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都是多疑的,更何况,这风声已经传至他的耳边,如果要让冷轩辕就此作罢,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他半夜里起了身,烛光下,那张秀玉般的脸沉寂的昏睡着,并没有吵醒他。
披了厚厚的裘袍,冷轩辕出现在大殿之上,倒是吓了磕睡的御医和公公一大跳,忙站起身来问道:“皇上,都三更了,怎么还不睡?”
“传夜明月和他的丫环到御书房问话。”冷轩辕面色冰冷的下令。
片刻后,夜明月就和兰儿面色急促的被传召至御书房,由于早有思想准备,所以,两个人都显的十分的从容。
“夜明月参见皇上。”
“奴婢兰儿给皇上请安。”庄严的御书房内,主仆二人一跪一站,神情有些惶恐。
冷眸半眯着,冷轩辕威严的出声:“明月,你午时说的那番话,朕没听明白,让你这丫环一五一十的把那日所见的情形告诉朕。”
夜明月心头微微一震,早就知道冷轩辕是绝对会追根究底的,只好转头对兰儿吩咐:“兰儿,把你那日的见闻详细说给皇上听,不得遗漏。”
兰儿将头垂的更低,紧张道:“是,奴婢替公子准备晚膳,路过园子,听见有人在花丛的另一边说话,奴婢一时好奇,因为那园子在御花园的边角,平常时没有几个人,就起了好奇,没想到……没想到……”
兰儿徒然的将气氛宣染的让人心头一沉,冷轩辕眸底起了暴戾,大手紧紧的捏成了拳,冷声命令:“说下去。”
“是,由于那日黄昏时分,天色有些暗了,奴婢清清楚楚的看见严公子和一名男子站在花丛中。”
“可有看清楚那名男子是谁?”冷轩辕面色一阵阴沉,冷冷的追问。
兰儿眸子里闪过一丝的算计,寻思了一下,摇了摇头道:“那人是背对着奴婢的,对于隔着远,加上天色黑沉,奴婢只看清楚严公子的脸,至于那人是谁,奴婢早就吓破了胆,只匆匆的看了一眼就急急的走了,请皇上恕罪,奴婢不敢胡乱指认。”
冷轩辕表情已经铁青了,眸底的怒色,让夜明月和兰儿感到浑身的冰冷,如果今日陷害冷紫邪之事成功了,那么,夜明月就会针对冷紫邪,可事情却出了急变,冷紫邪是什么样的人物,夜明月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动到他的头上去,所以才命了兰儿说了一点谎。
“滚出去。”冷轩辕只感觉脑子里一片的空白,低冷的嗓音透着忌恨的焰炎,夜明月和兰儿赶紧退出了御书房,抬头对视一眼,两个人的脸上都很难看,有些灰白,冷轩辕残暴的个性早已经闻名天下,就刚才他那种怒气,没有杀了他们,已经算他们的命大了。
经过这一次的死亡挣扎,让夜明月深刻的明白,往后要再陷害严倾城,必须要有十足的把握,否则,严倾城没死,他就要被冷轩辕给杀了。
健躯重重的跌坐在龙椅上,俊美的脸庞青白难测,那双漆黑的眼,更是浮动着羞恼的恨怒。
“朕不信。”
这般残酷的打击,让向来自负的冷轩辕怎么会相信呢?
到底是谁?那个和严倾城在园子里幽会的男子到底是谁?
一夜天明,当晨曦普照大地,积雪消融,年关将近,过完年,就要起程前往泰山之巅举行祭天仪式,此去来回至少需要两三个月行程,虽然路途遥远并伴有凶险,但这是历代先皇在登基第一年必须要完成的开国典礼。
锦红色的被褥包裹着俊秀的身躯,经过一夜的晕睡,严倾城终于醒了,他唇色依旧泛白,目光有些焕散,他习惯性的摸了摸身边,摸到的却是一片的冷意,不由的一呆,昨天晚上明明记得冷轩辕就在身旁,还记得自己依偎在他的怀中睡去的,怎么一早起来就不见他的身影呢?
看了看更漏,还没有到早朝的时间啊!
