了两下才碰到乌尔。他抓住了乌尔的肩膀,将他的身体掰过来。 乌尔冷眼转过脸,但下一刻就被那个人类吻住了。索玛捏住他的下巴,拼命将舌头伸进他嘴里,啜吸他口中的津液。有力的舌头渴望地在他口中搅动,将湿润的津液卷入自己的口中。巫师起先没有反应,但很快身体帮他回忆起了他可以做什么。他的另一只手抬起来扣住索玛的脖子,侧过头不客气地与索玛回吻在一起。连恶魔也难忘亲吻的滋味,两人各取所需,来了一个绵长的深吻。 唇分后,索玛干裂的嘴唇得到了一点润泽。可惜口中的津液根本无法缓解身体的干渴,索玛的目光变得涣散,视线模糊地看着乌尔那双血红的眼睛,脑中一片空白。 “别白费力气了,人类!”飞行中的黑龙不耐烦地说道,“他已经把属于人类的部分封印了,是不会想起你的!趁我还有力气,让我把你丢回人界,别来找死了!” 黑龙的抱怨令索玛有所清醒,嘶哑着嗓子说,“沃森,你有把握他不会遇到危险吗?” 沃森哈地大笑了一声,说,“前方就是危险,到处都是危险!” 索玛,“把他丢在危险当中独自离开,这是男人应该做的事吗?” “干!”沃森骂了一句,“如果他清醒过来,发现你死了,我可是会被拿来出气的!” 索玛沉默了,仔细地考虑沃森的话。虽然男人的荣耀比生命更重要,但他并不把生命当做儿戏。思考过后,索玛缓缓举起手中的魔剑,说,“对不起,沃森。我要借一点你的血液。” 沃森,“哈?!” 他将剑尖朝下,锐利的剑锋小心地割开了黑龙坚硬的棘皮,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粉色的肉中渗出了浓红的鲜血,索玛望着那道伤口,咬牙迟疑了一秒,就像茹毛饮血的野蛮人那样,低下头啜吸黑龙的血液。黑龙的血液带着浓重的腥气味,索玛咽下一口后几乎作呕。浓血与胃酸一起汹涌地涌上喉头,他强忍着将恶心的感觉咽下肚中,拼命用血液润泽着干涸的身体,直到浅浅的伤口不再渗血。他大喘了几口,抬起袖子野蛮地抹掉嘴上的血迹。抬眼时,发现黑魔法师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好像在说,怎么样黑魔法师,我没有输吧! 如果不是在兽界中,黑龙的魔力被吞噬得几乎殆尽,凭借人类的身体根本无法消受上古黑龙的魔血。而现在,索玛幸运地活了下来。血中不多的魔力重新给了他力量。他的头脑再次变得清晰,身体也有了力气。 对一头上古黑龙来说,这道伤口实在太小太浅,可怜的沃森根本没发现自己的背上呆着个吸血的家伙,仍旧在大声嚷嚷着要把索玛丢回人界。 空中的骨鸟燃烧殆尽,乌尔收起了手中的水晶壁垒,沉默地望向前方。 “这样的攻击还会很多吗?”索玛问。 “他在……消耗我们的魔力。”乌尔缓慢地说,“时间不多了。”他的声音空虚,低沉,好像来自远方的古老风声吹来了恶魔的低语。 索玛第一次得到了乌尔的回答,这是索玛从未听过的语调。他本能地感觉,与其说是乌尔本人,不如说是他体内的恶魔做出了回应。这感觉令他不舒服极了。 作为普通人类的索玛并没有感觉到兽界的异常。 第一百零三章 在进入兽界的最初时刻,沃森就把伊欧洛斯丢了回去。兽界给他的感觉十分不对劲,就像进入了一个巨型胃囊,胃囊贪婪地消化外来者的魔力。