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之禁脔——午正开

作者:午正开  录入:04-14

桌上烛火燃得正旺,将两人的背影印在墙壁之上,两个影子交相重叠,宛如一人,谢拂身握着阿脔的手,带着阿脔一笔一划的写了个“脔”,轻柔道,“这边是“脔”。”

阿脔看着谢拂身修长的手指,看出了几分好看,再看那字,笔锋刚劲有力,一笔一划都透着灵气,心里第一次觉得谢拂身还是有点可取之处。

谢拂身带着阿脔接着写了两个字,就写在这“阿脔”旁边,乃是“拂身”。

“这便是我的名字,拂身,阿脔……”烛火跳了一下,升起点点青烟,谢拂身语气呢喃,声音随着那青烟蜿蜒而上,带了丝丝旖旎,满室静寂,只留点点情愫。

阿脔看着那紧紧相贴的两个名字,心里一跳,面上酡红,不敢抬眼看谢拂身,突然说道,“我要睡了!”

谢拂身看着阿脔耳尖红红,面若春花,脸颊上带着点火光的柔色,这番柔色照进谢拂身心中,心里又暖又亮,松开手,低头吻了吻阿脔的面颊,抱起阿脔放到床上,把两人用被子裹紧,一手环着阿脔的腰,“睡吧。”

阿脔心跳得飞快,背后贴着谢拂身,朦朦胧胧便睡着了。

14.上学

谢拂身还真是打算让阿脔上学堂去,第二日天还蒙蒙亮,谢拂身一起身,洗漱完毕,便摇了摇阿脔,“阿脔,该起了。”

阿脔哪里愿意,伸手一拍开谢拂身,接着要睡。

谢拂身莞尔,指尖捏住阿脔的鼻,阿脔喘不过起来,忽地睁开眼,只见谢拂身满面含笑的看着自己,“阿脔,你可是要上学的。”

阿脔脸都皱了起来,“我不去!”

谢拂身掀开被子,一把把阿脔抱起来坐到床上,“愿赌服输,昨夜是谁写不出字来?嗯?”

阿脔咬了下嘴角,狠下心,主动抱住谢拂身,“拂身,我困……”

谢拂身还能不知道阿脔的小伎俩,主动放开阿脔,叹了口气,眼底都是笑意,“阿脔什么时候还学了美人计?”

阿脔面上一红,推开谢拂身,恼道,“去就去!”

谢拂身笑了一笑,唤了浮翠和清秋进来给阿脔梳洗,阿脔懒洋洋的站起,慵懒的很,两人连忙给阿脔穿着衣裳,阿脔打了个哈欠,眼底带着点泪花。

待衣裳穿好,谢拂身亲自给阿脔理了理袖口,吻了吻阿脔面颊,依依不舍道,“上学堂可别惹事,下了学就回来,我等着你一块吃饭。”

阿脔越来越觉得谢拂身婆婆妈妈,但是却也很是受用,乖乖的答了个“好”。

谢拂身这才放开阿脔,上朝去了。

清秋和浮翠伺候着阿脔洗漱,怕时候晚了,胡乱吃了点早饭,急急送着阿脔到了学堂。

这学堂也设在王府之中,学堂外都是郁郁葱葱的竹子,竹竿壮硕,青色带白,稍微圆突,乃为佛肚竹,微风一过,竹叶沙沙作响,显得一派清幽。

到了学堂门口,清秋和浮翠便立在门外。

清秋道,“公子,您快进去吧,奴婢们在门外候着。”

阿脔看着那朱红色的大门,叹了口气。

等到了屋里,发现那日在前厅见到的那几人都在,谢善渊见到阿脔,笑了起来,冲着阿脔招手,指着自己身后的座位道,“阿脔,坐这!”

谢红豆面上一红,眼底却也带着些高兴。

谢锦渊动也不动,只是看了阿脔一眼。

阿脔便坐到了谢善渊身后。

谢善渊见阿脔坐下,连忙回过头笑嘻嘻的道,“阿脔,你可来了!”

阿脔撇撇嘴,“我可不想来。”

谢善渊也不在意,接着道,“这多好,等以后我们几个就在一处玩!”

