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穿越异世大陆，老掉牙的套路。 天师穿越魔法大陆？略欢乐了吧…… 不过能不能不要捉鬼收妖打僵尸，还有亡灵骷髅魔兽变态，他讨厌长相恐怖吓人的所有异类！ 在异世混，切忌抱大神大腿，玄天师表示，他抱住的好像不止是糕富帅，是……魔王陛下？！啊，那么他们家蛋蛋是怎么回事？孵出来的不是魔龙更不是东方龙，是一只小鸟？不，那绝不是凤凰！ 泥煤！劳资不是那谁的前世今生！劳资前世是天人！天朝银民！！！跟红法大陆半毛钱关系没有！ 1.天师穿越 曾经，有一个机会摆在他面前，他没有珍惜，现在他追悔莫及，如果上天给他再一次机会，他希望…… “球电视，球电脑，球回家！” 可怜的玄述，望着自己还非常短小的四肢，循环忧伤中。 他姓玄，名述，玄家第七十八代子孙，有爹有妈有基友，呸呸，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他有疼爱自己的家人和贴心的朋友，平时做个小文员，有事去干两票捉鬼除妖的活。当然每次的结果都是好的，过程是惨不忍睹的。小时候玄家家主他亲爷爷给算过，说他这辈子运势奇低，可能是上辈子的孽。爷爷还说他的未来算不出来，而且疑似他魂魄不全。 魂魄不全的副作用不止是运势低，这样的魂魄极容易离体，万一哪天魂飞了回不来，整个人就挂了。 玄家是古时就传承下来的除妖家族，现代他们干脆入了天师的行，以捉鬼除妖为副业（己任），家族积累那么多代下来，一颗定魂珠还是能给出来的。因此玄述戴着颗可爱的珠子，不太顺遂的活着了。 活到二十四岁，倒霉的事时有发生，伤及性命的危机也有，但玄述不是一般人，除了经常被容貌有碍观瞻的鬼怪们吓得尖叫，他的法术使得那叫一个好。次次化解危机，身上挂再多彩他都能坚强的活着。 运势低是什么意思？大概能用买饮料从来不中“再来一瓶”来概括。玄述以为自己的倒霉就这意思了，哪知道有一天他突然穿越了？ 唉，想到他的穿越前经历他就更忧伤了。他不就是被一只长得忒恶心的鬼吓到，忘了施法术，一激动掉下万丈悬崖，就这么光荣加入起跑（划掉）点型穿越大军的队伍。 这缺德的，空间交叠处居然在坑爹的悬崖下面，难怪电视里面所有跳崖的主配角都没死！ “讨厌死了，再也不在山上抓鬼，就算抓记得远离悬崖呜呜。”玄述泪目咬手绢。 “二少爷，这个不可以吃的呀！”女仆惊慌失措的声音在玄述耳边炸响。 你才二！你全家都二！ 默默吐槽着经典句式，玄述放下差点被咬烂的手绢，泪汪汪看着女仆。 “好啦好啦，二少爷我们快去正厅吧，主人不喜欢等别人。”女仆牵着小奶娃子的手快步往前走。玄述心中更添悲愤。 玄述是传说中的魂穿，听说他现在生活的地方叫红法大陆，听说大陆上有很多种族，听说这里有魔法和骑士，够了！重点是这里有天分的娃都要从小学习魔法知识，没天分的学习格斗。简言之有出息的孩子们未来有两个出路，搞魔法和打群架。 玄述生在一个魔法家族，老子是赫里帝国首屈一指的魔法师，是里尔家族当家人。 老爹很优秀，儿子更优秀，长子号称百年一遇的魔法天才，在火和光明两系上表现出巨大天赋。幼子也优秀，刚出生一年就能驱使火系魔法元素，顽皮地制造小火球欺负他不成器的二哥。 玄述对此表示：小屁孩什么的果然最讨厌了。 里尔家当家人召开家庭会议，与会的主要是高勒密夫妻俩和他们的三个儿子。议题是二儿子该去上魔法学校了，老大记得照顾下。 玄述沉默着等待一家人聊完，直到开学前，他被大哥带到学校。 如果可以反驳的话，他一定要说，他讨厌学习，重新掌握一门技能这种事情，第二专业怎么可能有第一专业好学啊混蛋！ 况且，玄述大学已经选过第二专业，现在再学……那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专业了。 可惜玄述不可能提出异议，没有表现出魔法天赋的他在家里根本没有地位可言。 有志向有出息的孩子们起步的地方是魔武学院，帝都郊区外有大陆一流的魔武学院特兰蒂尼，里尔家几代人都是这里毕业的。这所学院是宽进严出，因此高勒密轻而易举将没什么天赋的儿子塞进了学院里。 学院是七年制，六到七岁入学，十三岁至十四岁开始实践实习，至取得魔法师初级或剑士初级就能毕业，此后是继续还是转职随各人的便。里尔家的大少爷今年就要开始实践期，他将留校做助教。 特兰蒂尼学院修得大气磅礴，无处不体现着它的财大气粗。玄述对于自己即将开始的校园生活一点也不期待。他希望时间嗖的一下就过去十年。 想一下过去十年是不可能的，玄述对校园生活毫不期待，他只要老老实实上学，混到毕业弄个初级魔法师的证书顺利毕业，然后离家旅行，就像文献资料里说的游吟诗人。 反正他对这个世界没有所谓归属感，对里尔家的人没有亲情。 当天师的呀，其实从某种程度说是很无情的，收鬼除妖得有一颗冷硬的心，否则太容易心软，会被身世凄惨的鬼怪们欺骗，会由于自身的不理智使更多活着的人受到伤害。 玄述的爷爷曾经教导他，他们一族做天师，绝对不能手软，冥冥中自有定数，他们不是那个能够勘破事实，更改定数的人，他们只是普通人，有点灵力，能帮助其他普通人不受异类滋扰。究竟该放过谁不是他们能管的。 若是命中注定，他们的行为也不可能改变什么。 说那些的时候，玄述的爷爷脸上带有的表情玄述当年没看懂。他自己出去做事几年才逐渐明白。 苍天饶过谁。 天师啊，哪能有多愁善感的？里尔家的人不真心待他，谁还能要求玄述以诚意待他们？玄述有家人，他不能抛弃记忆里对他极好的亲人，算了，这些不是他现在思考的。现在当务之急是完成魔药课作业！ 室友！为什么魔武学院只有两种宿舍，单人的和四人的！为什么他以里尔家少爷的身份住的是单人宿舍！没有室友他找谁借作业抄去！ 作为在天朝长大的好青年，遇到难以完成的作业他能想到的不是百度就是借同学的抄。可是这里一没度娘二嘛，同学不熟，让他特意敲响隔壁的门求作业？ 呜，里尔家的知道会打死他的，这么丢脸。而且隔壁住的谁他都不知道。 玄述对着深奥的魔药作业欲哭无泪，叫你平时不关心同学，报应了吧，连个借作业的对象都没有！为毛异世的学风跟欧洲一样，孩子们不喜欢抄袭这种他们认为很不耻的事情？ 结果，第二天玄述交了空白羊皮纸上去。魔药老师勃然大怒，玄述解释太难了，他实在不会。 里尔家二少连初级的魔药作业都不会做？还是理论知识，没要他实践做出魔药成品。里尔家丢脸丢大发了，这直接影响到里尔家的大哥的声誉，为避免再次出状况，里尔大少决定空闲时给自家二弟补课，每天晚上亲自到玄述寝室询问他作业是否完成，没完成的就教。 可怜的玄述，在大哥的高压下成绩飞速提高，当然实践依旧不怎么地，遇到实践作业，里尔大少会勉为其难帮帮手。 几年处下来，玄述和大哥的关系倒融洽了，至少大哥是他在陌生的异世最熟悉的人，朝夕相处的，他把大哥当成介于亲人和朋友之间的存在，不管对方当他是什么。 第三年结束，玄述的大哥已经升至高阶魔法师，再往上就是大魔法师了，学校助教显然不能满足他的身份，他需要建功立业，最好是为国家工作。 里尔家的意思是让老大去军队，光明系和火系的天赋在战场上能发挥极大的作用，里尔当家甚至能看到儿子光辉的未来。然而没人关心其本人的意愿。 玄述很理解青春期孩子的叛逆心，不过大哥的理想好像有点过于老成？ “大哥，我真没想到，你的理想居然是当老师，明明有光明和火的超级天赋。”玄述一边纠结咒语课作业一边调侃他。 “你管我。”亚迪蓝，里尔家大少冷淡的瞪他一眼。 “我的理想是毕业之后做个游吟诗人。没有你的那种教书育人的老气横秋，就是自由自在。” “也是，以你的资质根本毫无前途。” “……”泥煤！劳资安慰你的行为根本就是脑袋被驴踢了的结果！ 等等，如果大哥走了，真去军队，以后谁给他做作业？玄述当下拍案而起。 “不行！大哥，你不能妥协！年轻人应该为了梦想奋斗！你父亲也不能阻止你！大哥，反抗吧，要坚定，不能去军队。战争都是不义的，就算是抵御他国侵略，一将功成万骨枯啊，而且法师在战场上其实很危险，敌人首先会瞄准法师攻击！万一遇到非常厉害的法师，把你们全歼怎么办！”玄述一番慷慨陈词，力图劝谏他。 “如果是父亲的要求，我不可能拒绝。”亚迪蓝皱眉。 “怎么不可能？你的人生你做主！我跟你讲啊~”一激动，玄述飙出台腔，艾玛，错了错了，不能在异世的人面前说方言。他摆正表情，冷肃着张脸，“如果有传染性疾病、手脚残疾、其他重症，我相信即使是法师，里尔家的法师军队也不会收。我们家可不是大贵族。” “你……”亚迪蓝诧异地看着玄述。 玄述悠然一笑，他看了多少电视剧，人棒子剧里逃兵役的都是这么骗的，动动脑子，总有办法逃的啊。 最后亚迪蓝还是去了军队。他没有反抗父亲的意思，玄述那个恨啊，接下来四年他都得自己搞定作业。 本来成绩上升势头很好的玄述自此成绩飞速下降，退回到和当初差不多的水平，他的各个科任老师对着他空白的作业怄都怄不出气来。玄述坦然了，丢的就是他们里尔家的人，他故我行我素。 听说里尔当家气得哟，恨不得不认他这个儿子，好在本来就没抱期望，玄述算是被里尔家彻底放弃。 和里尔家天赋过人的几位比，玄述确实很差劲，他的实践作业完成率更低，他所有的天分大概都用在法术上了吧。 亚迪蓝离开一年后，小弟进入学校，而玄述被班上一个性格开朗的孩子缠上，对方把他当朋友，他把对方当作业提供对象。倒不能说玄述真没心没肺，只是他们注定不能走到交心那一步，玄述对他也是很好的，假如玄述这辈子没法回家，他会是唯一的朋友。 在确定未来之前，玄述不敢放下太多情感在这里。闯入异世的异类，他的命运比之前更加难测，他不能连累别人，不能保障自己。既然如此，就像爷爷教导的，有一颗冷硬的心吧，玄天师。 玄述在学院做个小透明混到第七年，该是去实习的时候了。四年里，大哥在军队功勋昭然，实力方面也已是能与父亲抗衡的大魔法师，三弟也在学校混成了混世魔王，他这个可怜的没人爱还要受小弟欺负。期间各种倒霉事件时有发生，比之过去却是强了不知多少。似乎自从来到这里他的运势大有好转？ 果然里尔家二少的身体唯一的优点是生辰八字好。 唉，就要毕业，落魄的生活就要开始，钱啊钱啊，你是这么的重要。 玄述决定把实践内容选定为探索魔法森林。 通常学生们选择探索魔森的顶多在森林外围收集点魔兽标本，回去写个详细报告了事，玄述不打算草草了事。红法大陆属于高魔位面，也就是可以有神临的世界，这种世界通常不止魔法元素活跃，灵气也充足。十三年来玄述从没放下过修行，他终究是要回家的，那里有喜欢他的家人。 功利心重的里尔家没有能成为羁绊的人，他的根也不在这里，假如不能回去，玄述甚至怀疑自己会死在这里。 少年，敢不敢坦诚的承认你丫就是想念有电有网的生活？！ 魔法森林是原始森林，内里蕴含着丰富魔法元素和灵气，在这里修炼和找宝贝是玄述想了很久的事。大益增长修为的事他做起来很有干劲，收拾好行李颠颠的就出发，独自一人上路。 至于最重要的原因，魔法森林意味着有无数珍贵药材、魔兽晶核等等值钱货。卖出去就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干天师的是不是都特别喜欢钱…… 本来好友达瑞亚预备通往，玄述坑了人家提前一天启程，把人甩在后面不管不顾。 达瑞亚那家伙跟苍蝇似的，玄述此去凶险，不想惹麻烦。 在森林外面补给了大量饮水和食物，玄述背着大包小包开始徒步旅程。 2.魔法森林 穿越前玄述有定魂珠，魂魄不齐也能安然呆在身体里不到处魂游，穿越的时候珠子没了身体不见了，他的魂魄飘呀飘，附在未出世的死胎身上。 魂魄进去时胎儿还没完全成型，玄述的状况不同于一般养死婴，他不需要像养尸那样吃尸体，唯独不齐全的魂魄能与身体融合较好，直到前两年出现魂魄离体在外飘荡的症状。 参考新学的炼金术，玄述在自己的一件常用物品上刻了禁锢灵魂的法阵，将之佩戴在身上，以镇魂。虽然魔法方面各个学科他学得不太好，炼金术他倒颇有心得，经过几次改进，效果还行，只是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玄述给自己加了能隐蔽气息的禁制，循着灵气最充沛处往森林深处走。来魔兽森林，他的一重要目的是找到制造定魂珠替代品的材料。 一般的野兽靠气味等辨识猎物，玄述隐匿自身人类气息的方法在面对野兽或者鬼怪时有效，应对魔兽们同样取得了良好成果。由于森林中本身充盈着灵气，玄述施法的灵力和那些灵气同源，本就没有高等智慧的魔兽们搞混了，把玄述根本当空气，偶尔有那么些长得不大可爱的生物与玄述擦肩而过或是一头撞上去，吓得玄述全身发毛。 再说被玄述抛弃的达瑞亚，他在得知被玄述坑骗的第一时间，含泪委委屈屈的向同伴控诉某人的无情。但他还是跟约了一起上路的同伴前往森林，在外围转了几天没找着玄述人影。 达瑞亚强烈要求进入森林深处继续寻找，一伙人中大部分人反对。他们都和玄述不熟，肯定不愿意冒险。谁都知道魔兽森林有多么危险。达瑞亚一意孤行，最后有三个人进入深处。 玄述要知道达瑞亚这么执着，一定会郁闷死。 魔兽森林深处雾气缭绕，阳光一年大部分时间无法照射到地面，各类爬虫走兽欢快的活动着，玄述脸色青黑，一步步向中心地带前行。 他讨厌长得像外星人的虫子！ 玄述都要哭了，不骗人，真的。 独自在森林走了十天，玄述已然接近崩溃边缘，正在一块较干净的空地休整，一只足有三米高的巨大节肢生物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呆愣两秒后，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在林中回荡。 “啊啊啊——！” 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 “妈妈呀，我要回家……”玄述眼角挂着泪珠，拔腿狂奔。慌不择路，跑出上千米他才敢回头，好在那玩意没追上来，他刚才休息的地方好像那位的地盘，现在大概出了人家的领地。 异世真危险，他想回地球。 环目四顾，这是哪儿？ 前方是突兀的大片空地，空阔的草地上没有一棵乔木和灌木，在如此葱郁的森林里居然有空地，必然有问题。 玄述放开神识去搜寻灵气充沛处的方位重新定位，闭上眼感觉了一分钟，一无所获。睁眼看着大片的空地，春天的时候这里会不会开满花呢？ 空地下有什么东西，影响了森林中的气和磁场，在这里玄述根本找不到方向，他只能看着天上的太阳判断东南西北。先前锁定的地方在哪呢？想着想着，玄述忍不住上前一步，又一步。 从脑袋里拽出魔法知识，这里似乎是一片封印之地。 怎么没有别的什么禁制吗，被封印在这里的应该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家伙吧，怎么看都是随随便便的样子。 “啊——！”又一声尖叫打破森林的宁静，玄述原以为没有追上来的巨大节肢动物就停在他身后，察觉到后面有异样气息僵着脖子扭头，果真就看见令他害怕的画面。被这么一惊，他下意识向前跑去，直至跑到了封印之地中央，脚下忽然悬空，冷不丁掉下去。 “嗷呜，痛。”玄述泪流满面，与地球的地心引力相当，他体验了三秒自由落体运动，直接摔在地面上，大腿骨折不说，浑身骨头如同散了架，没一处不叫嚣着疼。 待疼痛缓了缓，他稍稍挪动身子，右手不能动，估计也断了。很好，废了一只手一条腿，他要怎么活着回去啊。 左手上破了口子，也疼，只是和断了的地方比基本可以忽略。先止血，再治伤。掉下来的时候怎么就忘了自己有灵力还会魔法呢？难道他注定要载在“坠落”这个词上吗啊啊啊！ 借着掉落下来的地方投射进来的阳光，玄述可以清楚看到他所处的是一个坑洞样的坑洞，洞里有痛得要死要活的他和一具就躺在他身边不远处的尸体。 等等。 尸体？ 是尸体对吧？ “救命啊——！” 玄述再次泪流满面。接着灼烧般的疼痛拉回他的理智，他睁着模糊的泪眼，努力去面对那具尸体。 咦？好像长得不恐怖？ 玄述止住泪，吞了吞口水，单手撑地，爬向尸体。他甚至忘了先给自己治疗。 完全没有腐化的迹象，这位就是被封印的主儿吧。 “啧啧，长得人模狗样，肯定是干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才给封印的。不过连个像样的长眠之地的模样都没有，你是骨灰级的炮灰吧亲。” 玄述拿手戳戳对方脸颊，嘀嘀咕咕。左手上伤口里鲜红色血液顺着掌心手腕滴落，玄述根本没注意，血滴在对方俊美的脸上时已经晚了。 毁了人家一张俊脸，玄述慌忙扯着袖子去擦，可他袖子上又是泥又是血，把人家脸毁得更彻底。看着美得一塌糊涂的脸，玄述深深沉默。 帅哥，这真不能怪他。 玄述定定看着帅哥的脸，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恍如过了一个世纪，洞内安静得几乎听不到呼吸声。 有熟悉的感觉，是很微末的，掩藏在其他东西之下的熟悉感觉。 玄述眯起眼，手搭上帅哥胸口，莹白的光芒自掌心亮起，幽幽的，渐亮。当光芒变得耀眼，整个坑洞内充斥着这种白光，玄述也难以忍受的闭上眼睛。 不算太难解的封印，就是对方身上好像有什么禁制。玄述的力量渗透进封印中，遇到一股力量阻抗，细细感受那股力量却突地一震，那方的力量剧烈震荡起来，封印便轻易破碎。 光芒黯淡下来，点点消散，躺在地上的俊美男人睁开眼，看着坐在他身边闭眼承受莫大痛苦的少年脑子里一片空白茫然。 许久，玄述撑开上眼皮。 “你解开了封印？”银发红眼的男人坐起身，凝视神色痛苦脸色苍白的玄述。 玄述点点头，“你是谁？” 对方明显一愣。 “你不知道我是谁？”帅哥皱着眉，危险的眯起眼。 “呃……嗯。”玄述想反问他应该知道吗。 “那么你是谁？”帅哥反问。 “格兰。”想了想自己的名字发音对这里的语种而言显然难以兼容，“不过我希望有人能叫我玄或者述。” 对方低低重复着格兰和玄述，果真不能正确发音。 “还是算了，太难为你们了。”玄述垂下头，眼中似乎有水光闪动，下一瞬他头一歪便瘫倒在地。 醒来的时候玄述睁着眼发了会儿呆，望着蓝蓝的天空，他恍惚觉得自己还在那个世界，而他正躺在离家不远的公园草坪上，午睡初醒。 “格兰？” 一个低沉磁性的嗓音打破玄述的幻想，他的眼睛开始聚焦。没有回去呀。 “我晕了多久？”玄述转动眼球，看着身边的男人问道。 “一天。” 玄述用左手撑着坐起身，身上的伤已经做了粗陋的处理，表面看上去没有大碍，表皮以下该怎么伤还是怎么伤。 “你的治愈术真奇怪。”玄述开始想念拥有光明魔法天赋的大哥，光明系治愈术堪称活死人肉白骨啊，为毛他就没遗传到丁点光明系天赋。 “人类的身体太弱。”对方皱着眉说。 “啊，你还真不是人啊。”玄述说完愣了一下，自个儿笑喷了。“哈哈哈，我不是故意的。” “……”无法理解这个人类的思维。 “对了，你还没说你是谁。”玄述停下笑，瞪着帅哥。他们现在是在坑洞的上方空地上，大片的区域内只有柔软的小草，所以刚才他把这里误认成公园草坪。昏迷的时候，帅哥把他们两从坑里弄出来了？ “希洛戈尔。”迟疑了下，帅哥报出自己的名讳。 希洛戈尔啊，念起来有点饶舌，不会咬到舌头吧。 “希洛，我能这样称呼你吗？”玄述担心自己咬着舌头。 希洛戈尔没说话。 “那什么，希洛啊，我绝对不是好奇，你怎么会被那么……随便的封印在这里？就这样出来没问题吧？” 希洛戈尔摇头。 “那我就放心了！”深怕自己闯祸放出僵尸之类的为祸一方，玄述小小松口气。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他还得找机会打听打听。“也不知道你被封印了多少年，要不你先暂时跟着我吧，毕竟是我把你弄出来的，至少要把你安顿好，找个地方住。” “你的伤？” 玄述有点怔，对方竟然先问他的伤？大概是个好人吧。 “没事，我带了治疗药剂。”各种治疗魔药，居家旅行必备良药，玄述出门前能不准备？中级以下的都是他超水平发挥熬制，高等级的是用平时省吃俭用抠下来的零花钱买的，老贵老贵了。 摸出补血和补体力的药剂灌下，玄述厚脸皮支使希洛戈尔去弄根粗壮的树枝来当拐杖，借着拐杖撑起身体，全身重量压在左腿上，一瘸一拐的走。 他该庆幸，那一手一脚断的是同一边。 封印之地封印已除，干扰消失，玄述感觉到原定目标的方位，拉着希洛戈尔前往既定目标所在地。 森林这种地方，永远充满着惊喜，且大多数时候，只有惊没有喜。 玄述怎么也没想到他感受到的灵气充沛地是魔龙的巢穴，更没有想到刚站在离洞穴不远的地方，而巢穴的主人察觉到生人气息探出了头来。 “啊！！！”捂脸，尖叫。 西方龙长得跟大型蜥蜴似的，在玄述眼里和恐龙没差，乍一看它巨大的脑袋，玄述条件反射尖叫。 惊天动地的叫声惊动巨龙，巨龙暴躁吼叫着，咚咚咚跑过来。 “救命啊！”玄述扭头扯扯希洛戈尔袖子。话说，这位的衣服还跟新的一样，被封印还管保鲜衣服？ “闭嘴。”希洛戈尔很想捂住他的嘴，越是喊叫巨龙越兴奋，反拉住玄述就跑。 “怎么会有这么吓人的东西……呜呜。”玄述控诉，希洛戈尔脚程快，他跑不动呀，断手断脚的被希尔一拉扯，钻心的疼！回头一看巨龙紧跟在后面呢。“希洛，你不是魔吗，快打它呀！” “魔……”希洛戈尔眸光一闪。红法大陆的几种语言里都没有妖怪一词，玄述只好用魔来概括妖魔鬼怪们。会被封印的是什么？除了妖魔鬼怪能是人么，就算是人也是入魔了的家伙吧。 “啊啊啊！你不要发呆呀亲~！后面有哥斯拉！”玄述腾不出手施法甩符咒，他的魔法天赋又不好，维持在风、火、水、木几系低阶的程度。 水、火本是相反的属性，同一人拥有这两系魔法元素亲和力极为少有，玄述的灵力源于自然，和孕育于天地的魔法元素又何尝不是同源？因此玄述能有几系亲和力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他的身体对元素的容量非常小，毕竟是没发育完全的胎儿，在魔法天赋上始终差的没谱。 大声吟唱着风系最低级的疾风咒，玄述只能给自己加速追上希洛戈尔的步伐。 “那是九级魔龙，魔兽森林最强生物之一。”希洛听不懂哥斯拉。 “你能打吗？” 3.抢龙蛋 听到玄述的话，希洛戈尔停下步伐转身。九级的魔龙是魔兽中级别最高的，追着他们的这头是育子期的母龙，但凡靠近它巢穴的动物都会受到攻击。希洛戈尔抬起手，暗黑光芒在他手心聚集，数道黑刃打向巨龙。 “卧槽。”玄述见希洛和巨龙对掐的架势，推Boss的时候一般容易误伤，他还是赶紧撤，省的给人添麻烦。风系加速开到最大，转身绕开巨龙冲着巨龙巢穴跌跌撞撞猛冲。 巨龙被希洛戈尔缠住，没空阻拦入侵者，玄述得以顺利冲进洞里。 洞穴最里边有大堆亮闪闪的金子和宝贝，铺的软软的草垛窝上搁着三只蛋。玄述一眼看中中间那只青绿色的蛋。 一手抱着蛋一手抓了颗七级魔兽晶核冲出洞穴。 “哥们先撑着！”对希洛有信心，玄述跑出洞口便向另一个方向跑。跑了百十来米，耳后传来阵风响，稍一愣神玄述就觉得自己飘了起来。扭头一看，妈呀，传说中的翅膀翅膀！不是天使的鸟翅膀，是蝙蝠肉翅那种！ “谢谢。”玄述向抱着自己在半空飞的家伙道谢。希洛的手明明环在自己胸肋下方，他的翅膀是长背上，和背后那头龙一样的？ “你是为了偷龙蛋？” “啊，主要不是的。”后面巨龙正要展开翅膀追上来，玄述在希洛怀里蹭啊蹭，取下背包摸出一个卷轴打开。 来森林探险他是做足了准备，少说得备个回城卷轴不是？卷轴是昂贵的一次性回森林外小镇的传送阵道具，一阵恍惚之后他们已经站在小镇公用传送点。 “哥们，太谢谢你啦，这条龙孵出来分你一半。”玄述把怀里的蛋往希洛怀里塞，拖着他去找镇里的旅馆。 由于时不时有人来魔兽森林探险做任务找宝贝，森林外东面赫里帝国境内的小镇有许多旅馆，街道也挺繁华的，许多佣兵团魔法师在此停驻。森林边境其他地方荒无人烟，据说森林处在大陆最西边，外围只有赫里帝国的小镇。 玄述猜想，森林那头的大陆尽头是大海。这里有太阳东升西落，所谓的红法大陆一定是在一颗球形的星球上，和地球类似。 假如有人飞得够高，有人胆敢踏上无尽汪洋的航路，一定能发现大地是圆的，天空也是圆的。或许还能在海洋深处的小岛上发现其他文明。 “希洛，你说这个世界会不会有其他大陆呢？一个世界只有红法大陆的话，有点寂寞。”玄述在森林里捞到的是不能卖的东西，零花钱不多的他只有把希洛和自己安置在一个房间中。希洛睡床，他睡地板。白天经历太刺激，夜里睡不着，便扯着人家聊天。 “去问光明主神。” “神都是骗子。”玄述望着窗外满是星斗的夜空，思念着月亮。没有月亮的世界是怎么有潮涨潮落？玄述研究了几年，终于顿悟这里有永远和太阳一起升落的月亮。 “哼。”希洛冷哼。 “希洛，你要回家吗？” “……” “呃，要不等小龙孵出来？说好分你一半的。”玄述摸摸怀里的蛋。 “你……孵？”希洛以怪异难言的眼神瞥着玄述。 “哈、哈哈，出不来我们煮了吃。”玄述干笑，怀里的蛋猛地晃动。“乖，不要闹，到时候自己孵出来爸爸疼，不然，嘿嘿，你懂的。” 希洛默默侧头，威胁一只蛋的家伙他不认识。 “我这几天呆在旅馆里写实践报告，写完我们旅行回赫里帝都怎样？” “嗯。” “我家在帝都，学校也是，我得回去考魔法师初级，不然不能毕业会被家里人……不说了，睡觉吧，晚安亲。”玄述翻身闭眼睡觉，全然没想过他说的“亲”是这儿的“亲爱的”，让人误会呀误会，文化差异。 黑暗中希洛看着玄述模糊的身影看了很久。 第二天睡饱了养足精神的玄述先去镇上找光明神殿的信徒牧师治伤，花了他一整个月省下来的伙食费，唯一欣慰的是手脚不再痛得他飙泪，治好右手才能赶作业。 接下来两天就如玄述说的，在旅馆里闭门赶报告，用当年俩晚上赶一万字论文的劲儿，愣是写出了超过十四英寸的羊皮卷论文。 “呜呜，我爱电脑，写得手要断了。”玄述揉着可怜的爪子抱怨，刚治好没两天啊。希洛愣了愣，移开视线。 “嗷，终于搞定，明天我们就上路吧。”收拾好报告和羽毛笔，玄述顺手戳戳龙蛋，“我去买东西。” 玄述前脚走，后脚就有人找上门来，敲着房门直喊“格兰！格兰！” “不在。”被吵得烦了，希洛戈尔回外面人一句。 “诶？”外面的人动作一顿，干脆推开门。 希洛眼中危险的光芒一闪即逝。 “你是谁？这是格兰里尔的房间？”门外是一个褐发绿眼的男孩，他正瞪大了眼望着房间里面。 “出去。”希洛戈尔气场全开，达瑞亚的嚣声戛然而止，愣愣杵在门外不说话。 没多久玄述提着大包小包回来，在门口看见可怜兮兮蹲着的达瑞亚。 “格兰！”达瑞亚扑。 “做什么。”玄述抬脚作势要踹，达瑞亚乖乖停在一米外。 “你为什么不等我……” “我有事，别烦。” “你不能这样对我！格兰，你不能抛弃我呜呜。为了找你我还往森林里层走，要不是留在镇里的同学通知，我现在、我……” 玄述头疼，跨进房间，希洛戈尔斜倚床上手捧一卷眼熟的羊皮卷看得入神。 噢，卖糕的！那是他的实践报告！ 玄述小心肝颤啊颤，悠着点悠着点，大哥您别一激动毁了他两天的成果啊。 “格兰，他是谁？！”达瑞亚指着床上的男人质问。 这怨怒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孩子他爸。”玄述眨眨眼，回答。 诡异的沉默。 “孩、孩子？”达瑞亚瞠目结舌。 “它。”玄述指指躺在床上的青色龙蛋。 “这是什么蛋？”达瑞亚不会傻得以为那是格兰生的。 “不知道什么魔兽。”玄述放下大包小包，下逐客令，“你没订房间吗？我很累。” “好吧，我去订隔壁的房间，我们都在，等你休息好来找我们。”失落的达瑞亚识相离开。 “他是我同学，有点吵闹，我们半夜走，甩开他们。” “为什么？”希洛戈尔有些疑惑，人类不是很重亲友重感情的么？ “你是问我为什么要甩开他们？”玄述来到床边，俯身去抱希洛戈尔身边的蛋，他倒没自觉，自觉的气息与希洛离得太近，惹得对方愣怔。“他们都是富家子或是贵族，我们的行程里可能会遇上危险，拖累他们谁受伤都是麻烦，我在家里已经足够不招人喜了。” 希洛戈尔没说话，放下手里的羊皮卷盯着玄述忙着整理行李的身影发呆。 “离开镇子我们先往萨克郡走，听说那里风景很好。”风景优美的地方通常灵气充沛，因为灵气滋养万物，玄述想看看那里有没有灵泉之类的东西可以帮着孵蛋。 他怀里的蛋不是用体温而应该用灵气孵化。所以他有空就抱着蛋，收拾东西的时候也不忘。以玄述灵体所蕴涵灵力，其实不必花太久就能孵好蛋，他不知道自己的灵力对以此为食的生物来说是如何滋补，他以为龙自然需要更充沛纯净的灵气。 十三岁的男孩有一头棕黑色的头发和褐色的眼瞳，看上去很亲切，希洛戈尔对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咳，不看了吗？” 男孩的声音温温的，柔和悦耳，不像别的孩子咋呼，希洛被这种声音拉回神智，看着男孩手里的羊皮卷缓缓开口。 “不。” 不？这是否定句呢还是不看了的意思？ 所以说文化差异什么的最讨厌了，玄述对小语种难以适应啊。看对方没有要拿走羊皮纸继续看的意思，玄述默认希洛是不再看了，卷起羊皮塞进包里。 离魔法师初级考试有四个月时间，玄述在此前可以在外好生享受流浪生活，他对游历异世大陆充满期待和兴趣，每个少男心中都武侠梦和游侠梦，他也不能免俗。 收拾好行装，把蛋塞到希洛怀中：“抱着，你们父子俩好好培养感情。” 在玄述心目中，妖怪和龙做父子是可以有的，但他不打算把自己圈进去，人和任何生物都是殊途。投入感情的结果只会是双方受到伤害。 翻出从巨龙巢穴里摸出的七级魔兽晶核，黑水晶般的成色显示这是一块黑暗系的晶核。 经过尝试，黑暗属性魔法物品代替定魂的效果最明显，亡灵是黑暗属性，大概在这里阴与黑暗相合，禁锢灵魂属于黑暗系。 摸出大大小小瓶瓶罐罐，一脸肉痛的拿匕首在自个儿手上划拉开一道口子，眼角含泪，忍着疼痛用自己的血调和朱砂。接着用自制毛笔将禁锢法阵画在鸡蛋大的魔兽晶核上，再用火系魔法控制火沿着法阵重新描画，把法阵刻在晶核上。 魔法天赋不怎么见得了人，对身体里微弱的魔力控制力却可以傲视大部分同学了。玄述学习了二十年的法术，在掌控力量的方面起点可以说比自家大哥更要高。 经历过上千次失败的尝试，玄述最终摸索出的这种效果比较好制作工艺简洁可行性高，待他完工，脸色已经惨白，额头后背全是汗。过程是痛苦的，成功是可喜的。 “你在做什么？”见玄述停下来大大松了口气，希洛戈尔立即问。 “防御用的小玩意儿。”玄述把成品放进胸前挂的小囊袋里，说起防御，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翻出一只折成三角形的黄色符角，上面还穿了根红绳。“送你，护身的，家乡习俗拿这玩意送亲友。” 希洛戈尔接下玄述的礼物，贴身收起来。 “一般大家把它挂在脖子上。”玄述随口解释，看窗外天色还早，在地上铺了被子打算抱着蛋补补觉。 玄述说晚上走，希洛戈尔唇角微微勾起弧度，把地上睡得酣香的人连带他怀里的蛋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 午夜时分，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梦乡中，玄述翻个身从床上爬起来。诧异于自己啥时候滚到床上来了，他的睡相也太差了吧。 “希洛？”房间里少了个人，玄述呆愣几秒才反应过来，某个家伙疑似不告而别。“混蛋，好歹说一声呀。蛋蛋啊蛋蛋，你爹不要你了，真可怜，没出生就被抛弃，唉，以后死心跟着我吧，我会做一个很好很好的主人，绝对不苛待员工压榨劳动力。” “你在说什么？”磁性迷人的声音突响，玄述心一颤扭头，希洛戈尔穿着黑衣站在窗边，星光透进来打在他身上，闪闪晃他眼。 “没什么。走吧。”随便敷衍了，独自一人时他常常用中文自言自语。 提上包裹和蛋，身边跟一只妖怪，玄述正式踏上让人心有惴惴安旅程，游历大陆如此刺激又危险的事，哈哈，想着想着这货就偷笑起来，希洛戈尔奇怪的瞥着他，欲言又止。 很长一段时间，玄述一直是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当意识到事情棘手的时候他已经和希洛戈尔一同站在萨克郡最大的山脉，向着那最高峰攀进。 4.环境清幽 一切没有想象的轻松，在现代都市活了二十多年，玄述怎么知道自己身体素质这般不济，爬山啊，好累好苦有木有。 隐性宅男体质的玄述完全没深入思考，他在现世再怎么宅，身为天师好歹从小受到家族的严格训练，天师诶，打妖斗鬼靠的不光是法术，格斗技也是相当重要的！玄述算是训练有素，格兰里尔却是大魔法师家的二少爷，从小养尊处优的。 魔法师都是一群讨厌运动，近战无能，身体素质差，必须有骑士守护的家伙。 