即便是像沃森这样的上古黑龙,在人界有令所有魔物望而生畏的魔力,在面对兽界无底洞一般的胃口时,仍然坚持不了太久。他血液中的魔力已经变得稀薄,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像路德加那样使不出任何魔法,也难以飞行。与黑暗生物相比,处在兽界的光明系生物状况则会更糟。 一路上他们又遭遇了一些攻击。沃森变得越来越愤怒,龇牙咧嘴地击退敌人。他的行动变得迟缓,并大口喘息。一直沉默应战的乌尔将二指抵在了坐骑的背脊上,给他下了一道清心咒。 索玛也参与了战斗,身上挂了一些小伤。当没有敌人的时候,他将魔剑收起来,在龙脊上坐了下来。他拉开胸前残破不堪的口袋看了看,确认他的变形兽仍旧好好地呆在里面——虽然刚才就已经吓晕了过去——便开始试图理清思路。他从拉菲尔那里听说,安德鲁作为精通四系魔法的大魔导师,实力不容小觑。这样狡猾的家伙却乐此不疲地安排这些不痛不痒的攻击,令索玛对他的目的产生了怀疑。当他看到沃森不妙的状态时,又想到路德加进入兽界后的情况,他对兽界隐藏的秘密有了隐隐的猜测。 狡猾的死灵法师在消耗乌尔与黑龙的魔力。在兽界里有什么不对劲,令他们的魔力消失得很快。否则乌尔这样高傲的家伙,为什么非要解放身体里的封印,让恶魔占有他的神智呢…… 然而,逼迫乌尔解放封印,获得远古恶魔的力量,不就是那个该死的死灵法最期待的事吗。那家伙在盘算着把远古恶魔放到自己的实验台上呢!想到这些就令索玛愤怒。 现在,那个死灵法师还没有露面,就让他们处于被动的劣势之中。令索玛介怀的是,究竟是什么在吸收他们的魔力。任何一本初级魔法书中都会提到一项使用魔法的基本原则,叫做元素守恒原则。简而言之,地球上的元素守恒,你可以取用它,但它并不会就此消失,而是换一种形态继续存在着。魔力是元素凝聚的表现,换言之,如果魔力被吸收,它们绝不会是凭空消失在空气里,而是被谁取用走了。 但是,安德鲁又怎么会如此的神通广大,竟能在他们刚进入兽界的时候就暗算他们呢? 索玛紧拧着眉头,试图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捋顺。黯淡的兽界光辉下,他湛蓝色的眼睛好像切割完美的宝石,在微弱的光下也能闪现令人挪不开视线的色彩。他将两手相握,抵住下巴,目光缓缓扫视兽界的大地。他们再次进入了山区,延绵的山脉成一道弧形,崎岖的怪石经过千万年的腐蚀,呈现出古怪的形状,好像风是带有牙齿的魔物,一口一口地啄食了它们。兽界多山,多水,乍一眼看上去是一片死寂,当你仔细观察,又会发现处处充满危机。等待猎食的黑暗生物躲在暗处蠢蠢欲动。 索玛的目光被这些嶙峋的怪石吸引,侧过头看着它们从身下掠过。他的心中产生了一股异样的熟悉感,但是很难正确地说清这种感觉。如果乌尔仍旧是为他烤饼干的乌尔,他们现在或许能坐在一起商量,可惜乌尔并不记得他,仍旧选择独自坐在龙脊上沉默以对。 是的……他不记得我,不得不承认这令人沮丧,索玛默然想。 波利国的王子第一次尝到恋爱的烦恼,愈发坚定了要把乌尔带回人界的信念。勇敢的剑士相信恋爱就像决斗,如果你捡起了对方的白手套,就要充满干劲地斗争到底。一旦心里觉得输了,那可就输惨了。 第一百零四章 王子并没有太多地思考他的突然失恋。