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放下你的武器……”
“砰砰！”两声闷响，一声让两点方向的那人的喊声戛然而止，另一声，则差点击中那个警察的胸口，幸好，只是差点。
车律绷着脸，冲我做了一个手势。
'右手边，十五米，蓝色奥迪，冲！'一路头也不回地冲到车边，我皱着眉看着不远处身体在抽搐的那个大喊的路人，咬牙转过头，紧跟着车律上了车。
“老大，有条子……不好，目标要逃！”站在开枪那人后方的一个夹克男子正在打电话，视线不知怎么就转到了我这边，正好和我快要收回的视线对上，脸色猛地一变，掏出枪便朝着这边按下了扳机！
“抱头，坐好！”车律大喊了一声，迅速地启动了车子，刺耳的油门和刹车声响回荡在车库里，还夹杂着纷乱的皮鞋声。
“砰砰砰……”不仅仅只有消音枪了，还有震耳的小型突击枪，身边的车律大幅度地转着方向盘，时不时地做着闪避的动作，很快，便出了车库，可是，从车后紧跟不舍的加速声中我知道，那些人还没有放过我！
“靠！沈孑那女人死哪去了！？韩也真是的，什么人不找，偏找她！”车律难得的在我面前失去平日的温柔面孔，听得出来，他对女人有着本能地排斥！尤其是沈孑！是因为沈家吗？
车子仍在飞速地行驶中，后面那辆车也是死死地贴着，但越走，车律的神情就越放松，起初我还疑惑，待起身看了看车前方，这才发现，旁边的一切看起来那么熟悉，这里，是沈孺让枭带我来的地方，其中一栋别墅的地下射击场，是我第一次见到沈孺的地方……
很快，后面的车子便没了踪影，而车律也渐渐地放松，直至驶进那道欧式大门，停在靠东边第三排第一栋别墅前。
第75章
下车，车律没有立刻进门，而是倚在车门一边开始抽烟，我淡淡挑眉，跟着下车，也没有开口说话。
“'一品堂'起始于一百多年前，天下动乱，民不聊生，建立之初，只是一些兄弟义士的口头之盟，到如今，却成了见不得光的杀手组织，嘁！”大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青烟缭绕，让我看不清车律的表情。
“现在的'一品堂'已经不复以往，几乎分崩离析，各自为政，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那个老头现在不能动弹，却老成精的掌握着'一品堂'里最令人忌惮的一支力量。莫凡，就是死在他们手里，只因为保护我和荣森还有其他想要离开的兄弟。我们……欠他一条命！”说到这里，车律突然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定定地看向我。
“所以，我会保护你，即使，你不是他……”我有些出神，反应过来便点点头，轻声开口。
“谢谢。”
“我还在想，你们要聊多久呢！”清脆的女声在背后响起，我转过头，就见沈孑挑眉冷笑地看着这边，眉宇间难掩疲惫。
“死女人，怎么现在才来，不知道我们差点在路上交代了吗？”
“臭男人，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是谁说暂时在那呆两天不会有危险的？！嘁！辛毅，咱们走，不理这个臭男人！”沈孑快步走过来，一把抓住我就往屋里拉，我微微苦笑，貌似我也是男人吧……这么忽视我……
因为沈孑的出现，刚才的沉郁气氛总算是散去许多，车律没有再反驳什么，只是低着头跟着走了进来。
房间里的装饰如同想象中的一样没有什么的变化，距上一次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几年，印象也有些模糊，但很一致的，黑白的冲突色调搭配还是很显目的让人难以忘记。
我勾唇一笑，还真是沈孺的腹黑风格。
“随便坐吧……不过……”沈孑在背后说着，却突然停下，定定地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我一愣，也瞬间明白让沈孑这么犹豫的事肯定和沈孺脱不了关系了。
今天……8月15日……呵……我竟然忘了，今天，是那个“我”出院的日子，现在，就在第三排第五栋的别墅里，和这里的直线距离，不过五十米而已……
“我累了，想先休息……”开口止住沈孑的话头，我揉揉额头，不再看他们的反应，径自上楼。
已经近两个月没有见到沈孺了，这么多天来，我一直避免提到他，可是，现在却无法控制地开始疯狂地想念他，想告诉他，不要再守着那个将死的身体，我在这里，健康的身体，崭新的人生，可是，这些任性的话，我说不出口，他虽然从king的身份开始怀疑我，再从齐毅到司奕认识我，可我却仅仅以司奕的身份认识他，他能接受我的身体换来换去，可如今我却发现，我无法克服用这具新的身体去见他，更不要说去碰触，融合。
我从不知道，这会是阻隔我和沈孺的一道坎。
“梆梆梆……”
“请进。”我坐起身，走到门边，打开。
站在门口的人让我有些意外，却也在意料之中。
“怎么，不请我进去吗？”我退后一步，让开位置，让韩进了屋。