严倾城唤来了门外守夜的小公公,询问了冷轩辕的去向,小公公忙恭敬的答道:“三更时分,皇上披了裘袍去了御书房,不知道是要处理何事。”
严倾城怔了一下,三更就去了御书房?难道现在朝政之事这般的繁忙吗?他还带着伤就赶夜理政了?严倾城匆忙的命了人端来了热水洗漱,整装完毕,就匆匆的朝着御书房走去。
门外的积雪在阳光下慢慢的融化成积水,踩一脚,就会有泥巴溅到鞋面上来,严倾城素来最爱整洁,此刻看着沾了泥的鞋,秀眉皱了皱,抬头看时,已经到了御书房的门前。
守在门外的小公公看见了他,赶紧上前来寻礼,严倾城见御书房门前空空荡荡的,一个大臣都没有,更加的诧异,平常时,如果冷轩辕要理政的话,门外至少会有数十大臣陪同着,可此刻一个人影都没有见着,难道,皇上不是在理政吗?
“皇上在里边吗?”严倾城跨上台阶,转头询问身边的公公。
“是的,奴才进去通报一声吧。”
“不必了,你守了一夜也累了,下去吧,我去见皇上就好。”严倾城人性化的露出笑容,缓步踏上台阶,轻轻的推了开了紧闭的大门。
厚重的大门开启,一丝署光照射进来,映入严倾城眸底的是一个疲倦的身影,他裹着一袭雪白的长裘,伏睡在龙案上,听到开门的声音,他似乎被吵醒,缓缓的抬起了脸庞,那双充满着血红的眼,让严倾城看着,心都揪成了一团。
“皇上,为什么睡在书房里?”严倾城心疼之余,难免要生气,可看着他如此疲惫的神色,又气不起来,只得温和的责怪。
冷轩辕看着踏着光影走来的白色身影,心中的悸痛更加的剧烈,他缓缓的坐直了身体,却一语不发的看着走过来的温香男子,暗哑的嗓音透寄存着猜忌:“倾城,你是不是该给朕一个解释,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去了哪?见了什么人?”
严倾城被问的呆了一下,这才发现冷轩辕的脸色一片铁青,他似乎生气了,而生很严重。
“皇上,我能不说吗?”昨天发生的一切,对于严倾城来说,就是一场恶梦,如今,梦醒了,他也已经承受下来,所以,他不敢再去揭那块伤疤。
冷轩辕的脸色更加的黑沉,宛若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薄唇紧抿着,看着严倾城的眼带着深深的怀疑。
严倾城紧皱着眉,袖子里的手指一片的冰凉,轻轻的颤抖起来。
就在气氛僵硬的几乎要断裂时,门外忽然推门跌跌撞撞的冲进来一个人,满脸是泪的哭叫:“皇兄,他死了……他死了。”
冷百梅神情憔悴的跌倒在大殿之上,顿时惊吓了殿堂上的两个人。
第七十一章
“谁死了?”大殿这之上,冷轩辕的声音显的格外的冷寂。
严倾城的表情瞬间就苍白了,整个人冻结成了雕塑,清澈的眼蒙了一层死灰。
冷百梅心痛的泪如雨下,神志有些不清不楚了,冷轩辕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轻轻的摇晃,心疼的直呼喊:“百梅,百梅……你怎么了?”
冷百梅一时痛极攻心,双眼一翻白,整个人就晕倒在了冷轩辕的怀中,冷轩辕俊颜大变,打横抱起了冷百梅就往门外冲去,大声斥喝:“传御医!”
严倾城颤瑟着走出了御书房,他的心拧成了一个结,听到周亦天是坠崖身亡的,如此的凄惨,他后悔的整颗心都颤抖了,他真不该绊住这个人,如果不是因为他,他也不会枉死悬崖之下。
眼泪结成了珠,一窜一窜的滚落下来,严倾城以为这就是他经历的最悲痛之事,可接下来要发生的几件大事,却再一次把他推至了风头浪尖之上,直接大病一场,险险丧生。
冷百梅晕迷的躺在床上,接着,冷轩辕就接到了宫外传来的消息,冷持鸿惨遭刺客,手臂被划了一道深深的伤口,而他追击刺客到百梅院,刺客惊慌逃窜,竟然跳下了索魂崖,那名刺客的名子叫周亦天!
