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生子生存之装傻+番外——怀清

作者:怀清  录入:03-23

 文案:

 罗新是罗父的私生子,在偌大的罗家装傻生存。 深知哥哥罗宇严讨厌自己,罗母更是对自己恨之入骨,自从6岁被接进罗家就一心等成年离开…… 只是天不遂人愿,自己不小心在哥哥面前显露了‘真面目’,从此,麻烦接踵而至……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不伦之恋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罗新 ┃ 配角:罗宇严,孟启泽 ┃ 其它:豪门,强强 01.楔子 “小少爷,怎么又在这儿发呆了?天冷也不知道多穿点!”陈婶拿着一件外套急冲冲赶过来,对我道。 我穿好衣服,继续坐在秋千上,看着罗家偌大的宅院发呆…… 还有最后一年,我就能脱离罗家,到时候去S市好了,那里靠近海边,风景一定很好,自己可以到酒吧或者咖啡店打点零工,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零花钱,租个好一点的房子应该不成问题…… 正想着入神,就听见谢盟和他的狐朋狗友李某,张某……开口损人了。 而话题主角当然是我了“这傻子又在干嘛呢?听说明天你生日啊,傻了这么多年有什么感慨没啊?啊?哈哈。” 谢盟是罗夫人,也就是我现在的母亲大人,她的侄子,很得罗夫人喜欢,他父母出国之后就被罗夫人接进罗家来读书。 他也是我在罗家这10年来,生活中重要的角色之一,整整欺负了我10年。 不过,自9岁他将我推下楼梯摔断了腿之后,便不敢再随便动手动脚了,只能嘴上过过瘾。 通常,我都不理会他,但我今天心情好,决定搭理一下:“你要送礼物给我吗?”我抬头作一派天真状。 “呃,礼物?”看见他眼珠子滴溜溜转,嘴角渐渐勾起,我就知道他又要整些幺蛾子了。 果然“当然有礼物了,你等着啊!”他兴趣盎然,显然是发现了一个戏耍我的机会了。 “小少爷,进屋吃饭了。”陈婶又过来喊道。 我也只得起身进屋,每天对着罗夫人那张‘精致’的妆容,还有那罗大少千年不变的面瘫脸,我就觉得倒胃口。 唉,这么多年也忍了,还是继续吧,毕竟这种日子就要到头了……我好心情的想,脚步也轻快起来。 来到餐桌旁,作一副呆怔状,听着罗家父子俩的餐前会谈—— “最近在公司还习惯吧?”罗父问道,前段时间大哥已经正式进入了罗家企业‘天禾集团’。 罗大少天生就是从商的,智商高,镇定自若‘泰山崩于面而色不改’,二叔就经常感慨自己后继有人,两人一样都是‘老狐狸’! “嗯,都很好,有二叔带着没什么困难!” 低沉磁性的嗓音真是狠狠刺激了我一把,不由转头看向罗大少,修长的身材,棱角分明的轮廓,英俊的面容,促狭的眸子…… 啧啧,真是能进军娱乐圈了都,我郁闷的想着。 “罗新,好好坐着!”罗老爷对着我大喝道。 我赶紧归置好腿脚,眼观鼻,规规矩矩,唉,没办法,谁会喜欢一个白痴儿子了,我很谅解他,而且作为吃了这么多年白饭的我,还是很感谢他的! 02.生平 白痴的好处不仅在于不用费尽心思勾心斗角,还能敞开肚子吃个痛快。 一顿饭下来,我都只能扶着墙走了,根本不能弯腰;明显感觉到大家投射的我身上的鄙夷,不过,这跟大闸蟹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啧啧,真是美味啊! 躺在床上,大概猜测了一下谢盟的阴招,无非是拿些蜘蛛蟑螂什么的吓吓我这个‘白痴’,又或者骗我到罗家后院的金毛狗那里,唉,无知的人啊,他还不知道我已经和小金毛统一战线了…… 梦里我又回到了6岁以前的家,我母亲是个嗜赌如命的可怜女人,外婆恨其不争气,连带着也不喜欢我这个不知从哪儿来的野孩子…… 我究竟是怎么来的呢?其实,我很早就知道。 当年,我母亲与醉得一塌糊涂的罗汉琛,也就是罗老爷一夜云雨,就这么得了我,当时我母亲只有19岁,怀我的时候不知道,等知道之后就已经坐实了,不能堕胎。 生下我丢给外婆之后,自己就跟个男人跑了,两人‘志同道合’,都是名副其实的赌徒。后来欠了一屁股债,将我高价‘卖’给罗汉琛,就这样,我被接进了罗家,开始罗家小少爷兼第二继承人的生活。 可能这是罗老爷子这辈子最失败的‘一单生意’吧?哈,买进一个混吃混喝的白痴儿子,不过,这些年我也不好过啊!要不是童叔那么早死的话,恐怕我现在就姓童了吧?…… 醒来又是一脸‘水’,唉,最近经常这样,可能是我马上就要自由了,一时激动紧张反而老是想起以前的事。 今天,是我17岁生日,还有一年,等我成年就能获得自己的监护权,到时候,闲云野鹤,也能经常回去看看童叔,这些年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替他打理墓地…… “唉,小少爷你怎么又不穿衣服就起来了?” 陈婶又一次成功截住了我无边的思绪,这个女人也许会是我离开这里唯一想念的人吧,如果说童叔给我一个父亲的感觉,那么无疑这个女人就像是我的母亲! “陈婶,我今天生日,你要给我做好吃的啊!”我向她撒娇道。 “这是当然,小少爷想吃什么,今天陈婶都给你做!”她满口答应道。 今天生日,罗老爷特许司机叶叔带我去外面转转,跟叶叔打过招呼让他晚上来接我,就和季封一起去了他家。 季封是我的同学,也是唯一见过我‘真面目’的,不过他答应替我保密,前提是和他一起‘研究’音乐。 罗老爷见终于有同学愿意跟我来往,也乐意我跟季封呆在一起;其实最重要一点是季封家和罗家祖上有交情,不至于拐了我这个‘白痴’来利用! 03.侵犯 跟季封来到他的‘音乐室’,季封就嚷嚷着要我听他新普的曲子,没办法,他就是一个音乐痴,整天沉迷其中。 自从见过我弹了一次琴后,就以为我是那种在音乐上有极高天赋的‘天才’。 其实不怪他这样认为,毕竟我是众所周知的‘白痴’一个,居然能无师自通学会钢琴,是人都难以置信。 只不过像他这样想倒是不多,后来问他为什么,他一本正经道:“因为我将会是伟大的艺术家,必定有一双发现天才的眼睛!” 除去音乐之外,一般都是他讲我听,我不想冒险,要是不小心真的泄了底,传进罗老爷子的耳朵里,就别想能离了罗家了……! 趁季封修改曲谱,我弹奏了一首‘月光曲’,记忆里的童叔,面容虽然不再清晰,但他坐在钢琴旁弹奏的身影,早已深深镌刻在我心里…… 很快,很快我就能再见到你了,童叔! 是啊,一年相比十年,简直不值一提! 季封不仅是个乐痴,还是个话唠,整个下午都在他叽叽喳喳中溜走。 跟叶叔回了罗家老宅,刚下了车,谢盟就走过来在我耳旁悄声道:“待会儿到后院来,我有礼物给你!” 果然是后院吗?哼,恐怕要叫你失望了呀,小谢! 一家人吃完饭后,我就晃悠到了后院,却没看见谢盟。四处走走,也不见小金毛,才陡然想起小金毛好像被叶叔送去体检了! 预想失策,那谢盟会怎么整我呢? 正疑惑着,就突然被人捂住了嘴,侧头看是谢盟。 “别说话!”他说着就开始把手伸进我的毛衣里,裤带也被解开了。 “小白痴,你今天看起来格外诱人啊!吃饭的时候我就想把你压倒了!哈。”说着伸进内裤一把握住我的分身,嘴巴也不停的在我脖子上蹭。 感觉到他下身的肿胀,我一把推开他往回跑。 也许没料到我突然反抗,他被推得退后几步…… 我趁着空隙赶紧提裤子往回跑,可是没跑几步就被他从后面扑到。 “哼!你还敢推我?啊?给我老实点儿!”说着又继续刚才的动作…… 我观察了一下四周,没人,趁他脱裤子曲腿狠狠踢了他一脚,很好,他倒地捂住下身。 骂骂咧咧,“啊!你……这个混蛋……唔,痛!” 还不知道谁是混蛋呢,我走近又狠狠踹了几脚,都没照脸踢,天知道,我多想那么做!! 最后又补了一脚,就撒腿往回跑。 最先那一脚要是踢的他断子绝孙就好!敢侵犯我?!不过,我倒没想到他居然存了这种心思,失策失策啊! 04.起疑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果然不见谢盟,陈婶告诉我他受伤去了医院。 啧啧,给他诊断个生活不能自理就好了…… 正想着,就接收到罗大少投来的视线,抬头正对上他眼底的探究,我被吓得浑身激灵,这最近罗府有什么妖魔鬼怪吗? 怎么一个个都不正常呢?! 吃过饭后,我收拾好书包上学 突然罗大少走过来道:“叶叔有事,今天我送你!” 哎哟,这可真真吓了我一跳——这,这罗大少被妖怪附身了?要知道,我在罗家这10年,这冰块就没和我说过10句话啊!今天居然还主动送我上学…… 我只得硬着头皮上车,身为一个资深‘白痴’,是不能拒绝的,更不能提议坐公交,因为‘白痴’“不能。”认路的! 一路上,我都保持呆样望着窗外。可还是明显感觉得到罗大少从后视镜里反射出的光芒,我现在怀疑他已经怀疑我了! 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要是他待会儿试探一下,我一定要‘从容不迫’,装傻到底! 可是直到我下车离开,他也没有说过一句话,若非那一直追随我的‘X射线’,我都要怀疑是我自己有疑心病了呢! 就因为今天罗大少的反常,我一上午都心神恍惚,虽然在别人眼里,我跟平时没两样!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放学,我从‘密道’出了学校,这条‘密道’是我高一的一次体育课时发现的,它非常隐蔽,可以直通校外的一条巷子。 之前,走过几次,后来怕人发现,我还忍着没使用它。 但今天,我实在不安…… 确认没人跟着,我快速拦住一辆出租,向司机说了地址,就开始计划怎么和沈律师说明 车很快来到沈律师居住的小区,付完钱后,我快步走向厕所,再次确认没人跟踪才直奔沈律师家中。 路上,我都一度以为自己是美国中情局的杀手,耳边似乎还能听见那紧张的背景音乐……! 05.盘算 沈律师不在家,打了电话告诉他实行计划B之后,就匆忙赶往学校。 为避免和罗大少再进一步接触,我咬牙从院墙上跳下时,故意崴伤了腿…… 季封带我去了医院,医生说出“骨折。”这两字时,我仿佛听见了世上最美妙的音乐! 终于,我带着石膏回了罗府。 是夜罗老爷子询问时,告诉他下楼梯摔倒了…… 这显然很符合一个‘白痴’的所作所为,所以众人也没深究,而我也‘因祸得福’拥有了半个月的假期。 我好心情的连罗大少看我的意味深长的目光也选择性忽视了!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我开始提前打算出罗府后的计划——所谓的计划B就是提前离开罗家,沈律师到时候会代表我母亲郑丽红女士要回我的监护权。 相信罗老爷子也不会舍不得我这个‘白痴’儿子的吧?! 唉,世事多变,而我不允许一点变故…… 一个星期之后,沈律师如约来到罗家,跟着罗老爷子进了书房。 我对他们的谈话丝毫没有兴趣,因为内容我已经知道了大概,无非是沈律师代表据说发了笔横财,想要儿子养老的郑女士,来要回我的监护权。 其实,郑丽红女士早已不知所踪,这几年我托沈律师陆陆续续找过几次都一无所获,所以就算罗老爷子实在要查,我也不担心…… 这样想着,我吃苹果吃的更欢了。 而罗老爷子跟沈律师出来看到的就是,我啃苹果啃得欢,而一旁的罗大少则完全一副精英模样。 如此大的视觉反差,相信更能坚定罗老爷子让出监护权的打算了!啧啧,不愧对我一番苦心啊!…… 果然,罗老爷子和沈律师打过招呼之后,就叫我和罗大少进书房,沈律师走时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眼神,无疑是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连带着脚步都轻快了些许。 而落在老爷子眼里,更是一副‘少年不识愁滋味’,简单点就是,果然够傻! 06.败露 进书房在沙发上坐好,等着老爷子发话。 左等右等也不见他说话,我只得抬头看去,正好对上他的视线,“小新啊!你还记得你母亲吗?” 我总共还没见过她3次面,再说那时只有6岁,记得才有鬼,于是果断摇头“不,不记得了!”小声说道。 “那你愿意去你母亲那吗?”老爷子又问道。 “听,听父亲的!”我装乖。 “你先回去,我有话跟你哥哥说!”老爷子赶人了。 我恭恭敬敬出来关好门,才进了自己屋里。 