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恶的有钱人!小孩开始在心里默默地仇富。
白奕辰倒是不知道小孩心里这些小活动,而是继续兴致勃勃的介绍到:“小区里面的设施很齐全,健身馆、电影院、茶馆、SPA会馆、KTV、篮球场、还有一个幼儿园。”
“耶?为什么会有幼儿园?”
“因为这边环境比较清静,很多人会把家里的老人接来一起住,小区里面自己建个幼儿园,老人送孙子上下学不用走很远的路,方便很多。”
安然听了白奕辰的解释“扑哧”一声笑出来:“白二哥,你这样说话好像开发商在推销自己的房屋一样。”
白奕辰有些差异的看着小孩:“我没告诉你吗?这个小区的开发商就是我啊。”
“啊?你不是做医药生意的吗?怎么又成了房地产的开发商?”小孩黑亮的猫眼在吃惊的时候瞪得圆溜溜的,特别可爱。
“做医药生意的就不能做房地产了么?翌辰集团除了医药和房地产之外还在别的行业有涉及哦。”白奕辰见小孩那不可思议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便故意逗他,“就好比桌上有很多菜,难道吃了其中一盘就不能碰别的了吗?”
能!太能了!多吃点!撑死你!
安然气鼓鼓的在心里画圈圈诅咒,在白二少的笑声中赌气扭头看向窗外,唔,那边有两只小狗狗在打滚,真可爱。
白奕辰好笑的看着小孩别扭的样子,觉得手又有些痒痒,便心随意动的伸手在安然头上呼拉了两下,顺利收到眼刀一枚。见小孩快炸毛了,某人见好就收的开始转移话题:“对了,小安,你这两天要不要抽空跟我学学开车?在京城没有车不方便,你学会了以后,我把捷豹送你开。”
“我会开车,但是有两三年没碰过,现在有点手生了。”
“你十四岁的时候就学车了?”安然的回答让白奕辰有些意外,“是在驾校学的?”
“不是,是师父教我的。师父说,男孩子一定要会开车。”提起师父,小孩目光中流露出思念,“师父那次治好了一个有钱人的怪病,没有要诊金,只是跟他借了路虎教我开车。”
回忆起过去的事情,安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我比较笨,等我学会了把车还回去的时候,如果不看车上的标志,已经分辨不出来那是路虎了。”而且还多了一百多个闯红灯记录——不过那是师父干的。
听着小孩的解释,白奕辰想起自己之前说把捷豹给他开的话,突然觉得有些心疼——虽然报废一辆捷豹不算什么,但他也实在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车被“不人道毁灭”。
仿佛看出了白奕辰的心思,安然赶忙给自己的车技平反:“那次是因为刚学车不太会开嘛,后来我几次跟师父出远门给人看病的时候,都是我开的车。”
“你还跟你师父出远门给人看病?”
“嗯,师父说,身为医者最重要的就是手上给人看病的功夫。这些都是需要在实践中积累的,不然理论上的知识学再多也没用。所以从12岁之后他经常带着我去远些的地方给人看病。”
“最开始的时候,我也很紧张,会手忙脚乱,有时候还会不敢下针。但是后来看得多了,就好了。师父说,什么时候给人看病抓药下针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就可以了。”
白奕辰有些好奇:“你们怎么给人看病的?”在街头摆摊吗?可现在好像没有人敢找街头医生治病了吧?
“有些是师父早年的老朋友知道师父的医术求到头上的,这种境况不去不好。”小孩老老实实的回答,“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师父穿上白大褂戴上口罩,冒充中医院的巡房大夫,说我是他带的徒弟,这样子给人看病的。”
白奕辰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滑,他赶紧踩住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张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小孩:“你们这样做没被人发现过?”
