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莫孤影那孩童般的动作,小云点头轻笑,“好的。”
少爷也只有在这种无人的情况下,方能卸下淡漠的面具,流露出纯真的一面罢。
莫孤影久久不至,而早已等候在会场的人自然心生不满了。
“哼,莫孤影这黄毛小子,当真以为坐上盟主之位便高人一等了么,竟让我们恁多前辈等他一个小辈。”
“没错,想他爷爷我跑江湖时,他还没断奶呢。如今若非牵机楼楼主护着他,他以为他能坐上这位置?呸,老子第一个不服他!”
“没错,没错。”
而后便有不少人附和嘲笑起来,整个会场一片嘈杂混乱。
“嘘!”不知是谁唤了声,众人的喧闹声方渐渐平息。
朝着那出声之人的视线望去,众人一愣。
只见莫孤影在会场边,右手支起颔,左手指节敲击着护手,正一脸随意地望着他们。
今日的莫孤影着一身赤色镶金边的衣袍,腰束金色凤纹腰带。火红的狐裘包裹全身,彰显出一身贵气。
他来到会场已久,却默不作声。只淡淡地笑看着他们的行为。
所有嘲笑莫孤影的人脸色都黑了,面对着莫孤影淡然随意的态度,他们心底竟生出一种为他人作戏的感觉。
他们如在场下哗众取宠的戏子,而莫孤影则是唯一的看官,笑看他们的喜怒哀乐。
“完了么?”莫孤影正身浅笑,“完了,那便到我了。”
挂着一脸的笑,示意小云推他至会场台上。
“这两日,我已看过遇害者名单。若无计错,从第一名遇害者至最后死亡的莫……嗯,家父,统共死亡十一人罢。”从怀里拿出那张名单,莫孤影淡淡地道。
场下是死一般的寂静。他们原以为莫孤影会发难斥责他们嘲笑之事,可没有,他什么都没说。这般大度,竟让他们心底生出了深深的罪恶感。
面对欺辱你的人,反驳不是最好的方式。
淡然,只有淡然处之方是最佳。任他人如何谩骂,只笑看不语。直到他人倦了,累了,那么你便赢了,赢得了气度,赢得了耐性。
场下无人响应,莫孤影也不急,仍是一脸云淡风轻。
“阿弥陀佛,”少林智信大师念了个佛号,开口打断了会场的沉寂,“老衲也曾细数过死者人数,确是十一人无疑。”
莫孤影朝智信点了点头,“若我的消息不错,死亡之人,似乎俱是江湖中享有盛名的门派中人,且地位不低。”
“阿弥陀佛。盟主所言无误。我们少林寺的遇难者,乃是老衲的师弟,他在我寺中乃镇守藏经阁之人,地位甚高,素来待人宽容,岂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藏经阁?莫不是凶手欲盗武功心法,被大师师弟撞见,遂打斗起来而致人命?”莫孤影挑眉问道。
“非也。老衲曾进藏经阁探过,非但没有打斗痕迹,便是武功秘籍亦无动过之痕。”
莫孤影一震,“如此说来,凶手是如何杀人的?”
“阿弥陀佛,老衲也曾细想过这个问题。可师弟周身除却胸口的一个冰掌印外便无过多伤口。仵作验尸后称,师弟乃是被一掌击中心脉,猝死的。”
莫孤影揉了揉眉心,蹙眉道:“令师弟脸上是何表情?”