我想这事情应该不难搞定。童叔去世留了一笔遗产给我,当时交由沈律师保管;现在只好用它冒充我母亲发的那笔横财了! 唉……希望明天老爷子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当晚,我又梦见了童叔。 他在病床上拉着我的手对我说:“抱歉,小新,我不能收养你了,你跟着罗先生进了罗家之后,安安分分呆到成年就好,到时候沈律师会给一笔钱你,你不用担心……好好做人,知足,不要争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的手已经瘦的不行,却依然温暖如初! 第二天,老爷子对监护权和我母亲的事只字未提,这不免引起了我更大的恐慌,接下来的几天也是如此,仿佛沈律师从未来过一样! 第五天周末,我向老爷子提出想去季封家,得了允许。 打发了叶叔,我在季封家打了个电话给沈律师,却听见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小新,你和沈律师很熟吗?”——天!是罗大少,罗宇严! 稍稳了一下心神,我对罗宇严道:“你们在哪?我去见你们!”得知地址后,匆匆向季封辞行,就坐车来到他们所在的咖啡厅。 推开门便看见罗宇严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十足的‘老狐狸’!跟沈律师打过招呼,我单刀直入“大哥想怎么样?” 罗宇严闻言笑意更深:“哦?小新希望我怎么样呢?” 我希望你喝水呛死!! “我只想离开罗家,这对大哥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我指出关键,相信是个明白人就知道这个道理。 罗宇严点头道:“嗯,不错,不过你留下,对我也构不成威胁!你说呢?”他促狭道。 这‘老狐狸’究竟想干嘛? “不知大哥,打算怎么做呢?”我镇定道,反正现在已经被他发现我不傻,再没必要假惺惺了…… “沈律师有事的话,先回去好了,我们兄弟俩急需好好聊聊!”罗宇严对沈律师微笑道。 沈律师临走前给我一个安慰的眼神,我回以微笑,事到如今,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07.交谈 我点了一杯冰水,一口气喝下,直视罗大少促狭的眸子,“有什么想说的?”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 罗宇严笑得十足‘狐狸’样,“我很好奇你这些年在罗家有什么想法!”做出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呸,真是恶趣味! “不错,吃喝不愁,衣食无忧!” “哦?那怎么还要想着离开呢?” “罗家这样的大家族,不是我等平民高攀得起的!我无意罗家家产,这点你大可放心!” “嗯!”罗宇严点头表示理解,“先回家吧!有什么打算以后再说!”说完直接起身,先一步出门。 我知道他现在不想进一步谈论这个话题,只得憋下这口气,跟着出门。 “上车!”罗宇严叫道。 有免费车坐,乐意之至! 我直接打开副驾驶门坐上去,真爽!这些年坐叶叔的车都只能坐后座,别看那些老板大哥都是这样,其实一点都不舒服! 上车之后,我一直保持着看向窗外沉思的模样,现在败露了,又得重新打算! 不过,看样子罗大少并不打算告诉老爷子,我转头打量他……啧啧,真是披着一副好皮囊啊!二十三岁就已经在商场上小有名气了……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罗宇严见我打量他,揶揄道。 “长得太帅了!欣赏欣赏!”我拍马屁道。 “哦……?我还不知道你对帅哥感兴趣呢?!” ‘我还喜欢男的呢,真是!’不过我没说出来。 转头继续看风景……没错,我喜欢的是个男人,那个叫做童易远的男人!那是个英俊风趣又温柔的男人,确切的说,我是爱上了他,只可惜我们永远也无法在一起了…… “怎么哭了?”罗宇严突然道。 原来眼泪又出来了吗?真是! “风迷了眼!”我没好气道,本来现在我已经可以去看看童叔了,都是这只‘狐狸’!没事好奇心那么重干嘛? 想着我就剜了他一眼!正对上他看我的目光…… “觉得丢脸?嗯?”罗宇严似笑非笑。 “开快点!”我催促道,懒得理会他。 08.算账 到家之后,我直接回房。 用冷水冲了一把脸,稍微冷静了一下——现在罗宇严已经知道我并不是傻子,看样子他也不打算告诉老爷子。 现在只好满足罗宇严的‘恶趣味’,等一年后吧,到时就是玉皇大帝下凡也别想阻止我! 第二天,叶叔带我去医院拆石膏,回来碰见刚从医院回来的谢盟,一下车就接收到了他怨毒的眼神!唉,又是一个麻烦! 我目不斜视的与他擦身而过,谅他也不敢将我们俩的事捅出来! 毕竟,他做出那种龌龊事,也没脸当着老爷子和罗夫人的面说出来……所以我不是太担心,再说还能叫罗大少帮衬着点儿! 接下来的几天都相安无事,期间我联系了一次沈律师,他告诉我老爷子不愿让出监护权,请郑女士有事直接与他联系! 切,人都不知死活,还联系个鬼啊! 这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如今,我只好拾回老本行——继续装傻了……真不知道,罗大少是不是特享受我这小丑似的表演! 这天罗家二叔的大儿子结婚,我们早早的来到酒店准备,迎宾这种事与我无关,我也乐得一个人呆着。 但谢盟显然找着机会报复我了,只见他向老爷子提议带我去见堂嫂,老爷子今天兴致不怎么高,更不待见我了,正巴不得我搁他眼前消失呢! 唉!也是,罗二叔比老爷子还小七八岁了,结果人家儿子女儿都成家了。 自己一大把年纪还未能享齐人之福!啧啧…… 怪只怪他为夺权到了30多岁才成家,40岁才得了罗大少,本来看着年纪大了,做好了独子的准备,没想到出了我这茬,当年可把老爷子乐坏了,白捡了个儿子。 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我这个儿子是个‘傻’的!据说,当年得知这一结果的老爷子气的两天没睡着觉……! 我跟着谢盟一路走,发现根本不是去礼堂的路…… 不过,这更称了我的心,巴不得没人看见了,上次,我还没打够呢!这次还不捞够本,哈哈…… 09.教训 走着走着,谢盟突然一把拽住我,将我带到酒店旁边的小巷子里。 当下,就是一脚踹过来,被我‘不幸’险险躲开了,前几天才拆的石膏,腿还不怎么灵活! 见我居然躲过,他又挥拳向我肚子。 我避开之后赶紧一个擒拿撂倒他,将其反手捡住,好脾气的商量道:“只要你放过我,上次的事我就不会再追究,怎么样?” “呸!上次的事我还要追究呢!”谢盟气急败坏的吼道,“哦!你根本不傻,我说呢!你怎么还会打架?”他后知后觉道。 “真聪明!”我拍马屁道“现在罗大少,哦,也就是你的表哥,他也知道了!” 我好心告诉他,凑近他耳朵接着说道:“你说,要是告诉他上次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故意拖长声音道“他会怎么对你这个‘禽兽表弟’呢,嗯?” 说到罗宇严,他果然蔫了! 从小到大,他除了老爷子就最怕罗大少了…… 看时间喜宴就要开始了,我最后警告道“你最好想清楚再打算!”说完放开他转身回酒店。 临到酒店门口,看见罗大少正在门口看着我微笑。 我只感觉身上发麻,‘千年面瘫’多好啊,真是,不会笑就别笑嘛!搞得我都没胃口了…… 喜宴开始的时候,谢盟才回来,经过我的时候瞥了我一眼,啧啧,那眼神真是,跟我杀了他全家似的! 看见满桌的山珍海味,我心情大好,连带着屏蔽了罗大少投来的深意,和谢盟这娃的怨愤…… 散席之后,罗大少让我坐他的车回去,我没立场拒绝。只希望他别做些什么让我倒胃的事! “你希望我怎么对付我那个‘禽兽表弟’呢?”罗大少突然问道。 原来他都瞧见了啊! “让他别再骚扰我就行!”我淡淡道。 “你身手不错,什么时候学的?” “看电视学的。”我随口道。 “哈哈……!电视?!”罗大少大笑道。 我勒个去!这也太吓人了吧?! 一个‘千年面瘫’突然如此豪迈,我hold不住啊!有木有?我严重怀疑罗大少已经被某之妖怪附身了。 我突感浑身不自在,干脆闭眼休息。刚才我偷偷喝了一口红酒,现在头有些晕,果然第一次喝酒不适应啊!晕晕乎乎就睡过去了…… 10.强吻 梦里见到童叔吻我,他的唇跟我想象中一样温润,舌头滑滑的…… 我张嘴回应他,真好…… 嗯?怎么又不像是梦? 我慢慢探出手,触摸到了一条手臂,天!我猛然睁开眼,喝!居然是罗宇严! 我愤然推开他,擦掉嘴边的水渍,转头怒瞪他! “怎么?刚才不是很热情吗?”他调笑。 “下不为例!”我甩下这句话就打开门下车,走出几步听见他自言自语道“味道还不错。” 他妈的,真见鬼了!我又撩起袖子狠狠的擦了一下嘴唇…… 快步走回房间,关上门冲进卫生间,狠狠的漱了几次口。 看着镜中的自己,脸通红,嘴唇也是…… 叹了口气,静下来想了想——我能确定刚才罗宇严并没有醉,他上车时的眼神很清醒!那么,他为什么做出刚才的事呢? 难道是因为谢盟?天啊,明明这10年都相安无事,怎么临到头坏事都来了呢?! 昨夜几乎一宿没睡,今早的精神也差,双眼通红,除了刚进罗家那段时间我还从未失眠过!罗宇严这个贱人! 吃早餐的时候,他还向我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搞得我连最爱的汤包都吃不下! 自那晚之后,我都尽量避开罗宇严,不过他也没有为难我,期间出了一趟差…… 在我以为那晚只是我做的一场梦时,罗大少突然闯进我的房间! 那是星期六的晚上,罗夫人陪老爷子去W市医院定期检查心脏了,家里只剩罗大少和我在主宅,谢盟住在偏院里。 我刚洗完澡出来就见罗宇严坐在我床上翻着我的课本…… “你怎么在这儿?”我语气不善。 “一直没来过,就来瞧瞧!”他淡淡道。 10多年都没见你感兴趣,突然抽的什么风!? “瞧过了就回去吧,我要睡了!”我望着他,希望他感应到我的送客之意,自觉离开。 显然,他故意忽视了这一点,依旧不为所动,看向我微笑道:“你房里还缺些什么?明天我带你去买!” “不用了!”我也回以微笑,“没其他事,请回吧!”我直接赶人。 他站起身,看来还不是厚脸皮,见他准备离开,我也用毛巾擦了擦头发准备上床睡觉,白天在季封那儿闹了一天,困死了! 突然感觉有热气喷洒在我的脖子上,我回头就见罗宇严站在我身后。 哎哟,走路都没声儿,联系这几天罗大少的反常,我真觉得应该找个道士来驱驱鬼!正想着,他突然倾身吻住我,我向后挣扎,他又按住我的后颈…… 我挣脱不开,只得紧闭牙关,他却在我嘴唇上狠咬了一口,我吃痛松开牙齿,他的舌头就趁机长驱直入。 “唔……嗯,你……”我的舌头一阵阵发麻,有几次他的舌头甚至伸进了我的喉咙深处,这让我联想到了长舌鬼! “嗷。”,他居然又咬了我一口。 直到我一度怀疑自己会窒息而死的时候,他才放开我。 我趁机大口呼吸着美妙的空气,罗宇严却还指责我:“你走神了!” 我呸!!这丫绝对疯了! 我一把推开他,跑去开门。但我明显估计错了他的速度,他再次困住我,将我按在门板上…… 11.亲密 莫非今天是月圆之夜,而罗宇严就是传说中的狼人? 他又一次倾身过来:“乖,就像上次一样回应我!” 说着就又要吻我,天哪!我侧过脸来险险避开。 “嗯?”他的声音中带着浓厚的危险气息。 他的力气实在太大了,我一时无法脱身,只好僵着身体不动,软语道:“大哥,你先放开我好吗?” “为什么?” 天哪!这是什么话? “有话好好说!大哥!”我再接再厉道,“我快喘不过来气了……!” “哦……”,他吱声道,却一点也没松开,我勒个去! “我肚子疼……!”,我撒谎,“你先让我上个厕所吧!”我装乖祈求道。 “揉揉就不疼了。”他说着就把手伸进我的睡衣里,弄得我浑身一个激灵,甚至还得寸进尺的在我腹部,腰侧揉捏,搞得我一阵酸麻…… “啊……别,别弄了!痒!”我只好求饶! “哦……原来这里是你的敏感带啊!”他突然兴奋道。 什么跟什么呀,怎么这么色情呢?! 我抓住门边的雨伞向他砸去,趁他吃痛松力之际一把推开他开门,现在只能希望陈婶还没睡! 没想到,他居然一把拽住我的睡裤,把我扯回来,另一只手勒住我的腰际:“真是不乖,还是睡着了好!