“没有。”小孩摇头,“因为那些人都好得很快,走的时候都很感激的跟医院的医生说谢谢,所以根本没有人注意病人到底是吃什么药好的。”只是在他们走过的医院偶尔会有关于幽灵大夫给病人治病的灵异传说。
白奕辰对于安然师父的行为简直无语,带着这么小的孩子冒充大夫给人看病,是应该说他脑子有病?还是脑子有病?
“你们只去过病房吗?”
“不啊!病房是最经常去的地方,我们在半夜的时候也会去急诊室。如果恰好碰到大型车祸或者很多突发性病人的时候,我和师父就会比谁抢救的人多。”
“急诊室是一直有医生坐班的,你们没有被发现过?”
“还好啦,晚上急诊室只开了一个门,师父随便找一间办公室把锁捅开就成了。再说,就算被发现了,只要跑掉就好,反正他们也追不上。”小孩说的头头是道,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师徒俩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私自入室的罪名,严重扰乱了社会治安。
而白奕辰则在一边听得头痛无比——先是诈骗,然后是撬锁入室,被发现后畏罪潜逃,这安士朋除了医术之外,是一点没把小孩往好道上领啊。等白奕辰觉得自己心脏已经适应了这种打击后,他慢慢的再次启动车子,继续听小孩讲述师徒俩和医院不得不说的故事,顺便吐槽:“还好,你们还知道分寸,没有私自进手术室。”
“手术室外面一般都有病人家属和监控,怎么进得去?”白二哥也太没有常识了。
“也是哈。”白奕辰干笑着,“再说中医也不擅长手术。”
安然用看傻瓜一样的眼神看着白奕辰:“谁说中医不擅长手术了?华佗用‘麻沸散’使病人麻醉后剖腹,关羽的刮骨疗毒,不都是手术吗?”小孩有些不屑的皱了皱鼻子,“中医的手术比西医的早多了。”
“这么说,你师父也教过你了?”
“嗯,师父和一个医院的院长关系非常好,就跟他交换条件:师父在他那里坐门诊,代价就是他可以在那里给人做手术。”说道这里,安然有些骄傲。“实际上每次都是师父在一边看着,我来动手。”
很好,现在又加了一条草菅人命,白奕辰默默地又给安士朋添上了一顶大帽子。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回到榆林镇不再出门的?”
“是去年,我和师父坐在路边,师父指着路人让我‘望诊’,坐了一天之后,他说我可以出师了,就不再带我出来了。”
“我听说有很多人也会跑去你们家找你师父治病,既然你师父有意让你多治疗病人,为什么他自己不干脆开个诊所算了?非要带着你那个——到处游医?”白奕辰就是想不通。
“因为师父不喜欢跟人打交道。”小孩说的理直气壮,“而且他也嫌麻烦,根本没有去考那个什么医师执照。”
——这是什么逻辑?
白奕辰又觉得自己的心脏开始有点超负荷,连忙转移话题:“好了,不说这个了,既然小安你会开车,改明儿我去给你办个驾照,你有事进进出出开车也方便。”
“不麻烦吗?”小孩眼巴巴的看着白奕辰,“如果有驾照开车的时候就可以不用躲交警了。我以前也跟师父要过,可是师父说,法律规定未成年人不能办驾照,而办假证是违法的,所以就没同意。”
白二少听得心里直抽抽:你师父连假冒医生,无照行医,撬门压锁这些更恶劣的事情都带你做过了,还在乎办假证这点小事?八成是嫌麻烦吧?
无意中客串了一把真相帝的白二少很识相的没有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只是微笑道:“没关系,正好过两天给你落户口的时候顺便把驾照也给你办了,不过你的年龄要改大一岁了,没关系吧?”赶紧把小孩落户在他家,他也就放心了,免得什么时候那个不着调的老大夫突然冒出来,再把小孩带回去——这么好的孩子,他实在不忍心看着他被人带着往三观不正的道路上高歌前进。
“没关系。”安然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年龄问题,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年究竟几岁了。再说有他师父这个千年老妖在,年龄什么的在他眼里全部都是浮云。
第11章:白家往事
白二少带安然大采购的地点是MG广场,里面所有的东西全是知名的一线品牌。小孩被里面琳琅满目的东西晃得有些眼晕,便将主导权交到了白奕辰手里。
说实话,白二少从小到大也还没干过这种活儿,动嘴帮人安排倒是干过不少,说道帮人选衣服买东西也是经验值为零。所以,同样茫然的两人只得从服装区开始逛起——总的先给小孩买几件厚厚的羽绒服吧?
