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做的无非是两件事,一,逼婚;二,控制我,当然了,两件事实际上是一样的概念。”单斛漆黑的眼眸映出森森冷光:“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他得逞。”
金岩担忧的看着单斛,只能表达自己的心迹以示安慰:“总之,单斛你要记住,我,一直在你身后支持你。”
两人说话间,有佣人敲门请他们下楼用餐,金岩对着镜子整了整领结,而单斛却是毫不在乎的迈出房门。
走到餐厅,单永濯已经坐在上位等着了,见单斛一副不急不缓的样子,只是微微不悦的一挥手,示意佣人可以上菜了。
单斛抽过凳子坐下来,金岩则恭敬懂礼的站在一边,单斛指了指身边的位置,沉声道:“站着干什么,坐。”
本来金岩是不能和他们同桌吃饭的,但既然单斛开了口,又不好违背,金岩只好抬眼看了看单永濯,单永濯倒是没有多话,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餐桌上便是单家父子,加上管家金岩。
“房间里有换洗衣物,怎么不先洗个澡,看看这灰头土脸的。”还是单永濯先开了口。
“我没想在这里多待。”单斛淡淡回道。
“哦,你的意思是吃了这顿饭就连夜离开。”单永濯语气里带上了笑意,但寒意更甚。
“本意如此。”单斛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已经十年没有看见过的,父亲的脸。
第七十八章:激化
“砰……”单永濯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桌上的碗筷都震动了,声音如洪,“混账,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子。”
金岩眼睛都不由得眨了好几下,肩膀也跟着缩了缩,长期居于上位者的气势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不由得看了看处于这股气势的中心还依旧倔强的与单永濯对视的单斛。
看他好像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的样子,金岩不由得松了口气,低下头的瞬间却看到桌子下单斛紧握的手,原来他也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这下子,金岩的心里溢满了担忧,和单老爷子硬碰硬的下场,他不敢去想,当然单斛一意孤行出去打拼的时候,如果不是夫人临终前拜托过单老爷子,单老爷子又怎么会答应。
十年……已经是极限了吧,单老爷子已经不会再放任单斛这么玩下去了。
正当金岩胡思乱想的时候,单斛却是勇敢的直视这个站在国家权力金字塔顶端的人,寸步不让的直视着,象是一个被侵犯了领域的野兽一样,凶狠而坚决的看着自己的敌人。
“老首长,您消消气,小少爷也冷静一些,经过一天了,还是吃饭吧,菜都要凉了。”何伯看到单永濯有些发抖的手时,忍不住上前拍了拍他的背,劝慰着说。
单斛也看到单永濯有些发抖的手,别开脸,拿起筷子,埋头吃饭。
单永濯到底是身居高位已久的人,控制自己的情绪还是很有一套的,很快就缓了过来,拿着何伯递给他的筷子,看了看埋头吃饭就是不看他的单斛和金岩,象是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情绪,声音也平和下来了。
“吃完饭去给你母亲上柱香,然后乖乖的住下来,等过两天秦家的那个丫头就会来了,你们多多交流下,春节后就订婚。”
本来打算好好和单永濯吃顿饭的单斛听了这句话,顿时反感的放下碗筷,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冷声道:“我回去看看母亲,但是我看完就走,至于那个秦什么的,关我屁事。”
单永濯夹菜的手顿了顿,皱着眉说:“你的教养呢,动不动就说粗话,像个什么样子,看来这些年你在外面是野惯了,以后都不要去了,好好的听我的安排去考公务员,然后去政府工作,先做个一两年,以后我会给你安排个位置的。”
单斛冷哼一声,大声道:“我已经三十岁了,你别想左右我,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我也打算一直这么活下去,不需要你管,你好好的当你官,我自由的过我的日子。”
单永濯眼神锐利的看着单斛,刚刚收敛的气势又放了出来,让坐在一边的金岩都要拿不稳筷子了。
“你既然生在单家,就要为单家做事,这是你的责任,你是单家嫡系子孙,将来你是要继承我的位子的,你的未来,由不得你决定。”
单斛寸步不让的跟着道:“我不愿意做的事情,谁也别想让我去做,你是大权在握太久了,以为所有人都要对你俯首称臣,我偏偏不买你的帐。”
“啪……”单永濯的筷子又一次拍向了桌子,这一下连筷子都承受不住断成了四块。
“混帐东西,你有几斤几两你老子我清楚的很,别以为写了几本破书就有多了不起,我要你混不下去都不需要我亲自动手,别逼我对你下狠手。”
