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冷代枫起身要走,冷紫邪猛的叫住他,冷代枫不由的转过头来,好奇道:“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五哥,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如果我说了,五哥你一定要注意,不要以我为例子。”冷紫邪咳嗽了两声,夺低声音说道。
冷代枫听了,表情一僵,忙附下身来,小声道:“七弟,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五哥如此聪明的人,怎么会不懂得我在说什么呢?正如你所说的,我身体一向康健,自称喝了王大人开的药,我的身体状况就一天不如一天了,这其中的缘故,你还不懂吗?”
冷代枫瞳孔大睁,怔怔的看着冷紫邪苍白的脸,许久才惊恐道:“七弟,你是说……皇兄要杀你?”
“我没这样说,只是这样的怀疑,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兄纵然容不下我,也该让我死的光明正大,而不是用如此阴险的招术来陷害我,可是……我真的很绝望,皇兄为什么就容不下我们?”冷紫邪说着,又猛的咳嗽着,拿着白色的巾帕将嘴角的血迹擦拭掉。
冷代枫看着他虚弱的样子,一阵阵的心寒,如果说七弟的病情真的是皇兄下的毒手,那么,七弟这一次是必死无疑了。
第一百零二章
冷代枫只感觉冷,一种彻骨寒心的冷意,让他表情僵硬,他低着头,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冷紫邪,他脸色苍白,毫无生气,就是一个垂死挣扎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明明是一场祭天的仪式,为什么到头来会变成这样呢?
“七弟……七弟,你醒醒……”冷代枫伸手去摇冷紫邪的肩膀,冷紫邪缓缓的睁开眼,微弱的笑道:“五哥,我就是一个将死之人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告诉我你心中的那个他、是谁?”
冷代枫表情一僵,呆愕的看着冷紫邪那双满含期待的眼睛,是啊,人都将死了,告诉他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一路上,自己背负着这个秘密太沉重了,每天的朝夕相处几乎要将他逼疯了,如果他不找一个人倾吐一下,迟早有一天,自己真的会疯的。
冷代枫弯下腰,附在冷紫邪的耳边轻轻的说道:“他姓严!”
“是严倾城?”冷紫邪状似惊诧的睁开眼,冷代枫微笑着点点头,承认了。
“五哥,你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你自己、要保重。”
冷代枫凄然一笑,点点头:“我会的,我先回房去了,你好好休息。”
一夜梧桐雨,直到临走之前,冷轩辕都没有踏进冷紫邪的房间跟他道一声别,但他的表情却比平时更忧郁,眉头紧锁着,仿佛有着很深的心事,严倾城几次想提醒他去看看冷紫邪,可是,他却开不了口,直到马车离开小镇,冷轩辕才自嘲的出声:“倾城,你说朕是不是太无情了?我的弟弟命不长久了,我却连一眼都不敢去看。”
“皇上也许有苦忠。”严倾城叹了口气,帝王家最是无情,冷轩辕不去看,是因为他不敢去,他怕去了,会更加的自责,如果不去,也许还能让自己眼不见为净,得一个心安。
“昨晚,我脑子里反反复复的都是小时候的画面,三弟很调皮,不喜读书只爱玩闹,经常欺负五弟,喜欢抓毛毛虫去吓唬他,五弟性子温驯老实,每一次被三弟欺负了就会躲到我的身后寻求我的保护,七弟喜好安静,读书用攻重情义,礼仪教养周全,是父皇最喜欢的皇子,倾城,你知道吗?如果你没有救我,整个天下也许会是七弟的,而我根本就不可能遇见你,但偏偏那一次,你救了我的命,我早就知道父皇有意将皇位传给七弟,所以,我亲手毒死了他,伪造假的圣旨,在朝政培养自己的势力,暗中更换皇宫的禁卫军,我杀了一切阻碍我当皇帝的绊脚石,我的双手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倾城,你会不会瞧不起我的自私残暴?”冷轩辕表情呆滞的诉说着过往,在他深沉的眼底明明隐藏着感情,可现实的残酷,却将他逼迫成一个无情的杀手,把屠刀伸向最亲近的人,这是一个冷血的世界,胜利者只能有一个,皇位的宝座也只能容得下一人,所以,只能将身边那些窥视者全部杀尽,皇位才能坐的稳固。
严倾城脸色苍白,心疼的看着冷轩辕痛苦的表情,那一种频临绝望的死灰,是严倾城从没有看见过的,所以才会惊慌失措,他从来不知道冷轩轩承载着这么巨大的压力和痛苦,别人看见的只是他君临天下,声威显赫的一面,有谁真正的了解过他的内心世界?有谁真正的会去关心他黑暗和脆弱的一面呢?他不是天生的强者,是残酷的现实将他逼成今天无情无义的帝王,严倾城心疼的将抱住他,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轩辕,这不是你的错,如果上天当真要降罪,我愿意与你一同承担。”
“你叫我什么?”冷轩辕浑身一震,僵僵的转过头望着他,严倾城抿嘴轻笑,说道:“轩辕啊,难道皇上不允许我这样称呼你吗?”