陡然改变环境，宅属性爆发，玄述压根没想过把身体锻炼起来，肯勤奋修行那是在不得不未雨绸缪，免得哪天离魂没人救的现实逼迫下。 因此某人刻意忽略了锻炼身体的问题。 “我们再休息一下，休息，呼，我要累死了。”玄述上气不接下气拖住某个喘都喘的家伙，现在的状况是，他背着包，希洛抱着蛋。混蛋，要不是他不敢把行李扔给妖怪麻烦他老人家，他也不至于累成这副死样子。 讨厌妖怪的恐怖体力！ 依旧不知自省的某人。 希洛戈尔的手动了动，又按捺住。玄述第一次喊累的时候他试过抱着脆弱人类男孩飞上山，但被拒绝。 被一个男性生物以抱的姿势携带着行动绝对不是个好建议。玄述坚决表示不赞同。 蜿蜒葳蕤东西延展的山脉就在脚下，玄述极目远眺，皱皱眉。 极好的聚气灵脉，在天朝的话必有大墓。 可是，可是个毛啊，他再也不要爬山了！ “混蛋，我可是为了你受这罪！”玄述不甘心的戳戳希洛怀中青蛋，恨不能立即把蛋煮了吃掉。 说的是游历大陆，自然不能走捷径，玄述愣是凭着顽强的毅力爬上最高峰，在山顶找到幽冷山泉池，毫不犹豫将升级为混蛋的蛋扔进去。 在山脚就发现这里是灵脉的眼，山峰高耸入云，顶端定有水源。爬上来一看，果然是灵穴，海拔高，山顶气温寒冷，潭水至阴，灵气萦绕。 不顾龙蛋在水里载沉载浮，玄述颤悠悠伸出一根手指探进水里，冰得他直哆嗦。 “呜呜，这么冷，怎么泡……为毛你不是温泉啊温泉。”玄述赶紧把手收回来揣怀里捂暖，难得的滋养灵水啊亲，他不敢泡可是舍不得错过。 “你要洗澡？”希洛戈尔看看白气缭绕的水潭，再看看满脸幽怨的玄述，心里开始琢磨。 “泡泡，补身体，你看蛋泡得多开心。”玄述指指水里沉浮沉浮不断挣扎的蛋说。 就算是用灵气孵的蛋，它也扛不住接近冰点的温度，几乎结冰的水对蛋来说是大刺激，玄述怎能曲解一只苦苦挣扎的心。 左右看看，草木葱郁，幸好啊幸好，是夏天不是冬天，不然他现在面对的就是冰雪封山，冻结了的寒潭！ “冷就冷吧，感冒不吃药七天就好了，吃药一周就好！”说的大义凛然，玄述脱掉外衣只着贴身的衣物就走到水中。 好冰……不止感冒，会发烧的。 嗷呜，要死人啦！ 玄述没有冬泳的经验，不然他至少知道先做个准备活动热热身，冷不丁泡进冷水里冻得全身发颤感冒发烧怪不得谁不是。 “爬山就是为了泡这个？”热度和声音一起贴上来，浑身骨头在打颤的玄述兀地接触到热源，抬头近距离看到张俊美的脸，傻了。 卧槽啊，不能因为冷就随便抱着一个男人吧，希洛戈尔你的节操呢！你身为妖怪的霸气呢！温柔体贴顺带吃人豆腐的事情不适合你啊不适合亲！ 玄述的脑子仿佛被幽冷的水冻结，成了冻豆腐，半晌没有反应，乖乖趴在帅哥温热宽厚的胸膛，隔着衣物紧密相贴，热度传导过来，灼烫了他的灵魂。 水里挣扎的蛋感受到热源，自动凑到他们身边。 “阿嚏！”不雅的喷嚏声打破短暂的和谐美好，玄述不好意思的低着头擦了把脸，从脖子上的袋子中取出晶核，双手握住浸在水里，闭眼。 放松身体，遗忘外物，呼吸频率变得越来越慢，心跳同样逐渐缓下来，天人合一的境界…… 不可能，他还没那个兴趣呢。仅是聚集灵气于晶核中。 希洛戈尔沉默着抱着玄述，等他有空搭理自己。 在这种时候，身边的这只妖怪真是温柔得可笑。 在冷水里泡了两个小时，身上的皮肤起了褶子，发白发肿，玄述收起晶核，瞟见旁边没事人似的希洛戈尔，有点点嫉妒。妖怪就是妖怪，泡水皮都不打皱。 “咳，那个，我们上去。”玄述捞起蛋看着希洛戈尔，希洛松开手。 玄述爬上岸，用火系魔法烘干身体和衣物。他在魔法一途上没什么未来，便把全部能力用来给自己的生活创造方便。 “魔兽晶核是暗黑系，你是三系魔法师？”希洛戈尔对玄述两次摆弄都是玩命儿似的的东西抱持极大好奇，或者说，这是试探。 “事实上我拥有风、水、火、木四系的元素亲和力，不过力量出奇的弱。”玄述撇嘴，他认为把自己的魔法能力告诉旅行同伴是应该的，吟唱火球术的咒语，寒潭边他下水前准备好的一堆木柴燃烧起来。 “这就是极限，另外三系差不多。可能水系要更强点？”歪歪头，玄述自己也不确定，“至于魔兽晶核，它算是炼金物品，我上次解释过。黑暗系的魔法……我暂时不想说。” 玄述知道自己的法术在红法大陆的人看来，或许倾向于属于亡灵魔法。无论是暗黑系法师还是亡灵法师，他们在光明神的信徒眼中必然是异端，是必须被除去的。 普通人也无不对他们充满畏惧和恐惧。正统魔法师则是不耻和不容。玄述不觉得这是坦白的好时候。 “你呢？你被封印了多少年？”一屁股坐在地上，把蛋放在离火堆较近暂时不会烤熟的地方，玄述抬头问希洛戈尔。 “十三年。” “咦？我今年十三岁，真巧。”玄述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他隐约感觉到，如果抓住了，这将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和离开这里的重要线索。“封印你的人跟你仇很深吗？你的封印地那么简陋，啧啧。” 希洛戈尔皱皱眉，没回答。 “我去找点吃的，今晚在山上过夜，没意见吧？”玄述才懒得管对方的意见，他是铁定要在寒潭边睡一晚的，子时阴气最盛时分他甚至要再下水泡一个时辰。希洛戈尔不能迁就他现在就下山也没关系。 希洛戈尔点头，虽然他微蹙的眉头和嫌弃的眼神可能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咳，明天下山找家好的旅馆，一定给柔软的大床。”玄述稍稍安慰对方，他明白柔软的大床绝对不是红法大陆的旅馆会配备的。想要总统套房？自给自足吧。也许他去开一家设施标准均在四星级以上的旅馆是不错的生财之道？ 嘱咐希洛戈尔看好他家的蛋省的烤熟了，拎着包裹，玄述晃晃悠悠在山里转悠起来。 他对山算是熟悉的了，玄家子孙幼时俱都有段时间年是在老家的山里生活。深山老林的灵气充沛，相较于乌烟瘴气的现代都市，他们靠灵力吃饭的人也只能在那里修炼出丁点灵力。 玄述是嫡传子孙，在山里呆的时间只会更多，对野外环境适应良好，他独自魔兽森林几天照样没问题。 转悠几圈，捡了些野果，加上包里的干粮和淡水够他们过活到明天下山。按着五行八卦的布阵规律，用朱砂符贴于驻地附近四棵树的树干上，形成一个矩形。然后若无其事回去，献宝似把野果大半塞给希洛戈尔，再把他不小心整个提走的背包里的干粮拿出来，尴尬地邀请希洛戈尔吃饭。 深山的夜里是不太平的，尤其玄述要窝在灵气充沛，阴气旺盛，人称养尸地的地方，在四周布下结界根本没不用考虑别的选择。 外有四张符定位，阵心还需一张符做阵眼。玄述趁希洛戈尔面无表情瞪着怀里的果子和摊在面前的干粮的当儿，借着收拾包裹的掩护，将一张符贴在阵心位置的地面上，压于一颗石头下。 OK~一切搞定。 心里美滋滋得意一笑，玄述捡起剩下的小半果子，在衣服上噌噌，搁嘴里啃啊啃。 呸！酸的！扔掉，换一个。嗯，这个甜。 希洛戈尔观摩玄述吃果子的豪迈模样几秒，缓慢而优雅地用手擦擦果皮，慢悠悠啃起来。 “希洛，你可以吃人类食物？”玄述惊讶的表情让希洛有暴躁的冲动。 “……我一直习惯人类的食谱。” “哦，那个果子是酸的，吃这样的，很甜！” “……我不喜欢甜食。” “原来你喜欢酸的啊。” “……” “给你，这些应该都挺酸。甜的给我吧。”玄述自动自觉凑到希洛戈尔身边，拨拉拨拉，酸的给你甜的给我。 “……” 几分钟过去，希洛戈尔放下果子，把魔爪伸向玄述背上山的干粮。他不喜欢吃面包和肉干这样丝毫不能给人奢华享受的食物，一点也不，但是比起平民化的食物，他更难以忍受几乎酸倒他牙齿的野、果、子！他敢对光明神发誓！ 有那么一瞬间，希洛戈尔用他聪慧的大脑认真思考过身边的孩子完全是在耍他的可能性。 “希洛，我要睡一觉。如果你不困的话，天黑之前不要叫我。还有，晚上你可以睡，我来守夜。”玄述翻出旅行必备良品，一床厚的毯子垫在地上，一床薄些的盖身上，顺手把蛋捞进怀里，卷一卷，安然睡去。 玄述布下的结界可以阻挡鬼怪进入，用魔兽等级来算，大概五级以下无法入内，五级以上进入结界的瞬间他作为布阵者会有感应。一切魔攻物攻可抵御，结界垂直高度假定无法飞跃…… 简单的五行结界方便实用，防御力虽然只是中等，只要实力高于结界限制极限或高于布阵者能力便能进入结界内，破阵也极其容易。 所以这种结界的抵御力随布阵者力量强弱有不同效果。懂道法、术法的人遇上了破阵也容易，玄述敢只用这个等级的结界全然是欺负红法大陆没有其他懂行的生物。 希洛戈尔注视着玄述安静的睡颜，两眼逐渐失去焦距，眼神放空，俗称发呆。 和这孩子在一起，心里总忍不住想亲近他，也说不清什么感觉，可他似乎非常有惹怒自己的天分，伙食不好，住宿不好，完全是希洛戈尔无法忍受的生活！ 但是，希洛戈尔必须承认，这个人类孩子已经把最好的东西留给自己了。住旅馆把床留给自己；吃饭把好吃的多的留给自己；现在他要守夜而自己晚上睡觉。 误会就是当双方不能达到心意相通时，产生的或美好或尴尬或悲哀的误解、曲解，阴差阳错。看，希洛戈尔显然误会大了！他眼中的那孩子是玄述么！是玄述么！玄述哪里是什么善良纯洁的好孩子！ 有人说，误会是一段姻缘的开始，是一根红线的两头，至于结果是好是坏，端看是什么样的误会了吧。 更正，以上那句话是玄述他爸说的，是当父母的忧心儿子人生大事，玄老爹手欠给卜上一卦时卦象的解语。 夜幕拉下，山间寒气盛起，玄述生生被冻醒。旁边的火堆依旧燃着，偶尔发出木枝裂响的啪啪声。希洛戈尔就坐在他身边发呆，眼睛瞅着水潭的方向。 “如此幽冷湿气沉重之地，即便是福地，水里也没有多少生物。”挽起袖子，露出纤白的手腕和小臂，玄述踱到水边，探下腰去。“耐寒的淡水鱼不多，但是这水中生长的一种在黑暗中发出淡淡荧光的水草是昂贵的魔药原材料。” 夜晚的水潭明显比白天更冷，玄述咬牙，不管冻得直哆嗦，动作干净利落拔掉几棵发着荧光的水草。 尼玛，钱啊钱啊！玄述险些喜极而泣了。 5.赚钱方法 四株会发光的荧水草，行情好或许能卖到十个金币？那是平民百姓一家子几个月的生活费啊！ 被冻又怎样？感冒又怎样？他只有抗住不吃药，瞬间就能赚到十金，零成本买卖！ “希洛，我们说不定可以吃顿好的了。”玄述小心翼翼把水草贮藏在专业魔法试剂瓶里，封装好放进背包。出门随身携带采集药草的瓶瓶罐罐的确是正确的，是很好的习惯。他要继续发扬光大。 “……”希洛戈尔沉默以对。 嘿嘿嘿嘿。 玄述脸上挂着有点那什么的笑，对希洛戈尔说：“你怕冷吗？晚上山上特别冷，我们的毯子有点薄。” 希洛戈尔点头，没挪位，定定看着玄述。 “哥们，看我干嘛？”他脸上有睡出的褶子印？不用这么深情凝望吧，难道不知道夜幕下的深情凝视是言情剧的戏码？天师和纯纯的言情不搭调！这种时候突然蹦出来一只鬼啊僵尸啊才是正常展开！ “没事。”希洛戈尔转开视线。 也许他见过男孩的父亲？可是对里尔没有印象。他只知道有个姓里尔的大魔法师，和光明神殿有些关系。 想到光明神殿，希洛戈尔眼神暗了暗。 玄述猛地一激灵，摸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忽视身边忽然爆发的杀气，从毯子里抱出蛋坐在水潭边的大石头上。 稚嫩的瘦小的手掌捂住蛋，轻轻摩挲，己身灵力如同清泉小溪，流淌向青色的蛋。 “快点孵出来啊混蛋。我知道你不是那只魔龙的孩子，这么强的……” 玄述不知道他们偷出来的蛋是什么生物的后代，他只确定一点，蛋绝对不是魔龙的。从蛋上感受到的纯净灵力与九级魔龙身上散发浓烈的魔兽气息天差地别，他不会认错。 “最好天生开灵智，省了我要教你这教你那，让我教我也不会啊。” 玄述太无聊了，捧着蛋絮絮叨叨，有希洛戈尔在身边，他没用生疏多年的中文，入乡随俗用帝国语言。 希洛戈尔眼睁睁看着男孩抱着龙蛋，一人一蛋陷入诡异的二人世界。他很多余吗？ 不是每个主角深夜在山中都会撞到不得了的情节的，例如玄述，他和希洛戈尔在山中呆了一夜完全没发生任何主角光明开启，金手指外挂任君挑选的事情。 玄述的金手指就在他身边，一只他抱着，一个是旁边反射幽光的水潭。希洛戈尔早就睡了，非常非常别扭的躺进毯子裹成睡袋。 子时将近，红法大陆的夜晚没有月亮，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有星星！红法大陆是再高魔的位面又怎样，同样是无垠宇宙中的一颗不起眼的星星。玄述以在这里学到的知识和判断时间的方法掐准午夜十二点，宽衣下水。 尼玛，冷死他鸟。 “呜呜……”玄述两眼飙泪，咬牙抱着蛋整个往水里沉。 哗啦啦的水声，玄述感觉自己的后衣领被人提着，然后他就成出水芙蓉了。 “希洛，你干什么？” “你做什么？”希洛戈尔皱着眉瞪人的样子成功将玄述恐吓到。 “我、我在孵蛋！”玄述把蛋捧出水面。 希洛戈尔不为所动，继续把玄述往外拎。 “嗷！希洛住手住手！我必须呆在水里！”玄述拽住希洛戈尔手腕，“听我说，这是我修行的方法，我没有疯，你去睡觉吧！” “……” “我又不是白痴，大半夜不睡觉泡冰水肯定是有重要原因呀，你别这么行动派嘛，下次可以先问问。”玄述挣开希洛的手，重新沉入水中。 敢情是他冲动了自作多情了是吧？！ 希洛戈尔深刻觉得他的优雅高贵王者威严在这货面前啥都不是！第几次被他气得牙痒了？他要冷静！他是冷酷无情镇静从容的…… “谢谢。”玄述浮出水面，为希洛戈尔对自己的关心道谢。 在异世，除了达瑞亚，希洛戈尔是唯二会关心自己的，大哥对他的关照他不知道是否有一点是出于真正的，对玄述这个人的关心。 很难得的感情，玄述不是别扭的人，既然对方善待他，他不会矫情，心底会记着。 午夜寒气下降，水潭边只有荧水草发出的微弱光芒和火堆燃烧火焰发出的灼热火光。一冷一热的光，打在玄述身体两侧，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浸入水中。 两个小时泡下来，玄述去了半条小命，身体情况稍微稳定下来后他一定要去弄个阴暗潮湿，阴气森森的宅子宅他几个月！ 嗷呜，不是他不想宅几年，没有网他肿么可能窝得住，他又不做实验，可以随便不见天日很久，就因为对实验研究的狂热爱好。宅需要的是乐趣！需要的刺激！ 至少给点小说吧亲。红法大陆的吟游诗人写的东西忒没创意了！敢不敢写末世？敢不敢写星际？敢不敢写耽美！ ——等等，刚刚调错频道了吧。 好想念大学时代的宅男生活，好想念河蟹横行的地球，好想好想。 “格兰里尔？” 最后玄述只听到希洛戈尔疑惑的低沉声音。 嗯，他的声音很好听，比许多名声优的更迷人。 玄述深夜在寒潭泡澡的代价是沉重的，他不但经历煎熬的冰冻两小时，事后还要饱受病魔侵袭。感冒发烧的症状一并来，用病来如山倒可以高度概括。 希洛戈尔把昏迷的玄述从水边抱起来，沉思三秒，干脆利落的扒光，抄起他扔在一边的外套擦干他的身体，塞进毯子里卷吧卷吧，搁火堆边任其自生自灭。 真是遗憾，希洛戈尔阁下看上去是会伺候人的吗？他没直接把湿淋淋的玄述裹进毯子里是光明主神垂怜！ 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病病弱弱状态的玄述睁开眼睛，微微侧头便能看见维持怀抱一枚青蛋靠坐在巨石边半个夜晚的希洛戈尔正闭眼假寐。 玄述动动手想掀开毯子，却愕然发现他是赤条条裹里面的？真是，言情剧突然转了弯改耽溺于美剧情节了吗。脑仁生疼，摁摁太阳穴，爬出毯子卷儿，捡起摊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上。 希洛戈尔睁开眼，盯着赤身的玄述动作缓慢的穿衣服。 玄述套上最后一件衣服转身。 “我们下山吧。顺便路上采点药草。” 希洛戈尔点头。 萨克郡是帝国境内较繁华的城市之一，它邻近魔兽森林边境的城镇，因此亦是交通要道。来时没仔细看，从山上下来，玄述和希洛戈尔要找地方落脚，在城内寻找最舒适的旅馆逛了好几条街，亲身体会到一个城镇的繁华。 舒适的住宿条件意味着价钱昂贵，玄述瞪着钱包的哀怨眼神堪比怨气冲天的怨灵，伽椰子姐姐什么的弱爆了！ 照常一间房，希洛戈尔睡舒适的大床，玄述睡冷硬的地板。安顿下来，玄述和希洛戈尔在旅馆一楼大堂吃饭。 吃饭的地方人多口杂。玄述支起耳朵听隔壁桌的套讨论八卦。 “听说城东布里特家又死人啦。” “是吗？那家宅子有问题吧，三年来那家死了好几个人耶。” “是啊，而且听说每个人死相都很凄惨啊。这回死的是布里特夫人身边的一个女仆，眼球外凸，表情惊恐，全身骨头都扭曲了呢。” “哎，是不是有黑巫师在那里下过诅咒啊？” “嘘！小声点！你不知道在大陆上黑暗魔法都是禁忌吗？小心被魔法师工会和光明神殿的抓去。” “切，我听说是亡灵法师的报复。我有一次经过那儿，听见里面有很恐怖的声音……” 吃饭的点儿大庭广众的讨论凶杀案，而且是鬼故事版，恐怖的尸体，阴森的大宅，要不要这么倒胃口！ 玄述摸摸他有点翻滚的胃，再看看桌上价格不低的食物，无比后悔他干嘛不在房间里吃，为什么要听八卦。 呜呜，他讨厌死相难看的尸体。 吃完饭，玄述见天色不晚，和希洛戈尔说一声，独自出门。把药草卖给药材商的行程希洛戈尔一定没兴趣，拖人家一起上山已经算失策了。 虽说是旅行同伴，总不能时时刻刻黏在一起，指不定人家也有重要的事情，正好趁此时机去办事儿。 发挥过去在天朝和人砍价的功力，玄述在药材商人的店子里跟人坐地起价、就地砍价，凭他一条三寸不烂之舌，愣是把价格扛住了，没让老奸巨猾的药材商压下价来。 没几个人扛得住鬼气森森的背景，豪不收敛自身阴气的玄述理直气壮的作弊了。 商人嘛，本来就是尔虞我诈的，玄述哪里缺德了？哪里哪里？他是正直纯洁的天师！ 怀里揣着十二枚金币，玄述喜滋滋的。荧水草卖了十金，下山途中采摘的其他药草加起来卖了二金，不枉他爬一趟山，感冒发烧的下来。 “阿嚏——阿嚏——阿嚏！” 刚想着，接连三个喷嚏完全摧毁了他的好心情。 早上喝的魔药药效似乎过了，得赶紧回去吃药。 “啊！”娇娇嫩嫩的声音。 “艾玛！”玄述煞风景的声音。 “啊，对不起对不起！”俊俏的女孩忙低着头对不小心撞到的玄述道歉。 “没事。”玄述挑起眉，摸出一个符角给女孩。“这个送给你，辟邪的。” “啊……谢谢。”女孩微红着小脸，把符角攥在手心里，道谢离开。 玄述回头望着女孩离开的方向，直到女孩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耸耸肩。 回到旅馆，玄述灌下半瓶魔药，感冒症状减轻，心情回复愉悦，冲希洛戈尔展示自己的战绩。 “山上采的药草卖的钱，要是我的魔药成绩再好点，做出成品拿去卖其实更赚啦。” “……”希洛戈尔不知道怎么接话。 “到下个城镇的钱够了，我们明天可以去逛街，请你吃好东西？听人说旅行的话，一定尝过那个地方的美食才叫去那里旅游过。” “嗯。”希洛戈尔对于玄述的提议通常是不会提出异议的。 在异世，玄述夜晚没有任何娱乐，差不多到点就躺倒睡觉，昨夜在山里泡冷水着凉，他睡得更加早，天刚黑就疲软下来，睡一觉起来感冒肯定能好全。 红法大陆上人形种族不多，似乎除了人类就是人类，没听说鸟人，玄述研究了红法大陆上已知生物种类，没有奇幻小说里常有的地精矮人精灵，他概念中的妖魔鬼怪没遇到过，单从游吟诗人的传说看不出是否有它们的存在，没开智或智力不高的魔兽倒满世界是。 换句话说，天师在红法大陆大概是没有钱途的。况且一个不慎会被人当做邪恶的亡灵法师。 不过玄述可以给人看风水，当然这需要深入试验，他的初步尝试结果是风水学在这里基本适用，在大风水上。看房摆阵的小风水试验不多，结界布阵倒是可行。 玄述回帝都考试前的旅行计划几个重要目的包括寻找赚钱的方法，考察风水师的行业前景，毕业前适应社会。 本以为难有机会捉鬼收妖，与希洛戈尔结伴出来逛街的玄述刚上街，一条街没走到一半就被一个女孩拽住胳膊，揪着他的袖子嘤嘤哭泣。 “大人！求求你！救救莎莉！” What up？ 什么神发展？ “呃，小姐，你能不能……先放开？”玄述努力抽回手。 “您救救她！我知道您一定可以救她的！您昨天给我的东西救了我的命！您一定有办法帮莎莉的对不对？求求您！” 6.助人为乐 原来女孩是玄述从药材店出来，在街上撞到自己的人，他一时好心送给对方一个符角，听女孩的说法，符角救了她，但她的朋友出了事。她想到玄述或许能救她朋友，大清早便出来，在昨天相遇的地方徘徊。 “大人，求求您了！”女孩流着泪苦苦哀求，玄述哪敢随便拒绝。 “别哭别哭，不明真相的群众在围观我们。”玄述挺尴尬，头隐隐犯疼，一定是他病没好利索，俗话说病去如抽丝啊，自制魔药简直弱爆了！小小的感冒病毒和细菌都不能战胜！ 呃，为毛这些微生物哪个世界都有呢？ “你别急啊，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冷静冷静，然后你告诉我详细的情况，要我帮什么忙。”玄述安抚女孩，希洛戈尔在一边直皱眉。 坐在街边的小饭馆里，女孩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讲述。 “我、我叫安多拉，是布里特家的女仆，莎莉也是。我们睡一间房，昨天半夜……呜呜……昨天晚上有个女人突然出现在我们房间，她向我扑过来，可是你送我的东西，我就放在枕头边，它会发光，把那个女人弹开了，她就向莎莉扑过去！我吓坏了……呜呜……我有立刻去救莎莉，可是莎莉一直没醒，她的呼吸很弱，身体冰冷，夫人说莎莉不行了……” “布里特？是东边的布里特家吗？” “是的。” “安多拉小姐，也许我能帮莎莉，可是布里特家的主人会允许我去帮助她吗？我觉得这是布里特家的问题，嗯，我的意思是或许我能彻底解决你们的问题，我听说过一点布里特的情况。这不是轻易能解决的。” “没关系！我会求夫人预支工钱，我会支付您报酬！” “不是钱的问题啦。”玄述有种诡异的玩网游在新手村遇到NPC触发任务的感觉。 “安多拉小姐，我可能帮不了你太多。今天能救你，或者莎莉，但不可能一直这样，除非彻底解决问题。可彻底解决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我很遗憾。”玄述郁闷扭头，这种说话方式真心累人，他爱母语，讨厌红法大陆神似鸟语的各种语言，有礼貌的说话方式一定要这么不干脆么。 “呜呜……求您了！”女孩又哭起来，周围不明真相群众纷纷侧目。 卧槽！又哭！姑娘，您真该学学新世纪的宅女们，她们多彪悍啊，多淡定啊！ 亲，淡定啊，再哭，妆会花。 “哎哎，别哭别哭，我先去救你的莎莉，其他的再议。” “嗯！”听玄述答应，女孩抹抹脸，重重点头。 “希洛，我和她去一趟布里特家，你要继续逛街还是回旅馆？” “一起去。” “诶？啊！不用麻烦啦一点都不好玩的你自己安排吧！”反应过来，玄述赶紧劝阻。 “为什么？”希洛戈尔眼神一睇，玄述挫败。 “……没为什么，我们走吧。” 玄述，欺软怕硬是不对的。 跟随安多拉来到布里特家门外，欧式味道浓厚的庄园，奢华大气的楼层建筑，和远在帝都毒里尔家截然不同。玄述是第一次看见庄园，布里特不愧萨克郡最富有的庄园主，只是在外面看，其内美景已是令人神往。 “请在这里等我。我得先去找管家先生。” “没关系。” 安多拉报以歉意的笑容，和门口的仆人打声招呼，小跑着奔向庄园内的主宅。 管家先生克里并非不通情达理的人，忖度一下他现时的工作内容未到紧迫的程度，可以暂时放下，陪安多拉招待她请来救莎莉的人。 布里特家三年来已经发生数起伤人、死亡事件，夫人少爷身边一个叫卡琳娜的女仆才死，昨夜又出状况。参照过去的情况看，出事频率猛然变快，克里感到有些奇怪。 安多拉和莎莉都是照顾少爷起居的女仆，平时乖巧听话，两人感情也好，莎莉变成那样，安多拉吓坏了克里能理解，稍微通融，允许安多拉请陌生人进入庄园救治莎莉是人之常情。 当然，克里已吩咐人去向主人说明情况，并准备好事后接受惩罚。 “两位日安，我是布里特家的管家，你们可以叫我克里。安多拉已经和我说明，你们可以救莎莉？”在门外见到玄述两人，克里先是对玄述和希洛戈尔微微躬身行礼。 “克里先生，你好。”玄述摸摸耳根子，他始终对红法大陆的各种礼节、说话方式难以适应。 “请和我来。” “哦。”玄述看看希洛戈尔，一同跟上克里管家的步伐，安多拉安安静静随在后边。 “其实给仆人请医生看病只是小事，我家主人和夫人待仆人宽厚，不会看着他们生病不管不顾。这种事情一直由我安排，但莎莉不是普通的生病了，让你们进入庄园我必须向主人请示。”来到女仆们住宿的地方，克里停下来，把话说清了才领他们继续往里走。 “莎莉的情况不太好，安多拉很伤心，我想主人不一定会同意，所以私自放你们进来，同时找人去告知主人。过会儿……你们请尽快。” “嗯嗯，抱歉连累克里先生了。”玄述重重点头。他本来就是在街上偶然撞到安多拉，见她眉间暗黑，脸色难看，显是沾染了阴气，有撞鬼之兆，一时善念，顺手送她一个护身符，他甚至不知道护身符在这里是否有同样驱逐鬼怪的效力。 跟着管家前往莎莉的房间的路上，玄述暗自打量布里特家环境，在外看庄园很美，近看却能看到布里特的主宅顶端一团黑气萦绕。仆人住的宅子在主宅侧面，没主宅那么吓人，只是进入房子，处处能见阴森之气。 玄述在现世的身体天生便有阴阳眼，来到异世因为他是以魂体附身，算不得活人也算不得死人，早通阴阳，平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他自然瞧得一清二楚。 没想到时隔十三年，他终于要接触活生生的鬼了？ 没看见鬼前，不得不说，玄述是隐隐兴奋的。 克里管家把人引到莎莉和安多拉的房间，安多拉上前打开门，站在他们后面的玄述能清晰感觉到一阵阴风迎面扑来。 有怨气未散。 这是玄述瞬间觉察到的。 看来布里特家果真有鬼，并且是怨气极重的，难办了呀。不知道红法大陆地下的律法，玄述不好送鬼魂下去，听说他们这儿只有光明神系和暗黑神系，人死后灵魂归暗黑神系的死神管理，鬼知道死神怎么管它们。十三年来首次与鬼接触，玄述左右为难。 得逮只鬼问问下边的事儿。 可问题正是逮鬼不容易，玄述在帝都住的十三年竟然没见着只鬼？！ 红法大陆上光明神最忠诚的仆人光明神大主教的宫殿就在帝国国都，光明主神的地盘上怎么能放着死神的附庸品？玄述摸摸耳垂，看来神灵们在里面掺和了很多。真是一群不靠谱的麻烦家伙。 玄述走神的当儿克里和安多拉已经进到房中，希洛戈尔低声喊他，玄述醒回神，赶忙进去。 “莎莉，我找人来救你了！”安多拉进门便扑到莎莉床边，抓着她的手臂，声音一黯眼泪就往下掉。 “……”玄述走到床另侧，不去看安多拉，抬起莎莉姑娘放在被子外的另一只手，一手托住一手在她腕上拿脉。 一分钟后，玄述放下莎莉的手，离开床边来到墙边桌前。安多拉还在莎莉身边哭，他背转身挡住克里和希洛戈尔视线，拿起水壶倒了杯水，同时自身上摸出张符以灵力点燃，烧成灰落在杯里。 “安多拉，把水喂她喝了。” “好……”安多拉抹抹眼泪，站起来接走杯子，伸手去扶莎莉的头，手刚碰到莎莉就愣住了。“可是莎莉，她全身都僵了，喂不进去！” 安多拉急得又要哭。 “灌啊！”玄述说着顾不上太多，抢前几步到床边，一把掐住莎莉两鄂中间，掰开她的嘴。 “莎莉！”安多拉惊呼。 “灌！”玄述抬抬下巴，示意安多拉动作快点。 “哦……好。”安多拉也没的主见了，扶住莎莉脑袋，听话把水小心倒进她嘴里。 灌完符水，玄述拍拍手，搞定，收工。 “把她搬外面晒晒太阳，说不定晚上就能醒。”玄述对忧心不已的安多拉姑娘露齿一笑，“十枚铜币。” 安多拉只是个小女仆，他也不收多，一小瓶感冒药剂的价格。 “谢、谢谢您。”安多拉对玄述是感恩戴德啊，立即翻箱子拿钱，虽然莎莉现在看上去没有任何不同。 “克里先生，我们马上离开，谢谢。”玄述收到钱，心情不错。 克里点点头，“安多拉，你陪莎莉，我送他们出去。” “好的，谢谢您。” 克里仍是在前面领路，带玄述两人出去，刚走到主宅前的路上，一个稳重的声音拦住了他们脚步。 “克里，为什么带陌生人进来？” “主人，他们安多拉请来是来医治莎莉的。我担心莎莉情况紧急，所以自作主张。是我的错，请主人惩罚。”克里低头躬身。 “算了，”布里特先生上前，左右打量玄述与希洛戈尔，希洛戈尔的气势自不用说，眼界不小的布里特一眼能看出希洛戈尔非凡人。“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事。莎莉怎么样？” “主人，这位……先生让安多拉给莎莉灌了一杯水，并说再晒晒太阳就能好。”格兰里尔只有十三岁，个头才到希洛戈尔腰上一点，克里在对玄述的称呼上有些别扭。 直到玄述救莎莉以前，克里是以为安多拉说的那位是希洛戈尔的。假如安多拉所说全部是真的，一个孩子有那么大能耐，难以置信。 “他？”布里特同样对于玄述能救治莎莉感到惊讶。 玄述撇嘴。暗道：真是抱歉啊，我只个孩子，能救被冤魂伤到的人，难以相信是么，那也没办法，劳资还不乐意用这么小的身体呢。 “您好，布里特先生。”玄述按着见长辈的礼仪，稍稍弯腰。 “嗯。”布里特对克里摆摆手，眼中似乎有深思和失望的色彩闪过。 克里再躬身，继续领玄述和希洛戈尔出去。 离开布里特家，玄述拉希洛戈尔逛街，才赚到的十枚铜币买了点小吃就花没了，希洛戈尔没吃几口，剩下的全在玄述肚子里。 两人没有多少要买的东西，或者说希洛戈尔不需要什么，玄述的需求品不多。 玩够了，两人回旅馆休息。晚上玄述趁希洛戈尔去洗澡，坐在桌边手指蘸了水在桌面上写字。 鬼。 人所归为鬼，从人，象鬼头。鬼阴气贼害，从厶。田上冒头，人负厶。厶、二字今补，当作阴（繁写）。所写鬼字鬼头封口，厶字闭合成三角，人一腿外撤，一腿负重压得死紧。 既是困局，无法可解，有心无力。对人，对鬼，皆是。 玄述抹去桌上的水渍，叹气。厶读私，私乃自指，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他十三年来第一次测字，测出的竟然是个坏消息。 上帝保佑，红法大陆的字不长天朝的样儿，测不准测不准，阿门。 玄述别的占卜不出彩，测字在他们玄家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他看过布里特家的状况，在街上闲逛又听到些八卦，心中隐隐不安，忍不住给卜上一卜。 他问的是布里特家吉凶，从结果来看，大凶，基本等于没救。冤魂已经害死几条人命，布里特的房子阴气颇重，而且按听说的，过去发生命案的频率最近忽然变快，必然是有变故。恐怕过不了多久，布里特会遭逢大难。 三年了都没有玩死祸首，说明那鬼的目标很难得手，或是别的原因，但无论怎样，玄述相信接下来该进入正题了。 救？该怎么救？超渡的往生咒在这里能渡魂才怪，他更没摸清门道送鬼魂去该去的地方。 不救？若是人找上门来求他，他能拒绝？ 找不着办法，最后只能——杀。 7.凶宅斗鬼 晚上睡觉玄述把蛋丢给希洛戈尔，他近来可不敢浪费灵力。白天仍然把蛋装在包里同希洛戈尔出外游玩，道听途说一些八卦。 在萨克郡接着呆了四天，第四天的下午，玄述两人回旅馆的路上被几个人挡住，为首的正是布里特的管家克里。希洛戈尔眉头拢起，看得出他的不悦。 “我们没有钱但是所有钱都给你你不要杀人劫色！”玄述脱口而出。 “……”克里刚准备说的话一下子呛在喉咙里，他整整自己扭曲的表情，端正态度郑重其事。“抱歉我们不是强盗。您或许没忘，我是布里特的管家，克里。我的主人布里特先生邀请先生们到庄园做客。” “邀请我们？现在？”玄述收回惊恐的表情，指指自己。 “是的，如果方便的话。主人有些心急，布里特急切想要招待你们。”克里弯着腰，说话毕恭毕敬。 “出什么事了？”玄述非常直接，大喇喇的问，挑破事情说。 “咳，到了庄园，主人会亲自说明。”克里的尴尬只有短短一瞬，他是个见过世面、训练有素的管家。 “好吧。希洛，你要去吗？”玄述一点都不希望希洛戈尔跟去。 “无所谓。” “哦。”希洛戈尔的回答打破玄述希望，通常希洛戈尔不明确表态的意思就是不否定，翻译一下就是去吧反正没事干。 那是凶宅啊亲，去了沾晦气！他前职业是天师去混饭吃，你堂堂一妖怪怎么能跟鬼瞎混！哎呦，早知道就不多事，管希洛戈尔在破坑里再睡多少年，省得浪费他银子包吃包喝包住。 布里特的主宅比之上回看顶上的黑气更盛了些，走近便有股阴风阵阵的感觉。布里特先生在一楼的大厅等候他们，旁边还坐着一男一女。玄述猜这就是布里特夫人和他们家大少爷。 “主人。”克里躬身行礼，见布里特先生摆手，退下去准备茶水点心招待客人。 “请坐。”布里特抬手指向对面的沙发。 玄述跟希洛戈尔俩不是会客气的主儿，就势坐下，一个姿态随意一个姿态威严。 “出了什么事？”玄述没给对方弯弯绕的机会，当先掌控话题，切入主题。 布里特先生笑笑，没在意，他也没心情绕。 “莎莉醒了，我仔细问过安多拉，她告诉您给的东西非常神奇。您可能听说了我家的事，布里特家三年来死了好几个人，受伤的更多，您却令凶手不能伤害安多拉，更救活了几乎死掉的莎莉。这几天发生一些事情，应该说情况更严重了，我希望您能帮助我们。” 玄述未作回应，一副等候下文的表情。 “昨天我儿子麦克和多丽丝结婚，晚上多丽丝差点就死了。” 玄述继续保持沉默。 “麦克也受了惊吓，你看，他的脸色到现在都很难看。我没有办法，叫管家带人在街上找了你们一天，光明神保佑，总算找的你们。” “我要听具体的。”布里特避重就轻，玄述懒得再等，只好逼他。 “这……” “麦克少爷，你有什么想说的？”玄述转而问脸色青白的麦克。 “没有！”麦克情绪比较激动，玄述深深郁闷。 “布里特先生，我必须告诉你，这不是普通的事件，有人说你们是因为遭受诅咒，也有人说是亡灵法师干的好事。不管原因是什么，我只是一个没毕业的法师，关于迫害你们的凶手，我一无所知。” “不，您救了安多拉和莎莉。” “好吧，我可以帮助你们，但是有条件。” “请说。” “一，今晚你们呆在这里，留在客厅，仆人全部离开。二，我会收取报酬，无论成功失败，一万金币。” 狮子大开口？不不，玄述想说他们在地球上对有钱人的收费标准更高。第一笔大生意不用太夸张，布里特的声誉不错，给个面子优惠价。 一万金币对布里特这样的有钱人来说不算什么，对平民来说可能几辈子都见不着。 “……”布里特先生思索一会儿，点头。“我叫克里去准备。” 那么，谈妥了？ “我要做准备，我们走了。”玄述得把希洛戈尔和他家蛋安顿在旅馆，今晚的工作万分凶险，不能拖家带口。 茶点没上来，客人倒先走了，布里特先生小小斥责几句，吩咐克里去准备一万金币。 一路回去希洛戈尔一言不发，玄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准备的满肚子说辞不知道如何开口。 纠结再三，玄述赶在进门前把话说来。 “希洛，你晚上就在旅馆等我。蛋给你照顾。” “理由。”希洛戈尔瞟他一眼。 “很危险。布里特家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你知道的啊，我的魔法很烂，万一那个杀人的东西攻击你和蛋蛋怎么办。虽然你很强，但我不能连累你，我是有良心的。”玄述说的是义正词严，心里虚着呢。 “好。”希洛戈尔颔首。 希洛戈尔同意了？ 以为会折腾一番的玄述松口气，把蛋搁在床上，从行李中翻出大叠符咒和一小瓶朱砂揣在身上。朱砂在红法大陆不是稀有的矿物资源，有时候炼金术会用到含朱砂的矿石，不过这里的人不管它叫朱砂。 玄述在帝都第一次发现朱砂矿石时激动非常，有了颜料，做符纸的工艺他记得，这几乎意味着他能够重新画符。经过一年的摸索实践，玄述研碎了血红石造出了符纸，在大哥离开学院去军队的第二年。 亏得红法大陆文明史悠久，他们居然没人造出轻便的纸张，艾玛他都不知道多少次想吐槽蹲完厕所后用的那些玩意。 天朝人的智慧，奇迹不可复制。 玄述猛的一拍脑门，差点忘了带上毛笔，万一需要临时画符，拿笔总比拿手好。可惜他没找着桃木，不能做柄桃木剑，他身边只有一把匕首能用。 见希洛戈尔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连忙摸出朱砂毛笔和了血，在匕首刀身上运笔如飞，行云流水，画出驱魔的符，再用灵力催干，使它段时间内不会被自然糊掉。 “我出门啦。”确认该带的都带齐了，玄述向希洛戈尔挥挥手兴奋着出门。打怪升级的穿越种马必经路线，他玄述终于有这么一天也要踏上不归路了！握拳，努力。 玄述离开后，希洛戈尔冷笑一声，跟着离开。 可怜的蛋蛋呢？它被遗忘在旅馆宽大柔软的床上，多天来第一次离开两位监护人，感觉不到熟悉的气息，它很委屈，很想早点破壳死缠着监护人不让他们再抛弃自己。 布里特先生按照玄述的要求遣走所有仆人，安排他们在外面挤旅馆或是回各自的家，布里特夫妇和留在家中的大儿子及他刚娶的妻子等候在客厅里，身边只有管家伺候。 玄述返回布里特庄园，发现布里特先生已经在他一去一来的时间里做好前期准备甚是满意他们的效率。也难怪布里特先生生意做的大，够果决。 “你们晚上就在客厅睡，我在旁边保护，等害人的那玩意来。”玄述说。 “在这里？”布里特先生皱着眉，似不太赞成。 “对啊，这里活动空间大，方便逃跑。” “……什么！”布里特先生动容了，玄述开口要价一万金他眉毛都没挑一下的。玄述那句“方便逃跑”着实惊到了他。 “没事的，我给你们一人一个护身符，就是给安多拉的那种东西，它能保护你们……至少顶一点用。” “阁下，您说什么我们照做。”布里特先生扶着额头，不想再听玄述惊吓他们。他身边的母女两脸色别提多难看了，布里特少爷的妻子麦克到现在还昏迷着。 “呐，护身符，你们拿好，一定要贴身放。哎呦，这位是怎么了？”玄述一一发放护身符，发到多丽丝面前才意识到这位小姐昏着。晚上鬼来了她要怎么跑？ “她就是麦克的妻子多丽丝，昨天受到惊吓，一直昏迷。”布里特先生解释。 “哦。咦？管家你也在？完了，我没准备这么多护身符。”玄述懊恼地揉揉一头短发，“克里先生，你拿她的护身符吧。反正她昏着跑不了。” “……不，我不能。”克里冒冷汗了，他哪敢抢少爷夫人的护身符呀，他只一个小小的管家。 “克里，你也离开。”布里特先生更不能同意，“多丽丝能离开这里吗？以她的状况似乎很危险。” “不行，现在谁都不能离开。你们没发现天已经黑了吗？”玄述面色凝重，“管家，把护身符挂脖子上。你们，布里特先生，能把沙发往后挪挪吗？” 玄述指着的一排人有三位男士，布里特先生是一家之主，端着架子，粗重活当然轮不着他做。克里管家只有一个人，搬动一条长沙发有些吃力，身为富二代的麦克只好委屈他的千金之躯，和克里一起拖沙发。 “你们全部坐那个沙发上面，把多丽丝抬这边的单人沙发上。”玄述继续指挥布里特一家。 “好啦，坐着别动。呃，你们不需要去洗手间？” “不……”布里特先生作代表回答。 “那就别乱动啦。”玄述掏出朱砂毛笔，在调色盘上放血调和朱砂，然后蹲下在布里特几人坐着的沙发四周写下一圈符。“我没说话，你们都不要离开沙发，安分坐在这里应该不会出事。” “这样能行？”再厚的粉状也掩不住面色如土的贵妇人惴惴不安，终是开了口。 “当然，我画符的技术在我家排第三。”前两位是玄述的爷爷和老爹，他们的年纪摆在那，阅历丰富，画符的经历同样多。在玄家其他几房和旁支所有人中，玄述的符却是一等一的好。 “魔法阵？”布里特先生恍然想起他完全没来得及询问玄述的姓名。听他的语气，他是出自魔法师家族？ “差不多就是那玩意。”心知对方不可能明白他说的“符”是什么，红法大陆的魔法师少有会画魔法阵的。魔法阵是一种艰深复杂的魔法分支学科，大陆上精通此道的法师不多，他们学院开了这门课，不过是选修，而且报读的人相当少。 “我很抱歉，似乎一直没有机会知道阁下的名字。”布里特先生说。 画完最后一笔，收笔。玄述撑直腰站起来，认真观察布里特先生的神色。他以为布里特不打算知道。 “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叫格兰里尔。” “里尔先生，真是不错的名字。”布里特先生顺口恭维，他一定是参加社交宴会太多太习惯了。 “做好心理准备，戏开场了。”玄述没鸟他，转身到多丽丝沙发背后蹲着。 条件不充足，玄述没能力做只瓮来捉鳖，便退而求其次用诱饵勾引怨鬼出现。 诱饵计划是一开始就准备好的，他其实带了不止四个护身符，无论留下多少人都会故意说少准备一个，为的是不着痕迹让布里特一家其中一人变成诱饵，而其他人丝毫不能察觉端倪。 今天下午来访，布里特主宅内部充满怨气，即使是白天，阴气重得他这个必须常接触阴气的家伙感到十分舒服，完完全全是座凶宅。玄述猜怨鬼的怨气是冲着住在主宅的人来的。 过去死的仆人们有可能被那只鬼当成肥料，再结合打听到的八卦，麦克少爷神色古怪，玄述很容易联系到一些狗血情节。 鬼片常常用某些狗血到言情剧都不想再用的烂桥段，偏偏这样的情节极其容易发展成鬼故事。饱受现代影视小说摧残脑补能力在水平线以上的玄述只好默默咽下差点喷出的血，做好狗血洒满全身的准备。 拿麦克少爷做诱饵肯定不行，他情绪容易激动，不好掌控。而多丽丝刚好相反，昏迷的不会动，绝对不会影响他凶宅斗鬼。听布里特先生的说法，昨晚怨鬼的目标就是多丽丝，因此更不用担心鬼不上钩。 8.怨鬼难缠 几个人安安静静呆着，玄述扛不住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布里特一家反而精神高度集中，神经紧绷。午夜十二点，阴气大盛，玄述浑身畅快无比，顿时清醒过来。 一股阴风横穿大厅而过，寒意直逼人脑门，后勃颈凉凉的麻麻的，布里特一家齐齐几个寒战，冷汗扑簌簌往下掉。客厅里燃着的蜡烛熄灭。 玄述振作精神，手捻定身符。 阴风挟着尖啸扑向多丽丝，玄述闭着眼猛窜起来，一把扔出指间符纸，符直飞怨鬼脑门，牢牢粘在其额头上。 “定！”玄述叱声，睁开眼。 女鬼？ 女鬼。 “啊——！”惊天动地的尖叫爆发，吓得布里特一家抖了抖。 “阁下，您没事吧？”布里特先生眉头皱得死紧。 “有……”玄述眼角含着泪遥遥脑袋后撤几步，缓缓转过头来看着布里特先生，那表情，可怜兮兮的。 “您怎么了？”布里特先生脸都要皱一团了。 “好吓人……呜呜，我能不能喊救命……” “……”显然，答案是不能。“里尔阁下，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呜，我不赶看她！”玄述捂脸，重点是捂住眼。 “……”布里特视线转到正坐在他身边的自家管家脸上，继续道，“那怎么办？” “你让我适应适应。要不我先问她几个问题。” “随您。”布里特转回视线。 “美女，你叫什么？”玄述左手挡住眼睛，脸冲着女鬼的方向问，表情痛苦。 “嘎——啊——”女鬼喉咙里冒出几个音节，鬼才听得懂她在说什么。 “大姐，能说人话不？” “嗷呜——”女鬼依言换个频道。 “……”玄述挫败。 “麦——麦克！”女鬼终于口吐人言。 “艾玛，能说人话啊。美女，你到底叫啥？”问她名字，她回答麦克少爷的名字做什么。玄述深刻怀疑这货做了多年鬼，智力严重退化到微生物水准。 “蒂娜！她是蒂娜！”麦克少爷突然激动地站起来，大声喊叫，布里特夫人试图拉住他的手阻止他，但他一点都不听话，跨过玄述画的符，冲向女鬼。 后边布里特先生三人脸色铁青，神情变得古怪。 “别碰她！”玄述大惊，心里着急竟然抽出匕首跃进两步右腿膝击。麦克腹部挨着一下吃痛弓腰，玄述顺势左手按住他后颈下压，迫得他跪倒在地。下一秒玄述右手握着的匕首抵住麦克颈侧。 “放开我！” “嘎——麦、麦克！” 麦克和女鬼同时叫唤。 玄述低头瞪着麦克，不甩女鬼。 “不、要、碰、她，我不说第三遍。”玄述一字一顿，异常严肃。“她不是蒂娜，不，应该说它，不是人。” 麦克闻言霍然抬头，眼神是不可置信和果然如此的矛盾交织。不远处布里特先生三人脸上的表情则可以称之为惊恐，虽然布里特先生和克里管家极力掩饰，迅速镇定下来。 “为什么说她是蒂娜？蒂娜是谁？她为什么会死？”确认麦克暂时找着理智，玄述挪开匕首，松开压制他的手，一连串问题丢过去砸晕他。 “蒂娜……是我最爱的人。”麦克一脸沉痛，像是憋了很久的气，然后鼓足勇气说出来。 “它……她？”玄述一副要哭的表情，口味重啊。 “蒂娜……”麦克痴痴看着他最爱的人，推开玄述向蒂娜靠近，活生生被鬼迷的样子。 “啊喂，不要过去啊！”玄述赶紧拦。 “麦克！”布里特夫妇也惊呼儿子的名字，他们很清楚麦克在接近的不是他的爱人而是魔鬼，是亡灵法师的使徒。 “麦克……”蒂娜呼唤着爱人，她似乎回复了神智，表情柔和带着悲伤，依然是曾经美丽温柔的蒂娜。 麦克探出手，想要触摸蒂娜。 艾玛卧槽。 玄述暗骂一声，左脚跨出一步挡在后面沙发上的人视线，并指连点麦克穴道，定住人后把他往地上随手一扔。 “你干什么！”麦克惊恐地瞪着玄述。 “你跟蒂娜什么关系？她为什么会死？”玄述的眼睛不敢瞟女鬼，他回瞪麦克。虽然可能性不高，净化怨鬼的尝试还是要做，出于职业道德。 “蒂娜她……我对不起蒂娜，是我的错。”麦克捂住眼睛，痛苦的闭上眼。 “……你杀了她？”玄天师瞬间脑补数种狗血剧情。 “不！不是我！没有！是她自己……但是是我的错，都是我。母亲！你当初为什么反对我们？我和蒂娜是真心相爱！我们爱对方！你不该反对我们！”麦克的身体被定住不能动，脖子转不了，就这么瞪着玄述的方向怒声质问。 “我……我必须反对！她不适合你麦克！她只是一个仆人，你是布里特的大儿子，是继承人！”布里特夫人冷白着脸反驳，态度强硬。 “但你不能逼死她！都是因为你！蒂娜还那么年轻，如果不是你，她怎么自杀！我们只是爱对方，我们有什么错？！” “麦克，你爱她就是个错误，你应该娶贵族家的小姐，为了布里特。” “麦克，你姓布里特，你的妻子必须是能够帮助你的有身份的女人。”布里特先生加入对麦克的劝说，他的长子应该为了家族和家族产业而娶一个对家族有帮助的女人，显然一个女仆不可能给布里特带来更大利益。 麦克和蒂娜相爱没有错，但是布里特不能娶女仆，明明是很聪明的儿子却为什么一直不能明白这点呢？ 布里特先生为儿子的固执和不懂事忧心，布里特夫人则为儿子的不成器气愤。 “这不是全部，布里特夫人，布里特先生，你们有需要补充的吗？”玄述目前是所有人中最冷静的，只是这样的话蒂娜的怨气不可能到达冲天的地步。只有死前饱受折磨，被虐死的才能变成怨鬼。 蒂娜与布里特家没有灭族杀父的血海深仇，蒂娜是自杀死亡，全凭死前那口怨气没咽下，死后化为厉鬼。在玄述的经验里，因为相爱遭到反对而怨恨致死怨气再大也不能折腾出这么大动静。 每天有那么多人失恋，有那么多人因失恋自杀，有几个死后变厉鬼害人的？一般的鬼魂几乎没有力量，含着怨气死去的鬼魂力量强弱在于它们的怨气有多深重。蒂娜积累三年怨气有了今天的程度，不说她更重要的目的，她为什么要等这么久？ 力量强到能杀人的鬼死前那口怨气肯定不小，蒂娜到底为什么等了三年？ 也许净化怨气的切入点就在这里。 首先弄清楚蒂娜死前发生了什么，她的浓重怨气出自哪里。 “这个女人真该去死！三年了还不给我们安宁！活着就知道勾引我儿子，死后伤害我们家的人！让她下地狱！”儿子的质问和玄述的提问刺激了布里特夫人，她死死瞪住蒂娜尖叫。 “克里管家，你知道些什么吗？”布里特夫人情绪不正常，玄述不敢再刺激她，转而问理当是旁观者又肯定参与其中的管家。家中主人夫人的事情就是管家的事情，管家有责任和义务为他们分忧解难。 “不，没有什么。当初夫人极力反对，态度可能有点强硬，蒂娜一时想不开，毅然自杀，我们谁都没劝住。其实只是小事，少爷娶了妻子后他们也可以在一起。” 有钱人家和贵族中这是常事。妻子是一回事，情人是一回事，妻子只能有一位，而且身份地位必然不同一般，是能为家族带来利益的女人。情人却可以随意，不论是谁，只要他们乐意。 “不！那个女人要名分！她要抢走我的儿子！我绝对不允许一个女仆成为我儿子的妻子。”布里特夫人深呼吸，她恨这个带坏他儿子的女人，非常恨。 “相爱的人为什么不能结婚！蒂娜除了家世不好有哪点不好？她是最温柔美丽的女人，她的出身也不是她能选择的啊！”麦克大声驳斥，压抑三年的情感在一瞬间爆发。 “麦克，冷静点！”布里特先生想要来到麦克身边，却再次被克里拉住。 “克里拉住他们，不要让他们过来啊很危险！”玄述开始思考杀或者净化的选择题，布里特家的人不肯说实话，蒂娜危险指数超过五星，需要尽早决断。“麦克，她已经死了，但她在伤害你的家人、仆人。为了大家好，蒂娜必须消失。” “不！我要和蒂娜在一起！她不会伤害任何人的！蒂娜会听我的话，她昨天就没有伤害多丽丝，你看，多丽丝不是好好的吗？”麦克眼中尽是祈求。 布里特先生听了玄述的话心中转个弯，他想的是听玄述的话，这孩子难道是……亡灵法师？能够驱动亡灵之力。不不，光明神殿的神官可以净化亡灵，这孩子一定是光明神的仆人，或是光明系法师。 “不行！你不能伤害蒂娜！我不许！” “……”玄述嘴角抽抽，跟掉在爱情坟墓里的家伙不能讲理，他扭头望着布里特夫妇。“驱除蒂娜吗？” “当然。”布里特先生毫不犹豫点头，布里特夫人不用问，她一心想要蒂娜消失，彻底的！ 真狠心啊。 玄述暗自感叹。闭上眼转向蒂娜。 “蒂娜，回答我的问题。” “嘎——麦克。” “蒂娜，告诉，你是怎么死的？” “嘎嘎——吊——我、吊死。” “你自己把自己吊死的？” “是……” “为什么？为什么要自杀？” “他们——嘎——不许我，和麦克，麦克……” 这货是对麦克执念有多深啊，人的执念确实是非常可怕的东西，无论是生人对死人的还是死人对生人的。对与错在此刻都不重要，重点是他们的执念导致一切悲剧的开端和发展。能结束悲剧的只有人自己，可如果执念能轻易放下就不叫执念了。 “只是反对你们？没有别的事情？”玄述刨根问底，做最后的努力。 “有……夫人，打我……痛。” “她虐待你？”玄述微侧头，眼睛睁开一条缝瞥见布里特夫人顿时扭曲的脸孔。 “宝宝，没了……” 开始洒狗血了。玄述默默擦掉额头的汗，迎接当头泼下的狗血。 “宝宝是谁的？” “麦克——嘎——” “宝宝为什么没有了？谁害死它的？”重点来了，宝宝绝对是重点，凭他看过那么多鬼片鬼故事的经验。都说女人成为母亲后会变得强大，母亲是最伟大的人，为了宝宝，蒂娜什么都做得出。 “宝宝……夫人！是她！她恨我，要杀宝宝！” 话题转到宝宝上，蒂娜话都说顺溜了。 “布里特夫人杀了你的宝宝？宝宝还没出生就死了？”玄述揪住关键点继续追问，布里特夫人听到这里怎么还坐得住，如果没有克里拦着，她现在已经冲到蒂娜面前闪她耳光。 “她杀了宝宝！她！我的宝宝！” “宝宝在哪里？”未出生的孩子一般没有灵魂，在生产前不久洗去记忆的干净灵魂会进入胎儿肉体，蒂娜的孩子没出生，不会变成鬼。但玄述心里隐隐不安，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不简单。 “宝宝在……”蒂娜双眼无神，直视前方，似乎在思考，接着玄述看见她的嘴角勾起，蒂娜想起来了，她的孩子在哪里。 宝宝就在…… 番外一 玄述十六岁开始在玄家成年族人的督导下完成捉鬼除妖的任务。他的初战对象是一只寄居前清花瓶中的女鬼。督导人是玄述的堂哥，玄家上上下下最为看好的年轻代天才。不过说起大玄述四岁的堂哥，玄述一定要吐槽他的名字！ 玄采衣。 采衣啊~！ 小时候玄述不懂事，勉强觉得堂哥名字挺有味儿，随着年岁增长，在网络混迹时间渐长，十五、六岁开始看小说，慢慢的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采衣这种名字怎么看都像是红楼翠馆头牌的花名吧。 伯父伯母是有多狠心才能给自家儿子取这种坑爹的名字？ 幸好玄述老爹给他取的名字顶多……顶多是随手翻开字典选了个字添姓氏后面，比起富含深意的名字玄述显然更满意如此随意的结果。 初战的准备是完善的，玄述带齐家伙赶走屋主，玄采衣在一旁高度戒备，女鬼潜伏花瓶中随时出手。嗯，很严肃很紧张的场面。可惜女鬼刚一扑出来气氛就变了。 气氛不是变得严峻更不是变得轻松，玄述惊天动地的一嗓子把玄采衣震住了。女鬼听惯人类的尖叫自然没被吓到，虽然她觉得奇怪，听说是有天师来收她来着，怎么没开打就先喊救命了？ “啊啊——哥救命！”看见女鬼“花容月貌”的第一瞬间，玄述惊悚了。 怎么没人告诉他这货长这么吓人啊！伽椰子姐姐那种级别的美女在哪里？电影里都是骗人的！骗人的！鬼明明长得很丑很恐怖！ 玄述被女鬼青黑的脸扭曲的五官吓到手足无措，他恨不得扶着墙角去呕吐，胃里阵阵翻涌的感觉难受极了。 “玄述！用符！快！”玄采衣两指捻着黄色符纸向玄述靠近，但他还不能出手，玄述的第一次独立工作关系到他的未来，玄家子孙岂能惧怕鬼怪。 “救命啊！”玄述快哭了，玄采衣不在第一时间救他，摆明铁了心要他自己解决。 可是，真的好恐怖！ “啊——滚开滚开！离我远点！”视线从玄采衣的方向移回就看见女鬼可怖的嘴脸，玄述心一颤手一抖，一时激动桃木剑闪电般刺出。 “啪……滋……” 女鬼变成了灰灰？ “噼啪……” 女鬼寄身的花瓶碎了一地。 玄采衣表情呆滞。玄述摸摸额头的汗液，舒出一口气。 哎呀吓死他了，千钧一发啊。 “玄述，你把她魂魄打散了？” 玄述闻言一愣。 “没……吧，我只是用桃木剑扎了一下啊。” “可是花瓶碎了。”玄采衣继续呆滞。 “不是吧？花瓶本来就是碎的吧，不过因为有鬼魂寄宿在里面，那女鬼把花瓶给粘好当屋子用。” “但是我感觉不到任何气息了，她真的灰飞烟灭……”玄家捉鬼除妖虽然不会烂好心放过谁，但也不提倡赶尽杀绝，他们倾向于净化和封印，鬼怪的结局如何端看它们造化，玄家人扮演的只是出来维护人类，拒绝异类侵入的角色。玄氏没有通天晓地之能，他们猜不透天机，只好顺势而为。 “既然你说真的灰飞烟灭了，那大概就是她原本的结局吧。”玄述耸肩，毫不在意。灰飞烟灭还是别的结局与他无关，他只需要完成任务，驱除花瓶里的女鬼。 除非持有阎王鬼旗令上来报仇的鬼，其余厉鬼复仇基本属于非法，要么就是钻制度空子，天师打散它们魂魄没有违反规定，下面的不能把这个当做恶或者孽给他们记上一笔。 玄述认为他没有做错什么，玄采衣却不能不忽视心中的震撼。 玄采衣隐约感到有些什么不一样。好像是……玄述出乎意料的……无情。 初战过程是不堪的，结果是好的。玄述和玄采衣回家汇报结果，两人同时得到长辈赞赏。玄述第一次独立驱鬼就圆满完成任务，很不错——此刻没人知道玄述有多怕长相丑陋可怖的鬼，汇报结果的两人只说了结果。玄采衣督导堂弟驱鬼，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值得表扬，不愧是长辈们看好的新生代，靠谱。 “爷爷，老爸，能不能不要再让我去做这种事了？”结果汇报了，表扬挨了，玄采衣正寻思着要不要找机会详细报告下，玄述自己先开了口。 “为什么？”玄老爷子笑容慈祥，愣充和蔼老头。 “呜呜……”玄述立马眼睛开始充水，晶亮的泪珠子没两下就被使劲眨啊眨的挤出来。“我害怕……” 轰—— 玄述的话犹如晴天霹雳，玄家长辈们一并傻了眼。 这孩子怕鬼？ 哦漏，玄家嫡系子孙居然怕鬼！ “呃，也不是这样。”玄采衣赶紧拦住脸色大变的众长辈。万一老人家们太激动闹出什么事就不好了。“玄述可能是第一次自己出去捉鬼，被吓到。那鬼确实长得很渗人，乍一看有点吓人。” “不是！”玄述脑袋瓜直摇，他不想再次体验和各种死相的鬼亲密接触，“所有的鬼都长得很吓人，你们不要骗我了，我知道的！鬼会保留死状，除非有力量的刻意改换容貌，可是哪只鬼会无聊到浪费精力整容嘛，化妆勾引人的不算。我再也不要看见鬼了！” 最后，玄述得出结论，明知道这些还听话跑去捉鬼的他太天真了！以前被老爹抓去观摩学习他没觉得太惊悚，亲自上阵直面鬼怪他才知道，他的心脏是多么脆弱，长相影响市容的鬼怪对他造成的视觉冲击有多强烈。 玄述甚至觉得，所有的鬼片他都可以当艺术片看了，因为鬼片里的鬼都长得比真货好看。 经过一番理论，玄述力争到玄家不强制他接受工作的待遇。玄采衣事后把当时的情况详细告知玄家的当家人，他们的爷爷，老爷子摸摸胡子神神叨叨扳着指头算啊算。 “爷爷，你不会算未来，别扳了，小心手抽筋。”玄采衣不留情面的戳穿。 “呃，呵呵，待我去算上一卦。”指头动动就明晰过去未来的功夫老爷子是不会，借助工具的占卦问卜他还是会的，而且精通。 最后玄采衣担心的事情不了了之，老爷子什么都没卜出来，他说玄述本来就运势奇低，大概是玄述太倒霉，女鬼沾到他更倒霉，被倒霉没了。 玄采衣没怎么听懂老爷子的话，也只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把事情忘到脑后。 后来几年，玄述在老爹的鞭策下很努力的适应天师工作，可他的工作记录次数仍然是同辈以及上辈人里最少的。捉鬼除妖的正业他干得不多，每次干活过程必然惨不忍睹不堪回首，测字看风水的副业他反而做得非常开心。 渐渐的在业内玄述名声也有了，大家都知道玄家孙子辈里有个孩子测字很准，摆风水阵必成势。 混天师一行混了几年，却没人知道玄述的在法术上的天分。他出手如若不控制力量，对方极其容易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 当年被玄述桃木剑扎一下就变成灰灰的女鬼就是因此灰飞烟灭。玄述被女鬼吓得大脑空白，下意识出手就是全力一击，潜意识要保护玄述，这种情况下他挥出的一剑定然是带着消除危险的目的和力量。 可怜的女鬼，就这么炮灰了。 玄述爷爷占卜这件事，他确实是什么结果都没有得到，因为防御本能是所有生物的本能，刻在基因里、灵魂里，占卜这种东西就等于窥视天道，即使它是每个人都能知道的事情，但天道依旧不允许人类随意窥测。没有降下惩罚是因为它属于生物可以理解和知道的知识，否则玄述的爷爷不吐口老血别想完事儿。 ——捉鬼—— 【小剧晨 玄述：老板，买彩票。 第一天过去…… 玄述：老板，彩票。 第二天过去…… 玄述：老板，彩票。 第N天过去…… 玄述：老板，你家彩票是假的吧，为什么跟我一样天天来买彩票的人至少能中个五块钱，我连一个数儿都没对过？ 老板：这个……刚好是你猜的另外几个数字，我也没办法啊。RP问题…… 玄述：你怎么知道我RP差……= = ——彩票—— 【小剧晨 玄述：希洛，你有老婆？ 希洛戈尔：没有。【坚定】 玄述：那为什么你们这儿的神总是来找我茬，我还以为我做了小三，他们要代表月亮消灭我。 希洛戈尔：……（没听懂后半句）谁敢动你，我立刻带领魔界军队打上去。 玄述：呃，不用吧，我不想变成祸水引发战争……【汗】 希洛戈尔：祸水？ 玄述：没什么。不过，为什么他总说我抢走你？还对我莫名敌视，看我的眼神就跟正妻看小三（一定要纠结小三这个词吗）一样？ 希洛戈尔：不知道。【坚定】 对方：什么！你忘了我吗？！你现在心里只有他吗！贱人！我要杀了你！ 玄述：喂喂，这是什么神发展……不要窜场啊混蛋，这里不是韩剧。希洛，原来你是弯的，失敬失敬，在我家乡敢于出柜的都值得尊敬，嗯，放心，虽然我不是腐的但是我同样不会歧视你们。而且我认识腐女，她们会成为你们坚实的后盾和拥护者。 玄述内心：小样这么俊一大帅哥那群女人还不疯狂支持。就是有点浪费，多少纯洁少女心会堕落啊。腐女都是因为帅哥太帅帅哥的基友也很帅才堕落产生的。 希洛戈尔：……（完全没听懂，但是他好像被安慰了） ——神战—— 9.第二只鬼 “宝宝就在……”当在场的人竖起耳朵全神贯注于蒂娜接下来要吐出的话语时，阴冷的气流涌动将危险信号传递给每个人，玄述反应极快扭身弹跳，霎时越开几步。他前一刻所站立的位置黑气弥漫，一团模糊的人影渐渐显现。 不，那不该被称为人影，它只是一个未出世胎儿的身影，小小的一团，漂浮在空中，没有发育完全的脸上五官并不十分清晰。恐怖的是它在半空里慢慢回转身体，正对着玄述，竟然睁开了眼睛！ 玄述忘了尖叫。 它诡异的双瞳是黑色的，应激反应下睁开眼睛躲避危险的玄述没有看见它的眼白，泛着粉色的肉团稳稳漂浮着，从侧面观看这些的布里特夫妇和管家惊恐地瞪大眼。离蒂娜不远的麦克只看见胎儿的后背，他的脸上是惊怒与悲伤交织的神采。 蒂娜望着宝宝咧开嘴嘎嘎的笑，宝宝感受到母亲的“情绪”也咧开嘴，无声笑着。配合着棱角不分明的五官，它的表情说不出的诡异。 玄述头皮发麻，后劲阵阵的凉意直窜到心底。 故事有多么狗血多么令人吐槽无力是一回事，直面危险是一回事，应该还没有灵魂的胎儿变成了鬼这件超乎玄述认知范围的事情是真正令他心中警铃大作和关注的。 假如是两个世界的规矩的差异那么没什么大不了的，灭了怪他升级。但是玄述没有忘记他“穿越”的经历，他是在巧合之下附到没出生的格兰里尔身上得以在此世驻留，重新以人类的身躯和身份降世。他很清楚，他附身时的格兰身体里没有任何灵魂。 几年后里尔的小少爷格兰的弟弟出生前，玄述亲眼证实“干净”的灵魂进入母亲的肚子里，经过时间不长的灵魂肉体的融合后弟弟降生。 虽然论据不充分，玄述坚持认为蒂娜的宝宝不该有灵魂因此不可能变成鬼魂。而出现在他眼前的事实只能有几种解释。 红法大陆的法则漏洞，或者这件事的幕后被谁操纵。 世界法则的漏洞就像计算机的BUG，除了运气极佳到神明眷顾，要成功钻空子就需要达成知晓漏洞所在和能够完成两个重要条件。这是技术流的事情，误打误撞的几率小之又小，法则本来就是为了限制它们而出现了框架。蒂娜和宝宝有这样的运气？ 显然不像，否则只能解释为红法大陆的管理亡灵轮回系统同样拥有阎王黑令旗之类的权限。 弄清蒂娜的宝宝为什么会变成鬼或许是一个契机，了解这个世界，触摸这个世界的法则，找到他回家的路。 “蒂娜！它是我们的孩子？”麦克脸上复杂的表情最终化为欣喜，他抑制不住心中奔涌的情绪，不由得上前，甚至探手想要去抚摸宝宝。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滞，被符咒护在沙发里的三人惊惶地瞪着麦克，蒂娜却在此时猛然抬手掀掉了额上的符纸，青白的青筋凸显的手成爪直刺麦克胸口，玄述手一抖，匕首飞了出去。擦着胎儿的身体，匕首飞射向蒂娜的爪子。 “啊——！”玄述飞出的匕首迅疾如电，由于他们的站位问题，飞射角度又刁钻，蒂娜道行尚浅根本躲不掉，刻着破魔符的匕首钉在她手上，穿透了手掌。 “嘎啊——！” “蒂娜！” 痛苦哀嚎的蒂娜的脸在半明半灭的幽暗烛光映照中显得尤为狰狞。 玄述有种把剩余蜡烛都弄灭的冲动。 蒂娜受匕首一击，符和朱砂的力量伴随着这一扎，如同锋利的刀刃生生在的怨气团上切开一道口子，有着净化和消除恶灵功能的力量顺势切入。蒂娜在惨嚎声中黑色的怨气冲破她的身体爆发般溢出，那只胎儿鬼魂身形一顿，紧接着突然发难朝玄述猛扑。 嗷呜！ 玄述的哀嚎声一点不比蒂娜的惨叫渗人，伴随着动人的嚎叫，玄述一蹦两米远，以跌撞在麦克身上的代价躲开宝宝鬼的全力一扑。 冲量和惯性太大，麦克被撞得眼前冒白光，晕乎乎摔在地上，玄述跌在他身上，蒂娜和宝宝鬼一齐要往他们身上扑。四只乱成一团。 脑子还余韵思考别的东西的布里特先生在思考他是不是找错了人。克里见主人表情怪异则深深反思，他就不应该心软，把奇奇怪怪的人放进庄园。 惊慌失措之下选择向斜前方蹦是出于向前跳比向后动作方便，跳到目的地玄述的脑袋才反应过来，他错了他是天师他不应该随随便便就因为鬼吓得乱蹦。扑在地上也来不及有什么动作，紧急时刻肾上腺素分泌，玄述神经一绷，抄起麦克脖子上的护身符反手回扔。 “嘎啊——！” 蒂娜再次惨叫，玄述趁着这个当儿麻利的爬起来，头也不回射出两张定身符。 嗯，他不回头绝对不是因为耍帅，了解他的人一定会知道原因他根本不敢扭头看。 身后没了动静，玄述松口气，小心翼翼转身，像是电影镜头慢放，深怕动作快了一分会遭逢什么不好的事情。 “嘎嘎——” 不对劲？玄述全身的细胞仿佛在叫嚣同一个信息，而身后应该是蒂娜在笑的声音更叫他毛骨悚然，不好的预感无限逼近，就要成为现实。 是…… “嘎嘎！”蒂娜笑得愈加诡谲，同时响起的是布里特夫妇和管家的惊呼，以及不明显的锐器刺入肉体的闷声。 “蒂娜不要！”这是稍显迟了的麦克的阻止，蒂娜的动作太快，他根本没弄清发生了什么。当他借着幽暗烛光看清蒂娜手里握着前一刻还插在她手掌上的匕首，刀身已经整个没进男孩背部时，他什么都阻止不了。 麦克不敢置信，他善良的蒂娜居然会杀人，在他的眼前。 即使三年来死去的那些仆人都是蒂娜杀的，他没有看见过，谁也没有看见是蒂娜做的。人已经死了，怎么可能杀人呢？蒂娜又不是邪恶的亡灵法师，或者被法师操纵的恶灵。 昨天是麦克与多丽丝小姐结婚的日子，是受人祝福和赞美的一天。光明神也赞美新人的结合，当晚，却似噩梦般，躺在床上的不是多丽丝，是腐烂恶臭的蒂娜！ 麦克其实不清楚晚上发生了什么，就像他刚才不知道蒂娜要杀来父母请来的男孩一样。麦克只知道等他意识回笼，多丽丝出气多进气少躺在他们的新床上，脖子上有青黑的印痕，脸是涨红的。 他做了什么？ 被蒂娜杀死的仆人们大半是麦克近身的侍女，她们或许知道蒂娜，但都已经死了。剩下的是夫人身边的仆人，他们是跟了些年数的，也认识蒂娜，甚至是蒂娜过去的朋友。 可是活着的，见过鬼的，并不知道那丑陋可怖的东西是蒂娜。变成这种样子，谁会认得出来？ 