“周亦天!”冷轩辕咬牙切齿的念着这个名子,这个从一开始就让他忌恨的男人,这个男人同时抢走了他两个最重要的人,他早就不准备放过他,可没想到,他竟然会去刺杀冷持鸿而惊恐的跳下山崖。
这算死的好吗?冷轩辕表情闪过一抹震痛,他终于明白昨天严倾城出宫干了什么愚蠢之事了,他一定去找周亦天了,听到周亦天死了,他整个人就废了,这就是为什么他会在大雪天里看见他像孤魂野鬼一样的独自游荡在雪夜里,这就是他为什么消失一天都没有回宫。
爱情是自私的,冷轩辕的爱情,更是参不进一粒的石子,可惜,一个死人就让他慌了神,再也不敢自负的认为严倾城的心中只有他一人了。
冷轩辕满脸的酸味,鎏金龙袍猛的一甩,他就大步的走出了宫外,径直朝着御书房走去。
沉重的大门被人推开,一丝光亮,照着那一脸泪痕的清秀脸庞,严倾城跌坐在地上,神情无比的憔悴,冷轩辕看着,又心疼又忌恨,更多的是一种被背叛的怨怒。
他猛的上前狠狠的将那人拽了起来,恨恨的抱进怀中,薄唇一落,已经含住了那个嫣红如花儿一样的唇,唇舌翻动,索取,这一刻,冷轩辕就像是一头暴怒的野兽,在宣告着对这个人的占有,严倾城被吓坏了,他心情难过的一塌糊涂,冷轩辕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对他做出如此粗暴的举止?
强烈灼热的吻,几乎让严倾城喘不过气来,一张苍白的秀脸也急的通红,无力的想要推他他的钳制,可身体的弱势,让他只能被他狠狠的推压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皇上……不要……”严倾城真的被吓坏了,他惊慌的急呼出声,可欺身下来的那抹雄健的身体却仿佛没听见他的求饶,依旧蛮横而粗野的对待着身下的人,仿佛只要将他狠狠的占有,他才能找到自己的存在感,也只有对他狠狠的掠夺,才能证明这个人专属于自己的。
白色的袍子被无情的撕开,露出了白雪般透润的肌肤,大手所过之处,泛起了淡淡的抓痕,紧接着,那火热的唇也啃咬了一遍,严倾城又惊又急又气,他不明白为什么冷轩辕要如此的对待他,他到底错在哪里了?
鎏金龙袍解开,在冰冷的地板上,合二为一。
痛……撕烈一般,严倾城紧咬着下唇,发出了痛苦的叫声。
血,伴随着疼痛,让两个人的身体更加的紧颤。
半敞的一扇门外,无人敢探头进来窥视,门外的人脑子发胀,听着房门内传来的压仰的哭泣声,还有喘,气声,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痛,吟!
半个多时辰过去了,门外的人并没有感到口干舌燥和呼吸急促,相反的,听着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弱时,他们只感觉手脚冰冷,浑身打颤,双腿更是像钉在了地上,移不开,走不动。
但他们深刻的知道,今天将会是风雨交加,说不定皇上的一句话,一声命令,就能让他们人头落地。
“倾城,你是朕的。”每一次的撞,击,都伴随着冷轩辕霸道低哑的吼叫声,句句入耳,严倾城已经头晕脑胀,神志模糊不清了,他是谁的?会是谁的?又能是谁的呢?
“是朕的,你这个人,你的这颗心,你的一切,都专属于朕,谁敢窥视,朕便诛他九族。”冷轩辕咬着严倾城的耳垂,在他的耳边,用一种尽利毁灭般残酷的声音一字一句的震荡在他弱脆的心间上。
严倾城听了,只想哭,压仰的哭泣声,伴随着一痛楚,让他的心更加的凉,更加的痛。
既然口口声声说喜欢他,既然要他做他的唯一,为什么还要如此无情的折磨他?为什么?
