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紧他的手,会心一笑,“此情上穷碧落下黄泉,生同寝死同穴。”
两两相吻,相爱痴缠,再不分离。
夜延长了他们幸福的身影,见证了他们倾世的爱恋。
楚云熙温柔地抱起洛雪凰朝房内走去,此刻他们需要爱的交融。
他慢慢地覆上他的身子,感受彼此的温度,让彼此的心融化在这美妙的一刻。
无须再多的言语,只需肢体的相缠,回应的拥吻便已足够。
夜很长,爱很深……
一度缠绵过后,楚云熙搂着趴在他身上轻喘的洛雪凰,轻抚着洛雪凰雪般的裸背,说些甜蜜的情话。
洛雪凰温柔地拍着楚云熙的胸口,而后拿自己的发丝,调皮地挑弄着他胸口上刻骨的“凰”字。
楚云熙按住了那只柔弱无骨的素手,嗅了嗅洛雪凰的体香,“凰儿,明日我们便离开罢。我们一同去游山玩水,行走江湖可好。待倦了,累了,再回家。”
洛雪凰蹭了蹭楚云熙光洁的下巴,柔和一笑,“好。只是不知该回哪个家。”
“随你喜欢,回娘家,抑或是回夫家,由你。”楚云熙执起洛雪凰的手轻啄了一口,放到自己脸侧蹭了蹭。
“若回夫家,指不准又被你宫里人喊打喊杀。”洛雪凰无意地打趣道。
楚云熙被吓了一跳,忙搂紧洛雪凰保证道,“不会不会,如今他们都放乖了,知晓失去莫孤影这行云宫可不成样了。说来,还是夫人你魅力大,离开了还牵扯了那么多人的心。”
洛雪凰嗔了楚云熙一句,软绵绵地拍了拍楚云熙的胸,便应诺了。
若说他心里不舒服,那还是有的。只是想想,柯长老以及宫里一些人待他还是不错,且行云宫遭逢大变,楚云熙暂时还不能卸任宫主之职,他们终有一日都得回宫的。
不过,医王谷与行云宫相距不远,五天便可来往,两头跑亦非不可。
莫府洛雪凰是不打算回去了的,医王谷便是他的娘家了。
“唔,早知你会同意与本座回去,也不枉本座辛苦一趟将咱们娘亲的骨灰带回行云宫了。”楚云熙摸了摸下巴,得意地笑。
“你说什么!”洛雪凰被楚云熙的话吓到了,重重地拍了楚云熙一下,嗔道。
“本座将你娘亲接到行云宫,将她葬在了我们庭院的小藤架下。那里风景甚好,你又可常常见到她,岂不妙哉。”楚云熙一脸得意洋洋,希望得到洛雪凰夸奖的表情。
原来前些天,他带回宫的骨灰坛便是洛曦的。
可洛雪凰却没夸奖他,他只是将自己的头凑了过去,而后——
“嗷,凰儿你又咬我。”
“该!谁让你又擅自替我做决定。”洛雪凰气恼得不行,三年前楚云熙瞒着他让他假死已让他气得离家出走,如今楚云熙又霸道地替他做决定,当真是改不了本性。
不过,其实他心里还是很暖的,楚云熙连这层都替他想到了。他娘一人孤零零地在落霞山上,既无人替她扫墓,也无人看望她,甚是凄凉。若是带回宫里,便能让他得以供奉,也能让他见着自己的娘亲。
不过——
“我们回宫后便将娘亲的骨灰坛带给义父罢,他远比我们想见到娘亲。”想起那个一头灰发的男子,洛雪凰心里是说不出的悲凉。
楚云熙知道洛雪凰的心伤,忙搂紧他允诺。
而后他趁着洛雪凰不备,偷偷地将他脸上洛雪凰留下的唾液又蹭回到洛雪凰脸上,“凰儿,我们成亲罢。”
洛雪凰怔了怔,看着楚云熙握起他的手,郑重地道,“凰儿,虽然迟了十一年,但你可愿嫁与我,让我用余生弥补亏欠你的十一年。而你,可愿为我舞那段只属于你的‘凰舞’?”