麦克不相信，一切都是蒂娜做的，但他又不得不把事情都推到蒂娜头上。昨天晚上伤害多丽丝的，是他，是他的手勒在多丽丝脖子上，让她差点窒息。 不是蒂娜做的，他就会变成杀人未遂的杀人犯！ “不！蒂娜！”麦克双手撑在背后地板，坐在地上只顾吼叫。 无辜中刀的玄述内心很忧伤，他明明是毫无关系的人啊，冤有头债有主，要砍也砍麦克或者布里特夫人。痛得泪流满面的他同时在怨念自己为毛不是变成阴尸？！他为毛要浪费灵力刺激细胞和心脏？！非医护专业的他做什么急救？！ 救活了身体意味着从生理学角度而言他是活人，有心跳呼吸五感，活活被捅一刀不痛才怪咧！ “嗷呜，疼……”玄述大脑里所有的神经细胞在传递同样的讯息，神经中枢告诉他，他疼得要死。最最要不得的是，蒂娜用的是玄述扎她的匕首，刀身画着符，专门对付鬼怪。 靠阴气养魂补身体靠黑暗晶核定魂的倒霉货伤不起啊！他还没从这次很受伤很惨的万千思绪中找着头绪，宝宝鬼变异的双手扭曲成漫画描述的恶魔爪子般的形状，对着玄述的胸口深深刺入。 “嘎嘎！”蒂娜松开握着刀柄的爪子，见宝宝得手，在一旁笑弯了眼。 玄述终于发现怪异的地方在哪里。蒂娜只是一只怨鬼，即使杀了不少人，怨气强大到他工作几年第一次见，蒂娜真正厉害的地方却是定身符不能定住她。 明明护身符对蒂娜有作用，定身符却似乎没用。第一张定身符蒂娜轻易掀掉玄述可以认为是符的效力到时间了——玄述画的符其实没遇到过这么快失效的事情，毕竟是玄家画符能力排第三的人。适才射出的两张符却完全不起作用。 闭上眼感知了一下，蒂娜的气变强了。 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不能被鬼吓到的玄述此前根本没在意，现在他身中一刀，魂魄受了伤害，宝宝鬼又爪子扎在他心脏上，危急中反而定下心来思考细节。 然而没等玄述想太多，渐渐无力的感觉把他的思绪拉回当下，就飘在他眼睛前方的小鬼模糊的五官堆挤出得意的笑容。这种感觉……就像魂魄被吸走一样！ 玄述蓦地瞪大眼睛，挂在胸前的口袋里，黑色晶核爆发一阵幽光，谁都没看清，但是那胎儿的鬼突然僵住，脸上的表情转为惊恐。 “嘎，怎么、了？”蒂娜察觉到怪异。 “去、死、吧。”简单的三个字，玄述的声音平静到没有任何情感的样子。白色的温和的光芒自他身上亮起，不温不火的稍稍荡开一点便把宝宝鬼划进圈中，没有发育全声带不能说话的鬼身影随之变淡，跟着迅速消失。 “嘎！宝宝！我的孩子！”蒂娜发了狂，淌下腥臭褐红血水的手高抬着，作势要掐玄述。 帅气神秘了不到三秒，挂着泪的玄述表情一变，边喊着疼啊救命啊边手足无措的逃窜。短短时间发生几次变故，麦克依旧坐在地上目瞪口呆，布里特先生和克里管家神经紧绷，先是为玄述受伤捏把汗，又是为他神奇的魔法惊叹，再转为“啊，果然又这样了”的复杂心情。 用现代流行语来描述最镇定的两个男人的心情可以用“黑线”、“囧囧有神”这类的词汇。来文言点的就是“汗颜”。 唯一醒着的女士布里特夫人已经列入和多丽丝同样的阵营，玄述中刀的时候她就惊吓过度晕了过去。 就在布里特先生和克里管家以为玄述要继续折腾下去，并且关切他的伤势问题，急得恨不得不听话的冲上去帮忙，顺便把麦克拉回来的当口，玄述结束了一晚上的折腾。 背上插着匕首，胸前血洞汩汩冒着鲜血，玄述疼得头晕脑胀，甩手一张雷符飞出。 “五雷轰顶！” 不是露天不是雷雨天，一道惊雷却穿透天花板，几层楼的房子，雷电准确轰击到蒂娜身上，在她的惨叫里，化为飞灰。 受了重伤，玄述没功夫留活口，用强大的雷符早早搞定。小鬼被他用胸前的晶核吸收的渣都不剩，蒂娜灰飞烟灭，屋子里的阴气登时消散。等太阳再次升起，阳光洒向庄园，这个闹鬼三年的地方自然会变得干净。 “解决了。”玄述这下彻底能松口气，“不过，能不能找点药和包扎用的东西来？最方便的是找医生……” 玄述虚弱得有些摇摇欲坠，克里身为管家反应很快，从沙发上跳起来扶住比他矮许多的男孩。 “里尔先生，谢谢你。”布里特先生站起来，郑重道谢，并请玄述留在客房休息，吩咐克里去取药物先行替玄述止血。布里特家有私人医生，相熟的人中也有会牧师神官那样会治愈术的人。不用多久就能请来人。 玄述向布里特先生道谢，听从了安排。背上插着的匕首克里不敢随便动，等医生来了给他拔刀治疗。匕首扎得很深，绝对伤了内脏，他胸口的洞是开在心脏上，几乎将他整个人对穿。这么严重的伤势不会魔法的普通医生无法治愈，只有暂时止血。 天亮后布里特先生叫上仆人，亲自送玄述去光明神殿求神官治疗。他伤得非常重，他们认为只有光明主神的仆人有能力治疗。因为在等待医生的过程中，玄述突然昏迷了，他没来得及交代他们任何事情。 去光明神殿，让神官探查他的身体的话，会发现他身体的异状吧？ 10.神官 光明神殿的神官是光明神忠实的仆人，他们是能够进入神殿，侍奉神的人。不够资格进入神殿的是在民众之中布道的牧师，他们的魔法造诣不一定低，但他们一定不适合神殿的体制。 神官们不仅是侍奉神的仆人，聆听神的旨意，奉行神的指令，参与人类政权的斗争。光明神殿妄图控制大陆上所有的政权，然而反抗一直存在。没有哪个统治者愿意让别人掺和自己的统治，即使那是神。 事实上神对人类的政权也不该有兴趣，会惦念权势的只有人类。只有人类才拥有肮脏的欲望同时又拥有美好的情操。 究竟神有没有掺和人类的事，恐怕只有神知道。至少玄述不会相信那是一群清心寡欲的家伙，在他的世界他就没觉得神是好东西过，红法大陆这样的高魔位面，估计更加复杂。 萨克郡城中的光明神殿一大清早打开大门，富商布里特就指挥仆人把一个男孩搬进了门。布里特先生庆幸他的管家克里没有离开，不然大半夜的他说不定得亲自出去找医生找仆人，在他妻子昏倒媳妇昏迷儿子呆愣的一团乱的情况下。 好管家克里又是找药又是照顾他们又是找医生，最后跑去找仆人，半个晚上东跑西跑办完这些事情，他应该拿劳模奖。 仆人把玄述搬到神殿偏厅，布里特先生去请求他熟识的神官达尔斯，请他治疗那个昏迷不醒的男孩。 “达尔斯，我的朋友，看在我们的交情的份上，帮帮那个男孩，他救了我们全家。他是一名优秀的魔法师，我相信，虽然以他的年纪大概还没毕业。” “当然，我是光明神的从者，我必须帮助有需要的人，无论对方是平民或是贵族。”达尔斯见布里特先额头沾着汗，眼里带着焦急，对他露出安抚的笑容。 “够了达尔斯，不要说那些虚伪的话，你知道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我是个虚伪的商人。但是那孩子帮了我，我应该念他的好，钱不是问题。” “钱？我没有那个意思。走吧，他在哪里？” “偏厅，我知道你们总是在那里接待寻求救治的人。他的情况很糟糕，我觉得牧师帮不了他，只能来找你了，朋友。”布里特先生一口一个朋友，明里暗里提醒达尔斯。他真切希望他送来的男孩得救。 “我很好奇，他到底做了什么？你说他救了你全家？”前往偏厅的路上，达尔斯忍不住问。 “是的。整个萨克郡都知道我家的情况，我是说，那些意外死亡的仆人。” “没错，我们光明神殿，所有神官也知道，有人说你家是被亡灵法师诅咒了，也有人说是邪恶的黑暗法师捣的鬼。但事实不是这样，至少我没找到痕迹。” “现在我知道了，是因为蒂娜。一个已经死了三年的女人。” “蒂娜？”达尔斯皱眉，“亡灵？” “没错。” “你请我拜访过，我做过净化，驱散了屋子里黑暗的气息，但是事情并没有好转，我们找不到任何原因不是吗。除了黑暗的气息，没有亡灵法师或者黑暗法师的痕迹，除了他查看过的尸体身上有奇怪的气息，腐臭味和黑暗的气息。除此之外，什么也查不到。 否则以他的身份，光明神殿不会放过任何亡灵法师和黑暗法师，他们是光明神殿永远驱逐的对象，是敌人。 “我们都知道没过太久命案继续发生。死了的人什么都不能说，只是受伤的人又什么都不清楚，几天前家里一个女仆不知道原因昏迷了，她的室友说一个男孩送她的东西救了她。克里管家擅自请那个男孩进我的庄园，他救了昏迷的女仆。” “什么？”达尔斯皱眉，如果是亡灵作祟，那么能解除亡灵魔法的人除了亡灵法师就是有光明系能力的人了。黑暗法师研究的黑魔法不包括亡灵魔法，虽然亡灵魔法属于黑暗系的范畴。 “等一下，亡灵是怎么作祟的？没有亡灵法师操纵，它们怎么能伤害人类？况且照你家的情况，它杀了很多人？” “是吗？这些我不太清楚。我也觉得奇怪，从来没听过亡灵会伤害人，所以我一直不认为是亡灵干的不是吗。”布里特先生同样奇怪。红法大陆的人都知道亡灵法师能召唤骷髅为他们战斗，能操纵亡灵的力量，他们却不知道鬼能害人。 光明神殿占领了的大陆，光明神的信仰是大陆人信仰的地方，没有人知道鬼是能够因为怨气而获得力量的。在红法大陆人类的认知里，亡灵只有被邪恶的亡灵法师操纵才会害人。因为亡灵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只有亡灵法师会去研究亡灵之神的信仰，研究他的所有物。 出于一些玄述依旧在猜测的原因，红法大陆没有频出的鬼怪伤人事件，就算发生了，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能够知道的人，人们不愿意接触。 “你说的那个男孩，他做了什么？净化了蒂娜的亡灵？”达尔斯说的净化亡灵是将鬼魂打得魂飞魄散，解构成分子的意思。玄述认知里的净化是净化怨气，使怨气缠身不能轮回的灵魂得意安息进入轮回。 “我不是亡灵法师，也不会光明魔法，怎么可能知道。我只知道，蒂娜和她的孩子消失了。” “孩子？”达尔斯又抓住一个关键词。 “她说那是她的孩子。” “蒂娜……是谁？” “麦克爱过的女人。我家过去的一位女仆。” “麦克抛弃了她？” “不，不是这样。麦克依然爱她，但是我妻子强烈反对，我也没有赞同。没想到她有了麦克的孩子，而且还变成亡灵害人。” “这不是你们的错，朋友。如果我早点发现，让她们回归光明神的怀抱……” “这种时候我无比希望神能指引我。达尔斯，快点看看救了我们家的男孩吧，连你都没办法解决的事情。所以我说他一定是个了不起的魔法师。” “是的，在光明系魔法的天赋上一定上。” 走进偏厅的门，厅中地砖上的担架抬着一个男孩，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稚嫩、年轻。没想到是这么小的男孩，达尔斯在看见他之前没想那么多，更没注意布里特先生说的可能还没毕业。 “达尔斯，他被那两只鬼伤的很重。匕首好像是什么炼金物品，是他带来的，我看见他用它伤了蒂娜。结果蒂娜用它刺了他，克里和医生都不敢动匕首，随便拔出这孩子一定会大出血死掉的。还有他胸口的伤，是蒂娜孩子的亡灵用手扎的。那是魔鬼的手！” “冷静点，有我在，光明神会祝福他的子民，他会没事的。”光明神官对光明神的信仰是虔诚的，因为这样的信仰，他们在光明系魔法上的能力会更强。神赋予他们力量，给予他们更大的对付黑暗和治愈伤病的力量。 “谢谢你。”布里特先生放松下来，有光明神殿神官在，再严重的伤都能治好。 只要有钱和请动他们的理由。 布里特先生知道神官的职责是什么，奉行神的旨意？是，他们会帮助任何有需要的人，但布里特是商人，他不信，也不可能为了莎莉去拜托神官大人救治。他原本只打算让克里去请医生或者牧师，可连牧师都不能帮助她。他们还没有做出别的决定，安多拉就带着命叫格兰里尔的法师男孩回来。 喜出望外的是这个男孩似乎能解决他们的问题。不必去求神官，不必寻找高傲的法师，一个幼小的男孩能做到神官没有完成、牧师不能做到的事情。 只是他没料到男孩会受重伤，这下只能求达尔斯帮忙了。 达尔斯前后查看了玄述的伤口，因为背部插着刀，布里特吩咐仆人把他侧放着，达尔斯检查起来倒方便。很快摸清玄述伤口的情况，光明神官放出拿手的单体治疗术，先修补玄述胸口的伤再一边拔刀一边放治愈，没漏几滴血就把他后背的伤也搞定。 “他没事了？” “不。”达尔斯有些忧心的看着玄述。他在这个男孩的身上探查到黑暗的气息，就像他在布里特家感觉到的那样。“他的匕首……这上面画的不像是炼金术里的阵，也不是我所知的光明魔法的法阵。” “那么……”布里特先生皱起眉，脑中快速思考达尔斯话中暗藏的意思。光明神殿的人说话就像政治家，必须反复推测。否则会掉入商人最讨厌的坑里。和这两种人说话比跟人谈生意更累。 “我要净化他身上缠绕的黑暗气息，一定是亡灵伤害他时留下的。” “神赞美你，达尔斯，他没事我就安心了。” “不用这样，我没有帮到你是很愧疚的，这个男孩却能找到原因，甚至一个人对付黑暗的亡灵。你说的没错，他一定是优秀的，不，他会是伟大的光明法师。” 达尔斯说完开始吟唱咒语，在对光明神的赞美后，念完后半段真正的咒语，白色的光芒一点点笼罩玄述全身。有光明神的力量，任何黑暗将被驱逐，无法残存。 布里特先生和达尔斯认为是亡灵害了玄述，净化了黑暗这孩子将会醒来，却没想到正是消灭黑暗的净化咒使玄述更加虚弱。 净化咒驱逐的黑暗，包括靠阴气维系灵魂与肉体融合平衡的玄述。净化魔咒的光芒最为明亮耀眼的时候，玄述胸前突然发出不一样的光芒，暗暗的，看上去像是黑暗魔法的光。 “这是……”受到属性相反力量的反扑，达尔斯不得不停下魔力的持续输出，终止净化。他探手摸向玄述胸口，鼓鼓的，有东西？扒开衣襟，玄述挂在脖子上的囊带露出。 “发生了什么？”布里特先生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 “是黑暗系魔兽的晶核。难怪有黑暗的气息，应该是它导致的。”达尔斯心中大为疑惑，一个应该是光明法师的男孩身上带着黑暗系魔兽晶核做什么？难道他是黑暗法师或者亡灵法师！能够发现、对付亡灵，一定是亡灵法师。 “黑暗魔兽的晶核？好吧，魔法的东西我不是很懂。如果是它的问题，那么他没事了吗？” “不，我的朋友。事实上，问题可能有点严重。” “什么？”布里特先生瞠目。 “他可能是亡灵法师。据我所知，没有哪个魔法师需要黑暗系晶核，它对法师的魔法没有任何增幅作用。而且他携带的奇怪炼金物品，这柄匕首上画的东西，我没见过，不能判断它不是亡灵魔法。” “不，这不可能。他施法的情形我看得很清楚，从他身上发出白色的光，就像你做的那样，接着亡灵就消失了。只是一个物品，不能说明说明。至少在他醒来你亲自确认之后。” “你是对的。我当然要谨慎的确认。他只是个孩子。”达尔斯移开他的视线，站起来，看样子是要离开。“我有工作，我不能守着他，你就把他放在这里吧，我会找人来照顾他的。” “不，如果他的伤好了，我应该把他还给他的同伴。他有一个同伴，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约定的，但一晚上没回去我有点不放心，他的同伴可能会着急。” “你真是好人，主神会保佑你。不过在我弄清楚他的身份前，他不离开神殿比较好。” “他说他叫格兰里尔，他会画魔法阵，听他的说法他家似乎是魔法师家族，或许你听过，那样可以确认他不是亡灵法师。” “里尔？”达尔斯紧蹙着眉思考，“里尔，假如是帝都的那个里尔家，确实，那是值得尊敬的魔法师家族，现在的家主是大魔法师高勒密里尔大人。他的长子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光明和火系的天才。” 隔着遥远的距离，里尔的声名仍然有人闻听过，达尔斯是从帝都的魔武学院毕业的，他当然知道里尔家，知道大陆上少有的大魔法师里尔。 “如果能确定他真的是里尔家的孩子。” “一定是！”布里特先生坚持玄述是优秀的法师，而不是邪恶的亡灵法师，是给人带来灾祸，被光明神殿驱逐的对象。 “朋友，别这样。等他醒过来也是为他好，万一中途发生什么。你记得我没能解决你家的麻烦，也许我的能力比作祟的亡灵差，不能治愈他呢？在神殿，有别的神官，他们或许能帮他。”达尔斯劝诫。 “既然你这样说，我找人去通知他的同伴吧，叫对方来这里照顾他，你也可以调查更多的事情。”布里特先生心知肚明达尔斯的目的，把玄述留下无非是为了调查他的身份，以期不放过任何邪恶之徒。 11.被困神殿 布里特先生吩咐克里管家去找玄述的同伴，克里很郁闷，他根本不知道他们在住在哪里。他和多丽丝都是直接在街上堵人。没辙的克里只好故技重施，在大街上守株待兔。 天亮布里特庄园的仆人们陆续回到庄园工作，收拾晚上玄述他们折腾出的烂摊子，照顾两个晕着的女人和一个精神状态不好的男人，擦净地板上的血迹和魔阵的痕迹。哦，地上还有几张奇怪的黄色的东西需要处理。是扔还是给主人留着？扔在地上的东西应该是不需要了的吧。 回到庄园的仆人从管家那里得到没事了的信息和一丁点昨晚惊险的事件经过。安多拉听说救了她的人重伤昏迷，立即提出要去神殿照顾他，同样得救的莎莉也主动提出去照顾人的请求。克里头疼着主人的命令，没细想就答应了。 两个女孩很高兴能够帮助救了她们的人，同时更担忧恩人的身体状况，光明神殿的人怎么会是伺候人的，她们要亲自守着恩人。 另一边克里带了大票人堵在街上，心里根本没底会不会等到人，谁知道玄述和同伴是怎么说的，人家这时候又会不会上街。 克里惦记着的希洛戈尔在哪里呢？ 只能在大街碰运气的克里揪着他掉落的头发丝儿一半忧郁一半痛苦，在布里特家当了这么多年管家，他深觉自己过去几十年的烦恼加起来都没有今天掉的头发多。 半夜亲身体验恐怖片不是他痛苦的根源，连续两天在大街上等不知道会否出现不知道名字的人是真正令这位标榜自己是优秀管家的男人忧伤的事情。主神在上，他希望一回身的就能看见他家主人要找的人。 神一定是爱着世人的，克里刚祈祷完，不抱期望的扭头一个眼神便捕捉到希洛戈尔俊逸的身姿。 “阁下！”克里跨步上前拦住希洛戈尔，“我家主人让我告知您，关于您的同伴，格兰·里尔先生。” “什么？”听到玄述的消息，希洛戈尔不自觉拢起眉。 “他受了伤，目前正在光明神殿治疗。” “光明神殿？”希洛戈尔眉头皱得更紧了。 “是的，我带您过去。” “嗯。”希洛戈尔点头。 玄述一夜未归，希洛戈尔同样有事不在，假如克里知道玄述和希洛戈尔落脚的旅馆是哪间就能发现，希洛戈尔出现的位置和行进方向显然是要回旅馆。 希洛戈尔随克里来到神殿的偏厅，进神殿大门前希洛戈尔有一瞬明显的怔愣。克里满心想着任务完成没注意，希洛戈尔确确实实犹豫了一下。 神殿偏厅里，玄述依旧躺在担架上，就这么睡在地上。善良的安多拉和莎莉带来了厚实的毛毯给他垫着，身上也盖着柔软的薄毛毯。两个女孩悉心照顾昏迷的玄述，但他的情况看上去没有任何好转，浑身冰冷，四肢僵硬，像个将死之人。 光明神殿没有出借他们干贵的客房和床，任玄述躺在接待求助信徒的偏厅里。依照达尔斯的怀疑，没有把玄述扔进地牢已经是优待了。 希洛戈尔走进偏厅看到玄述半死不活躺着，没有做出半点表示。 他对这个男孩有奇异的亲切感，男孩的表现也引起他的兴趣，不过仅此而已。他只是为了弄清这些的原因而答应跟随男孩，一同旅行，真正遇到生死问题，希洛戈尔并不介意这孩子的离去。 希洛戈尔不可能是好人，这是玄述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会被封印的能是什么？何况玄述接触过妖魔鬼怪，知道他们或单纯或复杂的心思，无论哪种，人类对他们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值得放在心上的。 玄述若是醒着，看见希洛戈尔的毫无反应不会有任何异议，可是照顾着玄述的两个女孩不这么想。安多拉见过希洛戈尔，知道他是恩人的同伴，见他半点表示都没有心里奇怪。 “先生，里尔先生他受了很重的伤。”安多拉含着眼泪又故作镇定，“不过应该没事的，我们主人请达尔斯神官大人替他做了治疗。” 希洛戈尔只是点头，连吱个声都欠奉。 “里尔先生他……克里管家，您能不能告诉我们他是怎么受伤的？您昨晚在场不是吗。”莎莉搂着安多拉的背安抚，同时转移话题。 “莎莉，这事不好解释，我也不清楚究竟怎么回事。但是里尔先生是被蒂娜和她孩子的亡灵伤的，我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主人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亡灵会攻击人。” “啊！”安多拉和莎莉捂着嘴发出短促的尖叫。 “亡灵？”希洛戈尔总算听到能令他在意的信息，难道是亡灵法师？ “克里管家，难道是……那个？”两个女孩不敢议论亡灵法师这样禁忌的词。 “不，我认为不是。里尔先生非常厉害，主人说他是优秀的魔法师，他击退了亡灵，消除了布里特家的不安，为我们解决困难。” “他没毕业。”见识过玄述不靠谱的希洛戈尔忍不住戳穿，克里一脸崇敬的模样实在有些刺眼。 “呃……咳，所以说他一定会是一位优秀的法师。”克里被一盆冷水浇的霎时回归现实，他想起某人不敢看蒂娜那张狰狞的鬼脸时求救的呼喊，以及惊天动地的尖叫。 确实，里尔先生太小了，不够镇定不够……靠谱。 “先生，您不看看他吗？”安多拉小心翼翼问只是远远站着给几个眼神玄述的希洛戈尔，听到同伴重伤的消息，他真的不该紧张下吗？ “……”希洛戈尔没有回答。 “先生！” “安多拉！”莎莉忙拦着，安多拉不明状况的生气会给人带来困扰，也许他们两位非常了解自己的同伴，不担心是因为不需要担心呢？ “对不起先生，我有点激动。” 希洛戈尔扫视一圈，目光转过两个女孩和克里管家，然后停留在玄述身上。 “他的伤没治好？”希洛戈尔问。 “不，主人说达尔斯神官大人已经施过治疗术，身体上的伤口全部愈合的很好，里尔先生一直昏迷可能是因为他中了亡灵魔法，达尔斯大人尽力了。” “我带他回去。”希洛戈尔没有询问克里，他是在通知，他做了决定。 “啊？”克里一怔，“等等，我先去告知主人？” 希洛戈尔斜给克里一个眼神，明确表达他完全没有必要等候布里特先生的命令。他的人要带走还需要先告知别人？当他希洛戈尔是什么人了。 “先生，请等等！”眼见希洛戈尔走向了玄述，作势弯腰打算把人抱起来，克里慌忙阻止。 “不能带他走吗。”希洛戈尔的语气透着不悦。 “不不，是……” “请见谅。” “达尔斯神官大人！”身着白色神官长袍的男人解了克里的围，他从主人那里得来的指示是不要和神官大人起冲突。看主人的表情，事情比想象的复杂，内里不知道有多少弯弯绕绕的东西。 格兰里尔是达尔斯神官主动留下的，换句话说就是没有达尔斯开口，这个昏迷的男孩不能离开神殿。 “没关系。”达尔斯用温和的笑容安抚克里，这位跟随布里特先生多年的管家却感到一阵寒凉。是错觉？达尔斯不关注克里的心理活动，他把目光调向希洛戈尔。 “达尔斯大人，他是里尔先生的同伴。”克里不知道希洛戈尔的姓名，只能做出这样的介绍。 “你好，我是萨克郡光明神殿的三席神官，达尔斯……” “我要带他走。”希洛戈尔极不留情面的打断达尔斯，守在玄述身边的安多拉和莎莉什么都不知道，推开一步没有阻拦他将玄述抱在怀里的举动。 “请等一下。”达尔斯扬起头，他身后的门外进来两个也穿着神官服的人，他们一起堵在门口。 “……”希洛戈尔沉默思考解决办法。是直接冲出去还是低调点不证明冲突，砸开墙出去？或者喊自家手下来？ 不行，事情闹大没有意义，把玄述丢在这里他自己离开是最适合的。 想要把玄述带走完全是出于对有人敢反对和质疑他的决定的愤怒、不爽，光明神殿的神官不会伤害神的子民，他干什么要一定把玄述带走。 几息之间有了新决定，希洛戈尔重新俯身，把玄述放回原地。 “不……”不料这时玄述竟然睁开眼，抓着希洛戈尔的袖子不撒手。 “里尔先生！”安多拉和莎莉惊喜大呼，醒了就代表情况好转，里尔先生没事了！ “醒了？赞美神，真是太好了。克里管家，去告诉你的主人这个好消息吧，接下来的事我来处理。” “呃……好的。”克里迟疑几秒点头致礼。“安多拉，莎莉，跟我走，里尔先生已经醒了会没事的，你们还有工作，别忘了。” “是，克里管家。”女孩们不情不愿应着声，一步三回头离开。 “里尔先生，谢谢你！我是莎莉，非常感谢你救了我！”临出门前，莎莉硬是扒着门框说完道谢的话。 玄述脑袋昏昏沉沉的根本没听清，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模糊声音算作回应。他揪着希洛戈尔的袖子赖在他怀抱里，转动脑袋和眼珠打量陌生环境。 “这是……哪里？”张口是嘶哑得难听的声音，孩童稚嫩的嗓音仿佛变得沧桑，给人奇怪的错觉。 “这里是光明神殿的偏厅，你受了重伤记得吗？我是达尔斯，布里特把你送来，希望我们能治疗你。”代替希洛戈尔，达尔斯回答了玄述的问题。 回答问题当然是为了提出问题，达尔斯不会放过玄述刚清醒神智还不太清楚的好机会。 “光明神……希洛，我们回去。”玄述的脑细胞活动了一下，得出这里危险的讯息，没功夫思考为什么危险怎么离开等等更加复杂的问题，只管黏着希洛戈尔，把麻烦扔给他。 “……”希洛戈尔想说如果把你扔掉离开不是问题。 “希洛？”玄述的直觉告诉他希洛戈尔的反应不对。 “请不要着急，我想再检查一下你的身体。你知道，你中了亡灵魔法。”达尔斯和他的人堵在门口身子纹丝不动，没半点让他们走的意思。 抱着玄述的希洛戈尔清晰感觉到怀里的人猛然的一颤。他低下头疑惑的看着玄述。 “没问题了。”玄述下意识攥紧手，于是，希洛戈尔昂贵的衣服袖口皱了。 “不亲眼确认我不放心，你的状况不是那么简单的。”达尔斯的话语放普通人眼里一定是真挚的，为病人着想的。 “谢谢你的照顾。需要付钱吗？”玄述深呼吸，大口的新鲜空气灌进来，脑子清明了一点。他的身份决定了他呆在红法大陆人民景仰的光明神殿里必须警惕，不管对方是怎样的人，有什么目的。 “里尔先生，你说笑了。帮助有需要的人是我们的职责，我们是光明神的仆人，人民是神的子民，我们就是你们的仆人。” 玄述脑子又活泛一点，顿时戳中槽点。 人民公仆有没有说过这种话？听说要严打贪污腐败，贪污腐败这个词就是为他们造的吧。 “哦。有更多需要帮助的人，希洛带我回去就行。”玄述的嗓子干涩的疼，拼命咽几口唾沫润桑，可怜的他连口水都挤不出来。 神啊，别再折磨他了，至少给口水喝吧，刚才离开的克里管家是不是带了两个女孩？是布里特家的女仆吧，为什么不贴心的留点水他呢。 “里尔先生……” “你要问什么？”玄述采取直切主题的方式，用比跟布里特先生说话更直接的口气对付达尔斯。 身上的伤口确实好了，表面没有留着洞洞，如果达尔斯对他施放过治疗术以外的光明系魔法，例如他们驱逐黑暗用的净化咒，对他的伤势只是雪上加霜。 达尔斯在神殿貌似地位不低，学习光明魔法，长期浸润光明神的光辉照耀的人说不定能发现玄述身体的异常，何况玄述被两只鬼伤到，身上沾染了不少怨气。与黑暗势不两立的光明神官觉察到黑暗的气息，不用质疑会做出反击。玄述猜自己身体的伤好了状况反而更糟和达尔斯有莫大关系。 达尔斯的行为到话语里里外外透着禁止他离开的意思，智商属于正常人的玄述心知肚明，人这是要搞调查呢。 12.坦白的骗人 “里尔先生，你误会了。”达尔斯的笑容险些没挂住。“我只是关心，你中了亡灵魔法，你知道亡灵魔法是非常危险的东西，我希望确定你没有任何问题再从神殿离开。” 达尔斯绕绕又把话绕起来，玄述的对策搁他身上效果大大打折。 “不是亡灵魔法。”脑子又开始昏沉，魂魄受创不是小问题，玄述倒霉起来绝对不是简单就扛过去的。祸不单行往往不足以形容他的命运。对现在的玄述而言最要紧的事情不是离开神殿，保住小命才是重点，他可不要当个真阿飘。 两相权衡，回答达尔斯想知道的东西就能离开去解决关系生命的问题非常划算。至于其他的，以后再头疼吧。 “是这个。”玄述撒开一只攥着希洛戈尔袖子的手，掏出挂在胸前的东西。“黑暗系魔兽晶核。护身的东西，为了抵御黑暗魔法。” 欺负玄述精神不好，脑子不清醒，这么艰苦的条件下他居然要在这里编故事蒙骗一位神官大人！唉，如果达尔斯真信了，玄述只能说，世上总有那么些人，总会被一些听着就是故事的话给骗到。 “这是大哥送给我的。他去了军队，临走前送给我防身。我是家中天分最差的一个，大哥是百年不遇的天才，弟弟也有过人的天赋，只有我最平庸。”玄述低着眉眼，一副忧郁的样子。 其实他更想在最后抬起头四十五度望天，来个一半明媚一半忧伤。或者眉头轻皱染清愁，整个不具名的悲伤。 “没想到它真的能防御亡灵的攻击。我的大哥不愧是天才，你知道他在光明系魔法上的天赋有多令人嫉妒吗？听说帝都的光明神殿多次对我们父亲表达招纳大哥的意思。我在天赋上和他完全不能比。唉。” 很好，结束的地方有个淡淡的忧伤的叹息，爱恨情仇都化为那一叹，所有的情感纠葛仿佛能变成呼出的那团气，可以消失在空气里。 够了！他现在脑子不够用，不能再折腾演技，快点随便相信了吧，光明神的虔诚信徒应该很好骗才对呀！否则能被神骗到变成信徒？ 玄述漏洞百出乍听起来却合情合理的话砸向达尔斯，神官大人会信吗？别开玩笑了，达尔斯绝对不是走虔诚路线的那种人，他是走政治路线的！布里特先生也头疼和他交流问题的家伙！ “你的哥哥确实厉害，你是说这个东西保护了你？但它是黑暗魔兽的晶核，你是优秀的魔法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它只具有黑暗的力量，适用它会被误会成邪恶的黑暗法师或亡灵法师。” “不可能！大哥只拥有光明和火系的魔法天赋！他不可能是那种邪恶的东西！他即将成为帝国最耀眼的大魔法师，你不要侮辱他！赌上里尔家荣耀！”玄述瞪大眼睛，激动得脸颊泛红。 艾玛，怎么就不信呢？早知道他就编个自己被诅咒晶核是关键道具之类的虐身虐心的故事，青春期忧郁大家族悲哀这种故事只能骗纯洁美好的妹子啦。 “冷静，孩子。你是帝都那个里尔家的？你父亲是大魔法师高勒密里尔吗？” “当然！”玄述扬起脑袋，作自豪状，接着又蔫下来，拜托他没剩几口气了，还有什么问题赶紧问，早点放行让他去想办法自救。 “原来是里尔家的少爷，我曾在帝都念书。” “嗯，我们可以……回去吗？”达尔斯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被打断了，玄述没空等他废话完。神官们说话的方式和贵族们出奇的像，一定要用一大段话表达更广泛的意思，但普通人只能从中听出很简单的意思。 “对了，伤你的匕首呢？那是炼金物品吗？” “是的，我和大哥念同一所学校，你知道特兰蒂尼学院的课业，对我这样的平庸者来说，有些吃力。大哥辅导过我，是他引导我的，大概我的天赋只在炼金上。” 管他三七二十一，把所有事儿一股脑推大哥头上，反正亚迪蓝在军队混，光明神殿的要插手军队不容易，上面还有统治者盯着呢。 “它能伤害亡灵？” “是啊，有光明魔法的魔阵和光明系魔力加持，是我拜托大哥替我完成的，我只是提出这样的构想。他说我对炼金术有天分呢。”玄述露出羞涩的傻傻笑容，想到自己笑成什么样儿他就胃疼。 再不松开，他就发飙！小命都快没了，他管那么多。 “不，我不能放心，做一下检查吧，这样布里特先生也不能安心，他说你救了他们全家，他敬重你。” “谢谢，不要麻烦，我……” “怎么了？”话讲到一半没了声，达尔斯已经做好听下文的准备，忽然砍掉后面的话叫他有一瞬间的不适应。 “晕了。”希洛戈尔只低头看了一眼，手臂一勾一抬把玄述打横抱起，十三岁的男孩窝在他怀里，俩人看上去就像父子…… 啧，不能怪玄述晕的不是时候，他是故意装晕的。 不晕等着跟达尔斯继续扯淡？只有希洛戈尔那样气场强大不想说话逼也逼不出来的家伙能对付。 身边有个大牌的妖怪就是好啊。 “让开。”不是希洛戈尔忘了先前的决定，扔掉玄述自己走，玄述晕了都没忘揪他袖子，他丢不掉。 “呃，等等，这是他的东西。”被希洛戈尔的眼神慑到，达尔斯脚下挪了挪，身后的人把玄述的匕首递上来。 “……” 希洛戈尔两只手抱着玄述，没手接。 “谢谢。”玄述睁眼接下匕首，再闭眼装死。 “……” “……” 希洛戈尔和达尔斯不约而同嘴角抽搐，达尔斯背后充当背景的两人扭头。 希洛戈尔把玄述抱回旅馆，路上他是想把玄述放下的，应该说知道玄述没有晕过去的他刚出神殿大门就想把人放下来。可惜他估错了某人厚脸皮的程度。 玄述死活不睁眼不撒手，装死装的彻底。希洛戈尔内心纠葛了一下，善良的默许了玄述的行为。 回到旅馆希洛戈尔把玄述放在床上，他们遗忘了的蛋蛋乖乖躺在玄述身边。 “放手。”希洛戈尔要离开，玄述依旧拽着他袖子，一直没提异议的他终究不耐烦了。 “不……”玄述坚定摇头。 “……”希洛戈尔的沉默是在表达他的不悦。 “我……要死了。” 蛋蛋：“……！” 希洛戈尔：“……” “不要走。”玄述拽得更用力。 “伤没好？”