黑龙掠过平地后,前方又是一片延绵山区。看着灰黑的山体越来越近,索玛心中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下方,说,“沃森,飞得高一些!” 陷入了疲惫的黑龙暴躁地说,“人类,轮得到你来命令我吗!” 索玛的命令没有得到执行,决定用行动代替争执。他果断抽出了乌尔的魔剑,单膝下跪,将剑锋对准了黑龙的脊骨。剑锋出鞘的声音令黑龙背脊发麻,他比索玛更早地认识这把魔剑,深深地明白如果剑的主人学会使用它,它将比它看上去要厉害得多。 兽界的风吹乱了人类王子的黑发。索玛按照乌尔曾教过他的方法,将么指割破,从剑根抹到剑尖,在剑身上画下了一道血咒。 “暗夜之鹰,”他注视着剑锋,第一次念出了魔剑的名字,“以吾波利国第一继承人索玛之名召唤汝之灵魂。” 索玛的鲜血受到了感应,慢慢渗了进去,与剑融为了一体。被唤醒的魔剑浮现出幽暗的蓝光,让剑身看上去像一片锋利的薄冰。 索玛的脸庞被流动的蓝光映亮,他专注地念诵着古老的,被人忘却的语言,“以吾之力量为食,以吾之灵魂为契,黑暗的使者,暗夜的巨鹰,将汝之羽翼交付于吾!” 最后一个咒语落地,像点破湖面最后一层的薄冰,剑身流动的魔法突然大幅波动,发出耀眼的光芒。魔法波动掀起飓风,将索玛包围在了卷起的飓风中央,头发与衣物随风乱飘。一股力量顺手流向索玛的身体,黑暗的,贪婪的,企图支配他的力量,好像黑色的邪火,流遍了他的全身。在这个主从契约里,魔剑企图当他的主人。他甚至能感觉到剑微弱的意识入侵,想要反噬他的身体。索玛微微睁大眼睛,握紧剑鞘,用坚定的意志力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只是短短的三秒钟,剧烈震动的魔剑安静了下来,风随之骤然静止。刺眼光芒黯淡了下去,最终收归于无。索玛大喘了一口气,撑着膝盖站了起来。他知道的是,他征服了魔剑的灵魂,从此成了“暗夜之鹰”真正的主人之一。索玛所不知道的是,狡猾的乌尔在血咒里动了一点小小的手脚,这使魔剑的两个主人之间间接地结下了血的契约,一个比求婚戒指更有约束力的,永久有效的契约。 魔剑以乌尔的魔力铸成,黑龙无法抗拒剑的指令,依照索玛的话向更高的地方飞去。索玛迎风站在黑龙的背脊上,集中精力望向身下的群山。它们和刚才看到的山一样,被风腐蚀得奇形怪状,山脉成弧形延伸。在山区里,他们依旧没有受到任何攻击。 索玛闭起眼睛,回想刚才看到的山脉形状,以及他们走过的路线。一副不完整的地图在他脑中浮现。索玛拧紧浓眉,他意识到自己的猜测没错,而这个发现令他实在难以置信。他睁开眼,回过头看着乌尔,说,“乌尔,我们恐怕需要破坏这些山脉。” 神色冷漠的法师将目光投向了人类王子。那是一种猎食者的目光,好似任何人类的躯体在他面前都像食草动物那么不堪一击。但马上,黑魔法师感到了人类身上的不同之处,目中的戒备与贪婪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不安的热切。血的契约让他们心意相通,洗去了乌尔对他的敌意。不仅如此,这个“与众不同”的契约让乌尔看他的目光中带上了暧昧不明的兴致。 索玛并未发觉乌尔细微的变化,他急于解决近在眼前的威胁,快速说道,“这些山脉可能组成了一个魔法阵!