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不愿意回想的往事又涌上来。单永濯冷硬又漠然的脸,母亲绵长又灼热的泪水,记忆里空荡又寂静的房间。
什么是家庭呢?就算单永濯没有情人,那个家又会温暖起来吗?
所以像单斛这样的人,才不会认为自己是不是破坏了别人的感情呢!只有是他想要的,他就会抢过来!
那么,来吧,広瑟!到我身边来吧,因为你已经无路可逃!
之前和黎巍儒分开时,单斛主动提出来送広瑟回学校,黎巍儒并未多言,広瑟也没有拒绝。
将车停在学校门口是正好是下午放课时间,不出所料的,单斛的车再一次引发了一阵骚动。当时広瑟红着脸不敢下车,但坐在车上和单斛独处又更为尴尬,正当不知所措时,单斛拉住了他。
既然你是我的私人助理,那么有很多事情要随叫随到,所以你和我住在一起会比较方便。
单斛记得当时他是这样说的,但简单来说其实便只是三个字就够了——同居吧。
広瑟思考了好一阵子才抿着嘴巴把头扭向窗外,说,我还是住在学校比较好。
单斛觉得当时的自己真是演技超群,竟然就冷笑一声,说了句,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虽然说我喜欢你,但并不代表你对我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吧?
抿了一口红酒,凉意顺着喉管蜿蜒而下,单斛眯了眯眼。也不知道那句话是不是有点伤広瑟的自尊,但其实说是这样说,自己还是很清楚自己对広瑟身体的渴望的。胡思乱想的,再怎么说也应该是自己。
要他住过来,自然也是因为方便了,方便水到渠成啊。
听自己那样说了以后,広瑟的脸部表情安静下来,不再有任何情绪波动,连车外的目光都变得不在意了。抱紧了自己的包,打开车门,低声对单斛说了句:我明天中午过来给你做饭,至于你说的事情……我反正只是你的助理,决定权自然还是在你手上。
单斛看他低着头迎着众人的目光走进学校,不由得展颜一笑,那意思就是随便我了?
单斛自然不是省油的灯,也不会因为広瑟闹别扭就曲了自己的意愿。当即拿起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于是事情很顺利的解决,広瑟明天就可以搬出学校,住进花园小区A座1101室了。
所以他想喝酒,一是因为自己生平第一次表白,二是因为,広瑟这只小白兔用不了多久就能吃了!
单斛不由得低低的笑出了声,在这样的夜里,再干一杯吧!致我一去不返的独居日子!致我永不回头的性向!
一仰头将杯中的酒饮尽,不管不顾的让风将他的黑色发丝吹得飘扬起来,将他的白色衣摆充斥,卷走体温。
……
広瑟按了好一会的门铃,还是没有人来开门。他只好从包的夹层里掏出昨天单斛塞给他的备用钥匙。
叹了口气,看了看脚边的行李箱,想着自己将要搬进这套公寓就一阵心悸。复又狠狠摇了摇头,平静好表情,拿钥匙开了门。
“单斛哥?”広瑟将箱子放在客厅里,四处望了望,都没见着单斛的人影。难道是出去了?但刚刚不是还在楼下看见了他的车子?
“单斛哥你在家吗?”広瑟一边轻声唤着一边一个个房间找过来,绕开上了锁的书房,走进了卧室。
“单斛……呃……”広瑟盯着大床中间拱起的一团看了老半天,还是从被口露出的几缕发丝才让他肯定那里面确实包着个人。
他缓缓靠近:“单斛哥?该起床了哦!”
没有回答。
“单斛哥?你怎么了?”