希洛戈尔在床边坐下。 啊，从下面看希洛戈尔也好帅。真是个大帅哥，能带回去的话一定扔进娱乐圈，有大把的票子赚。 “怎么？”玄述只管发呆，希洛戈尔等不到回答伸手摸摸他额头。 卧槽这种老爹慈爱的抚摸生病孩子额头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不要弄错角色啊混蛋，玄述他老爹才没有这么慈爱。 “水，我好渴。”憋了很久很久的玄述渴求的眼神钉在桌子上，编故事前给口水喝吧，大爷行行好。 “先松手。”希洛戈尔抬抬袖子。 玄述终于肯撒手，希洛戈尔直接把茶壶端来，对水的渴望盖过了所有思想，捧着茶壶咕噜咕噜猛灌。 “不要离开我。”经过水的滋润，玄述不仅嗓子不干了，他的泪腺也再次充水，含泪表白。 “……”希洛戈尔把茶壶拿起来放回桌上，接着就在那了坐下不理会玄述可怜兮兮的眼神。 “我要死了。”玄述重复这句话没有起任何效用，希洛戈尔压根不为所动。倒是躺旁边的蛋蛋往他的方向滚，贴近他身体。 “很严重？光明神官的治疗术应该很好。” “不，治疗术只能治疗肉体，我伤的是灵魂。” 不对啊，这话听着怎么有种“又在言情了”的感觉？玄述立即换种语气。 “希洛，我跟你说实话吧，你身上有种让我安心、舒服的气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所以离我近点，说不定我会好。” “有那么严重？布里特家是怎么回事？” “啊，你们叫它们亡灵，在布里特家闹事的不是普通的亡灵，它们比起看不见摸不着的普通亡灵有更强大的力量。它们能变成实体，任何人都能看见。我的匕首可以攻击灵魂造出伤害，结果被他们家的鬼反过来伤了自己。治疗术对这样的伤没用。” “灵魂的伤，亡灵法师可以治。” “听说是群阴冷恐怖的变态，我才不要找他们。没关系的，只要你靠近我，慢慢会好起来。”玄述握住他用来定魂的魔兽晶核，“这个东西不是防身的，是用来保护我的灵魂。” “好。” “诶？你答应了？” “没有理由不答应。”希洛戈尔说到做到，来到床前把蛋推到床角。 咦？做什么？ 玄述还在疑惑间，希洛戈尔脱下外衣躺上床，手一揽将玄述箍在怀里。 “你你你……你要睡觉？” “你不需要休息？受伤应该休息。” “哦。不要让你儿子贴着我，它会吃掉我的力量。”玄述看看在角落里挣扎着要靠近他们的蛋蛋嘱咐。 “……”希洛戈尔默默再推推蛋。 “睡一觉就好了，晚安亲。” “……晚安。”虽然天很亮，快到吃午饭的点，希洛戈尔已然习惯玄述偶尔奇怪的言辞，随他道晚安。 沉浸在希洛戈尔身上温和的气息中，玄述沉沉睡去。希洛戈尔身上有东西，对玄述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这就是玄述把希洛戈尔带在身边的原因。 他们两人跟着对方都有理由，背后藏着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小心思，相比起来，玄述的理由更加自私，他对希洛戈尔其实利用的成分更大。 就像玄述说的，一觉睡醒他精神好了不少。 “希洛，起来起来，我们去吃饭，饿死了。”有了精神玄述就闹腾，扯着希洛戈尔起床。 “好。”希洛戈尔扶着额头起身套上外衣，并不断劝自己，只是个孩子，不能跟他认真，对，小孩子不懂事。 “嗷呜，饿死了，快点快点，我去下面等你。”玄述饿得前胸贴后背，胃里翻江倒海的折腾。萨克郡不能久留，吃饱去布里特庄园做善后收报酬，回来收拾收拾就闪人。 希洛戈尔下来玄述把他的计划说了，希洛戈尔没有表示，正好玄述点的食物被服务生端上来，玄述专注于吃，吃饱就去找布里特。 灭掉布里特庄园的鬼魂，原先阴森森黑气缭绕的宅子阴气散了，怨气消了，无论远看近看都漂亮。 “里尔先生，您身体好了吗？”到门口接人的克里这是第三次带路，对玄述的态度可说是次次不同。 “没问题了，布里特先生呢？我记得两位布里特夫人都晕了。”玄述回头看看由于他的要求抱着蛋蛋跟在身边的希洛戈尔，只是暂时把魂魄稳定在身体里，受到的创伤根本没有好多少。 “没有关系，医生看过，主人打算找牧师来给夫人们治疗。” “哦，那真是太好了。我能去看看麦克少爷吗？我认为他，你懂的，蒂娜对他似乎做过什么。” “什么？！难怪主人这么担心，麦克少爷的状况很不对劲。” 昨天晚上烛光幽暗，玄述却不会看错，多丽丝脖子上的淤青是人掐出来的，麦克的手和那痕迹恰好吻合。 天师要捉鬼，玄述练过眼力，他一直没忘怎样去“看”东西，和普通人看实物的角度不同，玄述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昏迷的多丽丝，而是麦克印堂发黑。他把话题往麦克身上引的其中一个理由便是麦克全身都缠绕着怨气——没有实体化的，普通人看不见的黑气。 13.善后跑路 见到布里特先生，他是带着尊敬的眼神看玄述的。饶是玄述厚脸皮，被人用这样的目光注视窘迫是一定的。他明明很失败，老本行的工作都差点要了他的命。 “布里特先生，不要这样看我。呃，啊！我的包呢？”玄述摸摸耳垂，干笑。 “打扫的仆人收起来了。克里，你去把里尔先生的东西拿来。”布里特先生闻言收回令玄述不适的眼神，换上平和的目光。“非常感谢您，您救了布里特，您要的报酬我也准备好了。” “啊，没什么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不过有些善后的事情，地步上我画的魔阵你叫人擦掉了？” “没有，我正打算让克里去问问您。” “嗯，用水洗掉就行，它已经没用了。停留在你们家的亡灵都消失了，以后应该不会再出现什么问题，过去的事……萨克郡治安方留案底了吗？如果有可以销案，但不一定所有的案子都是蒂娜做的。” “是，治安官那里我打过招呼，庄园发生的案件他们没有插手。” “哦。克里管家谢谢。”克里把玄述的包和布里特先生应承的酬金一并拿来，玄述接下东西道谢，没有市侩的当场点钱，他不是真正的财迷，只是生活需要钱。 “一万金币，您不清点一下吗？”布里特先生问。 “……”玄述古怪的看着他，您没开玩笑吧？一万金金币他要数到手抽筋吗掀桌！谁说商人精明了！布里特先生脑袋被门夹了吧。难道是故意的？ “您一定会成为非常优秀的魔法师，达尔斯也说至少是伟大的光明系法师。” “咳，我要去看看麦克少爷，刚才正和克里管家提到他，听说他的情况不太好，我有点在意。” “是的，麦克的状态不太好，我很担心。您能去看看他太好了。我带……”布里特先生眼睛转到希洛戈尔身上，改口说，“我带两位去麦克的房间。” 蒂娜变鬼害人的事实似乎对麦克打击很大，玄述杀掉两只鬼后他一直处于神情呆滞的状态没回神，布里特先生被这帮人弄得焦头烂额，两个晕着一个呆着，一个重伤！布里特先生心忧救治玄述的问题，干脆把家里三个不顶用的扔各自房间不管。 麦克和多丽丝结婚，但作为布里特大少爷的妻子，多丽丝有庄园未来女主人自己的房间，麦克的房里只有他一个人，躺在床上昏沉沉的睡着。 拦下布里特先生要叫醒麦克的举动，玄述凑近麦克观察他的气色，眉心晦暗，阴气未散。 故技重施，玄述避开大家的视线点燃一枚符纸，灰烬洒进水杯里。 “麦克醒了给他下去。没问题的话我们告辞了。”玄述心急跑路，达尔斯不好糊弄，神殿那边不定整出什么计划，他等不急找个鬼地方补阴气。 布里特先生是通情达理的商人，为表感谢竟亲自送他们离开。告别布里特先生，玄述拉着希洛戈尔就踏上出城的路。 回旅馆收拾东西？玄述吃完饭就改了主意，收拾好东西出的门。不是必备品的东西被他拿火烧了个干净，属于必备品又方便携带的全塞一个包里。他才不介意拜访布里特时挂个大包。如果不是他仅剩的包塞满了，希洛戈尔能把蛋蛋抱怀里吗？ 希洛戈尔这种的角色不会做掉价的事，嗯，认识玄述以前。 出萨克郡城门几十米远玄述才敢放下悬着的心，他怕光明神殿的人拦着不让他离开。至于后面有没有尾巴跟着这种问题，暂时不需要考虑，到达下一个目的地前天知道他们能不能紧紧跟上。 玄述拿着的路线图，只能用翻山越岭来描述。 下个目标是多塔城，听说那里铜铁手工业发达，城区外的山里多矿脉，在那里可以找到帝国最好的铁匠。玄述相中的是那里同样富余的朱砂矿石。 多塔城离萨克郡乘马车有六天路程，徒步的话可能要走半个月，玄述拟定的路线专走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岭，因此有不少捷径，算起来比这个时间要短。翻山越岭是为了好风水，找灵气。要是能找到处聚气的宝穴，他恨不得窝在里面十天半个月，把自己养成活粽子再离开。 按照玄述挑的路线的折腾劲儿，光明神殿派出的圣骑士都不一定能适应，一路上魔兽、神奇植物出没，玄述和希洛戈尔多次改道儿，一来二去就把人给跟丢了。 得知跟丢的消息，达尔斯沉默半晌决定去拜访布里特。 布里特先生不懂魔法，但达尔斯心里有底。布里特先生的说法，玄述的魔法造诣肯定很好，玄述本人的说辞却相悖了。 玄述自称没有很好的魔法天赋，那么他是怎么净化达尔斯一个大城镇光明神殿三席神官都解决不了的亡灵的？ 只是一个护身的炼金品，和一把炼金匕首，能做到这些？ 绝对，那孩子没有说半句实话。可是他自称里尔家的少爷，达尔斯不能随意得罪里尔大法师。玄述和希洛戈尔刚离开神殿门达尔斯便派人一方去调查格兰里尔的信息，一方去监视玄述。 达尔斯没想到的是，神殿的自主武装，圣骑士竟然跟丢了？ 不能安心的达尔斯只能去拜访布里特。 布里特先生欣然接待来自神殿的神官大人，达尔斯和布里特先生一番你来我往的绕话后，总算进入关键。 “我的朋友，格兰里尔先生和他的同伴离开了是吗？”达尔斯问。 “哦，他们下午来看望过麦克，里尔先生说麦克会好起来的，然后他们离开了。昨天之后麦克的状态很不对劲，我又没精力管他，在里尔先生来之前我很担忧。我打心底感谢里尔先生。” “不，我的朋友，我是说，他们离开了萨克郡，你知道吗？” “是吗？”布里特先生由这句话里得出的讯息迅速思考达尔斯来拜访的目的和他话中隐含的更多信息。“他是旅行者？” “似乎是的。” “对，他没有毕业。我听说魔武学院是七年制，他正在实习？” “或许。朋友，我必须提醒你，里尔先生不简单，也许你愿意详细告诉我他做了什么？”达尔斯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警告了。 “达尔斯……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他救了布里特。”布里特先生捡着重要的不重要的乱成一团说了，反正魔法方面的事情他不懂，随便怎么说对方也不好判断魔法性质。 达尔斯的意思相当明确，光明神殿怀疑格兰里尔的魔法与亡灵魔法或黑暗魔法有关。布里特先生不是知恩不图报的人，他主观上偏向维护那个孩子，只有十三岁的男孩怎么可能是人人畏惧的邪恶法师，他坚信那孩子是个善良的人。 玄述救了萍水相逢的安多拉，不管他是什么人，他给的东西保护了安多拉，此后又在安多拉的请求下救治莎莉，并且只收取十枚铜币作为报酬。而请求他帮助自己时，那孩子开口就要一万金币，虽说过程万分险恶，一万金币根本不足支付其风险，对于不同对象收取不同价格的孩子气行为赢得了布里特先生不少好感。 只是一个善良聪明的孩子。 两人谈论的话题人物玄述现在有点明媚而忧伤，要问原因，答案是他们迷路了。 “希洛，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眼熟？” “……”希洛戈尔环视四周，确实，他们十分钟前刚路过这里。 “嗷呜！难道是妖怪！”在山上遇到“鬼打墙”迷路，玄述的第一反应是撞鬼，第二反应是遇到山魈一类的精怪。在亡灵和魔兽两个词间徘徊，玄述选择了他当做妖怪用的魔兽一词。 经过布里特庄园一役，玄述了解到红法大陆的人普遍认为亡灵只有在亡灵法师的操纵下才能伤人，而且很弱，没什么能力。魔兽的范围极广，除开自然生物，有点能力的都被称作魔兽。介于妖怪=魔兽的等式，希洛戈尔在玄述嘴里也叫魔兽。 “为什么是魔兽？”显然经验不足的希洛戈尔不理解玄述是从哪里得出结论的。 “因为这个啊……”玄述指指他们身边的树，“刚才走过这里对吧？明明我们是朝着一个方向走的，但是走着走着又绕回来，这不止是迷路，这叫做……”用大陆任何一种语系都不能很好翻译“鬼打墙”一词，玄述对自己贫弱的语言能力感到郁闷。 人家都能把唐诗翻成英文，他就翻不出个“鬼打墙”！ “这是幻觉造成的。附近可能有拥有制造幻觉能力的魔兽。我们眼睛看见的不是真实的东西，所以走来走去实际上一直在绕圈。”玄述抬手比划一个圆，除了能制造幻觉的精怪，鬼遮眼是更为人所知的造成鬼打墙的原因。 不过和谐社会用科学的方法解释所谓鬼打墙，人在树林或沙漠里迷路是因为人类的腿不一样长，在没有显眼的不会移动的参照物的情况下，人类凭肉眼和双腿行走会不自觉向左或右偏移。根据两腿长短差和环境影响，所绕的圈子有大有小。 有时候不会出问题，最终人会走去，有时候偏移的角度大了，绕的圈子小，不用多久就会绕回原地。 科学解释当然有其依据和道理，玄述不否认它是事实。但“鬼打墙”的真实存在同样是事实。鬼怪在诱捕猎物时，喜欢把猎物困住，再慢慢捕捉。另有一些喜爱作恶的精怪，给旅人制造或大或小的麻烦是它们生活的乐趣。 “如果只有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绕圈子可以解释为人类的两条腿长短不同，没有固定的方向参照物，走路的方向是偏离直线的。可是我们有两个人。十分钟内绕了一个圈，这样的速度偏移的角度肯定很大，你或者我不可能完全没感觉。” “没有魔兽的气息。”希洛戈尔感受力了一下周遭的环境，没有任何魔兽的味道。 “呃……我看看。”玄述不知道希洛戈尔是怎么探查魔兽气息的，估摸着是用闻，妖怪大概都喜欢靠嗅觉感知世界？闭目凝神，小心翼翼放出灵力去探查。 “这种感觉……”玄述的表情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忧愁，他好像感觉到了阴气？ 深山老林里感觉到阴气多正常，多靠谱，重点是那不单只是阴气的感觉，玄述的小心肝砰砰跳，他怎么觉着，有危险？而且有种诡异的气息。 “希洛，快闻闻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玄述不客气的把人当狗了吗。 “……”希洛戈尔已经懒得去在意玄述的言行，刚才只想着找魔兽，确实没有闻到空气中飘散着一股腐臭味。 在深山里有这种味道很奇怪吗？ “有。” “嗷呜！有危险！快点希洛，抱着我飞吧！拼命往上飞，那些玩意一般不会飞的，它们制造的结界可能没盖顶，飞上去看看。” 希洛戈尔把怀里的蛋交给玄述拿着，俯身抱起他，背后的衣服撕开两道口子，一对肉翅从里面伸展开，足以包裹住他整个人的巨大蝠翼扑扇两下，两人直冲天空飞去。 破鬼打墙不需要大费周章往天上飞，关键在于去除幻觉或者破掉阵法。玄述要求希洛戈尔抱着他飞别有用心。 在高处的视角能看到更宽广的地方，玄述需要观察地形，希洛戈尔闻到的腐臭味很有可能是粽子身上发出的。 红法大陆不像天朝古代，达官贵族流行风水宝地造陵墓，但凡风水宝地，聚气藏穴，极适合养尸，越是好的风水越有可能养出厉害的粽子。 受阴气滋养，一遇阳气或变故，受刺激的尸体发生尸变，变化后的尸体凶恶食人，其中一部分会成为僵尸，机遇好的会慢慢进化，千年僵尸为旱魃，有心智能改变天气。普通尸变的尸体道上人称粽子，盗墓的最怕遇到粽子也经常遇到。 一个连粽子都没有的墓能是好墓？有钱有权的人葬的地方无不是宝地。 玄述探知到的阴气中夹杂的隐隐约约好像是尸气？这附近或许有藏尸的好地方，养出了阴尸。打怪抢了人地盘，窝在那里修炼，玄述魂魄受的创伤也许很快能好。 “停停！希洛，你眼睛好吗？” “……应该。” “帮我看看那边有没有洞之类的总之地势是凹进去的地方？” 14.风水穴 玄述没有猜错，这座山脉南北横贯，中间转折东西向，地势由低到高，有水经流北面，环绕半周再东向流走。他们所处的地方山势平稳，不是大龙脉的样子，但是水属阴，正好形成半个圈圈住气。山势高低又是平滑的变化，气在这里会走得非常顺，如果遇到一个凹陷的地方，会缓缓下沉，聚集。 那个凹进去的地方就是养尸地。 飞在半空，玄述能看清他们下方的环境，原来鬼打墙是自然形成。这里的地势和树木生长分布正好形成一个五行阵，这样的鬼打墙可以套上和谐的科学解释，他们会在这里绕圈迷路纯粹是自然原因。 “凹进去的地方？”希洛戈尔对玄述层出不穷的要求完全没有感想了，纠结这些是没有意义的，男孩说什么他做什么才是正道，不然不一会儿玄述能整出更多的东西折腾他。 他们共同旅行的路上，玄述不止一次突发奇想，想要攀上险峻的高石，结果玄天师忘了自己身子弱，攀不住石头差点掉下来，只能靠希洛戈尔飞去接住他，再按照他的要求去采……花？！ 玄述辩驳，那是珍贵值钱的药草。魔药课他别的没学到，辨认各种昂贵药草的技术倒是不赖。 “啊，可以飞过去看，没问题的，我们会迷路完全是那些树都长一个样的原因啦。”玄述拍拍希洛戈尔横在他胸前的手臂，坦然指挥充作交通工具的某位。 “你是找这个吗？”希洛戈尔飞行速度不慢，玄述只觉耳边呼呼风声响，眨眼就听见头顶男人磁性悦耳的声音。 “对！着陆。”玄述指着下方因为半截山体突出，中间凹陷形成洞穴的天然山洞下达指令。 “这里的味道，很难闻。”降落之后希洛戈尔眉毛就皱一起了，很浓烈的腐烂的味道正从洞里逸出来，嗅觉灵敏的他难以忍受。 “嗯，小心点，里面有东西，危险。”玄述捂住鼻子，当先迈进山洞。希洛戈尔内心天人交战几秒，始终不放心玄述一个人，跟了进去。 “这里有什么？”玄述看上去知道里面为什么会传出腐臭味，希洛戈尔必须转移注意力，省的被熏死。 “尸体。”玄述只给他一个简单的词。匕首摸上了手，另一只手捻着几张符。全神戒备，有任何异动他都会在第一时间出手。 山洞外部宽阔内里越深入越发窄小，玄述防备的阴尸就在洞的最里面。 “希洛，待会儿要是有东西攻击你，往死你砍，不过不要被它弄伤，最好也别接触它的。”玄述小声交代希洛戈尔注意事项，攥着匕首的手心冒着汗，心中默念静心诀，打僵尸的时候千万不能被吓到，一个不小心会倒大霉。 “疾火！”离着十多米远，玄述便对着腐臭味最浓烈的地方掷出符疾火符，幽暗的洞穴内立即燃起一团橘红的火焰，合着阴尸粗粝的惨嚎，在它没做出攻击动作前怪兽变成灰灰。 爆装备了，亲。 玄述庆幸洞穴里没有光源，暗暗的什么都看不见，就火焰燃起的瞬间他看见的情状，阴尸同志长得相当渗人啊，他看清了一定会吓得飞窜出去，打死不回头，更别提打怪抢地盘了。 “它死了。希洛，你先出去吧，我在这里……呆会儿。”知道希洛戈尔受不了这里的气息，玄述体贴的赶人。虽然山洞黑乎乎的，他不确定希洛戈尔有没有看见自己扔符纸的动作，但故事，又该编编了。 希洛戈尔侧目看着玄述，玄述被看得莫名心虚，挤出笑容拍他的肩膀。 “没事没事，怪兽打死了，这里没有危险，我处理一下私人问题。你也不要走太远，就在外面等吧，我知道你受不了这里的气味。” “好。”希洛戈尔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希洛戈尔看没看见玄述丢符纸的动作只有他知道，但玄述施法喊出的那声“疾火”他听得很清楚，这个词让他心底冒出新的疑惑，他对玄述的兴趣更浓厚了。 或者说，希洛戈尔对玄述的身份更加疑惑，他不能忽视心中的怪异感觉，他知道，跟着玄述，这孩子身上一定他想知道的，重要的东西。 希洛戈尔在外面等着，玄述不敢在洞里久呆，好在风水宝地不愧为宝地，被他杀死的阴尸是刚养出来，等级低血量少，玄述一张符就玩死了它。阴尸出现改变了洞穴内的气，使得洞里的阴气掺和尸气，对玄述复原更有帮助。 阴气养魂，尸气补身。玄述的爷爷说他魂魄全，因此他的魂魄比常人轻，尸气能压住玄述飘忽的魂魄，而速成的代价是——养尸，今后玄述必须用养尸的方法养自己的魂，直到找到定魂珠。 定魂珠放在死人嘴里可以防止尸身尸变，可以定住魂魄使其不入轮回，从某方面来说定魂珠是逆天的东西，却又是普通人类能得到和适用的物品。 多少王公贵族下葬时会在嘴里放置定魂珠，究其本质，它是一种特殊的玉石，饱含能滋养魂魄的灵气、阴气，玄家祖传的法宝里有一颗定魂珠，玄老爷子把它给玄述戴着压魂。 二十多年里玄述靠着它活得好好的，没有出离魂的乌龙事。意外穿越时玄述记得他是穿过了时空交叠的地方，掉进另一个世界。所以他不确定自己是怎么穿的，他的身体和定魂珠在哪个世界，说不定掉进了另一个不同的时空。 可惜现在没有别的办法，玄述不想死得这么冤，被自己拿来伤鬼的匕首伤到，最后死翘翘。 变成需要靠尸气定魂的活死人和他目前靠阴气养身的活死人区别有多大呢？没弄得只能吃死人肉养阴尸他已经很幸运了。 运势低也是有限度的，玄述不信自己能比现在更倒霉。 在山洞里呆了约莫一个时辰，玄述神清气爽走出去，希洛戈尔看看他脸色变得苍白精神反而更加好的模样什么都没说，主动接下玄述背着的一个包挂背上，挡住衣服上被翅膀弄破的洞。 “走吧，不用再不寻常路，我们直奔塔城的康庄大道吧！”玄述露齿一笑。 “……”希洛戈尔没听懂。不，他压根是不想听懂。 距离塔城，以正常人走的路线来算徒步还有八天路程，天黑前他们路过一个小村庄，露宿多天的两人终于能过上一个有瓦遮头的夜晚。玄述出面找了一户人家借宿，主人家看玄述和希洛戈尔一大一小都长得可人，爽快同意他们留宿。 小村庄的人好客，户主给他们空出一个房间供他们睡觉，自家人挤作另一间房里，晚饭更是宰了肥鸡邀请他们吃。 玄述感念这家人的良善，打算天亮离开前留下一枚金币。对普通平民而言，一枚金币能吃上好久，买很漂亮的衣物。 借宿的人家没有柔软的大床，甚至不如小旅馆的床宽敞，但它是暖和的，农家的主人替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被褥，玄述摸了摸，有阳光的味道。 “希洛，你先睡吧。”这家人没有更多的床铺，玄述只能在地上铺自带的厚毛毯，再盖主人家提供的被子。 红法大陆的气候玄述完全没弄懂，不知道它属于什么类型，帝国大部分地区似乎四季分明，现在正是偶尔春寒料峭偶尔和煦温暖的春季。晚上睡觉不裹暖和了第二天八成得感冒。 “你睡床上。”希洛戈尔说。 “啥？” “我不困。” “……你不睡觉吗？”玄述想问的是妖怪可以不睡觉吗？据他所知，妖怪也得休息的。 “有床不要睡地上，你伤才好。” “哦。”希洛戈尔大发慈悲让他睡床，不睡的是白痴。既然妖怪大人说可以，玄述就不矫情了。 “其实可以挤下一起睡的。”躺在床上左右翻滚，玄述发现床看着小，睡起来倒比想象中宽那么一点点，他只是个十三岁的男孩，希洛戈尔身材不算健硕型的，挤挤能睡下。 “不用。”希洛戈尔在屋子里唯一的凳子上坐下。并且极有就这么坐一晚上的架势。 “希洛，我陪你聊会天吧。”人家旁边坐着他睡着，玄述自问好像没那么粗神经，这种情况他怎么睡得着啦。 “你说。”希洛戈尔知道无聊想说话的人是玄述，他不介意听听玄述想说什么。 “我就是想说……布里特家的事情。一直没机会跟你说，既然我们是同伴，应该早点对你坦白的。”玄述脑子转的飞快，搜索记忆中看过的无数小说影视，编故事。 “在布里特庄园杀人的是蒂娜的亡灵。蒂娜是布里特大少爷的情人，他们的恋情遭到布里特夫人反对，蒂娜因此被活活逼死，她死的时候应该怀着麦克的孩子。孩子很小，连五官都没发育完全，是模糊的。孩子也变成了亡灵，向布里特索命。” 躺在床上的玄述接收到希洛戈尔疑惑的视线，组织一下语言接着解释。 “因为死的时候心里有怨恨，蒂娜死了灵魂没有离开人世，而是留在她死去的地方徘徊。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孩子变成了吸食人灵魂的东西，蒂娜应该是保有养育她的孩子的本能吧，她帮助孩子在庄园里寻找可以杀死的人，让孩子吸走那人的灵魂。” “不是亡灵魔法造成的？” “蒂娜会杀人是他们自己的原因，她的孩子……不该变成亡灵才对。大陆上人类的灵魂是胎儿出生前不久进入肉体的，灵魂在人死后回归下面。”玄述指指地面，“大陆的人好像叫它冥河？” “地狱深渊最上层，黑暗诸神掌管的地界。” “地狱深渊？是这样的说法吗？你知道下面的事？”玄述一连追问三个问题，眼里满是求知欲的色彩。 “嗯。你想听？” “啊，等我说完你再讲。其实人如果是含恨死的，死后很容易变成可以杀人的亡灵，虽然我没听说有人遇到，大家的认知里亡灵就是看不见摸不到的东西，除非有亡灵法师用魔法操纵它们。一般人死去灵魂确实没有力量，不能触碰人类的东西，但只要有怨恨，它会变成一种力量，使亡灵可以触摸物品，伤害人类。” 布里特家的悲剧起源于身份背景的差异，狗血故事的详情玄述没兴趣了解，他得出的情报关键在于那个孩子的鬼魂。 处理布里特庄园闹鬼事件前玄述测字问凶吉，当时他的解辞是困局。玄述以为困局指的是怨鬼索命是无法可解的困局，蒂娜怨气太重，布里特家人又不可能承认蒂娜的身份，不能给她麦克妻子的名分圆她的憾事化解怨气。 不能净化鬼魂是困局，不能叫布里特一家人放下心结是困局，而且都是由他们自己造成的困局。现在回想，他当时卜出的凶，指的是那个小鬼。 鬼，阴气贼害，小鬼难缠，鬼头田字冒头，人腿负厶。冒头的是另一只只鬼，负的不是私而是鬼胎。 困局之中，暗藏杀机，埋得更深的，说不定是不知道谁的阴谋。 不应该有灵魂的胎儿成了吸食灵魂的恶鬼，如此不合常理的事情必定事出有因。要不是两只鬼都被他不小心解决了，他一定逮着严刑拷打！ 咳，开玩笑的，玄述不会严刑拷打，顶多威逼利诱。 “知道为什么三年来蒂娜怨恨的人没有受到伤害，甚至没有见过她吗？我猜是因为她所谓的孩子。那不可能是她的宝宝。那么小的胎儿根本没有灵魂，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它变成了亡灵，而且利用蒂娜捕食人类。” 希洛戈尔低头微微沉思，玄述稍作停顿后继续说。 “宝宝没有蒂娜那样强的怨气，力量很弱，靠吞食人的灵魂增强自己力量，维持形态。蒂娜杀掉所有有抢走麦克嫌疑的人，以及曾经参与迫害她的其他仆人。直到最近，她开始加快动作。可能是受到什么刺激，或者她的宝宝要发生什么变化？” 蒂娜害人突然加快的原因是玄述没有弄清的问题之一。 “有一件事我没说，麦克新婚的妻子昏迷了，是蒂娜利用麦克干的。动手掐多丽丝的人是麦克，也许蒂娜希望麦克亲手杀掉自己的妻子，以发泄怨恨。女人的报复真是恐怖。” 至于麦克是鬼上身还是鬼遮眼玄述不关心，他只期望再也不要接这样的生意。看到恶心的鬼怪会尖叫的倒霉天师伤不起。 15.下面的事儿 “希洛，我不是亡灵法师或者黑暗法师，你信吗？”玄述瞪着闪亮的小眼神诚挚凝望希洛戈尔。 “嗯。”希洛戈尔哪里受得住玄述无耻卖萌的眼神，点头。 “我在魔法上面完全没天赋可言，偏偏炼金术对我胃口一点，至少能做出能见人的成品。我在炼金方面看了很多书，匕首和魔兽晶核都是按照书上说的做出来的。其实炼金术很美妙，比起需要天赋的魔法，它也对灵魂做了很深的研究，比大陆上普遍的人了解的要深得多。” 在魔法上没有前途转而沉迷炼金的少年，这就是玄述编出来的故事。骗鬼呢！希洛戈尔会信？ 管他信不信，反正他说了，达尔斯那货装作信了，希洛戈尔能当即表明不相信？ “谢谢，希洛你真是好人。”玄述大方发好人卡。 “……”希洛戈尔奇怪的有种这不是什么好事的感觉。 “好啦，希洛你讲吧，下面是什么样的？妖怪肯定比目光短浅的人类知道的多，我很好奇。” “地狱深渊是大陆之下的位面。人类死亡，灵魂前往冥河所在的最上层空间，黑暗诸神住在那里。与之相对，大陆之上的位面是光明诸神的领地。在天上。” 玄述仰望天花板，天上，貌似所有神话体系的神都在天上。神明都喜欢住在上面俯瞰下界的感觉么。 “冥河是什么样子的？亡灵去哪里，然后呢？”玄述关心的红法大陆亡灵世界的规则问题说不定能在希洛戈尔这里得到确切答案。 “一条河。里面有人的灵魂，和奇怪的生物。亡灵之神的引渡人在那里渡船接亡灵，喝过冥河水会失去记忆，回到人界变成其他人。” “啊，没想到这里也有冥河，不过轮回的事情和我想的差不多。也就是说我的猜测是对的？人类确实是在出生不久接收来自下面的，没有记忆的干净灵魂，再出生。没有审判灵魂的程序吗？” “审判灵魂？”希洛戈尔闻所未闻的稀罕词组。 “就是对那个人一生的所作所为进行审判，做了好事下辈子可以投好胎拥有幸福的人生，坏事做多了得还债，下辈子还得生活悲惨。” “没有听说。冥河水会把人送回人界。” “这样啊，有点不公平呢。如果一生作恶的人，死了下辈子说不定依然有强势美好的生活，而一直做善事的人下辈子可能会过得很痛苦。万一有人不喝冥河水摆脱这种轮回，到处作恶怎么办？亡灵之神不是没什么工作可做吗，会不会太轻松了。” “……可能。”希洛戈尔想那群神确实太轻松了，闲的发慌瞎闹腾。 “还有呢？地狱深渊听上去很大，除了亡灵和神，有别的居民吧。”参照西方神话，尤其上帝为主要神只的神系，生活在下面的生物多着去了，西奇小说里描述的恶魔堕天使，先前活着没亲眼看见，玄述可是好奇得很。 玄天师目前为止只和鬼魂妖怪掐过架，小说里说长得很帅很有款的生物无缘相见。当然亲眼见到，玄述的反应可能是：捂脸、尖叫。 打过魔兽表示那些喜欢生物外貌真心不美好的玄述没有尝试出国旅行见识活魔鬼的缘由。 “下层空间是魔族的属地。” “哦哦。” “……” 诶？完了？ “没有啦？” “魔族首领是魔王。” “魔族和黑暗神系的相处的怎样？邻里和睦不？” “双方有互不干涉协约。” “哦，不战条约啊，想打仗的时候，轻易就撕毁掉了。” “魔法契约，签订在灵魂里，不容易违逆。” “听上去他们在为这个困扰？也就是说他们真的想打仗？” “……不，是光明诸神和和蔼诸神的战争。” “希洛，你是魔族吗？” 希洛戈尔点头。 “难怪你有那种肉呼呼的翅膀，我猜也是类似的种族。” “……”希洛戈尔沉默，玄述不是一直把他当魔兽的吗。 “啊，那蛋孵出来的就不是魔兽是魔族啦？很好，有当糕富帅的潜质。”有魔族老爹当后台，混个富二代轻轻松松。和人类比，异族想在人类社会获得钱势小事一桩。 “它不是我孩子。” “你不想认它？不是说好蛋孵出来一人一半吗。我是它的饲养人，你反正不是人类，认它当儿子。”玄述捧起可怜没爹爱的蛋蛋，“混蛋，快点跟你爸爸打滚卖萌，他不要你你就没父亲疼了。” “……”希洛戈尔扭头。 蛋在玄述手里动了动，玄述撑起半个身体，把蛋放在床上任它动。这货居然听话的打起滚来。 “……”如果希洛戈尔真要认蛋当儿子，首要该做的是隔离这两只，孩子一定会被玄述带坏！不，它已经被带坏了！ “希洛……不要不认它，孩子孵出来没有父亲，很可怜的。”玄述陪蛋蛋一起卖萌求收养。 “……”希洛戈尔什么都不想说。 “希洛？” “孵出来再说。” “混蛋，你爸答应了，所以快点破壳缠着他吧，他要是自己生了孩子说不定就不要你了。” “……我暂时不会有孩子，不急。” “蛋给你抱，父子两慢慢培养感情，我睡了，晚安。”蛋蛋沾到玄述身上的阴气尸气对它的孵化没有益处。 在农人家借宿一晚，第二天一大早玄述和希洛戈尔赶在主人家没起床前悄然离开。玄述在床上放了一枚金币，消抹掉他们停留的其他痕迹，走的干干净净。 希洛戈尔承认自己是魔族，玄述心思便活络起来，塞一只蛋过去怎么够，他想拼命拉拢这只大帅哥当后台。 行走江湖没有后台怎么行，在外面被人掐架背后有人顶着腰杆子都硬些。希洛戈尔是个有故事的魔族，不管他身后藏着的是什么，麻烦也好，灾祸也好，玄述目前只能黏着他。 塔城处于帝国帝都西边，离帝都没有多远。这里盛产铜铁矿石，相应的作坊工业是帝国最发达的，来来往往许多商人在塔城做生意。继萨克郡之后，塔城俨然是帝国又一繁华的城镇。 玄述在塔城一间普通的旅馆定好房间，希洛戈尔和蛋蛋一起打包扔房里，缓口气他独自一人踏上寻找朱砂矿的道路。 希洛戈尔对玄述一路照顾，玄述心虚不敢继续折腾对方。找朱砂的事情他一个人也没问题，他更多是想考察这里的朱砂矿石情况顺便补货。帝都商铺贩卖的朱砂他总觉得怪怪的，不调和自己的血液的话效用不大。 塔城西南面环山，几个大矿脉已经被政府组织开采，剩下的私人矿产处于西面边角，玄述避开这几个地方去了最南面，临水的地方。 朱砂由地表或地下水在循环中从地壳中带来的汞物质，在浅层低温条件下与硫氧化形成。 砂石主要呈菱面体状，采集不易，产量不大。