如果猜的没错,这个魔法阵的大小足以覆盖整个兽界。而且,很有可能触发法阵启动的条件是‘外来魔物’!” 这是一个令人震惊的发现。毕竟,如果身处大到足以覆盖兽界的魔法阵中,永远无法完整地观察到法阵结构,要发现它几乎是不可能的。而这也足以解释为什么他们刚一踏入兽界,身上的魔力就被不断吸走。索玛刚想叙述自己观察的结果和推测,却感到手臂一紧,被乌尔牢牢抓住。乌尔手上的力气出奇的大,将索玛的手臂捏的生疼。沉默的法师从龙背上从容地站立了起来,动作里带有远古恶魔的缓慢与高傲,好似是被岁月洗去了凡人的浮躁。他站直了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索玛看。 索玛一怔,试探地问道,“乌尔,你在听我说吗?” “是的……”乌尔用柔和而又古老的语调道,“我在倾听……”他朝索玛迈出一步,两人的身体就这样贴在了一起。乌尔盯着索玛的眼睛,微微歪过头,嘴唇暧昧地凑上来,靠近索玛的嘴唇。他的眼睛是血一样的暗红色,好像看上猎物的毒蛇,吐着信子慢慢靠近,用充满欲望的双眼蛊惑着他。二人的呼吸交叠,索玛的脑袋突然停止了运作。 我的上帝……这还是原来的乌尔吗……这一瞬间他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比毒蛇更邪恶,比饿狼更贪婪,毫不掩饰的欲望,让他看上去……看上去棒极了。 第一百零五章 炽热的嘴唇相触,再也难以分开。索玛的心狂跳,捧住乌尔的后脑勺,歪过头与他深吻在一起。他们用力抱着对方,呼吸粗重地用力亲吻着,啃咬对方的嘴唇,啜吸湿热有力的舌头。充满欲望的亲吻捅破了两个人之间难以交流的壁垒,让他们不再既陌生又熟悉。 该死……我竟然受到了这样邪恶又甜蜜的诱惑……这样的自责在索玛的脑中一闪而过。他粗暴地啃着乌尔的嘴唇。他感到乌尔在他的身上乱摸。他的丝质衬衫已经被刮烂,糟糕的破洞间露出健壮结实的身躯。令人窒息的吻仍在缠绵地继续着,乌尔的手钻入衬衫的破洞,在索玛富有弹性的结实胸肌上用力捏了一把,引来索玛一记舒服的低吟。那只手贪婪地揉捏他的胸肌,将他的乳头揉得发硬。手指捏住发硬的乳头恶劣地拉扯,将胸口的两粒褐色的乳肉捏得发肿。火辣的痛感点燃了欲火,索玛的呼吸愈发粗重紊乱。 他感到衬衫从前面被人撕开,来不及阻止就已经光裸了上半身,稀烂的衬衫被随手丢弃在龙背上。他们的下半身紧贴,索玛感觉到乌尔的那个邪恶的部位膨胀了起来,抵着他的大腿。他发热的脑子里混乱地想是不是还需要往他的胯下踢一脚。但他只来得及这么想,因为乌尔已经用腿顶开了他的双腿,用大腿揉蹭他腿间的敏感处。 二人的嘴唇稍一分开,索玛“啊”地低叹一口,狼狈地说,“乌尔……快停下……我们还在龙背上!” 不听劝告的魔法师用灵巧手指解开了索玛的裤带。索玛慌忙扯住裤子,被挑起欲望的恶魔将手挤入他的裤子里乱摸,一把抓住了他勃起的阴茎。乌尔握住那火热长大的欲望上下揉弄,挑衅地抬眼看着索玛。 “啊……”索玛被抓住要害,呻吟一声,手一松,裤子也被粗鲁地扯了下来,露出了已经勃起的阴茎。 他们正在荒芜的兽界天空上,站在自己的坐骑背上,周围是稀薄的兽界空气,底下是随时会发动攻击的魔物。