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千云公子是谁? 他俊秀闲逸,温润如玉,机智善谋; 他说不要江山,可也不许风家的其他人得到,宁拱手让与他人; 当负手高处独回首,有人出现他面前; 他终究,为了他,放弃执念;也是为了他,坐拥江山; 那么,是否愿为他,再弃这一切锦绣纷繁,只换一片竹林,一缕清风? 丰俊秀逸,淡蓝衣袂,随风纷飞间,公子原本清风月,可,到头来,竟只对一人死心塌地; 那年,青石公子对千云公子道:我,喜欢你。 然后…… 内容标签:布衣生活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风千云;苏青石 ┃ 配角:风千鹤;韩子孝;李七竹;贺重襄等 ┃ 其它:公子清风月 零壹:苏公子 迢迢长河东逝水,过往风清云散,他一袭蓝衫,回首惶然顾,在岸芷兰汀处,他等他,过了三度春秋。 这不知是第几次了,风千云独步于此,他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往山上走。 山路曲折往上,山上一片竹海,绿涛汹涌,苍翠的松柏,盘站于峭岩上,迎风招展。 弹指流年,转眼,三载逾越,人世里的浮沉,无数的千恩万怨,岁月如是轻悠。 他年的战场,风云变幻里,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死别生离,有关的恩恩怨怨,那翻覆在其中的恩怨情仇,大多已随烟尘飘散。 三载而过,风千云于此隐居了三年,他不问俗世,隐蔽于乡村僻壤中。 他一个人观赏山河秀丽之风景,他独自一人走过山路里。 山光水色中,潋滟晴方好。 风景年年依旧相似,而人和事,都已非昨日。 看渺渺云烟,于山峦叠翠中升腾。 这苍茫的山水,山水中人家,人家落处,山脚下,一汪碧水映蓝天。 这里星寥的房屋,房屋沿河座落。 此处村庄,不大不小,约十来户,它们由远及近,从左至右,沿河座落。而在村落最右边,独立在半山腰上的一间小房子,房子别致新巧,远远望见,便觉得它新奇于其他的房屋,它独立在那里,像是等待居主归家的姿势,也不知沐浴于日丽风雨中,有了多少个日夜。 这屋子的主人,乃是一位公子人家,他年纪双十有余,村里人大多不知他姓名,只听给他疗伤过的范大夫称其为苏公子,如此,大家也便随范大夫,叫他做苏公子,至于他的全名,村民大都不知晓。 村民记得,这位苏公子来到这小村庄,到今天,也有三年之余了。 三年前,他满身是伤,随流水飘至这无名村落, 受伤昏迷不醒的人,他搁浅在沙砾河岸,一位农夫在回家路上,发现了他,便叫人来,将他带到范大夫那里。 范大夫是一年前才来到这村落,他道,此村庄不错,山水环绕,清净幽雅。因此也就住了下来,至于他的来历,也是无人懂得。 农夫和村民都担心满身是伤的公子,看他穿的衣服极鲜华,想必是贵人家的孩子,却不知他为何受了如此重的伤,弄得满身是血,而人泡在水里久了,俊秀的脸,面色一片惨白。 范大夫给受伤的人处理了伤口,他将那位公子的发整理好,栗色的发被梳理好,一张秀致的面孔显露出来。 当真是俊美如温玉,如画的眉目里,温和俊逸,如此温润的一个人,大家都想不通,到底是谁人,对这般看起来文弱的公子下了那般狠手。 范大夫开了方子让手下的小徒弟去抓药,他道,“大家就放心吧,他死不了,过些时,便可醒了。” 大家都是点点头,道是能醒便好,他们相继离去,农夫才想起,“他的家人,会不会来找他?” 一个清净的村庄,很少发生什么大事,外来人经过此地,也是匆匆而过,从未见有人驻足。 农夫心里担忧,范大夫心里却是安得很,他心道,那人,恐怕没有什么亲人可眷顾,至于还有谁人挂心,想必,也只有那个人。 只是,也不知他是生,或是死。 天下,能逃出皇帝手中的人,几乎没有人,除了此人,千云公子。 范大夫捋须道,“他,已经失忆了,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我识得他,乃是一位故人,为今之计,就先让他住在我这儿些日子吧,老人家,你就先回去吧,等他醒来,一时半会儿也记不起什么事。” 农夫也不好追问什么,村里都是老实淳厚的人,他们不懂外面的险恶,更不识得眼下这位公子,乃是赫赫有名的千云公子。待农夫离去之后,范大夫捋把胡须道,“千云公子,醒来吧,他们都走了。” 受伤的公子,他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紧闭的眼,眼睫投下的暗影,轻微煽动。 范大夫坐在床边轻叹,似无奈之声,他大概是无法理解,千云公子的作为。 床上的人,苏公子,确切说是千云公子,他睁开了眼睛,随后,秀气的双眉一拧,即道,“范大夫,我几时失忆了?” 他对于以前所有事,可都记得一清二楚,当真没忘掉一丁点儿。 范大夫自顾顺着自己的美须,他观察气弱的人,看似虚弱的公子,也只有范大夫晓得这位文弱的公子,他曾经的手腕计谋,当即开门见山道,“你打算何去何从?” 虽说天下之大,可随意而安,但,千云公子逃离的人不是哪位普通人家,他逃的是当今天子,要是幸运,便能逃出那人的手掌,若是不幸,只能听天由命。 范大夫实在想不通,千云公子的所作所为,既然付出了那么多,既然已经将一切掌握于手,却又为何那般轻易的松开了手? 风千云艰难的坐起,他有气无力的样子,还真从未有过,说来,那伤也够重,伤痕累累了血迹斑斑,他能活下来,也算是福大命大。 范大夫把徒弟端上来的药水拿去给那位公子,人家无力的赖着,闲散的姿态,慵懒的倦意,他懒懒道,“我千云做过之事,从未后悔,还有,我就打算在此住下了,范大夫,你帮我安排安排,如何?” 范大夫正捋着自己的胡须,他捋得得心应手,当听了那位公子的话,他险些就拔了自己的美须。 “你打算在此住下?” “是啊,就在此住下。” 从鬼门关里转悠一圈回来,也不容易,为今之计,只能长久赖在此,以便养伤,更方便做自己的选择。 范大夫无话可说,想想,曾受过人家恩惠,总不能不帮,只是范大夫没想到,这人说要住下,他竟就住了三年。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这位曾经风云一时的千云公子,他呆在无人问津的村庄里,三年来,专给村里的孩子授课度了无聊的日子。 村里人为了感激他,特意的给他建了一所房子,他们都道,“这是应该做的事,我们的孩子,以后都要靠苏公子来教导。” 范大夫只当自己是看客,他对于村民们热情招待千云公子的情意,并无任何表示,原本他在此,也是靠给村里人看病过日子。 这村庄里的生活虽枯燥,但多少宁静安闲,人活于世,图的不是轰轰烈烈,就是平平静静,他并无其它渴求。 风千云偶尔会随同范大夫上山采采药材,他陪同的条件不是为了银子,而是为了外面的消息。 范大夫时常拿草药到城里去卖,离皇都不远的村庄,“按理说,你该不是那么愚蠢的人,怎么就想赖在这边不走呢?” 范大夫想不通机智过人的千云公子的做法。 而千云公子自有他的打算,他道,“我说过,我会在此等他,等他回来。” “再说,想必风千鹤也不会想到,我会在他的皇城脚下,安居下来。”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即使一个人,坚持着未知的等待,其中之苦闷,再深幽,也无所谓。 范大夫每每听那人如是浑然忘我的言辞,他只能摇头。 “他也许,真的死了,千云公子,你何必执着。” 范大夫还是忍不住多说一句,“你看你自己都受了那么重的伤,更何况是他,他的情形,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范大夫如是道来,他自然是不晓得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总之听说,如今的皇上,逼走了千云公子,他当了皇上。 这总结,也就那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无人懂得其中的经过,是怎般天翻地覆。 风千云不曾说出自己为何甘愿那样放手,他在此定下以后,总是时常一个人,闲逸的沿着村庄河边的小径巡游,来来回回,也不知,他走过了那里,多少次了。 范大夫有时候会和村里的其他老翁坐在河边垂钓,那些老者,也曾疑惑的问起过,“苏公子,是不是在找人?” 范大夫当时看向远处,那位沿着田径渐行渐远的秀逸公子,他又在走他的路。 范大夫道,“我也不知,他只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心里还记着一个人,就不知那个人还活不活着,想必,他是想在此等他回来。” 即使等不到,好像于他来说,也无所谓! 至少,有一个人,让一无所有的人,用心等待。 所以,当日复一日,岁月轻悠,缓缓淌过。 风千云,三年之后,他现在还是一个人沿河岸行走,公子那般闲逸风姿,他看似游山玩水,闲情逸志,可懂得一些事情的人,比如范大夫,他有时候也忍不住对站在自己身边的儿子道,“你苏老师啊,不是在找什么人,他是在等人。” 他等人,不管那年年岁岁,不管那春去秋来,他只是一个人坚持,坚持那可能毫无结果的等待。 “那,那个人,到底去了哪里呢?” 少年仰起下巴,问自己的父亲。 范大夫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千云公子等的那个人,他去了哪里? 或许,他真的死了,也说不定! 零贰:范歌霖 范歌霖迷惑的看向,风千云,他又要去游山玩水。 这个早上,范歌霖早早起来,他跑出了家门,一个人沿着自己老师经常走过的路奔跑上半山腰。 村庄里,清晨的雾气氤氲。 少年跑了半段路,他才发觉自己跑错了道,回头,看着村庄里的炊烟,袅袅升起。 绿树掩映下的村庄,清晨异常宁静祥和。 范歌霖转回往身走。 风千云一个人,再次走过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道路,他左手边,蜿蜒的河流,日日付东去。 早起的樵夫,他已经从山上赶回来,路上,又见到苏公子一个人沿着河岸走,他独自一人行走过那条小路,一步一闲情,三年来,如是这般,大家对苏公子的这份闲情逸趣,早已习惯,只是不清楚,他还有多少逸趣,复得如此流连。 樵夫步履蹒跚的从闲逸的公子身边走过,他道,“苏公子又在散步呢?” 闲然作步的公子,他点点头,他一个人继续前行,不停的往前走,那幽远的路,也不知哪里是他的终点。 樵夫一个人往家里走,他的归宿,也就是这村庄。而他风千云的归处呢?还有他等的人的归期呢?却都是未知数。 “苏老师。” 晨间的清风吹过来一缕,清风吹起他栗色的发丝,淡蓝的衣袂随风飘飞,如画的人,他的一行一止,都是那般别致入画。 范歌霖喊了一声遥望远处山脉的公子,他才走到分岔路口,正要走上另一条小径,那边,四通八达的小路转角处,抬眼望去,又见自己的老师在散步。 范歌霖朝着行姿俊逸的人小跑过去。 “苏老师。” “恩?歌霖?你怎么在这儿?” “苏老师,你,这是又要去看竹海吗?” 少年轻快的跃几步,他足尖轻点在小径的凸石上,很快来到风姿秀逸的公子身边。他们前边,是一条蜿蜒的小山路,沿着山路走上去,走到一处半山腰,再横着走过一段弯弯曲曲的路段,接着翻过一处山坳,即可看见一片竹海。 竹海绿涛,竹海像个大绿潭,在盆地里,只要清风一吹,绿色的浪,重叠连绵。 “嗯。” 风千云点头应答,范歌霖落定在一块岩石上,他道,“苏老师,我跟你去。” 少年脚上一点,落到路中央。 风千云走在前边,说来,那片竹海,还是身后的少年告知与他。 第一次,他见到了心中的竹海,清风过处,让人如沐春风般,他心里一片清荡。 他站在高处俯瞰那一片绿海,心清如水。 他那时候就想,不论心里有多难受,只要这片竹海还在,那么,他总有坚持下去的勇气,更有那份等下去的心。 范歌霖乖乖的跟在老师的后边,十来岁的少年,他有一双奇巧的手,会做各种竹箫,竹笛,等竹制乐器。 “歌霖,过些日,你是不是又要随同你娘亲,去你姐姐那里?” 范大夫,有一儿一女,女的嫁给了一家行商的公子,因为念弟弟还小,她就让少年去跟随家中的小叔子上学堂,父亲隐居了,孩子不一定也得跟着隐逸,如此,范歌霖时常在城里和村庄来回跑,他回到这里,也是为了找竹子,做自己喜欢做竹制乐器。 “我三天后,又得去了,要开学了。” 范歌霖回答着老师的问话,他慢慢跟在老师的后边。 风千云停下脚步,他让少年走在前面。 范歌霖听话的快一步向前走,他本是个懂事的孩子,人看起来就是个很少话的人,不过,对身边的苏老师,却是例外,总是滔滔不绝口,似乎有很多可以对自己的老师讲。 风千云边走边听身边的少年讲起在城里的所见所闻,他道,“姐姐家,有一个和我一样大的男孩,他叫顾钟逸,他说喜欢竹箫,所以,我想去找好一点的竹子,做一支竹箫拿回去送给他。” 少年边说边轻快的跟上老师忽然掠起的步伐,他们轻快的脚步,几乎是飞掠而行。 风千云停住脚步之时,身后的少年因不能及时收脚,他多前进一步,当刹住脚风,他走回来,来到老师的身边站着,陪同秀逸的公子一起,站在半山腰上,俯瞰底下的绿浪竹海, 竹林醉清风,尘外闲吟客,可识初衷意? 底下的竹海,绿涛如浪,波涛汹涌般。 竹林间,清风吹,醉流年。 范歌霖拿出自己的竹笛,他道,“苏老师,我给你吹一曲,好不好?” 闲逸秀美的公子,他一袭蓝衫,随风飘飞,玉树临风之姿,他回头看一眼站在高石上的孩子,他点头道,“好。” 范歌霖竖笛而吹,且先吟了这支曲: 徒步青石上,石下闻水声。 涓涓溪水流,绕岸芷汀兰。 竹林醉清风,竹箫牧笛扬。 翩然公子兮,闲然俊赏。 白云悠然,丝缕随风,蓦然回首,听松风。 青山绿水长,遥远晴空迦兰。 城郭长河绕,小桥流水人家。 乡野阡陌,炊烟袅,云烟渺; 逝水长河东去不复还; 梦华流连换歌多少度春秋? 爱也匆匆,恨亦匆匆,孤旅独卿,杯酒尽酹;余清风吹。 爱恨,堪多少别离?待执子远去,闲逸醉清风。 此一曲清风吟,只寄闲情心,无关风月吟。 范歌霖的曲子戛然而止,他想起了那个少年,多才多艺的少年曾道,“歌霖,此一曲,为感怀而做,无关风花雪月曲,歌霖,你以后,只得吹此曲与我听,任何人都不能。” 风千云秀美微微蹙起,这曲子,倒是清闲怡然,可惜,就词不够用心,说是一般,行是一般,都非一般。 范歌霖不好同老师讲,此词乃是那个常常欺负自己的少年亲自填的词,他说过莫吹与别人听,可一时受到环境影响,触景生情,竖笛了,便吹,那会儿,还真把人家的警告全抛到了脑后。 风千云道,“走吧,我们下去看看。” “好。” 范歌霖随同老师走下山谷,当借来一缕清风,在夜里无月,听闻竹海里的风声,他们开始飞剑如梭。 在很多个夜里,范歌霖都会跟随自己的苏老师来到这片气韵清幽的竹林里习武。 那一招半式,一招一式。 当练得了那几招几式,岁月如梭,时光一晃,竟然已是三年过。 三年,三年的时光,范歌霖由满眼羡慕的看着老师在竹林里飘然穿梭到自己也可以随其行云流水般流荡在竹林里。 范歌霖也曾对老师说起过常常以欺负自己为乐的少年,他也曾对那个少年道,“苏老师,他乃歌霖的师傅,亦是我的老师,我自然会记得他。”所以,时不时,提到他,也是应该。 只是,想不明白,那位少爷,为什么每次听了都是呲之以鼻。 “苏老师,你,还在等,你想等的人吗?” 少年仰起下巴问负手而立玉树临风的公子。 风千云转头看一眼身边的少年,之后视线转到夜里的竹海深处。 他玉立而起,飘逸的衣袂,风姿秀绝,手中被削成短匕似的竹刀,悄然飞射而去,绕过那些竹子,穿过那些竹叶,它凌厉的钉在一颗树上。 剧烈的响动,震醒了坐在树下昏迷的人。 零叁:回首见 夜里黑暗,星辰寥落,月光朦胧。 “苏老师,有人。” 范歌霖忽然警醒,风千云示意少年莫出声,他看向隔着竹海过去的地方,过了竹海,就是别的出路,再下去,就是一处康庄大道,那条大道,通常有大队的人马经过,那是通往皇城的必经之路。 范歌霖循着熟悉的路径轻飞跑过去,另一边,风千云悄然轻踩上那些竹子跃然而去。 原本依靠着大树昏睡的人,他早已站起,并走到了别处。 黑夜深处,星辰明亮,星眸亦明亮。 范歌霖在老师的示意下,扔了一把竹刀过去,竹刀按原路返回,他避开竹刀。 风千云发现了目标,他轻身一跃,悄然降落那人的身后。 峻拔的身影,融入夜色的人影。 风千云回过身,他闲悠得很,可,却在回身看到那个人的背影时,身心俱震。 那人便借此空隙,打开了手中剑的剑鞘,而后御剑直取怔住的人而去,他只一个迅疾的回头,在蓝衫公子未看清自己面目之前,遽然出手。 先发才能制人,他出手极快,既准,且伶俐。 范歌霖喊一声,“苏老师,小心。”他在背后出手,欲阻止那人的出手,可,仍是晚了一步。 风千云只看着那人的风姿,以及他转过来的眉目,他定定的站在那里,任由那人提剑,直取自己的性命而来。 黑夜里的夜色,浓郁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这夜里的星光月色,昏黄朦胧,让人沐浴其中,仿佛身在梦中。 范歌霖这时已经蹲在一边,他看着自己的苏老师,而那位苏老师,却目不转睛的凝视身前的人。 那人一身黑衣,借着夜色,可见他眉目清俊,乃是位很好看的公子。 范歌霖仔细的打量了好大半天,他没发现这位黑衣公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可自己的老师就是这样甘愿挨了人家的那一剑。 幸好,黑衣公子人不坏,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收住了自己的杀气,没要了苏老师的命。 “对不起。” 黑衣公子也不知说了多少次对不起,他以为是追杀自己的人,想不到却是一位素未谋面的公子,看他的样子,弱不禁风,可方才以他发射竹刀的手法,想必武功应该在自己之上。 范歌霖转着自己的脑袋,他看苏老师,又看着那位黑衣公子。 范歌霖听到自己的苏老师在叫,“青石。” 他不顾身上的伤,他伸手,即刻抓住了来到身前之人的手,抓住他,留住他,为了让他兑现承诺,为了让自己付出有所值得。 范歌霖本来要出手,可看见自己的老师那般慌张的抓住了黑衣人的手,还,还那般深情的似乎是慌张极了的叫那人的名字,青石? 那不是苏老师做梦时不停喊的人的名字吗? 范歌霖依稀记得,曾有一次,生病的苏老师,他昏迷不醒中,嘴上不停喊着一个人的名字,青石,青石…… 范歌霖迅速收下自己的小拳头,他担心老师的伤,更担心老师的神色,那样的神色,范歌霖还是第一次见到,少年恍惚间,就想起了姐姐家的那个少年,他可有流露过这种神色给自己。 “这,公子,你?” 黑衣公子错愕了一瞬,他本以为,自己伤害了无辜的人,对方会加倍的讨还,怎知,对方却是抓住自己的手,流露那般痛苦的神色。 难道,他认识自己? 黑衣公子猛然闪过这个念头,他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公子。 如画的眉目,俊逸的神采,温润的气质,隐约的霸气,暗藏不露。 他,是谁? 黑衣公子蹙眉,对方流露的神情,居然影响到了自己? 风千云想把身前的人拉入怀中,但,胸口挨了一剑,他想动,却弄疼了伤口,他才知觉,自己竟然受了伤,而且是被自己苦苦等的人,爱的人所伤。 风千云哭笑不得,这到底是哪一种别样重逢? 黑衣公子看见受伤的公子哑然失笑,那淡而逸趣的笑,仿佛柔和的月光,洒下了那看得见的星辉,迷幻似的美,似幻,亦是真。 黑衣公子怔鄂了半响,蓝衫衣袂的公子,神采盈盈流华,风姿秀绝,他歪倒过来。 范歌霖很想上前去搀扶一把,可他身高不够,还有气势也不够,他硬生生被排除在外,靠近不得。 黑衣公子扶住倒向自己的蓝衫公子。 他只有这个反应,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叫自己做青石?他为什么会抓住自己不放,为什么,搀扶着他,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黑衣公子感到茫然,他茫茫然间,投怀送抱的公子,他的双手顺势抱住将自己扶住的人。 “青石,青石,你真的回来了,你没有骗我。” 惶急的声势,紧张的声色,担心的话里,满含喜悦之情。 范歌霖在外围,他听不到苏老师说的话,就只见到苏老师竟然像个小孩子般,耍赖似的缠住那位黑衣公子,他缠得那般紧,紧得毫不松劲。 范歌霖转动着黑溜溜的眼眸,有个少年说,范歌霖,你的眼睛很好看,傻得可爱,让人看着,就想捉弄你,你呀,看起来,实在太老实了。 范歌霖每次听那位少爷那样说,自己其实很想说,我虽是个老实人,可我不傻。 可是,那少爷是少爷人家,他打小娇生惯养,并不像自己从小就在父母的威逼利诱下拿四书五经受到那些文史熏陶,那位少爷的脾气,有时好,有时坏,他要是说别人不是,无人敢反说是! 黑衣公子扶住了缠住自己的蓝衫公子,他深感歉然,再次,“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伤你。” 风千云赖定人家,对方越是退步,他越是靠近。 黑衣公子有些招架不住,而那边的少年,站在外围,双手托腮,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他旁观着,真是,让人无奈。 风千云道,“青石,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 这夜黑风高的晚上,看不清人,本也没什么奇怪不是! 纯属意外事故。 “我……” 黑衣公子怔了怔,他感觉得到,抱住自己人的欣喜之情。 可…… 零肆:重相逢 黑衣公子还是不明白,为何蓝衫公子会这样抓住自己不放,还那般得寸进尺的抱过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旧识,黑衣公子皆无从找答案。 “苏老师,你的伤,要不要紧?” 范歌霖还记得老师的伤势,他认为,眼下,伤势要紧,其它次之。 黑衣公子方想起刚才自己刺了人家一剑,他赶忙查看受伤之人的伤势。 风千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伤口有些疼,许是三年没有受伤的缘故,剑伤,不深,伤口偏离心脏很远,造不成性命之忧。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要伤你。”又是一次深感愧疚的歉意,他道,“还是处理一下伤口吧。” 黑衣公子眉目歉意深重,可千云公子的眉宇里,那是什么样的喜色,只有他自己懂! 三人来到溪流边,范歌霖坐在草地里,他帮忙拿衣服去沾了水后,就一直坐在一旁观看,他真的很好奇,为什么苏老师看着黑衣公子,连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范歌霖实在想不明白,他试着直瞪眼睛不眨眼,直到他眼睛疲得眼泪流出来,他心道,苏老师修炼这本事,得需要多大的忍耐力啊? “青石。” 风千云叫着面前之人的名字。 黑衣公子正在处理受伤之人的伤口,范歌霖把自己白色的腰带解下,他无私的贡献出来。 黑衣公子道了声谢谢,范歌霖挠了挠头,他站到一边去。 风千云低头看着环到自己胸前的手,修长的手指,有力,指节分明。 黑衣公子包好了,再把人家的衣服拿上来,那样的动作本来自然而然的进行着,谁知,抬眼,看了一眼对自己眉开眼笑的人,心里便乱了。 “青石,你在想什么?” 怎么除了歉意,对不起,就再无别的话可说? 风千云看一眼那边的范歌霖,少年已经睡着,他直接躺在草地上睡下,许是练功,练得太累。 黑衣公子正要起身,风千云立即抓住对方的手。 “你要去哪里?” “我?” 他想走啊! 黑衣公子一阵茫然,他根本不认识这位蓝衫公子,更别说认识什么青石。 “苏青石,你看着我?” 风千云当下才察觉,身前的人,他的神情,有多茫然! 苏青石,“你这是什么表情?” 风千云心里堵,他心里不舒服。 