“我是谁，想必你已经明白了，阿孑让我来看看你，正好，我还有些事需要亲自向你解释一下。”
“请坐。”我坐到一边，看向坐到我对面的韩。
“想说什么就说吧，我没关系。”韩看了我一眼，双手交叉，拇指绕着圈，停了一会儿。
“我想，你可能还要死一次。”我一愣，挑了挑眉，却没有打断他的话。
“那个叫司奕的身体已经挺不了多久，而你这具叫莫凡的身体也会为你带来无尽的风险，而且，你的魂魄最近很不稳定，再这样下去，你离真正的死亡也就不远了。”
“为什么？”我在韩叹息之余开口问道。为什么我是这种不死的魂魄？为什么我总是无法安心的享受幸福？为什么总是让我离开我熟悉的生活？为什么总是我？
“基本上，我并非不能解释你的出生，只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点点头。
“呼……”韩刻板的面容上呈现一丝疲惫，微微皱眉，才继续解释，“你的出生其实是个意外，按理来说，这个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死人，但是在死后不经过轮回就能重生的魂魄却是少之又少，而你，就是其中之一，你的过去我已经无法考究，这也并不重要，只是，即便你像是个作弊器一样，获得新生，可是，作弊就是作弊，没有经过合理程序获得的东西总会有瑕疵，而你的瑕疵，就是每次重生，都不会活得很长，而据我的调查，你身为齐毅的时候活的最长，而身为司奕，却没有超过五年，而你这具，说实话，从你印堂发黑的迹象看，也不会超过半年。”我涩然苦笑，很想反驳这只不过是玄乎其玄的假设罢了，做不了真，可我清楚得很，这些都是事实，承认这些，就代表了，这辈子，我可能都要让沈孺时刻沉浸在失去的痛苦里，而我，也会活在忐忑之中，无法自拔。
“你，很爱沈孺。”这是个陈述句，我抬眸看向韩，没有反驳，这个人是个如同机器人般的存在，许多事情在他眼里似乎都成了数据。
“有多爱？”我有些怔愕，随即笑了笑。
“不知道，就是很爱。”
“那为他做一些身为男人无法接受的事，你会答应吗？”我轻声微笑。
“抱歉，不知道你指的是哪方面？我没有这些概念。”
“比如，为他生孩子。”有些吃惊地看向韩，半天说不出话，却也很快反应过来，无比疑惑地等着他的解释。
“既然你爱他，势必想要拜托如今的这种状况，我说的没错吧。”见我没有反对地点头，这才继续解释。
“根据我对你魂魄磁场的测试，发现你的魂魄每换一次身体，对身体的负面影响就会降低一些，就好像齐毅忍受二十几年的心脏病困扰，而司奕只有两年的脑瘤，而莫凡，仅会死于追杀。”我汗，这些结果不都是一个死字吗？有何不同？
“没看出来吗？从开始到现在，你的死因开始逐步地可以化解，比如你的心脏病，先天体弱，即使移植，也未必会成功，而脑瘤，若是早发现，便不会有如今的司奕，现在的莫凡，如果有人强行介入保护你，去除追杀你的隐患，你的危机也会随即解除，不是吗？”我皱了皱眉，虽然听得不太懂，也有些牵强附会，但韩话中的希望还是让我敏锐的抓住，不禁有些激动的盯着韩，不知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惊人之语。
“死亡的概率随着你的转生不断地下降，可每具身体存活的时间都在不断减少，也就是说，如果可以扭转你转生身体的存活几率，那么，相对的，你新身体的存活时间便会有所增长。简而言之，就是只要你经过大劫而得以活下来，那么，你便可以寿终正寝，活不下来，就等着你的下一次转生吧……”
第76章
“跟我来吧……”
“恩。”我低声应着，没有异议地跟着韩辉离开了房间，直走转弯，下楼，然后，地下室。
冰冷而阴翳的实验室，有着各种我认识或不认识的仪器，韩没有多话，径自领着我走进了实验室中间的那个像是水晶棺一样的器皿。
“看看吧，这就是你未来的身体了。”我微愣，走向前，微微倾身看向器皿里那个身体。
不得不说，如果以前我不知道雌雄莫辩是什么感觉，现在这位便是给我最好的解释了。
“这是我的作品，感觉如何？”我讶然地转头看着韩辉，克隆人吗？或者，人造人？还是……
“放心，我不会制造生命，这原来是个真正的人，只可惜，因为身体的特殊性，成了某些组织的商品，我捡到他的时候，已经是死人一个了，不过，我对他的身体很好奇，没有我的允许，他的身体就不能死。”说到这，韩辉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突然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让人看了遍体生寒，我虽然感觉荒谬，可是不得不相信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这个身体现在是空的，也没有因故牵扯，我对他的面部也做了一些调整，出去也不会让人认出来，好，现在就是你的选择了。”说着，指了指那个身体的下方，韩招手做了个让我靠近看的动作，惊愕地瞪大双眼，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这具身体竟然是个双性人？！！