“阿弥陀佛,师弟的表情可谓是震惊,双眼大睁,双唇大开。”
“不知其他门派的死者情况是否与大师的师弟相似?”莫孤影转头面向其余众人。
所有遇害者的门派掌门皆点头称是。
“唔,我有一事不明。”
“阿弥陀佛,盟主请说。”智信双手合十。
“你们究竟是如何得知冰掌乃楚云熙特有的武功的?”莫孤影冷笑道。
“是老夫告知的。”
“哦?”莫孤影挑眉望去,见发话者乃是叶凭生,他心底不由得嗤笑一番。
“昔日楚云熙曾来我叶龙山庄,老夫无意中得见楚云熙的冰掌。后听闻江湖中陆续有人遇害,便将此事告知了各派掌门。”
“如此说来,那么……”
“莫盟主,闲话切莫多说。如今我等会集,为的乃是商讨如何攻打行云宫,而非听你瞎扯些别的。”眼见莫孤影绝口不谈讨伐之事,急性子的定绝师太忍不住出声喝止了。
莫孤影瞳孔一缩,夹杂着怒意的目光直朝定绝师太射去,直将定绝激得冷汗涔涔,他方收回杀意的目光,恢复一脸的淡然。
“不错,莫盟主,昔日在落霞山山洞里你曾出言维护楚云熙,我等因你之言,虽心生疑惑而离开,但如今罪证确凿,莫盟主莫不是欲再为楚云熙开脱罢?”那日在山洞里出现的人也开口附和起定绝师太来。
证据确凿?莫孤影在心底嘲讽一番:你们不过是眼见行云宫势力渐大,楚云熙武功高超,心生嫉妒罢了。如今有个如此好的机会可扳倒行云宫,你们怎会错过,便是白的也得给你们抹黑了。况且,你们这些人自诩清高聪慧,纵使明知其中漏洞颇多,又怎会为楚云熙辩解。说白了,不过是欲寻个人出气儿罢了。
不过,我又怎能让你们如愿?
压下心底的讥讽,莫孤影挂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抱歉,是我疏忽了。不过,既然言说要攻打行云宫,却不知诸位可知行云宫在何处?”
语毕,便见众人又安静了下来。
“行云宫不是在苍茫山么?”场下有人急急出声。
“苍茫山在何处?”莫孤影一脸疑惑地问道。
“你不是他夫人么,怎地不知?”
“嗯?为何我会知?若你是楚云熙,你会将一个与他不同道的人带回行云宫,而后再放他出来,让他坐上盟主之位,号召群雄去攻打行云宫么?”莫孤影的表情甚是无辜。
小云看着莫孤影的表现,都忍不住捂嘴,轻笑出声。
想想,少爷当真是跟楚云熙学坏了,说话也不饶人了。
“这……这……”那人语塞了。
说到最后,竟绕回了原点。
“老夫知晓行云宫所在。”叶凭生沉着脸,迈步从人群中而出。
果真沉不住气了么?莫孤影冷笑道:“叶庄主如何得知?”
“老夫自闻江湖中有不少人遇害后,心生悲愤。为尽快找出凶手楚云熙,将其缉拿,老夫便开始暗中调查,终于几日前得知行云宫所在。”
“嗯,叶庄主果真尽心尽力,为武林同道着想,端的让我佩服。”莫孤影拱了拱手。
叶凭生微微抬头,赞赏似的点了点头,“为武林谋福,是应当的。”
“凭我莫府的实力皆查探不到的消息,叶庄主俱打探得出,想来叶庄主似乎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呢。”莫孤影从怀里拿出盟主令,晃了晃,浅浅一笑。
“嗯……”叶凭生正自得意,便顺着莫孤影的话答了下来。可话未说完,脸上便瞬时一僵,瞥眼看去,周围已有数人的脸色不太妙了。
莫府查探不出的消息,他可查出。盟主未做之事,他先做到。如此,便有越俎代庖,取代盟主之嫌了。
如今虽仍有不少人不满莫孤影,可他毕竟是光明正大坐上盟主之位的,由不得众人质疑。如若有人妄图取而代之,行盟主当行之事,那么此人不免会遭致他人厌弃。
莫孤影的一句话,说得可谓精明。
叶凭生的脸黑了黑,便勉强挂起一抹温和的笑,借捋须来掩饰尴尬。
眼见叶凭生被激得无话可说,莫孤影的眼底闪过一丝亮光,复又说道:“既然叶庄主知晓行云宫所在,那便好办。如此,我们便请叶庄主将苍茫山的地形与地势说与我们听,让我等好做周详的计划,一举拿下行云宫。”
叶凭生捋了捋须,回复一脸正色,“好。这行云宫……”
“这行云宫可不是尔等说破便破的。若想攻下行云宫,尚得问问本座手里的剑允是不允。”
******
剧场:
洛小凰:亲妈,你唤我么?