谢红豆听到谢善渊这么说,脸上也笑了,唇边带了个酒窝,笑得甜甜。

阿脔听道“一处玩”心里也很是高兴,一直也没个玩伴,忽地有了,也忍不住笑起来,点了点头,心里想到,原来来这学堂也不坏。

谢锦渊坐得笔直,咳了一下。

原来是师父到了。

那师父唤作钟鼎,学识渊博,慈眉善目,头发全白,问道,“昨日的诗可背全了?”

“回师父,全了。”三人齐声答道。

钟鼎点头带笑,看向阿脔,“这便是阿脔?”

阿脔连忙应了。

“阿脔刚刚来,课业要是不懂的地方,可以多问问我。”钟鼎笑道。

阿脔点头。

钟鼎也未多说,翻开厚厚的书本,开始讲了起来,全是之乎者也,听得阿脔昏昏欲睡,熬了一早上,忽地感觉有人喊自己,一抬头,看见钟鼎面色祥和的看着自己。

谢红豆悄声说道,“阿脔,师父喊你呢。”

阿脔立马坐直了身子。

钟鼎笑了笑,举着本书道,“阿脔,你这几日的课业也不难,便是回去抄写诗歌,多学学字。”

阿脔起身双手接过书本,答了个“是”,这一早的课业也就算完了。

下了学,清秋和浮翠引着阿脔回去,穿过长廊,阿脔只见前方一点素色,知道是元墨兰,惊喜的唤了声,“王妃!”

元墨兰回头,见是阿脔,也笑了,“阿脔,这又是去哪?”

“我刚下学,要回去用膳。”

元墨兰心里很喜欢阿脔,便道,“不如到我那,我让小厨房给你做点你爱吃的。”

阿脔每次见到元墨兰,心里都有股子亲切,连忙答应了。

清秋眉头一拧,出声道,“公子,王爷吩咐说要您回去用膳呢。”

元墨兰眸色一淡,却笑着道,“你快回去吧,可别让王爷等急了。”

阿脔坐了一大早,肚子早就饿了,想到让自己上学的罪魁祸首就是谢拂身,心里一阵不满,“清秋,你回去看看,他要是在,就告诉他我在王妃处吃了。”

清秋张口,“这……”

阿脔蹙眉,朝前站在元墨兰身边,“你快去,别磨蹭。”

清秋无法,只好看向元墨兰,元墨兰沉吟一番,笑道,“这样也好,你回去告诉王爷一声,就说阿脔在我那,让王爷放心。”

清秋见元墨兰这样说,也只好应了。

元墨兰一路带着阿脔,细心地问着阿脔上学的事,不时笑笑,一路也回到了幽兰居。

阿脔在元墨兰那吃过了午膳,和元墨兰说了会儿话,困意袭来,元墨兰便让浮翠送着阿脔回了。

院里一片安静,只有茉莉花香暗浮,阿脔心想谢拂身怕是已经走了,浮翠推开门,阿脔才一踏入,就见谢拂身坐在桌前,桌上摆满了菜肴,可都没有一点热气,谢拂身注视着阿脔,笑意中浮光流动。

金福全和清秋站于一旁。

阿脔心里一惊,看着这未曾动过的饭菜,脱口而出,“你还没吃?”

谢拂身轻微一笑,就扩散成一抹煦风温柔的笑容,眸色里却像浮着云一般,看不清,“阿脔,我可是说过,要等你一块用膳?”

阿脔看着谢拂身的笑容,又想到早起时谢拂身的话语,心里有点闷闷的,坐到谢拂身身边,“我让清秋回来和你说了……”

谢拂身点头,嘴角扯出一抹笑容,“说了,可是我也说了要等你。先下好了,你终于回来了。”说完拿起筷子,吃了口在已经凉透了的糖醋鱼。

阿脔看着谢拂身这副样子,心里不快活的,冲着清秋道,“清秋,快去热饭!”

谢拂身淡淡道,“不必,就这样。”

清秋为难的看着金福全,金福全摇了摇头,清秋也不动了。

谢拂身一口口的吃着东西,姿态优雅。

阿脔心里又难过,又委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可是又好像哪里不对,确实是自己的错,一颗心就像被丢进了油锅里炸着,难过极了。阿脔看着满桌的菜,发现都是自己平日里爱吃的,又看向谢拂身,心里越发不是个滋味,顿顿道,“我,我……”

谢拂身放下筷子,轻柔道,“什么?”