传来一声微弱的低吟。
広瑟这才撩开那团被子,露出了单斛。一向刚毅略带凛然的脸透着红晕,浓黑的眼睫紧紧闭着。広瑟伸出手一探……
果不其然,发烧了。
第二十四章:原来你都记得
单斛昏昏沉沉的睡着,昨天喝了一夜的酒,吹了一夜的风,直到身子都冻得冰冷僵硬,才回屋睡觉,本以为自己的身子一向健康,不会有大碍才对,没想到人都是会生病的,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单斛已经很久没有感冒了,差点都要忘记他感冒时的症状,所以即使昨晚睡觉之前有些口干喉痒,他也只是以为自己喝了太多酒,并不是生病的前兆。因此并没有煮姜汤来喝,也没有洗热水澡。
结果第二天,他的生物钟响的时候,依然在昏睡着。他其实有自己的意识,知道该起了,只是身体乏力,竟然连起身都做不到,只好躺在床上,等人来伺候了。
幸好他昨天给了広瑟钥匙,否则他还得起床去开门!突然觉得自己好明智啊!
不知过了多久,他依稀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声音青涩中带着绵软,煞是好听,他不由得想多听几遍。
“呀!好烫啊!”少年的声音充满惊讶和担忧,微凉的手掌覆在单斛的额上,让他舒服得想叹息,可是手只是稍触即逝,让他不由得皱眉。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单斛一把抓住那人想要离去的手,摩擦着光滑的肌肤,将其贴在脸上,松开眉头,露出满足的表情。
手的主人似乎想要收回手,单斛却霸道的不肯,紧紧握着。
少年似乎无奈了,只好轻声哄着床上突然之间变得任性的男人,“单斛哥,快放开我,我去给你拿感冒药和水袋。”
单斛充耳不闻,依旧紧紧的抓住少年的手,连身子都开始往这边贴近。
広瑟咬咬唇,觉得这样不行,一定要去拿药给单斛吃下才好,于是便奋力扯出自己的手臂。
单斛感觉那个让自己舒服的物体想要脱离自己的掌控,那还了得?眉头一皱,内心一阵冷哼,手一使劲,少年如何是单斛的对手?就是单斛生病了,并不是鼎盛时期的力量,但也不是瘦弱的少年能够匹敌的。
于是少年被拉上了床,一个有些分量的灼热身体覆盖其上,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为零!
单斛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広瑟的脖颈,让他麻痒难当,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想要远离热源。
但是单斛却不满他的躲避,直接将手臂锁在他的腰上,阻止他逃跑的路线,将脸埋进他的脖子,深吸一口气,那带着少年独有的干净气息盈满鼻间,忍不住用唇细细摩擦,感觉身下的人身体都僵硬了,笑容爬上了某人的嘴角。
正待再接再厉的时候,身下传来有些颤抖的声音。
“单……单斛……单斛哥!别!”
单斛的动作顿了顿,心里有片刻的挣扎,自己的欲望和对少年的怜惜在做斗争,最终却是自己的欲望占了上风!
唇擦过少年的锁骨,轻轻网上,含住那精致的喉结,慢慢吮吸,感受着身下的人微微颤抖的身体,心里却越发愉悦起来。
一手依然禁锢着少年的腰身,另一手却不由自主的开始顺着少年的衣摆伸进……
突然,身下的少年放弃了挣扎,轻声呢喃了一句话,几乎听不见,但单斛却完完全全的冷却了,支起身子盯着広瑟的双眼。
那一句呢喃是:还要来第二次幺?
……
他原来是记得的。
那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这句话的意思是要我来还是不要我来呢?
可惜,单斛还来不及细想便一声闷哼,直直朝前栽倒下去,额头砸到広瑟的肩膀一阵锐痛。
不知道他额角的伤疤还在不在。失去意志前,单斛如此想着。
……
広瑟感觉那人倒在自己身上不动了,只是均匀的呼吸着。呆呆躺了半晌,才敢挪下眼睛来仔细看他。
把脸埋在広瑟颈窝里的男人此刻异常安静,只是面色还带着一丝不悦,眉头有些皱起来,似乎在遗憾着什么事情。
被他吻过的皮肤还在散发着余热,麻麻的触感仍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隐约记起来那一夜的快感。
怎么会不记得?再怎么样,走之前还是要看一眼对方的脸的吧?特别是单斛这一张帅气得不寻常的脸,又叫自己怎么忘得了呢?