“不,我喜欢听你这样叫我,倾城,我不是你的君,我要做你的夫君,所以,请你不要再称我为皇上,以后都喊我的名子,好不好?”冷轩辕像个孩子一样的兴奋,一把将严倾城紧紧的抱入怀中,喃喃道:“倾城,我的倾城,只要有你,我就是与天为敌又如何?”
“轩辕,我不值得你的这样做。”严倾城心中一颤,顿时泪如雨下,自己何德何能让他爱的如此铭心刻骨,自己不过是一个平凡之极的男子,此生此世,就算是一个女子也不可能真正的爱他入骨髓,可眼前这个人,他位高权重,身份尊贵,却愿视他如宝,有君如此,夫妇何求呢?
转眼,冷轩辕的车队已经离开小镇两天了,而冷紫邪的病情看似也进入了一个频临垂死的地步,御医王大人照常进屋子要给冷紫邪把脉,可他才推开门,身后就窜出了一个人,对着他的喉咙猛的一划,顿时鲜血如注,倒地毙命。
冷紫邪缓缓的坐起身来,门外窜进来六名黑衣侍卫齐齐跪在地上,沉声道:“王爷,所有人已死,接下来作何打算?”
冷紫邪从怀中拿出了一个药瓶,从中倒出数粒药丸放进口中服下,闭目运气,好一会儿,他苍白无色的俊脸慢慢的有了一丝的红润,他漫悠悠的将药瓶捏碎在手心中,冷笑道:“快马加鞭,速速回京。”
七匹快马与冷轩辕的队伍背道而驰,迅急如神速,直奔京城。
数日转瞬既逝,泰山脚下,长长的车队做了最后一休整,准备天一亮就登顶祭祀。
严倾城坐在帐蓬内,心神恍惚,这些天来,他都无法安睡,梦里,总是会梦见冷紫邪最后说的那一番话,此时此刻,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孤独的离开人世,死对于一个人来说,是恐惧,也可能是解脱,冷紫邪气性甚高,可惜因缘交错,与皇位失之交臂,一个原本应该是皇上的人,冷轩辕又怎么可能真的容得下他呢?就算他现在不死,以后也一定会死的更凄惨,病死,至少还能死的更有尊严一些。
冷轩辕掀开帘子,正要踏步进来,就看见烛光下严倾城呆滞的神情,仿佛有心事,他不由的皱眉,心中充满困惑,自从离开小镇后,他就仿佛有了心事,虽然每天强作欢颜,可他却动不动就走神,冷轩辕怎么能不吃醋呢?