而他竟这样被情人剥光了衣服,露出了已经勃起的欲望。对波利国王子来说,这种事无论重复几次都那样的令人羞耻。魔法师恶劣地揉搓索玛敏感的马眼。索玛有些恼羞成怒,试图推开乌尔,但他很快发现自己没法这么干。乌尔周身的黑雾不知何时缠了上来,困住了他的四肢,让他难以动弹。这些黑暗物质随着主人的情绪波动而变得不安兴奋,在他们的周围不断涌动。 “该死……”索玛绝望地咒骂了一句。从做爱的喜好来看,乌尔与他没有封印人格之前相比可一点也没变。即使索玛百分之一百地承认他愿意做爱,乌尔仍用他那些奇怪的东西束缚住他,让他没有一点反抗余地,将柔软脆弱的私处完完全全地交给他。作为一个男人来说,这简直是无法忍受的羞辱。而更令人无法忍受的是,这样的羞辱总是令索玛感到……兴奋。 黑雾一点也不因为陌生而感到羞赧,毫不客气地顺着索玛的双腿爬上来,像蛇一样互相缠绕着。被缠住的双腿感到一阵若有若无的瘙痒,好像是被世上最柔软的天鹅绒有一下没一下的抚弄敏感的腿间。黑雾像邪恶又妖娆的蛇类,扭动着身躯又试图爬上他的双臂。作为恶魔爪牙的黑雾虽然没有实体,然而被他们包裹时,就好像掉进了快要干掉的凝胶中,以人类的力量难以完全挣脱。索玛的双腿被这些可恶的黑雾拉开,乌尔得以将腿插入他的两腿间厮磨。 “啊……”索玛被顶得忍不住呻吟一声,勃起的阴茎在那条腿的蹭动下一翘一翘的动。 “乌尔……快住手……”索玛感到事情快要往停不下来的方向发展,惊慌阻止道,“至少别在空中!” 乌尔对索玛的抗议置若罔闻,一把抓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露出青筋暴起的脖子。他低头亲吻啃咬索玛的脖子,炽热的呼吸灼烧着脖子上的敏感皮肤,尖锐的犬齿咬破他的皮肉,留下浅红色的咬痕。他的亲吻并没有以往的耐心与技巧,是那么粗鲁又嗜血。索玛紧抓着乌尔的肩膀,厚实的胸脯一起一伏。乌尔啃够了他的脖子,低头舔他的锁骨凹陷处。他慢慢松开了索玛的头发,顺着结实的背脊摸到他的双臀上。一边揉捏富有弹性的臀肉,一边将头埋得更深,啃咬他壮实的胸肌。尖锐的指甲掐入肉中,留下一道道深深浅浅的抓痕。 “哦……我的上帝……” 既痛又痒的啃咬舔舐激起了索玛野兽一般的欲望,糟糕的是他的四肢被黑雾紧紧缠绕,完全无法动弹。阴茎已经完全胀起,湿漉漉的马眼不断渗出淫水,抽着丝滴落在乌尔的腿上。索玛感到身体快要在他的抚摸下燃烧起来,粗喘着低声说,“那就快干完……乌尔……别在这个地方呆得太久……唔! 他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嫌他罗嗦的恶魔失去了耐心,一把将脆弱的人类推倒在黑龙凹凸不平的背上。虽然忠诚的黑雾在他背后托了一把,索玛的脊背仍然重重撞到了粗糙的棘皮上。黑雾被摔得消散,索玛的四肢又获得了自由。他忍痛试图坐起身,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乌尔的力气变得大得可怕。乌尔一把拧住索玛的手臂,将他整个人拽翻过身。索玛就像一块扑克牌一样毫无反手之力,被拽得扑倒在龙背上,双膝重重磕地。他听到身后匆忙解开腰带的声音,感到背后发冷,急忙吐了口唾沫在手心,抹到自己的股间。