広瑟轻手轻脚的把单斛翻下来,替他将被子掖好,还捋了捋他被汗水濡湿黏在鬓边的发丝。从橱柜里拿来医药箱,喂他吃下药丸。
这些事情,单斛也都为他做过。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広瑟不禁笑了,眼睛里满是柔光。
把单斛安顿好,広瑟便走到厨房准备饭菜。本来広瑟还买来了新鲜鱼虾,但因为单斛生病,也不能吃了。
他一边切着胡萝卜一边想着什么,脸上竟不自觉地浮上了几分满足的微笑。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広瑟只好把手在围裙上抹了抹,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一直在说话,広瑟只是默不作声的听,垂下眼帘完全看不清表情,末了,声音细细软软却是没有任何情绪:“那件事暂时不要做,其他的,按计划来。”
……
单斛窝在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狠狠盯着眼前给他喂粥的少年,似乎要将他看出个洞才甘心。
広瑟却是笑得很无奈,捻着勺子往前凑了凑:“吃点东西才会好得快啊……”
单斛哑着嗓子:“你少管我!说,你是不是存心看我笑话的?!”
“呃,单斛哥,是你要我搬过来的……”広瑟眨眨眼:“何况我是你的私人助理,照顾你是职责所在,怎么可能是你说的那样……”
“你知道我不是说的这个!”单斛往被子里缩了缩:“我是说那件事!”
原来広瑟早知道那个人是自己,然而却一直隐瞒,让自己一个人为了那一晚前思后想。被不理智的欲望掌控了那么久不说,变得喜欢男人了也不说,但他从来没被其他人耍过,而这一次却被这小屁孩狠狠参了一本!
“那件事……”広瑟露出一个苦笑,“我就算说了又有什么用呢?后来我在酒吧见到你不止一次的带女人回去,我便知道你是很随意的人……”
“什么意思?!”单斛气得不轻,随意的人?!
“你不要生气……”眼睛里流露出明显的低落:“我……也没有资格对你说那件事,我和黎巍儒……”
单斛再瞪他一眼,但眼神里只剩下宠溺。压住眩晕撑着身体坐起来,凑上去含上了広瑟举在空中的勺子。
粥很浓稠香甜,広瑟的手艺短期间进步了不少。单斛也不想再追究了,他从来就不是个喜欢纠结在过去的人,只要现在来得及占有,就足够了!
広瑟一勺勺慢慢喂他吃着,脸颊一点点变得通红,因为这样的姿势,这样的情况,怎么看怎么像妻子对丈夫做的事情!
第二十五章:偏离的轨迹
房门突然被打开,“单斛,家里有客人来了……吗?”
西装笔挺,身带职场精英之气的金岩推开房门,看见的就是一个漂亮的少年脸颊通红的给单斛喂饭,而单斛满脸温柔,眼带笑意,欣然含下,多么和谐的画面,却让他心中钝痛不已。
金岩好不容易回到单斛的身边,本想给他个惊喜,便不曾先打电话给单斛,而是径自来到花园小区,哪知刚打开门就发现了不同之处。
门口有一双白色蓝纹旅游鞋,鞋子的尺码明显比单斛的小上些许,而且品牌是李宁,单斛的运动鞋都是用耐克,所以这双鞋绝不是单斛的!
很少有人能来单斛的家,这是他的私人空间,能来的人除了单凛和他之外,就没有别人了,即使他的那些朋友也不过是在外面相聚而已,从不曾带人回来。以前那些床伴对象更是别想知道单斛的住所所在。
如今,却有一个人能够进入单斛的家!这让金岩如何不震惊?!