“倾城,听侍人说你又没吃晚膳,最近怎么吃的这么少,瞧瞧你,又瘦了好些,我看着心疼。”冷轩辕走上前,关心的说道。
严倾城抿嘴笑了笑,苦涩的摇头:“我最近没味口,吃不下东西,春困本来就味口不佳,瘦一点儿不算什么的。”
“那也不行,我说过,要把你养的白白嫩嫩的,你再瘦下去,我就有罪了。”冷轩辕满脸的认真,自从那天严倾城喊了他的名子后,他在严倾城的面前就以第一人称来自称了。
“那、我再吃点东西吧。”严倾城忽然说道。
“我去让人送过来。”冷轩辕绷着的俊脸这才缓和了不少,微笑的转身吩咐了一声,不大一会儿,便给严倾城送来了饭菜,严倾城在冷轩辕的监督下,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了半碗的样子,冷轩辕看了着急,抢过他手里的碗,亲自喂食。
“张口!”冷轩辕低声道。
严倾城微微张开口,就被他送进来一大勺的饭菜,他来不及咽下,顿时就呛住了,不由的一阵猛咳起来,冷轩辕吓了一大跳,忙伸手拍打着他的背帮他顺气,自责道:“都怪我不好,我不该喂的这么急的。”
“没事了,我真的吃不下了,但为了不让你担心,我一定会多吃的。”严倾城抬起头来,微微的笑道。
冷轩辕咬牙恨恨的瞪着他,骂道:“傻瓜,既然吃不下,为什么还要免强自己?”
“因为我怕你担心啊。”
冷轩辕叹了口气,吩咐人将饭菜都收走,拿了帕子替严倾城擦了擦嘴角,轻声问道:“倾城,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能不能说给朕听听,朕不希望你独自一个人承受。”
严倾城微微一颤,表情有些呆滞,冷轩辕看见他如此的慌乱,更显的焦急起来:“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你为什么一直闷闷不乐的?”
“皇上,七王爷最近有没有传来什么消息?他的病情发些了吗?他会不会真的死了?”严倾城抬起头,晶莹剔透的眼睛透着担忧和关切。
冷轩辕怔了一下,这一次,他却没有吃醋,只是冷淡道:“也许死了,也许还没有,你为什么这样的担心他?”
“我不知道,只是觉得死亡离自己太近了,好好的一个人,转眼就一脚伸进黄泉路,原来生命真的这么脆弱,所以,我有些害怕。”严倾城说着,全身打了一个冷颤。
“谁都会面临死亡,有什么可害怕的,既然你真的这样的惧畏,那就把活着的每一天都过的开心快乐,倾城,七弟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你放心,等回了京城,朕就给他举办最隆重,最风光的葬礼,一定不会让他死的不值的。”
第一百零三章:你爱的是他
登顶泰山,转眼又过了两天,山顶的风冷冷的吹过,放眼望去,秀丽江山就在脚下,山川河流,纵横交错,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寂寥之感,眺望脚下,却让人不由的生出豪迈之情。
泰山顶上最引人注目的当现那屹立在峰尖上的一座汉白玉石雕,雕工精美,一名俊秀少年白衣飘飘,附瞰天下,眉目神彩,栩栩如生,正是严倾城的真实写照。
临顶飘渺,仿佛要趁风而去,冷轩辕望着那又象呆了许久,看的越入神,感觉越真实,他忽然有些后悔了,这座山象带给他的意义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美好,反而有一种失去的惶恐感。
严倾城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这座石像虽然与他神似,但却少了韵味,呆板,木纳,哪里会像自己呢?
众臣皆叹,指手议论,但却不敢发表任何的评说,只能在心中埋怨几声,这是消耗了多少的人力和财力,才把这高大的石雕搬运上来,那就是一部人类辛酸的血泪史啊,也亏得严倾城能够消受的起。
一樽大鼎被立于前方,冷轩辕双手高举三柱巨大的香柱,祈求苍天垂怜风调雨顺,民心所归,江山稳泰,贤臣忠主,天下大平。
三柱香稳稳的插入香炉中,忽的,睛天一声霹雳炸响,跪拜的群臣都吓了好一大跳,接着,就有人惊慌的指着某方向大声叫道:“皇上,不好了,那道雷劈中玉雕了。”
所有人这才齐刷刷的转过头去看,只见方才的那一声惊天闷雷正巧就劈在了严倾城的汉白玉雕塑上,巨大的力量,将玉雕劈成了两半,其中一半开裂,正发出碎裂的声响,眼看着就要掉落到万仗的深崖下去。
冷轩辕健躯一震,俊脸顿时阴云满布,而旁边的严倾城双腿一瘫,当既软倒在地上,神色惨白,神情憔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怪事了,年底在宗庙上香时,牌匾被风吹倒,如果只是那一次,他可以当作是意外,但今天,那道惊雷偏偏却将他的玉像劈碎,这是不是证明他就是一个祸水,连上天都不肯垂怜于他,要致他于死地?