阿脔低着头,“我错了,我不该不回来的……下次不会了!”说完抬起头看着谢拂身,眼底像弯着丝清泉似地,谢拂身顿觉自己被那波涛般的情丝缭绕,抽不出身来。

谢拂身发自心底的笑了,柔情满溢,想让那柔色化作清风一阵,吹进阿脔的心坎,“好。”

15.心计

用了膳,谢拂身出府去了,阿脔累了一天,在屋里睡着。

浮翠和清秋坐在石阶上,清秋看着台阶上落着的白色茉莉花瓣,拾起袖子,一片片把这花瓣捡在掌中,掌心聚拢一嗅,茉莉的清香还不曾散去。

浮翠手撑着下巴望着清秋,很是不解的问道,“清秋姐姐,你说王爷做什么要吃这冷饭冷菜呢?”

清秋拿出个淡紫色的香囊,香囊上一直荷花开得正好,细细把那花瓣一片片拾到香囊中,“这叫攻心计。”

“攻心计?”浮翠疑惑的又重复了一遍清秋的话。

“你呀,还是不懂……这么说吧,你想让一个人做一件事,是要骂了他他才去做,还是要让他心甘情愿的去做?”

“自然是心甘情愿了!”浮翠脱口而出。

清秋面上带着点云淡风轻的笑容,手上的茉莉花瓣全都放到了香囊里,这才收紧香囊口的锁线,“王爷吃着这冷饭,才会让公子难受,公子便会觉得自己做的不对,日后也就不敢再重蹈覆辙,懂了么?”

浮翠咂舌,“不就是一顿饭么?至于这么复杂。”

清秋失笑,见周围无人,小声和浮翠道,“这可不单是一顿饭,积攒跬步,才可致千里,王爷要的那可是,完完全全的控制公子。”

浮翠似懂非懂,觉得周围的人怎么都这么不简单,做了个鬼脸,没再出声。

夜色微凉,接近十五,月亮圆的只剩个缺口,那缺口缺的也有妙处,往里弯曲,又似一轮月牙,远远看着,便是月中带月牙,有意思极了。

窗户开着,不时吹进丝凉风,阿脔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毛笔,看着夜色中微隐微现的月亮,叹了口气,睫毛轻轻眨着,在烛光的照射下,洒下点影子,“拂身,我手酸……”

阿脔写着字,谢拂身反倒成了个书童,在一旁给阿脔磨墨,听到阿脔的话,谢拂身轻轻放下墨块,轻笑道,“这才写了两页纸,你手就酸了?”

阿脔不服气,“我这是第一天写毛笔,不得劲的很!”

谢拂身看着阿脔那一个个软趴趴的字,实在是不敢恭维,俗话说人如其字,阿脔人美,可这字实在是无语得很,可谢拂身心里爱极了阿脔,觉得这字丑也丑的有味道,仿佛也和阿脔一般透着股可爱劲,“还有多少页?”

阿脔可怜兮兮地答道,“还有八页。”

谢拂身伸手接过毛笔,微微一叹,“罢了,我替你写。”

阿脔眼底蹴地开出了花,喜笑颜开的把笔往谢拂身手里一塞。

谢拂身接过毛笔,细细摊开宣纸,写了起来。

阿脔忽地没了事做,生出点困意,坐在一旁犯困,身子一软,靠在谢拂身身上。

谢拂身微微斜眼看着阿脔,貌似不在意的问道,“阿脔,你这几日都去了墨兰那?”

阿脔懒懒答了。

“你待墨兰倒是带着股子亲切……”谢拂身手里一顿,笔下一停,窗中吹过丝夜风,吹得烛火闪跳了一下。

阿脔语调慵懒,还带着点鼻音,好似半睡半醒,“王妃待我好,就像我姐姐一般。”

谢拂身没想到阿脔说出这么一句话,心里一呆,又是一喜,“原来是姐姐……”

阿脔越来越困,也不搭理谢拂身,把重量全压在谢拂身身上,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日上学,到了学堂门口,浮翠把那十页纸张折的整整齐齐交给阿脔,“公子,您的课业。”

阿脔璀然一笑,接过那叠白生生的宣纸,进了屋。

谢善渊见阿脔来了,弯着眼给阿脔打招呼,“阿脔,你课业可做完了?”