他想说,我在此等你,等了你三年,你说你会来找我,你说你会陪我,怎么,这些,你都忘了吗? 为了你,所以就擅自用了你的姓氏,告诉别人,自己姓苏。“ 总以为,你一定会找来,当时就想,要是你找来了,想必会打听这位苏公子,苏青石的人,可,”青石,你这是什么表情?“黑衣公子眼看着气色不是很好的人,他迟疑道,”你,认识我?“ 黑衣公子直视着近在迟尺之人的眼睛,那样秀美的双目,他第一次见,想想,即便是男人,也会被这蓝衫公子这双充满温煦的美目触动。 黑衣公子为了不使自己心绪繁乱,他移开自己的视线。 风千云眉目里尽是笑意,他知道,很多人,喜欢看自己,因为风千云好看,可有一个人,一直以来,都不敢直视风千云公子,那时,风千云就问,”苏青石,为何,你不敢看着我说话?“ 那时,风千云以为苏青石是做贼心虚,他并非是因为喜欢才靠近千云公子,可,苏青石当时怎么回答,他道,”不是,我喜欢你。“ 当时,风千云听了对方这般否认和回答,竟是愣了许久。 苏青石那样的表白,他不敢直视喜欢之人的眼睛表白,他移开自己的视线,转头看向别处,然后对着心中爱慕已久的人说出自己微薄的喜欢之情,他那般生涩的表达,让风千云难忘。 那无需深究的真假恋慕,风千云能从苏青石的声音里,听出对方对自己喜欢之情的分量。 那样的声色,表达得拗口,很生涩,略带慌张,或者紧张更为贴切,他的喜欢,风千云相信是真的喜欢,而且他的喜欢很纯粹,那是苏青云对风千云一个人的喜欢之情,所以,风千云最终为了这个人,放弃了自己好不容易争取得来的一切。 范歌霖乖乖坐在那里,昏昏欲睡的他,在一次,脑袋猛然扣下去的瞬间,苏醒,他道,”苏老师。“ 风千云正盯着黑衣公子,风千云看见了黑衣公子的茫然神色,他真的很茫然,完全是一副,不知道苏青石是谁人的样子,还有,他刚才问什么? “你,认识我吗?” 晨曦破晓,旭日东升,霞光绚烂。 风千云难以置信的神色,他道,“你说什么?” 声色寒冷! 黑衣公子不敢直视那双眼睛,他再道,“公子,我,认识你吗?” 风千云全身一震,仿佛五雷轰顶,他震惊的望着眼前的人。 他在问他什么:我认识你吗? 这是苏青石吗? 这是口口声声说会一直一直守着风千云的苏青石吗? 曾经,他说,即便我死,我也要保护你平安。 曾经,他说,我会一直守护在你身旁。 苏青石,他的守护,风千云从很久前就知道,他苏青石对风千云的守护,不仅仅是作为一名下属承诺保护好自己主子的分内事;风千云知道,所以,他甘愿为他倾尽所有,只为了换得他的安生,可是,他现在呢,他现在竟然问他,我认识你吗? “苏青石,你再说一遍!” 文俊秀逸的容色猛然一变,刹那间流露出的冷色,要是范歌霖看见,定会吃上一惊。 黑衣公子薄唇动了动,他没有忽略蓝衫公子突变的神情,不知怎么了,垂下的目光,似乎也能看见温玉公子,那冷冷表面下的痛心之情。 风千云无力的坐回草地里,他等了他三年,为他倾尽所有,不惜冒险,陪他赌一场情节,谁知,换来了这种结果。 为什么?事情为什么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他说过,哪怕是死,也会跟随,那般坚决的情分,明了清了内心的情感,却想不到这一个过程,他忘了他! 风千云怎么都想不开,此一生,他就为了一个苏青石而已,他风千云就为了他苏青石一个人,他试着改变自己的初衷,他放弃了自己的一切。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三年来不畏孤独等待的人,他竟然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经过永远都敌不过结果,任何的经过都敌不过一个事实和结果。 “公子?” “青石,难道,只是我一个人在坚持。”是不是凡事都要讲看得开,放得开? 那时候,他说喜欢,他风千云前进的脚步第一次凝滞。 不是因为苏青石是什么大人物,所以千云公子才会停留转身,转了方向。 也许只为他的喜欢,风千云轻易的放开了手中的紧握,即使,为此连害自己伤痕累累。 “我……” 黑衣公子不知要怎么说话。 风千云望着近在迟尺的人。 咫尺亦天涯,不是心与心的距离,而是两个人,面对面,一个人竟然忘记了彼此的过往,只剩一个人来面对未知的变数。 风千云接受不了,他不是接受不了被人遗忘的事实,他是接受不了,当自己还在坚持的时候,另一个人却是茫然的反问你,我认识你吗? 这么说,他已不认识他!这么说,他已经不记得他! “苏青石,忘记的人,居然是你?” “我……” 黑衣公子心口似是被什么刺到,无声无息的刺痛,仿佛是看不见的针,它不小心流穿过人的体内。他于心不忍,他不忍看蓝衫公子眼里的痛苦,那样的痛苦,不是痛恨,那分明是委屈?或者还有其它的什么。 他还来不及去追究,心里却已慌乱成一团,故只能道,“我,对不起,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就算,以前的人,也不记得了,他很想说出口,他想说出,自己已经完全不记得,面前的蓝衫公子,到底是谁人了? 风千云看着言语迟疑的人,他想等他说出那句话,那句我真的不记得你是谁了的话。 这样让人觉得绝望的话,不曾经历过那些事,自然受不了被遗忘的绝情。 苏青石,他真的是苏青石没错。 苏青石,他真的忘记了风千云,他真的忘记了,更无假。 前不久,为重逢而喜而悦的心情,不过眨眼时光,所有都变得黯然,他满脸的黯然,他道,“这么说,苏青石,你忘了我。” 风千云心里痛,他居然敢忘了他,他的誓言,他的承诺呢?他的保证,他的情义呢? 怎么,男儿一诺千金,如今,倒是一个忘去,就将一切推得一干二净了! 风千云不高兴,他更不相信。 他不想相信苏青石怎么就可以忘了自己,当初谁信誓旦旦,不,谁誓言深沉,说会一直守着,不离不弃。而他现在说忘了,忘得一干二净,忘到反问一句,我认识你吗?这样刺人心的问题。 风千云难以接受,他推开面前的人,起身要走,可走了几步,他再抬不起步子。 零伍:竟是伤 黑衣公子站在原地,他堪堪忍受那人的推力。 风千云想要一走了之,他很生气。为什么,要屈就到这般地步? 若不曾犹豫,毅然决然的坚持最初的选择,选取最强的方式,为了自己一世长安! 可,终究还是为了一个苏青石,将自己置身于万难的选择题中,无法自拔。 黑衣公子有些踌躇不安,他不晓得,蓝衫公子的恼意从何而来?他看着背对自己的人,清俊的背影,蓝衫束缚住单薄的身子,单薄的人,风姿绝决在过往,如今,却是为了感情而单薄,心里不知为何,亦是难受的滋味,看见对方生气,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难道,真的和他认识? 风千云走了两步,他停在那里,他停了很久,最后仍是走回来。 他站到他的面前,再次确认似的问,“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你怎么可以不记得! 风千云未曾为了他人这般恼得钝痛了心,他不易动情,也不易愤怒,往常,一而再告诫自己,怒气易攻心,一时的怒火很容易让人失去清醒的镇定,他不想为了别人带给不顺心的事而影响自己紊然的阵脚,那是千云公子的大忌,他不会去犯那样低级的错误。 然而,他终究抵不过人世间的情之一字,他最终还是冲动地抛开了自己伪装得那般天衣无缝的文然有序的行事作风,从小到大,自从最亲的人,一个个在无力反抗下垂手离去后,他就不再为任何的人,婉转自己的情感,他一心只想为他心中的目标筹谋,他以为,自己会从此无情到死,却怎么也想不到,这难料的世事,苏青石走入了千云公子的人生里,他搅乱了他苦心经营的局,他毁了他用尽心思算计得来的权势,而他最后居然为了苏青石,将得来不易的一切,拱手相让于他人。 此一生,他仅仅为了一位苏青石将自己好不容易拥有的权势付诸东流,可现在他竟然说不记得了自己。 风千云此刻,只觉心口甚堵,似是被一块大石堵塞,他感觉身心不舒畅。 这等也等了,付出的也付出了,可结果呢,他得来了什么,难道就为了对方一个对不起,不记得吗? 风千云越想越气,越气心里越是不畅快,心难舒而意难解,他抬手按住伤口。 黑衣公子急忙过去扶住,“你还好吗?” “你说我好吗?” 已经控制不住的情绪,语气里,表达的意思,无须再多作说明,想必反应再迟钝再茫然的人,也该听得出来,他风千云究竟好是不好! 黑衣公子沉默的低下头,他不知要说什么,总之,还是那样的话,“真的很抱歉,我受伤醒来,就什么都记不得了,是一对陌生的夫妇救了我。”他抬起头,三言两语,说起简单的经过,这算是解释。 他不想蓝衫公子生气,不知为何,就是不忍看到对方生气。只是,说到以前的事,却不由皱紧了眉头;思及那对有恩于自己的夫妇,他们为了救他,为此遭到了那些人的毒手。 那些人,他们将无辜的妇孺杀害,且一直追着他不放。 黑衣公子知道那对夫妇何其无辜,而无辜的人死去了,挽不住什么,独留下他自己,可他又不懂自身犯了什么事? 自受伤醒来一个月后,即刻有人找上他,他们都说要他远远的离开皇城,越远越好。 他当时只不过多问一句为何? 他们只道是圣旨,他不清楚为何,圣旨,自己不过凡间庶民,怎么就得罪了高高在上的天子? 他到底是听话的走了,但走之前,又走回来,想跟那对救起自己的夫妇说一声,谁知,回到那间茅草屋,他们已身亡火海。 他不明白,故而去追问,结果,不仅追问不得果,还招致了更狠的追杀令,他才知道那些人,都是皇宫皇帝身边的人,他更知道,皇帝下令,让他们将自己除去。 三年来,或是逃离他们的追杀,或是逃离暗地里的黑影,总有一批人,负责追杀,还有一批人,只管偷偷跟踪,而他每每都会留心察觉,经过几次的抵抗后,他选择了逃,能逃多远,他就逃多远。 而去年,真的远离皇城了,他一个人去往别地,踽踽独行了好久,路上,碰见一些人,有些人认识,都好声的打了招呼道,“苏少侠。” 至于不好的人,也会胡乱滋事,他能避开的都是尽量避开,因此,如是躲躲藏藏过了三年,忽然有一天,想到还是找人问问自己的过去,所以,他又回到了里转悠,他并不抱多大的希望,再且,头久不久痛一阵,他去看了两位大夫,许是大夫没有用心检查,许是他们真的诊断不出什么,那两位大夫都道,公子并无疾,至于为何头痛,可能是被伤到了,至于怎么被伤了,他不记得了,他们更无法查出来。 风千云感觉伤口甚是疼,那伤痛被自个儿咬住,他疼着心颓丧着脸。 黑衣公子简简单单的叙述自己的事,“我谁都不认识,或者说,我忘记他们都是谁人和谁人,即使他们认识我。”即使,他们有人揶揄他,他都无心去理会,只因对于过往的一切,他已然全不记得。 “你,受伤了?” 风千云这时才恍然的醒悟,当意识到更严重的问题,他身心立即警醒。 他该想到,那时,连自己都深受重伤,那么,苏青石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你受伤了,伤哪儿了,好了没有?” 忽然的反应,全然是忘了前一刻还在为自己的屈情恼意顿生。 “我,我已经没事了。” 三年了,那时的伤,早好了,遗留下的病痛,也就是头痛而已。 风千云慌忙检查扶住自己的人的身体,迅速探查了他的脉,再摸摸他的手臂及其它的地方,那样慌乱的检查,让黑衣公子错愕了好半天,这哪是前一刻恼意莫名升腾的人,此刻动手动脚的秀逸公子,他看起来就只有一副要剥了人家的衣服势要全面检查一遍的架势。 黑衣公子错愕了好半响才不得不道,“我真的没事。” 莫再查了,这! 风千云正要解开对方的衣衫,黑衣公子退后一步。 人的本能反应,即使是再亲近不过的人,也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那般不经主人同意而解了他人的衣服。 风千云两手一空,他呆了一息,伤口又是一痛,他微微倾了身子,黑衣公子急忙过来,再扶住受伤的人。 “你受伤了?” 风千云想起自己被伤的情景,那么多人围追堵截,他仍是掉下河里选择继续逃,若回到那个人的手里,他想,只怕死得更没下场。 一直以来,他只记得自己怎么受重伤,倒未曾在意武功甚高的苏少侠,他的形势如何,他会不会受伤? 黑衣公子心里一片繁乱,面前的公子,是自己什么人,他还在想这个问题,而被自己扶住的人,他现在此刻的反应,又是怎么回事?他一时想不通,当低下头,他才猛然意识到,蓝衫公子的举动,此刻是怎般情势? 这是耳鬓厮磨? 零陆:苏青石 风千云不顾自己的伤口,将身前人抱住,他颈项越过对方的肩头,气息滑过怀中人的耳鬓,他揽紧了对方的腰身腰背,抱紧。 黑衣公子明显的怔忡好久,本该有什么推离的举动,不想心里却是出奇的平静,甚至还有依赖的心里,他方才还在悬着的心,慢慢放下来,因为不想蓝衫公子生气,他再道,“我没事了,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即使那时伤得很重,经过三年的修养,也该好了。 风千云抱紧了对方好一会儿,感受到受伤的部位作痛得厉害,他抬起眉眼,情不自禁的抬手,抚摸面前人的面庞,他道,“青石,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苏青石前面才一怔,还未完全退下,这接继而来,又是让他一怔。 他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面对自己根本不记得的人,对于对方这种超乎寻常的动作,他除了怔神外,再做不出任何反应。 范歌霖一个人躺在草地里睡了一觉,他醒来时,迷迷蒙蒙间,好像见到自己的苏老师吻了黑衣公子,而挺拔的黑衣公子,笔直的站着一动不动,那像根枪杆似的身姿,挺得笔直。 范歌霖睡眼惺忪,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因此咕噜的坐起来,抬手抹了抹眼睛,定睛一看,好像真的是梦,倒是没见到苏老师吻黑衣公子,只是,他他他的手,在抚摸黑衣公子的面颊? 范歌霖用力闭上眼睛再睁开来,他清楚的看见自己的苏老师真的在抚摸黑衣公子的面颊。 “公子……” 苏青石后退一步,他想不明白,蓝衫公子的行为,男女才授受不亲,男子间好像也不该这般肆无忌惮。 风千云愣了一下,之后,他释然一笑。 苏青石刚才说,他忘记了,什么都记不得了,那么,就是说,他失忆了。 风千云好看的两道眉微微蹙起,他道,“青石,你忘记了,那我现在告诉你,你叫苏青石,我叫风千云,我们以前认识。”而且不只是认识,关系还不一般。 风千云余光留意到那边的少年,范歌霖,他已经醒来。 风千云不好多说什么,简而言之,就是,“青石,你跟我回村里。” 苏青石犹豫,“我……”不想去! 他是被那些人追杀到此地,不巧逃过这里,如果跟风千云走,苏青石担心,风千云会像那对救下自己的夫妇一样,被那些人,杀人灭口。 苏青石不想连累风千云,倘若真是像风千云所说的那样,他们彼此认识,苏青石觉得自己更不应该跟风千云回去,他不希望,他有事。 “青石。” 风千云听出那迟疑的话,拒绝? “难道还想不认账?” 风千云拿住了对方的手,抓得让人生疼。 苏青石心乱如麻,他对突如其来的告知,感觉还是一片茫然。 本该对好不容易找到认识自己的人表示出喜悦之情,因为不管怎么说,自己空白的过往,终于有迹可寻,有方向可走,本来想问问以前的自己是怎么样?但,他犹豫了,因为担心。 苏青石看得出,风千云没有作假的必要,但是,为何,他,会摸自己的脸? “青石,跟我回去。” 风千云温温的说,强的求不得,那就来软的磨。 千云公子的声色,一直很好听,温温的清磁得很,且在那般轻而温的声色下,平和的语气,好像其中还含有无尽的深意。 苏青石想到刚才对方的动作,那摩挲过自己脸颊的手,温度还残留似的,他感觉脸上一热,风千云这时持起了犹疑之人的手,他道,“走吧。” “去哪里?” 苏青石脱口而出,他想挣脱,然抬头看一眼,再没胆子敢拒绝。 这蓝衫公子,一副温润平和,他不咄咄逼人,亦不是强势硬逼,他很温和,温和的靠近,然后进行着他的决意之事。 “去我家,或者说,我们的家。” 后面的话,风千云用了传音。 范歌霖挠挠了自己的后脑勺,他走在前边,算是,带路。 风千云持着失而复得之人的手,他们一起走,凹凸不平的小路,弯弯曲曲,他们每走一步,都得小心非常才不至于被绊倒。 苏青石想抽出自己的手,他偷偷转了视线,身边飘逸的公子,他行姿闲逸,如画的眉目里,流淌着难言的深意。 风千云握紧了手中的人。 苏青石转开自己的视线,迷茫的眼神,看不清的山光水色,眼里模模糊糊的都是一抹人影,淡蓝色衣袂飘逸的公子,他笑意吟吟,如涓涓的溪河,缓缓流淌开去。 苏青石一步一步跟随而去,那种似曾相似的感觉,缱缱在心回环。 不知,彼此,曾是怎般关系? 他不记得他是谁了,他却始终对自己微笑,那样的笑意,好像在告诉自己,他们彼此真的认识,而且熟悉得很。 “青石。” 风千云唤着这个日思夜想的名字,他一把抱住念念不忘的人。 范歌霖回到村里,即刻回了家。 风千云带了苏青石回自己住的那所房子,进门后,他立即从身后,把黑衣公子抱住。 苏青石猛然一惊,他僵住,身子再次挺得笔直,一动不敢动。 风千云的热情,超乎了寻常。 这哪是,作为男子间的简单关系。 风千云转到前边,他把自己的脸埋在僵硬着身子的人的肩窝里,埋了好一会儿,直到察觉有人的身子绷得跟拉紧的弦,他抬起自己的脸笑。 黑衣公子快速移开自己的视线,“千云公子,我们,我们……”他还想说,我们认识吗?他支支吾吾的我们了半天,想到片刻前,自己说忘记了,此刻抱住自己的人,他生气的样子,实在,实在让人不忍心,所以,适合时宜,住口,不敢多说下去。 风千云凝视着被自己抱住的人良久,不着修饰的黑衣公子,一身黑衣,颀长的身材,他以前常常在夜里活动,服从命令,夜里的杀,多少血腥,他矫健的身材,身手极敏捷,他沉稳的处事态度,只要关于千云公子安危的事,他都会多留一份心,因为,他说喜欢他,所以不想自己保护的人受伤甚至受到牵制,“如果,他会坠入地狱,至少,我陪着他。”他说,他曾经这样对别人说出他心里的话。 那晚,无意中听到,偷偷跟了他的踪影而去,他去跟踪前面的人影,而后边,千云公子,跟随自己的护卫的踪影而去,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的后面,他听到他那样说:如果,他会坠入地狱,至少,我陪着他。 那一刻,千云公子常常含笑的嘴角,那温温的要人心的笑意,笑意慢慢垮下去。 零柒:他打他 并非,是第一次听到人家对自己说喜欢,不是只有他一个苏青石对千云公子表达喜欢之情,只是,他的喜欢方式,异于其他人,他的喜欢,不同于那些人。 “青石,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谁都不能再分开了,从此,风千云,可以随苏青石苏少侠到天涯海角,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不再为那些权势流连。 苏青石整个人一下子处于石化状态,他还在消化风千云的一言一行。 千云公子的双手,左手揽了黑衣公子的右腰,右手揽过对方的背,依然强健修长的身材,怀抱的人,拥紧了对方,感受着久违的温暖,他下巴跃过怀中人的肩头。 千云公子一向不输给人,唯一承认输给的人,是苏公子,他输给苏少侠的并非身高,地位,权势,而是气势。 苏公子说,愿意在千云公子身边当护卫。 苏公子对千云公子说,我喜欢你。 千云公子曾说,青石,你说,我输给你什么? 苏青石道,“你什么都没输。” 风千云不再做声,他心里道,我输给你的是你的执意,勇于尝试的心。 苏青石,曾经名动一时的夜鹰,他是千云公子身边的杀手,原来是江湖的侠客,后一重身份,在到千云公子身边充当护卫时,被人渐渐忘去,渐渐地有人知道了一位叫夜鹰的杀手,他比千云公子还神秘,每每执行任务,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而千云公子,却是经常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的一位秀逸公子,大家都见识过传闻中的这位公子,他智慧超群,行姿不凡,那些未曾见过千云公子的人,都以为千云公子何等英武超拔,等见识了,才知,那位秀逸闲情的公子,他竟然就是传闻中神乎其神的人,他十一岁便凭靠自己的机智,与皇帝答辩,从而借机,脱离了皇帝的掌控,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自由,他走出了天子的手掌中,入住到贺龚魏大人的府邸,同贺小公子一起成长。 当时人人都道,千云公子一点都不像传闻中所说的那样,如何威武,都说他手腕强,该狠时狠,然而,亲眼见到的千云公子,让人实在无法认为他是那样的人。 想来,在传闻中的人,他总是给人错觉。 风千云道,“青石,你想不想知道,以前的我,和以前的你,我们过往的那些事情?” 风千云抱紧了怀中的人,紧紧环抱。 苏青石被抱了很久,风千云想到自己给别人的那些错觉,嘴角边的哂意,勾起,又弯下。“千云公子,在下……”能不能放开了再说以前的事。 苏青石要推开的手势刚要动作,风千云得寸进尺,继续抱紧。 风千云道,“以前,苏青石作为千云公子的护卫,苏公子一向尽职尽责,他沉稳坚定,他不为外物外事所动,除了千云公子的事,他一概不予理会。” 风千云如此情深意长的抱住久违重逢的人,他道,“青石,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不要紧,忘记的可以慢慢再记起来,青石,你记住,你叫苏青石,只属于风千云的苏青石。” 苏青石正在消化刚听到的消息,苏公子,除了千云公子的事,他一概不予理会?这就是以前的自己? 他转开脸,环顾起自己眼下身处的房间,房间内布局整洁,简单的配置,其中最不容忽略的东西,就是一张案桌,那案桌上,笔墨纸砚备齐摆设,一副山水画,挂在墙上,画中青山绿水,绿意映了碧水。 苏青石多看了一眼那幅画,画上的山水,美得让人的情志跟随着那副似仙域花园般的景致变得心清闲逸。 画中,孤立于河岸边的闲鹤,一副闲云野鹤之景,倒是符合极了蓝衫公子的闲逸之风。 苏青石仔细品读那幅画的意境,神游中,感觉抱住自己的人不安的动了动,风千云伤口被碰到,他吸了口气,苏青石忙道,“你怎么样,伤口要不要紧?”他心中虽塞满了一大堆疑惑,本打算问问清楚,不想,低头时,才发现,打从进门后就对自己动手动脚,投怀送抱的公子,他秀气的剑眉,皱得厉害,看起来甚是不舒服。 苏青石急忙关心伤者的伤势,说来,这伤,还是拜了自己所赐。 “伤口很疼吗?” 苏青石扶对方走到那边的床上坐下,他浑然不觉,自己此刻身处的境地,当真是在虎狼之口,却一点不知,自己随时都有被吞掉的危险。 风千云人是安全无事的仰躺到床上了,他舒服的仰躺着,眼睛从未抽离坐在床边之人的身上。 公子的眼神里,深意里都是那意思,那是所有百转心思的来由,也无非那个意思,有意思才有趣味,有趣味生活才不枯燥,那当真是风流之情种的所有心思。 且说他从赖定了苏公子,便就认准了这个理儿,既然苏公子总是不好意思,那只能让向来最好意思的千云公子来主动出击。 他伸手,用力一拉,轻而易举的就把床边的人拉到自己的床上,让其倒在自己的身上。 苏青石一个不稳,他倒下去,压在躺着的人身上。 风千云正要抬起手抱住人家,谁知,苏公子再一次本能反应,他居然毫不客气的打下对自己动手毫无分寸的人。 风千云疼得撕心裂肺! 苏青石站起来,他愣愣的看自己的手掌,再顾及床上疼得出声缓和神志的公子。 那打下去的力度,还真是没有分寸,不偏不倚,打了临近受伤的地方。 苏青石担心,他想靠近去询问,可对方方才的行为,又让人不敢靠近。 风千云苦不堪言!!! “苏青石,你居然……” 居然敢这样拒绝,还动手打人,怎么能这么无情! 后面的话,风千云没法说出来,他才记起,苏青石,失忆了,该死的失忆。 以前的苏青石哪敢这样拒绝千云公子,顺从的人,他顺从得不好意思了,那隐忍的样子,让千云公子记忆深刻,偏偏再深刻的记忆,到了此时此刻,都成了浮云。 “千云公子,你怎么样?” 苏青石不敢近身,他没胆儿,这千云公子的行为,实在实在让他不敢苟同。 