就像那天晚上……”边说还边一副乐在回忆中的模样! “你要干什么?”他伸手探进我的内裤抓住我的分身,还恶意的一阵揉搓。 “你,你别这样!啊……别。”我急的眼泪都出来了,他显然不能和谢盟相比,他危险多了,我根本打不过他。 可能是见我突然哭泣,他征愣了一下,突然伸手抚着我的脸温言道:“小新,别哭!” 我突然想起了童叔,那个温润的男人也曾这样对我说‘小新,别哭’,那是我5岁那年听过最美的话……可是。 可是,眼前这个人不是童叔,不是! “怎么越哭越凶了还?”罗宇严带着些许笑意道,握着我下身的那只手也越动越勤…… “呃,嗯,快别弄了,求你!”我哭泣着向他求饶。 “很舒服的,小新,别怕!”他显然不打算放过我“唔,啊……别……啊。”,我闭着眼睛祈求这一切快点过去! 快出来的时候,他居然恶意的堵住了前端的铃口“放开!快放开。”好难受,我哑声道。 “亲我,亲我就让你出来!嗯?”他提议道。 不,我只愿亲吻一个人,而那个人已经去了天堂!…… 我强忍着撇过脸,做着沉默的反抗,估计见我根本不打算随了他的意,他放开了我。 白浊出来的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突然手碰到一个灼热的物体,他将我的手伸进了他的裤子,天哪!太大了……! 12.求助 我想缩回手就被他一把按住“别动!” 他喝止,语气中带着危险的成分“今天就这样,帮我弄!” 说着抬眼吩咐我,他的分身明显在变大,见我依旧不为所动,催促道“快点!” “我,我不会。”我小声道。 “不会?”他带着些许笑意看着我“没关系,我教你。”说着就开始覆在我手上,抓住我的手一起上下滑动。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耻,脸上像着了火一样发烫!……好不容易等他射出来,我赶紧缩回手。 他似乎很乐见我如此反应,语气中带着愉悦和刚刚纾解过的满足:“学会了吗?” 我一刻都不想再和他待下去,推开他冲进卫生间,打开水管,拼命往脸上泼冷水! 一切都乱了套,怎么会这样?我欲哭无泪…… 好不容易等他出了我的房间,我才打开卫生间的门走出来,快步冲向房门将门反琐! 一夜我都睡不好,罗宇严那张‘狐狸’脸不断在我脑海中回放…… 罗家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得赶紧离开……看来只能找罗夫人‘帮忙’了,事情越来越偏离我原先的预想了,这简直堪比‘世界末日’! 第二天,老爷子从W市回来,召了罗宇严进书房密谈,估计是老爷子身体不行了,要交代些事情! 果然,次日,罗大少就出了远门。我也因而缓了口气,现在得好好计划一下如何从罗家全身而退了! 期间,罗宇严打了一次电话给我,这手机还是他走之前买给我的。接起电话,我按了免提,将电话内容录了音。 次日早晨,老爷子和季封爷爷喝茶去了。 我找到罗夫人的房间,敲门进去,罗夫人见我进来也吓了一跳,但马上就被厌恶和憎恨代替! 很好,我就是需要这种情绪,相信她待会儿听见电话内容会更恨我——我母亲‘勾引’了他丈夫,现在,我又‘勾引’了他儿子! 啧啧,真是有一场狗血八点档啊! “你怎么来了?”罗夫人质问我“没事就快出去!”得!直接赶人了都! “我想给您听个东西!”我好脾气说道。 将录音笔递到她面前,这录音笔还是我生日,季封送给我的! 这厢,罗夫人已经按下播放键,罗大少低沉悦耳的声音缓缓流出—— ‘小新,有没有想我?嗯?’ ‘那晚放过你,等我回来就要进一步咯!’ ‘准备好,我下周回来’…… 啧啧,我正欣赏着罗大少性感低沉的嗓音,那边罗夫人捏着录音笔的手指都泛白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得!这也是一‘人精’!脑袋稍微转一下就知道我不傻。 我正想着怎么夸赞一下她的慧眼呢,罗夫人又接着道:“你想要什么?” 以为我要钱吗?“我想离开罗家,与罗家脱离关系!” 13.离开 罗夫人显得有些难以置信,看着我的眼里充满了疑惑,“你说什么?离开罗家?!” “没错,我只想从罗家全身而退,与罗家完全脱离干系!”我重申道。 “你说的真的?”,罗夫人怀疑道“你图什么?” “图个清静!”我好心解释道,但依然消除不了她的疑惑。 我再接再厉道:“您应该知道父亲一直忌惮你们孟家吧?若是他发现我并不傻,您说会怎么样呢?” 她果然陷入沉思,见状,我赶紧补充道:“我不喜欢这种纷争,只想过平凡人的生活,希望您能帮我!”接着道:“最好赶在大哥回来之前!” 说完便恭恭敬敬的出门了,相信以这个女人的手段,解决这件事不成问题!我并不担心,具体怎么做,这不用我操心…… 是夜,罗夫人找来我房里,告诉我明天一早离开,剩下的事她会解决。 得到肯定答复,我睡得更安心了,一夜无梦! 次日早上5点我就坐上了罗夫人派来的车上,到达了火车站。上车之前,我跟沈律师联系告诉他我已经离开了罗家,到时候会与他再联系! 8个多小时之后,我终于踏上了这个梦寐已久的海滨之城——S市!随便找了一个小旅馆住下,还要买一部手机,之前罗大少给的我留在了罗府…… 3天之后,我租了一套小型公寓,基本安了家。 我想先回一趟老家C城,看看童叔,决定之后,我便计划着怎么跟沈律师断清联系,毕竟曾经就是因为他我才暴露于罗大少面前的! 回到C城的那天刚好是圣诞节,我去花店定了一束白玫瑰,直接打车去了墓园。 距离上次来这里已经有3年多了,那时候我刚刚理清自己对童叔的感情,偷偷回了一趟…… 墓园显然有人打理,也是,这个善良温润的男人拥有着相当好的人缘! 将花放下,我挨着墓碑坐下,跟他讲着我的近况,还有对他无边的思念…… 上次我来时是14岁,刚刚遗精,梦里梦见童叔和我相拥而眠,那时我才知道自己喜欢这个叫做童易远的男子,只是,我们今生永远都没法在一起了! 来之前,我跟沈律师约好见面,整合童叔生前交代的一些事情。 来到预定的茶馆,我跟沈律师打了招呼之后直接签订了相关手续,取得了童叔遗留给我的东西和部分存款,便谢过他与他告别! 次日又回到外婆的老房子看了看,那里已经住进了四口之家,房子也基本看不出原来的面目了…… 14.番外之罗宇严(一) 罗新第一次来罗家时才六岁,安安静静的样子总是在发呆……后来医生诊断他是弱智,这更让我对他提不起兴趣了! 那天是他17岁的生日,吃过饭后我看见他一个人往后院走,鬼使神差地,我跟了上去……结果发现一个意想不到的‘真相’! 谢盟抓住罗新的时候,我本打算出来阻止。 但我却看见罗新的眼神异常冷静,根本比一般人还要镇定,更不可能是众人心目中的‘傻子’! 之后踹谢盟的时候也是又快又准,像个练家子,这更让我好奇了……! 第二天我主动开车送他上学,虽然一路上他都假装呆呆看着窗外,但他的身体明显僵硬,一副随时准备作战的样子,真是有趣! 他一定以为我会试探他一下,但我并不想‘打草惊蛇’。 我显然估计错了他的警觉性,当天下午他的同学季封送他回来,他弄伤了腿,谎称是从楼梯上不小心摔下来的。 这当然不可能,我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害怕被我发现他是个正常,甚至是聪明的人! 一个星期之后,突然有个姓沈的律师来家里,和父亲进了书房。 我假装在看文件,实则暗中观察罗新,我注意到他微微翘起的嘴角,这个样子的他显得狡黠可爱…… 他啃苹果啃得很欢实,嘴唇粉粉的,水果的汁液让他的唇更饱满亮泽……我突然有些理解那天谢盟的所说的‘诱人’是什么意思了! 父亲从书房出来唤我们进去,沈律师临走时明显给了罗新一个肯定的眼神…… 这一切变得更有趣了,沈律师显然和罗新认识,他们又在密谋什么呢? 结果从父亲那里得知罗新母亲想要回罗新的监护权,这显然是罗新自己的意思,让我难以理解他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父亲询问我的意见,我以罗新母亲滥赌和罗新没有自主生活能力为由,请父亲拒绝了,并嘱咐父亲莫要再提及此事。 私下里,我找到了沈律师;明里,我们都未再提及沈律师。果然,罗新着急了!那天周末,罗新向父亲请求外出,得了允许。 我悄悄找到沈律师,等着他‘落网’…… 15.番外之罗宇严(二) 果然没过多久,他就打电话给了沈律师,我从沈律师手中接过手机道‘小新,你和沈律师很熟吗?’电话那头似乎吓了一跳,半天之后,他直接问我要了地址,说要跟我谈谈! 罗新赶过来之后,直截了当了问我‘想怎么样’。见我没有正面回答,他又接着道自己‘只想离开罗家’! 请沈律师离开自后,他似乎也镇定下来了,估计是‘破罐子破摔’了!我还没有琢磨透他的想法,所以截断了话题,开车回家。 车上,他偷偷打量我,我估计揶揄道‘你对帅哥也感兴趣?’ 他突然转头不说话了,我转头专心开车,突然见他流泪,吓了我一跳,询问怎么回事,他不耐烦催促我开快点…… 我的印象里罗新从来没有哭过,刚进罗家那会儿,他还只有6岁…… 接下来的几天公司的事情渐渐多起来,我也没有再找过罗新…… 不过谢盟从医院回来了,我想又有‘好戏’看了,以罗新的身手吃不了亏,所以我不担心。 那天是二叔家的大儿子结婚,我在一旁迎宾就见谢盟带着罗新出去了…… 跟好友打了招呼后,我就跟了过去。 果然看见罗新撂倒谢盟,按住他威胁到要告诉我谢盟欺负他的事情……他还不知道我正是知道这件事才怀疑他的! 散席后,我载着罗新回家…… 他似乎喝了点酒,脸颊红红的,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嘴唇微嘟着……看着,我就很想吻下去,事实上我也这么做了。 但我没想到他居然张嘴回应我了,他的舌头小小的,有些甜…… 我渐渐沉浸其中,可他摸到我的手臂之后突然推开我,警告我‘下不为例’就摔门而出…… 可怜我身上的欲火已经被勾起来了,只好冲了一个冷水澡。 16.番外之罗宇严(三) 自从那天车上我吻了罗新之后,我便经常想起他…… 那天父亲去了W市检查身体,主宅里只有我和罗新两人。 我进了罗新的房间,他正在洗澡。听着里面的流水声,我感觉到身体都要着火了! 为了缓解这种欲望,我只得将注意力转移到罗新的作业上……他的字很秀气,作业本上干干净净的,像他的人一样。 他穿着睡衣从卫生间出来,头发湿湿的,刘海微垂,刚洗过澡,脸颊也红红的…… 他看见我很吃惊,语气不好,质问我‘为什么在这儿’。 我告诉他需要什么东西就告诉我,可他不领情,一味的看着我,赶客的意思很明显,我故作不知,他又直言让我出去。 我原本也打算再回房冲个冷水澡的,可临到门口我回头看见他背对着我擦头发,露出白皙的脖颈…… 我突然就鬼使神差的转身回来了,他没料到我返身,呆怔着,嘴唇微张。洁白秀气的牙齿依稀可见,我按住他,倾身吻住他的唇。 他很不专心,末了还推开我想要跑出去。 我的身体已经快爆发了,哪里还能放他走!我将他按在门板上,伸手探进他的内裤,他哭着向我求饶。我安慰了一下,他突然不反抗了,只是哭得更凶了! 我下面已经涨的不行,考虑到他还没准备好,我只想他用手帮我……他告诉我不会,我又只好带着他一起弄,他的脸涨得通红,看起来可爱极了,真想就这么要了他! 次日,父亲回来,告诉我孟启泽又在搞花样了,让我去一趟A市。临走我买了一部手机给罗新,让他跟我保持联系 期间我打过一次电话,电话里罗新小心应着…… 可我没想到再回家时,罗新已经不在!我找过沈律师,他说他也不知道,机场也没有他的出入境记录,他还在国内,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寻找他,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根本一点都不了解他…… 17.音讯 从C回来已经大半个月了,我还未找到满意的工作!……打开电视,我开始准备明天要去哪些地方—— “根据天禾集团有关发言人称,昨日天禾集团董事长罗汉琛先生,因心脏病发被送往医院……目前正在留院观察,这一消息引发大量原天禾集团股民的恐慌……”新闻女播音员优美的声音从电视机里传来。 老爷子住院了?应该没那么巧是因为我离家出走吧?! 我起身来到楼下网吧,打开有关天禾集团的新闻—— ‘罗汉琛董事长因病住院,天禾集团目前由其长子罗宇严暂时接任……’ ‘罗家对外严密封锁了罗汉琛先生的有关病情……’ ‘……’ 得!