安然虽然瘦,但也实在是个天然的衣服架子,小孩一进YK专柜,便被服务员围了起来。
导购小姐的热情让小孩汗都下来了。他趁着换衣服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衣服上的价签,被数字后面的零吓得吐了吐舌头,再对比了一下师父给的银行卡后面的零之后,心下稍安:还好,自己应该还能付得起。不过白二哥怎么能带他来这么贵的地方……呜呜……果然不能相信有钱人!
白二少则坏心眼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小孩有些局促的在导购小姐们要求下试穿了一件又一件,心情很好的的频频点头:这件挺好,那件也不错,唔,他家小孩果然穿什么都好看。
于是心满意足的白二少大手一挥:试过的全部都包起来,给我送到碧水云居7号,并且在导购小姐一连声的道谢中,掏出了自己的信用卡——开玩笑,是他带小孩出来买东西,怎么可能让小孩自己花钱。
安然看了看白奕辰手中明晃晃的金卡,再想想之前某人说要照顾自己的承诺,便也心安理得的开始“打土豪”。
大不了以后在他公司的药研小组多放点心思就是了,白二哥也说过,那个叫“技术入股”。
有了经验以后,接下来两个人的采购之旅便顺畅多了。都是第一次大肆采购的两人充分的体验了一把“血拼”的乐趣,从衣帽鞋袜到手机电脑,只要小孩稍微感兴趣的东西,白二少便十分豪爽的买下,好在MG广场有送货上门服务,不然光是拿东西便够两个人头痛的了。
于是两人所到之处如蝗虫过境,独留卖货老板看着自己的银行存款直乐:这年头这种豪爽的客人不好遇啊……
白二少自然不知道卖家在背后给了自己五颗心的评价,他正纠结的看着小孩给自己选洗漱用品琢磨……他怎么那么喜欢水果,牙膏洗发精身体乳护手霜全部都选水果味儿的。
问题是他又不能阻止,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孩走到沐浴露的专区拿了一瓶樱桃味儿的,又拿了一瓶葡萄味儿的,又拿了一瓶橘子味儿的……
以后还是让杨姨在家里多备点水果吧。白二少在心里默默地决定。
其实逛街是极耗费体力的事情,等将该买的东西都买的差不多的时候,一向精力充沛的安然都有些打蔫儿了,连杨阿姨留在桌上的午饭都没心情吃,回到家里便进了卧室倒床大睡。
白奕辰正打算也回去睡一会,却接到了老宅打来的电话——白老爷子听说他回来了,要见他。无奈之下,白二少只得胡乱吃了几口,给小孩留了个字条,便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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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白启宏有三个儿子,老大白振军夫妻去世得早,留下的儿子是已经去了榆林县的白奕涵;老二白振鸣因病解除军职,在国外疗养院休养,儿子白奕哲在国外念书并陪伴父亲;白奕辰的父亲白振林则现在S省驻军任司令员,小儿子叫白奕扬,现在跟着母亲单晶住在京城。
这次上山,白奕辰开的是自己那辆挂着特殊牌子的吉普,里面放了点N省的特产,准备带回去给老爷子尝尝鲜。车子畅通无阻的通过了山下的哨卡,白奕辰一进门,便看见自己的爷爷支着个小炉子在当院儿里喝茶听戏,警卫员陈安见白奕辰来了赶紧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白二少则上前跟老爷子问好。
在白奕辰将N省的情况汇报完毕之后,老爷子开口问道:“这规模化药茶产业的事情,你有几分把握?”