金岩平复下内心激荡的情绪,换双拖鞋,走进客厅,环视一下,发现了门口衣架上的棕色大衣,那件衣服明显比单斛的小,走到厨房,发现灶台上有使用过的痕迹,垃圾桶里也有新鲜的垃圾。
没有人在客厅,也没有人在厨房,那人会在哪里呢?
金岩把视线扫向通往卧室的路上,难道……
他们……会在做那种事吗?!
金岩站在单斛卧室门口,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表情无懈可击,嘴角勾起一抹熟练的微笑,带着亲昵,打开门,用主人接待客人的口气,说着:“单斛,家里有客人来了……吗?”
只是没想到意料中的事情没有发生,却发生了比意料中更加让他呼吸艰难的情景。
这种温馨的画面,比交颈缠绵更让他心痛。
因为如果是那种场面,他还可以自欺欺人的想着只不过是个床伴罢了,随时都可以换掉。但是这样仿佛恋人间的绵绵情意,却让他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
于是,他的笑容僵硬了,话也说不出口,不知道接下来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单斛和这个少年,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在不惹怒单斛的前提下,赶走少年占据他的位置。
他……该怎么办?!
……
单斛被推开门的声音警醒,不悦的向那看去,认出是许久不见的金岩,不由诧异的挑眉,怎么会是他?
随即有恍然,除了他之外,还有谁有他家的钥匙呢?
“金岩?你怎么会来?”单斛因为感冒而略带沙哑的嗓音响起,惊醒了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金岩。
怎么会来?金岩不由苦笑,如何会不来?他无时不刻不在思念着这人,而这人却一副不解的样子,怎教他不心伤?!
“什么呀,我可是你的贴身管家哦,怎么能不来见你呢!”金岩强颜欢笑的推下眼镜,着重于“贴身”二字,幼稚的想让那个少年也品尝下他心中的滋味,那般苦涩难咽。
“对了,这是谁?怎么没有见过?”金岩装作好奇的样子,指着広瑟,问道。
“我……我是单斛哥的……”広瑟隐约感到眼前的人散发的古怪气息,放下碗站起身来,颇为礼貌地对金岩点头致意:“嗯……助理呢……你好。”
单斛打断道:“金岩你先出去,关于家里的事情我晚一些再打你电话。”
金岩看着広瑟,面色如常的点了点头,心里却翻江倒海。这便是那个少年了,那个令单斛心心念念的人。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怎么会成为单斛的助理?!
曾经金岩还特地暗地里调查过他的信息,知道那男孩被富商包养,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种乖学生。
单斛当时对他特别上心的时候,金岩就在安慰自己,也许那只是一时兴起吧,对自己的第一个男性床伴。单斛开着车追他时,金岩虽然很不甘,但也并没觉得那少年与单斛真的会发生什么,毕竟那男孩并没有好背景。
但他怎么能够忘记了,对单斛怎么能够想当然呢?他的性子,自己应该再了解不过了,只要他想,没人可以阻拦的。
所以现在这样看起来,好像事情正一步步偏离应有的轨迹,单斛正与自己渐行渐远了。
当他最佳人选的念头,更是没有办法再说出口了吧。
金岩好不容易才憋出了一个笑容:“好的,那我等你电话吧,有些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告诉你。你们……继续……”
金岩掉过头加快脚步走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他没资格也不敢问单斛什么时候需要助理,什么时候能够容忍别人和他同住一室。金岩看了看沙发旁的行李箱,轻笑出声,眼底却无限落寞。
……
一个人买了厅果汁,在公园里晃荡。周围的情侣一拨拨的,各种亲昵的举止让人好不艳羡。然而金岩却不想多看一眼,因为会忍不住的想,那两人现在正在家里干什么!
金岩咬着吸管百无聊赖的沿着十字路慢悠悠的走着,突然记起来那一天就是和自己在这个公园里碰了面后,单斛就和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