洛雪凰深深地望着楚云熙,抬手触上他俊逸的脸庞,温柔地描摹着他的轮廓,温柔一笑,“好。”
楚云熙开心得快蹦了起来,他搂紧了洛雪凰,深深地吻了上去。
“凰儿,待十月廿八你生辰当日,我们便回落霞山,在潇湘亭下还愿,以天地为媒成亲,之后我们再回宫置办婚礼可好?我只想,你的‘凰舞’只予我看。”
“好,依你。”
“凰儿……”楚云熙凑唇吻上了他爱怜的人,俩人又是一夜的交心谈情。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告别医王谷的人,离去了。
从此,江湖上又多了一对让人艳羡的江湖情侣。
一人,是行云宫宫主楚云熙,一人,是医王洛雪凰。
然而楚云熙身边再也没有那个让人钦佩的武林盟主莫孤影了。
江湖中人都为楚云熙与莫孤影短暂而美好的爱情感到悲哀痛惜,直到有一天,他们才惊然发现,其实莫孤影一直在楚云熙身边,从未离去。
天朝三十二年,五月初九,江随武林大会会场。
又到五年一届的武林大会时,只是这一次武林大会,却再也不会有一个温润淡然的红衣男子出现了。
那个红衣男子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有人说他看破红尘遁入空门,有人说他退隐江湖再不复出,也有人说他为情自尽。
一切的一切,都是空传。三年了,他们失去了这个昔日武林盟主的消息,只余一枚放在莫府的盟主令残留着他的气息。
他们到处寻找,到处查访,却遍寻不着了。
此刻,楼玉茗深深地望了远方一眼,又转回头来。
夕阳西下,无限美好。击败了对手的他,踏上了高台,从莫奉青手里接过那枚留着那人气息的盟主令,细细摩挲。而后,他高站在台上,负手而立,睥睨着台下的人群,骄傲地接受着台下“参见盟主”齐声呼喊。
“铮”,众人的尾音刚落,便听不远处传来一道空无飘渺的琴音,而后,琴音奏起,笛音相合,悠扬的乐曲随风拂来,沁入每一个人的心。
每一个人都随着来音之处抬眼望去,只是随意的一眼,便被那两个风华的男子所倾倒。
他们身在一株大树上,身姿轻盈,沾叶而立,足下的片片细叶,却丝毫不会让他们沉稳的身形晃动。
一名黑色镶龙华裳的俊逸男子,邪笑着扬起手里的碧管笛轻声吹奏,他的足边,盘膝坐着一名镶凤红衣的绝色美人,叮当环佩,媚笑着舞弄膝上那尾红色凤琴弦。
夕阳正在他们的后头,映照着他们唯美的身姿,镀上一层柔和的色彩。一刹那,天地黯然失色,他们就在那里,仿佛以地老天荒般的姿势舞乐。
两人的眼里只有彼此深情的倒影,他低着头,以一眼万年的黑眸凝视着他,他抬着头,以看穿前世今生的凤瞳注视着他。
千山万水,眼里只有你。
当最后一个尾音划破天际,当最后一缕清香拂过鼻尖,当众人回眸之时,两人已然站起,十指相扣,对视而笑。
而后携手旋身,拔足而去,只留一道黑红相交的背影,与飘在空中的清亮之声。
“云行凰亦舞。”
“携手江湖游。”
“孤影!”“大哥!”楼玉茗与莫奉青瞬间回过神来,高声喊出,可是,除却一缕淡雅的清香外,再见不到那两个倾世唯双的男子了。
事后,当众人醒悟过来,问起楼玉茗那红衣男子可是莫孤影时,楼玉茗只是轻笑一声,缓缓地道,“莫孤影与楚云熙的倾世之恋,永不磨灭。”
十月廿八,芳城,落霞山潇湘亭。
他们两人十指紧扣,携手走到亭下,相视而笑。
“云水”插入土地,“凰舞”旋身盘绕,俩俩相缠。
双双下跪,以天地为媒,以武器为妁,遥遥三拜,共结连理。
“我楚云熙……”
“我洛雪凰……”
“今日共结连理,永生不离……”
“今日共结连理,永世不弃……”
“生死相依,永不分离!”