风千云左手按在伤口处,他伤口疼,心更疼,疼得闷闷的,三年了,日思夜想,辗转反侧的想,谁知,如今见到了重逢了,人家竟然不记得了,忘得不留情面,居然还把自己给打了,胆大包天啊这是。 “你的伤,要不要,去找位大夫来看看?” 苏青石觉得自己可能出手过重,毕竟是受伤之人,他束手无策间,想到拿大夫来当挡箭牌。 风千云浑身一个颤,“你不准出去。”找大夫,不用了,这村里,只有一位范大夫,那老头用针灸狠得不念旧情,风千云心有余悸,他不想再被针扎,更不想解开自己的衣服给人看自己的身子。 “这?” 苏青石进退为难,大夫找不得了,那如何是好? “你帮我处理伤口。” 昨天不也是处理了吗,再说,你造下的伤,还敢赖着不管,风千云一个眼神,苏青石,你要是敢拒绝,试试!!! 苏青石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位蓝衫公子,真的不如表面,给人的那般温润,说是无赖,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无赖,真的是一点都不像;要说他孩子气,谁人敢那样的认为,一个眼神都能把凛冽的黑衣公子寒到打起冷颤来的人。 苏青石心下觉得自己有必要计划怎么逃离的事宜。 “青石,你过来。” 风千云决定吃到底,他未曾这般被人这样对待过,再说,以前的苏青石,可不敢这般对待千云公子。 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千云公子万般惦念,他怎么可能舍得把千云公子,打了?怎么可能!!! 风千云皱眉,好看的眉毛皱得痛苦。 苏青石迟疑的不敢靠近,风千云伸出手,决意之情,苏青石,你敢不过来试试?要知道,为了你,本公子丢下了将自己服侍得妥妥帖帖的侍婢不要,如今就只剩下你,你想,耍赖! 苏青石犹犹豫豫了稍许,他最终,服输,在风千云执着的伸着手坚持的等待中,苏公子输得,委实心服口服。 他担心,自己再坚持下去,千云公子面色会更白。 苏青石一咬牙,他走过去,把眉目如画看似文弱其实武功不弱的公子扶起,然后小心翼翼的为其,宽衣解带。 零捌:伤成痕 风千云赖在黑衣公子的怀里,寻处可靠之处,竟要经过那么多周折。 苏青石一边绷着自己一边为主动投靠向自己的人宽衣。 苏青石的怀很牢靠,风千云很早之前就这么认为。 那时,他开始注意身边的这名侍卫。 他总是穿着黑衣护卫,他行事果断雷利,干脆利落中,偶尔也会出手留情,然后让敌人反咬一口,这就是反应迟钝却会对千云公子开口说喜欢的人。 苏青石小心的解开那件丝质极好的淡蓝色外衫,里边是白色的里衣,苏青石脱了怀中人的里衣,他的手有点抖,风千云的皮肤很白,羊脂玉似的肤色,白里透红,触摸滑而舒手,手感极好,苏青石一时不小心碰上那暖如玉的肌肤,他闪电般缩手。 当脱完了上衣,风千云的伤口再日光的照耀下,显露出来,苏青石看着那个伤口出神。 “别看了,去烧热水吧,帮我清理一下。” 洁癖严重的人,他全然没有注意到为自己宽衣解带之人的反应。 苏青石听话的去做,小心放下手上的人,苏青石收回看向那处伤口的目光,他才发现,风千云身上,有很多的伤痕,那些伤痕,白里透红,许是久了的缘故,显出岁月的滑痕,苏青石忙着去厨房烧热水,这时,门外响起了叩门声。 “苏老师,你在吗?” 少年敲了三两下,风千云听清了少年的声音,想必又是那些学生,有时候,他们家里做什么好吃的父母都会让孩子拿些东西过来给苏公子尝尝,风千云看见进来的少年,手里又是拿了好吃的东西。 “阿宝,你怎么来了。” “哦,家里做点菜,爹娘叫我带给老师尝尝。” “谢谢。” 阿宝走过去,他正要问问老师的伤势,风千云先道,“阿宝,明早,你跟其他人说一声,老师受了点伤,暂不能去给你们上课。” 阿宝将东西放好,他顺口应道,“老师,你受伤,重不重,要不要去叫范大夫过来看看?” “不用了。” 风千云立即阻止,要是那老头来了,估计又是一堆药材了,医者父母心,领教过的千云公子,总算明白了范大夫的这份医者父母之心有多负责任。 苏青石闻声过来看一眼,见到是一个少年,他道,“怎么了?” 阿宝礼貌的见过了黑衣公子,方才,听范歌霖说,苏老师家里来了位客人,阿宝便多带了一份午餐。 “苏老师,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嗯。” 阿宝带上门出去,苏青石站在那里,风千云看着杵在那里的人。 “过来。” 苏青石走过去。 “扶我到桌边坐下吧。” 苏青石拿起那淡蓝色的外衣给伤者披上,他扶他过来。 阿宝带来的饭菜,简单的饭菜还有鸡汤,风千云看了一眼道,“青石,你饿不饿?” 苏青石摇头,“我不饿。”说句实在话,他其实很饿,好像两天没吃东西了,前天吃了一个馒头,说起来,之前,他有的那些银子,是靠去当别人的护卫得来,得了些银子,他便走了,最近身无分文后,本打算再去找点儿事情做,谁知多管了些闲事,竟为此惹上了官兵,然后他们认出了他,为此,他再次逃亡。 “把饭吃了吧,我去洗澡。” 风千云说着把筷条递给站着的人,示意他坐下,苏青石从始至终都是顺从的回应,“你不饿?” “我不饿。” 他现在只想洗澡,“你把吃完了,我去洗澡。” 苏青石才吃几口,走出屋去的人,走下木梯的声音,一哒一哒,步伐不是很响。 苏青石吃完了饭,想来想去,还是去看看洗澡的人,突然想到对方身上的伤,他的脚步不由加快。 风千云站在水里,那个水池,他花费了好几个月来弄成,花去的银子,都是靠范大夫去向以前的大臣要来,他一个人坐在池水里,刚刚温和的水,及他的胸口,伤口不是很大,浅浅的口,不是很狰狞。 他本想让苏青石帮忙,可想到自己身上的伤痕,最后还是一个人来。 剑上,箭伤,刀伤,都有的伤痕,伤痕已经很浅显,并非很明显,除了背后,中的箭伤,他自己看不到,其它能看得见的伤痕,看起来,都不是很可怖的标记。 曾经,那么多人佩服千云公子,也有很多人忌惮他,想要他的命,这些人,包括他的亲人,他的兄长。 风千云很少去想那些人,因为想他们,就会看到身上的伤痕,而那样的伤痕,它裂开伤疤,流血的样子,他会觉得悲哀。 手足不情深,反而互相残杀。 “千云公子?” 苏青石走进去,他忘了敲门。 风千云坐在水里,他已经解下了包扎伤口的布带。 “伤口不适宜碰水。” “我知道。” 苏青石站在原地,进退不是。 坐在水里的人,只是看着那顿在那里的人。 其实也无须避开,身上的伤,总有一天是会被看得清楚透彻,这一时的逃避,并无用。 “青石,过来。” 苏青石微顿了一步,他走过去,风千云的背后,有箭伤,可能是他看不到,因此无法处理伤痕,不像其他地方,能用药物擦拭,然后只余浅淡的疤痕。 苏青石拿起湿巾,为对方擦身体,他小心翼翼的擦拭他的伤口,心里无可预计的闪着疼。 风千云看着认真擦拭自己身子的人,不是看不出来,而是才明白,即使苏青石忘记了,他心里还是会在意,在意他曾经在乎的风千云。 哪怕忘记了,他也会感受得到,他在乎他,也许胜过在乎自己。 风千云心里的郁结莫名的散落于地,消失无痕,他道,“青石,可以了,抱我出去吧。”他说时,双手就直接勾了身边的人脖颈,苏青石刚好把对方的带子系紧,他没发现自己的行为那里出现问题,一心只想着风千云身上的伤,到底怎么回事,那么好的身子,怎么有这种伤痕,而且,他的样子,看起来不该是遭受这种伤痛的人。 苏青石将人放到了床上,风千云再指出药所在的地方,苏青石拿来了药,他给受伤的人擦了伤口,再拿过风千云拿出的药水抹上伤口,他的视线,凝在风千云身上的伤痕上,移不开,背上,好像还有鞭子的痕迹,如此好看的身子,怎么会有这样的伤痕? 风千云这时道,“你也别看了,这些都是三年前的旧伤。” “三年前?” “嗯,三年前。” 风千云忘了一眼窗外,他都不知怎么跟苏青石说起过往。 零玖:此千云 苏青石,原本可以成为磊落的江湖侠客,但,那时的风千云,不懂得后来的情节,他打败了苏青石,那么输得人,就必须在千云公子的手下做事。 风千云当时不知道,苏青石是故意输给自己,他只是为了能留在千云公子的身边。 “我们?” 苏青石上完了药,看向窗外的人,他的视线望得很远,想必思绪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苏青石想问,我和你,以前是什么关系? 但是,他问不出来。 风千云沉默了一会儿,他道,“你过来。” 苏青石不知对方想做什么,他把药拿去放好,真的过去,风千云又是一拉,他吻住毫无防备的人,直取了对方的嘴唇,强制性的吻了许久,他放开错愕的人,“我们是这种关系。” 苏青石仿佛遭到五雷轰,他耳目轰鸣作响。 “我们,都是男子。” 他失忆了,三年,都是在人群的外围里行走,他不敢露面,那些一直追杀他不放的人,看起来,好像是宫廷里的侍卫,个个身手了得。 他从未想过,自己以前是和男人有关系,并且是这种关系。 “呵,男子怎么了,虞国喜好男风的公子,多得很。”自然不会嫌多了一对苏青石和风千云。 “你是说,我以前和你,是……” “恩,你以为呢?” “难道,苏少侠还以为千云公子是自己的大哥兄弟或者其他什么人?” 风千云惨淡一笑,他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了亲人,他的亲人,都是互相残杀,为了权势,你不杀他,他就杀你。 “别。” 苏青石被那位不懂得自重为何物的公子拉过来,风千云抱着人家不是啃就是深咬,苏青石的手又是本能的抬起,还想再来一次,但想到不久的壮举,他已经打了一次,怕再来一次,千云公子会怒发冲冠,估计杀人灭口的可能性更大。 风千云吻住对方的唇,好久,等尝够了久违的滋味,他恋恋不舍的放开。 苏青石面红耳赤,他想睁开,风千云箍得死紧。 “青石,你不想我?” 苏青石摇头不是点头不是,他想他?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想什么想! 刚才还那么担心对方,现在只剩下担心自己的心思! “青石,你不喜欢?” 风千云问得当真是若有介事,明明看得见人家难堪的容色了,却还是那般单纯的提问,苏青石不知道到底是自己无辜,还是对自己出手的人更无辜,想不想,想吗?喜欢不喜欢,喜欢吗? 苏青石心里乱得很,这些事,在风千云看来,来得顺其自然,理所当然,可在苏青石那里,却是一步一个结,他解不开的结。 他和风千云,是那种关系,是真是假? 他们之间真的是这样还是什么?他毫无印象。 “青石,告诉我,你喜欢不喜欢?” 风千云坚持不懈,明明清楚的看到对方的不自在,他还在继续给人找难堪。 苏青石强行挣脱了风流逸趣的公子的桎梏。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个理由,最好,那是最好的借口。 风千云想,他在想,要不要,把人带到范大夫那里检查检查,失忆吗? 那就让他想起,想起他们的曾经,这样一个人记得一个人全然不记得的情况,不好办事。 苏青石站在窗口前,风千云坐在桌子旁,他正想着怎么把苏青石的记忆找回,苏青石回头看了一眼沉默不出声的人,苏青石想说什么话,他以为是自己的推拒,让风千云不高兴了,他不知道,风千云在想着怎么让范大夫那些银针扎到自家的苏公子身上。 “千云公子。” “叫我千云。” “千云……” 风千云的神色太严肃,以致,苏青石不敢违逆,他真的叫,千云。轻轻的一声,还想继续琢磨坏事的风千云猛然抬起头,“青石,再叫一遍。” 苏青石吓了一跳,他嗫嚅的薄唇,开不来口了,刚才,突然那样叫,他都觉得心窒。 那种感觉,奇怪得很,仿佛很久以前就有过这种感受,叫一个人的名字,念着他的名字,心里满满是那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 “青石,再叫一次,好吗?” 风千云又使出擅长的手段,强硬的不行,那就来柔式,而像他那般柔情,当真可化出水,这不,差点就让苏公子溺死在里边,幸好窗外哇啦落下的雨声惊扰了处在困顿中难于抽身的人。 “下雨了。” 风千云看着窗外的雨,他正打算带苏公子去范大夫那里看看来着,看来,天公不作美,只能另择良辰吉日了。 苏青石适时保持沉默,他真的不敢跟千云公子说话,更别说是靠近,对于那些亲密的举动,他不排斥,只是觉得迷茫。 毫无记忆的过往,仅凭面前的闲逸公子几句话来断定,未免太武断,若不是,他这辈子再难以抽身,看人家那样闲逸的人,想必任何人,落入他的情意里面,都再无法翻身。 风千云侧头看了身边的人好一会儿,等他转身去找东西,苏青石才敢转动自己僵得发酸的脑袋,那样热切的目光,温情缱缱,苏青石垂下头,他心里在挣扎,他想逃离这里,这样的感觉,太奇怪,三年了,他没有方向的走,一路上只顾避开那些人的追杀,梦里,模模糊糊的看见一个人的风姿,他叫自己,他微笑,轻轻的声音,温柔的声色,苏青石看不清那个人的面貌,甚至连他穿的什么衣服也看不清。 风千云去翻寻了许久,他找出一枝玉箫,玉箫碧翠剔透,甚是好看,玉箫上纹有竹树枝叶,那浅浅的刻痕,不仔细不易察觉,风千云把玉箫递给站得笔直的人,“青石,你可记得这支玉箫?” 苏青石拿过来仔细看了看,他摇摇头,玉箫很好看,配上蓝衫公子,衬得极妙。 “你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风千云难掩失望的神色,他享受被爱的感觉,他未尝过被遗忘的感觉,心意相许的两个人,明明面对面紧挨着,可,却是一个人在深情的索取着那点温度,另一个人却是茫然的想要疏离。 “我……” 壹拾:泪遗痕 苏青石捕捉到了蓝衣公子面上所流露出的失望之情,难受的感觉,也压着他自己的心口。 “这支玉箫,是你送我唯一最珍贵的礼物,你不善言辞,也不懂那些情调,那次,你冒险去夺得了这把玉箫,还差点丢了命。” 风千云靠着窗户,那次,苏青石满身是血回来,那天,是风千云的生辰,很多人来给千云公子贺寿,他们带的礼物,晃花了闲逸秀绝的公子的眼,他眼角的笑意从早上保持到晚上,大家在欢宴后各自散去,只留下风千云一个人独坐在凉亭中,他的笑容敛下了,满目的冷,敛得那般冷峻。 当时,苏青石站在那风姿俊秀的公子身后许久,他道,“千云公子。” 风千云负手而立,他转身,看着身后的黑衣人,单膝跪下。 “何事?” 他的声色太冷,黑衣人垂下的脸,风千云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当遽然的出手,他轻轻的一掌,就把苏青石打飞了,风千云错愕的看自己的手掌,再看三步开外的人,他就挨了一掌,便咳了血。 “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 风千云蹙眉头,苏青石拿出玉箫,他呈上去给他。 “碧玉箫。” 风千云惊愕的看着跪下的人。 风千云那时,已经知道苏青石对自己的心意,他苏青石也和其他男人一样,被千云公子俊美的风姿美貌所迷,而那时的千云公子,一心只在自己的大事上。 “你拿它送我?” “是。” “为何?” 苏青石抬起头,又转开脸,因为喜欢之情,他说不出口,两人对峙中,苏青石晕了过去。 风千云拿着那支玉箫,他将那人抱起,进入自己的卧室,甚至将其放到自己的床上。 他是第一个人,可以靠近千云公子那么近,也仅是他一人而已。 风千云褪尽了昏迷之人的衣服,毒血掌印赫然映入那秀逸公子的眼里,掌印印在苏青石的左肩前。 苏青石的皮肤很白,那是隔绝日光太久的白,修长的腰身,匀称的身材,每一处,都透着力量,那力量不霸道,也不柔弱,适中得优美。 风千云给昏迷的人逼毒后,再拿过熬好的药,亲自灌他,可那些药,多半流出了苏青石的嘴角,风千云看不过去,他亲自进一步慰劳,用嘴帮他喂药,直到喂干净了整碗药,风千云才拿着那支玉箫,一个人坐在桌旁,独自吹箫。 花间梦事曲,那是风千云的父亲曾给他母亲吹的曲子。 风千云坐在桌旁,他睫眉掩下时,轻颤的声势,他横箫而吹,曲韵心事出,流水和花意,非是水无情,却是东风破。 曲中多少情重,那声里便多少伤怀,他自吹,无人无月下,他坚持吹下去,轻轻地吹奏,彼时,夜月之下,那对恩爱夫妻,以及沉睡入梦乡的少年,当时,少年,年仅四岁,总角宴宴时,未得尽欢,却将面对流离和孤苦。 多少温情过往中,那时,他他睁开睡眼,看见母亲温柔笑颜,她轻轻哼唱一支安眠曲,而他的父亲,陪着母亲,守着自己,他本以为,他会永远如此享受下去,岂知,好梦从来不长久。 争权夺利,为了皇位,很多无辜的人死去,很多人变得狠绝。 苏青石躺在床上,他眉心紧锁,当听到那悦耳韵律悠悠的曲子,他不轻易间,就看到了风千云最软弱的一面。 那一晚,风千云放下玉箫,他闭上眼睛,眼泪流得无声无息。 “母亲。” “千云,记住,能逃,就逃得远远的不要呆在这深宫中,你看你爹,就算他毫无争夺的野心,还是被怀疑,你记住,要想要,就要有足够的忍耐力,你爹,是因为娘,才放弃那一切,可到头来,是娘害死了你爹,千云,如果要逃,就逃得远远的,如果要夺,就把一切都夺到手中掌握,这样,他们才不能,不能伤害你。” 她是自己喝了那杯毒酒。 而她的他,是在狱中被折磨致死,勾结叛党的罪名,盖得无根无据,她请求皇帝放他一马,她愿意被锁于深宫中,可天子,不愿啊。 他想要谁就想要谁,不管是女人还是其他人的命! 风千云最终没有逃,他选择了夺,夺是为了报仇,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这一路上,他无情无义的掠夺,手足相残,当打开了第一次杀戒,第二次便不会再犹豫。 风千云想,等自己走上了那个位子,他应该是喝了无情无爱的药,喝得七情六欲也无了,到时,他就可以放松了从五岁开始就竖起的警惕之心,防备之心。 苏青石下床,走到那个人的身边。 风千云出手悄无声息,玉箫直取靠近自己的人的喉咙,只要进一分一寸,都可要了见了不该见之人的命。 “苏青石,你逾越了。”身为护卫,只需安守本分做该做之事,便可。 “青石愿意受罚。”他跪下,垂下了眉目,不知是不敢再看对方眼角的泪,还是不想再看! “哼,受罚,是死还是残废?”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想要的选择,不是吗? “我喜欢你。” 苏青石转开头,这样说。 因为喜欢你,所以,把命都交给你了,任你处置,怎么样? “这就是你靠近我的目的?” “嗯。” “你不敢看我的眼睛说话。” “我……” 苏青石回头凝视面前人如画的眉目,他很快又移开,想想,要是那一眼,不钟情,只是纯粹的欣赏,那该多好,那样的话,就不会难过,痛,难受,喜欢他,欲罢不能。 “喜欢我?喜欢我什么,我长得好看,还是我手中握的权势?” 当时的千云公子,声名远扬,不是他的俊美,是他的才能,帮新登基的皇帝退了敌,把前朝的暴君移下皇位,他做得不动声色,不见血腥,人力,才识,美貌,千云公子都有,他唯一残缺的是个人感情。 用大爱填了个人的仇恨,忘了来时路,找不到走下去的路,就这样走下去,新君虽恭敬对待这位机智聪敏的千云公子,暗地里却没少筹划着怎么除掉他。 风千云知道,自己这一生,都会和强势的人抗争,谁强谁活,成王败寇,天理不昭然,四岁的少年,亲眼目睹自己的母亲死在自己的怀中,她无力保护他,为了他能活,她只能死。 苏青石仰开脖子一点点,玉箫抵在他喉咙。 “苏青石,如有下次,你最好离得远远的。” 风千云那次,就这样放过了苏青石。 苏青石知道,那是拒绝的意思。 可,却不知,前面,有人在思忆里流泪后,那后面,有人在拒绝里也落了泪,他也许不是为拒绝而流泪,也或许是为了千云公子的泪。 拾壹:冤虐情 苏青石知道为什么风千云不处罚自己,因为苏青石不止一次,用生命保护了风千云。 风千云其实多情,无情中多情。 他是重情重义之人,他能走到今天这地步,离不开他重情重义之举。 苏青石想过放弃,可是他放不下。 喜欢他,是苏青石自己自愿,是苏青石自己的心情,不是谁人逼他,如果喜欢千云公子的人,都想从他那里获得回报,那千云公子要回报多少人。 苏青石从风千云的房间里退出来后,他们不进不退的距离,那把玉箫,并未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 苏青石依然时刻跟随风千云,不论走到哪里,风千云以为,他会这样固执下去,若不是苏青石再次替自己挡了那暗器。 那件事的发生,离苏青石送玉箫不过三天,三天后,风千云再次把受伤的人抱进自己的寝室,这一次,苏青石清醒着,风千云把药给醒着的人,苏青石喝了几口药,他放下碗,说谢谢 。 风千云检查一眼对方的伤口,这回的伤,伤到右腹下边。 苏青石脸一热,赶紧转开目光。 风千云看见了对方的耳际,晕红。 风千云第一次生起了一点恶作剧的心思,他捏起受伤之人的下巴,故意的揍近去,风千云如果知道,这样也会着火,他绝对不会做。 苏青石不会反抗,他很早就清楚,他在风千云的面前,只能臣服屈服,最终沉浮,至于结局是好是坏,苏青石应该在很早之前,就已不在乎。 风千云只是想试试吻吻,他喜欢看见苏青石的反应。 苏青石任由秀逸公子的为所欲为,他隐忍的样子,却不知反而激发了千云公子想要继续的心思。 假如,苏青石像其他男女那般迎合着抓住机会靠近,想来,风千云应该不会继续。 从未亲吻过他人的千云公子,除去上次喂药不算,他第一次主动吻了一个男人,还好不算坏,这个男人百般对自己示好。 苏青石对床事方面显得无比生涩,他生涩的回应,小心翼翼地,风千云猛然使力,轻易将对方压在身下,他对这些不陌生,需要的时候,找人解决,不会用感情去博取,风千云想这样 过一辈子,他不想伤心,更不想牵挂,想要夺得,就要够狠;想要逃离,也要看,有没有路让你逃。 从五岁开始,就学会了怎么用自己的脾气去博取别人的同情,欺压过自己的人,有一天会加倍奉还;给自己伸手扶住过的人,他记在心里,比如,那皇帝,在风千云十二岁那年,为救 自己,挨那些大一点的少年打了一顿。 即使任由外戚专权,千云公子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自己要怎么保护自己,自己怎么报仇。 他此一生,本不该这样走,然而举目无亲的人,无依无靠的孩子,当学会放下个人感情,为了更高的权势而努力,他终于学得了无情无义的一面。 苏青石隐忍着疼痛,风千云看着人家那般隐忍,他难得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当快感穿射过心身,那些未曾有过的体验,却缠绕住了他的心,他在挣不开。 苏青石情难自禁的叫了身上的人的名字,千云,低哑的声色,满是迷情之意。 风千云停了动作,感觉迅猛袭击他的肢体,他俯视着身下的人,想不明白,这个人坚持喜欢的理由,难道就因为一个人好看吗? 两个人的情感,走到最后呢,得什么? 当一个人先行离开,留下的另一个人,他独自悲哀吗? 他风千云不想要悲哀,他感受过孤独寂寞,其实忍忍,也就这样过去了,并没有多难熬,两个人,就不寂寞了,谁说的。 风千云狠狠的要了个够,苏青石甘愿承受,坚持到底,那一夜的欢愉,只是由于一个吻而发起。 次日,风千云睁开眼,他本以为,陪睡一晚的人,会像其他人一样,乖乖的先悄悄离开,因为,晚一步的人都会受到惩罚,曾有一女子和男子被处死过。 风千云看着枕边人的睡相,他没有叫对方起来,只是静静看了许久,特许的原谅,可以借口说是苏青石为了风千云受伤,而且是千云公子自己抱着青石公子进来,他没理由处罚他。 风千云起床更衣,便出门了,他这一去,便是过了好些天不见人影。 而那些下人,他们都不懂自家的公子,把苏青石护卫给整了,苏青石高烧了好些天,他忍着病痛,腰酸背痛,自愿的结果,就是,依然不后悔。 苏青石一个人坐在风千云的房间里,他想着风千云那晚的沉迷。 苏青石不笨,也不聪明,他只知,自己喜欢风千云,不管是把自己给对方还是对方要自己,都是苏青石想要,他并未想过,要进一步,因为,那么了解,千云公子,说过,他不谈个人 感情,风流韵事,千云公子没少经过,可惜,他没有感情付出。 