铺天盖地的消息,总结起来就一句话——老爷子住了院,其他啥事儿都不知道! 唉,虽说我对老爷子这个‘精子库’和‘取款机’没什么感情……但我还是希望他能平安无事的,不过毕竟他一大把年纪又有严重的心脏病…… 唉!实在要出事,也请等到六个月后,我拿到自主监护权再说吧!…… 撇开昨天那些烦人的消息,我继续自己的找工作大计—— 我一个‘一没文凭,二没背景,三没经验’三无未成年人员,要找正规企业的工作是不切实际的……深知此点的本人决定利用自己的‘艺术造诣’,给饭店弹弹钢琴、拉拉小提琴什么的。 特意避开那些有可能碰见‘熟人’的高档场所,我找到了一家大厅放置着钢琴的三星级饭店—— “你好!”我微笑地走近服务台。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迎宾小姐也回以微笑。 “是这样的,我想在贵酒店应聘钢琴师……可以吗?” “……您稍等一下,我问一下我们经理!”她拿起电话。 …… “对不起,先生……”她为难的看着我,“我们已经不需要钢琴师了。” “没关系……再见!”我转身离开,眼看着就快中午了……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18.契机 我随便找了一家小饭馆,正准备解决午餐问题……等菜的时候我拿出手机正打算玩会儿游戏,就听旁边一桌的几个男人讨论—— “听说你儿子在那个什么天禾集团工作是吧?……好像他们那公司出事儿了啊……” “嗯,我听他说是公司内部在争权还是什么的……我也不懂。” “不过,那么大的公司肯定出不了什么问题……” “反正出不到他一个职员身上……” …… 争权?难道老爷子现在还没立遗嘱,还是罗夫人和姓孟的插了一腿?!……不应该啊,罗大少不是她儿子吗,也算她孟家人啊! “菜好了……”服务员端着菜上来,打断了我的猜测。 “嗯,谢谢。” 莫非老爷子已经趁着这二十多年跟罗大少‘洗脑’了?唉……算了,不关我事,还是吃完赶紧找工作吧…… 吃过饭后,我开始沿着这条商业街走,这里虽然位于S市的中心,但有名的地方没有,都是一些小型酒店饭馆,旅社、还有零零星星的酒吧…… 问了几家店都无果,我想实在不行就去给学生补习好了,中学知识应该不成问题……就这么办,我来到离自己住的不远的几个小区—— “大叔。”我对守门的保安喊道,“能请您帮个忙吗?” “小兄弟,有什么事啊?”大叔蛮亲切的还。 “哦,我想麻烦您,帮我在你们小区替我留意一下需要补习的中小学生……” “补习?……你补?”大叔疑惑地望着我,“你还在念书吧!……是不是家里有困难啊?” “我,我是孤儿。”我小声撒谎,“我学习很好的,补习也便宜……您看行吗?” “哎,行行行……”他转头想了想,突然高兴道:“对了!六栋有一家小孩很皮,他们家已经换了几个老师了,要不你去看看?!” “那他家孩子多大啊?” “七八岁的样子,挺好的一孩子……主要是他父母常年都不在家,只是孩子的外婆在这儿照顾着……”大叔一脸遗憾。 “那行,大叔您把他家住址给我吧,我明天一早过来!”看天色不早了,我对大叔说道。 “好,好,我写给你。” 得到这户人家的门牌号,我就打道回府了…… 19.伏笔 第二天,我特意起了个大早,好好整理了一番……照照镜子,“perfect!出发。” 因为离得不远,步行一刻钟就到了,按响门铃‘叮咚’—— 开门的是个年轻人,难道是孩子他爸爸回来了?“哦,你好!我叫童新,是来应聘家教的。”我噙着标准微笑道。 “家教?”他有些不信,“你是大学生?” 应该是今天的打扮起到了迷惑的作用,让我长了几岁……“哦,那个,我还在上高中;不过,我的成绩不错的,可以试试吗?” 他看了我一会儿:“先请进吧!”侧身让我进屋。 房子很新,基本没什么人气儿…… “坐吧。”他端了一杯茶给我,“小奇还没起床,我去叫他。” 没一会儿,他就带着一小男孩儿从卧室里出来。小家伙明显没睡饱,“你就是新老师?这么小?!” 比你大好不?真是不可爱……“你就是小奇?”我和蔼道。 “孟佳奇,不要叫我小奇!”他突然瞪大眼睛,睡意全消。 “好的,孟佳奇……”我继续‘和蔼’微笑,转向他旁边那位年轻人,“孟先生,您看今天试一堂课怎么样?”我建议他。 “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不是孟先生,而是他的助理。”他尴尬道,“我叫向东。” “哦,不好意思,向先生同意吗?” “就他吧。”孟佳奇突然发话,看着我嚣张道:“你明天再来吧,我今天不想上课!” “那……”我转头询问向东。 “嗯,童新是吧,你明天9点过来就行了!”他顿了顿,“明天我可能不在,小奇的外婆会在家,我会和她说的。” “谢谢,那我先回去了。”我起身,看着小家伙,“那么,孟佳奇,明天见吧!” “哼……”他拽拽的冷哼了一声。 敲定了工作的事,我心情大好,总算不用再窝在家了…… 20.偶遇 “有3扇门,7把钥匙,怎么样才能最快开好所有的门……”我看着孟佳奇的作业,现在的小学生都这么超前学的吗?我转头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怎么了?”我轻声询问。 “……”他转过来看了我一眼,又盯着窗外。 “这道题,你会吗?”见他还是不理睬,我正准备好好‘教育’一下他。 “你知道怎么去B市吗?”他突然问我。 “啊?”我一时未反应过来。 “切。”他居然鄙视我?! 看你小不跟你计较!“你去B市干嘛?” “告诉你干嘛,你又不会去!”他没好气道。 “……”B市?不知道老爷子怎么样了……还有陈婶她…… “你说,”孟佳奇又开始茫然问道,“我要是生病了,他会不会回来看我?” 想他爸爸了,这孩子!“……那要看他以前都是什么情况才会回的。” “……吵架?”他突然疑惑道,“现在妈妈不在这儿,跟谁吵啊?” “他以前回来是跟你妈妈吵架?”难道当着孩子的面谈离婚? “不跟你说了……我们去外面玩吧!”他怂恿道。 “玩?”我朝他抬了抬下巴,指指门外,“你不怕你外婆?”据我来他家这几天的观察所得,孟佳奇是很忌惮他外婆的。 “……”他不出所料的瞪了我一眼,低头扯着玩具。 “先做作业,做完这几题的话……”我故意拖长声音,果然见他扯着玩具的手一顿,只是仍旧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做完的话,下午我带你去市中心。” “是不是啊?”他明显藏不住眼里的兴奋,却还‘就凭你?’的拽样……啧啧,真不可爱! 下午,我兑现承诺带他出去——乘车来到市中心,其实我自己也有点事要办理……“孟佳奇。”我喊道,“先陪我去一个地方,回来我们去游乐城,怎么样?” “那我要到6点才回去。”他趁火打劫。 “成交。”我带着他来到警察局办理身份证,从现在开始,我就是童新了,跟罗家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将一些必需的证明,程序办好之后,工作人员让我一个月后来取就行。又解决一件事,我好心情的提议:“我们吃冰激凌吧?” “我要香草味的。”孟佳奇直接‘点餐’,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我忍…… 从市中心回来,我将孟佳奇送回去,刚出电梯就听他家里传来一阵争吵声……按了门铃‘叮咚’—— 开门的居然是孟启泽! 21.谈话 在罗家的时候,我是见过孟启泽的……他是老爷子的小舅子,也就是罗夫人的胞弟,同时也是老爷子最忌惮的一位! “爸爸!”孟佳奇突然挣脱我冲他扑过去。 “嗯。”他看了我一眼,太快以至于我还未读懂它的含义。 他抱起孟佳奇进屋,我也跟着进来——屋里除了外婆和孟启泽,还有一个年轻女人,估计是孟佳奇他妈妈…… 场面太混乱,我不适合留下,当下就和外婆打了声招呼出门—— 孟启泽到底有没有认出我呢?我心里一团乱,快步走回家,冲进浴室打开淋浴头…… 冰凉的水淋到身上渐渐平复了我的心跳——现在只能辞了那份工了,越少接触孟启泽越好!他比起罗二叔和罗宇严来,狡猾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以前老爷子就一直防着他。 第二天,我打电话去孟佳奇家,跟他外婆说我家里出了急事,有段时间不能再去他家……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没怎么出门,不过倒也没出什么事。 一个星期后,家里的牙膏、洗发水都快用完了。我正准备出门,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直觉告诉我不好,果然—— “罗新。”对方开口道,“我是孟启泽!” “……”是祸躲不过,“有什么事?” “出来见个面吧!我在你家门口。”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 我下楼果然看见他斜倚在车旁,见我招手道:“这里!” 缓步走过去,直接打开车门坐进去:“先去一趟超市!” “好!”他低笑出声,也坐进驾驶座。 买好东西,我们就坐在一家咖啡店—— “舅舅?还是孟先生?”我假装困惑。 “呵呵。”他笑意盎然的看着我,“罗新,你真是太让我惊讶了!……就叫舅舅吧。” “是吗?”我回以微笑,“不知舅舅找我是?” “你父亲准备立遗嘱了。”他似笑非笑的望着我低声道,“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你不回去看看?” 22.再见 “我只会加重他的病情。”我面无表情的说道。 “哦?”他又开始笑了,“我倒不这么认为。” “舅舅想要我做什么呢?”我懒得绕弯子。 “嗯……”他撮了口咖啡,慢悠悠道:“回罗家,得到属于你的那份遗产。” “……你想要?”我猜测。 “怎么这么想?”他微讶,沉吟了片刻接着道:“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 “可我不想要。”我淡淡道,“大哥他和你闹矛盾了?”现在看来罗大少不打算跟他合作,所以才找上我的! “你先考虑一下吧!”他看向我轻声劝解,“明天我就要回B市。” …… 他开车送我回了住所——我躺在床上思考,现在走不知道还有没有可能?这都什么事儿啊!要不试试吧,我开始收拾需要带走的东西证件……门铃突然响了,难道孟启泽还有事儿? 我面无表情的拉开门,“还有事儿?……你……”门外居然是罗宇严! “小新!”他一把抱住我,看起来很激动,身体微微颤抖,“你让我好找!” “大,大哥?”罗宇严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的?! 他放开我,恢复以往的似笑非笑的模样:“不让我进去坐坐?” 我呆呆的侧身让他进屋,倒了杯橙汁给他,稍微醒了醒神在他对面坐下:“喝吧。” “什么时候来这儿的?”他喝了口橙汁,问道。 “两个月前。”我老实回答,“你怎么会知道?” “总有办法!”他卖着关子,“舅舅找过你?” “嗯。” “今天我就住这儿吧!”他突然道。 “什么?”我可没忘之前他做的那些事,“这里旅店很多!” “没这儿好。”他直接起身走向卧室,回头道:“有浴巾吧?” “没……”还没说完,他就进了浴室关上门;不一会儿里面传来水声…… 我起身开始寻找防身的‘武器’——水果刀?不行,会出人命……水晶底座?拿起来掂了掂,嗯,还不错! “你在找什么?”罗大少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突然出声吓了我一跳。 “你睡客厅!”我强硬道。 “沙发太短了。”他不满。 “那,那我睡客厅!”沙发的确不适合一米八五的大男人睡。 “……好吧。”他低笑出声,转身走进卧室。 洗完澡,我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手里紧握着底座……电视里的声音实在太催眠了,迷迷糊糊我就睡着了…… 23.交锋 脸上好痒,“嗯……”什么压在我肚子上,好重!