阿脔得意的把那叠纸放到桌上,“这么点字,早写好了!”

谢红豆听到阿脔语调轻快,仿佛受了感染,心里也跟着快活起来。

谢锦渊端坐着身子,依旧不搭理阿脔。

外头忽地起了阵风,那风吹进屋里,一下子把阿脔的那叠纸吹了起来,阿脔惊了一声,好在风不大,只是把纸吹落在了地上,阿脔连忙弯着腰捡着纸。

谢红豆和谢善渊也跟着帮忙。

谢锦渊微微低头,看着落在地上的宣纸,眉头一拧,那字体,绝不会认错,乃是谢拂身写的。

待阿脔拾好纸,谢锦渊早就抬起了头,好似什么也没看见。

谢拂身今日下朝早了点,回到府里,琢磨着阿脔还为下学,谢拂身心念一转,一个人到了幽兰居。

院子口的小丫鬟正在打扫落叶,忽地见到谢拂身刚要下跪传唤。

谢拂身拂了拂手,“无须喊了,我自个儿进去。”

谢拂身顺着廊子进到院中,待到屋内,只听屋里元墨兰和晚色正在说话,言谈间提到“阿脔”,谢拂身便停住了脚。

元墨兰拿着个绷子,正在做女红,帕子上绣着朵看得正好菊花。

晚色斟了盏茶,端着道,“王妃,您歇歇,喝口茶,这是新近的普洱,年份说是极长,是上好的熟茶。”

元墨兰微微一笑,“放着吧,若是好,等下午阿脔来了,对点子牛乳给阿脔尝尝。”

晚色笑道,“王妃您对阿脔真是没话说。”

元墨兰绣着菊花的花瓣,一针针精心细绣,“我总觉得和阿脔投缘,看着阿脔就像感觉菩萨还是眷顾着我,过了这些年,也给我添了个孩子。”

晚色笑的心酸,“我瞧着阿脔也是极喜欢王妃您,所以才时常过来和您作伴,处处透着亲近。”

谢拂身轻轻转身出了院子,看着明媚的骄阳,觉得微微刺眼。谢拂身和元墨兰年少夫妻,想到元墨兰当年失子,心里也不好过,但“处处透着亲近”这几个字却扎进了谢拂身的心里。

谢拂身噙着丝笑,能和阿脔透着亲近的只能是自己,永远,只能是,自己。

16.中秋作伴

阿脔和谢拂身乃是八月初一回的馥城,这时间已过,到了八月十五,中秋。

秋风来得瑟缩了一点,院外的茉莉花也凋谢了大半,树叶也变得不再翠绿,带着丝浅黄,给这秋景增添上几分凄凉秋色。

王府里今夜也很是热闹,张灯结彩,下人们也是喜气洋洋,今夜皇家夜宴,谢拂身下午便和元墨兰进了宫,合宫夜宴去了。

谢拂身特意嘱咐小厨房做了一桌好吃的,阿脔吃过饭,和清秋浮翠一块坐在院中,抬头看着那轮圆满明亮的月亮发呆。

桌上摆着各色馅儿的月饼,糖炒板栗,各色小点心,清秋和浮翠也陪着阿脔发呆。

清秋给浮翠使了个眼色,浮翠会意,挑了个云腿月饼笑嘻嘻道,“公子,您刚刚就没怎么吃下东西,现下定然饿了,不如尝尝这月饼,里面加的都是上好的火退,可香了!”

阿脔低头看了眼月饼,没什么心情,摇了摇头,“你们吃,我不想吃。”

清秋挽了个笑,“公子,你可知厨房杜师傅生了个儿子,起了个名字叫什么?”

阿脔不感兴趣,还是摇了摇头。

“杜子腾,可不就是肚子疼么!”清秋说着自己笑了。

阿脔实在笑不出来,转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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