“做生意的事情,是说不准的。但是如果所有的方子都像安神茶一样有效的话,销路应该不成问题。”
“嗯,做的不错。”白老爷子赞许的点点头,“这段时间你上点心,这关系到奕涵的仕途。我老了,以后还得靠你们兄弟互相帮衬着。”
“我会的,爷爷。”
一时之间,祖孙俩人似乎再无别的话题,院中还未抽芽的树枝在冷风中有些萧瑟,显得气氛更为沉闷。
“见到你舅舅的时候,帮我带个话,就说奕涵的事情多谢他帮忙了。”老爷子率先打破了沉默,似乎有些疲惫的靠在躺椅上。
“我会的,爷爷。”
“嗯,我累了,你先回去吧。”白老爷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愿多说。
白奕辰示意陈安给老人加条毯子,然后转身向大门走去。
白老爷子张开了眼睛,看着孙子的背影,叹了口气:不怪这孩子对自己冷淡,对他,对他的母亲,自己和白家都有着一份歉疚……
白奕辰的母亲盛盈同白振林青梅竹马,父亲盛铎又是白老爷子年轻时的好友,所以两人长大后便顺理成章的结了婚。可是,在白奕辰五岁那年,外公盛铎因在换届中受到牵连而被挂职,不久便郁郁而终。失去了岳家支持的白振林很快在某军区司令的女儿单晶的示意下与妻子离婚,并且在同年和单晶有了小儿子白奕扬。
这些事情白启宏虽然都看在眼里,但是当时长子战死,次子伤残,小儿子在军中地位不高,白家自己的地位也岌岌可危,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也只好忍下心中的愧疚,默认了白振林与盛盈离婚再娶的事情。
父亲的去世和丈夫的离弃让盛盈倍受打击,这个一直依附于父亲和丈夫的女人顾不得自己年幼的儿子和唯一的弟弟盛博,在婚礼的当天,自杀于一场车祸,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而在身怀有孕的新婚妻子的坚持下,白振林将刚上小学的白奕辰送回山上,同白奕涵一起养在老爷子身边。白启宏因为心疼白奕涵无父无母,又无法控制自己在见到白奕辰时,心中涌起的对老友盛铎父女的愧疚。所以除了保证年幼的白奕辰衣食无忧的生活之外,祖孙之间竟无再多交流。只有同样年幼的白奕涵因为相似的经历,竟成了白家对他照顾最多的人,可惜他的这点善意对生活遭受翻天覆地的变化的白奕辰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小小的白奕辰就这样在爷爷、父亲有意无意的忽视和继母的敌意中,艰难的生活着,一直到14岁的时候知晓他情况的舅舅盛博将他接到身边抚养。而当白启宏父子因为盛博的高升再次关注起这个一直在视线外的白家三代的时候,当年经历剧变的孩子已经悄悄长大到无法看清的地步。
想到这里,白老爷子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白家第二代只剩下军中的白振林,第三代也后继无力。万一自己离开人世,白系在政界的力量便会立刻分崩离析,整个白家也会陷入风雨飘摇的境地。
而这时候,已经身居高位的盛博的态度就成了关键。以他对白奕辰疼爱的程度,即使他再恼恨白家,只要外甥开口,也不会置之不理。不是自己行事卑鄙利用自己的亲孙子,而是如今的白家已经没有了退路。
可白老爷子郁闷的发现,白奕辰那小时候面对自己时总是露出渴望表情的脸上,现在总是挂上了谦逊恭谨的微笑,而自己想对孙子表达善意的心思,也总是湮灭在那笑容当中——因为他看得出来,孙子脸上的的笑意从未染及眼底。而现在,他也只能靠白奕涵来维系白奕辰对白家的那一丝亲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