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卧室!昨晚明明在客厅啊…… “醒了?”罗宇严的俊脸出现在我的上方。 我推开他坐起来,“你什么时候走?” “你什么时候决定跟我一起回去,就什么时候走。”他含住我的耳垂道。 “你!”我手肘向后用力撞向他,却被他敏捷拦住。 “没吃饭会撞坏的!”他一本正经道。 “……”怎么有种罗大少撒娇的错觉呢? “你记得当初是谁说要等我回去的,嗯?”他突然掐住我胸前的凸起沉声问道。 “你放开!”他却猛地用力一扯,“啊!我,我没答应的……唔,疼……” “……揉揉就不疼了。”说着就开始用食指轻轻揉搓。 本来早晨起来就有些气热,现在他又这样挑弄……渐渐下身就起了反应,这还得了!我抓住他作怪的手,“别弄了,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怎么不客气,嗯?”他的手又伸向我下面,“哦……起反应了啊。”边说还边恶意的弹了弹。 “大,大哥!”我带着哭腔求饶。 “嗯?”他依旧不停,甚至变本加厉,“这次跟我一起回去!” “……好。”先答应再说,随机应变吧! 他总算是放开了,我立马从床上跳下冲进卫生间,外面还传来他得意的笑声…… 吃过饭后,罗大少就开始收拾我的行李,“还有什么要拿的?”他停下转头询问我。 看了看行李箱,基本都齐了,“没了!” 他最后检查了一遍,朝我抬了抬下巴:“那走吧!” 见他已经准备出去了,我扯住他道:“那个,舅舅让我今天去见他……” 他皱了皱眉头,轻声道:“我会跟他说,我们先回去……父亲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嗯。”回去见见老爷子也不错,“……走吧。”再回头看了看这个‘家’,真有点舍不得!这里都是按照童叔家里布局的…… “以后还可以回来看看的。”罗大少打断我的伤感,“飞机要起飞了,得快点!” 乘车来到机场,罗大少的助理已经买好票,在登机口等着了,“罗总,已经准备好了。”接过他手中的行李朝前走。 “宇严!”背后突然传来孟启泽的声音。 我们停下转头,他已经快步朝这边走过来了,“舅舅。”我轻声喊道。 “嗯。”他点了点头,转头看面无表情的罗宇严,“宇严,我和小新还有点事要谈谈……” “……舅舅,等回去再说吧,飞机就要起飞了!”罗大少的语气生冷。 “嗯……那个,回去了我再找舅舅。”我见气氛尴尬,赶紧保证道。 果然孟启泽的脸色稍霁,微笑道:“那好,你们先走吧,路上小心!” 说实话,我觉得这句话完全违背了他的内心所想……当下,罗大少朝他点了点头,拉着我继续往登机点走……我试着挣了挣,无奈他的力气太大,只能由着他牵着我…… 24.掀底 坐上飞机之后,我总感觉有人在背后议论我们……“先生。”空姐噙着标准微笑走过来,看着罗大少,脸色微红,笑的越发甜美:“您有什么需要吗?” 可惜罗大少自从上了飞机以后就冷着一张脸,浑身散发着冷气……这位姐姐可真勇敢啊,在如此强大的冷气压下依然笑意盈盈!我决定发扬骑士精神,充当炮灰,“我哥哥喜欢橙汁。”我微笑的看着空姐说道。 “是吗?……你们是兄弟?!” 难道我长得比罗大少差很多吗,干嘛这么惊讶?!“是的,请给我一杯橙汁和一杯牛奶,好吗?”我微微敛了敛笑容。 “哦,好的。”空姐见罗大少至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放下饮料后失望而返,中途还恋恋不舍地回了几次头。 …… “我喜欢橙汁?”罗大少等空姐走远,拿起面前的橙汁转头问我。 “不喝?”说着,我就伸手去抢。 他也不拦着,可是等我喝了一口他又抢过去,轻抿了一口微笑道:“加点调味品,味道果然不错!” “……口水能传播二十六种疾病。”我没好气的给他普及常识。 “你在关心我吗?”他低笑出声,继续喝着橙汁。 “……你真有欠扁的气质。”我瞪了他一眼,一口灌下牛奶闭上眼睛睡觉……没一会儿就不行了,水喝的有点儿多! “怎么了?”罗大少不知什么时候也睁开眼睛,看着我。 “……去上厕所。”说着绕过他朝卫生间跑,可是不知道什么东西挂住了我的衣服,身体就被一股力量带了回去,好死不死的正坐上罗大少的大腿上……该死!“呃,那个,衣服……是衣服。”我边往前试图站起来边解释道。 他却一脸憋笑地把我又拉回腿上,“咳咳,是衣服?还是你想我陪你一起去厕所,嗯?” 我今天总算见识到了罗大少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真是无人能比!“……放开,我快憋不住了!” “……呃,先生。”没等到罗大少放开,却等来了刚刚那位勇气可嘉的空姐;不过此时她的脸色不比我好多少,我是急的……真是,膀胱都快炸了! “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空姐面色尴尬地再接再厉问道。 我一把推开他,转头对空姐微笑道:“我哥哥胃不舒服,你能给他倒杯热牛奶。”说完,不忍看空姐尴尬中带着羞涩瞬间转为担忧中又带着点兴奋的丰富表情,一径冲到厕所。 等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罗大少端着杯牛奶,在空姐热情如火的注视下一个劲的点头微笑:“……已经好多了,你先回去吧,有需要我会叫你的。” “哦……那如果有需要一定要叫我,很方便的。”空姐难掩失落的转身离去。 我还没走近就已经感觉到了罗大少身上的危险气息……“呵呵,你挺受欢迎的嘛。”我干笑道。 “……我什么时候有胃病的,嗯?”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看来你比我更了解我的身体啊!” “那个,呃……还有多久才到啊?”我赶紧转换话题。 “怎么?这么急着回去?!”他笑的更恶劣了。 我看着他这样子就想起孟启泽了“……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我小心翼翼问道,“就是,那个……”罗大少脸上这种欣慰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儿啊? “什么?”见我停口,他催促道……脸色看起来更愉悦了?! “就是,你跟舅舅是怎么回事啊?”我好奇的就是这个好不好,罗大少究竟想到哪儿去啦? “……你要问的就是这个?”他皱起眉头,“我们应该怎么样呢,按你说?” “狼狈为奸呗!”我脱口而出……看见他瞬间黑掉的脸,我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是什么……完了! 果然!罗大少猛地倾过身来,死盯着我的眼睛道:“狼狈为奸?你一直这样以为的?”我丝毫不怀疑,如果我现在回答是的话,他一定会把我就地正法! 25.期望 我正想办法补救,就听这厢罗大少又问话了:“嗯?那么,你觉得我们‘狼狈为奸’干什么呢?” 这下可真的完了…… “小新啊。”他撤身回去,拖长声音道:“看来你比我想象中更令人惊讶啊……孟启泽打什么主意,你应该也知道吧?” 事到如今只有装傻,我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呵呵。”他笑出声来,语气中难掩愉悦:“罢了,你不想承认也行……不过,以后如果他再来找你,你不要随便答应他什么,知道吗?” “哦……”我趁机装乖。‘老狐狸’!凭一句话就掀了我的老底! …… 接近傍晚的时候,飞机终于降落在B市——刚出来就看见叶叔走向我们,恭敬的接过罗大少助理手中的行李,“大少爷,小少爷……老爷正在家等着呢。” “叶叔!”我冲他轻声喊道。 “小少爷回来就好,老爷也一直念着您呢!”他边引着我们坐进车子,边说道。 老爷子想我嘛,这还有待考证,不过陈婶……“叶叔,陈婶她还好吗?”因为还不知道罗夫人当时是怎么跟他们解释我突然离家的,或者知不知道我不傻……所以我依旧用了以往的语气小心翼翼地询问。 “其他都还好,就是老念叨您。”他略带着点儿责备地说道。 “哦。”我点头弱弱道,“其实我也想她的!” …… 很快我们就回到罗家大宅——罗大少率先下车,又转过来替我打开车门:“下车,行李叶叔会送到你房里的。” “哦。”跟着罗大少进屋,稍微扫了几眼却没看见老爷子和罗夫人。 “上去吧,父亲在楼上卧室。”他牵着我就往楼上走。 来到卧室门口,罗大少轻轻叩响房门:“父亲,小新回了。” “进来吧。”罗夫人淡淡的声音传出来。 我们依言走进去,老爷子躺在床上,精神不太好……见我,招了招手:“罗新过来。”又转头看着罗宇严和罗夫人,“你们先出去,我和罗新有话说。” 等他们关好门出了房间,老爷子招手让我坐下。我依言坐在床边的矮椅上,低声叫了句“父亲……”抬头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继续道:“不知道您要跟我说什么呢?” “……你大哥跟我说了。”老爷子看了看我,突然转头说道。 “啊?”难道他也知道我不傻?呃,不对啊!罗大少干嘛要告诉他,好让我抢他的财产啊?! “遗嘱我还没写……”老爷子难掩疲惫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却让我浑身一震。 我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他,弱弱的问道:“父亲,那个您想说什么?” “……你母亲她一直想要回属于孟家的部分。”他稍微支起身子盯着我淡淡道。 说的是罗夫人!“嗯。”我几不可闻的漫应了一声,摸不准老爷子真正想要表达什么。 他点点头继续说道:“你舅舅在天禾集团已经有百分之五的股份……加上你母亲的百分之十。”他顿了顿,接着道:“如果,我把属于自己的百分之三十全给你大哥的话……”他适时收住话头。 沉吟片刻,见我依旧一副呆怔的模样,叹了口气道:“罗新啊,我并非不相信你大哥。”他的目光瞬间变得深远,“只不过……他始终算是孟家的半个人啊。”又是深深叹了口气,转头看我:“我一直都觉得愧对你和你亲生母亲,想要补偿你们……可是没想到你居然并不想过这种生活。”他顿了顿苦笑道:“但是,你要我辛辛苦苦打拼了大半辈子的事业落入外人手中……呵呵,我死不瞑目啊!” 26.答应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是想让我继承一部分股份以牵制孟启泽和罗夫人他们……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不能再无动于衷,“父亲。”我抬眼看他,岁月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印记,苍白疲惫的脸庞也明显瘦削了许多……“您做主吧!”我认真的对他道。 他眼底快速的闪过一丝歉意,继而被欣慰和喜悦代替,脸色也似乎一下子好了很多:“嗯,好……那我让叶律师来立遗嘱,你先去休息吧。” “嗯,您也早点休息。”恭恭敬敬道了晚安,我才回到自己房间。 房里的布置都还没变,正打量着,突然浴室的门被打开——罗大少居然从里面出来,最惊悚的是他现在只围了条浴巾!天啦,收了这个暴露狂吧……呃,可是为什么他的身材这么好啊,穿上衣服的时候还不觉得,他居然有腹肌,还这么多块,四块、五块…… “欣赏够了?”正数着,罗大少却突然走近笑道。 “嗯。”我收起嫉妒的目光,一本正经的点头,“身材不错!” “呵呵,是吗?”他又走近了些,身上有着沐浴的清香……“小新你喜欢就好。” “这跟我有一毛钱关系吗?”我不爽道。 “当然有关系了。”他笑着靠过来,一把搂住我的腰似笑非笑道:“这决定了你以后的‘幸福’呢!” 这么亲密的肢体接触让我很不习惯,罗大少身上的味道,体温充斥着我的周围……又让我想起了那天晚上,实在太不爽了! 我推了推他,他却纹丝不动,用空着的那双手钳住我挣扎的手臂……这还得了,当下我就抬腿踢向他的下盘……呜,呃,貌似踢掉了他的浴巾。 我僵住身体紧张的抬眼望他,正对上他努力憋笑的样子……“呃,那个,你快放开我。”我已经不敢再动了,只能试图用言语规劝他。 “咳,咳。”他终于绷不住,肩膀微抽“你刚才真是热情啊,小新!”