冷轩辕惊慌的转过头来,一把将严倾城抱在怀里,急声安慰道:“倾城,别怕,只是一个意外而于,不要怕,就算是天真塌下来,也有我来顶着。”
群臣当既惶恐不安的跪了下去,其中几个人见天象异常,似乎象征着厄运降临,忙急声道:“皇上,天现异象,只怕要天下大乱了。”
“闭嘴,谁敢胡言乱语,朕现在就砍了他的脑袋,拿他的鲜血来祭天地。”冷轩辕一声怒吼,猛的站起来,狂妄的指着上苍冷声怒吼:“我敬你为上苍,你却连朕最爱的人都容不下,我祭你何用。”冷轩辕说完,从身边侍卫的手中猛的抽出长剑,狠狠的一扫,剑气所过,将那两柱大香斩成兰半。
“不、不要,轩辕。”冷轩辕还想上前一脚将香炉踢下山崖去,严倾城惊慌的跳起来,一把将他紧紧的抱住,哭着阻止他:“不要再为我犯下大罪了,上天容不得我,也许是我应受的惩罚,轩辕,够了,我们回宫吧,我忽然很怀念那里的高墙大院,怀念那里的桂花酒酿了。”
冷轩辕表情一呆,转过身看着严倾城免强微笑的脸,手中长剑哐咣落地,心疼的捧着他吓白的俏脸,当着众臣的面,毫无顾及的低下头来,紧紧的拥吻着他。
老天爷不是忌恨他拥有这个人吗?他今天就要让他看个清楚,就算是死,他也绝对不会放开他的。
严倾城脑子一片的空白,此刻,天地间一片的安静,周围没有一丝的声音,他所能感觉到的,是他颤抖的唇和紧紧的拥抱,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人。
严倾城一向害羞,此刻,他却一点都不慌乱,就让那数百双的眼睛做个见证吧,他要和眼前的这个男人爱的地老天荒,海枯石烂,永不分离。
风放肆的吹拂,衣袂列列作响,所有人都惊呆了,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忘我拥吻的两个人,此时此刻,他们看不到任何的欲望,唯一看见的是一种灼伤心间的浓浓感情。
冷轩辕疯了,严倾城也疯了,跟着,所有大臣们全都呆若木鸡,风中凌乱了。
人群里,有一个人垂下了眼睛,那么感人的画面,那样不顾一切的疯狂拥抱,却像一团火,灼伤了他的眼睛,冷代枫转过身,在一张张惊呆的面孔前缓缓的走过去。
有一种感情,叫绝对的专属,这一刻,他忽然明白,这个世界上,冷轩辕最爱的是严倾城,严倾城最爱的人也只会是冷轩辕,自己算什么呢?一个连插队的资料都没有的局外人,却妄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得上天的怜悯和自己心爱的人发生一些与情有关的事情。
冷代枫想笑,想放肆的大笑,想把积压在胸腔里的痛苦,愤怒,不甘全部的吼出来,可是,他却不敢,他只能任由风吹过自己的眼睛,将那一点点热泪也冷切,再催动着从眼眶落下来,模糊他的视线,男人的眼泪弥足珍贵,但今天,冷代枫却想哭个痛快。
天地静默,不知道过去多久,直到两个人都气喘息息的松开了手,冷轩辕才发现严倾城被风吹红的眼眶里,早已经泪流满面,他心疼的,怜惜的伸出手将他眼角的泪水拭去,轻声说道:“走吧,咱们回宫。”
“嗯。”严倾城猛的一回神,才发现身后数百双的眼睛还在直愣愣的看着他们,顿时耳根子发热,羞的满面通红,低低的应了一声,就在冷轩辕的怀抱着,缓缓的朝着下山的路走去。
乱葬岗,经历生死挣扎的楚清绝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摔先出现的是一双急切担忧的眼,接着,是一袭黑色的衣服,墨黑的长发,清俊秀绝的面容,眉心处一颗妖媚的朱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