在大陆上只作为颜料原材或者炼金术材料出售，它的药用价值疑似没人发现？ 从山脚仰望上方，没有植被覆盖的地方紫红的岩石裸露，玄述沿着山道向上爬，沿途采集矿石样本。 和帝都贩卖的朱砂石差别不大，颜色暗红，不是纯度特别高的朱砂。拿着镐敲敲打打，手上动作不断大脑却已经放空。玄述忽然想起资料上写的守宫砂的制作程序。 用朱砂喂食壁虎，再把壁虎捣碎，用特制的笔点在女孩手臂上。 其实，这也是一个生财之道？ 玄述遥遥脑袋，立刻放弃这种想法。 红法大陆的人民哪有那么纯洁的思想，多个国家民风开化，否则蒂娜能怀孕？ 转了整个山头才找到几处硫化汞成分含量高的矿石，玄述盯着它们默默纠结。 他好羡慕袖里乾坤这样的法术，袖子一挥，整座山都能装进去！ “唉，为什么玄家不是正统道家教派，没有御剑术，没有袖里乾坤，没有除魔剑……嗷呜！我们家到底有什么！” 玄家只有符，只有五行八卦，只有风水。比起道派的天师，恐怕唯一多点的就是玄家人学习大风水，像古代国师会看风水寻龙脉找皇陵那样。 风水学大小风水之分，一般风水师对大风水知之甚少，长久的历史传承中大风水的知识逐渐堙灭在时间里，原本就是属于小众人学习的东西，很容易出现断层。玄家过去或许和了解大风水的人有渊源，家族里保留下来的文献古籍不乏这类知识，只是现代社会谁需要看大风水？摆个小风水阵招财进宝赚的钱就够他们吃。 玄述初次独立完成捉鬼的任务后就向家里提出再也不要做干档子活，玄家虽然默许了他的任性，玄述身为嫡系子孙总不能真什么都不干吧？属于天师职业内容里的副业的问卦占卜、看风水就成了玄述的发展方向。 家里大大小小的卜卦风水文献被玄述一次研读，啃完它们玄述就成了在业内小有名声的天师，尤以他测字的准确性和风水阵的简洁高效出名。 “嗯，男人，要对自己狠点。” 怨天尤人完毕，玄述依旧得面对找着好货没法搬下山的悲哀。拿起镐拿起铲，左敲右打，敲得烦了，他干脆扔出一张雷符劈个五雷轰顶。 轰隆一下，石头碎了，玄述泪流满面把地上的渣渣扫一堆，脱下外衣裹进去。 他可怜的衣服，花一枚银币买的！ 完全没想到自己目前正处于万元户最边缘的玄述为他的衣服小小的肉疼，带着满满一大包朱砂矿的渣下山。 听说种马文男主穿越异世要么异能要么随身空间。他自带的灵力法术算异能，那么金手指呢？随身空间在哪里？！至少给个空间储物品吧！君不见，哈利波特同学都有可以有缩小咒加能装书的空间袋子。 玄述再次叹息。回答帝都，他一定要去买炼金空间储物品，有魔法有炼金的世界怎么能缺空间储物！ 玄述在山上挖石头，希洛戈尔在旅馆里和儿子培养感情。从魔兽森林一路走过来，希洛戈尔时不时抱蛋蛋，老实说他确实对这枚龙窝里抢出来的蛋有了感情。 蛋蛋会打滚撒娇卖萌，感觉和它的主人玄述一样，不管是希洛戈尔爱屋及乌的对象是哪只，最终蛋里孵出来的是可造之材，他不介意认其当儿子。 没有孩子的希洛戈尔那颗沧桑的心为可爱的蛋蛋悸动了。希洛戈尔不知道窝在他怀里的蛋蛋的愿望是以后死也要黏着两个监护人不让他们抛弃自己，一个人呆在小旅馆的小黑屋里这样的经历太恐怖了！ 玄述回旅馆前去附近的铁匠铺定做了一把短剑。他即将开始游历大陆的生活，只有一柄差点玩死自己的匕首防身绝对不行。而且匕首实在太不趁手了，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长剑是剑士们玩的，文弱的魔法师不方便携带，四十四厘米的短剑正合他心意。 塔城的铜铁手工业再发达，锻造玄述定的短剑至少需要三天时间。铁匠用冶炼好的半成品铁块直接按照玄述的样图打造，锻造时间折了大半。 算算时间，离实习期结束没有几天，玄述便安心在塔城休息三天，下一站直奔帝都，回去就要开始准备毕业考试和初级魔法师考核，短剑打好取了货立即上路，去掉路上的时间，他能有七天备考时间。 16.帝都学院 特兰蒂尼学院的毕业考试是每门科目老师出题，笔试实践任选。初级魔法师的考核由学院代理，魔法师工会主办，魔法师工会派专人到学院内进行测试。测试内容有两项，魔法元素亲和性与魔力储量。 魔武学院通常是七年制，第七年进行毕业考和魔法师或剑士初级的考核。特兰蒂尼学院规定两种考核必须全部通过才能领取毕业证，这样的规定是学院宽进严出的制度所致。 而按照魔法师工会的规定，年满十岁的孩子都可以进行魔法测试，魔力水准在中等以上都可以成为登记在册的初级魔法师。 魔力水平是可以通过学习、练习魔法来提升，长期佩戴与自身亲和元素同系的魔兽晶核也能提升魔力。总体而言，初级魔法师不难当，魔法师工会对初级魔法师的门槛要求相当之低。即使是没有学习过魔法，只是具备元素亲和力与中等水平魔力储量的人，无论平民、贵族，工会审核后就会承认其魔法师的身份。 比之魔法师，剑士的要求则高多了。剑士考核需要实战，而且以实战为最高。剑士所依凭的只有他手中的剑和高超的武技，这是无法用一个炼金物品来测试的东西。 成为魔法师或剑士，是几乎所有大陆人民的梦想，没有身份没有背景的平民只能寄期望于法师和剑士两条路来摆脱他们卑微的身份，平凡的命运。法师和剑士是值得尊敬的职业，他们可以在军队为国家征战，建功立业，可以受到私人雇佣，完成报酬高昂的工作。 高勒密里尔是魔法师工会的高级领导层成员，他们里尔家就是凭借魔法师这尊贵的身份在帝都站稳脚，在帝国崛起。里尔家向往权势，向往更高的，贵族的身份，高勒密半辈子的精力耗在魔法上，最终成就他大魔法师的名声，进入魔法师工会的最高领导层。 整个红法大陆上，现有的大魔法不出二十人，其中大半还是沉浸于魔法研究的魔法痴迷者，能够为各个国家利用的不多。帝国的前护国大法师是少数能为统治者所用的法师之一，年迈的他于两年前去世，高勒密早盯准了这个位置，希望里尔家能更上一层楼。 把大儿子送去军队的高勒密便是出于此种考虑。亚迪蓝里尔在军队建立军功，帝国国王要拉拢新崛起的年轻法师，把里尔家整个绑在贵族的船上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而亚迪蓝只是个新人，无论魔法造诣还是社会经验，国王必然会选择亚迪蓝的父亲，成名已久的大魔法师高勒密。 高勒密的算盘打得精密，他在贵族圈边缘活动已久，帝国的大臣们时不时会找这位大魔法师寻求帮助，国王亦召见过他，里尔家只差一步，再向上一步就能走进统治阶层，攀上家族荣誉的巅峰。 只要，里尔家的三个少爷无论谁建立功业。 大少爷亚迪蓝在军队就要呆满四年，他是高勒密的希望。二儿子从小资质平平，里尔根本没人在乎他的未来，只要他不给里尔家抹黑惹事，谁都不会去管他。三儿子刚开始念书，暂时不用考虑他，不过他火系魔法的惊人天赋使他将来毋庸置疑会成为里尔家又一优秀的魔法师。 玄述拥有四系魔法元素亲和力，在大陆上是少有的，假如他有哪怕一系的魔法天赋再高一点，或者他的魔力再强一点，他都能被列入和兄长弟弟齐名的天才行列。 高勒密从学院方听说自己的二儿子毕业前实践地选择的是魔兽森林，对他完全不抱期望的里尔大法师只和学院以及工会打个招呼，便再没有操心他毕业的事。 里尔家每个人都知道玄述没有魔法天赋，高勒密只要求玄述能够拿到魔法师初级的证书，至少不给里尔家丢人丢得太狠，他哪里知道其实以玄述的天分，要通过考核？很难。 进帝都的城门前，玄述确认了一下希洛戈尔的身份能否光明正大出现在光明神殿核心机构所处的地方，希洛戈尔魔族的身份说起来是在大陆任何地方都不该存在的。 希洛戈尔对此同样迟疑了，他被封印在魔兽森林内部一个破破烂烂的洞里和光明大主教脱不了干系，进入帝都说不定会有危险。 “要不，你在城外等我？”玄述试着提出解决办法，但他马上自己否决了，扔希洛戈尔一个人在城外这种行为简直太可耻了！至少给人找个窝睡觉。 “算，你就在这里等我一下吧，我进城采购完带你去我寝室。”希洛戈尔不能在城里住，安全系数太低，反正他没到毕业的时候，寝室是单人间，暂时把希洛戈尔安置在寝室里。特兰蒂尼的大门应该很容易混进去。 希洛戈尔点头赞同玄述的安排，就那么站在帝都城门的外面，怀里抱枚蛋，脚边放着一个大包，玄述挂着小包带着路上采集的药草扭头进城。心中忏悔让一个大帅哥留在城门口给他看行李，真是罪过罪过。 希洛戈尔看顾的行李里面最重又最不能扔的东西是布里特先生支付的金币，每当玄述被沉重的钱币压得腰直不起来，需要希洛戈尔帮忙分担重量时，玄述万分怀念轻便小巧的银行卡。 这次回帝都，玄述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去买一个空间储物品。帝都最繁华的商贩云集的街区有数百间店铺，贩卖什么的都有，玄述先卖了手上的药草再用刚到手的钱去买他惦念已久的空间储物品。 专卖魔法物品的商店有空间储物品出售，这类物品通常是作为戒指、手环一类的饰品出现，存储空间在一立方米到五立方米左右。红法大陆上的人对储物空间的研究仅在这个范围内。没有玄述羡慕的能装下一整座山的逆天空间。 开辟时空是创世神的能力，红法大陆现存神系中没有一个神能够开辟这样的空间。能够使用空间魔法的人类更在少数中的少数，其稀有程度恐怕比潜伏在帝都的亡灵法师或者黑暗法师更少。 热爱研究的魔法师和炼金术师们经过上千年探索研究，最终寻找到制造拥有一个小的稳定空间，并且能够存储非生命物体的物品的方法。空间储物品的制作方法属于高级炼金术，当初由魔法师和炼金术师共同研发，现在这类物品由魔法师工会与炼金术师工会合作制造。 将店铺里陈列的一排空间储物品从左看到右，玄述很想对制造商吐槽，喷他们一脸血。 清一色的戒指手镯是想闹哪样？不管哪个的设计都很俗很丑好不好！红法大陆就没有设计师的行业吗？就没有设计师来给这些做储物品的家伙做做参考吗！ “老板，所有的空间储物品就在这里吗？” “是啊。你想要哪个？我店里的东西绝对正品，全部是魔法师工会和炼金师工会一起制造的，没有私造品。” “我想问，有没有别的样式？” “所有的都在这里啊。” “那其他店有没有别的样式？” “我这里是最齐全的正品。” “那私货呢？” 老板沉默看着玄述。 “老板？” “男孩，你想要私货？” 玄述点头：“我想看看样子。” 老板再次沉默。 “怎么了？” “嘘，小声点，过来，到后面来。”老板左顾右盼，店里只有他们两没别人，做贼似的领玄述绕过店里一个货架，来到店铺后堂。 “……”玄述瞪着墙后的世界，默然无言。 老板，刚才是谁说他店里绝对正品没有私造货？是谁理直气壮保证正品的啊！墙后的世界玲琅满目的私造货是空气吗。 “我店里的私货绝对是帝都最齐全的，质量最好的，全都是由优秀的法师和炼金师制造。” “……给我看看空间储物品。” “喏，这几排都是，样式美观造价低廉，是制造者用贵妇们最喜欢的，帝都流行款式的饰品打造。” 玄述一一扫过老板所谓的贵妇们最喜欢，帝都流行款式饰品打造的空间储物品，比起前店摆的戒指手镯，这里的花样儿更多。发夹、胸针、衣扣、腰带扣，总之只要是个饰品都能被制作成有空间存储功能的物品。 “哪些容量大？” “当然是物件大的空间存储容量大咯。” “价格也是相对昂贵？” “怎么可能！”老板一副你不懂行的表情，“饰品贵成品价格就贵，不然差价怎么赚。” “呃，那……这个，我要这个。”玄述挑了一个袖扣，它看上去比较……朴素？拥有一点五立法储物空间，装下他的金币绰绰有余，剩下的空间可以存放他的符纸、朱砂。 “一百枚金币。” “哈？”玄述傻眼。不是说造价低廉吗？ “手工费当然低廉，但是成本费高啊，这可是用帝都上一极最流行的袖扣款式……” “稍微便宜点吧老板。”玄述欲哭无泪打断老板的描述，不要再说什么最流行、款式这些词汇了，他实在想不通一颗袖扣为什么敢卖这么贵！不是镶金不是镶钻不是稀罕宝石什么都不是！它只是一颗普普通通的低阶水系魔兽晶核打磨的最后被做成空间储物品的袖扣！ 低阶水系魔兽晶核呈淡淡的蓝色，由于是低阶魔兽晶核，晶核透明度高，极淡的蓝色，打磨过后看起来很漂亮，而且原材价格低廉，做成饰品颇受人们喜爱。 “嗯，你是特兰蒂尼学院的学生吧？我看你还没毕业，九十五金币好了！”老板爽快的给玄述打折。 九点五折，怎么不再狠点，九点九五折…… “谢谢。”玄述想起希洛戈尔正凄凉的等在城门口，没功夫跟老板砍价，掏出他才拿到手里不超过半个小时的所有钱，以及以防万一携带在身上的金币，凑够九十五金币递给老板。 “欢迎下次再来。”老板笑容可掬。 “……”泥煤，他下次还来这里找虐就不姓里尔！ 带着肉痛的表情来到城门口，希洛戈尔仍然是他离开时的姿势，玄述一边向他抱怨被人狠宰的经历，一边把金币们和行李装进储物袖扣。 空间储物品的使用方法是通过注入魔力和接触将想要装进去的物品装进内置空间。装物品时需要用魔力对装进去的物品进行标记，否则取出时得一股脑把它们全部倒出来，再挑出自己要用的东西。取出物品也是通过接触和注入魔力，并且可以有选择的取出做过标记的物品。 玄述没兴趣对每一枚金币慢慢做标记，他直接把所有东西扔进空间，回寝室再对天师必备物品依次做标记重新载入。 空间储物品是在物品内部用魔法展出一个空间，再用炼金术的方法加固和稳定这个空间。其原理是魔法打乱了物品内部的结构，并用魔力对它进行扩张，炼金术对空间做固定，使它附着在物品上。而物品表面仍旧是原来的样子。 物品存储在储物品内，物品本身性质没有改变，只是东西进入了一个高密度的空间，其质量随之发生扭曲、变化，不会出现袖扣因为装了八九百金币变的重得抬不动手。 玄述把袖扣别在袖子上，对，是别，可以别起来的袖扣，靠缝……岂不是每天换衣服都要折腾一次。当然，有钱人有很多衣服很多储物袖扣配就另当别论。 所有行李扔扣子里，如果可以玄述很想把蛋也扔进去。轻装上阵的目的是轻易带着希洛戈尔混进校门。最近是外出实习的毕业生返校的黄金时间，他们二人到达学院又恰好是快吃晚饭的点，学院不少学生在这个时间进进出出。特兰蒂尼的大门没有监视器没有守门大叔，玄述和希洛戈尔混在的人流里没不引人注意的进去了。 “这边是教学楼，那个是图书馆，那边是食堂，还有还有……”玄述对希洛戈尔介绍学院的地理环境，重要的地方例如食堂他甚至特地绕路带希洛戈尔过去看。 “这里是宿舍区，我的宿舍是单人间，在那边，呐，矮矮的红色的那栋，外面看很俗气，其实里面设施完备，总觉得作为宿舍很奢侈。” 希洛戈尔顺着玄述指的方向看，暗红色调的帝国特色风格建筑，长长的一排只有一层的简单建筑格局，从方位看采光是极好的，周围空出的一大片地区大概就是为了不阻挡它的采光。 “唉，最过分的是，隔壁左右住的谁完全不知道，单人宿舍很寂寞。” 17.不是朋友 希洛戈尔对玄述幽怨的话语无法回应，他可以想象多少人羡慕这样单从外部看就知道很好的单人宿舍。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喜欢黏着人吗？ “我的房间是左数第八间。”玄述领着希洛戈尔走到自己的宿舍门口，房间内部是一间房套一个洗漱间的格局，床在房间正中，窗前摆着书桌，桌边靠墙的地方是书架。学院每间单人宿舍的格局摆设都是一样的，学生在入住后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重新布置。 玄述自从搬进宿舍，没有动过房间里的任何摆设，他的东西全部堆在房间里，导致房间看着乱糟糟的。好在魔法是方便的东西，玄述至少能用水系魔法清洁自己的衣服，房间里没有男生宿舍常有的奇怪气味。 学院宿舍的单人床和旅馆标准规格的单人床尺寸一样，玄述在学院住不需要多余的床铺，叫他打地铺没有东西。旅行随身带的毯子他早想扔了，用了几个月，在没有彻底拿水清洗暴晒之前玄述不想再看见它们。结果只能委屈希洛戈尔和他挤挤，可怜的蛋蛋被挤到桌上自生自灭。 安排好睡觉的问题，玄述行李都不收拾就跑去食堂买饭。对玄述来说，人生大事无非吃和睡，满足了两项基本要求他才有力气做别的事。希洛戈尔不方便在学院大摇大摆出现，玄述不想惹麻烦，跟别人解释希洛戈尔是谁的问题——虽然没什么人认识，压根不会关注他们。 玄述在食堂外带两份晚餐回寝室，却发现寝室里有客人。早他们几天回到学院的达瑞亚就住在对面的单人宿舍楼，两栋建筑相隔二十米之远，但不妨碍时刻关注玄述动静的达瑞亚第一时间发现玄述的寝室有人回来。 面对关心自己的朋友，玄述感到头阵阵作痛。 “格兰里尔！你为什么现在才回学校？明明比我们早出发，回来也不来找我？我每天在寝室里面等你！还有这个家伙为什么在这里？难道他一直跟你在一起？你怎么把他带进学院来了！”达瑞亚冲着刚进门的玄述大声抱怨。 希洛戈尔大爷坐在玄述的床上看书，一点理会达瑞亚少年的意思都没有。 玄述头更疼了。 指望希洛戈尔招待客人不可能，指望希洛戈尔给自己朋友好脸色更加不能，指望希洛戈尔……绝对不可能！ “达瑞亚，你先回去吧，我刚回来，很累。晚点过去找你？” “格兰，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把他带进学院？你不知道学院不可以随便让外人进吗？” “他没地方住，我们只住几天，反正马上就毕业了到时候一定离开。” “你要让他留宿在这里？！不可以！学院规定不许外人留宿！” “达瑞亚，你不说没人知道。”玄述正色看着达瑞亚，这个长期借他作业抄，关心他的朋友。 “不可以！格兰，帝都有很多旅馆，随便找一间给他住，我可以支付房钱。马上就要毕业，你不可以在这时候违反纪律，被抓到记过的话会留级不能毕业的！” “达瑞亚，希洛他有别的原因，住在旅馆我不放心。我的朋友，求你了，不要说出去，还有七天就是毕业考试，让我安心去考试吧，你也希望我好对不对？” “格兰！”达瑞亚摆出义正词严的脸孔，铁了心不同意玄述让希洛戈尔留宿在寝室。 “拜托你了。”玄述可怜兮兮请求，希洛戈尔从书里抬起头，看看玄述的样子，再皱着眉扫视达瑞亚。 “格兰……我不能害了你，这七天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万一被发现，你就惨了！” “达瑞亚，你一定不肯帮我吗？” “这不是帮你是害你！我不能眼睁睁看你违反规定，做愚蠢的事！” “……”玄述沉默以对。达瑞亚是个不错的朋友，他的想法玄述能理解，也赞同，可惜注定不能顺从。玄述不可能把达瑞亚拉入自己的世界，为了双方好。 “格兰！”达瑞亚有些气急败坏了。 “对不起，达瑞亚，我很累，请出去。”玄述揉揉胀痛的太阳穴，他需要休息，需要狠狠的休息！ 该死的穿越，该死的红法大陆，该死的魔法。他是一个天师，是一个除了天师身份外什么都不想掺和的普通人。穿越红法大陆让他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远离了自己的家和生活的社会，无所适从是他来到大陆初期最真实最概括的写照。 没有穿越的事情发生，他现在说不定已经结婚，有个可爱的孩子，教他做天师的知识、技能。或者一直单身，每天上班下班，做无聊轻松的文职工作，休息时接几个生意，看风水测字捉鬼收妖。不用探索穿越时空的方法，不用思考和异世的人的距离，不用苦恼怎么定住自己就的魂魄省的连活死人都做不成直接挂掉。 “达瑞亚，稍微体谅一下我，很多事情我没有必要告诉你，我们只是朋友，你不是我的监护人。我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如果你要去报告我留宿外人的事情，请便。”玄述轻轻叹气，“我很累，真的。不要让再我为难了。” “为难？我什么时候让你为难了！”达瑞亚一脸不可置信。 “任何时候，达瑞亚，既然马上就要毕业，有些话我不该告诉你的，但现在说了也没什么。我接受你当我的朋友，只是因为你能把作业借给我参考，只是这样而已。” “你……你说什么！我不信！”达瑞亚拼命摇头，仿佛这样就可以否认玄述所说的话，否认自己只是一厢情愿把对方当好友，而他只是被利用了，并且在此之外经常令对方困扰。 “我在利用你，达瑞亚，我根本不需要朋友。以前是大哥辅导我的课业，他离开后我需要一个人提供作业给我，你恰好送上门，我只是利用你。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任何交情，不是吗？我从来没有主动关心你，你知道的。” “不……格兰，不要这样说。我没有不满，我们就这样下去也行啊！我宁愿这样，我们是朋友，你需要我，我关心你，提供你需要的东西。” “你……”玄述能不能说“亲你脑残了么”？ “格兰，不要这样对我……” “咳，抱歉。”玄述低头苦笑。 “格兰里尔！” “请，出去。”玄述再抬起头，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也是冷冰冰的，就像是没有情感。 “格兰里尔，你太过分了。”达瑞亚也冷静下来，强压着愤恨的表情对玄述吐出这句话，转身走了。 “唉，再见啦。”直到达瑞亚重重关上他的房间门，视线里再也没有那个孩子的身影，玄述深深叹息。 “你不喜欢他？”希洛戈尔问。 “他很好，是我不能和他做朋友。”玄述不能给对方对等的感情，不能支付同样的关怀，无法承诺一辈子的友情。以欺瞒为基础架构，不能坦诚相待的感情不是玄述愿意承认的。 “……”希洛戈尔低头继续看书。 “他很好，我不是好人。”玄述不肯放过希洛戈尔，自顾自继续说。“如果可以，我们会是好朋友的。可惜没有这个可能。” “可能是自己创造的。”希洛戈尔放下书，把蛋和书一起放在书桌上。 “是啊，但是我们之间的差距很大。差了一个世界那么远。”玄述黯然叹息。 好，文艺完了，正好吃饭。 “你喜欢吃的菜。我记得你喜欢吃酸，这是食堂招聘的酸辣菜哦。” “……” 希洛戈尔绝对不喜欢吃酸的！这孩子怎么还记得呢？ “其实，我不爱吃酸的。”希洛戈尔不想在未来的日子里每天看见所谓他喜爱的食物，终究忍不住，坦诚了。“甜食也没有兴趣。” “啊？那你喜欢吃什么？苦的？辣的？” “没有偏好。” “……难道你喜欢吃没有味道的！”玄述惊吓了。 “……” “我可以不需要人类的食物。” “呃，对哦，你是魔族，所以你是吃魔族肉的？生吃？不会吧，你们那么不开化，史前人和野生动物才吃生的。因为火是文明的萌芽。” “……不。”希洛戈尔很想知道，玄述的脑袋是怎么长的，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我对食物要求不多，只要正常一点。” “……”希洛戈尔是在吐槽他们平时吃的有多不正常么。 “不偏好任何味道，不过分什么样的行。” “好吧，我懂了。你是说你不挑食，但是不吃特别酸特别咸特别辣或者特别甜的东西？” “是。” “真好养啊。”玄述笑了。拖油瓶不挑食他不该高兴吗。 “还有，不吃甜品。” “嗯嗯，吃饭吧，没有甜食，都是酸的。” “……” “哈哈，开玩笑的。”成功看到希洛戈尔牙疼表情的玄述没心没肺的大笑，“我知道你不喜欢吃酸的，以前都是故意逗你。绝对正常的食物，我在学院食堂吃了七年，这些都是我爱吃的。” 变相夸奖自己品味正常，玄述的小心思让希洛戈尔不能再摆出任何表情，他和玄述相处越久，越有向面瘫发展的趋势。 晚饭后的消食活动玄述安排为整理行李、研制朱砂粉末。他前往魔兽森林时带走的东西不多，一套换洗衣物几件必备生活用品，少量钱财，其余天师的家当、做魔法研究的物品另算。把所有东西塞进柜子最下层的空格里，玄述拍拍手当是搞定。 宅男属性爆发的玄述有一个陋习，物品归类放在一起，不能归类时分区放在不同的地方。这已经是他一个男人能做的最有条理的整理物品的行为。 反正马上就要毕业，考完试就要把东西全部搬走，到时候能扔的扔，不能扔的塞进储物袖扣里搬回家，家中自有仆人给他收拾。 接下来研制朱砂粉末的工作玄述做的就细致多了。弄脏他一件外衣挖回来的朱砂一直被他用那么包装着塞进大包裹里带回学院。 希洛戈尔对于玄述用衣服包起来的东西抱有微弱的好奇，他深知答案一定不是他想知道的，没想到玄述真把东西打开，他在一旁瞟到那个答案时，他对玄述绝望了。 “这是什么？” “用来画魔法阵的东西。” 希洛戈尔持怀疑态度，但他没问。 “你不信？”玄述嗅到了没有表情的希洛戈尔身周散发的怀疑气息。 “没有。”希洛戈尔的回答干脆简洁。 “炼金术常用这个做原材，它还是一种颜料，研磨加水调和，会变成血红血红的，而且……也许没有人知道，但它可以作为一种药材。” 还真没人知道，这种东西做药？ “安神，定惊，明目，可以解毒，外用可防治皮肤溃烂。” “嗯。”希洛戈尔显然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敷衍的点头应声。 “能不能安神好像没有定论。”玄述耸肩，“我喜欢拿这个画魔法阵。说到这个，对了，你先去洗澡，待会儿有重要的事情。” “……”瞬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的希洛戈尔挪动他尊贵的步子，走向洗漱间。 “希洛，等一下，换洗衣服。”希洛戈尔一路上没有提过换洗衣服的问题，不过玄述经常看见他换衣服，总是一觉睡醒就发现对方换了一身衣服。他其实早就想问希洛戈尔换洗衣服是放在哪里了。 希洛戈尔听到玄述的话顿住脚步，玄述从背后看，他僵硬了？ “你的换洗衣服呢？我很好奇。” “……” “至少换睡衣吧。在寝室里面不用穿那么整齐睡觉。唉，不过我的衣服都好小，你不能穿。”玄述抓抓头发，他绝对不承认他非常期待希洛戈尔变戏法现场给变一套睡衣出来。 希洛戈尔是什么时候换的衣服，从哪里弄来的衣服这样的未解之谜即将解开？ 18.朱砂符 “……明天我去买。”希洛戈尔能猜到玄述此刻在想什么。他要换衣服，只需要向手下说一声，自然有人替他准备好。 这种事情，有必要在意吗？只是小事……而已。 “不用我帮你买吗？那好吧，你去洗澡洗澡，我忙我的。” 希洛戈尔觉得自己听出了玄述的言外之意，衣服的问题他能自己解决，吃喝问题他应该也能自己解决。 确实，他什么问题都能自行解决，只是他们两个谁都从来没有提。 提纯研磨朱砂的步骤是用磁石吸净含铁的杂质，再用水淘去杂石和泥沙，研成细粉。玄述一道雷符把朱砂劈成了渣渣，研成细粉的步骤基本可以省略。 磁石在任何铁匠铺可以找到，玄述以前就备好了这玩意，在商店买回来的朱砂他习惯重新提纯研制一遍。 或许因为是在玄述的寝室里，可以当成是玄述的家，而且魔法加持的洗漱室内洗浴用具相当便利，希洛戈尔首次洗澡花了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半个小时玄述只能按照整套工序处理五分之一的朱砂原料。拿水调和少许朱砂成品，用自制毛笔蘸取在黄色的符纸上画下一道符。 把画好符纸贴在窗棱上，玄述试着调用身体里的尸气扑向符纸。 红色光芒大作，尸气和玄述一同被猛地弹回来。 不错不错，纯度很高的朱砂，而且矿石成型的过程中吸收了充沛灵气，蕴含灵气的朱砂配合符纸及画符人的灵力加持，所完成的符咒拥有强大的力量。不需要玄述的血额外供给灵力也能达到他在现世制作的符咒的程度。 暂时能省下一大堆血的玄述满意了，心情甚好的他拿起笔刷刷刷在蛋蛋的壳上画了一个聚灵阵，用以聚集灵气。这样一来蛋蛋就不需要他再提供灵气孵化，把它丢在一边它可以自己吸收天地灵气自然孕育孵化。 画完最后一笔时希洛戈尔正好从洗漱室出来，头发湿湿的滴着水，一手拎着条毛巾。玄述一眼认出那是他的毛巾，顿时迥然。 “咳，希洛，以后蛋蛋不用管也会自己孵出来了，应该很快就能出壳，你们可以父子早日相见！” “……晚点也没关系。”希洛戈尔认为这不是一件好事。儿子孵出来，他说不定就要面对两只不靠谱的货。 “不行！在壳里面呆久了会发育不良，你儿子一定要健健康康的，嗯，希洛，过来一下。”玄述对希洛戈尔招招手，唤小狗一样。 希洛戈尔没有选择，怀着他肯定会后悔的思想准备走到玄述面前。 “明天我们去城里转转，所以要想个办法掩藏你的气息，让你看上去像个人类。”帝都内藏龙卧虎，又有光明神殿主殿，掩藏希洛戈尔异族的气息以防万一。玄述想的办法是封印希洛戈尔身上的魔族的力量，使他变得和普通人一样。 玄述的血现在带着尸气，用它调和朱砂极有可能会消减朱砂的效力，只用水调和的朱砂绿色纯净无污染，用起来必定事半功倍。 “我要在你身上画点东西，它能封印你的力量，改变你的气息。不过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而且有时间效力，大概半天时间就失效了吧。”没有取得希洛戈尔同意前玄述已经随手扒开他的衣领，右手提笔气势汹汹，下笔挥毫半点不滞怠。封印力量的符画在希洛戈尔胸口，心脏的位置。整个符玄述只用一笔完成，然后左手搁在符上轻声念咒。 温润莹白的光芒为施咒营造背景光效，不像任何魔法的奇怪术法施加在自己身上，希洛戈尔却放任了对方的行为。 “啊，效果好像不错。”玄述挑眉，上下打量希洛戈尔。 希洛戈尔的外貌原本就是人类的形态，因此外表没有任何改变，他身上属于魔族的本就几乎感觉不到的气息完全消失，无论玄述如何感知，对方似乎只是个普通人类。 连玄述自己都不能探知希洛戈尔的气息与人类有什么差别，相信只要不是魔力等级高过玄述灵力等级，或者拥有特殊力量的人，谁都认不出希洛戈尔的身份。 “基本没问题，明天就这样出门吧。现在要把这个祛掉吗？明天早上就会失效的，擦不擦掉都没关系。”朱砂沾在皮肤上对人体没有坏处，对身为魔族的希洛戈尔疑似同样没有威胁。 “擦掉，明天还要再画一遍？” “不用，只要再念一次咒语就好，它只是这个魔法的基础条件，咒语是触发的契机，缺一不可。” “就这样吧。”希洛戈尔拉好衣襟，走向玄述柔软的床。 “诶？你要睡了吗？那我去洗澡也早点睡。”剩余的朱砂原料留到明天再处理，今天他确实很累，无论身还是心。 两个男人躺在同一张不算宽敞的床上，这样的经验玄述是第一次，希洛戈尔同样是第一次，老实说两人都有点别扭。 希洛戈尔从未和人近距离接触到紧贴着身体睡在一起，玄述脑子里天马行空，脑补出各种同床共枕的狗血桥段。想完玄述自己都郁闷，他又不是弯的不是腐的，想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做什么。 “希洛，你睡着没有？”任由思绪再无限扩散下去，玄述怕自己憋不住做出很……诡异的事情，每当他睡不着就会拉着希洛戈尔聊天，今天自然不能例外。 “说。”希洛戈尔从回答“没有”到“嗯”到“什么事”最后到自暴自弃般的请对方说。某种意义上，希洛戈尔被玄述调教的很好。 “我好像睡不着。嗷呜~你陪我聊天吧，你是最懂我心的人，快来开导开导我。”玄述身子一拱一拱翻了身，正面对着希洛戈尔。 “说。”希洛戈尔告诫自己不能心软，不能软！ “希洛……” “为什么不开心。”希洛戈尔放弃了，玄述瞪着纯洁的小眼神看他的模样实在太萌太萌，没有儿子的希洛戈尔沧桑的心默默跳动。用现代流行语来描述，希洛戈尔被治愈了。 “希洛，你真好！”玄述往希洛戈尔怀里拱拱，男人和男孩的身材差距刚好令他能窝在对方怀里。 “呜呜，你不知道我有多难过，家里没人疼我，唯一的朋友达瑞亚被我气走了，我什么都没有。” 玄述，卖萌装可怜是可耻！靠卖萌装可怜求包养是没有下限的！ “希洛，现在只有你和蛋蛋在我身边，你看我在魔兽森林里捡到的你们父子，这是神的安排！是缘分！你们一定不能抛弃我，我会更痛苦的。” “……”希洛戈尔无法回应玄述。他跟在玄述身边的理由，没有任何一点情感因素在内。一旦条件发生变化，希洛戈尔会毫不犹豫离开，扔下这个可怜的男孩。 “希洛，我真的好可怜有没有。你绝对不能抛弃我，不然、不然我就不把你儿子给你！我会把蛋蛋带走，一辈子不还给你。” “……你喜欢就带走。” “希洛？” “如果你喜欢，可以带它离开，我不会阻拦。只要你愿意，带走我儿子没有关系。”希洛戈尔控制不了自己的话，这些决不可能是他说出的语句就这么自热而然的冒出来。 “你是个好人。”玄述敛去装可怜的表情，郑重的低声道。 “我不是。” “对不起。” 出乎希洛戈尔的意料，玄述的下一句话是道歉。希洛戈尔没有问原因，玄述这样的孩子，想说的话根本藏不住。 “希洛，你这么好，我会不忍心跟你分开的。所以，你不要抛弃我，养我一辈子吧！” “……”养一个魔兽孩子对希洛戈尔来说不算什么，养一个人类孩子对希洛戈尔而言更加不是难题，但是养玄述和他养出来的蛋问题就大了！希洛戈尔能够预见未来的生活会多么的多姿多彩，多么的娱乐性十足。 “希洛~你答应我吧，你绝对不要抛弃我！我发誓，只要你不抛弃我，我就对你好，不做伤害你的事情。