“咔嚓”打火机一声响，就见韩辉点燃了一支烟，缓缓地吸了一口，然后吐出，淡青色的烟雾掩去了他诡秘的眼神，却难掩他阴沉的气质。
“你觉得你的话，我会相信多少。”我收起过于外露的表情，拉过一边的转椅，轻身坐下，淡淡地看向韩辉。
“啧。”他撇了撇嘴，掐灭了吸了半截的烟。
“关于这具身体的事，我没造假，信不信由你，对了，该夸你一句，你的演技不错。”说着，韩辉伸手抚上那台器皿。
我微微勾唇，“彼此，彼此。”
“至于你，呵……”干笑了一声，韩辉点了点脑子，“你不过是我从犄角旮旯拉来的孤魂野鬼罢了，当初把你填进齐毅身体的时候，你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你的阴气，活了二十多年也算是奇迹，然后，你的魂就开始自动选择磁场相合的身体，别问我究竟是怎么选择的，我只不过在你的魂里牵了一条线，方便监视而已，至于你怎么做，那只取决于你自己。”我舒展了身体，冷冷地看着器皿里的身体。
“果然，你第二个身体还是出了问题，司奕死了，哼！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能和沈家少爷在一起，算是我低估你的吸引力了。”
“莫凡能活多久？”我淡淡地开口问道。
“能活多久？呵呵……”韩突然诡异地笑了几声，伸出手指竖在唇上，“嘘……我们要小声点，不要吵醒他……”我一凛，眉头紧蹙。
“他没死？”
“咔嚓”韩再次点燃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吐出。
“我没说他死了，不是吗？”
“什么时候？”韩挑眉，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怎么？不恨我吗？如果你要告诉你那位沈少爷，我不会阻止。”
“你真的爱沈孑吗？”韩辉眉头一紧，冷然地看向我。
“辛毅，你的话太多了。”
“果然，呵……什么时候开始？我想，不论我反对与否，你都会做吧……”韩辉猛地吸了一口烟，大力地吐出。
“是，我们这种人，擅改命数，是要遭天谴的，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必须把你的命数导正，所以……”
“所以，找来非阴非阳的身体，女人的身体没法化解我的阴气，男人的身体却无法承受我的阴气，对么？”
“看来你很清楚你的处境。”
“韩，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有来有往，你该做些什么，不是吗？”扔掉烟头，韩辉抬步走向一边的工作台，开始启动电源。
“我会收回那条魂线，进入那具身体以后，我们的牵扯也会断的一干二净，也会帮你掩盖身份，不过，辛毅，这一切的前提是孩子无论如何，都是要生的。”我翻了个白眼，心中冷笑，这辈子，我人不人，鬼不鬼，死来又死去，现在做次孕夫，生个孩子，也没什么大不了，不是吗？
“你负责搞定沈孺吧……”韩辉将手术床整理好，我起身躺了上去，看着他替我贴上各类的感应电线，心下一片平静。
“没想过将这一切告诉他吗？”
“韩辉，不要总是提醒我要报复你，这件事，我自有主张，做你能做的吧。”说完，我闭上双眼，沉入黑暗。
这两年沈孺过的很平静，所谓平静，就是没有变化。
他依旧是那个呼风唤雨的沈家太子爷，处理着纷纷扰扰的黑白事务，如果要说不同，就是沈家太子彻底由笑面虎变成了冰山，并且极度洁癖。
“这就是你说的搞定？”站在郊外别院的卧室内，我似笑非笑地看着床上昏睡的人，不去看收拾停当的韩某人。
“给你两个小时，药效快要发作了，我的飞机是三个小时后起飞，抓紧时间吧……”看向床上开始幽幽转醒的沈孺，我眸色深沉，摆了摆手，听到“咔嚓”的锁门声后，这才走近坐在床沿。
“沈孺……”我很想你。
那双熟悉的黑眸睁开，却无法清晰地映出我的身影，朦胧间，天地翻转，我任由身上人的动作，不发一语。
“嘶……”真他么疼，像是要被撕裂一样，可是，我还是没有反抗，反而紧紧拥住他的肩膀，熟悉的体味侵入身体，我无法自抑地沉沦。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沈孺的一个激灵，我的身体也是猛然地一抖，终于脱力地相拥。
不一会儿，沈孺随着药性沉入了梦乡，我龇着牙，抽着凉气缓缓起身推开身上沉重的身体，身下的胀满也缓缓被抽出，紧跟着就是无法抑制地液体流出的怪异感。
强撑着颤抖不已的身体，拉过事先备好的衣服穿好，抖着腿一步一步走到门口。
“好了，走吧……”熄灭手中的烟头，韩辉迈步离开，我转过身，最后看了一眼屋内的那个沉睡的身影，淡淡一笑，扭头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