单斛冷笑一声,脸上带着嘲讽,不屑的说:“以权谋私,这是你惯用的伎俩吧,玩弄权术,用权力压人,你也就这点本事了,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会选你当国家领导人,莫不是全是一丘之貉吧。”
单永濯气得站起来,快走几步,对着单斛就是一巴掌,“啪……”得一声,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这声音大的屋子外面的人都听得到,单斛更是被这一耳光打得耳鸣,侧脸红肿起来。
金岩吓得把筷子一丢,惊呼出声,也顾不得单永濯的气势,整个人紧张的站起来跑到单斛的身边,惊慌的说:“啊,天呐,单斛你怎么样,疼不疼,一定很疼吧,我去拿药膏。”
单斛一把拉住要走的金岩,摇摇头,用手揉了揉脸颊,舌头添了下嘴角,对着地面吐出一口含血的唾沫,嘲讽的看着单永濯,说:“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你的气度也不怎么样嘛,怎么,打得过不过瘾,要不要再来几下,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啊,我就站在这里让你打,你估计十年前就想打我了吧,现在正好一起算了。”
何伯上前挡着单斛步步向前的身体,苦苦劝道:“少爷你就少说几句吧,别惹老首长生气了,老首长年纪大了,受不住刺激的。”
单永濯胸口极剧起伏着,显然气得不轻,他用手指着单斛,不住的点头说:“好啊,好啊,向兰生的好儿子啊,居然可以顶撞自己的老子。”
向兰是单斛的母亲,也是单枷,单凛的母亲,单永濯的原配妻子,单斛对向兰十分敬爱的,这时候听到单永濯提起向兰,想到她生前过得不如意多半是单永濯造成的,顿时心生火气,厉声道:“你别提我妈,你不配,她去世了,反而是解脱,呆在这里,她不会快乐,单凛是这样,单枷更是如此。”
一句单枷,戳中了单老爷子的爆点,他红着眼睛,大喝一声,“逆子,你给我滚去祠堂跪着,不叫你起来你不准起,来人啊,把他带过去。”
“怎么,戳中你的痛处了。”单斛嘴角勾起,竟露出了笑容:“单枷不是因为你的专制他会流浪在外,单凛不是因为你的心狠手辣她会孤独至今,而我,不是因为你的自私自利我会失去母亲,我会站在这里跟你进行无聊的争吵。”
见周围有人围上来,金岩着急的一边阻拦着他们,一边向单永濯求着情,却被人一把推得踉跄后退,那些人靠近单斛想要架住他的手臂,单斛厌恶的甩开手,拉过金岩的手臂护在身后,狠声道:“你们敢碰我试试看。”
虽然单斛在局势上处于弱势,但气势却完全没有弱下去,那种狠戾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单永濯已经气得够呛,看到单斛紧紧拉住金岩的手,脸上露出了异常诡异的神色,声音更是气得发起抖来:“你……你还好意思指责我,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干的好事,那种龌龊事你妈知道了她会安宁吗。”
单斛听不得单永濯一再提起自己的母亲,也不管单永濯口中的龌龊事是指的什么,只是强硬的反到底:“我喜欢,你能耐我何,我就喜欢干龌龊事。”
“把他带到祠堂去……都傻愣着干什么……”单永濯颤抖的指着单斛,再次大声喝道。
“都滚开,还轮不上你们来要挟我。”单斛狠狠剜了单永濯一眼,不让那些人碰到自己,拉着金岩走出了餐厅。
其实单斛并不想进行这样无谓的争吵,自己说什么单永濯也不会听,而单永濯给他的安排,又总是让他厌恶不已,况且,单永濯已经为了权力搭上了一家人的幸福,现在还想要自己步他的后尘,可笑。
站在祠堂里盯着向兰的照片好半晌,单斛才面无表情的伸手抚了抚照片上依旧笑得慈爱的母亲。
金岩见状,心酸的别过眼去不忍再看,他可以说是目睹了单家所有的变故,所以他完全能够理解单斛此刻的悲伤情绪。
“你先去睡吧。”单斛轻轻开口,声音不同以往的有磁性,些许嘶哑甚至有些轻飘。
金岩意识到他是对自己说话,忙答道:“没关系的,我在这里陪你吧……我……”
“走吧……”单斛闭了闭眼,轻声道:“我想一个人待会。”
“嗯……那好吧……”金岩只好叹了口气,缓缓退出房门。
这个普通的冬夜,注定有人无法入眠,有人伤心整夜。
第二天一早,金岩就来到单斛的房门口,却发现房门大开,床上赫然整整齐齐,完全没有人睡过的痕迹,他心脏一阵漏跳:不会……还在那里吧……
急急冲向祠堂,意料之中的看到了趴在桌上睡着的单斛,金岩小心翼翼的触了触单斛的手指,竟然比自己的还要凉,心疼的脱下外套来想要给单斛披上,没想到单斛睡得极不安稳,有些动静便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望着金岩,双眸下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影,单斛皱了皱眉头:“几点了……”
“六点半。”金岩看着单斛凌乱的额发,简直忍不住想要替他抚一抚的冲动。
“我们该走了,你快去拿东西。”单斛伸展了一会麻木的身子,又揉了一会抽痛的太阳穴,说道。
“走,走到哪里去。”威严的声音自门口响起,单永濯走进了祠堂。
单永濯自然也是知道单斛在这里待了一整晚的,所以他的气也消了不少,此时换上了稍微和缓的口吻说道:“快去洗漱,等会秦家丫头就要过来了,你不要给人家留下不好的映象。”