他根本没机会为自己扩张,手指就感到那火热的阳物顶过来,不由分说地往他的股间塞。 第一百零六章 硕大的龟头挤开股缝,借着唾液的润滑被抵入了柔软的穴口。索玛又往手心吐了口唾沫,企图抹在乌尔入侵的阴茎上。然而,他还没来的及摸到股间,那只手就被黑雾缠住,被强行扭到背后。后穴随即感到一阵猛烈的胀痛,乌尔毫不客气地顶了进来。 “啊……!”索玛惨叫一声,捏紧了拳头。狰狞胀大的阴茎强行抵入了半根,被圆润的臀瓣夹着。乌尔抓住他的腰猛一顶,将火热的阳物完全顶进了他的身体里,撑开敏感的肠道,深深陷入了富有弹性两片臀瓣中。这一下让索玛痛惨了,往龙背上锤了两拳,紧咬着牙忍过那阵疼痛。还没有等他忍过疼痛,乌尔一把抓住他的胯,就开始大力抽插。火热粗壮的阳物在未经扩张的甬道粗暴地出入,摩擦带来的疼痛感紧紧咬住索玛。他大口喘息,不时从喘息中漏出疼痛的呻吟。他终于意识到乌尔属于人类的部分已被完全封印了。乌尔虽然强硬,但喜欢做让双方都舒服的事。如此粗暴的强行进入所带来的陌生疼痛感让索玛不满,而他竟毫无发言权。 索玛一只手被掰在后背,跪在黑龙粗糙的棘皮上,双膝发痛,只靠单手撑地。黑雾很快重新聚拢,缠绕住索玛的周身。他们随着主人的心情变化,变得嗜血凶残起来,好像无数张饥饿的小口啃噬索玛的身体,甚至咬住他的乳尖拉扯。尖锐的爪牙探到两腿间,在腿根的细嫩处一下下的挠。索玛一动不能动,不仅承受着身后猛烈的撞击,还被那些恶劣的黑雾玩弄身体。 “……真该死……啊……” 索玛忍不住咒骂。远古恶魔从饥饿中醒来,仿佛吃到了他醒来的第一餐,身后的猛顶没轻没重,丝毫不顾惜他的感觉。阳具出入得飞快,每一下都粗暴地顶到最深,蹂躏着紧窒敏感的肠道。那是不属于人类的速度和力度,很快就把索玛插得发不出声来。后穴的疼痛渐渐的变了味。索玛的身体热得发烫,蹙眉埋下了头,撅着屁股承受恶魔的加餐。 然而单纯的抽插令乌尔不满。他无法完全宣泄欲望,突然拔出了阳具,又单手拽着索玛将他掀翻过来。粗暴的动作险些让索玛失去平衡滚下龙背,索玛狼狈地扒住粗糙的棘皮,朝脊骨的方向挪了几寸。他的身体健壮富有弹性,肌肉线条根根分明,晒得均匀的小麦肤色让他看上去就像一只血脉贲张的豹子。被战斗及刚才的蹂躏让他的胴体上细密的伤痕。他已经被操软了身体,目光迷茫地盯着乌尔,厚实的胸脯一起一伏。 乌尔微一眯眼,发现看着食物的面孔会令他更有食欲。但是不够……还不够…… 难以得到发泄的欲望令他暴躁,胀大的阳具滴着淫水,渴望着被满足。他下意识地舔着自己尖锐的犬齿,周围的黑暗物质变得更浓,更密集,从雾状变成了线状,拧成了一股绳。它们变得更像毒蛇,燃烧着黑暗的火焰,爬上了索玛的腿根,紧绕住腿根,将他的双腿大大掰开,露出被插得湿润的股缝。黑色毒蛇变得更细长,爬过索玛结实的腹肌,在他胸口交叉,绕住脖子,并争相往上爬,卷住他的胳膊绑到身后。索玛被凝成一股的黑暗物质绑得无法动弹。然而,在情人面前被扒开私处,让他变得更兴奋。浅而透明的蓝色眼睛直直地盯着乌尔,清澈的眼中映出了红眼睛的远古恶魔。 “干我,快。”索玛喘息着催促道。乌尔面色阴沉地盯着索玛,喉结上下一动,咽了口唾沫。他抬手,食指一勾,剩余的黑暗物质聚集到他手中,变成了一根细长的鞭子。