亲妈:是滴是滴,小凰,乖孩子快来给亲妈亲一口o(≧v≦)o~~
洛小凰:嗯,好。
亲妈:哇,还是小凰最乖了,我来也,吧……
洛小凰:云熙,有人轻薄我!
楚小熙:何人如此大胆,速速受死(#‵′)
亲妈:唧……救命呐o(>﹏<)o
洛小凰:呵呵,谁让你说我好压呢。
亲妈弱弱地爬回来,泪目……
莫小受:亲妈,想要我扶你么?
亲妈:想想,还是莫小受最好,最乖了~
莫小受:可惜我腿不便,爱莫能助,亲妈您还是自个儿想着去罢,呵呵
亲妈:……我~!@#·%&*——+莫小受,给我等着,我要虐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五十章:诸罪难辩皆成仇
一道冰冷狂妄的声音,夹杂着浑厚的内力震入场内众人的耳膜,一个霸气的黑影从天而降,落在莫孤影的面前。
“楚云熙!”
他日相见,你我黑白两道;
他日相见,你我是敌非友。
冰冷的眸里映着金边红装,流利的凤瞳嵌着黑色身影。
昔日的恋人,今日的对敌。
“你来了?”莫孤影温和一笑。
“是,本座来了。”冰冷的话语,不夹杂一丝温柔。
“楚宫主乃是众矢之的,如今公然出现,不惧么?”莫孤影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
“哼,本座何惧!本座一身清白,无愧于心。尔等冤枉本座,夜半时分便不惧冤魂索命么?”中气十足的浑厚嗓音震动心弦。楚云熙身子一转,负手而立,昂然天地间。
敛去所有的温柔,敛去所有的热情,睥睨众生,君临天下。
这才是真正的楚云熙,真正的霸者。
所有人都被楚云熙的气势所震撼。
上次见楚云熙时,他尚是一副调笑的模样,如今的他,生出烈烈雄风,霸气十足。
“本座听闻尔等欲讨伐我宫,嗯?”楚云熙跃下台下,缓步行至众人中间,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末了的尾音,带着嗜血的狂妄。
许多定力不足的人,已被楚云熙震得浑身发抖,冷汗连连。
“楚云熙,你个歹人,诛杀武林中人,我等伐你行云宫,乃是替天行道!”定绝师太可是个胆大的人,急急出声呵斥。
“嗯?”楚云熙冷光一闪,令人恐惧的杀气朝定绝师太铺天盖地般习卷而去。那日,便是这老尼姑让孤影搏命的罢。
“哼!尔等口口声声言说本座乃是杀人凶手,却不知证据何在?”收回怒瞪定绝的视线,楚云熙嗜血的凶光扫过在场的众人。
“阿弥陀佛,自五个月前伊始,便逐渐有人遇害,如今遇害者统共十一人,每个人死状相同,俱是死于冰掌之下。”
“冰掌?仅凭冰掌便认定乃是本座所杀?哼,白道之人何时如此毫不讲理了?”楚云熙甩袖,怒视智信大师。
“阿弥陀佛,不知楚宫主在众人遇害之时身在何处?”
本座在和你们的武林盟主上床!