他笑着感叹。 “你……”我已经被他气得找不着话了。 他猛地把我抱起来往床边走,我僵住身体,小心翼翼越过他肩膀回头看了看,浴巾果然躺在地板上…… “大,大哥啊。”我被丢在床上紧接着又被他倾身压住,真是的,罗大少又发疯了……“咳咳,那个有话好好说。”我抵住他继续下压的身体。 “哦……”他掰开我抵在他胸膛的手,低头亲了亲我的额头柔声道:“说吧。” 这样要我怎么说啊?! “大哥。”我谨慎的看着他,“你有没有觉得这间房怪怪的啊?” “嗯?”他眉头微皱。 “你不觉得你一进这间房就不太,那个,正常吗?”我偷偷摸上床头柜上的闹钟。 “呵呵。”他突然趴在我身上低笑出声,“小新啊,你还要装傻到什么时候,嗯?”说着从我怀里抬头瞥向我拿着闹钟的手。 见状,我举起闹钟瞪着他:“你别乱来啊,我会动手的!” “是吗?”他冷着脸反问,眼看就又要压下来了……我闭着眼睛将手中的闹钟向他砸过去。 “啊!”他突然惨叫一声,松了手中的力道。 我闻言赶紧睁开眼睛,看他捂住脑袋神色痛苦“你,你没事吧?叫你别……唔……嗯,你。”他突然狡黠一笑,倾身吻住我。 “呃……唔……”我都快断气了,不断推搡着他的肩膀。 “哈……你!”好不容易他放过我,我赶紧大口呼吸着救命的空气。 趁着我喘气的片刻,他又伸手解我上衣的扣子…… 27.暴露 “你别再弄了啊!……我,我要叫人了。”我一边往床头缩一边警告他。 可他根本不为所动,“这是对你私自离开的惩罚!”他瞪着我说道,手上的动作不停。 再不出手就要完了,我朝着他的胳膊猛咬一口……“嘶……放开。”他停下正脱我裤子的手来阻止我。 我觉得这一口应该咬出血了,牙关稍稍松了力道抬眼瞥他含糊不清的警告道:“你不要再对我做这种事了啊!”见他沉着脸不说话,我又使劲一咬……呸呸,都是铁锈味。 “……好。”他终于咬牙切齿地点了头。 我一把推开他跑下床却再次被他桎梏住,正准备抬腿踢他……突然房门被推开,我一愣、抬头就见罗夫人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握着门把手的手指青筋暴露、看起来气得不轻 而她对面的我们俩正以相当不正常的姿势搂在一起、最主要的是此刻罗大少是光着身子的……天哪! “宇严。”罗夫人喝道,“你们在做什么?!” “妈。”罗大少拽着我不放,“……您先出去,我待会儿给您解释。” “你……”罗夫人气得嘴唇都哆嗦了,浑身发颤。 “呃,那个……”我试图安慰一下罗夫人,可她明显不领情,瞪着我、那眼神简直恨不得我下地狱。 “你闭嘴!”她朝我吼道。 “妈!”罗大少提高音量喊道,“您先出去,我要穿衣服。” 闻言,罗夫人沉声摔门,带着门板阵阵发抖—— “……你快把衣服穿上。”我催促道用手肘捅捅他,不敢转身。 “别担心,我会解决的。”他放开我柔声道。 我才不担心呢!巴不得罗夫人管管你好让你正常点儿……这厢罗大少已经重新围好了浴巾面向我道:“……早点休息。” “哦。”我调整好面部表情乖乖点头,“……晚,晚安。” 他微微一笑起身出了门……我长吁一口气、赶紧反锁上门。唉,嘴巴里都是血腥味太难受了,我立刻冲进浴室洗漱…… 是夜,我躺在床上怎么样也睡不着——老爷子说明天就要立遗嘱了、也就意味着我还得跟罗家保持密切的关系……这还不算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罗大少!虽然这样认为有些自恋但我还是觉得他貌似对我的身体产生了不小的兴趣……即便我喜欢童叔但这也不代表是个男人我就能接受吧?!……总之一句话,未来‘前途无亮’啊。 第二天我睡得迷迷糊糊就被陈婶喊起来了—— “小少爷,你在外面有没有受苦啊?”她一进门就拉着我左瞧右看的,“唉,老爷也真是的,把你一个人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念书……家里还不是一样念的好。”她絮絮叨叨的抱怨着。 从她的话我基本知道当时罗夫人是怎么交代下面我的情况的了,原来是说送我去念书了啊!这么说陈婶他们也还不知道我其实不傻了?这,貌似有点儿棘手,毕竟遗嘱一立这事儿迟早要暴露的…… “小少爷又发什么呆啊。”陈婶一把拉起我焦急道:“老爷让你赶紧起来到书房去呢!快穿衣服!” “哦。”我呆呆地穿好衣服、整理好就来到书房——老爷子今天精神不错,坐在书桌后面背挺得很直;罗大少、罗夫人都在;还有一个中年男人,看样子应该就是老爷子昨天说的叶律师了…… “罗新。”老爷子的声音又恢复以往的中气十足,“过来坐下。”他向我招了招手道。 “嗯。”我点了点头,乖乖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对面的罗夫人自我进门就一直沉着脸不说话,见此情况更是愤恨不甘的看着我……虽然我不害怕但一大早就接收这种情绪也实在让我不怎么舒服;于是不着痕迹的转过视线看着正在整理文件的叶律师。 “……可以开始了。”老爷子对叶律师发话。 “是的,罗先生。”叶律师庄重地站起身来点头道:“今天,罗汉琛先生委托我为他签立遗嘱。”说着瞟了瞟老爷子才接着道:“罗汉琛先生全部现有财产的百分之四十归置到孟艳梅女士名下,剩下的百分之六十由其长子罗宇严和次子罗新均分。”他翻了翻手中的文件继续念道:“另外,罗汉琛先生在天禾集团持有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也由其长子和次子均分……签立时间2×××年5月××日,签立人罗汉琛先生。” 28.争吵 等他一念完罗夫人立马情绪激动地站起身来朝老爷子吼道:“罗汉琛,你别太过分了!……为了一个野种你……”说着就掉下泪来、胸脯剧烈的起伏,脸上的妆容都有些花了。 “妈。”罗大少皱着眉头沉声喊道:“这件事父亲有分寸。” “呵呵……”罗夫人擦干眼泪冷笑道:“分寸?……你以为他是因为谁才有的今天的?!要不是我们孟家。”她的眼神怨毒:“罗汉琛,你自己说说,如果没有我们孟家帮你,你能有今天?!”喘了口气她继续道:“当年你接这个野种回来我忍了……当白痴养了这么多年我也忍了!可你,你现在居然要让自己正牌儿子跟个野种均分遗产!?……你休想!” 老爷子面色难看地转头对叶律师轻声道:“遗嘱已经公正了吧?”见他点头继续道:“那么,你先回去吧,有劳了!” “哪里的话,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去了,您多保重!”说着收拾东西出了门。 屋里的气氛沉闷至极……良久,老爷子才稳定了情绪淡淡道:“遗嘱已经定了,我是不会更改的……罗新他也是我的亲生儿子,不是野种。”他伸手按了按眉心转头对罗宇严道:“你先带罗新出去,我有话要跟你母亲说。”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还不能当着儿子的面说?!”罗夫人闻言冷笑。 “……你们先出去。”老爷子深深的叹了口气。 罗大少依言站起身,轻轻握了握罗夫人的手却被她一把甩开;他叹了口气转头向我招手:“……走吧。” 跟着罗大少出来,还没下楼梯就听见书房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不用管。”罗大少直接牵着我往下走。 中午快要吃饭的时候孟启泽突然来了罗府—— “宇严。”他皱着眉头冲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罗宇严喊道:“……你妈她没什么事吧?” “……舅舅。”他放下手中的报纸抬头叫道:“我妈在楼上,你去看看吧。” 似是没有想到罗宇严会这样回答,孟启泽怔楞了一下转头看向我……“舅舅。”我小声喊道。 “哦,小新啊。”他已经恢复成平时的模样看着我微笑道:“回来还习惯吗?” “还好。”我淡淡道。 “嗯……”他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冲我们点了点头:“那我先去看看你母亲了。”说着转身上楼。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道,我继续转过来看电视正对上罗大少深邃的眼神……“怎,怎么了?”我愣道。 他却又收回视线低头看报纸:“……没事。” 搞什么啊?没一会儿楼上又传来激烈的争吵声;罗大少甩手将报纸丢在桌上起身:“你就呆在这儿,我去看看。”他对我说道转身上了楼 我对他们争吵的内容丝毫不感兴趣,可这声音未免太大了吧?!我只好关掉电视来到院子,却不想又碰见谢盟—— “你?”他貌似吃了一惊、瞪大眼睛看着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上。” “你不会真的去念书了吧?”他疑惑道。 “那你认为是去干嘛了呢?”我兀自好笑,没想到他还蛮敏感的嘛。 “哎,罗新。”他走近拽着我的胳膊压低声音:“……你没把那天的事儿说出去吧?” “什么事儿啊?”我不动声色。 “哼。”他瞪了我一眼嘟囔道:“说,说出去你也没什么好的……” “嗯。”我点头表示赞同,“只要你别再犯傻就好。” “你才傻呢!”他大声反驳道、似是想起什么突然又压低嗓子看着我:“……姨妈他们知道你的事儿了没?” “……知道了。” “啊?”他一愣,半晌才接着问:“那他们怎么说啊?……我一直想不通。”他眉头紧皱、面色疑惑,上上下下地打量我:“你为什么要装成白痴啊?!” “你一直没跟父亲他们说我的事情?”我怀疑,他什么时候不唯恐天下大乱了? “你不是不让我说吗?”他没好气道。 这么听话啊?!正准备夸他两句就听见罗大少在后面喊我:“……小新。”他缓步走过来站在我身边对着谢盟微笑:“谢盟啊,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吧。” “……哦。”谢盟眼神闪躲的支吾道。 “走吧。”罗大少温柔的声音响起,我明显瞥见谢盟的身体一震。 29.去世 孟启泽也留下了、吃饭的时候一直朝我这边瞟;坐在老爷子身边的罗夫人脸色稍霁—— “启泽啊。”老爷子看向他轻声喊道:“以后罗新这孩子你多帮衬着点儿,他还小……” “姐夫放心吧。”孟启泽满口答应,“小新这孩子聪明,不用人太操心的。” “嗯。”老爷子神色有些疲惫的漫应一声。 一顿饭吃得不尴不尬的,饭后老爷子把孟启泽、罗大少两人又叫进了书房谈了一会儿;谢盟自进屋后就一直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这下客厅没人、他按捺不住起身坐到我身边—— “罗新。”他小声道:“你真没把那件事告诉我表哥吗?” “没啊。” “……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他皱着眉嘟囔。 “什么怪怪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罗大少已经下楼来、在我们身后站定。 “啊?……没什么。”谢盟慌慌张张的挪动身子:“我还有作业没做完,先,先回去了啊。”说着像屁股着火了似的冲出去了。 等他走后,罗大少走近他原先的位置上坐定:“你打算继续读书,还是进公司?”他淡淡问道。 “进公司好像还不够年龄吧?”我指出问题的关键。 “……那有没有想念的学校?” “还没有。”要不跟老爷子说我要出国念书?……这样就可以避免跟罗大少朝夕相处了。 “太远了就不要想了。”正盘算着,罗大少就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着对我道。 “……呃。”他不会知道我在想什么吧? “小新啊。”他突然倾身靠近我:“你是逃不掉的。” “……”怎么感觉眼皮在跳呢。 “小新。”他正待说些什么、孟启泽就下楼来叫我:“佳奇一直吵着要见你,什么时候去看看?”他笑眯眯的看着我。 孟佳奇那个臭小子会想我?!“呃……有时间我一定去。” “嗯。”他满意地点头,又道:“你父亲身体不行……你们好好尽尽孝心。” “是,我们知道。”我代罗大少一起回答。 “嗯,那我就先回去了。”他转头对着罗大少道:“你妈心情不好,你多开解开解。” “……我知道。” 