乌尔贪婪地盯着索玛赤裸的身体,扬手就是结结实实的一鞭,从他左胸滑到右腹留下了一道红痕。 索玛挨了疼痛,嘶地抽了口凉气。这不似人类所用的皮鞭那般结实,而是更为柔软轻巧,并不留下皮开肉绽的伤痕。然而,胸口仍旧像被火舌舔过一般火辣辣。这种程度的疼痛无疑让索玛更兴奋,恶狠狠地瞪视着乌尔。 乌尔反手又是一鞭,黑色火焰舔过索玛的胴体,留下了一道交叉的红痕。乌尔的呼吸变得更粗重,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些伤痕。索玛的身上,战斗留下的伤口还在微微渗血,胸口布满他的齿痕和抓痕,现在又添上了几道鞭痕,这让乌尔血脉贲张,眼中流露出了索玛所熟悉的情欲。他后退一步,又是一鞭落在索玛的腹部,凸起的腹肌和细嫩的大腿内侧留下了淡红的痕迹。 “嘶……”索玛又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是因为痛还是因为快感。鞭子接二连三地落在他的身上,几乎将他的浑身抽打得燃烧起来。他忍不住抬起胸口,高高仰起头,好似是被抚摸过全身一般。火辣辣的痛感点燃了他的皮肤,阴茎一直保持着胀大,不断地吐出淫水。这一切看在乌尔的眼中,让他兴奋得一发不可收拾。他舔湿干渴的嘴唇,后退一步,目光落在了索玛胀大的阴茎上。 索玛看到乌尔的目光,心中咯!一下。还未及做好准备,乌尔扬手就是一鞭,准确地落在了索玛红得发紫的阴茎上。 “啊!该死!”索玛痛得大叫起来,“不要……!”话音未落,又是反手一鞭落在了他的阴茎上。索玛痛得浑身抽搐了一下,又是一声惨叫。下身好像被点燃了一般。那一下几乎将他抽得射出来,更多的淫水溢出来,顺着股缝流到穴口,将股间弄得黏湿一片。 “不要……吗……”远古恶魔若有所思地低声说。 “不……”索玛喘息着说,“你自己上!操我!” 乌尔垂眼看着浑身鞭痕的索玛,手一松,鞭子从他手中掉落,化成一股黑雾。 饥饿的身体叫嚣着要满足。他扑向了向他打开身体的人类王子。 第一百零七章 两具滚烫的肉体相贴。乌尔抓住索玛的腰,渴望已久的阳物抵住了湿滑的穴口,稍一用力就整根顶了进去。索玛“啊”地呻吟一声,粗喘道,“快,乌尔!” 乌尔的欲望已被挑逗到极限,刚一进入就往深处猛顶。一股酸胀酥麻的快感没顶而来,几乎将索玛顶得失去意识。滴落的淫水散发着淫靡的欲望气息,充斥在交缠的二人之间。粗胀的阳物快速出入,将黏湿的穴口插出糜烂的水声。 火热的私处激烈地摩擦,渴望能探到更私密的深处。身体的疼痛已完全被腿间的快感覆盖,索玛爽得快要死去,粗重的喘息中带出濒死一般的呻吟。他恨不得能被乌尔捅个对穿,将肚肠搅烂。而身上的人不知疲倦地一次次进入他,撞击他,仿佛要将他撕碎。 索玛被捆得无法动弹,爽到极处,两腿不住地紧绷,后穴用力夹紧,仿佛要让每一寸敏感的肠道都享受这样霸道的入侵。这样无疑让他变得更有感觉。他的双手被绑在后腰,不停地抓紧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 “呃……!乌尔!该死……快杀了我!”他咬牙低声道,“弄死我!乌尔!” 远古的恶魔依旧沉默,回应他的是更激烈的抽插顶撞。硬挺阳物奋力捣弄,是人类达不到的速度与力度。