楚云熙咬了咬牙,回头瞪了瞪一脸迷茫的莫孤影,生生将肚里的话吞入腹中。
在何处,在何处,他一直在江随千品楼里不曾远足。
可是,他却不可言说。
且不说他一直在千品楼庭院内甚少出门,便是千品楼的掌柜亦不敢为他作证。毕竟如今情势倾向一边倒,他乃众矢之的,楼玉茗若出面为他辩护,那么只会让楼玉茗陷入难堪,亦有可能威胁到借楼玉茗之光坐上盟主之位的莫孤影。
即便是找到“望雪居”的掌柜作证,亦有可能让有心人观之,秘密前去害掌柜性命。
左右皆辩解不了,楚云熙心生恼怒,狠狠瞪向莫孤影,责怪他若非因他之故,自己早已回到苍茫山,何苦在此受人指责。
莫孤影愧疚的低头,不敢正视楚云熙的目光。的确,若非自己打定主意要与叶凭生合作,对付莫府,兴许便不会生出那么多事了。
“本座在何处与尔何干?莫非便因此而笃定本座乃凶手么?似乎,尔等亦并无证据证明本座曾前往各门各派杀人罢。”
“阿弥陀佛,当日老衲师弟身死之时,曾有弟子眼见一黑衣人掠入藏经阁,不多时便运起轻功走了。待弟子入门查探时,师弟已死。后该弟子忆起黑衣人的身形,老衲观之,确与楚宫主无异。”
“嗯,”楚云熙敲了敲下巴,“其余众人呢?”
“我派亦有弟子见到形似你的身影。”
“我派虽无人看到,但死状却是与大师师弟相似。”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自己门下死者的情状一一道来。不外乎便是有人看到凶手,有人看不到,但死法俱相同。
“哈哈哈,”楚云熙仰天一笑,飞身上台至莫孤影的身边,扯过一张椅子,甩袍而坐,高高翘起二郎腿,双手环胸道:“嗯,那凶手端的好计谋,一些人瞧着,一些人瞧不着。哈哈,若真是全给瞧着了,那本座的‘纵天梯’可当真是白学了。”
所有人皆愣住了,脸色都有些不对劲。
楚云熙的“纵天梯”轻功,他们曾在上次武林大会时见过,端的是高超,可谓是落地无声,踏雪无痕。如此高超的轻功,竟让人瞧去了身影,实是让人费解。
“那冰掌你做何解释?”定绝师太恼了,她虽明知其中必有误会,但她可不是个愿意认错的主。
“不知所谓的冰掌印是何样的?”
“阿弥陀佛,掌印下陷肌肤一寸,印处泛着蓝光,周围肌肤触手冰冷。”
楚云熙勾唇冷笑,“嗯,不错,的确似冰掌所为。”冷眸直视叶凭生,“是了,本座潜入叶龙山庄之时,曾与叶庄主的大公子对打,本座依稀记得他曾中过本座的冰掌,却不知他可否出面来让众人瞧瞧本座的冰掌是何样的?”
叶凭生板起脸道:“爱子伤重,尚未调养好,仍在庄内歇息。”
“如此说来,便无人替本座作证了。那么,可有人愿上前一试,瞧瞧本座的冰掌与死者的有何不同?”
“楚宫主,莫要欺人太甚!你已杀了江湖不少大家门派之人,如今还妄想在众人面前杀人不成!”叶凭生大声呵斥。
“啧啧,尔等盟主尚未发话,你便在此喊话,当真不将盟主放在眼底。再者你说死者俱是江湖大家门派之人,那为何本座独独放过了你们叶龙山庄?”
叶凭生的脸色青了青,强压下心底的愤怒,沉声道:“我儿已重伤在你手下,宫主又何出此言?”
楚云熙冷笑一声,不再辩解。
纵是辩解也无甚用处,当日在场之人,又有几人可以帮他。
他放下环着的手正欲站起身,却惊觉身旁有一道强烈的杀气传来,同时一把武器挟破空之势朝他袭来。
情急之下,他只得运起冰掌,拍向那把武器。
“喝!”一掌正中那把武器,将其震退。
可待他看清武器的主人时,楚云熙浑身一震,又心泛苦楚。
“凰舞”,莫孤影。
莫孤影取回被冰掌打中的“凰舞”,仔细查探。
“莫盟主,敢问何意?”楚云熙压下心底的苦涩,沉脸问道。
“楚宫主,当真好功力,若是这掌印到人的身上,怕是都要冻结成冰了。”不知是有意无意,莫孤影手中的“凰舞”被击之处被显露了出来,使得台下众人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