“生死相依,永不分离!”
刹那间,芳城初雪,天现红日,映照着他们绚烂的笑容,浪漫了满天的红光。
这一刻,这两个倾世唯双的男子相拥相吻,吻到天地失色,吻到地老天荒。
苍茫天地,落雪飞扬,倾世狂歌,十年痴恋。
他们的爱跨过了十年的长河,走过了漫路荆棘,越过了生死轮回。
他黑衣似墨,他红衣似火。
他和他,云行凰舞痴心醉,执手今生不相离。
《行云宫秘史卷卷四楚云熙篇》载:
天朝三十二年十月廿八,宫主云于芳城落霞山娶昔日恋人洛雪凰为妻。结发当日,芳城初雪,天现红日。云执笛吹一曲“醉情”,凰随乐舞一曲“凰舞”。顷刻,惊现烈焰凤凰,百鸟朝凤,可谓芳城一大奇观,其后百余年不绝于众人之耳。
——正文完——
楚洛的番外一:
心中那道疤(一)
洛雪凰不开心,非常的不开心。
他一整天都蹙着那细弯的柳叶眉,愁眉苦脸地支颔坐在房门前,不发一语。
洛雪凰一不开心,医王谷的人都炸开锅了。
这洛雪凰可是他们医王谷的宝贝,人又漂亮又乖巧善良,善解人意,待人温和,最重要的是他天赋异禀,学什么都学得快,教他完全不用费脑,这可是他们医王谷烧了多少年的香,积了多少年的福才得来的人才呀。
所以这洛雪凰刚来医王谷没多久,便成了医王谷捧在心肝上的宝了。
如今他一不开心,大伙儿也跟着不开心了。
大伙儿纷纷跑到他的跟前,争先恐后的哄着他,安慰他,可是他只是眨了眨漂亮的双眼,一脸迷茫地说,“你们在做甚?”
一句话,让大伙儿都蔫了,敢情他们忙活了半天,人家还不知道他们的好心好意。
不过善解人意的洛雪凰,很快便知晓了大家的意思,他温和一笑,轻柔地道,“多谢大家,我无事的。”
大伙儿都被那绝美的笑容勾了魂,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安慰了几句后便四散了。
只剩下一个人还站在洛雪凰的面前。
众人四散后,洛雪凰又开始出神的发呆,直到阳光斜照,将他面前人的阴影投到了他的身上,他才发现那人的存在。
“义父?”抬头看到那个灰白长发的人,洛雪凰忙站了起身,歉疚地道。
路文华摇了摇头,关心道:“凰儿,你可是有何心事,可否与为父说说?”
洛雪凰一怔,瞥开了眼,蠕了蠕唇,才迟疑地道,“我梦到他了。”
路文华自是知道洛雪凰口中的人是谁,他并不发话,静等洛雪凰的下文。
“我梦到……梦到他刺我一剑时的场景。”洛雪凰蹙紧了眉,眉里是化不开的忧愁。
三个多月前,温束与赤凰突然暴毙,他为了保命只得趁夜逃亡。岂知还未能逃走,便被温阳带人拦下。之后,墨夜虽然赶来相救但收效甚微。到最后是楚云熙一剑结束他的生命,让他假死,他才能从中逃离的。
其实,他也知晓楚云熙的难处,知晓楚云熙当时是为了他好,可是他心里总是不舒服,每逢想起那一夜突然被心上人刺上一剑的感觉,他心里就一片恐慌。
路文华毕竟是经历过恋人间生离死别的人了,他很快便明白洛雪凰的心结所在。他开导道,“他刺你的那一剑可疼?”