苏青石在府内等了好些天,他边忍受着高烧的炙烤,边尽职尽责的每晚在千云公子的房间四周巡查,直到有人夜里潜进千云公子的府邸,他道,“我来,是要告诉你,千云,被皇帝抓 起来,关进天牢了。” 苏青石当晚是代其他护卫值班,他从树上跃下来时,来通知的人,他转过身来正视那穿着一身黑衣的人,两人都是一身黑衣,只是那个人却是不同。 苏青石认识对方,他,乃是风千云的皇兄,风千鹤。 然而,前朝的政权,早已被外臣取而代之,风千云受到了一些人的指骂,更多人则无多大怨言,只因前朝皇帝昏庸,推翻他成了众人的希望,风千云只是随了大家的意,至于扶上如今 的皇帝,风千云说为了还人情。 苏青石不知道,那风千云欠了当今的皇上多大人情,眼下,他只想去看看被锒铛入狱的千云,他怎么样了? “苏青石,你想干嘛?” 风千鹤拦住那急着转身的人。 苏青石的脸隐在夜色里,看不真确,没人知道,苏青石有多担心风千云的好坏,他有多在乎就会有多担心。 “我要去牢里看看他。” “你疯了,皇上不准许任何人见他,你知道,这次风千云犯了什么罪吗?” “什么罪?” “传出他骚扰了皇上最爱的荷贵妃。” 苏青石怔鄂的看一眼拉住自己的人。 风千鹤和风千云长得一点都不像,风千云传承了他母亲的美貌,也得了他父亲的智慧及闲逸的心性。 若不是仇恨蒙蔽了他的心,想必他早退出了这无硝烟的战场。 “你会救他?” “怎么说,他都是风氏家的人。” “是吗。” 苏青石看着茫茫的夜色,他也听说过前朝的一些事,当年的事,都过去好久了,连那些小小孩子都长大了。 拾贰:少年梦 据传,当时风千云的父亲无心朝政,他让出皇位给了三皇子,三皇子和风千云的父亲,二皇子,都喜欢同一女子,她就是风千云的母亲,她最终选择了二皇子,因为他答应她,放弃一切,随她闲云野鹤。 早年的二皇子,他南征北战,平过不少叛乱,深得皇帝看重,皇帝本想把皇位传与二皇子,哪知,一心想要自由的二皇子,不要江山要美人,他恳求父皇将风千云的母亲许配与自己,然,三皇子也喜欢风千云的母亲,他们之间暗暗争夺。 而大皇子呢,以为自己是太子了就以为天下垂手可得,他一无所知,自己的三皇弟,也想当天子。 可三皇子,既想要美人,也想要江山,在权衡利弊后,他放开美人的手,去夺江山,二皇子和风千云的母亲,趁此出手帮了三皇子一把,但前提条件是希望三皇子能成全他们夫妇俩,三皇子信手作出承诺,愿意放开风千云母亲的手,为了唾手可得的江山,可后来,他却出尔反尔,竟然派人去找回了二皇子,接其进宫住了一段时日,就传出二皇子勾结太子余党企图谋反的消息。 当时,风千云被新帝囚禁,小小的风千云,见过皇帝打了自己的母亲一巴掌,小小的少年,他什么也不懂,只是懂得,身为男人,不该欺负女人,况且,男人欺负的是自己的生母,当看见母亲嘴角流血。 风千云挣扎说住手,他看得一清二楚,皇帝的意图,他就是想霸占她,可她不肯,所以,身为天子,无所不敢为的帝皇,他一怒之下,甩出了一掌。 他只道,“不要试图激怒朕。” 女人挑战男人底线的时候,她得到的结果只有沉痛的惩罚。 她太倔强,而他偏偏就喜欢她这样的性子,因此,相衡成了唯一的乐趣和虐缘,所以,他揪住她的头发,只想看她像自己认错,只要开口认错,他说,“我可以考虑,让他留全尸。” 她看着他,“他是你皇兄。” “帝皇家,无兄弟亲友可言。” “呵!” 她惨怛的笑,当风千云跑出来,顺手推开男人的时候,他说的话就只这句,“放开我娘。” 小小的孩子,他太不懂事,这个时候,他该躲起来,不让那人抓住可以威胁的机会,可少年哪里懂这些,他只管自己的母亲。 因此,皇帝伸出手,轻而易举的就掐住了少年的脖子。 风千云看见自己母亲嘶喊,恳求,都说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她自是不可能看自己的儿子被别人掐死。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求你,放了他,放了他。” 她哭喊着恳求他,这恍然间,才知空负一身武艺何用,最终,人落在深宫里,也是受制于人。 那日,风千云被太监拉了下去,而他的母亲,却还在那间宫殿里。 风千云长大后知道,自己的母亲,用身体换得了自己一命,之后,她再用自己的命,保下了自己孩子的命。 赐给风千云母亲那杯毒酒的女人,就是风千鹤的母后。 风千云和风千鹤的关系本就不好,而且中间又夹了这份仇恨,自然彼此都不好相处。 风千云自从父母去世后,他风千鹤也没少戏谑自己成了无父无母的皇弟。 且说,说到当年之事,当年的朝局,并不稳定,内有大臣专权,外有外敌侵犯,朝局动荡不安,其中的大臣,就是贺显端,他的儿子,就是当今的天子,这位天子,即是曾经在风千鹤手下救了风千云一命的人。 当时,风千鹤仰仗自己是太子深得父皇母后疼爱的劲儿,他大摇大摆走在深宫的花园里,在花园处见到那个坐在假山背后拿着典籍沉默的少年,身为太子的风千鹤,他居然叫人来扒了风千云的衣服,他的理由是想验证风千云到底是男是女。 这对于身为男儿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若不是当时留在深宫中当其他皇子伴读的贺重襄遇见了此等事并且出手制止,想必风千云的命运,又是另一番样子。 风千云张口咬了要脱自己衣服的太监的手,那刺耳的叫声,震耳欲聋。 贺重襄将那少年护在了身后,他只揖礼抗之,希望太子不要罔顾理法。 风千云甩开了要保护自己的人的手,他直视着风千鹤。 三个少年,一边两个,一边一个,显然阵势有些不对劲。 一边一位是大臣的儿子,一边却是皇帝的爱子兼是太子身份,如此的对峙局面,闻声赶过来的皇后,她不好声扬,倒是懂得分寸的放过了以下犯上的贺重襄。 风千云是记得贺重襄的这份人情,所以,他帮了贺家,实现他们的皇帝之梦。 而风千鹤被贺重襄赐予一杯毒酒,风千云却是偷偷换了酒水。 他道,“风千鹤,我告诉你,你,我也恨,我恨风家所有人,所以,别跟我说什么大逆不道之类的话。” “哼,皇位,为了皇位,我父亲,我母亲,死于非命,连我差点也被你这些娇生惯养的皇子欺辱,风千鹤,我风千云今天就饶你一命,你母后的命,我要定了,我要让她到地下去向我母亲赔罪,至于你的父皇。” 所有恩债,他一项也逃不了。 “即使,你风千鹤,不在乎,自己父皇的死活!” “而我救你,是因为,我要让你看看,我怎么毁了风家。” 风千云一字一句如是告诉风家最后一位子嗣,并且是身份极其尊贵的子嗣。 风千鹤在那一刻,看到了风千云眼里的疯狂。 也许,风千云毁的不是风家,而是他自己。 “强势,让人欲望膨胀,不可否认,而不强势,只能被欺凌,这谁都懂,所以,有人不想尝试。” 风千云明白强势的利害,也懂得软弱的代价,所以,他抛弃了自己,为了走到自己想要的最后。 他希望自己能坚持走下去,可,苏青石打乱他所有的计划。 风千鹤的条件很简单,他想要回属于风家的一切,尤其是风家的天下,他和风千云之间,本就不分伯仲。 想来,若不是小时候的不懂事行为,风千鹤也曾想,也许,他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可,那件事,足矣让风千云记恨风千鹤一辈子,再说,倘若,风千鹤未曾那样对待风千云,也或许,风千云会扶起风千鹤。 可,有人的怨恨,来由是那么的深刻,并且是一辈子的恨。 拾叁:若能逃 然“不管怎么说,千云,都是风家的人,我身为他皇兄,自不会坐视不管。” 风千鹤的意思是也会救风千云。 苏青石看着千云公子的唯一亲人,心里总有些不相信,但是,如今除了依靠风千鹤找到进入天牢的方法,其它人,苏青石不知道自己还能去求助于谁。 风千鹤道,“你进入天牢带千云出来,我在外面接应你们?” 他有了他的计划和安排,苏青石不知道那个计划和安排,他只能听从照做。 在风千鹤的帮助下,苏青石得以混入天牢,他找到风千云,脚步凝滞在牢房门外,被严刑拷打的人,满身的皮鞭,血肉模糊。 苏青石的手颤抖不止,他不忍触碰,咸湿的泪,滴落到那些伤口上,痛醒了昏迷的人。 他被伤得体无完肤,他费力的睁开眼皮,等看清了来人,风千云看了苏青石很久。 人一旦,有弱点,他就完了。 当今皇帝当然知道千云公子的武功,他不能依靠武力制服这位对自己皇位存在威胁的人,那么只能依靠计谋来绊倒无所不能的千云公子。 所以,当今天子自然也是知晓苏青石对千云公子的感情,那次,风千云亲自给苏青石喂药的事,被那些长针眼的人看见了,他们转头,将此消息禀报了身在宫中的天子。 风千云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仍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每一位有野心的帝王,他都有一定的能耐和谋算,尤其是像贺重襄这种人。 风千云不想理会苏青石,他很想说,苏青石,你知道吗,你可能会害死我。 他的喜欢没错,而他的拒绝也没错,错的是他们不该相遇,不该试探,甚至还一步一步的互相靠近。 苏青石扶着遍体鳞伤的人,他将他抱在怀里,天牢中无光,暗黑的地牢里,阴湿之地,苏青石抱着满身是伤的人,他道,“千云,你不是很喜欢干净吗?” 他右手颤抖的为伤痕累累的人擦去嘴边的血,他的左手揽住全身是伤的人的腰,他说,“千云,我们逃出去,我带你离开。” 风千云眼皮动了动,他不说话。 逃,要是能逃,小时候,他早就逃了。 他根本无处可逃,因此,他留下了。 要怪,只能怪,他这辈子,生在了风家,这帝王之家。 苏青石吻了吻毫无精神的人嘴唇,干裂的嘴唇,苏青石吻得小心翼翼,他道,“千云,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风千云闭着眼睛,他没有任何反应,苏青石手指抚过闭着眼睛的人的眉目,他道,“我喜欢你闲逸的风姿,而不是你的美貌,第一眼,在人群里,你鹤立鸡群,那么远,我看得出你遗世独立的超然风采,好像,也看得见你闲吟尘世的心志,千云,你相信吗?我感觉得出,你不想留在这里,你是不是无处可去,你是不是觉得一个人,走远了,路太远,怕孤独,那,我想陪你,一直一直陪你,你若还想在此,继续未知的前路,我也愿意陪你;你若想抛下这些,离去,我也会跟随你而去,天涯海角,我都追随着你,直到看到你和心爱的人并立成双,直到你狠心的把我推开。” 苏青石原本不擅长说这些话,也许,人一旦用情至深了,他心里话也就多了,动情的人,动情,无情的人其实多情,既然多情有情,何惧这尘世的是非恩怨。 风千云的睫毛动了动,苏青石的泪滴落到闭着眼睛的人的睫毛上,风千云不想睁开眼,可,苏青石的眼泪太咸,好像又太热,热得燃烧了风千云的情感,他的喜欢把原本封闭情感的人燃得那么旺盛;可他好像也觉得很冷,那冷,冷得可冻三尺厚。 风千云感觉很冷,他嘴唇动了动,苏青石把耳朵贴进去,风千云道,“抱紧我,好冷。” 这辈子,风千云只哭给一个人看,他叫苏青石;这辈子,风千云只对一个人说,抱紧我,他叫苏青石;这辈子,只有一个人知道风千云其实也会脆弱无助,他也会流泪,他也会觉得冷,他也想找个人,给自己拥抱,苏青石知道,风千云,这辈子的很多第一次,只属于自己,苏青石想,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开风千云,除非,他死。 天牢里很快传出响动,火把照耀了夜色。 苏青石抱着昏死过去的人,他背上一把剑,怀中一个人,那是苏青石这辈子的至爱,仅此而已。 “大胆反贼,居然敢夜闯天牢,劫走犯人。” 牢头怒斥,卫兵蜂拥而至。 苏青石看着黑压压的人群,他寒冷的眸,逡巡过那些人,当等待夜色中的人影飘然而至,他把风千云交给了来人,他拔出剑,大开杀戒。 曾经,他杀人,会手下留情,他还不够狠。 现在,他必须要狠,绝,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千云公子,看起来不狠,实际上,他行驶的手段又如此狠的原因。 风千云深知,自己不狠,就是对自己的残忍,那样的残忍,就是他满身的伤痕。 风千鹤接过满身是伤的人,风千云连昏睡都皱紧了眉心。 风千鹤带走了风千云,而苏青石在嗜杀中,不知何去。 雨后新霁,当风千云一个人独步于青石上,他独步走过形单影只的路段。 走过那么多人身边,走过街头巷尾,他独自一人坐在草地里,看着水中的倒影,伤势已经痊愈,伤疤太多,有些褪了有些留下伤痕。 他醒来那一刻,呼喊一个人的名字,青石。 他从噩梦中苏醒,额汗晶莹,目光里闪烁的光芒,他看见守在床边的风千鹤,他找不到那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的人影。 看着琉璃帐悠然的飘荡飞拂,他躺在床上,望着帐顶,那夜,亲自给昏迷的人喂药,一口一口耐心的喂下去,风千云看见枕头的流苏,旖旎于床上,就像繁花,那繁华,足矣华丽了他短暂的锦绣之梦。 他吻下去的唇,柔韧得隐约还有甜甜的腻,他第一次和别人接吻,他第一次哭了让他看见,他也是第一次叫他抱紧自己,可那么多的第一次,难道还不够,不够一个说喜欢的人,坚持下去吗? 他说,“我们一起闯出天牢。” 风千云依靠了那人一会,等养了些许精神,他醒来便问,逃出去了之后呢,要去哪里? 何去何从,何处可安身? 拾肆:去复还 苏青石揽紧有气无力的人,他答道,“去哪里都可以,我会一直陪你,不离不弃。” 风千云嘴角扬了扬,只是一个平常的笑意,他道,“好,苏青石,这话是你说,不是我风千云逼你说,等出去后,处理了些事情,我们就一起去游山玩水,路上,谁人拦路,谁挡杀谁,为了我们还能依然安稳于世,你不能心慈手软,我则奉陪你到底。” “苏青石,等走到我们看着喜欢的村庄,我们就住下来,每天游山玩水度日。” “好,我的心意,正和你心意,到时,我们找片竹林,我舞剑,你吹箫给我听,好不好?” “千云,你吹箫的样子,很好看;你吹箫,真的很好听。” 苏青石轻轻咬了咬怀中人的耳垂,软软的舒心的并没有付错真情。 风千云闭上眼睛,他微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嗯了一声,他彻底昏死过去。 苏青石抱起怀中的人,他一步一步的走出去,迎接光芒。 风千云以为,他和苏青石走过了这场劫难,就会迎来了光明的前途,哪知,苏青石临阵脱逃,他许是害怕了,他许是伪君子小人,他不见了,他不见回来找风千云。 三个月了,风千云等不到苏青石,风千云决定一个人冒险,他杀了贺重襄,因为风千鹤说,千云,青石可能被处死了。 风千云疯了,他发疯似的提着剑走进皇宫,亡命之徒最可怕,仇恨至深的人最可怖,风千鹤肯定,那一刻的风千云一定疯了,因为他太可怕了。 “我恨这里的一切,尤其是坐上皇位的人。” 他拿着七尺青峰直指坐在皇位上的天子,那些士兵一步一步往后退,而他却一步一步往前进。 “风千云,你敢弑君?” “贺重襄,你忘了,是我扶你上这个皇位,我不曾在乎的权势,却因为你们这些在乎的人,我失去所有。” “当年,我父亲不在乎,他失去我的母亲,如今我的不在乎,我失去了他,贺重襄,王者争雄吗,那么,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贺重襄命令禁卫军上前,风千云甩出手中的剑,剑飞过去。 贺重襄惊在原位,那把剑,插入,龙椅,它在清楚明白的在告示,他风千云就要弑君,他恨不得嗜杀天下所有想要得到权势的人,谁强谁争雄是吗,那他来取而代之,从此,不必在乎,不必惶恐那些人骑到自己头上,生杀予夺。 贺重襄大喊着来人,“还不快拦截叛臣逆贼。”可那些人整齐的放下手中的兵器,他们回身,虎视眈眈,盯着还赖在皇位上的人。 风千云抽出随身的玉箫,他抚摸着碧玉流萤的玉箫,当拿起玉箫自吹箫,曾经说要听他吹箫的人,不见了踪影。 “千云,你吹箫的样子,很好看;你吹箫很好听。” “我们找片竹林,我舞剑,你吹箫给我听。” “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离不弃。” 风千云吹着玉箫,眼睛闭不上,他怕闭上了眼泪遗落。 那么多第一次,给你看见,让你听见,而你,就这样的用消失无影无踪的结果来回报吗? “告诉我,苏青石在哪里?” “他死了。” 贺重襄还在垂死挣扎。 风千云玉箫旋转在手中,那些锐利的飞刀,飞射而去,直取皇位上的人而去。 当一个人什么都不在乎的时候,他做的事,都不记后果。 弑君,夺位。 他将亲自扶上皇位的人拉下来,他自己亲自坐上去。 风千鹤远看着坐在皇位上的公子。 秀逸的人,风姿秀绝,如画的眉目,不再如以前那般含着近人的笑意。 风千云坐在那个皇位上,算是死人,他已非活人。 如果,苏青石没有闯入风千云的生命里,搅乱那一湖的春水,风千云心内那湖碧波荡漾的池水,不会变成死水。 人这一辈子,都会有死结,若能走过了那个结,便可安然出世,若是不能,只能怪造化弄人。 风千鹤还是把苏青石放了出来,他如是对他道,“苏青石,是贺重襄将你关起来。” “还有,千云登基了。” 苏青石一步一步走出地牢,很久没有看到日光,他站在天牢门外,抬头看着强烈的日光。 那日,浴血奋战中,突然被滚滚的烟雾迷乱了视线,他看不见抱着风千云的风千鹤,他冲出迷雾后,随即昏倒在地。 苏青石抬头看着头顶上的日光,他轻轻嗯了一声,风千鹤继续道,“千云变了。” 他变得不近人情,完完全全不再是当初的千云公子,可以笑,笑对任何人,即使是仇人,他也是绝逸的笑容,而今,他冰了冷了,只因一个人不见了。 “嗯。” 苏青石只是这样回应,他随同风千鹤而去,走进侯爵之府第,坐在院中繁华簇拥处。 一场春梦,一场夏火,流火纷飞间,秋日缓缓来。 “青石,你打算怎么做?” 风千鹤为苏青石找了一处安身居所,苏青石看着那些纷飞的落叶,他,想进宫,他仍是想陪着风千云,不管那个人变成什么样? “他如今已是天子,你们不该在一起。” 风千鹤为对面的人倒酒,苏青石的面貌,算不上俊美绝伦,但也算英俊,风千鹤想不明白,为什么,风千云会为了这个人,变得那么不近人情。 他是他如今唯一的亲人,他对他不闻不问。 风千鹤,要的不是这个过程,不是! 苏青石浅酌一口酒,苦涩的味,既然,一个人也苦,两个人也是苦,何妨,两个人一起,苦中作乐! 他道,“我想,千云不会不想看到我。” 苏青石看着对面的风千鹤,他不懂风千鹤的用意。 两人酒过三巡,午后斜阳,风千鹤醉伏石桌上,苏青石拿了对方的腰牌,换了衣服,他一个人独闯皇宫,只为了见他,风千云。 皇宫,隔绝人心的城垣高墙,琉璃瓦迷乱了那么多野心勃勃的人,苏青石不确定,千云是不是其中之一。 他忐忑不安的走进去,总管太监是聪明的人,看着身穿锦绣衣服的人,那是风千鹤的衣物,原来,平民百姓想要见天子一面,是这般困难,若不进行一番乔装打扮,便难见到心中想要见的人,而若见了他,自己不是以原来的样子出现,却不知他能不能认得出。 总管太监仔细看了一眼,即刻认出了来人,这世上,只有一位苏公子,这世上,也只有一位风千云,世上,每个人都是唯一,却不知谁是谁的唯一。 “在下青石,我想,见见他。” “苏公子跟奴才来吧。” 风千云,琴棋书画诗酒茶,样样精晓,他每日,会抽出空闲,命人笔墨丹青伺候,他独自描摹着心里念念不忘的人的画像。 总管太监之所以升任为千云公子的管事,因为在宫变时,总管事助了现在的天子一臂之力,他道,“委实想不通你们这些人。” 既然在乎,既然想要自由,又为何将自己锁住。 总管事不知道,世上有很多事,都身不由己! 他引了苏青石去往风千云的寝宫,富丽堂皇的宫殿,深锁太多人的自由,苏青石心里有了不安。 可当看到房间内,正在认真作画的人,他远远站住,再往前不得。 黄袍加身的人,当年蓝衫飘逸的千云公子,他如今秀逸的面上,冷峻得如历了三岁寒秋冷冬,在他身上,无一处可寻得暖意。 “皇上。” “何事?” “皇上,您等的人,他回来了。” 总管太监跪拜后,如是禀报。 正在作画的人,笔继续游走纸上,过一笔,墨迹长长,瞬间遽然时,他突然止住的笔,垂下的眉目,猛然抬起。 他等的人,回来了? 苏青石站在那里遥望自己几乎快要认不出的千云公子。 直到对方抬头,看见他眼里的光,苏青石才确认,那个人,是自己想要见的风千云,他依然还在,眼里默写。 总管事带上门出去,风千云遥望着那人,唇边的笑意,充满苦涩,又是高兴。 “皇上。” “叫我千云,叫我千云。” 他至始至终,都是风千云,只是苏青石一个人的风千云。 苏青石环抱住身穿帝袍的千云公子,千云千云,“我回来了。” 拾伍:醉缠绵 “青石。” “嗯。” “你真的回来了?”抱也抱过了,还缠绵着要了一次,千云公子,当今天子,还不敢确信。 苏青石伸出手,把穿着雪白里衣的皇帝的手拉住,“外面冷,进棉被里来。” 虽然棉被底下的人,他光溜一身,但身体真的暖和,想想,这皇上果真风流得厉害,自个身上衣服还整齐,而棉被底下的人,早已寸缕不着。 风千云翻起棉被,穿进去。 苏青石还是不好意思,他不是千云公子,玩过的人,有男有女,手技一流。 “青石。” “嗯。” 苏青石及时抓住乱动的手,时下寒天,外头的冷气吹袭不休,里头的人,暖融融的整一辈窝,暖得人心激荡。 “青石,你冷不冷。” 风千云挨近去,要一次当然不够,他要很多次很多次,才能知足,而且这是一辈子的要求。 苏青石只有两只手,他用一只手抓住了千云公子的一只手,另一支扶在千云公子的腰上,美好的触摸感,让不好意思的人,舍不得拿开手,这样子,千云公子,或者说皇上,闲情逸趣,四处乱动。 风千云贴身过去,他翻身压上去,细密的吻落下去,湿热的吻,浓情的气息,温热的体温。两个人的交缠,他吻过他的唇,再吻下他的脖颈,轻咬吸吮,苏青石紧紧抿着嘴唇,隐忍得 让身上的人看着心潮澎湃,白白的肌肤印满了那些吻痕。 “青石,叫我的名字。” 风千云加倍的努力,他想听到苏公子叫出的声音。 苏青石不愿,他难堪。 风千云温柔的又是劝,目标是直到手下的人愿意吱声为此。 “千云。” 苏青石实在忍不下去,他情难自禁的喊了在自己身上四处点火的公子的名字,满含情味的声色,风千云前戏做足,他挺身攻入,身下的人,不像刚才那般瑟缩,充实的感觉,还是让苏公子忍不住出声,破碎零落的声音,风千云听着,身心酥软,他吻住身下人的下唇,轻咬,撕咬对方的下巴,喉结,每一处敏感地带,都悉心的照顾过去。 “青石,喜欢吗?” 风千云微笑着问,苏公子当然不会给答案,他避而不答,转而表白,第一次,直视对方的眼睛,看进他的眼海里,诉说钟情,“千云,我喜欢你。” 风千云俯视了身下之人许久,苏青石双手抱紧身上的人,抱紧他的手,背,迎合他,给他,风千云险些就此结束正在火热进行的战况。 不能,他要慢慢的磨,好事多磨。 苏青石耳朵很红,真的很红! 两人正在火上浇油中,外边,管事太监阻止别人求见的声音传进来。 苏青石第一反应是赶紧收拾,起身穿戴衣服。 风千云死死把身下的人压住,感觉正兴,“青石,别动。”再动,就把你弄出声。 风千鹤在外边,恳求见皇上,“就说我有急事要觐见。” “皇上刚休息,还是不打扰他午休了。” 原来,现在是午后啊。 风千云紧紧的压制身下的人,那奇妙的感觉,穿透他们全身的每个毛孔,风千云额汗滴落,他好想叫出来,哪怕是一声叹息,也可缓解那种让人狂热的感觉。 苏青石沉吟一声,当看到身上人那样沉迷的神情,苏青石喉结吞咽,干涸的喉间,他情动的抱紧风千云,这一刻,他们属于彼此,拥有彼此。 风千云感受到苏青石鼓励似的拥抱,他婉转律动,苏青石感觉喉咙干渴,他仰开脖子,沉沉的声音,破碎出唇齿间,风千云看向不远处的酒水,他内力积聚指尖,引来了那一壶酒,苏青石看着身上人的动作,他仰起身,轻咬住风千云的脖子,这下肯定留痕。 风千云拿来了哪壶酒,他抬头饮了一大口,苏青石看着那优美的脖子,风千云俯身,苏青石吻住对方的唇,想起那次受伤,在朦朦胧胧中,感觉到喂药人舌尖窜入嘴里搅合的感觉,苏青石眼泪溢出眼角,快感太剧烈,风千云看着身下人的这般反应,他继续喂,直至把整壶酒都倒干净,风千云再也忍受不住,他加快律动速度,随手扔掉的酒壶,他以为自己扔的是刚脱下的衣服,他哪想到,那是酒壶,被摔了会碎。 外边的风千鹤还在门口徘徊,他希望苏青石还没有进得皇宫来,他不知人家现在已经在床上,同当今皇帝翻云覆雨。 