乌尔俯身趴在索玛身上,捏住他的下巴,将舌头深深探入他的口中搅动。男人滚烫的呼吸乱成一团,舌头忘我地交缠在一起,将支离破碎的呻吟堵在了唇齿之间。下身的撞击一下比一下狠,胀得发紫的阳物深深楔入身体深处。索玛感到身体里搅动戳刺的滚烫阳物灼烧了他的灵魂,烧毁了他的神智。他们匆忙地来了个深吻,又分开,费力地喘息。 “上帝……上帝……”索玛从喘息中带出低沉的、不完整的言语,“乌尔……” 持续猛烈的戳刺终于将索玛推向欲望的巅峰。他的身体像痉挛一般抽搐,两腿不断挣扎,后穴不受控地阵阵紧缩。 “乌尔……!”他紧咬着牙,求救一般叫他的名字,“呃……!该死!别停……”他的脖子涨得通红,胸口和肩膀绷出狰狞的肌肉线条。意识在欲望中焚烧,他的眼前一阵发白,发颤地喘息。 “乌尔……!啊!”他的喊声变了调,“乌尔……哦妈的!我爱你!” 乌尔的身体猛的一震,一记深顶几乎把索玛的身体顶成两半。索玛高亢地呻吟一声,被操射了出来。几股白灼精水喷满了自己的小腹乃至于胸口和脖子。几乎是同时,乌尔也停了下来,阳物抵在他的身体深处搏动。他泄得太有力,以至于索玛甚至能感觉到精水射到肠壁。这简直是一场要命的战争,结束后的二人精疲力竭,失力地叠在一起喘息。困住索玛的黑色绳索再次化作雾气,飘散在他们的周围。 索玛睁大眼睛,失神地望着兽界灰暗的天空。许久,才渐渐想起他们是在黑龙的脊背上干了如此荒唐的事。他使劲咽了口唾沫,心中涌起一股羞耻之情,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乌尔……快走开。”他拍拍情人的肩膀,后者缓慢地支起身子,垂眼看着他。索玛与那双暗红色的眼对上,对视片刻后,不禁在心中默想,我想念他的绿眼睛。 乌尔若有所思地盯着索玛看了一会儿,才将半软的阳物从他身体里抽出来。他垂下眼帘,轻轻抚摸索玛胸口被抽打出来的印迹,目中透出专注的神色。这样的神色令索玛一怔,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乌尔探出食指,缓缓地描摹交叉在胸口的红痕,还有深一口浅一口的齿痕。索玛的心又跳得快了起来。这样的目光他太熟悉了。他简直难以置信,试探地喊,“乌尔……?你回来了对吗?” 黑魔法师的嘴角微微地勾了起来。 “殿下……” 索玛的心几乎停跳。 “……那句话……”恶魔尖锐的指甲轻轻刮过索玛坚实的胸口,“是出自真心吗?” 乌尔缓缓地抬起了眼。那一瞬,眼前的人与水晶球记忆里的少年重合在了一起。索玛心中抽紧,眼前近乎晕眩。 索玛克制住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坦诚地说,“我从不说假话,乌尔。我爱你。” 乌尔的睫毛颤动了一下。许久,他的目光变得柔和。 他轻轻抓起索玛的手,放在唇边落下一个吻,“我以为我回不来了。但是为了你,我又回来了。” 这是索玛这辈子听过的最美妙的话,胜过一切的赞美。他一把抱住乌尔,将他紧紧抱进怀里。 正文完王子、巫师与触手系植物的二三事(触手森林里的王子殿下)下——鬼手书生
作者:鬼手书生 录入:04-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