等他开车走后,罗大少继续道:“我帮你再找所中学好了……以前的功课没忘吧?” “那个,我自己有打算的。”我犹豫道。 “打算?”他似笑非笑:“打算离开我?” 我什么时候跟你在一起了吗?!真是……“父亲怎么说?”我寻找靠山。 “那里我会去说的。”他轻而易举的浇灭我的希望。 “……”我总不能告诉老爷子‘罗大少对我有非分之想’吧,老爷子非得气死了不可! 当晚我心里一直有些不安,不知道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果不其然,半夜我正迷迷糊糊快要入睡;陈婶突然闯进来:“哎呀,小少爷。”她急急忙忙拽我起床,“老爷病危送进医院了!快些起来吧……我看是要不行了。”她突然降低音调说道。 难道白天是回光返照?……跟着陈婶来到医院的时候老爷子正从手术室里推出来,头上盖着白布—— 当下罗夫人已经有些承受不住,脚下一软歪倒在墙上……“姨妈!”幸得谢盟一把扶住才不致倒下。 “我们已经尽力了……节哀顺变。”医生轻声安慰。 我并没有多大感觉,老爷子死了没多么可惜……他活了六十几年,一生风风光光、死时也没多大痛苦,不像童叔拖了那么久才…… “小新。”罗大少搭着我的肩膀、把我拉回现实……“你先跟着陈婶他们回去,这里交给我吧。” “嗯。”反正我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乖乖跟着陈婶、谢盟他们回去。 30.葬礼 第二天举行了葬礼,罗二叔和堂哥堂姐、孟启泽、远方近亲、老爷子商场上的朋友……形形色色的人都来参加了丧礼。在灵堂里跪了整整一上午,宾客才算迎完。 给老爷子选的是B市最好的墓园,依山傍水的;罗宇严捧着骨灰盒站在罗夫人身旁、我紧跟其后;气氛很是压抑肃穆……等盖好棺盖罗夫人已经精神恍惚、一径神情呆滞地看着墓碑呢喃着老爷子的名字—— “……嫂子,保重身体要紧啊。”罗二叔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嗯。”她机械地点了点头,转身看着罗宇严:“宇严,你跟着二叔好好招呼客人……我先回去休息了。” “您放心吧。”他柔声道:“好好休息,别太难过了。” 罗夫人淡淡地点头应道,跟着陈婶先离开了;晚上从酒店回来罗二叔将我叫进书房—— “二叔。”我乖乖喊人,在一旁规规矩矩地坐下。 他的目光从进屋就一直停留在老爷子的书桌上,半晌才抬起头来看我:“罗新啊。”他似是感慨颇深、语气有些沧桑,“你父亲的想法应该都跟你说了吧?” “……是。” “其实宇严这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不担心他会做出对罗家不利的事情……”他神色俨然道:“只是他母亲一直记恨着你父亲当年……”说到这儿他瞥了我一眼,见我没什么太大反应又接着道:“毕竟是自己亲生母亲,他没有太坚定的立场……只好让你介入、这样一来他就有足够的理由拒绝出卖罗家了……唉,说到底只是让你帮着分担点儿,你大哥自小就背负了太多东西……” “……那个,其实我可以把手上的股份转给二叔您啊。”我低声道,这样一来我也能避免再和罗大少这样暧昧不清了。 “你这孩子!”他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瞪了我半天才道:“你就不怕我把属于你的东西给了你堂哥堂姐?” “不怕。”我斩钉截铁。 他面露无奈,长叹道:“……你父亲还是不信我啊!唉,也罢,你就遂了他的愿吧、别再说些糊涂话了!” “嗯。” “行了,出去休息吧。”他神情有些疲惫、似是一下子又老了几岁…… 以前听季封爷爷说过当年老爷子和罗二叔两人为了争权曾经闹得很厉害,也许就是这样老爷子才没有考虑借二叔之手来牵制孟女士他们……不过刚刚罗二叔的表现似乎早已对那时释怀了。 因为父亲的丧事罗大少到了半夜才从外面回来……突然间我想起了罗二叔对我说的罗大少其实很辛苦、鬼使神差地我推开了他的房间;他正在浴室洗澡,我轻轻走进去——房间的布置很简洁、除了白色就是天蓝色……书桌上摆放着他大学毕业照、看起来酷酷的,我想他读书时一定祸害了不少女生。 “是不是很帅?”罗大少已经从浴室里出来了,站在我旁边戏谑道。 “……太冷。”我强忍住点头的冲动,憋出一句。 “冷吗?”他伸手拿过照片。 “呃,那个。”我悄悄走到靠近门边的椅子上坐下,“……我们谈谈吧。”本来只是单纯地来‘串串门’、不过趁着他还蛮正常不如就好好谈谈今后的打算好了。 “哦?”他边拿起毛巾擦着头发边挑眉道。 “就是我想住校。”我指出最关键的一点。 “嗯……那就租个房子吧。”他回答得很爽快。 “我想去S市。”见他现在似乎很好说话,我趁热打铁。 他停下擦头发的动作、眯起眼睛看着我不回答。 “呃……你知道的,你,你妈妈她很讨厌我的。”我虽然有点儿底气不足但还是尤其强调了‘讨厌’二字。 “即便如此。”他站起来朝我这边走来,我几乎同一时间下意识地悄悄摸上了门把手……突然他在我前方几步远处站定接着道:“也没必要跑那么远……学校的事情我会处理,就选本市的。”他看起来很累、眼里都充了血丝。 “哦,那,那你早点休息吧。”我讪讪的站起身。 “……小新。”正要转身出门他出声喊住我:“你不用在意我妈的态度。” “嗯。”我没回头,“你早点睡吧。”说完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 31.挨打 之后几天家里一直忙着遗嘱的处理和公司职务的交接问题;一直到一个星期之后罗大少才找到我谈及复学的事情—— “B市××科大附中,要是没什么问题明天就可以办理入学手术了。”罗大少拿着一堆资料进了我房间。 这所学校离罗家不是很远,我并不是很满意…… “怎么?”见我不说话他拿过我手中的资料翻看。 “……没问题。” “嗯。”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微笑道:“房子我已经找好了,如果你想,随时可以搬过去住。” “不用了。”这样一来岂不是又跟他牵扯不清了?“我还是决定住学校。” “那放假呢?嗯?” “我自己……” 不等我说完他抢住话头:“房子你一个人住,你放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 “哼……”他冷哼一声;“什么意思?!不是担心我,嗯?” 既然你知道干嘛还这样非逼着我留下呢?这不变态吗?!……唉,又不能直接问他到底对我是怎么回事儿,只能装傻到底了“我只是不想欠你的……再说我自己也能找到房子的。” “罗新。”他抬高声音:“你……”他似乎情绪激动,猛地截住话头伸手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才接着道:“就这样吧,明天去办理手续……把东西都收拾收拾吧。”说完起身走出房间。 晚上吃过饭后正打算收拾行李突然罗夫人找上门来了,这还是自老爷子宣布遗嘱之后她第一次跟我说话—— “罗新,我送你出国留学吧。”即使是有求于我,她依然高傲得像个救世主似的。 “……其实我是很愿意的。”虽然反感她这种不可一世的态度,我还是尽量心平气和。 “怎么,你还想说是宇严碍着你呢?”她突然像是个炸了毛的猫,语气变得尖刻。 “……”唉,还不领情!看来牵扯到罗大少就让原本精明的她变得沉不住气了。 “说话啊!” “说什么啊?”我脱口而出,根本未加思索就随口一问,绝对又得被吐槽了。 果然,罗夫人的情绪更加激动、拽着床单的手紧紧握住,指关节泛着可疑的青白色……“不要以为给了一个姓你,就真当自己是个罗家人了!你不过是我们家是一个丑闻而已……你和你那低贱的母亲一样根本不配跟罗家扯上关系!” 你要搞清楚好不?我也不想和你们扯上关系的啊!懒得理她,我低着头把玩手机…… 这厢她见我这不配合的态度愈加不满了,怨念颇深:“别想用你那跟你母亲一样的狐媚性子玷污了我儿子!趁早给我离开……” 明明你自己儿子才是个‘老狐狸’,真是!看来罗大少那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得罗夫人的真传啊! 我抬头看了看她,见她似是马上就要崩溃了、我大发善心的应承道:“您安排吧,我听您的。” 她盯着我死瞧仿佛在考虑我说的真实与否,半晌才冷声道:“最好是这样!要是……”话未说完房门突然被推开,转头就见罗大少沉着脸站在门口—— “你不是去W市了吗?”罗夫人呐呐道。 “……临时有事去不了。”他的语气冰冷,又转头瞪了我一眼……真是的,不敢对罗夫人发脾气就都泄在我身上,一个二个都当我是出气筒…… “妈,以后别再对小新说这些了。”他有些恳求。 但显然‘小新’这两个字大大刺激了罗夫人敏感的神经……“小新?!”她气得嘴唇都在轻颤,“你把他当做什么了,啊?” “……弟弟。”罗大少眼神有些闪烁。 “弟弟?那我问你,做哥哥的会不……不穿衣服抱着弟弟不放,啊?”闻言她的情绪更加激动,不断地推搡着罗大少。 “……”罗大少任由她捶打、闭口不言。 我在一旁没料到罗夫人会突然转过身来甩我一巴掌……这一巴掌可真够狠的,我耳朵都嗡嗡地叫个不停! “都是你这个扫把星、野种、下贱东西……”她满脸泪水愤恨地看着我叫骂,搞得就跟我扇了她一巴掌似的! 32.放手 “妈……”罗大少搂着她不断发抖的身体,哀求道:“您先冷静一点,这件事是我的错、不关小……罗新的事。” “不关他的事?不关他的事你会不交女朋友?!……会变得这么不正常?”她激动地甩开罗大少的手质问。 “我,我不会交女朋友的。”罗大少看了我一眼答道。 “好、好!那将来呢,也不结婚?!”她的声音充满了恐惧、显得异常的尖刻刺耳。 “……婚姻不是责任。”他顿了顿继续恳求道:“您先冷静一下,我会给你个交代的。” “呃,那个……大哥,我想出国。”我想不如就趁此机会离开。 “罗新,你少打些歪主意。”罗大少闻言沉声道:“别忘了,你的监护权还在我这儿!” 老爷子居然把我的监护权交给罗大少了?!没办法,我只能寄希望于罗夫人了,转头用眼神哀求她帮帮忙…… “宇严。”罗夫人此刻似乎已经平静了些、看着罗大少:“你有什么交代就趁今天想清楚、今天就摊开了说个明白。”说完走到床头坐下。 看此情景我也选了个不显眼的地方坐下……唉,自己房间还得提心吊胆地缩手缩脚……既然答应了老爷子就不能贸然将股权交给别人,如果今天罗夫人能降得住罗大少的话,可以考虑考虑把股权暂移到罗二叔的名下…… “……妈,即使您把罗新送走,我还是不会结婚的。”这厢罗大少开口道……语气是不是太平静了啊?这可是关系到罗家香火的大问题啊!我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瞥他,正对上他深邃的眼神、吓得我赶紧转移视线观察罗夫人的反应;本以为她会大发雷霆,不料她却置若罔闻依旧端坐在床头,哪还有刚才那泼妇的模样! 半晌,罗夫人才重新开口:“那么说你不反对我送他走了是吧?”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连我都要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您打算送他去哪儿?”闻言罗大少只是握紧的交握的双手、语气淡然。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似是得到满意的答复,她的面色稍霁、站起身转头瞥我:“早点儿准备好。” “哦。”乖乖点头,不敢看那边罗大少的反应只好继续低着头。 “宇严,你还留下干什么?”罗夫人冰冷的声音响起。 即使是低着脑袋我依然感受到了他射向我的视线,让我莫名地全身发麻……好不容易才听到关门的声音,我慢慢抬起僵硬的脖子……我的妈呀,真是累啊! 睡觉之前我还特地反锁上房门才上床,却不想半夜醒来罗大少居然坐在床边!午夜凶铃都不带这么演的好吧?!吓得我魂儿都没了…… “大……大哥。”我颤抖着声音问:“是你吗?” “嗯。”总算是出了声儿。 “你,怎么进来的啊?”我明明反锁了门的啊! “……罗新。”他的声音显得尤其冰冷:“如果你不回来。”他突然俯身过来盯着我的眼睛,“……我就让天禾易主。”神情俨然不似玩笑。 易主?!