哐啷,清脆的响声,刺破人的耳膜,管事太监担心房间里的两个人出什么事,他道,“皇上,鹤王爷求见。” “皇上,臣有要事禀报。” 苏青石咬住嘴唇,风千鹤,耳朵灵得很,练过武的人,不用说,再低的声音也能听得出来,苏青石不敢再出声。 风千云吸吮下方人的胸口,他要逼出他的声音,那是他们事,外人管不着。 “青石,放开声音。” “别,千云。” 风千云上下其手,风千鹤在叫,“皇上,臣有要事上奏。” 风千云完全抽离再挺身攻入,苏青石忍不住,呃了一声,恰时,风千云道,“有事,明天早朝再报,现在朕没空。”眼下,他急着好好疼他的青石才是要紧事。 这辈子,他只为一个他,无论如何,都不希望别人影响到他们之间的情趣,感情。 苏青石被整得无力,外边的人,也不知走了没走,风千云倒在苏青云的身上,他将人家压紧了,担心苏公子再次闹不见似的,他念着对方的名字,青石青石。 “我在。” 苏青石拉过被子,为身边的人盖上。 几个月不见,当初洒逸闲游的千云公子,脸瘦了一圈。 风千云疲倦的沉沉睡去,他在睡梦里,做梦梦见他和苏青石身处竹海里,他横箫而吹,苏青石手中剑出鞘,一剑一式,舞尽铅华。 苏青石打算起身穿戴,风千云则翻身压住。 “青石,你要去哪里?” “没,我想出去看看,扰你醒了?” “嗯。” 风千云搂着枕畔的人腰,再眯半刻钟,他知道,自己也该起床了,为了批阅奏折。 苏青石看了看又穿上黄袍的公子,当初那一袭飘洒飘逸的蓝衫,如今不知被遗落何处? “青石,你发什么呆呢?” “没,你累不累?” 他走过去,为案桌前的皇上轻揉太阳穴。 风千云放下手中的奏折,他也可以当个昏君,整天玩乐笙歌,或者酒池肉林,但,经历过的改懂得的该明白的,风千云都深谙,他要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在此刻,那么日后,他的绝路,就是苏青石无处可安归。 “青石,我坐上这个皇位,你难道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假如,苏青石劝说,我们放下一切,走吧,风千云不知自己会不会答应,他想起当年自己的母亲,她选择和父亲归隐,结果呢? 但是,风千云,千云公子擅于筹谋,没错,然,他不懂如何指掌天下,他不想被困于这皇宫里,郁郁寡欢。 苏青石握住靠向自己的人的手。 “无论你选什么,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就陪着你。”承诺与你,说过不离不弃,定守约不负。 风千云反握了对方的手,即使说得容易,做得不易,但只要有一个人,一心一意陪着你,也好,何况,两个人,两心相许。 风千云当时以为,他真的可以携苏青石的手,坐拥江山,俯首看天下繁华。 谁知,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他们最终选择了归隐。 此时此刻,风千云回忆过往,挑拣些可取性的说与失忆的苏青石听。 苏青石听完了,依旧觉得茫然,事情并未结束,不是吗? 拾陆:怎无情 一场秋雨,来得毫无预警,纷纷洒洒的下了好些天,每日,风千云都赖在书房里,苏青石则煮些饭菜给泼墨作画写字的公子,那些字画,拿去卖了,可换得些许银两,那些银两,可用来度日。 这些日,苏青石都被风千云抱着睡,第一晚,苏公子将身子绷得僵直,风千云跟那人磨了整个晚上,直到苏公子被睡意席卷,他才安然的入睡,并且由了床伴的拥抱,这般,第二晚,第三晚,倒是自然多了,苏青石不知道这种会不会变成一种习惯,这几天,他心事重重,老担心那些人追杀来,风千云说起的过往,苏青石由不得不信,然而,他又一时想不起,是否,真的那般在乎过这位蓝衫公子。 人失忆了,是不是心内的感情便随之埋藏,再也让人想不起来。 风千云有时感觉自己在向苏青石所求感情,那不是千云公子的作风,他一向受众人捧,众人拱,他几时这般在意一个人了。 当然,这种不快的心里,只能是一时半会儿的情绪,不能永久的想下去,毕竟,两人一起经历过的事,就算一个人真的记不得了,另一个人却从未忘却,风千云对那些一点一滴,感觉刻骨铭心。 他放弃了一切,随了苏青石,他风千云未曾后悔,时过三载,他等了三年,从二十岁,等他到二十三岁,哪怕是一辈子,风千云也会坚持的走下去,毕竟,人生路只有一条,选准了一条,要么坚持走下去,要么走向未知的分叉路段,那也许是另一个开始,也也许是人生的毁灭,未知的前方,偶尔让人感觉彷徨迷茫,然,等走过了,也就过,人这一生,没多长。 “千云,我想出去走走。” 苏青石被困于这个房间里三天,今天,太阳一出来,他就想出去走走。 风千云自个儿摆弄了一下五子棋,他道,“我随你去,正好带你看看这里的风景。” 蓝衫公子携了黑衣公子的手,那般自然,无从矫作。 两人沿着河岸走,风千云随口说起自己当日随流水飘来到这座村庄的事,“青石,当时,我毫无知觉,可模糊的意识里,我不停的告诉自己,我不能死,我要等你,等你回来找我,你说你会信守承诺,我怕你找不到我,我努力的睁开眼。” 两人玉立于河岸边,碧绿的河水,河岸芳草,有些随着秋天的结束,渐进枯萎,来年,青葱再覆,来年,他们若是错过,就可能一辈子相错,苏青石心里有了悸动。 虽然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但隐约的似曾相识之感,他欺骗不了自己,他道,“千云,这里可有大夫,我想让他帮我看一看。” 苏青石时常头痛,只要他努力的想梦里那模糊的身影,头会很痛,痛不欲生的感觉,这些天,他未发错,许是脑海里总是飘着蓝衫公子的衣袂,那人的举手投足,皆是那般闲逸俊美,让人移不开目光。 风千云带苏青石去找范大夫,范大夫独自一人在称量他那些草药,说到这个人,他可是三朝元老,却因忍受不了朝堂上连番的波云诡谀的政局,他选择了退隐,一人来到这小村,安家落户,过得还真是清闲。 “范大夫,我带人来看你来了。” 风千云遥遥手中的纸扇,秋日微凉,还敢摇扇,千云公子偏想要那风度,不要那温度。 范大夫放下手中的草药,他受到了惊吓,道,“怎么可能,苏青石,你居然还活着?”老头还想说一句,你果然是福大命大啊。 千云公子听着那话却是不高兴了,“怎么着,他活着你有意见?” 温温润润的苏公子,美得如画似的公子,曾经的风采非凡,如今寄居乡野下,也还是那般嚣张,不可一世。 范大夫捋着自己的八字胡须,他道,“千云,他忘记以前的事了,老夫也无法医治。” 一般失忆的人,他想起过往,都是要靠身边认识熟识他的人,一点点的帮助,为他找回以前的记忆。 “他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风千云关心的是这个问题,要是留下什么病根,自然是麻烦医术高深的范大夫开开方子。 范大夫仔细把了把脉,道,“苏公子,你平时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苏青石看一眼身边蓝衫无比飘逸的公子,再看向大夫道,“偶尔会头痛。” 风千云听了此话,心里顿时咯噔而起,“青石,你经常头痛,可看过大夫,为何不早点告诉?”要是你早点说,前几天就算下雨再大,也会冒着雨,淋着水,送你来让范大夫看看。 苏青石摇摇头,他哪里得找大夫检查,再说,每次他找到大夫,他头就不疼了。 “他可能是被什么东西伤到了头部。” 范大夫开出方子,他道,“这里没有这些药材,你只能进城里去取。” 风千云拿过方子,看了几眼,他道,“好,我明日即刻前往城里取药。” 范大夫叹了口气,他至今都未能想通,像风千云如此好的公子人家,怎就为了一位男子,将自己难得拥有的政权和地位抛之弃之如尘土呢,那是多少人挣而求之的权势。 那时,千云公子道,“你不懂。”情爱害人的结果,深陷其中的人,付出的代价,总是难以估量和比较。 唉,范大夫再叹一口气,他道,或许,老夫真的不懂吧,人老了,半辈子,就快尽了,那些实在不懂的事,也必须非得弄懂,人活着,只要快活自在,无愧于心,即好。 “两位慢走,老夫就不多远送了。” 范大夫目送那成双成对的人影离去,看起来,也甚般配,不管男女,果然,只要在乎彼此了,即使是草木,也会在风吹波助澜下,依靠在一起,守得片刻,挽住一息好韶光啊。 拾柒:又相见 风千云整理好了自己的行装,依然是那袭飘逸蓝衫,再加上唇边浅显温暖如旭日的笑容,他道,“青石,我此次进城,你可有什么要我买给你?”说一件想要的,千云公子会把其当做礼物相送。 苏青石摇摇头,他犹是茫然,交缠的这些天,与之相处的情分,他把玉箫拿给蓝衫公子,“出去,要小心些。”后面,还想说,早去早回,我在家里等你归来,终究没说。 风千云拖拖拉拉了半天,出门前,他再缠着黑衣公子索了好几个吻,蜻蜓点水似的,越吻越深,浓情蜜意的绵密得快要挤出蜜糖来。 苏青石推了蓝衫公子一把,道,“快去快回。”他目送他出家门,远去。 想起昨晚,被出远门的秀逸翩翩佳公子抱着入睡,他睡不着,那种被人拥抱的感觉,苏青石说不清道不明,他不推拒风千云给的缠绵,甚至还有一种顺势,想要和他紧紧相贴。 早上,风千云问,“青石,昨晚睡得好不好?” 苏青石脸一热,想起那人的手,灵活的扫过自己身上的每一处弱点,这使得攻击得防备甚严的人无处躲藏,他沉沦入了其中,与之迎合着,感受那种久违的渴望。 苏青石远看风千云走得遥远无踪影了,他才独自带上门出去,他一个人随便在村里走走,那些小孩在路上追逐打闹,有人见是那位陪着苏老师的公子,都声声乖巧的问声好。 “嗯,你们好。” 苏青石微笑着回应孩子们,他正想转到别处,蓦然,听见有人在搜查。习惯性的警惕,他走过去看一眼,居然是那些人,他们在打听,他的下落。 苏青石退了回去,他回到风千云的房屋,看着满地的凌乱,心上只一惊。他身上就那套黑色衣服和手上的剑显眼,剑他一直拿在身边,其它没什么,在见到凌乱的地上,那支穿过风千云发冠的碧玉钗掉落在地上,他走过去捡起。 风千云今日不用碧玉钗贯发,他让苏青石帮梳了头发,用绳子绑着,过了把新鲜。 当他飘然的走进热闹的城里,许久未曾感受的热闹,扑面轰来。 这城里的热闹,总是日复一日的上演,就像循环往复的四季,除非,战乱什么的令民不聊生。 风千云嘴角撷温逸的笑意,他融入热闹的人群里,在七拐八弯后,他拐着路去买了几包药材,那身后跟踪的人影,被他轻易的甩掉,他提着手中的药材,悠闲上酒楼。 “千云?” 蓝衫飘逸,公子俊美,他人还未找着座位,那边,耳朵一竖,风千云随即听到有人叫了自己的名字。 风千云转头,那叫自己的人,他锦衣华服,富人家的公子,腰间的玉佩戴得真是多,鲜华难掩,身上可谓家财万贯尽显摆。 “韩子孝,你怎会在此?” “那你呢,消失了三年,我都快以为,你真的……” 后面的话,那位韩子孝没有说下去,他们相行上了二楼,进了独间,秀逸的公子笑得倾国倾城,韩子孝道,“这三年,你都去了哪里,我派好多人打听你的下落,他说,你已经。” “他说我已经死了,是吗。” 两人坐下,酒菜这时上来,韩子笑先给好久不见的友人斟酒。 “你到底怎么回事,说放弃一切就放弃一切,千云,你不是那种轻易放手的人啊?”想当初,他韩子孝劝了他风千云多少,他叫他放弃仇恨,他叫他别再计较那些事太多,可他未听进去一言半语,而当他坐上了那不是人人都敢奢望的皇位后,他竟然随手丢弃而且还悄无声息的离开。 算算,那是他用了多少年的心血筹谋的事,谁知,唾手可得之后,正要瞻望未来光明之时,他却松开了手,似丢盔弃甲的逃兵,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天下,如今不是很太平安乐吗。”淡然的公子,不甚在意的尝起许久未尝的佳肴,他笑道,“子孝,你过得如何?” 锦衣玉服的公子把酒喝尽了,“我还能怎样,接替了父亲的位子,成为了世子。” “嗯。”并不惊讶,该是那样结局。 “你就不能告诉我,你为何放手吗?” 从小到大,形影不离,为什么说愿意放弃一切就真的撒手离去,杳无音讯那么多年,可知有人还在担心你,那时,你几岁,正当双十年华,公子好风华时光,想想,千云公子虽过的不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但他也没有受过什么委屈,经历什么大风大浪了,虽然他没有父母照顾,但是聪明的孩子,还是得到很多同龄少年的陪伴,并且在长大后,相依风光了一把。 “我过得很好。” “我听说,你是为了,为了他……”这个他,到底指的是谁,韩子笑心下感觉愧疚,连说起那人的名字,都觉得对不住。 “韩子孝,你可成亲了?” 风千云仔细瞧着三年未见的好友一眼。 韩子孝突然被酒水呛到,而对面正吃得津津有味的人奇怪的看着自己,“怎么,不会是娶了一位蛮横的大小姐吧。” 韩公子赶紧抢答,“你净胡说,我哪里成亲了。” “那你怎么这个反应?” 韩子孝剜对面的闲逸公子一眼,他道,“不说我的了,你的呢?” 秀逸的公子愕然,不是说你吗,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 相聚的故交,并没有聊其它的事太久,因为有陌生人的插入,也不知是谁家的公子,把紧掩的门用脚一踢,他就大摇大摆的进来,而且走到桌边就坐下。 韩公子面部抽动,“你来这里干嘛?” “找你啊。” 千云公子平平静静的喝酒吃饭,他不说话,吃饭的时候,不适宜说话。 “子孝,我走了,家里有人等我。” “哎,等等,千云,你告诉,你现在住在哪里?” “这个不能告诉你。”告诉你了,估计天下人都知道了。 “你说什么?” 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你居然这样子,有点生气的人,正要追出去,这厢站在了千云公子那边,赶紧把要逃跑的人扯住。 “说吧,最近为什么总是躲着不见我?” “你放开。” “我不放。” 长久的争执,将会持续很久。 千叶公子出了酒楼,他又见到角落里有人。 拾扒:若离去 苏青石跟随了那些人走了一段路,他返身回来。 他想,他们能找到这里来,难说会查出来。 这般,苏青石想走的心思,又开始动摇,他犹犹豫豫的,竟只想一走了之。 他想离开这儿,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自己不敢和风千云相处下去,不过几天的时间,风千云告诉自己的一切,让苏青石一下子感到坐立不安。 他是他的人,他们以前的事,是什么,他一无所知,与其不明不白的留下拖累,不如继续去漂泊。 风千云感觉不好,非常的不好,那些人,胆子不小,居然敢拦路。 他踢起地上的刀,三下五除二,一干二净了,清净。 三年了,从未间断,那个人,还真是不死心。 那些药被弄洒,他为了那些药分了一丝神,这一失神的间隙,敌人的刀一把架在他肩上,刀只要稍微动一下,脑袋可能就要搬家,另一个人收刀收不住,他的刀擦过秀逸的公子的侧腰,血染红了那袭淡淡蓝色的衣衫。 “千云公子,皇上想要见你。” “哼。”出动了贴身御卫,“他还真是没白让你们出来。”刀冰冷的寒气,凉透他的颈项。 “皇上要见你。” “他想见我,我还不想见他!” 抵抗也不过是生和死的选择,他微微侧开脖颈,刀偏离了选定的位置,另一个人再来一刀,这次过他的手臂,脖颈上,亦是流出了血。 很久以前,他的师傅就跟他说过,切忌心慈手软,如果你真的想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师傅常常教导,切忌在生死关头想到其他的事,莫要分心分神,那样做,随时都会危及性命,那是关于关于个人自身利益的需要,切忌,莫要急躁行事。 最后两刀,风千云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最后两个人,他丢下刀,药已经捡不起来,只能再去买。 苏青石终究选择走,选择离开。 他走出了那间小屋,他本打算去跟那位范大夫说一声,想想,到底是不去了,他沿着山路上去,去到那片竹林,看一眼,便转身离开。诸多的疑问和不解,让他不能安心守在他身边,何况,那些追杀他不放的人,估计,很快又要找回来了吧。 风千云的心提起来,他回到村庄,心就开始提起来,当走进那间空荡荡的屋子,他的心沉入了谷底。 “为什么?”满身的伤,伤痕累累的回来,却见不到他。当药从手中掉落,那些人,又纷至沓来。 苏青石走到了半路,他实在放心不下,故而,折身再次返回,他想再看一看他。 然而,才回到那间小屋的栅栏外,竟见到了这般情景,那袭淡淡的蓝衣,他秀逸的风姿,美绝天下的眉目,他道,青石。 苏青石急忙推开那扇虚掩的门,血腥迎面扑鼻而来。 “千云。”心疼的时候,惊呼的名字,听起来,心再疼起来。 风千云靠在墙角那里,他满身是伤,如果,连他都守不住,他要那一切有何用,有何用,那时,想到这些问题,他就已经认定,这辈子,风千云要是没有苏青石,他就什么都不要了,连在乎的人都把握不住,何以把握其它。 “千云。” “你不是走了吗?”为何回来,你想走,那就走吧。差不多,心灰意冷了,你知道吗?从未感到如此绝望,那种想留却留不得的悲哀,未曾体会,而当体会,那种痛苦,你能否明白。 “千云。” “青石。” 苏青石的头又隐隐作痛,他念着千云千云,念他的名字,心会疼,头也会疼。 “青石,你怎么了?” 苏青石咬牙忍了痛,眼下,那满身是血的人,更重要,千云千云,念着你,会记得你,那么多念几遍,说不定,就想起来了。 “你的伤?” “我的伤不要紧。” 现在,不能再呆在这里,想要宁静的生活,必须尽快离开此地。 “你的伤势一定尽快处理。” 苏青石道,他自行为对方解开了那袭满是鲜血的蓝衫,那些不深不浅的伤口,触目惊心,贺千云忍住伤痛,他道,“青石,如果离开这里,你会想到去哪里?”他守在此地三年,三年,未曾想过离开和找其它安身之所,假如,日后都是这般逃亡,彼此会怎样? “哪里都可以。” 苏青石回答,他的手指抚过那些刀痕,旧伤疤还有一些,若隐若现,“这些伤,怎么回事?”磁哑的声色,听起来很难过,难以抑制,前几天,苏青石问了,风千云模糊掩饰过去,现在,他又问。 风千云轻笑,他道,“伤疤很难看吧?” 苏青石把对方抱起,放到床上,他道,“不是。”转身去拿清水,他为深受重伤的人小心翼翼的清洗伤口。 清理完了上身,到下身,风千云这是第一次尝到什么叫痛并快乐着的滋味。 苏青石一心只顾对方的伤,他没注意到对方的反应,风千云道,“青石。”声色不太对劲,苏青石看向眼色不对的人,那是…… 风千云吻住面前之人的唇,他不顾身上的痛楚。 苏青石这次没有怔鄂,也许,在把对方的衣服剥下时,心里就有了反应,只是,对方的伤势更重要。 “包扎一下伤口吧。” 把不安分的人拉开,他道,千云,这个时候,你的伤? 风千云双手不安分的动作,一边任由苏公子为自己包扎伤口。 “疼不疼?” “不疼。”心思根本就不在伤口上,怎么会有感觉。 “别。” 那不安分的手从胸口,一直往下,徘徊在腰腹,苏青石小心的为那不安分的人包扎最主要的脖颈,那里的伤口不是很深。 风千云看着面前的人,他隐忍的样子,实在让人忍不住,那种感觉,来得凶猛。 “千云。” 尽力的扶住翻身在上的人,反倒攻算策略,千叶公子的气息已经不稳,不只他的气息不稳,连被动的人也气息不稳。 “青石……”伤口牵制,他不能有太大的动作,那,“青石,我想。” 千云公子真的好饥渴,面对苏公子,千云公子饥渴得毫无理智可言。 苏青石的脑袋一定是被门夹过了,他浑浑噩噩的解开自己的衣衫,完全的脱下,他手脚有点笨拙,风千云急着压在对方的身上,肌肤紧密相贴,他用脸磳靠近来的人的脸,耳鬓厮磨很久,这样感觉,让青石感到异样加剧,他目光映下俊绝的公子,他的手抚过温雅如兰的公子的眉目,风千云厮磨了许久,他道,“青石,用手,帮我。”以他的伤势,根本不可能,虽说需求强烈,但是,昨晚刚做过,不宜做太多,再说,身上有伤,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苏青石下手很迟缓,他动作迟缓得磨人。说起来,他还是有点不知所措,不知该从哪里下手,只能任由精熟此方面的人随手引导。 风千云拿住对方的手,引导到自己的腰下面。 苏青石的手迟疑了一息,风千云的眼里腾起水雾,他抬起视线,刚好对上苏青石的视线,后者撑起上半身,因为顾及风千云的伤,他不敢乱动,只能任由压制自己的人,主导一切。 风千云道,“青石,吻我。”蛊惑似的声色,让撑起身垂视的人不由自主的伸出手,环过对方的颈项,他与他亲吻,浑然忘我的为对方纾解,当气息都融合到一块儿,屋外,淡淡的月光遗漏进来,洒逸下满地的春光。 风千云在需索缠绵后,他尔后安心的沉睡。 苏青石轻轻的转动自己的臂膀,小心抱住沉睡入梦乡的人,失而复得之后,离去又复返之后,苏青石不再否认,心里对怀中人的留恋。 “千云,千云。” 他轻轻的念叨,呢喃的话语,我陪你,不离不弃,信守承诺。 他呢喃着,他看着他安然入睡。 夜月清幽。 翌日,当天微微亮,火光映照朝阳,耀眼得刺目。 范大夫跑来一看,他道,“能逃了就好。” 宽大的大道上,溪河边,停下的马车,苏青石打来了水,他看着睡意浅浅的人。 风千云悠悠转醒,他睡意很浅,从小便是如此,没有一次,安稳的入睡。 苏青石低头看怀中的人,把水替给他,风千云撑起身子,道,你喂我一喂,苏青石迟疑了瞬息,他顺从的照做,当真煽情的含了冰凉的水,亲自喂到蓝衫公子的嘴里,两人吞咬了半天,仿佛这水是什么块头似的,嚼得那般有滋有味。 苏青石道,“你不多睡一会儿?” 风千云赖在黑衣公子的怀里,“我睡得已经够过了。” 早上醒来,他对他道,“青石,我们去凉州。” 青石道,“好。” 二人即刻出了村落,他们去雇来一辆马车,便向凉州赶。 “青石,你昨晚头痛,现在如何了?” “已经无碍了。” “可曾想起些什么?” 苏青石揽紧怀中的人,他看到模糊的影像,那样的风千云,秀逸高贵,举手投足,风华绝代。 他道,“千云,我们以前,是怎么认识?”说说开始吧,既然有了过程,就剩开始和结局,未得交代。 拾玖:初见时 流水潺潺,青草河岸。 他们将马车的车子弃之,留下一匹马,作骑乘之用。 白马于远处埋头啃食青草,他们坐于溪河边,日出过后,骄阳似火,庇荫之下,凉风送爽,“都是秋末之季了,阳光还是那般强烈,青石,你说,我们何时能到达凉州?” 淡蓝色衣衫的公子,他枕睡在黑衣公子的身上,闲舒至极。 苏青石低头看着休憩得惬意的公子,如画的眉目,每一处,都是那般俊雅精致,挺俊的鼻子,温柔的眉目,双唇,上薄下厚,柔和的线条,每一处勾勒,都是极其精巧。 “何时到都无所谓。” 只要,与你共行前往,哪怕用一辈子,走不完,也无所谓吧。 长路漫漫,并行无远。 风千云睁开眼睛仰望脸上之人的眉目,英俊的公子,他五官组合起来,并非完美无缺,相对于普通人,耐看些;相对于俊美的人,根本无法比敌,至于为何千云公子也喜欢上了他,并且心甘情愿的为之付出,风千云想,也许,是命中注定。 这人与人,总有一个人,是另一个人命中的劫。 “千云,你在想什么?” 苏青石很少见到风千云出神,他出神的样子,如渺茫的幽逸秀景,让人甘愿沉溺于其中,浮游一生。 风千云回神微笑,“我在想,我们的初见。” “恩?” “你知道吗,那时,你看着我的样子,我就了然。” 那时,他就看得出,苏青石在第一眼,便被千云公子的俊逸之貌迷住。 人海茫茫中,那交接而过的视线,千云公子只是看见了苏青石的笔挺之姿,及他那一身透着股冰冷让外人不敢亲近的黑衣;而苏青石,却站在楼下,抬头,看见坐在二楼上饮酒的公子,他持起酒杯的样子,闲逸温文。 风千云本不会注意到苏青石,可是人家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太久,久到风千云不得不看过去一眼,以示,不容亵渎之威。 那一刻,苏青石慌忙把自己的视线收回,其他人,同他进酒楼来的同伴,早已入了座位,他们叫他过去。 前一刻,他踏进门槛,便看见了他风千云。 酒楼里,酒客不少,他却偏偏只看见了他,那个人,传闻中,机智过人,武功高绝的千云公子,听他们说,千云公子长得如何如何俊美,他们说,看着,就想到雨后初霁,那样清新独立,也许,稍有点儿传奇色彩的人,他们都是如神一样被大家津津乐道着,苏青石原本不怎么关注这个人,谁想,却在那一眼后,开始留心他的事。 