单斛经过一整晚的冷却,也不再激愤,只是冷淡的说道:“我说过了,我是不可能跟那女人结婚的。”
“有什么理由。”单永濯坐到单斛对面的椅子上,问道。
“一是因为这是你执意给我安排的婚事,是以你的利益为主,而不是我,二是因为我根本不爱她,甚至是想想要和她一起过日子,我就恶心。”单斛解释得有些不耐烦。
“那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单永濯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下一下的声响无形间给人施加了不小的压力,他冷笑一声,又道:“或者说,你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金岩闻之,倒抽一口凉气,单斛心里倒是一阵释然,说单永濯不知道这事,他倒还不相信了。
“对,我喜欢的是男人,我对女人已经没有任何兴趣。”单斛坦然的迎上单永濯的目光:“所以我就算娶了秦一涵,你也别想我和她会有什么夫妻之实,别想会有子嗣。”
“你是在威胁我。”单永濯眯起眼,充满危险的说道:“你不记得你大哥的教训了,你也想重蹈覆辙……”
第七十九章:差别对待
“我就是在威胁你。”单斛同样不甘示弱的直视单永濯。
两人之间浓浓的火药味让身处两人身边的金岩无所适从,只能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单永濯冷笑的看着这张和单枷极为相像的脸,不知怎的,突然觉得厌恶单斛长成这个样子,“好,很好,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资本可以威胁我,你要走,我不会拦着你,但是你要是走了,将来会发生什么,你要做好承受的准备。”
单永濯说完这句话后,就拂袖离开了,在临出门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单斛,意味深长的说:“我等着你滚回来的那天。”
单斛一声冷哼,明确表示出自己的不屑,象是非常肯定自己不会有那一天一样,就算他在华国混不下去了,他还可以去世界其他国家。
“单斛,你这样……老爷子会对你下手了,这可怎么办。”金岩待单永濯走了后,急得原地转圈圈。
“哼,下手就下手,我还怕他不成。”
单斛冷冷的丢下一句后,离开了祠堂回到自己的房间拿着原封不动的行李,准备马上离开这个让他压抑的地方。
金岩愣了愣后,马上快跑几步跟上单斛的,说:“你真的要走……好啦,你别瞪我,我跟你一起走好了,你等等我,我去拿行李。”
“你可以留在这里。”
单斛的一句话把金岩钉在地上,他低着头,让单斛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想也知道肯定不好看。
“你……你要抛下我吗。”低低的声音,让人听得压抑和心酸。
单斛皱了皱眉,对金岩这样的反应感到有些烦躁,他隐约感觉到了金岩的不对劲,对这种感觉很排斥,于是口不择言的说:“你跟着我干什么,我现在已经相当于被逐出家门了,不需要你再跟着我了。”
说完也不去看金岩的反应,转身就走,他现在心情很不好,所以不要期待他会对别人有好脸色。
单斛拖着行李一路前行,周围的警卫果然如单永濯说的一样没有阻拦他,他很顺利的就到达了大门,只要再跨出一步,他就可以彻底的自由了。
但是迎面走来的女人却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因为她和她的人完全挡住了出去的路。
“斛哥,你是专门来接我的吗。”打扮得很时尚的美丽女人一脸惊喜的看着单斛,即使是冬天也依然穿着短裙,露出一双修长的美腿,因为她知道单斛喜欢长腿美人,
单斛面无表情的看着拦住他路的秦一涵,他很想把这个女人推开,但是长久以来的修养让他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如果她不是女人的话……单斛在心里默默的安抚自己,要冷静。
“你走开,别挡路。”单斛平静的对秦一涵说,但是这平静之下蕴含着怎样的风暴却是不得而知了。
秦一涵嘴边的笑意一僵,但还强笑着说:“你说什么呢,人家可是专门来见你的哦,怎么这么冷淡嘛,你看我一大早就来了,还没吃饭呢,斛哥我们一起吧。”
秦一涵一边说着,还一边伸出手,想要去勾单斛的手臂,她想着昨天晚上得知单斛回燕京后,急忙找自己闺蜜商量对策的情景。
那时她心情既惊又喜,还有些担忧,她是早就知道单斛的,两家一直走得近,她和单斛也认识得够早,但是相处却很少,因为那时候单斛已经住校了,很少回来,她千方百计打听单斛的喜好,就是为了迎合他,让他能喜欢上她。
她的闺蜜风凝霜直接对她说:“涵涵,你既然喜欢他那就想办法把他拴住啊,单斛这个人我也听过,是单家的下一任继承人,黄金单身汉啊,如果不是你的话,我都想去追了。”
秦一涵沮丧的对风凝霜说:“霜霜,你不知道,我很少能够看到他的,每次去找他,都被其他人打发了,根本见不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