还有你儿子，我会做个好主人，把它当自己孩子一样对待，绝对不亏待它，保护它，教育它……” “我来教育。”希洛戈尔听到玄述说教育他被硬塞来的便宜儿子眼皮一跳，急忙打断。 “好，教育问题本来就需要父母双方来。诶？你没老婆吧？” “没有。” “是啊，正好你是父亲，我可以当它的老师，代替它母亲教育它。这样不是很好？我一定会把它教育成最优秀的……呃，魔兽？嗯，魔族！” “……算了，随你愿意。”希洛戈尔暗自筹划，儿子破壳后一定要把教育权牢牢掌握在手中，坚决不能让玄述染指教育问题！ “那你是答应咯？” “差不多。” “希洛你放心，我也会记得自己的话的。一定不伤害你，不站在你的对面。”这是玄述的承诺，不管对方有没有当回事，他自己会记得，当做是，弥补和歉意。 欺骗利用希洛戈尔是玄述不愿意的，无论他如何狼心狗肺，陪伴自己月余，对他无限纵容的希洛戈尔显然是他在这个世界剩下的唯一亲密的人。宁可伤害达瑞亚也要和他绝交是玄述能做出的保护对方的最差劲选择。 保护一个人不应该伤害对方的心，可是除了这样的快捷途径，玄述没有把握能将对方从自己深陷的麻烦漩涡中除外。 玄述陷进了一个麻烦漩涡，他有察觉，天师的直觉不是盖的，何况他测字的技术摆在那里。 仍然是上回替布里特算的那个字，那个困局，玄述在问卜时心中不止想着布里特的凶吉，他在最后的最后，心里冒出的一点对自己的疑问同样包含在那个字中。 是局，一个完整的，由他自己把自己牵扯进去的局。是否困局他不知道，危险性也不知道，在布里特庄园险些丢掉小命魂飞魄散是印证一切的事实。测字最忌讳的注意力不集中，心思不纯净。玄述一不小心分心的结果不是算不出结果，而是算出了那之外的更多东西。 离开萨克郡他就想清楚了，“鬼”所昭示的更多信息。他没想伤害达瑞亚，逐渐疏远对方，令对方自己对这段友情失望继而放弃他是最好的选择，谁想达瑞亚在他回学院的当天就自己撞上来，玄述便顺水推舟，断的干脆。 被人骂也好，恨也好，玄述认了，人与人之间，永远不会脱开相互利用的关系。没有多少感情是真正纯净的，陌生人之间产生交情，建立感情的基础和目的多数是利用，或为了利用。利用是因为可以获得利益，不管怎样的利益，不管他们的感情有多好，利用了就是利用了。 麻烦的世界，麻烦的魔法，麻烦的穿越，全都是麻烦！玄述终于知道小说只可能是小说的真理，或许他正是拥有异于常人的力量才招致这样的痛苦？ 普通人穿越，不会像他一样思考回家的路，因为他们无从下手，而玄述深知力量的使用方法，理解世界法则的运行方式，可以去努力。普通人穿越可以获得或强大或神奇的力量，他们为之心喜，为之满足。而玄述早就拥有常人没有的东西，并且比同类的有异能的人更特殊。 因为了解，所以不会欣喜，不会满足，只会为这样的经历痛苦，反而向往普通人的生活。 人类就是不知足的生物，从来不会满足，一直拥有更多的欲望，也因此而拥有创造无限可能的潜力，是令神忌惮的存在。 是的，神忌惮人类，嫉妒人类，当人类文明达到一个让神战栗的程度，上天会降下天罚，埋没所有的人类，让一切归零，重新开始。神明明不甘寂寞，想要有人在下界仰望他们，陪伴他们，看人类在可悲命运中挣扎，却同时嫉妒他们的潜力，恐惧他们的创造力。 当人类开始信仰自己的双手，放弃高不可及的神明，信仰衰落，人类自满，世界再也不需要神，那个世界就变成了没有神的世界，无论神怎样努力，他们都将无法再在那里降临。地球就是这样的低魔位面，神明鄙视和厌恶的世界。 但至少，现世的人们可以相信自己，敢于创造自己的命运。神无法降临世间，他们的职责却没有改变，世界的法则没有变，神成了世界的奴隶，被限制在那里。 这样一想，玄述释然了。不管他有多不爽，比他不爽的人更多！既然大家抖不爽，那就毁掉让人痛苦的框框，报复社会！决心报社的玄述感觉身心舒畅，甚至没来得及和希洛戈尔道晚安就睡着了。 19.魔法师考核 从回到学院的第二天起算，到毕业考试前玄述有七天复习备考时间。天朝的应试教育培养长大的玄述是百分百的临时抱佛脚党。一周时间复习？别开玩笑了，自从念大学后，玄述就没再试过在考前两天以前复习！ 考前看两个月书不如考前一晚看两小时书，考前看两小时书不如考试两个小时编。玄述可没打算看七天书。他的安排是第一天陪希洛戈尔上街购物，相处这么久没给人买件衣服说不过去，在人家包养他之前他得做足前期投资。 玄天师，装好人比卖萌装可怜求包养没节操！ 玄述扭头甩掉这样的想法，节操那种东西早在他刚出来混做天师时就扔到海王星去了。 看到狰狞恐怖的鬼怪就大喊大叫的天师没有节操可言。 第一天的计划还没完，逛街购物完毕回寝室处理剩余的朱砂原料。晚上和希洛戈尔聊天培养感情，蛋蛋扔一边自生自灭。 第二天的安排是白天去图书馆啃书，晚上的安排如同第一天。 第三天的安排同第二天。 第四天……同上。 第五天……同上。 第六天……同上。 第七天……同……不可能！最后一天的时间当然是用来准备小抄的！ 小抄是考试必过神器！作弊是不努力型天朝学子考试必备金手指！一个在大学混的非常开心非常悠哉的人必须拥有高超的制作神器和开金手指技术。两个监考老师一个监控器也阻挡不了他们作弊的决心！ 作弊不是可耻的，可耻的是考试挂科不能顺利升级，甚至被学校开除，更可耻的是挂科补考居然要收钱！补考费从六十到两百不等。 为了暑假和同学聚会吃火锅时或者过年走亲访友收红包时不会收到来自学校的，以“XX同学您的期末考试成绩”格式打头的名为成绩通知单的无差别攻击武器，为了在欢乐的时刻不会受到挂科的沉重打击，无论怎样无耻的求过行为都不可耻！ 人生在世，总要为了自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不，这绝对不是玄述鄙视红法大陆人民纯洁的思想，纯洁的学风，他有很真心的向上帝告罪。假如他在上帝接受信号的服务区内。 过去六年，每个学期的期末考试，玄述都是这样混来的。这货保持成绩差劣但逢考必过的神迹六年半之久，学院内每个老师学生都对此深感疑惑和惊愕。甚至有经常挂科的学生暗中膜拜。 平时作业不会做没问题，平时上课老师提问基本回答错误没问题，平时成绩差得不能见人也没问题，只要考试能过，期末成绩稳定在及格线上，什么都不是问题！ 无耻的玄述盘算的好，学院的毕业考试各科考点他蒙的也准，考试那几天，别的学生要么愁眉苦脸要么胸有成竹，唯有玄述，完全不把考试放在眼里！ 玄天师有千锤百炼的考试技巧傍身，整个特兰蒂尼学院学生都不能望其项背！ 毕业考试所有科目考完的当天下午开始，魔法师工会派下来的监督人和学院负责教师主持初级魔法师的考核。按照学生的学号排序，玄述排在第二天的上午。下午和晚上有空，玄述再次冒风险把希洛戈尔拖进城购物。 玄述估摸自己考完回家只呆一晚上，第二天就向家里提出旅行的要求，中午之前能上路。希洛戈尔父子和装备就在城外呆着，等他离开家直接上路。 里尔家没人会阻拦，指不定他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最后逛逛帝都的街道，买齐旅行路上需要的工具装备。 玄述完全没有担心过自己初级魔法师考核过不了？ 事实证明，玄述的魔法天赋和魔力资质确实平庸到天怒人怨的地步。 魔法师工会的考核内容是元素亲和属性与魔力的测试，测验工具只需两只魔法水晶球。学生们一个个走上去摸，测验执行人在一旁做记录，考核便完成了。魔法师院的学生两天时间就能完成全部人员的考核，隔壁剑士专业的却得花上一周不止。 在特兰蒂尼学院，通过魔法师初级考核的人数比例在八成左右，最后拿到初级魔法师证明的人在总人数的六成左右。总体而言通过率不低。只是毕业考试会刷掉不少人。 魔法师考核几乎当场就能出成绩，玄述听说排在自己前面的同学大部分都安全过关，资质平平也勉强是个魔法师。不少人欣喜不已，他们离出人头地受人尊重的生活只差一步。 玄述听了消息心里安定不少通过率这么高，万千考试场上杀下来的他怕什么，考基本素质的东西，那是基因的问题，和他本人无关。里尔家基因优良，怎么说都能混到合格线上吧。 考核用的水晶球是一蓝一无色两个，蓝的测魔力，没有颜色纯透明的测属性。不同魔法元素亲和力的人将魔力注入无色的透明水晶球里，水晶球会显示出相应的颜色，不同颜色代表不同属性。 玄述依照监考老师的话把手放在无色水晶球上，闭上眼集中注意力，想象自己正在大自然中，能够听到来自自然的声音，看到自然中的精灵。 毛线，他只看到幽暗的房间，电脑屏幕发出莹亮的光，而他，正在打魔兽，只差一点BOSS的血条就打光了！ “可以了。”监考老师的话如一只冰冷无情的手，将玄述硬生生拖回现实。 只差一点，就一点……混蛋！这一关他打了上十次都没过去！玩魔兽只会玩战役的货伤不起啊。 “属性：风、水、火、木。竟然是四系！而且有两系相反属性！”监考老师惊愕了，魔法师工会的监督人也惊愕了，在场其他人同样目瞪口呆。 魔法天赋来自血统，很少有人拥有两系以上的元素亲和力。血统越纯，后代继承的魔法天赋高的可能性越大，几乎没有人会愿意混合不同系的魔法血统，这样容易令天赋血统变淡。 同系法师难找，与自身元素亲和属性不相克的，有辅助作用的婚姻对象是魔法师们普遍的选择。里尔家高勒密夫妇就是火系和风系的，不相互克制，风辅助火。 “把手放在蓝色水晶球上面，注入魔力，尽你所能的注入所有魔力。” 玄述点点头，将手搁到水晶球上。 魔力？所有的魔力？ 啊，他尽力了。 看着淡蓝色的水晶球，玄述抬头向老师投去求助的目光。 测魔力的水晶球本身是蓝色的，魔法师将手搁在上面注入魔力，水晶球里的蓝色会因为魔力的深厚程度改变颜色，魔力越强蓝色越深，魔力弱蓝色淡。 玄述是什么状况？他把手放上去开始，水晶球就在变色，不是变深，居然是变淡！ “难道出问题了？”监考老师疑惑不解。 “有备用的水晶球。”魔法师工会的工作人员摸出一只蓝色水晶球，淡定之。 “……”玄述怎么有种深深无力的感觉。 重新测试，手放在水晶球上，注入魔力，全部魔力，一丝不剩。 “又变淡了……”玄述再次投去求助的目光。 “喂，法师工会的东西质量有保证吗？” “是人的问题吧……这位同学，你确定你有注入魔力，是所有的魔力？” “我确定。”玄述再接再厉输出魔力，直到他身体里的魔力全部抽空，尽数注入水晶球中，该死的水晶球依然是淡淡的蓝色，很漂亮的淡蓝，就和他袖子上的储物袖扣颜色差不多。 “魔力等级……负？”监考老师不敢承认这是他得出的结论，身边魔法师工会的监督者更不想承认。 怎么可能有人的魔力水平是负的？ 不科学！玄述心中对光明神比手指，强烈抗议，他就算运势奇低，倒霉到喝水能塞牙缝，来到异世后运势应当大为转变，至少不可能出现魔力值为负的状况才对。在布里特庄园倒血霉的时候他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运”出毛病了。 “这种结果，报上去没人信吧。”魔法师工会的工作人员纠结，他不想赶报告，只为证明一个孩子奇怪的魔法天赋。 四系亲和力，魔力等级为负，请问他的元素亲和力是怎么回事？没有魔力的人测试魔力，水晶球的颜色不好改变，拥有魔力的人魔力哪怕再低，水晶球的蓝色都会改变，只是肉眼或许看不出其变化。 “等等，再换一个。”工会工作人员摸出又一个水晶球，这只水晶球是天蓝色的，它与初级魔法师考核用的水晶球不同，它只会对超过设定魔力值水准的魔力产生反应。也就是魔力水平在预定等级之下的，它根本不会产生变化。 “这是……中级魔法师测试的水晶球？”魔法师工会监督人认出这颗水晶球，心想这货为什么会在初级魔法师考核的场合带中级魔法师考核的工具。 “来，用这个再测测。” 诡异的诱拐小朋友的怪蜀黍的语气。 玄述对魔法师工会不抱希望了，他们的工作人员是这样性格？那个看上去正常的监督人估计本质也是差不多的。 第三次魔力测试，玄述暗暗祈祷一定要过一定要过。 “又变淡了！”一众人傻眼。 “为什么？”玄述也傻眼。 “咳，怎么办？”工会的工作人员看着他们的领导，作为监督者的同事。 “据实上报。” “……谁信啊。” “不然怎么办？”监督人咬牙。 “呃，要不，你们直接让我过？不用纠葛的，在我名字后面填上合格就成，很容易的。”玄述不怕死的循循善诱，他是好心，善意的为大家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作假？被上面发现怎么办，这里这么多……人。”工会工作人员环视考场里的老师和学生。他和监督人可以狼狈为奸瞒着造假，但堵不住这么多人的口。 “我们谁都不说？同学们，拜托了，不要说出去，这种事情说出去也没人信的是不。让我过吧让我过吧，我要求不高，拿到初级魔法师证一辈子就这么混过去啦！” “……”众人沉默。 “你们……太过分了！这样会降人品的！会倒大霉的！小心以后喝水呛到走路摔到未来妻子丈夫跟别人跑掉！”玄述一怒之下，口不择言祝福大家。 “太狠了。”工会工作人员瞠目。 “他叫什么？”监督人似是想起什么，忽然转头问监考老师。 “格兰里尔。” “……没问题了。一定是水晶球出了问题，大家请体谅，法师工会偶尔也会出工作错误。这位同学，你可以离开了。放心吧，你一定合格。测试中级魔法师魔力的水晶球产生变化就代表你有中级魔法师水准的魔力。” “真的？”玄述是傻子么，一听就知道有猫腻的话他怎么可能相信。 “当然。”监督人给同事一个威胁的眼神，对方立即附和点头。 “太好了，谢谢你们，你们真是好人。”玄述批量发好人卡。不管真相是什么，有人愿意大开方便之门，他接受。 “不用谢……” 玄述神清气爽走出考场，他的魔力值低到水晶球抗议的地步，连水晶球内的物质原本的颜色都维持不住，这其实已经是逆了天的能力吧。 回到宿舍玄述愉快的把考核通过的好消息告诉希洛戈尔，而且详细描述了考试过程，希洛戈尔对事件不作任何评价。 他能说什么。魔法师工会越来越堕落，人类已经没救了。明明不合格的人，用拙劣的借口掩饰事实，自欺欺人，把他人当蠢货么。 20.回家 考试告一段落，不，应该说学院生涯终告结束，玄述再不必遭受上课作业考试的荼毒，他将从此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 幸福美好的生活没有，更痛苦的生活即将开始才是真。玄述根本没放在计划内的收拾行李整理物品的问题彻彻底底把他难住。距考试结束过去了三个小时，他依然在收拾东西。 “希洛，求帮忙。”忍无可忍，玄述终于对希洛戈尔大爷坐在床上悠闲看书的行为发起抗议。 “你确定？”希洛戈尔大爷抬头，眼神比玄述更无辜。 “我不确定。”玄述继续埋头收拾。 一小时过去，没吃午饭一直收拾东西的玄述倒下了，阵亡了。他恨为什么老妈没把他生成女孩，听说女孩子都很擅长做家务，收拾行李整理物品一定是小菜一碟。 “吃完饭再整理。”希洛戈尔走到躺倒地板的玄述身边，拿脚碰碰他胳膊。 “不，让我死在这里，死在收拾东西上，然后我的墓志铭要写上‘此人下辈子誓不为男人！’” “先起来。”希洛戈尔弯腰拖起玄述。 “起来干什么，躺着挺舒服。放过我吧，我要休息，休息。” “我可以找人来收拾。” “你说什么？”玄述惊讶。 “你不想做，我找人来。去吃饭。” “真的吗？嗷呜~！太好了！希洛你上辈子绝对是折翼的鸟人！” “……”什么玩意？ “我们去吃饭，一起去食堂吧，你除了上街购物就没出过我寝室门，没有闷出毛病么。衣服扒开，我给你画符。” “等会，我先找人来。” “哦，好。” 希洛戈尔打开窗户，抬起他尊贵的右手，食指上银色的指环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差点闪瞎玄述的眼。 希洛的手上有戒指？他怎么没注意。 一只黑鸦落在希洛戈尔摊平的手臂上，它红色的眼睛黑色的喙令玄述想到小说中描写的西方恶魔。 黑鸦是恶魔的使者，是恶魔的化身。 可是，乌鸦在东方是能带来福音的鸟类？曾经有这样的说法，后来逐渐演变成带有灵异色彩的鸟，和黑猫一样。 不管是哪种，都不靠谱吧。只是黑色的生物比较容易通灵，有些异类喜欢化身轻便小巧的鸟类，又是式神的不二选择。 “随便谁，找个能整理物品的来。”希洛戈尔对黑鸦说出命令，黑鸦低叫两声，点点头拍翅膀飞走。 “我们要一直等着吗？得等多久？” “先吃饭。”希洛戈尔自动自觉扒开衣领，方便玄述在他身上画符。 “你在魔族地位很高吧，我猜你也不是什么跟班小弟的范儿，原来手下不少，居然让传信的随便去找人。”玄述拿出毛笔朱砂给希洛戈尔画符。 “他们很忙，我不确定谁有空，谁会做这种事。” “哦，所以你承认自己在魔族地位很高有很多手下的事咯？真是的，早说嘛，早说我就不给你买衣服了，你自己说说这段时间吃我的喝我的睡我的花了我多少钱！里尔家给的零花钱全砸你身上都不够。” “……”他没有要求玄述花钱给自己买衣服，没有要求玄述养他，没有要求玄述带他一起旅行。他是无辜的。 “不过钱已经花了，我就不跟你计较。以后换你养我。”厚脸皮的玄天师说。 “好。”希洛戈尔满不在乎，一点钱而已，手下那么多能干的家伙，要弄些人类的钱来不难。大不了以后把玄述带去地狱深渊，在魔族中属于有钱人的希洛戈尔有的是闲钱养活两个拖油瓶。 拖油瓶与饲主的身份位置马上颠倒，双方都是乐在其中。 待玄述和希洛戈尔从食堂返回，寝室里一只魔族帅哥等候已久。 “公的？”打开门就看见一只阴邪气质大帅哥的玄述吓了一跳，脱口而出就是这么失礼的话。 “哈？”希洛戈尔的手下没来得及向主子打招呼先被噎住，他们尊贵的主人破除封印以来就是跟这个人类男孩呆在一起？不会有问题吧…… “摩罗拉，整理东西，所有的私人物品要带走。” “哈？”没缓过神来又被主子的话弄得继续发愣。 “希洛，他是公的吧，找公的做这种事合适吗？我是说似乎女性生物更擅长收拾东西。” “……”希洛戈尔闻言上下打量他的手下。 “你看他愣头愣脑的样子，肯定脑子不灵光，手脚就更不方便了。要不要换一个？啊，不不，就这样吧，不能太麻烦你，只要把东西都整理出来搬回我家就好，家里有仆人收拾。” 他是不是，被轻视了？摩罗拉郁闷。 “……”摩罗拉张口要说话，希洛戈尔打断对方。 “称我大人。” “是，大人，虽然还没弄清您要我做什么，但摩罗拉不会让您失望，永远不会。”说着摩罗拉挑衅似的给玄述一个眼神。 “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们要他做什么，难道不傻吗……帮我屋子里所有的物品整理一遍，我的东西要带走，学院本身的东西留在这里。床铺这类的可以扔掉，里尔家才不在乎这些。啊，先帮我把柜子里的东西搬出来吧，分类放在床上。” “……大人？”摩罗拉寻求指示的目光射向希洛戈尔。 “照他说的做。”希洛戈尔在书桌边坐下，玄述要征用自己的床，他不能再继续坐在柔软的床上当大爷。 “是。”摩罗拉躬身行礼。 礼数真齐全。 玄述拨拨头发，打开柜子，动手开始搬东西。 “上衣放左边，裤子放右边，内衣……我自己来！嗷呜，不要碰人家的私人物品！住手住手！放开那个盒子……啊，你放错了啦，这些要放在地上，那些放在床上，你不知道它们不是一种东西吗？”一阵兵荒马乱鸡飞狗跳的收拾。 “呼，累死了，好不容易把东西全部塞进袖扣里面，还要你们友情提供一个大空间的储物品。怎么东西这么多，明明扔了超过一半。”玄述一个单身男人怎么可以有那么多东西，没有扔东西前光是衣服就差不多塞满了他的袖扣储物空间。 小孩子，身体发育快，几个月长高一截，玄述每年都得换整套新的衣服，偏他的习惯只进不出，衣服进了柜子就没往外扔过，穿一年就扔的败家习惯不是他的作风。 “没有用的东西尽早扔掉。”希洛戈尔总结玄述东西多难收拾的原因。 “……太败家了，做人要节俭，我用不了说不定别人很需要。” “那就早点送给别人！”被玄述狠狠折磨的摩罗拉恼怒不已。 “冷静，冷静，我不是一直找不到有需要的人吗，住单人寝室没有朋友的家伙很可怜。我连隔壁住的是谁都不知道，认识的人都是有钱人，不缺这点东西。” “以后不要找我帮忙。”摩罗拉扭头看着自己老大。 “……看情况。”希洛戈尔淡定表示。 “……”混蛋，他们尊贵的希洛戈尔大人被带坏了。 “摩罗拉，你这么能干，能者多劳，我收回前面的话，你脑子好四肢更好用！下次有麻烦还找你！” “不，千万别。大人，我的工作没有完成，我可以回去吗？日后有任何吩咐一定尽心尽力完成。” “辛苦了。” “哈？”摩罗拉好像产生幻觉了？他怎么会听到…… “……”希洛戈尔刚才那一瞬脑袋进水了，他再也不做这种蠢事。 摩罗拉的脑子转过来，悚然一惊，立马躬身告退，一溜烟从窗户逃逸掉了。 “希洛，你的手下都很怕你吗？”望着摩罗拉的身影消失在窗口，玄述心下佩服。跑路的水准不错嘛。 “也许。”希洛戈尔觉得自己丢人了，回去一定要好好调教摩罗拉！ “你很吓人吗？明明很好相处啊，就是不会做家务，需要别人伺候，不爱说话……哪里都好！”玄述歪歪头，不解。 “……”这孩子是在赞美他吗。 “你在寝室等我吧，明天中午之前应该可以出门。要照顾好蛋蛋哦。” “嗯。” 玄述只拖着两个包回家，重要的东西贴身收在袖扣里面，旅行的装备放在寝室有希洛戈尔看顾。所以他带回家的东西——都是他舍不得扔的。 里尔家权力最高的人是高勒密，高勒密最喜欢的儿子是亚迪蓝，玄述作为里尔家地位只比仆人高一点的，毕业回家只有从小照顾他的女仆迎接他。 “二少爷，您回来了。都已经长这么大啦。” 不要说得好像他七年来没回过家一样，每年假期他都有回家，他们都有见面好不好。 “嗯，帮我把东西放回房间，整理好。” “是的，少爷。” 让女士提东西不是绅士的行为。玄述是绅士吗？玄天师向来脸皮厚，对方都喊他二少爷了，照顾他十几年，随便支使、搬搬行李她是不会在意的。 玄述厚脸皮的程度增加了有没有，再这么下去他不止人品没下限，节操也会变成渣滓。 “父亲和母亲好吗？”玄述琢磨着临走前关心一下里尔家的人。 “夫人最近偶尔犯头疼。” “弟弟呢？他几天天就放假了。” “小少爷每天都和朋友出去玩，很开心。” “你去忙吧，我去见父亲。” “是的，二少爷。” 艾玛，就不能不喊二少么，所有的二少都没有好结局都真二啊混蛋！ 玄述在宅子里逛了一圈，顺手挪挪影响家宅平安坏风水的植株盆栽，在隐秘处画几道不起眼的符。 “诶？管家叔叔，我父亲现在哪里？房间还是书房？”看到路过的管家，玄述赶紧喊住他。 “二少爷，主人正在书房看书。” “谢谢，你忙。”玄述挥挥手，省了他跑错地方，扑个空。管家就是主人的贴心小棉袄，什么都知道。 敲响书房门前玄述已经想好该怎样对高勒密表述自己将要开始旅行的意愿，高勒密应是没有理由反对。 “进来。” “父亲。”玄述推门进去，高勒密抬眼一看是他又把头低下去继续看书。 “你回来了。”高勒密说的很随意。 “父亲，我有重要事情要跟你说。” “你大哥明天回来，明天不要出门，我们去城外接他。” “大哥明天回来？！” “没错，有问题吗？”听玄述的语气满是惊愕，高勒密抬头看着他。 “不是，大哥是退役了吗？还是放假？” “四年军队有一个休沐期，军队三分之一可以轮着休息三个月。” “哦。”四年一个休沐期？什么玩意？军队三分之一的休息，隔壁国家打来怎么办…… 对军事完全不了解，玄述把疑问扔到脑后，思考了一下还是把话题转到他来找高勒密的原本目的上。 “父亲，我想说，我毕业了。” “我知道，考试能通过吗？”问完高勒密又把头低下，自言自语般自己回答了。“反正，我跟学院和工会打过招呼。没有什么问题。”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应该复习！考前复习很痛苦的！七天内在脑袋里尽可能多的塞下所有重点真不是人干的。“父亲，我想去旅行。” 21.旅行推迟 “旅行？去旅行做什么？对了，你的魔法元素亲和力怎么样？光明还是火？”玄述没有表现出过任何魔法天赋，他在家从不使用魔法，高勒密便也没想过让他去检测自己的属性和魔力。 “风、水、火、木。” 高勒密愕然，居然是四系的！在红法大陆的历史只出过一个除黑暗外全系的魔法天才！他不起眼的二儿子竟有四系天分？他太震惊了。 “魔力呢？魔力怎么样？” “呃……工会的人说水晶球出了问题，具体的不知道，他们说合格了。” “什么意思？”高勒密皱眉，没听明白玄述的考核结果。 “意思就是……水晶球颜色变淡了，试了三个，包括一个中级魔法师考核用的水晶球。”玄述在高勒密惊愕、期待的眼神下感到心虚。他的魔力值为负他也不想啊，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大概是他身体异常的原因吧。 魔法是一种由血缘传承的力量，它是隐藏在人体内的，生命的力量。和他的灵力从本源上讲或许都是来自于自然的馈赠，但灵魂不属于红法大陆的玄述，即使拥有格兰里尔的身体，灵魂与身体两者无法融合，血缘具备的力量不能成为他真正所拥有的。魔力值低到吓人，甚至产生了异变。 不知道要是把灵力注入水晶球，会发生什么？ 可能，水晶球会爆掉吧。 “怎么会变淡！那是测魔力的水晶球，要么不变色，要么变深，根据各人魔力水平而……你是按照要求注入魔力的吗？” “是的，尝试了三次。” “难道是……去军队吧，等你大哥休假结束，和他一起走。” “啊？不行！”就他这糟心的魔力水平和三流的魔法，去军队不是死路一条！在战场上死的最快的一定是他！ “为什么？”高勒密不悦的挑起眉，大魔法师的威压不自觉散发出来，玄述乖乖低头，不吱声。“去军队辅助你大哥，如果不是你弟弟还小，我会让你去吗。四系的魔法天赋，可以释放四种魔法，在战场上是个不错的助力。魔力不高没关系，能用魔法就行。魔法能用到什么程度？” “风系疾风咒、水系清泉术、火系火球术、木系再生术（针对植物再生复制）。” “怎么这么差？”高勒密眉毛皱一团了，玄述的魔法差到有点天虐人怨吧，只有水系稍微强点，其他基本都是最低阶的魔法。 “我……就这个水平，所以，不能去军队，我去了也不能帮到大哥的，说不定还会拖累他。” “不行，必须去军队，上不了战场，可以去做后勤。至少有四系的魔法，应该有点用处。给你大哥拉点人气也好，在军队微信要从下层建立起，你去帮你大哥拉拢下层的士兵和魔法师。” “……是，父亲您忙，我回房了。”玄述灰溜溜的离开。 十三年来都不受关注的孩子，他以为自己要求去旅行不会受到阻拦。游历大陆正好可以增长见识，说不准不成器的孩子就会成长，在未来的某一天功成名就回来。 高勒密要他去军队，明天又要去接大哥，可是把希洛戈尔一个人丢在宿舍绝对不可以！ 玄述开始默默筹划。 亚迪蓝在军队四年，已升至中校，他升军衔的速度在魔法师队伍里也是坐火箭的那种，在帝国，爬的比他快的用一只手就可以说过来。亚迪蓝至今入伍恰好四年，他得到了今年第一批休沐回家的名额，提前一个月给家中递了消息，高勒密夫妇早就准备好迎接自己优秀的大儿子回家。 里尔家的四个人加上一个管家两个男仆，清晨便在城外等候，玄述站在凛冽的春风中，遥望不远处学院的方向，他心里在流泪。 希望希洛不会中午等不到他就扔下他消失。他也傻，早先怎么不留个联系方法，希洛戈尔的黑鸦貌似挺好用。 等到太阳高升，阳光驱走寒冷，玄述终于看到大哥的身影。亚迪蓝和几个同行者骑着马，马蹄声啪啪嗒嗒，再看骑在马上的人的身姿，英气逼人，帅爆了。 “父亲，母亲，你们怎么都出来了。”同样看见等候在城外的亲人，亚迪蓝向同伴道别，快马加鞭赶到高勒密夫妇面前，其他人没有停留，直接进城。 “我们最优秀的儿子四年没回家，心急出来等你，想在第一时间看到你不可以吗？”里尔夫人笑着搂住翻身下马的儿子，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欣慰和开心。 “外面冷，我们回去。”高勒密大手一挥，仆人上前牵马搬行李。 “大哥，你回来就好，那父亲母亲，我去玩啦，今天跟人约好了的。”里尔家三少贪玩成性，见到亚迪蓝的第一眼就想着要跑去玩的事，没等高勒密制止就撒腿跑得没了影。 “该死的，回来一定惩罚他！”高勒密气得嘴差点歪了。 “别生气，孩子小，贪玩。又不是不回家，回来让他在家好好呆上一天，陪他大哥。” “哼。” 玄述在一旁听着，非常想效仿这货，他发誓他跑了就不再回来，他们不会逮住他的。 里尔一家人边走边说的回家，说话多的自然是里尔夫人，高勒密偶尔插几句，亚迪蓝一概简洁回答，玄述心里不快，反正没人关注，干脆一声不吭。 回到家，高勒密看亚迪蓝精神不错，任由妻子拖着他在大厅多聊了会儿。 “亚迪蓝，你怎么样了？” “已经升到中校。” “做的不错，什么时候会再升？”高勒密颇为满意亚迪蓝军衔上升的速度。 “如果建立多次大功，可能会受到破格提拔。父亲，你知道的，以我的年龄，就算是魔法师，也不能升得更快。” “没错，继续努力，多注意拉拢下层的士兵和魔法师，在军队里建立声威。” “是，父亲。” “儿子，在军队里生活很苦吧，我叫管家吩咐下去，中午做一桌你最爱吃的东西。牛排和小布丁，喜欢吗？” “谢谢母亲，我在军队里很习惯，魔法师队伍伙食并不差。” “是吗？那也要补，这几个月在家里要好好的补，在军队肯定没有多少肉吃，你都瘦了这么多。” “行了，让孩子去休息，我也有事要做。你身体不好，去休息吧。”高勒密拍拍妻子的手，结束令玄述无聊到一直走神的家庭谈话。 “母亲近来身体不好吗？请多注意休息。” “我知道，你也要好好休息。”高勒密扶着妻子走了，剩下亚迪蓝和玄述。 “大哥好好休息，我也回房间。”玄述脚底抹油，准备开溜。 “格兰。”亚迪蓝慢慢把目光转到玄述身上。 “有！”玄述立刻立正站好，等待领导示下。 在军队里，是这样的吧？不知道在军队混了四年的大哥是不是喜欢这个调调。 “这几年，你怎么样？” “非常好！过得无比滋润无比自由！作业有参考，考试有重点，不怕老师上课点！” “……”亚迪蓝突然不想理会四年没见的二弟了。 “不是问这个吗？”见亚迪蓝表情不对，玄述忙询问他真正的意思。 “不，除此以外呢？” “认识了一个朋友，不过因为要毕业，就没联系了。毕业考试不出意外都能合格，初级魔法师的考核工会的人说没有问题，结果应该也是合格。啊啊，我去魔兽森林做实践作业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同伴，我打算毕业后和他一起游历大陆，不过父亲大概不同意，他让我去军队辅助你。” “你……来军队？”亚迪蓝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玄述的课业他辅导过三年，玄述是个什么水平他清楚，从刚才的话里也能听出玄述四年来基本没有长进。 “呃，我也说不行嘛。我这种货色去那地方，不死也残，而且会是死的最快的。可是父亲说我可以去做后勤。” “我去和父亲说。” “不不，不用麻烦了，大哥，你去休息。” “你有解决办法？” “啊，我有自己的想法的，大哥不用操心。快点去休息去休息。”玄述不断摆手，催促亚迪蓝该去睡觉去睡觉，该整理物品整理物品，总之不要搭理他。在里尔家存在感越低，他的计划成功率就越高。 午饭高勒密夫妇、亚迪蓝和玄述全部到场，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享受丰盛的大餐。至于贪玩的三少爷，天不黑他不会回家。 “主人，外面有个自称大少爷朋友的人。”正打算开饭，管家大叔走到餐桌边躬身禀报。 “他是不是叫帕格罗斯？”亚迪蓝两道英挺的眉毛几乎要纠结在一起，门口那位显然是令他头疼的家伙。 “是的，大少爷。” “父亲，他是我朋友，帕格罗斯·修利少将。” “少将？快，去把他请进来！” 少将比中校高了一个阶级，高勒密听到少将一词恨不得叫亚迪蓝亲自出去把人迎进来。 “能和少将做朋友，亚迪蓝，很不错。” “修利少将是个……很好的上司，他爱护属下。不过……父亲，他是真正的光明系魔法天才，虽然没有取得任何魔法师工会的魔法师证件。他是一个高级剑士。” “魔武双修？！”高勒密相当震惊，这比自家二儿子拥有四系魔法属性和变异的魔力更令他惊奇。大陆上没有多少人会选择魔武双修，魔法是需要长久学习和天赋的，格斗却是需要更多精力去修习和丰富的战斗经验做积累，一个人的精力与时间有限，同时要完成这两种学习，一般人绝对吃不消。或可说普通人不可能在短短的几十年完成魔法与格斗的双重学习。 专则精，多则杂。 高勒密在脑中描绘少将大人的模样，当帕格罗斯修利站在他面前时却再一次令他震惊了。 居然，是这么年轻的人，看上去只比亚迪蓝稍微大一些。 “叔叔、阿姨，午安，我是帕格罗斯修利，亚迪蓝军中的好友。”