苏青石那一刻的心里,起了从未泛起的涟漪,那样的感觉,既陌生又充满奇异,那样的感觉,让苏青石沉沦,且无法自拔。 风千云闲悠悠的喝酒,酒过三巡之后,他起身下楼离去,而且,离去之前,还看了一眼那黑衣的公子。 苏青石的武功也不错,在江湖中,很多人都推崇他,都道他行事光明磊落,虽然从未见过此人笑过。 苏青石目送风千云离开,他们相视了俄而,在转身之际,风千云朝苏青石流露了一丝浅显洒逸的笑容,苏青石整个人猛然一震,之后的经过,他再浑然无觉。 喜欢的感觉,喜欢之情。 他居然对一位男子产生了那样的情愫。 喜欢他俊逸的风采,喜欢他悠远的笑意,更喜欢他隐约的闲逸,那是透过他个人身份而直击入他灵魂深处看出来的闲情逸致。 风千云自此离去,转身之后,即把那位黑衣公子忘去,他忘去他那么容易,而他,记住他那么深刻。 苏青石想靠近风千云,他开始注意关于千云公子的事,关于他的消息,关于他去哪里闲游,关于他的动向,苏青石基本了解,风千云原本不理会背后的这个人,然而,一个人,若想要做什么秘密之事,背后老有人盯着,自然什么事都不好办,更何况,千云公子要做的事,那是关于江山大业,稍有疏忽,他便会人头落地。 故而,当回头,负手而立,睥睨那个人。 苏青石乖乖的从少人察觉的角落里走出来。 “你跟踪我?” “我……” “说吧,苏公子跟踪我,想做什么?” 千云公子从来不会善待那些在他背后鬼鬼祟祟的人,尤其是像苏青石那样的行为。 “我不是。” “不是什么?” 那是苏青石第一次面对千云公子,他第一次深刻了解自己,不善言辞,更不懂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跟踪他,不是为了打探他的隐私,揭露他所作的事,而是想了解他的动向。 风千云借着月色,看了黑衣公子许久,他难得不追究对方的行为。 “苏青石,你也是江湖中,名声不小的少侠,若你是为了他人的事而跟踪我风千云,我奉劝你一句,赶紧收手,以免落个难以收拾的下场。” 风千云好心提醒后,他转身离去。 苏青石目送对方远去,他开不了口,说出心中的悸动。 千不该万不该,喜欢上他。 若不喜欢,便不会如此为难,还做这样的事,跟踪他,苏青石落寞的沉浸在夜色里。 风千云以为,他的那一次警告,足够好心好意,也足够威慑那个人,岂知,在一场夜里独行,素来形单影只的千云公子,他刚去寻欢作乐回来,在路上,居然遇上了刺客。 他知道,有很多人,想要风千云死,只是不知道,想要他死的人,竟然这番大费周章。 那些人都是顶尖高手,五个人,围攻一个人,风千云输在寡不敌众里,更输在他方才多喝了点酒的醉意微醺里,他身边没有一名护卫跟随,甚至,酒水是如何被人放了毒,他都不知道,他竟然无觉。 当难以还手的退到墙角,他以为自己这次在劫难逃,想不到,那个人陡然出现。 他一身黑衣,挺俊的身姿,手上的剑,寒光凛凛。 “是你?” “嗯。” 苏青石点了一下头,他帮他应付那些蒙面人。 这次,苏青石寡人敌众,他比千云公子了得,与他们打成平手,看起来,好像比千云公子的身手更高一些,那一招一式,都遵循作为一名侠士的原则而发,他不会在别人背后搞偷袭,而他不在别人背后做小人之事,他们却未必同他一样。 可有人却趁机向风千云出手,中毒的公子,他已经有气无力,更别说要保护自己。 苏青石来不及阻止,他只能冲过去,为无力还手的公子抵挡那一剑。 贰拾:绝情人 “苏青石?” 风千云对苏少侠的英勇就义之举感到讶异。 他接近他的目的,是为什么,难道是风千鹤那边派来的吗,或者是其他人? 风千云还在怀疑,他被别人好心好意护救了,他还在怀疑他的接近的目的。 “说吧,接近我的目的,苏少侠,你也不希望我派人去调查你,我欠你一个人情。” 千云公子不会欠别人的情,因为,那是需要还的,世上,好人好事,都不会落在千云公子的身上。 一个从五岁起就失去双亲的公子,一个在五岁起就开始如履薄冰过活的孩子,他的安全感,来自于内心的深思熟虑,只有多番考虑,才能免去自己的灾难。 苏青石惊讶或者失望的和站在床边的公子视线对上。 他不知道,千云公子原来是多疑之人。 原来,传闻中俊秀绝逸的公子,他并不完美。 “我不是谁人派来靠近你。”单纯出于个人的喜欢之情,才,才那样做。 “你,喜欢我?” 风千云一语道破对方的心事。 苏青石心慌了,慌乱的慌,他喜欢他,真心不是假意,可他,并不稀罕。 千云公子,听到过很多人说喜欢,他们之中,有男有女,他们都是风流多情的公子,她们有的是风情万种的女人,有的是娇羞的碧玉佳人,而他风千云,都不为所动。 喜欢他,喜欢他之后,在一起,在一起之后呢,他要顾及他们的安危,要分心在他们身上,风千云,才不要那种束缚。 “苏少侠,我风千云欠你一个人情,若他日,有需要的地方,只要我风千云能办得到的定当全力以赴,风某在此诚谢,你的救命之恩。” 他向他敬起一杯酒,感谢之情,仅此而已。 苏青石看着坐在对面的人的眉目,眉目如画,淡雅的面貌,秀逸的五官,他是千云公子,行姿飘逸,风姿秀绝,孑然一身,孤身一人独行。 风千云向救命之人干了一杯酒,他起身离开,独步下楼而去,走得那般悠然洒脱,无任何留恋之意。 客栈里不是很安静,酒客喧哗,苏青石听不到那些人的喧闹声,他只听他到他的话,风某就此别过。 他走了,他却还坐在原位上失神,付出,不一定有收获,也不知是谁说的话,总结那么好,足矣安慰一些受伤之人的心情。 风千云离开了苏青石而去,他独自一个人走在街上,他想起了自己问苏青石说你喜欢我时,对方点头的样子。 苏青石闪烁的眼神,让风千云怀疑,他怀疑他是真的只是出于喜欢还是为别的什么,但不论是什么,风千云都不会给别人机会,给了别人机会就是致自己于死地。 他回去后即刻查了那晚行刺自己的那些人,过后不久,便传出三皇子获罪入狱的消息,向那些皇子们出手,是千云公子最喜欢做的事,因为,杀了皇帝的儿子,也能解自己心中的仇恨。 风千鹤来找风千云。 风千鹤,当年皇帝的大皇子,未来的继承人,传言他足智多谋,若然,也不会安然无恙,活到现在,要说,千云公子出道以来,他最想杀的人,其实首先就是风千鹤,其次是皇帝。 风千鹤不知自己的千云弟弟这么痛恨自己,不过是年少时不懂事,命了身边的人,过去脱下那漂亮的男孩的衣服,谁知那少年见人过来就咬,最后他们不仅脱他衣服不成,还让贺重襄救走了。 风千鹤那时还想多欺负欺负这遗孤,谁知,他跟贺重襄走后,遇到了一位高人,得到了指教,习得一身好武功,并得到贺家那老贼的栽培。说起来,贺家对风千云有养育之恩,可惜,当年,千云父亲入狱,其中的起哄者,贺老贼子就是其中之一,若不是他们这些想独揽大权的权臣,怎么会出那样的混乱,为此害死了本来安于闲逸的生活一家三口的幸福! 风千鹤不知晓风千云心里的记恨痛恨和困苦,他看到的是小时候长得漂亮的弟弟,小千云,他长大后长得更加不得了,美得不可方物,当年,自己的父皇就如此形容了他的母亲,也难怪,当父皇见到长大的千云长得如此像其母,皇帝不仅不赶紧杀了这遗孤,还给他封侯,这就是为何千云公子有得机会为自己锻炼一批能才干将的原因。 皇帝喜欢美人到双目浑浊,他只看见千云的文弱秀逸之风,并未见到此孩子有那大志雄才之魄,他以为,留着他,能减去自己当年所做之事的罪恶感,却不想,他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皇帝高高在上,底下臣子庶民俯首,本是应该,只除了他不该在晚年时变得昏庸无能,置那些子民于战乱的水火中不顾。 他国送过来的和亲公主,美得沉鱼落雁,以致让皇帝搭上了自己的大好河山,外敌借口宣战,皇帝只顾与美人夜夜笙歌,他不管京都之外的状况,那时,闹得可真是厉害,民怨载道,所以,贺家反了,他们起而代之,而千云公子就是贺家的第一谋士。 那会儿,风千鹤没少劝说,他说得口干舌燥了,风千云仍无动于衷。 他不是不顾念手足情,而是,“千云也是顺民意。” “我可以给百姓一个交代。”然后,让他风千鹤来做皇帝。 风千云负手而立,他兄弟俩的府第,乃是皇帝钦赐,风千鹤还期待风千云不看僧面看佛面,谁知,负手而立于凉亭中的千云公子,他笑意倾城的回过身来,他道,“让你来做皇帝。”那,他千云做什么? 他可能,就会做地下之鬼。 风千鹤会放过风千云吗? 答案明显,他风千鹤,怎么会留像风千云这种人物在世上威胁自己的存在。 而他风千云,他的父母,用自己的性命,换来他的安生,他又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死,所以,“风千鹤,我们,谁都不能坐上那个皇位,你不能,我不想。”那就让别人坐,他们在下边,继续,斗智斗勇,斗狠,斗绝。 风千鹤握紧了袖中的拳头,他眼看着那飘逸的人影悠然远去,风千云,千云公子,他以为,自己这一生,谁都束缚不住,他岂知,他会栽在苏青石的手里。 贰壹:一而再 风千云离开苏青石去解决了别人,其间,苏青石一个人在江湖中徘徊,听说关于风千云好多事,而且,其间,发生了夺位之变,苏青石更是详细了解此事,只因事关乎风千云,甚至,有人传言,风千云是主谋。 苏青石坐在酒楼里独自饮酒,一个人羁旅已久,久到感觉孤寂,所以,当他环顾周身那些交头接耳,悄声议论的人,苏青石突然想,想到风千云的身边,做他的护卫。 即使得不到他眷顾,至少能守在他身边,看着他,就好,苏青石的打算,很简单,他不知道,一个人,只要得到了会得寸进尺,想要了还继续想要,因为,也许只有那样,才表示在乎。 风千云想不到,苏青石还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并且,又再一次,救了自己一命,这次,要他命的是他风千云自己扶上去的皇帝,弓箭手,暗箭伤人,苏青石及时警觉,他从背角里窜出来,就是抱住那身穿淡蓝衣衫的公子,暗箭射在了苏青石的肩胛,风千云听闻了箭枝飞来的风声,他感觉不到伤痛。 “苏青石。” 他又一次叫他的名字,这一次,少了疑问疑虑疑惑之意,却是多了一份惊异和急切。 他还欠他一份人情,都说千云公子不喜欢欠他人的人情,如此,当秀逸的公子抱起受伤的黑衣公子匆忙赶回府中,他抱着他直朝自己的房间赶去,并且吩咐下人,找最好的大夫过来,那急切的声势,让下人着实吓傻了好一阵,尤其是风千鹤,闻声赶来,他不顾危险,闯入千云公子的府邸。 “风千鹤,是不是你干的?” 风千云第一次抓取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身穿夜行衣的风千鹤的衣服质问。 风千鹤从未见过风千云为谁这般着急。 “不是我。” 风千鹤说的是实话,他身为前朝太子,若不是风千云留他一命,他也许早死了,他如今算是苟且偷生,为了什么,他自己懂。 “不是你,难道是他?” 风千云想不出还有谁人想置自己于死地。 风千鹤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秀逸公子,“千云,你就认定我一定会杀了你。” 风千云不置可否,风千鹤是谁,涛谋武略的一个人,前朝太子,他会放过挡了他前路的人。 “风千鹤,我不管你想靠什么手段夺回本属于你的江山,只要我风千云在,绝不可能让你如愿。” “你就这么痛恨我?” “不,我没必要恨你,我是担心,我死无葬身之地。”只要风千鹤当上了皇帝,风千云就无路可走。 要说当今天下,谁最厉害,此人,并非千云公子,而是千鹤太子。 风千云想不出风千鹤有杀自己的机会,可他就是不杀了风千云,仿佛是为了留下一个对敌,让他陪自己过把瘾似的,风千鹤又再一次看着转身而去的人,他秀逸的风姿,总是背对自己而去。 风千鹤这次尾随其踪影而去,暗无星月光辉的夜,他站在他的房间外,通过灯光投出的影子,他看见屋子内的人的影子,他走到床边,坐下。 风千云的床上,躺着替千云公子挨了暗箭的苏青石,暗箭上有毒,风千云难以想象,那个人想要他的命,居然那么迫切。 苏青石的眉心紧紧蹙起,风千云起身去拿来茶水。 “你醒了。” 风千云把苏青石扶起来,受伤不是很重,暗箭上淬的毒也已经解,“这次,你又救了我一命,苏少侠。” 风千云把茶水递给面色不是很好的人。 苏青石的面像,相对于千云公子来说,实在太过普通,而就是这么一位面相普通的人,他救了千云公子两次。 “我喜欢你。” 苏青石忍不住说出来,声音极小,他不不是没有那个坦言的勇气,而是,怕拒绝,怕这份感情,算什么,千云公子是谁,他会在乎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心意? 风千云递给的茶水,垂下眉目的的苏青石没有接,他没有注意。 风千云不知有没有听到人家的告白,他等了好久,茶水都快凉了那人也无接过去的意思,他只好坐在他旁边,亲自喂他。 苏青石明显一怔,风千云感觉对方那种身子绷紧的反应,他觉得有意思,也就伸出了手,拇指和食指托住那人的下巴,一瞧,瞧了一下,就吻了他嘴唇。 苏青石被这突如其来的吻震住,心跳得厉害,他一动不敢动。 风千云感受着男人的吻,他不是没有享受过男人的身体,他仅仅没感受过谁的吻,不管是女人男人,都未曾有过,他第一次吻男人,居然有感觉,而且那种感觉,很微妙,也许唇上的触觉,很令他喜欢,因此,那种微妙的感觉,很特别,很奇妙。 风千云试着探入舌头,苏青石这时眨了一下眼,他往后靠去,风千云向前压去,一退一进。 “唔?” 苏青石被吻得喘不过气,风千云终于放开,他把茶水递给他,“口渴了?”适合时宜送上去的一杯茶水! 苏青石胸口起伏,面上,潮红。 他感觉脸上烫得厉害。 风千云看他接过了茶水,还喝了一口,他起身,拂了灯火熄灭,之后,解衣,上床,同他而眠。 在外面偷窥的风千鹤,剑眉蹙起,他悄悄离开。 “睡吧。” 风千云并未有任何其它的动作,苏青石往里移了一些,风千云便在外边睡下,这是他唯一的床,他不睡这里,实在没地方可睡。 苏青石想不通那个吻,还有身边躺着的人,他们两个人,一个如此闲舒的躺下,很快便进入了梦乡会周公,而另一个,久久不能入睡。 苏青石只是轻微的转头,就可通过屋外的光亮,看见身边这人的轮廓,浅浅的呼吸,缱缱的睡态,他睡得很安稳,而他,心里流淌着温温的情愫,他难以入睡。 风千云并未真正的睡死,他睡觉一向很浅。 苏青石不敢动,不敢侧身,他绷紧的身子,风千云自然能感觉得到,他睁开眼睛问,“你不舒服?” 突然的提问,吓了苏青石一大跳,苏青石自然是否认,“没有。” 风千云微笑,他的笑,暖暖的,让喜欢他的人看得有些痴。 风千云干脆侧身,看着身边这紧张的人,他很想问,我很可怕吗,你为何绷着身子,人睡觉不都是为了讨个闲舒吗? 苏青石移开自己的视线,他看帐顶,又看向另一边,最后还是得转回来,对上他的视线。 风千云觉得好笑,真的很好笑,所以,他微笑了,所以,他伸手,直接揽到对方的身上。 暮春时节,回暖的天气,身上盖着薄被,苏青石的可以感受得到腰上伸过来的手的热度,他身子这下,当真如拉紧了弓弦的弓,只待一发而松懈。 风千云道,“既然喜欢我,为何这么怕我?” 苏青石猛然转头看对方。 贰贰:韩子孝 风千云自个安稳入睡,苏青石身子慢慢放松开来,这是他与他的第一次亲近。 翌日,风千云一手持剑,一手负在背后,他等他的出手。 “苏青石,你若能打败我,我便允许你做我的护卫。” 苏青石一身黑衣,炎炎的烈日下,他们对立而视。 早上,风千云早早醒来,之后,出去一趟回来,他即刻提出这样的要求,两人对立于练武场中,玉树临风的公子,丝缕的风飞拂他的发丝,顶天立地的黑衣公子,则是反复握自己的剑。 苏青石不想和风千云刀剑相向,但也想留在他的身边,如果这是喜欢他的代价,他想,他不得不战败他,为了留在他身边。 韩子孝来到千云公子的府邸,他乃是风千云唯一认定的朋友,韩子孝人其实很老实,心地善良的人,他小时候没少被人欺负,但是,身为韩家的少公子,即使身子身手敌不过那些没事专门找别人事的纨绔子弟,但是他还有身份,韩家的韩大人,深得前朝的皇帝看重,如此,韩家人,多少有些地位,韩子孝小时候,没少为风千云出头,风千云是练武之人,他喜欢漠视没事有事总是想尽办法来调戏自己的那些人,可身为同龄人的韩子孝看不过去,他当时搬出书生的教条来说了一大通,说完了就挨那些少年一哄而上,揍了一顿,他们一致认为,这就是韩子孝多管闲事的后果。 风千云当时还站在一旁,他看了一眼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少年,他看了很久,而后,他才出手。 他的出手,迅疾得很,韩子孝都还没眨眼完毕,风千云便各打了那些少年一巴掌,他道,“这是警告。”至于是什么警告,风千云没说,也许那是警告他们以后少惹自己,也许是为了韩子孝报仇,他教训完他们,就走了,小小的身影,转身而去,那般随意,韩子孝目送那衣着鲜华飘逸的少年,只一转眼,当年的少年,长成了如今的佳公子,翩翩洒逸,丰俊逸绝。 “千云,你在哪儿?” 韩子孝走进府里就喊,那些下人都习惯了韩公子那大呼小叫的架势,管家道,“公子在练武场。” “他在练武场做什么,难不成他还有心思练武?” 韩子孝快步赶往那里去,他过来找风千云,无非是告诉对方,皇上开始忌惮他,那是他从自己老爹那里听来,韩大人为官清正,当今天子给官位给他,他不愿再入仕途,如今清闲在家,偶尔,那些大臣会过来找他叙旧,其间,他们少不了说起朝堂上的一些事。 “千云。” 韩子孝远远便看见了那身姿飘逸的公子,当真清逸入鹤,闲得仙逸,他在和一位黑衣公子练剑。 韩子孝跑进去瞧,等瞧仔细了才清楚,他们那哪是练剑,分明是斗得不可开交。 风千云不想苏青石留在自己的身边,他不想有牵挂,那个随意的吻,让他失神,风千云不允许别人来扰乱他的心绪。 苏青石一心想要留在千云公子的身边,他只想护着他,简简单单要求,竟然如此难以做到。 韩子孝才识了得,倒无其它长处,虽是门外汉,多少还是能看得出,场上那两人的比试,有多纠结。 韩子孝就看出了他们之间的纠结,他奇了,忍不住继续揍近去,这时风千云的剑刚好扫过去,韩子孝当场吓傻。 “子孝,你做什么啊你?” 风千云收下剑,他输了,苏青石的剑指直千云公子的颈窝。 “我我我找你有事。”真的,为急事找你,而且不怕死了。 风千云心境难平,苏青石赢了,自己有言在先,那么,他必要留在自己的身边。 “你找我何事?” 风千云白了韩子孝一眼,满脸上都是,若不是你,我就不会输的不满,果然啊,只要分心分神,就会让自己输掉,这次是输了比赛,下次说不定是输掉性命。 韩子孝看了一眼苏青石,他认为不好说。 苏青云会意的想要退下去,风千云道,“他以后会跟随我,你但说无妨。” 韩子孝再次惊了一把,千云公子居然会留其他不相干的人在身边,史无前例。 “皇上好像对你心存戒心。” 三人去了后园,苏青石原是随意的打量着花园的景致,暮春的花园,繁华依然锦绣,韩子孝的话,却是让他惊了一把。 “你听谁说。” “我爹。” 韩子孝喝了一口酒,抬起眼皮,偷偷瞧起苏青石,挺英俊的一位公子,严谨的装束,看起来倒向是一位江湖侠士。 风千云睨一眼,那眼神儿,让韩子孝呛了一口酒,怎么怎么这眼神儿,这么横骄? “咳咳,千云?”你这什么眼神?我不就看了他一眼吗,他又不是你夫人?韩子孝无辜的再拿起酒杯遮面,继续偷看。 苏青石收回遥望的视线,他看向风千云,风千云则睨着韩子孝,那难得一见的神色,让苏青石吃惊。 “千云,不介绍他给我一下?” 韩子孝扯开话题,他友好的给苏公子一个微笑,韩公子那惹人讨喜的酒窝,让苏青石心里莫名放开,他道,“在下,苏青石。” “恩?你就是江湖中的苏少侠?”小有名声的人,身为官家子弟的韩公子居然也懂。 韩子孝话一出口,脸上就是一顿窘。 苏公子,是谁跟他韩公子说来着,不就是那来无影去无踪的医士吗,那无赖的家伙,见了韩家小公子第一次面就夺了人家的初吻,见第二次就把人家压在床上逗了好久,第三次就更过分,竟然对他作出那样的事。 风千云看见韩公子的耳际飞红,关心道,“子孝,你怎么了?” “啊?”反应迟钝又可爱的公子,唉,难怪,那拥有妙水回春之医术的李七竹会对那毫无任何反抗力的韩公子出手。 风千云警告过李七竹,谁知,那家伙不仅不收敛,还加倍儿的去调戏韩子孝,这一来二去,他竟然把韩家的小公子吃了,风千云那个无奈。 “子孝,其实,李七竹为人很好。”除了喜欢恶整人的本性,以及率性而为的本性,不怎么让人苟同待见,他这个人确实无劣根性。 韩子孝耳根红了彻底,他瞪千云公子一眼,只道你在胡说什么? 苏青石却是能听出了大概,李七竹,那不是那潇洒不羁的李神医吗,他,和韩公子,居然…… 韩子孝说来找风千云说事,该说的他也说了,说完了当然是回去,他要是不回去,就会羞死,他恨死李七竹,居然敢无视韩家的权势,对他韩子孝作出那等事来,他恨死他! 贰叁:乱心神 风千云待韩子孝走后,转头看了苏青石好久。 苏青石一看风千云,总是忍不住想起对方吻自己的事,他心里窘鄂,自是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风千云回神,想起了韩子孝特意跑来一趟说的话,他次日特意进宫面圣,他想,那些选择,有了第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 风千云在皇帝独自召自己去议事事道,“皇上,千云可有犯了什么罪?” 他开门见山的来,皇帝一愣,他闪烁其词,反问千云公子说的是什么话? 他们心里各存那点心思。 贺重襄心思狭隘,无作为帝皇之才,送他上位,风千云是为了保全自己,一方面不希望自己遭了那千古骂名,怎么说,他生死都是风氏的后裔,想不到,贺重襄也不是个好扶住的主儿。 有些臣子多言,前朝的余虐,留不得,这话让贺重襄存了心思。 风千云出皇宫后,一人独自逛花街柳巷,韩子孝一人逛街,眼睛四处扫描间隙,看见了楼上的闲逸公子,韩子孝赶紧上楼。 “千云,我差点忘了,你生辰快到了吧?” 韩子孝自己倒了杯酒喝,瘦小的公子,他其实长得甚是玲珑可爱。 “嗯,到时请些人来吧。” 韩子孝喝了一口酒,抬眼看,自然会意,那些人,都是千云公子的左臂友膀,千云公子有恩惠于他们,他们报恩,你来我往的觥筹交错而已。 “唉,那位什么苏……” “苏青石。” 风千云有点无语,苏青石很难记吗? “他不跟着你。” “我刚进皇宫出来。” “他说了什么?” “不承认。” 韩子孝再无话,他懂得风千云做的一切,开始是为了报仇,接下去是为了保全自己,到头来呢? “千云,要不然,你放下一切吧,躲得远远的。” 韩子孝懂得千云公子的心性,他不是留恋那点荣华,更不是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他只想让自己活下来,为了死去的人,他一定要活下来,看人世几番浮沉。 “子孝,已经太迟了。” 风千云自从决定报仇开始,就已没有了回头的路,冤冤相报,何时了,他不放过风千鹤的父皇母后,风千鹤又怎么会放过千云公子。 “风千鹤,是不是还活着?” 韩子孝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担心的事,仍是发生了。 是,每个人都有一定计谋,或是为了活着,或是为了报仇,或是为了荣华富贵,权势地位,而风千鹤,无余是后者的最强者。 “就算我不放过他,他也死不了。” 风千云一直清楚,他们旗鼓相当,他们两人,一个是为了皇位的继承;一个则是报仇雪恨,顺应民意。 韩子孝抬头,看见了闲逸洒逸的公子,他眉宇里流淌着满满的厌和倦。 “诶,对了,苏青石,怎么会成了你的护卫?” 韩子孝抛开那些沉重的话题,他关心起了这个事,苏少侠,可是江湖中人。 风千云想不到一向老实傻得可爱的韩公子会问这个,他竟然愣住了,他没想过这个问题,苏青石怎么就成了自己的护卫? 难道,就为了他亲口说的喜欢? 他的喜欢,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风千云又一次分神,韩子孝拍了那位公子的肩膀,风千云惊神。 韩子孝道,“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样子?” 风千云从未有过这样的反应,他变了。 “没什么,可能最近要担心的事太多的缘故吧。” 风千云不想再深究下去,他不想,心里一直在排斥,排斥别人走进他的内心里去占据自己的心神。 可,苏青石,他做了什么? 他的出现,他的到来,他的告白,还有,那个吻,好像毒一样,一沾,就上了瘾。 风千云回府后,面对面和自己的护卫沉默的坐了很久。 他们之间,好像没什么话好交流,又好像有,只是不知道如何进行。 “安排给你的房间,可还满意?” 风千云随口询问,他转身到书房里练字,叫上苏青石,其间,随口问了苏青石的来历。 苏青石认真的看了看千云公子的字画,他道,“我十岁那年,我爹就被别人害死了,之后是我娘把我拉扯大,但过了三年,我娘也走了,我爹是普通的人家,我娘原是门派中的大小姐,却因为跟了我爹,外公生气,我娘便随了我爹离家出走。” 苏青石平平淡淡的叙述出自己的身世,风千云轻轻动着手中的毫笔,也是很平淡的一家三口。 风千云道,“后来呢?” 苏青石把管家拿进来的茶水递给千云公子,“后来,我娘走了,外公家,有人来把我接去,刚开始,外祖母甚是疼我,几年后,外祖母去了,也就没什么人管我,我自己习得一点武功,便外出闯荡,外公并不认我这个外孙,起初,他也只是为了外祖母才将我留住,也就这样,我一个人漂泊至今。” 风千云写的字联已完成,行到水穷处,坐看云时起。那是多少欣往隐逸生活的人的向往? 苏青石看了那句话,他心里好像被什么轻轻触碰,暖而舒闲。 “你为何喜欢我?” 风千云抬头问,苏青石一愣,这问题,来得突然,苏青石不是没想过,而是不懂怎么表达那种感觉。 他喜欢风千云闲逸的风姿,更喜欢风千云的才识谋略,只是,他为了报仇,或者生活上的许多无奈,最终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苏青石确认自己不是因为同情,也仅仅是因为对方的美貌。 风千云道,“很多人,喜欢千云公子,只是因为他长得好看,然后是他的谋略让人赏识,其外,风千云什么都不是,当那些光辉被尘埃遮掩,风千云就会被遗忘,苏青石,你也不例外吧。” “不是。” 苏青石想辩解,但是,他不懂如何表达,表达自己内心,对千云公子独特的在意,他想即使他长得不好看,他还是被他吸允,惊鸿一瞥,一眼万年,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悄然凝聚的情感,苏青石也控制不住,就像他当年的娘,为了他的爹,她放弃家世,跟普通的男子走一样,为了心口的安,所以义无反顾的追随。 “不是什么?” 风千云想知道,苏青石的感情有何特别,为什么,他对自己的影响,竟到了这个地步,他为他失神,魂不守舍,这样的风千云,不再是以往的风千云,是不是,他内心深处,其实也渴望一份感情,那感情,独一无二,等着合适的人选来挖掘。 “或许,就像这句话吧,我也喜欢这句话,行到水穷处,坐看云时起。” 苏青石心里似流淌一股温泉,就是那样的感觉,飘渺随意如云烟,自在而悠然,不为世事纷扰所累,清闲于山云中,沉醉于清风里。 贰肆:碧玉箫 风千云着时怔了一下,为了那个看起来就不懂那些诗兴画意之表达的人的一番话。 他的话,说到了风千云的内心里,毫无预警的穿透而入,难以设防抵挡。 风千云放下手中的茶盏。 可,即使他的情意,足矣穿透自己的心身灵魂,又怎样? 风千云难道会为了他,真的放开一切,不管不顾,随其闲然隐去? 要知道,他不论走到哪里,后边,都会有人暗中派人,如影随行,如果那也是自由自在的人生,风千云想,也许他早不在这里。 苏青石不懂风千云的忧虑,后者考虑的事,不是一向无拘无束漂泊的苏少侠所能体会的复杂心事。 风千云自己一个人去睡,他若是睡不着,会出去找人,解那压抑的情绪,他不会动他苏青石,许是对方纯净如清风的心性,那股清风,隔开了他们彼此。 苏青石在某一天里,被韩子孝叫出去,韩子孝道,“千云生辰快到了,你知道吗?” 苏青石自然不知,“他会吹箫吗?” “嗯?” 苏青石突然想到那般碧玉箫,他认为飘逸清绝的千云公子,只有那把碧玉箫配得上。 “会吧,呵呵,我平时只见他弹过琴,或者会画画书法什么的。” 韩子孝原本是想让苏青石好好安排一下,可,看苏青石的反应,似乎,比韩公子还迟钝,韩子孝打消了念头,看来,还是他自己来才好,朋友一场,况且,也不是谁人都能成为千云公子的朋友。 韩子孝决定亲力亲为的去办千云公子的辰宴,苏青石决定去要那把碧玉箫,他从未去抢什么东西,反正那把箫,也不是那家人所有。 如此,风千云生辰那日,他看到一向够义气的韩子孝在自己府上忙里忙外,自己阁楼那边,栏杆上还坐着一位穿着白衫的公子,他的白衫飘荡在那里,像股云,风千云当自己是瞎了,想想这李七竹到底以什么身份来贺寿? 李七竹坐在千云府的唯一一座阁楼最高层的栏杆上面,他目光随着底下的人影儿游动,像蝌蚪一样,如是甩着骄傲的尾巴,他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为了韩子孝变青蛙,不过那无所谓,只要心里喜欢就好,管别人做什么。 风千云请了来客往里面坐,他才发现,苏青石不见人影,他心里有了微妙的预感,他不想深想,热闹的寿宴,一直闹到晚上凌晨,韩子孝喝醉了,风千云正打算去扶一把,那位白衫公子却抢先了一步,他道,“你那苏青石,去为你找生日礼物了。” 李七竹欣赏的人不多,仅仅一位千云公子。 李神医爱上的人不多,也就一位韩子孝罢。 风千云看着那长得俊朗的李神医把醉得跟软泥似的韩公子抱起,他把他抱走了,他站在刚刚还是喧闹的大堂中央,管家正带人过来收拾残局,而他风千云一个人走回自己的寝室。 苏青石回来便是单膝下跪,呈上一把碧玉箫。 千云公子是臣,他不仅是公子而已。 苏青石满身是伤,伤里伤外,皆是不轻。 “你就为了一把碧玉箫,擅自出去。” 苏青石,你忘了你如今的身份么? 风千云将晕倒的人抱起,他把他放到自己的床上,吩咐下人拿来了热水,他亲自为受伤昏迷的人清洗伤口,那把玉箫,搁在桌上,箫身盈盈流溢碧莹莹的翠色。 风千云解开那人的黑衣,拂开他额前的发,小心擦洗过那伤口。 苏青石蹙起眉头,许是伤口刺痛了他,风千云放轻动作,当轻轻的拿下对方的衣服,白得舒滑的胸膛,触摸感让眉目平静的公子震惊。 第一次吻了对方不算,也第一次触摸他的身体,强劲的触感,充满力量,不像女人柔软的身体,也不像那些少年,风千云的手指轻轻滑过那触感美妙的胸膛,任由自己的心上下起伏,他的心,感受着对方给自己的触觉。 这就是喜欢之情吗? 当视线落在洁白的身体的伤处,风千云收回了飘离的神思,他居然,对他有一种迫切的占有欲。 那是比对任何人的逢迎迎合都奇妙,且那奇妙强烈的感觉,那样的感觉,如清风拂过他的心田,如海浪冲击他清醒的神志。 “恩~” 风千云不小心碰到了苏青石腰间的伤口,昏迷中的人,沉吟一声,磁哑的声色,让垂眉处理伤口的人猛然抬起眉眼。 风千云放轻了手势,他轻轻擦拭,等处理好了伤口,下人刚好送药过来,她们把药放在外室的桌子上,便轻轻退出去。 “苏青石,醒醒,吃药了。” 风千云试图叫醒昏迷之人,然而,对方只是皱了皱眉头,下去并毫无反应。 风千云自主决定,喂他,亲口喂他,风千云没有意识到,他为了苏青石,做了很多很多的第一次。 他第一次抱着别人放到自己的床上,照顾他的伤;他第一次主动吻住别人的嘴,深切未免的感觉;他第一次为受伤的人擦拭伤口,触感美妙;他第一次喂受伤的人药,感觉良好。 苦口的药水,含在他的嘴里,他将药水渡到昏迷之人的嘴里,一点点的送进去,苦胆似的药汁,清甜似的的嘴唇,风千云喂了几口,他放下药碗,左手环过对方的后背,右手放在那人的腹间,揽过去,将人家抱在怀里的姿势,他把刚含进去的药再次渡到苏青石的嘴里,当勾起舌尖,引导那些药汁流下对方的喉间,苏青石的舌头,似乎因为药的苦涩而卷起来,和闯进自己嘴里的舌头交缠,苦和奇妙的清甜湿热混合,快感袭击了一个人的身心。 风千云紧紧抱住怀中的人,他与昏迷的人缠吻了好久,直到感到呼吸不畅了,才贪恋的放开,那丝丝银线,迷乱一向清醒处事的公子的神志。 他不仅喂了他药,还那般贪婪地与他接吻,从未有过的缠绵,让尝试的人尝到了初鲜,他从此,再也舍不得放开。 人的贪念一起,就是沦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风千云已经告诫自己,不能,不能再被苏青石影响,为了他做了那么多第一次,他一步步沦陷,而他苏青石还浑然无觉的享受。 风千云好笑的抱紧对方,他继续喂药,直到把药喂完了,风千云才看怀中人的唇,竟然被自己啃咬得红肿,而苏青石不好的面色,也流露了些许转好的颜色。 风千云抱着人家睡下去,他这一觉,睡得很沉,沉得安稳。 其间,苏青石醒过来一次,他模糊中感觉风千云的吻,模糊得就像自己做了梦。 风千云抱着身边的人,他的手揽在他的腰间,睡相安闲。 苏青石不敢乱动,一怕吵醒对方,二想看他的睡相,在迷迷糊糊中,苏青石再次沉睡过去,而风千云却醒来。 他拇指抹了抹还睡着的人的双唇,风千云起床,外边,圣旨刚好传到,“圣上有旨,传千云公子入宫,皇上有要事相商。” 贰伍:喜欢你 风千云穿戴整齐,他再望一眼床上的人,他走了,他未曾想过,这一去,就让他苦受了一顿牢狱之灾,仿佛再惩罚他一般,他明明清楚的知道,自己一旦分心,必会害死自己,想不到,那后果来得那般快。 皇上故意安排了那个剧目,那婀娜多姿的荷贵妃,走过千云公子的身边,纤细的脚儿,轻轻一折,就这般这下,崴了。 风千云神思不专,他还在想昨夜,那点滴的缠绵,只是吻,仅仅是吻,他被苏青石扰乱至斯。 他拂了荷贵妃一把,皇帝远远赶来,荷贵妃再顺势一软,贴近了千云公子的怀中,风千云来不及思考怀中的软香,他刚眯起秀美的眉眼,怀中的人立即乱声叫嚣,千云公子,你你怎能轻薄于本宫,皇上皇上如此器重你。 风千云蹙起的双眉未得展开,皇帝远远看见了,便呵斥一声,爱妃! 女人梨花带雨,又是哭又是喊冤的娇滴滴的声色让随皇帝来的几位大臣的骨头都酥了一把,风千云还未辩解,皇帝便叫来人,因为来的几位大臣,个个弯身表态,千云公子如此行为,有辱皇恩,罪不可恕,应当立即抓进天牢…… 风千云开始还反抗,他只道,等等,皇上可容臣一言。 皇上自然是洋怒不准,他逮准了时机,怎么可能错过机会。 那皇帝在侍卫架住风千云后走过来耳语道,“千云,是你不该如此聪明。” 风千云只看一眼皇帝,他想出手,皇帝道,“你府中,苏青石,该是起床了吧。” 风千云只这一瞬,感觉自己如置身于冰窟之中,他再也走不出,走不出那万丈的深渊。 风千云一时忘了,并非谁都可以进入自己的府中,那么,只能说,自己府中,安了内贼。 那手链铁链,将文武双全的公子束缚得寸步难行,他感受落在身上的皮鞭带给的疼痛,他闭上眼,承认,自己害死了自己。 苏青石在府中安安分分的等待,直到风千鹤得风来报。 苏青石毅然闯入天牢,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千云公子拒绝爱情,他根本不能拥有,从小,失去双亲就让他深深懂得,身边有人在意,是一种牵绊,而并非幸福。 他不是不想拥有,而是不敢。 那时候,苏青石才真正明白,那位闲逸的公子,他心中的苦楚和孤独。 那时候,苏青石才下定决心,今生不管如何,都不会犹疑,自己对风千云的感情,即使是为了他去死。 苏青石进入牢里,见到了心里牵挂的人。 他救他出来后,又遇上了风千鹤摆的道,他和风千云,想在一起,并没有他苏青石想得那么容易。 风千鹤锁了苏青石,若不是风千云在无望中坐上皇位,让风千鹤无望于未来的一统天下之梦,他不会放出苏青石来扰乱风千云。 他们之中,其实,风千鹤才是他们最该惧怕的主谋。 风千云是到了很久之后才明白,风千鹤走这些弯路的另一半原因,那就是,他风千鹤想得到风千云,他想得到他的人,甚至他的心。 然而,风千云的人,最终属于苏青石,而且他的心,也只属于苏青石,风千鹤最终得不到,而得不到,他就想尽办法得到,若然,毁得一干二净。 现在,苏青石和风千云,经过生死,走出那些束缚,他们闲云野鹤,行走于山水间,风千云将过往的点滴告知与失忆的苏青石,两人牵手走在路上,山中清净,鸟鸣啾啾,流水涓涓里,风千云牵紧了身边黑衣公子的手,他道,“青石,可有想起什么?” 苏青石凝视着身边的公子,他道,“想起了,我喜欢你。” 风千云转过身,正身面对身边的人。 “你说什么?” 风千云紧紧握住身边人的手,过往,经历的一切,都不足为道,如今还有下去的路,才是他的遥望,从很久前就认定,风千云的一切是苏青石,而苏青石是风千云的唯一。 “我想起了,自己曾经对千云说过的话,我喜欢你。”喜欢和你在一起,喜欢你,喜欢你的一切,不管你是不是千云公子,只要你是这个人,这个苏青石一眼钟情的人,那么他就认准了一辈子。 “你想起来了?” “嗯,我都想起来了。” 经过那么多座山,走过那么多条河,在你说了那么多过往以后,苏青石怎么可能还想不起来,他们曾经有多在乎彼此,然后那些事又是如何将他们生生拉开。 不是世俗的阻隔,不是家人的阻断,那是毫不相干的人和事,分开他们,不想他们在一起。 “青石。” “千云,我们以后,都会一直在一起,谁都不能分开我们。” 苏青石看进面前的秀逸公子的眼睛里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经历那么多,他终于知道,风千云,就是苏青石的一切,没有他,什么都不入眼,不上心,那么,既然能拥有他,能和他在一起了,还顾及那些什么生涩。 风千云眨了眨眼,这是第一次,听到时常不好意思的青石公子的深情回应。 苏青石第一次主动吻住面前秀逸倾绝的公子的唇。 风千云惊喜的震住,苏公子温柔的得寸进尺,他小心翼翼的吻着那可口的唇,轻轻启开双唇,深入唇齿之间,吸取更甜美的汁蜜。对此才是真正高手的千云公子怎会错过如此大好时机,尤其是现下这般大好春光。 苏青石的手揽到了身穿飘逸的淡蓝色衣袂的公子的背,他们唇齿交缠,湿热的舌头,互相追逐。 风千云双手齐上,轻车熟路的探入那黑色衣衫里,一手解开衣衫,一手探进去加深触觉。 苏青石被灵活的手掌照顾得全身酥软,双腿再站不住,他的一支手撑在身后的大石块,千云公子急切的点火,温柔的抚摸过那触觉美好的肌肤。苏公子慢慢倒在了草地上,千云公子顺势压下去。 “千云。” 苏青石难耐的叫了点燃自己身体热火的人的名字,他追索着千云公子的吻。 贰陆:终归梦 风千云抱着第一次主动这般热情回应的人,他把人抱起,走进不远处的河里。 苏青石本来想道,放我下来吧,我还能走。 可,被压得腰酸背痛,真要是走的话,定是很艰难吧。 风千云将人抱到了河岸旁,停在河边的石砾上,他将上身衣衫全脱下,苏青石看着对方那修长优美的腰身,终于,又不好意思的转开脸,看一眼空阔蔚蓝的天空,此地是一处少无人进的深山中,乃走向凉州的路上。 风千云把苏青石的上身衣衫亦解下,之后,拉了对方慢慢探入河水中,找一处水深至腰间的地方,站好了,风千云咬了还未清楚状况的苏公子的耳垂道,“青石,我还要。” 苏青石摇摇欲坠,他真的是站不稳,他踩在了一块石头上,风千云说了那句话,他的脚就踩下石头。 风千云扶住对方,他亲吻他的背颈,苏青石双手拿住搬到自己双肩前的手,身后的人,借助在水中的利索,顺势将自己分身推入承受之人的体内。 苏青石整个人一颤,他险些站不住。 风千云及时滑下一只手揽住对方,然后一只手下去,照顾对方,接着就着顺势的体位,开始,需索。 苏青石双腿彻底软下的时候,风千云迅速抱住对方,他眉目含笑的眸重光春色意流转。 苏青石看着那含笑俊绝的眉目,他失了神。 那时,风千云做了几个月的皇位,当风千鹤在某一天撞见天子和他曾经的护卫正在如火如荼时,风千鹤快速行进的双脚仿佛被钉在了原地,他再走动不得。 御花园内的那座浴池里,风千鹤走在卵石径上,他听到细微的声音,那压抑的声色,从浴池的假山后边传出来,他看过去一眼,分明看到两个熟悉的人。 他们就在他的左手边,光天化日之下,进行着他们之间的欢愉。 苏青石几次阻止道,“千云,别在这里。”他怕胡乱走进来的人看见,顾及风千云的身份,苏青石隐忍着,风千云要了一次,他还想来,可苏青石执意不要,“回房里,好吗,千云。”风千云答应一声,好。他看着苏青石先穿上衣服。 苏青石跃上池岸,风千云披上了自己的黄袍,“青石,拉我一把。”一人在池边上伸出手,握紧了那纤长的手指,轻易的把人拉上来。 风千鹤站在假山后边,目送那手牵手的两人回寝宫。 每一次,他都是在背后目送他;每一次,他都看见自己不堪的心情碎落一地。 风千鹤想了一下,好像是从那时候开始,心里慢慢惦念风千云,那次,想侮辱他不成功,反而促成了对方无时不刻的防备自己,风千云越是不在乎,风千鹤越想得到这个人,然后,越想得到,却让他走得越来越远,远到,他期许了一位苏青石此生天长地久。 风千鹤不甘心,明明是他先认识风千云,明明风千云只是他一个人的占有物,他何时成了苏青石的人,他风千鹤怎么允许他苏青石拥有风千云。 如此不甘心的风千鹤,那般钟情我我钟意你的苏青石风千云,他们三个人看起来毫不相干的关系,就在风千鹤的无意中看见他们之间的暧昧而发生天翻地覆。 风千鹤殚精竭力那么多年,他不仅对皇位势在必得,而且对风千云也是势在必得。 风千鹤只想得到,未想得到之后的情景。 那是风千云和苏青石两个人的婚事,苏青石道,不想张扬,那么韩子孝和李七竹帮两人,他们喜宴的晚上,喝的交杯酒,酒水中有毒。 醉春归和酥骨散。 韩子孝和李七竹晕了过去,其它人,那些婢女和太监,有人还站着,有人晕倒了,风千云望着倒在地上的人,苏青石提不上一点内力,他无力的瘫软在座位上,他们一起看着风千鹤站在紫霞殿门外,那身材高大的男人,他唇角撷笑。 “风千鹤,你想干什么?” 风千云扶着苏青石,酒水里有毒,为何,李七竹看不出来? “因为,我都在酒水里多放了药,不致命,只让人觉得燥热的药,而你,千云,杯中的酒,是醉春归,你记得吧,那是给六弟和父皇的爱妃下的药,千云,你相信因果循环报么?” 风千云抱着苏青石,他看着那最后出手的人。 “你不就想要皇位吗,我给你,条件是,放我和青石走。” 风千云以为,风千鹤处心积虑,就只是为了皇位,他忽略了,他也想要自己。 风千鹤向自己日思夜盼得到的人走过去,他想要的风千云,今天终于触手可及。 苏青石努力的抓紧抱住自己的风千云,他看出了风千鹤的意图,那么多机会,他为何不抓住,就是想风千云乖乖落入他风千鹤的手掌下,任他,作为。 “风千鹤,你,想要得到我?” 风千云不是傻子,都到这个时候了,若还想不清楚风千鹤看自己的眼神,那么风千云当真是瞎了眼了。 “是,千云,你以为,你真的是无人能敌吗?” “我没有以为过,却想不到,你有这种龌龊的想法。” 各自身体流着相同的血,他风千鹤居然敢有这种念头! “千云,放开他,和我在一起,我们一起坐拥这江山。” 风千鹤伸出手,他认为,所有男人都如他一般,想要江山,更想要美人。 风千鹤拿起桌子上的筷条,直刺过去。 “风千鹤,如果还有得选择,我一定在当初杀了你,不再顾念那手足之情。” 知道为什么风千云不杀那老皇帝,而让贺重襄关他进天牢吗,因为,他才是他真正的父亲,那个男人,当时强要了风千云的母亲,那个男人,后来才知道。 风千云之所以放过风千鹤,只因为,他是他哥哥。风千云之所以不放过其他皇子,那是因为,他们都想要他风千云死。 风千云曾经说过,要他死的只有他自己,谁都不可以。 风千鹤不知晓这些真相,他只想得到,风千云。 “醉春归,你越动功,药效起作用越快,而且越厉害。” 风千鹤制住杀气腾腾的人,他将他制住,翻手,将他抱住。 闲逸的公子,由于身上的毒,以及身上缺少的气势,他输给了风千鹤,这人高马大的人,风千鹤,拥有帝王之相,他够狠,也够绝,看着那么多皇弟死去,他无动于衷,看着自己的母后死在风千云手中,他居然还想拥有仇人的身体,甚至是心。 “千云。” 苏青石无力靠在桌边,他亲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被别的男人按住,满桌盘子,被扫落地上,那些碗,落地粉碎。 风千云收起肘子,顶开身上的人,风千鹤疯了,他被欲望燃烧到了灵魂,他死死的压住身下不停挣扎的人。 风千云感觉全身难受至极。 “青石。” 他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正在压制自己的人,他时而是苏青石的样子,时而是该死的风千鹤。 “千云。” 苏青石根本无力起身,更别说救助自己的爱人,他努力的靠近,却在摇摆中,摔倒在地。 风千云感觉自己的神志正被醉春归的药力一点一点侵蚀,他不可能,让风千鹤得手,除非,他死!再一次,抓起桌子上的筷条,他想直刺风千鹤。 谁知,风千鹤,起手,点穴。 贰柒:世事非 苏青石闭上眼,他强力逼毒,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被别的男人,被别的男人压制。 风千鹤顺利控制了强劲的反抗,他的手掌开始动作,“千云,你知道我看着你和苏青石是什么滋味么?现在,我就让他感受一下那种滋味,好么。” 风千鹤,疯红了眼。 苏青石,痛到了心。 他从未觉得那么疼,他奋力喊,风千鹤,你放开他。 风千云只是看着身上的人,他一动不动,风千鹤以为,他是在隐忍药力的作用,直到,当想吻住对方的唇,风千鹤咬到了一口腥甜。 “千云?” 风千鹤停住了手,苏青石怔怔的看着喷出血的人。 “千云,不要千云。” 苏青石以为风千云要咬舌自尽,风千云却强行冲破穴道,他遽然的反抗,再次,踢开风千鹤,他走过去,抱起苏青石。 这时,恰好赶回来的李七竹和韩子孝,两人看着满地的狼藉。 风千云看一眼李七竹,那是仇恨的眼神。 “子孝,如果,青石出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风千云一字一句的说,韩子孝不明白怎么回事,李七竹却是冷了脸色。 李七竹,站在了风千鹤的那一边,药是他给,也是他下,他怎能看不出来。 风千鹤还想出手,风千云一边扶住苏青石,一边躲过进来的侍卫的刀。 “风千鹤,你想要我,除非,要我的尸体。” 韩子孝想走过去帮忙,风千云把苏青石交给对方。 “子孝,是李七竹下的毒。” 风千云,直接揭穿。 李七竹站直了身子。 韩子孝扶住苏青石,他只道,“苏公子,我送你出宫。” “千云。” 苏青石不想走。 风千云看一眼自己唯一爱的男人,他这辈子,只爱他苏青石,只他一个,所以,“青石,出宫等我,记得你在天牢对我说过的话吗,记得,等我,记得找我,我一定会跟你去。” 风千云拿紧了刀,他要杀出血路,第一要事,就是控制住,风千鹤。 那把刀,轻而易举的架在风千鹤的脖子上,他风千云清楚明白的告诉他,“风千鹤,你知道你输给我什么吗,仅仅是武功而已。” 李七竹临阵倒戈,他走过去,帮韩子孝扶住苏青石,“风千云,这是我一个人做的事,现在还你。” 风千云亲眼看着李七竹带走苏青石,风千鹤趁着前者失神的遥望之际,他出手。 两人就在宫门城上刀剑相向。 风千鹤命人去追,风千云跃下城墙。 他带着满身的伤,逃入夜色里,后边的御林军,穷追不舍,直到风千云投入河中,消失无痕。 韩子孝等人,并没能逃多远,后边的御林军很快追杀而至,他们三个人,只有李七竹懂点武功,而韩子孝不会,苏青石根本无力反抗。 风千鹤来到的时候,东边的朝阳冲破黑暗的云层陡升,光芒万丈。 “风千鹤,放过子孝。” 他已经答应他,下毒,把李七竹逼急了,也不知他会作出什么事! 韩子孝亲眼看着那些人,弯弓搭箭,射向崖边上的人,他亲眼看着苏青石,被射落崖底,他亲眼看着苏青石的尸体。过后,韩子孝只是看着李七竹,“你答应过,答应过千云……” “是,子孝,我答应过风千云,会把他送出宫,只是,送出宫,子孝,我不希望你有事,也不想婉泠再伤心,我已经为你,负了她,我不能,不帮她最后一个忙,他的丈夫,死在了苏青石手里。” “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那夜,苏青石去夺碧玉箫来送给风千云,苏青石为此深受重伤,他回来的路上,差点昏死在半路上,而经过那段路的男人,乃是一位富甲之子,他看上了苏青石手上的玉箫,他想拿走它,苏青石一剑要了人家的命,我当时不知,他是婉泠的丈夫,她……” “李七竹,你现在谁也不欠了,你帮你那婉泠报了仇,苏青石死了,你看见了,他死了,而我,也失去了千云,你不知道,千云帮了我多少忙,我整个人就是一个笨蛋,一直以来,都是人人夸赞的千云公子在为我做过的错事解围,而我仅仅是答应他要把他的苏青石带到,我都做不到,我连这个都做不到。” 