洛雪凰愣住了,没想到路文华竟然会问这个问题。他想了想,摇头答道,“刺入时有一阵些微痛感,后来便是麻了,不疼。”
“他下了麻药。”路文华肯定地道。
“嗯,我知。”洛雪凰是知晓楚云熙给他下麻药的。
“那药效过后,可疼?”
洛雪凰想了想,又摇头道,“不疼。”
“伤口多深,多久结的痂,可有留疤?”
洛雪凰对路文华的问题越来越奇怪了,他扑闪了会眼,便老老实实地答道,“剑入肉约半寸,并不深。似乎当天便结痂止血了,倒未留疤。”
“他很爱你。”路文华负着手转过身去,背对着洛雪凰道。
洛雪凰睁大了眼,启唇讶异,他没想到路文华会得出这个结论。但这个结论却让他异样的心暖,他知道楚云熙爱他,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却有种别样的意味。
“连我都能瞧出他爱你,你又如何不知?”路文华继续开口道。
“我自是知晓的,只是……”
路文华伸出手掌,阻止了洛雪凰接下来的话。
“听说你刺回了他一剑,”路文华先洛雪凰一步抢白道,“为父手底下还是有些探子的,那夜发生的事为父还是探得到的。”
洛雪凰张口的话还未能说出,便被路文华堵住了。他无奈地叹气道,“是,那时因为他刺我一剑,我便被怒火中烧了头脑,轻划了一剑。”
“你当真以为是轻划么?”
洛雪凰怔了怔,“义父您的意思是……”
“为父在行云宫的探子回报,你盛怒之下划的那剑深可见骨,便是温阳也难处理。且后来楚云熙与温阳闹翻,温阳出逃,宫内无良医,这伤至今都未能好全。”
洛雪凰倒吸了一口气,张唇讶异,那时他盛怒之下便随手划了一剑,可却没想到伤得这么重。相比之下,他身上的伤可谓小菜一碟,不足为提。
愧疚满满地充盈了他的心头,方才的不快都消失殆尽了。
那个人虽然瞒着他刺了他一剑,可是那人却极尽温柔地替他着想,特意给他上了麻药。而他虽然是毫不知情下出手,但却是给那人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如今行云宫正值多事之秋,那人受那么重的伤,若是敌人来袭,他该怎么办。
“其实,他比你还痛。”路文华说完这句话便止住了,留下富含深意的后文让洛雪凰自己去想。
洛雪凰何其聪颖,很快便想出了个中道理。他苦涩地点了点头,附和路文华的说法。
迫于无奈,亲手将心上人“杀死”,而后看着心上人“死”在自己面前,这对楚云熙而言何其残忍。虽明知心上人不是真正的死亡,但是他却要一人独自面对着自己内心强烈的愧疚与谴责,以及可能从此遭到恋人怨恨而失去恋人的苦痛。而他却只能默默地舔伤,一人承担所有责任,一人独自面对以后的危险。
他虽然“杀”了他,但是他却是救了他。让他从此离开这里,远离是非俗世干扰,远离所有危险,来到这没有纷争的地方修养身心。
然而,他却独自一人困在那个枷锁里,慢慢品尝内心的苦楚。
他,远远比他还痛,不仅是身,还是心。
“其实你会怨他,只因你害怕。”路文华打断了洛雪凰的心伤。
“害怕?”洛雪凰回神,惊异地道。
“不错,”路文华回过身来,他背着光的脸上瞧不清神色,“你害怕他再度伤害你,害怕他再次弃你而去。”
洛雪凰更是惊讶了,他从来没想过他是因为害怕而怨楚云熙。他一直以为他是气恼楚云熙不问他的意见,霸道地替他做主,还伤害他的缘故。
但岂知……
“你们八年前的那场分离,使得你对感情的事异常敏感,常常患得患失,即便你如今已经成长不少,但是有些情感不是三天两头便能改变的。此次楚云熙意外伤你,你当时必是想着他又伤害你,又丢下你了,可对?”
洛雪凰惊诧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发现路文华当真是摸准了他的心思。的确,那时他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楚云熙又再次伤害他了,是以他才会如此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