帕格罗斯笑容得体大方，很是能赢得女士喜爱，他话音刚落里尔夫人就邀请他坐下，同他们一起吃饭。 “难得亚迪蓝的朋友来家里，快坐下，没有吃午饭吧，不介意和我们一起吃？” “感谢您的款待，夫人。”帕格罗斯彬彬有礼的气质和举止越加称里尔夫人心意，对他笑脸相待，不知道的人或许会以为帕格罗斯才是她儿子。 “听亚迪蓝说你是少将大人，没想到这么年轻，年少有为。”亲善由妻子做，高勒密负责正儿八经的结交。 “受总帅提拔，我比亚迪蓝早进军队几年，他到今天才过四年已经是中校，比我要有前途的多。”帕格罗斯谦虚接受赞赏，顺带夸一把对方的儿子。 高勒密点头：“亚迪蓝确实优秀，是最让我放心的孩子，不像另外两个，一个每天就爱玩，一个……” 都看着他干嘛？高勒密你恰到好处的停顿又是想闹哪样？不知道在这种地方停下，配合这样的表情语气和氛围很容易让人误会他是个废物吗！ “父亲，格兰还小，需要多历练，他很聪明，不比我差。”亚迪蓝帮腔，玄述听着差点哭出来。 太感动，大哥居然说自己不比他差！大哥这么看得起他，真出乎他意料。再者，亚迪蓝话中的“需要多历练”是想替他说情吗？ “不说这个，说说你们在军队的事吧？亚迪蓝刚回来，我们了解不多。” 22.军队故事 “没问题，叔叔想知道什么？亚迪蓝的事情我都知道，他一进来就被分到我手下。” “呵呵，我最想知道亚迪蓝在军队里面有没有人追？他这么帅，我记得魔法师队伍有女性魔法师入编。”做母亲的更关心儿子的感情问题，她生的儿子又帅又优秀，女人看到了不疯一般往上贴？说起来，她即使头痛明天也得去找帝都贵族圈的贵妇们聊聊天，最好趁亚迪蓝休假期内定下一个漂亮的贵族小姐未婚妻。 “亚迪蓝啊，当然有人追。不仅我们编队，其他编队的女性魔法师不知道多少有空就往我们这里跑。亚迪蓝可是抢手货，遭到不少男性法师嫉妒呢。” “那亚迪蓝有没有和谁……”女人聊到八卦就兴奋，何况是自己儿子的桃色八卦。 “没有，大家都说亚迪蓝很不解风情。所以，我也不知道亚迪蓝有没有对谁……阿姨怎么不问问他？” 前排围观的玄述亲眼看着大哥的脸色一点点变黑，终于理解他听到帕格罗斯来拜访时复杂的神情。 帕格罗斯若是他朋友，他早把人轰出去，一张定身符定他三个小时以上！ “亚迪蓝？怎么样？有喜欢的女孩吗？” “没有，母亲。不要说这些，帕格，那些女人明明是冲你来的。” “呃……”亚迪蓝的话令帕格罗斯一噎，旋即他自然的转换话题，“军队里的女性魔法师都有点……凶悍，还是温柔大方的贵族小姐好，回帝都亚迪蓝一定会被逼着参加各种相亲性质的宴会，到时候挑个好的？” 亚迪蓝斜眼瞪他。 “那帮我挑一个，你知道我的背景不会有贵族夫人邀请我参加那样的宴会，给好友排解困难是一个优秀魔法师应该做的。” 玄述暗想，帕格罗斯居然是这样的人，看着笑得大方好说话，嘴上倒花花多。不过，挺会哄女人，长得英俊提拔，有前途，再努把力就能升级成自产糕富帅。 “你不需要我帮忙。”亚迪蓝继续瞪他。 “呵呵，感情真好。”里尔夫人掩嘴笑。 玄述没刹住车，脑中不断飘过“好基友……一对好基友”的字幕。 上帝啊，再这样下去他就真腐了。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高勒密满意于儿子有个年轻有为言行举止无不大方得体的好友，最重要的是对方是魔武双修的天才，少将大人；高勒密的妻子满意于儿子市场前景良好；玄述满意于有饭吃有八卦听。大概唯独亚迪蓝不能说满意，好基友——好友的多管闲事让他既郁闷又幸福。 有友如此，夫复何求。 打住！ 玄述差点被自己一口水呛死，该死的到底是谁在他脑子里灌入了奇怪的东西！ 饭后帕格罗斯继续在里尔家叨扰，玄述默默回房间静思悔过。 他傻，他真傻，他单知道……调错台了。他太天真了，他以为里尔家不把他当宝自己便是棵草，任由他想怎样就能怎样，高勒密从家族利益和全局出发，即便是没有良好资质的玄述该利用的仍是会毫不留情的利用。 现在他能做什么？听从高勒密的安排决计不行，为了不失信于希洛戈尔，更为了他自身着想，他必须选择的路是：离家出走。 帕格罗斯的造访完全吸引了高勒密夫妻的注意，玄述趁这个当儿悄悄溜出去没人会发现，唔，仆人完全不在考虑范围内。想到就做，对逃家的事情乐于去付诸实践的玄天师轻装上阵，只穿着居家便服状似平常的走出家门。 他很体贴，在房间的桌子上压了一封信，洋洋洒洒一大张羊皮纸的字，先是由衷赞美了里尔家族的魔法天赋，里尔家在大陆上的地位，父母养育他的辛劳等等。接着笔锋一顿，尽量委婉而诚恳的道出自己在魔法之上毫无前途，对军队更是毫无兴趣，去了只会死得早，最后一句话总结他更加适合的道路。像他一样“先天不足”的应该在毕业之后游历大陆，增长见识，积累经验，在艰苦的旅程下不断修炼自身魔力，以望有朝一日成就大业，衣锦还乡。 玄述在天朝念十几年书锻炼出来的写作能力，估摸着也就红法大陆的游吟诗人们能比得过。 语文好数学烂的男生是要逆天。 “不过，为什么感觉怪怪的？”顺利走出里尔家大门的玄述不由嘀咕一句。帕格罗斯看着是个好相处的人，对大哥也相当不错的样子，在军队中似乎一直罩着大哥，可玄述莫名的，感到有些违和。 逃家讲究速战速决，古语云：兵贵神速。玄述不敢做停留，出了家门提起一口气奔向城郊，脚下踩着风系加速魔法，一溜烟儿跑回寝室。 “呼——呼——希洛，你还在吧。”粗鲁的一脚踹开房门，玄述撑着门框直喘粗气，忙不迭抬头往房里瞄。 “嗯。”希洛戈尔正悠闲的坐在床上看书，鬼知道他从哪里捞来的书，除了旅行需要的物品，其他东西都被玄述打包带回家了才对。 “呼呼，太好了，昨天向父亲辞行他没答应，说是今天大哥回来，全家去迎接，结果耽误了。我们赶紧走吧，我可以说是逃出来的。” “逃？” “高勒密……就是我父亲，他要我去军队，做后勤也好，总之得去军队帮助大哥，听他的口气，貌似是在打算让大哥在军队建立威信和功业，再借大哥的名气和势力带里尔家族正式加入上流社会圈。啧，不说了，快点拿上东西走人，趁他们现在精力都在跟帕格罗斯身上。” “把东西装好就可以走了。”希洛戈尔把手里的书贴向自己胸口，嗖的一下，书没影了。 “……！”玄述瞪大眼睛，敢情这货有空间储物物品，那他花那么多金币去买一颗中看不中用的袖扣干什么！ 中看不中用？他口不择言了，好歹也是个空间储物品，原材低廉了些而已。 “怎么？”收好书的希洛戈尔发现玄述呆愣着没动。 “希洛，老实交代，你到底是多有钱，那个装饰的别针是空间储物品？”玄述两眼冒绿光瞪着希洛戈尔胸口造型别致的胸针。他以前就奇怪来着，一雄性生物胸口戴个别针是想闹哪样，不要以为它不是一朵花就可以随便戴，会让他自动脑补过多的。 就像，听说不知是左还是右耳只戴一颗耳钉是基，或者装十三穿着黑色紧身衣上街会让不明真相的西方人联想到鸡的兄弟…… “很多，我不清楚。” “已经多到没有概念了吗。”玄述泪流满面，他单知道妖怪在人间混比人在社会混轻松很多，不知道对希洛戈尔来说财富只能用多到他本人都不清楚具体数据来形容。 一脸血，对穷屌来说和何等的打击啊！ “到底怎么了？”希洛戈尔彻底懵了，直皱眉。 “没有，我太欣慰了！”玄述抹抹眼角的泪花，麻利的一一将打包好的行装扔进袖扣，“咦？蛋呢？” “它在洗澡。” “哈？”一只蛋，在洗澡？冷水热水？煮得半生不熟怎么办？ “很久没管，沾了灰。” “……”原来希洛戈尔有一点点洁癖？ “你喜欢抱着满身灰的蛋？”希洛戈尔似乎从玄述的面部表情看出他心中所想，当初不畏寒冷硬是下寒潭洗澡最后患病的是谁啊。“不过弄花了，你画的颜料褪下。” “没关系，我重新画，很快搞定。” 仅听希洛戈尔描述和苍白的脑补玄述完全没有想到事情的严重性，在洗浴间捞起某只蛋蛋的时候，它全身都红红的，配上它本身的淡青色，真可谓，花花绿绿，一身血。 “可怜的家伙，没破壳就被自家老爹整成这样，作死啊。”玄述忍不住用家乡话埋汰孩子他爹。“你就继续血淋淋着吧，反正朱砂是好东西，涂了预防皮肤病。” “……”蛋蛋。 别以为没破壳的蛋没开智就好欺负，它听得懂！它发誓！一颗蛋哪里来的皮肤……病！ “又要重新画一道符，唉，你爹就不能让我省省心吗，以为抱上大神大腿，结果搂住了人家胳膊，回报基本没看见，前期投资多得肉疼，三五不时得费脑细胞圆谎，收拾麻烦，讨厌。万恶的资本主义。”碎碎念着拿毛巾擦干蛋壳，手指往袖扣上一抹，毛笔朱砂在手，刷拉刷拉几下重新画好符，蛋蛋再次上了彩妆。玄述左右看看，非常满意。 上了红色粉底的蛋蛋显然比先前单薄的妆容好看。 清点家当、人数，一人一妖一蛋全部到位，关门上路。 玄述心心念念十几年的游历大陆旅程便轻率的开始了。 “往哪里走？”希洛戈尔需要时刻和手下保持联系，提前预知行程方便做安排。 “向南，先到安培拉山谷。以那里为起点，沿着帝国南境线到瑟兰王国。呐，地图和路线图，你要向手下报备行踪吗？”玄述也向来是先制定行程计划再依情况实施，谋划十三年的游历计划他自然有详尽的安排。 “方便他们提前安排。” “嘿嘿，也就是说，这一路我不用再花钱？你家手下会像召唤兽一样随时出现付账么？”玄述的笑容，有点贱。 “……召唤兽是什么？” “随时听从召唤，可以凭空出现在主人身边的宠物。” “他们近来有点忙。”希洛戈尔心里暗暗揣摩玄述所言“召唤兽”的可能性。他手下那群家伙绝对不会乖乖听话，随时听命就为了付钱，但不妨碍他认为玄述提出的是个好主意，压榨手下的剩余价值是一个成功上位者英明领导力的体现之一。 安培拉山谷位于帝国国都南面，大约要车行两天一夜，玄述和希洛戈尔仍旧选择的是步行，照玄述的说法，生命在于运动，多走路锻炼身体，一路坐车他一定会因为颠簸直接挂在半路上。 骑马？不凑巧，玄述只会骑自行车。 宅了那么多年，在没有现代化交通工具的条件下徒步旅行挺好的，大好山河，要走一步看一米，倘若哪年哪月他回到家——地球上的家——或可以写篇游记，当做玄幻小说发表。和某点某江某某某文学网的小说比起来，有真实体验和感悟的文更耐看吧。 说白了，玄述的重点还是赚钱上，受到身边钱多到数不清的妖怪刺激，对钱之一物不能说死盯着不放的家伙彻底沦为仇富情节严重，想发财想到时刻脑补不断的可怜虫。 眼瞅着希洛戈尔随随便便就能从身上摸出金币付饭钱、住宿钱，玄述能不堕落吗，玄天师本就是恨什么都不恨钱的人，他只是比过去更爱钱了而已！ 可怜的穷光蛋，又贫穷又光棍，在抵达安培拉山谷前满心都是对于游历大陆升级打怪泡妹子的美好憧憬，却在达到山谷入口的的时候，一切美梦都碎成了渣渣。 都是徒步旅行的错！如果坐马车他们明明可以白天到的！大半夜来到荒郊野外的悲剧之处就是，一到山谷就被野狼围攻啊。 没时间瞎想，玄述掏出短剑准备战斗。 跟一群狼斗，他不如一刀戳死自己主动回炉重造来的快。早死早超生，说不定能抢个好位置投上好胎，运气好直接被遣送回现世见家人最后一面。 “是魔狼，风系，三级魔兽。” “魔兽……”玄述要哭了，野生动物就够逼死他了，来的还是魔兽！风系三级魔兽！群攻！嗷呜！不带这么欺负法师的！不知道法师只能远战而且掉血超级快吗！“希洛，不要丢下我……我连狼崽都打不赢的……” 关键时刻抱紧大神大腿，玄述哧溜一下躲到希洛戈尔背后，一大群两眼冒幽光的魔狼全部交给希洛去面对。 上帝保佑，不是他懦弱，也不是他怕死，是他真不爱去死！ 23.刷怪升级 据说擒贼先擒王，遇到群狼攻击最省时省效的方法是逮头狼，打败狼群的首领剩下的小兵们就蔫了，玄述放亮双眼四下环顾，寻找最霸气侧漏的那匹狼。 魔狼和野狼习性，差不多吧，它们都长一个样。 玄述正专心找着头狼，希洛戈尔抬臂一挥，数道暗光打出，哗啦啦倒了半圈魔狼。 “……”玄述。 剩下的魔狼见同伴倒下，原本就蓄势待发的魔狼后腿发力，猛地扑上来，希洛戈尔再挥手，哗啦啦啦啦，满地魔狼。 “……”玄述不作表示。 “嗷呜——！”孑然独立的头狼仰天长嚎，眼睛里冒的仿佛不是幽光是火焰，它裹挟着劲风，猛力起跳，凶狠的扑过来。 “妈妈啊，这里好恐怖，我要回火星。”从希洛戈尔背后看到这一幕的玄述搂紧了怀里的蛋蛋，危险的时候两只废柴只能抱紧了躲在一家之主背后，前方魔狼好凶残，红法大陆太危险了，他热爱和谐社会。 来不及就危险与和谐社会的深层辩证关系作深入探讨，电光火石间希洛戈尔仍然是挥挥手解决掉魔狼。 挥挥手就解决掉一群魔狼……挥挥手……挥手……脑中无限循环，玄述差点当场跪倒抱住希洛戈尔大腿大喊“这位爷，包养我吧”。 玄述忘了，不久前他已经对希洛戈尔说过求包养的话，并且对方最近是在认真的履行包养职责，吃喝住宿旅费全由对方包，几天内的花销经费数额之高直逼往年希洛戈尔一个月的零花。 “都挂啦？” “什么？” “都死了咩，魔狼？” “打晕了。” “哇……好厉害。”玄述叹为观止，只是他感叹的重点不是希洛戈尔疑似强到爆表的武力值，而是这货竟然是有圣母苏的潜质。 莫非，是同胞爱？希洛戈尔是妖怪嘛。 “走，它们过会就醒。”拿不准玄述的语气是赞美还是另有内涵，希洛戈尔从玄述怀里抱走蛋蛋转身便走，转移他的注意。 “等我！大半夜的，不要跑那么快，摔倒怎么办，蛋蛋往地上一磕，万一就破了……哎，我绝对不是诅咒你们父子，老人总说好的不灵坏的灵，意思是随口说的倒霉的事情总是会应验。” “……”现下换做希洛戈尔不想说话，如果有一天他死了，绝对是被身后的孩子说死的。 “呜呜，不要不理我，其实我害怕，半夜走路，很容易撞见亡灵那类不美好的东西。” 肯说实话了吧，终于说实话了吧，希洛戈尔是多么了解玄述本性啊！他早知道玄述说废话都是有目的的！ “你可以对付亡灵。”希洛戈尔缓下一步，等玄述追上来和他并肩而行。 “能打架是一回事，害怕是一回事，我正巧有专门攻击它们的东西和方法，不许我看见它们就吓得不停尖叫啊，你没见过么，那些东西长得有多恐怖。呃，不行了，越说越觉得背后发毛，五官扭曲满脸血的女人；肠子吊在外面还拿手捧着的男人；混身上下骨头都折了扭成奇怪姿态的男人；还有还有打开柜子就看见一颗人头冲你诡笑，鲜血淋漓的！” “……”希洛戈尔想，他还真没见过。 “长的最正常的就是那种长发覆面的女鬼，啊，就像她一样。” 就像她一样？就像她一样，就像她一样！ 仅有漫天繁星照耀大地，幽暗的山谷里几乎看不见光，两侧山壁投下的阴影扭曲诡谲，披散着长发的女人在如此诡异的背景下，幽幽瞪着他们。 “嗷呜！救命啊！”玄述条件反射大声尖叫，每当遇到鬼，他就跟个女人似的，别说天师的脸面，作为男人的脸面他都丢干净了。 “是人。”希洛戈尔一把扯住玄述手腕，不拽住了指不定这货会干出什么来。 “叫什么呢！姐姐我看上去不像人吗？亡灵有我这么温柔美丽吗？”迎面走来的女人一捋袖子，左手叉腰，张口的瞬间玄述以为她要破口大骂，差点给跪了。 这个姐姐气场好恐怖，泼妇绝对惹不起呜。 “啊，对不起，天太黑我眼神不好。”玄述识时务的认错道歉，被对方揪着不放，继续深入这个话题受罪的只会是他们。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希洛戈尔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不是一个善于说话的人。 “两位路上没看见其他的人吧？”女人接受了玄述的歉意，大方宽恕他们。 “没有，只有一群魔狼。” “唔，那就是你们了，走吧，跟我去见先知大人。”女人说着转身，头发一甩，长发飘飘。 玄述默然侧头，艾玛，用的什么洗发水，没头皮屑吧。 “你们是从北方而来的旅人吗？”女人取出一颗水晶样的东西，莹莹光芒照亮前方两米左右的路，玄述在后面观察又观察，这玩意好像手电筒。 “嗯。”玄述反常的没说话，希洛戈尔只好回答。 “我叫歌莉娅，先知说有两位来自北方的旅人是贵客，要我出谷来迎接。我能知道你们的姓名吗？” “格兰里尔。” “希洛戈尔。” “希洛戈尔？”女人停下脚步，回头怪异的看着希洛戈尔。 希洛戈尔颔首。 “欢迎你们，先知一定有非常重要的话要说，他看上去迫切想要见你们，我们走快些。” “哦。”玄述对女人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瞠目，女人不愧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生物，刚开始霸气十足女王御姐性质皆具，转眼就温柔有礼，还冲他们笑！笑的还真美！ 女人心海底针，玄述想念自己的老妈，女王大人可还安好，可有为儿子没了而伤心哪怕一小时。 歌莉娅把玄述二人带进山谷深处，七拐八弯的绕了几圈，绕开一个巨大岩石，后面的景象绝对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在天然环境的遮掩下，山谷深处聚居着一群鲜为人知的部族，玄述心中，这儿是桃花源的感慨油然而生。 “先知就住在这里，请进去。”歌莉娅把两人带到一所房子外面便停下，待他们进去，替他们关上大门，守在门外。 房子内点着蜡烛，昏沉沉的光照不清屋内全貌，一位满脸褶子的鹤发老人就坐在大厅里，明亮的双眼一眨不眨盯着他们。 他就是先知了吧，歌莉娅几次提到先知，玄述很自觉的脑补了各种剧情发展，很明显，他游历大陆的做法是正确的，刚出门就遇到传说中将给主角重要提示或者重要金手指等等等的先知大人！还有适合种马男主收进后宫的妹子！主角光环开启中有没有！ 不过，但是，刚才那个姐姐气场真的好吓人，说到温柔美丽，还不如他家希洛戈尔温和体贴。 “两位来自异世的贵客，我终于等到你们了。”先知老人家开口就是经典台词，一语道破天机是每个类似角色的必备技能啊。 玄述毫不意外先知会说自己是异世的人，他只是对“两位”有点在意，希洛戈尔也是从异世来的？那么是哪种情况？异世的定义往小了说是如他这种干脆从别的时空而来，往大了说天上下来的神地下上了的魔族都可以概括为异世来者。希洛戈尔是魔族，给他的定语是异世的贵客倒说的过去。 玄述只怕希洛戈尔是穿越货，那样很搞好不好。 “先知大人，您为什么称我们是贵客？我和希洛只是游历大陆的旅人，见到歌莉娅小姐前根本不知道您和您的部族。”玄述很是配合的提出疑问，让老人家自说自话他们不给任何反应不好，反正不管对方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给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神器，都是主角光环，他不会意外的。 “我们在安培拉山谷隐居数千年，外界知道的人极少，但是我们一族守在这里很久很久了，我们一直都守着一个传说。” “传说？”玄述暗暗想自己一定是个优秀的主角，坚决不冷场，不让重要配角感到人生寂寞如血。 “四千年前，红法大陆的诸神分治天地，光明系神明与黑暗神系的神明决裂，一方位于上界，一方被排挤到下界，黑暗诸神抢夺地狱深渊魔族的领地，最终控制了地狱深渊最上层的冥界。”先知老人幽幽一叹，“唉，罪孽，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的。” 玄述扯扯希洛戈尔袖子，以眼神示意赶紧找地方坐下来，目测老人家的故事要说上一段时间，如果允许，他忒想捧杯爆米花或者瓜子加茶。 “光明诸神和黑暗诸神的争斗就没有停止过，从那时候开始，他们都在思考怎么消灭对方阵营，获得大陆的唯一统治权。当时，人类族群开始崛起，文明的诞生，让诸神将目光投向人类，人类逐渐成为大陆上最高等级的物种，一场毁天灭地的战争，开始悄悄谋划。” 嗯嗯，根据定律，诸神之战光明的一方暂时取得胜利，付出的代价是某个神陨落，然后在人界转世轮回，从废柴开始再次打怪升级历练，最终重回神座，如果他是种马男主，就会收服后宫佳丽三千，小弟BOSS三千，组成超级大后宫，一统人类跟着一统神界。最最重要的是，万一是某些反派控网站的男主，获得最终胜利的是黑暗神，光明神猥琐下流无耻虚伪，黑暗神英俊帅气英明神武威武牛叉，前期苦逼后期大杀四方。 “两千年前，也是我们部族来到山谷隐居的时候，诸神之间发生了一次战争，当时魔族被黑暗神挑唆，和光明诸神打了一战，光明诸神败退，一时间黑暗笼罩大陆。那是魔法黑暗的时代，亡灵法师和黑暗法师横行大陆，给人类带来无数灾病和痛苦。我们部族便退守到人迹罕至的山谷深处，避世不出。直到光明神殿出现在大陆上，光明神的信仰带领人们战胜黑暗。魔族和黑暗诸神闹翻，双方退守地狱深渊。” 咦？没有出现主角？突然冒出的光明神殿肯定是上面的阴谋，两千年前的阴谋，啊，也挺符合某些定律。 “和平和光明一起到来，但是三百年前，一位年轻人的出现打破了平衡。他是大陆上绝无仅有的全系魔法天才，他拥有所有魔法属性的亲和力，以及强大的魔力，他年纪轻轻居然由人类封神，是光明系的胜利之神。” 看！主角出现！玄述开始默默揣测他们两相遇谁是主角中的主角的问题。主角可以分两派，主角和反派BOSS，相比起来，自己绝对是反派的啊。 惨了，X点种马路线中反派BOSS不得好死，根本是给主角不断刷经验升级收妹子的无限复活怪。 “胜利神如同黑暗神系的战神，战无不胜，尤其是他的武器，一把长枪，可以斩杀任何东西，甚至神明。神明间的又一次大战开始，为了防止魔族与黑暗神联手，胜利神想出计谋，化成人类去接近魔王。”先知的视线扫向希洛戈尔，“可惜，胜利神在战场上陨落了，神格被光明神封印在他的神座上。” “真可怜，光明诸神与黑暗诸神谁都没有取得最终的胜利对吗？胜利之神的陨落是结束战争的代价吧。” “没错，您很睿智。” 玄述嘴角抽抽，睿智什么啊，他只是看的小说比较多，随便推断的。 “我们部族历代先知测算未来，卜算过去，我们信奉的创世女神终究没有抛弃人类，她所创造的最喜爱的种族，她怜悯人类，给予我们神示，每一代的先知，口耳相传，结束诸神最终战争的，是两位来自异世的伟大的强者。”先知目光灼灼，盯着玄述和希洛戈尔，神情虔诚崇敬。 真是，叫人鸡皮疙瘩直冒的眼神。 “呃，您口中的，是指我们？” “是的，两位，你们将拯救创世女神的心血结晶，拯救红法大陆，无论人类和神明，都是她的孩子。” 开什么玩笑，给他的剧情任务居然是拯救世界，他的人设怎么看都是反派啊，变成救世主，确定不会被突然冒出来的真主角玩死么。 24.反派or救世主 “先知大人，您确定是在说我们？拯救世界，我们可没那个兴趣啊。”玄述不想淡定的接受救世主身份和拯救大陆的任务。怀着伟大梦想的男人，想的应该是一统天下！不是圣母圣父光照天下！ “这是我们一族守护数千年的传说，历代先知不断占卜未来，为了整片大陆的安宁。你们将改变大陆历史，不用怀疑。” 先知言之凿凿，玄述不再提出怀疑，很明显此大陆主线任务不可拒绝，不想日后悲剧，必须现在开始筹划。 “先知大人，我相信您和您的族人的诚意，我们也关怀大陆的未来，虽然来自异界，但红法大陆的一切深深令我着迷，我热爱这里。请告知更多，关于如何拯救它的信息，感激不尽。”玄述一边胃疼的使用纯正鸟语一边装腔作势摆出严肃成熟的姿态。 “是的，我的存在就是为告诉你们这些。”先知神采熠熠，不愧是创世女神选中的英雄，一眼望去便知非凡啊。“一切的争端是从两系神明的斗争开始，结束它们，就是终结将给大陆带来永无休止悲伤的灾祸。” 切，说白了就两方政斗导致多角关系的斗争致使全世界有辜无辜的生物都被卷进去。神的欲望和人类的，又有什么差别？创世女神给予她“深爱”的种族七情六欲，该不是想让他们自取灭亡吧。 “根据神示，再过不久新的争战开始，始端与终端是改变历史的关键之一。两位来自异世的贵客将把光明带给人类，众神的末日之战，浸润冥河水的虚影，终结的魔法与奇迹，牺牲，换取永宁。” “女神还活着？在天上么？”玄述向来温和带笑的眼里突然没了光般，幽深黯淡，像漩涡像深渊，仿佛什么都不能照见，他目光所及，一切都会遁入黑暗。 “创世神大人早已陷入沉睡，只有一丝神识关注着大陆，给我们神示。” “先知大人还有什么要说的？” “希望两位能帮助人类，拯救红法大陆！”先知颤颤巍巍起身，屈膝跪下，俯首行了一个大礼。 “先知大人请不要这样。”玄述神色不动，俯视先知的目光有种在俯视凡人的味道。希洛戈尔侧目瞥了他一眼，大为疑惑。 玄述现在的样子，极度反常。 “二位有任何麻烦和需要协助的地方，请不必客气，我族世代侍奉创世女神，学习巫术，族巫的力量可以跟大陆上最强大的大魔法师比肩。请给予我们信任！” “当然，先知大人现在就可以帮助我们，天这么黑，能麻烦让我们睡一晚上吗？”玄述把蛋蛋塞给希洛戈尔，微笑着上前扶起先知老头。 “无需担心，已经做了安排，歌莉娅会带两位贵客去休息。” 玄述满意了。 隐世巫族在安培拉山谷定居多年，聚居地的环境被改造得相当适合人类居住，他们的居所全是砖木的，玄述和希洛戈尔被安排在歌莉娅家隔壁的空置房屋过夜。 据歌莉娅介绍，房子的主人是名为别内瓦的青年，他两年前离开山谷前去南方的城市行医游历。别内瓦家没有其他亲人，临走前将空置的房屋交给歌莉娅照看，今天正好就给征用了。 “两位好好休息，祝好梦。”歌莉娅俯身行礼退出房间，替他们关上房门和屋子的大门，满怀眷念抬头仰望星空。别内瓦，在外面过的好吗？ 无论离开还是留守的决定，都是对方自己做出的决断，他人无法干涉，越是关怀、尊重，越发不能置喙其决定。 她能做的，就是默默祝福，和在必要的时候，前去帮助他。 “隔壁好像还有个房间，我去隔壁睡，蛋今晚跟我。” “你不对劲。为什么？” 玄述探手去希洛戈尔怀里抱蛋蛋的动作顿住，手僵在半空，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格兰？”希洛戈尔鲜少喊玄述名字，今晚的事情对他们而言，是谁都不能一笑泯之的小插曲，两人心中装的秘密同时暴露给对方，双方既想知道真相又想极力隐藏自己的。 如此贪心，后果只能是他们都不愿看到的。 “你是谁？”希洛戈尔一手捧着蛋，一手握住玄述手腕，眼神像是要穿透人心那般用力。“你不是格兰·里尔，‘来自异世的贵客’，你到底是谁？” 玄述比希洛戈尔矮上许多，这么近的距离他得仰起头才能看见希洛的下巴，因此他干脆不去看希洛戈尔，视线胶着在红红绿绿的蛋蛋身上。 “你、你是……利亚？”希洛戈尔目不转睛盯着玄述，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的神色变幻，然而玄述的表情，一直停留在淡漠无表情上。 “是你……吗？”希洛戈尔的神情柔和下来，眼里带着怀念和若隐若现的希求。 玄述一点一点掰开希洛戈尔捏着他手腕的手指，把蛋蛋抱在自己怀里。混蛋，你家监护人可能要跟你爹闹翻，抛弃那个没良心的老爹吧，他不是什么好货。 “魔王陛下，您在说什么？”玄述微勾唇角，后退几步抬高视线，“我不叫利亚。” “你！”希洛戈尔瞠目，“是你……你没有忘记我？利亚……” “我、不、叫、利、亚。魔王陛下，一直蒙骗人类隐藏身份是很有趣的游戏不是吗，虽然我不问，您却从来没有坦白的意思。既然是如此没有诚意的同伴，我怎么能安心把自己的安危交给魔王陛下呢。”玄述左手抚胸躬身行礼。 “长久以来麻烦陛下照顾，身为人类的我非常感激您。为了避免您困扰，那么从明天开始我们分道扬镳，各自去做重要的事情。您的魔族在等候您回归，而我也需要去认真履行救世的职责。 “……格兰，我没有隐瞒，不许用此种语气对我说话。”希洛戈尔沉下脸，属于魔王的怒意和威压向玄述迎头扑来。 “嗯，我们都没错，只是接下来的路不适合我们一起走下去了。我们都会相当的忙，不是吗？”玄述转身便走。 “利亚！”希洛戈尔抬臂挥手，玄述面前猛然筑起一道魔法壁障。魔族天生拥有强大魔力，魔王绝对是其中的最强者。并且和人类法师不同，魔族本身是可以近战的，在魔法的使用上，他们的方式更接近于力量本源，不需要人类冗长的咒语和祈祷。 魔法，本就是魔族的力量，神赐予人类的，是使用魔法的能力和神之光辉。 “和人类的自然魔法截然不同的魔族魔法吗？大开眼界了。”受到阻挡，玄述从善如流停下，却是没有回头看魔王陛下一眼的打算。“请允许我冷静一下，有任何事明天再谈。” “……晚安。”希洛戈尔抿唇，挥手，障壁消失，玄述抱着蛋蛋离开。 他们都需要好好冷静一晚，认真思考，未来的路，以及和谁一起走下去。 隔壁的房间是书房，玄述打开门就后悔了，已经和希洛戈尔撕下脸来，再凑上去太丢人，只能在书桌上趴一晚将就将就。 “小混蛋，你爹是大混蛋。”玄述从袖扣里取出毯子，往身上卷巴卷巴在桌上一趴，蛋蛋搁在桌子上吹冷风。“他跟我们不是一路的，等你孵出来要记得谁才是跟你亲的，最好忘了那混蛋。” 蛋蛋晃晃身子，表示收到命令。 “好乖，疼你。” 蛋蛋倒在桌上滚来滚去。 “哈哈，又撒娇。真乖的话就早点孵出来，帮我一起欺负你爹。你也听见了吧，我以后可能要做救世主打怪兽打老板，按照各类小说的定律，不管是什么文里，要做大事的主角身边肯定是有小弟有坐骑的。你孵出来当我的宠物，帮我打架。” 蛋蛋干脆滚到玄述手边蹭他。 “好乖好乖。”蛋蛋的行为直戳玄述萌点，好可爱好可爱，他寂寞沧桑的宅男的心啊！“唉，可是我要怎么办，我虽然是主角命，但是是反派的体质，救世主的身份，这是何等纠结啊。” 蛋蛋停下来，不太理解的歪歪身体。 “反派或者救世主的命题谁解得出来，我的想法是，反正创世女神不是我的神，想怎么玩她管不着，大不了拼命，本来我就不是活人。” 蛋蛋听懂了，继续在桌上滚。 “如果任务奖励是让我回家，我也不干！救世主是高危职业，一不小心被怪玩残了找谁赔去。照这个世界的惯性和先知老头的话，诸神之战估计快了，到时候必须用牺牲换取安宁，靠，怎么看那个牺牲品都是主角啊。”玄述很想找出创世女神跟她好好聊聊，做世界的牺牲品这么伟大的死法不适合他，统一红法大陆才是他的目标！ 蛋蛋察觉到玄述的怪异，往他怀里滚，玄述赶忙接住它，省的它“落地开花”。 “小混蛋，找死啊。” 蛋蛋在玄述怀里动了动。 “啧，今天真不该把窗户纸捅破，跟希洛拆伙之后我一个人要怎么打怪兽打老板啊，就我的烂魔法……” 既然舍不得，好好和人家道歉，继续死皮赖脸跟着，希洛戈尔是魔王，一定的容人之量或许是有的？ 去去去，谁舍不得啦，一个魔王，谁稀罕！魔王就是用来救世主练级的！ “啊啊，怎么办，好苦恼……” 苦恼？是，玄述确实是在苦恼。他是有心的，和希洛戈尔相处这么久，怎么可能因为一件事因为几句话不合，便彻底与对方断绝。 开始的相遇是意外，随后的相随是私心，不管他们各自是为了什么而呆在对方身边，明天，该好好坦白一场了。除去那些私心里的弯弯绕绕，他对希洛戈尔，是真心实意的。 红法大陆的阳光照射进窗户里，玄述睁开眼，迷迷蒙蒙间似看到他老妈掀开窗帘，喊他起床。 “老妈，我再睡会儿。” “睡？睡毛线啊！太阳晒屁股了，快给我起来滚去上学！” “上学？我都工作了啊，还有老妈你怎么会在我这里？” “臭小子，嫌弃你老妈？！” “不敢，太后大人！”玄述扯起不正经的笑容，傻傻瞅着窗边，然后瞪大了眼睛。 哪里有母亲的身影，窗户敞着，风把窗帘吹起，扰动他的心房。 十三年未归家，他想回去，很想很想。假如完成创世女神的任务给他的奖励是回家，假如能留他条小命，完整的回家，他可以去拼命。 能够回家，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昨天还在说就算任务奖励是回家也不肯干的家伙，早上看见母亲的幻影，什么坚持都成了虚幻，碎成渣随风飘散。哪怕只剩下一口气，至少要回家看一眼，无声无息的消失太不负责任。 推开房门，正巧旁边的门也被推开，玄述和希洛戈尔猛地打个照面，四目相对皆是僵在那里不动。尴尬的沉默在两人间氤氲，外面响起敲门声，大概是歌莉娅来找他们。 “我去开门。”玄述与希洛戈尔错身而过。 “早安。”玄述打开门，外面站的果然是歌莉娅。 “早上好，先知说你们要去南方，我也要向南走，我们可以同行。” 先知还真是什么都算得到，玄述突然有种跑去和先知深入探讨卜算未来的课题。 “好啊，能和歌莉娅小姐同行真是荣幸。我们可能要去卡达镇，你也去那里吗？” “嗯，半夜收到族人的求助信息，我去那里办事。” “等我们收拾好就离开？洗漱间里的水可以使用么？” “可以。过会儿来我家吃早餐。” “谢谢。”玄述目送歌莉娅离开，关上门叹气。接下来，该和希洛戈尔好好谈谈，争取早饭前解决问题。从现在开始，平静的日子远去，层出不穷的麻烦和阴谋阳谋相随，未来的日子不好混，抱紧大神大腿很必要！ 至于大神是谁，还有比魔王大人更合适的么？玄述勾画出阴险笑容。天师异世挣扎记（穿越）上+番外——仆语非人
作者：仆语非人 录入：04-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