韩子孝笑着,可悲的笑着,他一个人走进人群里,他独自一人回家。 他不是没派人打听过李七竹,当年的李七竹,哪里喜欢男人,他只不过喜欢上了韩子孝的酒窝,因为那位叫婉泠的女子,她脸上也有一个酒窝,他为了她,才那样做,他韩子孝算什么,他算是他李七竹的什么人?他只不过是她的替身,替身而已! 本来还以为像自己这么笨的人,终究是有人在意了,韩子孝哪想,人家拿他当替身而已。 当一颗原本暖暖的心,凉了又凉,韩子孝回到家中,才想到,风千云。 韩子孝再次跑出家门去,他去找风千云,却听到了这样的消息,“风千云,死了,那些御林军射的箭。” 韩子孝回身看着来告诉自己事实真相的人,李七竹拉着韩子孝就走,他道,“子孝,你跟我走,走得远远的。”那样,你才能脱离危险。 韩家人被抓,全抓起来。 风千鹤当上了皇帝。 “李七竹,你放开我。” 韩子孝想到自己的家人,瞬间心如死灰。 一夕之间,物是人非,非得那么彻底。 “你骗我,你骗我,李七竹,我告诉你,我韩家要是真的被问斩,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韩子孝指着他,“若不是你,不是你,千云也不会中毒,他就还是皇帝,我家人也不会死,都是你,都是害的,李七竹,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李七竹万万没想到,他为了保他,而让他指责自己成了罪魁祸首。 “子孝,我那都是为了你。” “够了,李七竹,你是为了你的婉泠,我是笨,我一直都很笨,被你哄得团团转,哈哈哈,李七竹,你别让我恨你。” 韩子孝转身就走,去意坚决,他想,即便是死,也该是和自己的家人死在一起,因为,好像,他所认识的人,都走了。 李七竹还想用强,韩子孝拿起匕首指自己的喉咙。 “子孝,你放下匕首,我跟你走。” 李七竹看到了那眼里含泪的人的绝决,那是绝望,韩公子从未遇到这么令人绝望的事。 “我陪着你。” “不需要。” 韩子孝两袖清风去找风千鹤。 贰扒:唱罢曲(上) “像你这种什么事都要赶尽杀绝的人,你想要的,永远都得不到。” 韩子孝摆明着就是想找死。 李七竹无奈,风千鹤正在气头上,他顺了韩子孝的意,把他关进天牢。 新登基的帝王,他要做的事很多,去朝拜,祭祀等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他都在为他的登上皇位的事忙里忙外,似乎很容易就忘掉风千云的绝决之情。 李七竹在一个月后,带回了一个人,他身穿淡蓝色的衣衫,秀美的眉目里,都是千云公子的神韵,他道,“皇上,我答应你的条件,已经坐到,现在,轮到你,实行你的诺言了。” “你要我放了韩子孝一人,还是全家人?” “全家,皇上,这可是您当时的承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你凭什么让朕相信,他就是千云?” “你也可以不信。” “怎么,敢威胁朕。” 李七竹笑,“草民哪敢啊,子孝在皇上手里,我若骗了皇上,皇上会让我活着走出这座宫门?” “好,朕答应你,只放了子孝。” “不,草民要的是放了韩家的所有人。” “朕若不答应呢?” “可以,草民就老实说了吧,现在的风千云,身子虚得很,为了续他孱弱的命,草民给他吃了一种药,皇上,你若真的在乎千云公子,你该明白,我李七竹,也不好摆布。” 风千鹤终于吃了一惊,他从那个人进来,就一直盯着他看,无论是气质,神韵,都有风千云的样子,他怎么可能不是风千云,只是,想起那夜,他逃时,满身的累累伤痕,想到,心便痛了,痛了边露出了动情的神色。 李七竹只作旁观者,他也有他想要见的人,几个月了,也不知,他如何了? 李七竹不否认起初接近韩子孝的目的,真的是出于他的酒窝,他第一次逗他,就觉得好玩,他不过是玩玩的心态,怎想,他把自己的心玩丢了。 李七竹接走了韩子孝,并恳请皇帝恩许,他和韩子孝成亲。 韩大人也不是迂腐之人,只是疙瘩了几天,便答应了,身为臣子,他的心依然向着风家皇帝,想必,风千鹤也看得出韩家的忠心,这几个月的牢狱灾,韩家并未受到刑难之苦。 韩子孝打死不愿意嫁,他想不明白风千云怎么就愿意和风千鹤在一起了。 李七竹把到手的宝贝捞进了红人院,他道,“他不是千云。”他是个戏子,前些时候,落拓的风千鹤,在贺重襄的追杀下,躲进了一个戏班度日,照顾他的是一位年轻人,他从未见过那人的真面目,不知长得如何,风千鹤看过那人唱的几场戏,演得确实精妙传神,那流转的眉目,满是情重。 风千鹤一心扑在自己的大事上,一半心分给了风千云,他并不注意那戏子的情意。 李七竹也只是赌,若成功了,他不仅救了韩家,还能得到韩子孝,皇帝的圣旨啊,韩家敢反抗吗? 韩子孝听了李七竹的如实相告,他差点岔过去气。 “你欺君罔上,就不怕灭九族!” “子孝,为了你,我愿意。”深情满目! 韩子孝转开脸。 李七竹继续深情,“我知道,你怀疑我的用心,子孝,我承认,当初,是因为觉得你好玩,但是,相处久了,我的认真,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我对你日久生情,你不相信吗?” 韩子孝看向一边不屑的冷哼,相信你,韩子孝一定会死得很惨,因为风千云不知是死是活。 “可是,子孝,若你不把那戏子当成是千云,我就会死,你可想清楚了。”那戏子喜欢风千鹤,他自愿把自己演成风千云,只为了和他风千鹤在一起,他和李七竹串通好了,倒不怕事情露馅,但,若是韩子孝不认账,那就死定了。 韩子孝一人走出红人院,他放下狠话,“找不到千云,你别想我会和你在一起。” 李七竹恨起了风千云,为什么他家的韩子孝,那么在乎他风千云,要是他把那点在乎全放到自己身上,那该多好。 李七竹花尽半年的时间追查风千云的下落,他终于在那村子里找到了活着好好的风千云。 风千云面无表情的盯着李七竹,他只道,“李七竹,你若敢把我还活着的消息放出去,你就走不出这个村子。” 风千云决定狠到底,为了等他的苏青石,他做什么,都已在所不惜。 李七竹走了,他垂头丧气的去找韩子孝,而韩子孝却慌慌张张的四处正找他。 “皇上,皇上看出他他他不是千云了。”演得再不怎么像,他终究不是他。 两三个月的时间,李七族没想到报应会来得那么快。 风千鹤将那人关入狱中,酷刑都用上了,只为了让他说出,他这样做的目的。 戏子,或者说梨初,他只求,再见皇上一面,他道,“我只对皇上说。” 风千鹤一人在宏宇殿里批阅奏折,那些奴才来报,“禀皇上,常初河执意要见你。” 风千鹤闲闲的翻看奏折,他现在只想见见骗了天子的李七竹。 韩子孝收拾了东西叫李七竹赶紧逃,“你不走,就等皇上收拾你。” “子孝,你还担心我对不对?” “谁担心你,我是担心我们韩家再次被你所累。”想得美呢你! 李七竹翻了藩包裹里的银两,银子还不少,少说能用上几年。 “我决定不走了。” “为什么?” “子孝,你认为,我能逃得了吗,他风千鹤是谁,连风千云都斗不过的机智过人的人,我再逃,就是罪加一等,畏罪潜逃。” “可你不走,你会死啊。” 韩子孝急了,该死的李七竹,你怎么就不早点死,到现在才死,皇帝不是赐婚了吗,韩子孝才不愿做那守寡之人! “横竖是个死,子孝,今晚,你就从了我吧。” 有人想在牡丹花下死,他想做鬼也风流。 韩子孝气哼哼的踢了那混蛋一脚,李七竹顺利的把韩公子压到床上。 “子孝,我们逃不出风千鹤的手掌心,子孝,我真的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你相不相信我。” 李七竹把人整累到昏睡得不省人事,他独自一人起床走了。 李七竹懒懒散散的走向皇宫,他一路上想不通,为什么明明是风千云的事,却害上了自己。 假如,当初不曾惹上韩子孝,也许就没有了现在的忐忑经历,虽然说这样假设有点不道德,但是,事实就是要人不得不做些假设来转移个人恐慌的心。 他李七竹其实也并非是怕死之人,他只是不想自己在乎的韩少公子为此揪心,他希望他好好活着,李七竹想,想来,那就是两个人彼此相许的一生追求吧。 风千鹤放下奏折,他走下来。 李七竹安安静静的跪在下边。 “李七竹,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草民无话可说,又好像有话要说。” “怎么,你想让朕用大刑伺候你?” “哼,皇上,若梨初不喜欢你,他会那么傻的来当替罪身吗?” “朕要的是真正的千云在哪里?” “草民不知他下落,当日,不是说他投河自尽了吗?” “李七竹,你别挑战朕的耐性。” “皇上,草民可以忍受那几下皮鞭,就不知,羸弱的戏子,梨初,能不能忍受?” “哼,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李七竹如愿的被皇帝吩咐大刑伺候了。 “怎么,都伤成这样了,还不想说?” “草民确实不知,皇上要草民说什么?” “哼,嘴还那么硬,来人,给我继续打,还有,带梨初来见朕。” 贰玖:唱罢曲(下) 梨初手脚上套了沉重的枷锁,以前兰花指轻盈飞舞的公子,如今抬脸转一下双眸,身外身内都是痛,戏子入了戏,观戏者一直在局外,事不关己。 “罪民梨初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梨初跪下去,头贴地,再不见抬起来。 李七竹目视那人的累累伤痕,斑驳的血迹染了那套囚服。 他为了他,甘愿入牢笼,到底活该受了那份罪,他求的是什么,想他,便来了,人失心,各自付出的代价,怎般都有。 风千云为了苏青石,放弃天下; 李七竹为了韩子孝,赌了一把; 梨初为了当今天子,他遍体鳞伤。 他们在这情爱的网中,谁最终赢得了谁会输? 梨初一跪不醒。 风千鹤凝视着那人惨白的面色,梨初长得很美,美得比女人水润,相比千云公子的秀逸倾绝,梨初少了其神韵风姿。 李七竹呆在牢房里,他呆了一晚,韩子孝跑进牢里来探望。 “我去求他。” “没用的,皇上执迷不悟。” “那怎么办?” 韩子孝眼眶红红的,李七竹瞧着自家的韩公子,忍不住笑了,其实,这趟罪也没白受,至少,加深了他和韩子孝的感情,都说患难见真情。 韩子孝出了牢房,李七竹还是咽下了想说出的话,他很想说,子孝,风千云还活着。 他到底是欠了风千云,苏青石生死下落不明,李七竹不是什么大义的人,他也有原则,想想,那次,心也是一软,就答应了婉泠,帮她报仇,她眼里,夹杂了那份意思,你帮我报了夫君的仇,我随你而去。 李七竹还以为,自己依然留恋当年的青梅竹马,原来事过境迁,物是人非事事休,他的心遗落在了韩子孝身上。 风千鹤再次审问李七竹,后者如是的把自己的事说与皇帝听,他道,“皇上,若你真想尝试那失去的滋味,你就莫再问草民了,草民真的不知千云公子是死是活。” 这件事,总共拖了四个月。 四个月后,梨初消失在皇宫里,连带李七竹。 风千鹤恍恍惚惚的感觉心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 他的记忆开始浮游,初见梨初戏装模样,再见梨初千云公子的模样,最后相处的时日,梨初就是梨初,他羸弱,却玉立中霄,唱一曲,断了梦。 “皇上,罪民自知罪虐深重,罪民不求皇上能饶恕,只恳请皇上,能容许罪民把心里话说完,之后,任由皇上处置。” 月上树梢,风千鹤看养伤的人好得差不多,叫他下床,来到御花园内唱一曲。 夜是皎月当空耀,戏子不着戏服,一袭长衫,浅色调,融入夜色里,似一缕烟,怕风再大些,就会飘散。 人生若只如初见,遥见回眸过后不见,这便不相思留恋,无恋不思不入病兮,醉了今朝空此生。 风千鹤听那曲甚是哀怨,那怨想必连了天与地,他皱眉不展,梨初停了唱曲,直立在那里,等待皇帝的生死判。 风千鹤只拂袖道,很晚了,你去休息吧。 风千鹤独自行去,这次,是他留了梨初一个背影。 梨初目送那人融入夜色里,他回到房间里,当看见房间内,站立一个人,那抹人影,他异常熟悉,因为,曾经假扮过他,不能不熟。 风千云转身过来,他道,“要走要留,你做个选择吧?” 梨初想了想道,“千云公子是何意?” 风千云笑,“风千鹤让我尝尽失去的痛苦,我不妨让他尝尝。” 梨初低眉思索瞬息,他点头,走吧,他和他,差距太大,一个人在天,一个人在地,难以相处下去。 风千云带走了梨初,亦把李七竹拎了出去。 李七竹出去,躲了两个月,就又跑出来祸害世人,他站在韩子孝的三步之遥。 韩子孝当天出去喝茶水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如今继承了家中世子之位,他不能再像以往那般随性,而心里惦念的那个人,本以为,他被秘密处死了,自是伤心了好一阵,哪想,他而今,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两人并肩而去,风千云站在他们的身后,远远看着,他失神落寞。 那时候,他等苏青石有三年零十一天了,苏青石还不见来,而他,还在继续等待。 而当三年零二十七天后,他等到了苏青石,在那片竹海里。 他们的相聚重逢,他们经过的成了往事的在记忆里纷繁流转。 现在,两人并步走在向凉州的路上,风千云道,那里,乃是我父亲当年答应我娘要转去的隐居的地方,我们可以去那里,等到了那里,青石,我给你种一片竹林。 两人一路上游山玩水,过了这座山,翻过那座岭。 苏青石牵住秀逸的公子的手道,“我们一起种,等来年,看他翠色蜂拥。” “好。” 风千云翩然跃起,他的轻功精进了不少,苏青石道,“你当时,为何要回皇宫救他们?” 风千云道,“我原本是去看看子孝,然后见到他无精打采的样子,便想,子孝没欠我什么,顺道去风千鹤那里探探,你的下落,如此,我就进皇宫了,其中,偷偷随子孝进牢里看入狱的李七竹,他那打死不说我还活着样子,实在让人忍俊不禁,故而,决定救他一救。” 苏青石握紧手中的手,风千鹤那次的行为,烙印在苏青石的心里,成了阴影。 “对了,那梨初,他去了哪里?” 两人走出了山水地带,进入城里,入住客栈,风千云寸步不离的赖在苏青石的身边,或是索个吻,或是要个怀抱,当真是快活赛神仙。 “他自己一个人去了,我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风千云认为,梨初何去何从,都与自己不相干,而他风千鹤在不在乎那离开的人,风千云也不在乎,他最近关心的是为什么风千鹤还在穷追猛打,想必他应该得知苏青石和千云公子都没死的消息了吧。 苏青石抚摸怀中人的头发,风千云看着窗外的雨,下雨,他们将就赖在客栈好些天,风千云道,“青石,你头还疼不疼,若疼,就去找李七竹看看,他欠我的我还没向他讨。” 苏青石笑着看枕着自己的人,最近风千云时常问,苏青石回答,没事了。 他其实担心故事重演,那时的绝望,还缭绕在心头,风千云是他喜欢的人,他怎么允许自己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而风千鹤还在追查他们的下落。 叁拾:醉春风 风千云仍是绕路带苏青石去见李七竹。 韩子孝看见苏青石还活着,心里的心头,噗通一声,掉落。 “李七竹,本公子来讨债。” “我欠你多少两黄金?千云公子?” “黄金三百两。” 李七竹狠狠的把那根针插进苏青石的颈背上,苏青石皱眉头,风千云笑而不语,等他离开,他削去了李神医的那两条卷发,将李神医引以为傲的连条卷发断去,简直大快人心。 李七竹揽紧自家的韩公子道,“风千云,我老实告诉你吧,皇上一直追查你下落,是为了让你回去认亲。” 韩子孝侧头看一眼高过自己一个头的人道,“认什么亲?” “哦,我忘了告诉你,其实,皇上的父皇就是风千云的父皇,他们俩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我以为皇上一直追查千云的下落是不甘心。” “你错了,风千鹤最在乎的是他的江山。” “那他的梨初河呢?” “有两个答案,他可能在意梨初河,因为,人总是会寂寞,找个一心一意喜欢自己的人守在身边陪自己眉目情长,总是好。” “李七竹,你找死。” “额,当然,我和你不一样,我真心待你。” “是吗,那上次,你见你偷偷去见你青梅竹马是怎么回事?”要知道,你亲口向皇上赐婚,与韩家小公子结为连理,再说,若不是当时在城里见到还活着好好的千云,韩子孝想,自己肯定还不会原谅李七竹。 “我去见她是告诉他,我如今只想守着你。” 李神医表白得脸不红心不跳,一定是假的,骗子! “子孝,你要相信我。” “你对天发誓吧。” “好,我李七竹对天发誓,我若对子孝说的话含有半句假话,天诛地灭!” “就这样?” “那还有怎样?” “还有继续说明,皇上为什么不想梨初河的理由?” “皇上一心在朝政,梨初河只会唱戏,其他他不懂,他们怎么相伴。” 两个人在一起,不是一个人一厢情愿就可以; 两个人的事,不是说一个人受委屈离开了,就以为,后边的人会醒悟的来追。 风千鹤,他要的是江山兴盛,他孤注一生,不可能像千云公子那般,轻易的舍了江山要美人。 “那如果,梨初河回去呢?” “那就是另一种假如了,梨初河很喜欢皇上,就像当年的苏青石对千云公子的情感,总有一个人要退让或者无怨无悔的付出。” “那你怎么不那样做。” “我们是相互的,不能相提并论。” “就事论事?” “是,就事论事,我们说的是皇上的事。” 风千鹤不知是被那股风追出来,他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背后议论朕的是非。” 李七竹把自家的韩公子拉到了身后藏住,冷汗在心里直流道,“皇上,你微服出访啊?” “朕若不出来,怎么知道你们在背后议论朕?” 李七竹硬起头皮,“皇上,草民说的是实在话。” “那好,李七竹,你来说说,你为何认定朕不会舍了江山要美人。” “那样就不是皇上你了,不是吗?” 风千鹤望向连绵起伏的群山,山脚下,有两个成双的人影,向山下走去,他们一位着淡蓝色衣袂,一位穿黑色衣衫。 韩子孝偷偷关注皇帝的视线,他心里忐忑,不会还不死心吧。 风千鹤合上折扇,独自一人来,他独自一人归去。 李七竹没说错,不是每个人的感情眷恋,都有所回应,也不是所有的爱恋,都完美匹配。 以及凑合的在一起,不如放开彼此,等待合适的机缘。 风千鹤独步下山,他孤身一人,当真应了他的自称。 韩子孝回身,进屋去把玩药材,他放弃了自己的世子之位,随李七竹行走天涯,这是他的选择,不是谁逼他,此心安处是向往,李七竹站在那里,看着下山的两拨人。 风千云的秀逸风姿,当真闲逸如天山的闲云,此人,还真是谁都管不着,观得了他的闲散,却不一定获得他的心。 风千鹤加快脚步跟上去,他想,还是见他一面吧,即使,再如何仇恨的过往,都随了烟云散尽。 苏青石身子一僵,他猛回头,当看清了来人,苏青石抓紧了风千云的手。 难道,他还不想放过? “千云。” 好久不见。 风千鹤看了自己的皇弟一眼,像那人秀绝行姿,怎能让人不沉沦。 风千云凝视着来到面前的俊朗公子。 明朗的五官,剑眉气势横生,天生王者气相,他行事,素来果决雷利,只怪此生遇了风千云,自己的弟弟。 “风千鹤,你还想怎样?” 风千云可还耿耿于怀那久远的事,身为兄长,岂可冲动如此。 即便是爱之心切,也不能那样想胡作非为,那是侮辱性占有,可不是疼爱。 “千云,你还在责怪皇兄?” 苏青石看向风千云,皇兄? “看来,他告诉了你。” “嗯,父皇都跟我说了。” “那又怎样。” 他风千云可是亲手杀了风千鹤的母亲,他还杀了他的亲弟弟。 风千鹤眉宇难得淌过一缕温柔,利落的眉目,传承了帝王的风采,“千云,过去的事,便让他过去吧,可好。” 苏青石心里跳得厉害,他无话可说。 风千云吃了一惊,实在不知,风千鹤吃错了什么药? “我只是出来看看你,并无追查你之意。” “那么,你派人追杀青石,又是何居心。” “我承认,在开始,我还不肯放过他,但后来,我派人再搜查他,是为了找到你。” 风千鹤如是说了些前因后果,风千云满脸不买账,要他原谅他,除非,今晚日落返回东边下去。 风千鹤站在原地目送那并成双的人影渐行渐远,这或许就是他的皇弟了,尽管闲逸闲散,看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但若他计较起来,他便不会轻易放开。 苏青石道,“千云,你何必计较呢。” 苏青石同情心泛滥,看起来,风千鹤怪可怜,苏青石懂得那种喜欢不得的滋味,假如,他喜欢风千云而不得呢,想必也不好受。 “怎么,你想我回去。” “啊?” “苏青石,我风千云为了你,如今身无分文,你要是敢丢下我试试。” 风千云总算放了一回狠话,他心里梗着这事儿,他风千鹤在意自己是一回事,他想和苏青石在一起是他和苏青石的事,两者分明得很。 “我不会丢下你。”除非千云公子不要苏青石! 苏青石回应得太快,快得显出了慌乱之意,很难想像,这竟然是苏青石的反应,他坚定的保证,我不会丢下你的话,当真捅到离开千云公子的心坎里。 两人边走边遥望山光水色,苏青石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下,他道,“千云,我们待会进城看看。” “做什么?” 这走山路不是走得尽兴吗? 苏青石看一眼千云公子头上的翠色贯发之钗,断去了大半,前些日,在走回来的路上,遇上了拦路抢劫的山贼,两人掉以轻心,险些受伤,山贼头目倒练得一身好武功,就是为虎作伥,实在让人气愤,苏青石和风千云教训了他们一顿,听到他们保证以后不敢了,怎知,他们走后,那几人怀恨在心,一边不甘心就放走这两人,头目设了圈套,苏青石和风千云被药迷晕,等醒来后,小小的简陋客栈里,睁开眼,居然全是山贼。 风千云自不是好欺负的主儿,而苏青石,恰时头痛不适发作,在抵挡中难免分神,那一际,风千云赶紧过来帮一把,然后山贼的老大就挥起了手中的大刀过来,差点就劈了风千云的脑袋,好在,那刀子来得不准,它只断去了风千云的贯发之钗,风千云一怒,自然下了狠手,拿过苏青石的剑,即了结了他们一干二净,风千云和苏青石当然不晓得,他们杀的是山贼的老二,两人倒不甚在意,过后,边逍遥而去,因为风千云担心苏青石的情况,故而极力劝他去找李七竹,然后,就有了前面的经过。 “青石,你想买什么?” 一路上,风千云追问个不停,好奇心,真的能急死人。 “待会,你就知道了。” 苏青石温柔得很,风千云磨牙,他家的苏公子居然也学会了绕关子。 苏青石寻了家店,等进去来回寻找了一番,即相中了一支不错的碧色玉钗,看起来就极配千云公子,他问道,“店家,这支贯发之玉如何卖?” 风千云看了一眼那钗子,看似挺好看,就是不明白苏青石买钗子送给谁人。 “送给你。” 苏青石找了家客栈,等进去了,再把钗子拿出来。 风千云眩晕了好久。 “你来这里,就为了给我买这么一支钗子?” “千云,不喜欢。” “喜欢,还有呢?” “什么?” “没有其他礼物了吗?” 本性全露! 千云公子,终于堪比无赖。 “这,千云,你还想要什么?” 苏青石好无辜,他满脸都是无辜的表情! 他不会吝啬送千云礼物,只是,当真不知,千云公子还有什么需要。 风千云笑得跟狐狸似的,他道,“我还想要……” “什么?” “我想要你。” 苏青石脸一下红到耳根。 这是第一次要求吗? 若是,那以前经过的都是什么? 若不是,那现在为什么在被某公子这样请求后,苏公子还脸红到了耳根? 风千云知道自家的苏公子不好意思,但没想过他这么不好意思。 “走了一天,也累了,我去叫小二送点吃的上来,想吃什么?” 风千云抱住脸红的人,偷笑,捉弄怀中人,成了现在的唯一乐趣。 此生,只醉于他一人,便是逸趣风发一生休! 正文完公子醉清风——悠离岸
作者:悠离岸 录入:03-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