“倾城……”终于,冷轩辕健躯颤动,咬着他的唇,咆哮着喊着他的名子。
风停雨息,一片的狼藉。
血和某种东西混杂在一起,显的触目心惊,冷轩辕的理智恢复了,怒火消散了,随之而来的是惊慌,当他看见自己的某处竟然全是血丝时,他又懊悔,又痛恨,恨不能狠狠的抽自己两巴掌。
“倾城,朕……朕又伤害了你。”冷轩辕痛苦的自责,弯下腰,将那纤弱不堪的身体搂进怀中,看见他漆眸紧闭,玉唇紧咬,浑身都因为疼痛而颤瑟着,就像是枫中的残叶一般,他不由的产生了恐惧,轻轻的,几乎怕将他吹散了,喃喃的喊着他的名子:“倾城……倾城,睁开眼看看朕,朕错了,朕被怒气攻了心,朕不该伤害你,倾城,求求你,睁开眼看看朕好不好?”
严倾城又气又悲,听着他一遍一遍的道歉,他的心更痛,眼泪从紧闭的双眼中渗出来。
冷轩辕吓的手足无措,看着那滴落的泪,他整颗心都冷了,仿佛这滴泪落下后,他和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他心中的伤痕越来越大。
怎么办?他痛恨自己的暴烈,可刚才他真的被忌火控制了自己的心神,他害怕任何一个人抢走他的倾城,就算是一个死人,都能让他忌恨的无以复加。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冷轩辕都要怀疑严倾城是不是又晕过去了,只见那双眸子轻轻的颤动了一下,像蝴蝶初展的翅膀,接着,一双忧郁空洞的眼缓缓的睁开,蒙了一层水雾,却显的更加的悲凉。
“倾城……”冷轩辕看着他那破碎的神情,心痛的想打自己的耳光,说好了永远都不会让人再去伤害他的,可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伤害他的人,都是自己呢?
严倾城的表情一片的死灰,他强忍着下半身的疼痛,缓缓的从冷轩辕的怀里坐起来,再慢慢的,一件一件的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当看见自己那白色的衫裤上斑斑点点的血迹时,他脑子一空,整个人都颤瑟了起来,不过,这也只是霎那间的事,他的脸色苍白了一分,继续好好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衫。
“倾城……你为什么不说话?”冷轩辕看着他这缓慢的举动,急的几乎要暴跳起来,他宁愿此刻的严倾城狠狠的打他两个耳光,或者狠狠的骂他一顿出出气,也好过这无声的举动,宛如死亡之前的寂静,让他的心加速的跳起来,他猛的从地上站起来,衣衫不整,还敞露着结实的胸膛和胸膛前那刚刚愈合的疤痕,由于刚才他的猛烈运动,那疤痕又裂了一道口,从里面渗出了几滴血来,看上去又狰狞又恐怖,可跟此刻严倾城木然的表情比起来,那点子伤,彻底的被冷轩辕给无视了。
“皇上,臣告退了。”当严倾城把最后的衣袍理好,将腰间的玉带系好,他终于说话了,但他一开口,冷轩辕整个人都颤了一下,接着就是一颗心巴凉巴凉的。
很明显的,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最能表现此刻严倾城散发出来的那种冷漠之气。
他从来不自称自己为臣,在冷轩辕的面前,他从来都以第一人称自称的,可今天,他竟然称自己是臣子,冷轩辕怎么能不慌急呢?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岂止是一步两步,简直就是隔了天与地之间,君与臣之间的距离。
“倾城,你、你说什么?”冷轩辕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表情抽搐了一下,很无耻的出声问了一遍。
严倾城转过头来,平静无波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他机械式的开口说道:“皇上还有事吗?若没有,臣先退下了。”
“不准走。”冷轩辕急切的将他的手腕拉住,不准他走。
严倾城不急不气也不恼,只是伸手至腰间,继续解开了腰带,淡漠的说道:“皇上还想再要一次吗?”
冷轩辕彻底的崩溃了,这个人冷漠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他这个人的位置了?他竟然自甘坠落成为一个出卖自己灵魂的低贱臣妃。
不……这绝对不是冷轩辕想要的结果。
第七十二章
世间最痛苦的事情无非是我还爱着你,而你的心里却没有我的位置了,看着那抹清俊的身影自眼前走过,一向霸道冷横的冷轩辕,竟然伸不出手去拦他,只能一脸惨白的睁大着漆黑双眼,喘着气,干着急的看着那人一步步的踏着飘遥的步子,轻虚的跨过门栏,一步步的踩下台阶,影子虚虚实实的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