他算准了我不会至老爷子的叮嘱于不顾是吧?! “听见了没?”语气里尽显威慑。 “嗯。”先答应了再说,说不定等我回来你早就被罗夫人给逼婚了。 “小新。”他的声音听起来升了温。 我抬头看去,却被他突然倾身吻住……他表现得格外的温柔、舌尖轻轻滑过我的口腔……微微眯起的眼睛在窗外照进来的灯光下显得分外迷人!呃,我是魔障了吗,怎么能不反抗?!正准备推开他,他却先一步退了开去;右手拇指轻轻擦拭着我嘴边的粘液、神情似是愉悦地又探出舌尖快速的舔了舔,笑道:“小新,你对我还是有感觉的吧?” 放屁!我明明是被你突然的出现给吓傻了! “到了那边要经常跟我联系,知道吗?”他突然正色道。 “哦……我困了。”你快点儿出去吧! 他无动于衷只是一个劲的盯着我看,像是要把我给做成标本似的……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推了推他胳膊:“呃,那个,你回去睡觉吧。” “嗯……”他最后亲了亲我的额头才起身,走到门口又转身对我道:“别忘了我刚刚说的,我可没开玩笑!” “知道了。”快出去吧。 33.警告 “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此时我正在飞往普利茅斯的飞机上,享受着漂亮空姐的热情服务…… “麻烦给我一杯橙汁,谢谢。”罗夫人给我申请了一所私立中学、从她仅用了三天时间就将一切搞定了的速度来看貌似早就有所打算了……端坐在几万里的高空、看着身边乘客有说有笑,此时的我心里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酸涩、涨涨的很难受,许是因为第一次出远门的缘故吧…… 长达十二个小时的飞行之后飞机成功地降落在了这个海滨之城,刚下飞机就有一阵咸咸温润的海风吹来、这让我一路而来的心情有所纾解…… 在当地社工署的员工带领下顺利地来到了指定学校;这所学校规模并不大、学生人数也很少,但是校园的环境倒是不错:除了主教学楼是现代都市化的高楼以外,像是用餐的食堂、体育中心还有学生公寓都像是海边的度假屋……海的蓝色和泥沙的灰色成为了它的主要色调,茂盛葱郁的植被散发着浓浓的幽香,在清新的带着普利茅斯港特有的海洋气息的空中飘荡…… 顺利上交了资料,我在宿管阿姨的带领下来到了今后一年的栖身之所;放置好行李我开始打量这间双人公寓,各种电器设施一应俱全,甚至包括各种厨具……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相当不错! “你是新来的?”一个正宗的西方口音在身后响起。 转头便看见一个全身都被汗水淋湿了的高个子男生,我调整好面部表情微笑道:“是的,你好!我叫罗新,你也可以叫我罗……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罗?”他皱着好看的五官道。 我不由的好笑,中文的发音就是难啊……“是的,你是我是室友吗?” “对,对!你好,我叫Verdi。”他的笑容就像春日里明媚的阳光,让人温暖得想要靠近。 “Verdi……作曲家?”我记得有个很有名的作曲家是叫这个名儿吧。 “噢,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呢!”他一点都不生气,放下手中的网球拍接着道:“其实是我爸爸想要我希望我也能在音乐上有所造诣、才给我取的这个名字。”他的眼里是满满的骄傲,眨着眼俏皮道:“你知道吗,他是个了不起的钢琴家喔!” “真是太了不起了!” “谢谢,我也这样认为,不过我就差多了!”他语气有些懊恼,神情却不尽然……“我要先去洗个澡,待会儿带你到处逛逛啊!” “好的。”我想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会很不错。 瞥见Verdi放在桌上的手机、我才惊觉自己好像忘了答应给罗大少打电话的事情,掏出手机果然是关着的……打开一看居然有五个未接来电,正准备回拨电话又打过来了——“喂……”那头似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良久才出声:“罗新……”罗大少有些疲惫的声音传来,“算了,那边都还好吧?” “嗯,别担心。”我小心翼翼地措辞。 “……”貌似听到了叹气的声音。 “呃,大哥?”国际长途很贵的呢! “记得开邮箱,每天都要写……单纯的问个好也行。”他不容置疑的说道。 “喔……你那边已经晚上了吧?早点儿休息。”Verdi已经从浴室里出来,扯着鬼脸用口型问道‘你女朋友?’…… ‘不是’我也同样用口型回答……“有人在旁边?”罗大少淡淡问道。 “呃……是室友。”我将手机开了免提对着Verdi示意他‘say hello’。 “你好!我是罗?的室友Verdi……” “你好……我是罗的哥哥。”那头罗大少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罗他以后还要麻烦你多多照顾!” “当然!我会帮他找个漂亮女朋友的!”他一脸天真欢快……殊不知踩到了罗大少的雷区。 “哦,是吗?”罗大少语气平淡得有些不正常,“罗的女朋友还等着他回来呢?如果你愿意可以监督监督他,让他最好别做个没有责任心的男人……” 听到这句话我怎么会有一种罗大少自诩为女人的想法呢?太雷人了吧…… “天呐,看不出来你们中国人也这么早恋的啊!”这厢Verdi感慨道。 我不断用眼神示意他回话,“哦……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监督他的。” “嗯,谢谢……小新。”罗大少换成中文说道:“记得联系,就这样、再见……” “哦,再见。”挂断电话我也长出一口气…… “走吧,带你转转、认识认识新朋友!”Verdi微笑道。 34.适应 跟着Verdi出来,一路上都有人向我们打招呼,他的人缘相当不错……不过最让我郁闷的就是他们当中几乎所有的女生都说‘Verdi,这是你朋友吗?好可爱啊……’我哪里可爱了,形容男生不是应该用诸如‘帅’、‘酷’‘英俊’‘潇洒’……的词汇吗?! “其实她们没说错啊。”Verdi一本正经地拍着我的肩膀道:“我也觉得你很可爱啊……眼睛大大的很漂亮、嘴巴……” “好了好了。”我果断截住他越说越离谱的话,“从这里乘车去海港大概要多久?” “很快,大概半个小时吧……从××小镇穿过去的话还能欣赏沿途美丽的风景喔!”他生动的表情让我期待已久的心情更加急不可耐,真想要快点过去看看…… “对了,你什么时候开始上课的?” “明天,或者后天。” “我们应该在一个班级吧?我是A3班……你呢?” “也是的。”我坐在草坪上听他介绍学校——“体育馆呢,就在绕过教学楼的右后方……还有大礼堂……” “Verdi,你家离这儿远吗?” “嗯……坐车大概需要一个多小时吧。”他突然高兴道:“放假的话你可以去我家玩儿,我姐姐做的食物很棒的!”边说还边做出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这么厉害,那我一定要去尝尝了。” “就这么说定了……” 因为有Verdi这个人工太阳,只是经过了短短的几天我就调整好了心态开始融入到了这个异域的生活圈里……几乎每天放学之后Verdi都会去体育馆打会儿网球,而我则通常是回到宿舍准备食物,说起来我的厨艺还是在S市的时候练出来的…… 正洗好菜就听见有人敲门——Mike手中提着啤酒一脸兴奋道:“罗?我又来蹭饭啦……自从吃过你做的菜后,其他的都没法儿吃了!”说着就已经自觉进屋里来了。 “你喜欢就好!”Mike是我的同班同学、也是Verdi的死党,很自来熟……“你先坐会儿,马上就好!” “嗯。”他直接打开电视,一边还嚷嚷:“上次那个什么鱼?我还想吃……” “红烧鱼?” “嗯,对,对……上次我都差点儿咬掉了舌头,实在是太好吃了!” 听到如此恭维,我还是难免有点洋洋得意……“今天我又准备了一道美食喔!猜猜是什么?” “是什么?”他难掩兴奋地小跑进厨房,看见我手中的东西惊讶道:“豆腐?!……啊,我知道了!你要做的是,是……”他抓耳挠腮:“没错!就是一个很有名的女人做的,叫什么……” 我好心的提醒:“麻婆豆腐。” 他激动地一拍手:“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儿!我曾经在中国餐厅吃过一次的。” “今天又有什么好吃的,把你给吸引来了?”Verdi一把捁住他的肩膀。 “呵呵。”Mike讪笑道:“你别这么小气嘛,每次还不是你吃的比我多。” 两人推推搡搡的眼看着就要打翻菜篮了,我喝止道:“想吃饭就先出去等!” “哦……” “哦……” 没一会儿Verdi在外面客厅里喊:“罗?明天周末一起去郊游吧,怎么样?” 这么久以来一直没时间去学校外面看看……“去海港?”我端着做好的菜出来。 “可以啊,多带几个人一起去。”Mike一边偷偷的夹菜,一边说道。 “你洗手了没啊。”我拍掉他不安分的爪子。 “马上去洗!”他讪笑着起身冲进洗手间。 …… “罗?你怎么都不喝酒啊。”Mike端着酒罐嚷嚷。 “我对酒精过敏的。”我面不改色的撒谎道。 “那真是太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你居然不能享受。”他遗憾道:“是吧,Verdi?我们俩喝个够!” 果然是喝个够,一顿饭下来他都跑了n趟厕所了…… 现在我已经养成了每天晚上吃完饭后就给罗大少发邮件的习惯,点开邮箱——‘我明天要去海港郊游,一定很棒!……’要不要问问他工作怎么样呢? “我就说是他女朋友吧?”背后传来Mike得意的声音。 一转头就看见他们两人站在我身后拉长了脖子想要瞥见电脑——“你们干什么?” “呃,我们俩打赌你在跟谁通信……我说是你女朋友,Verdi这家伙还不信。” 如果说我每天跟罗大少通信会不会很奇怪?“那个,是家里……不想让他们担心。” “就你聪明!”Verdi嗤笑道:“以后买菜的钱都归你付了啊!” “我付就我付……反正我饭是吃定了。” 被他俩这么一打断,我也没什么心情在聊了……心里老是觉得怪怪的、很不爽! 35.改变 终于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早上乘车来到了心仪已久的海港,海风轻轻柔柔的吹在脸上、让人想要立刻躺下来做个美梦! “去游泳吧!”Verdi已经脱得只剩下了泳裤,显露出难得的好身材。 “……我没学过。”我尴尬道。 “没关系,我教你!”他拉着我就往海边走,转头喊一旁早已昏昏欲睡的Mike:“懒猪,快起来游泳啦!” “嗯……”靠坐在甲板上的Mike嘟囔一声、翻了个身又继续和周公约会去了…… “这个懒猪……”Verdi嗤道,“我们玩自己的……以前有下过水吗?” “没有。” “那我们就在这儿吧,下来呀,很浅的!”他率先抬脚踏进水里。 “嗯。”依言走下去,温润的海水包裹着皮肤、让我心情大好……胆子也更大了,直接走近Verdi,海水漫过腰身、沾湿了上衣。 “把衣服脱了吧。”Verdi提醒道。 “好。”我也嫌衣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刚脱下衣服就觉得身上一痒……“罗?你的皮肤真好!”原来是这家伙在我身上摸来摸去。 一把拦住他愈演愈烈的趋势,“好了……快点教我吧!” “哦……”他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讪讪地收回手:“先学闭气,狠狠吸进一口气然后将头埋进水里……” 我依言吸气蹲下将整个身体埋进水里,转头瞥见岸边就在几步远的地方;我玩性大起悄悄的从水里走过去,在背对着Verdi的岸边探出头来……想看看他的反应。 “罗?”他开始试探地叫着我,没得到回应似是慌了神,迅速蹲下钻进水里……没一会儿他就探出头朝岸边看来,瞥见我后怒气冲冲的跑过来,结果冲劲太大、连带着将我也扑倒在地;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我们俩都有些愣神。 “呃,那个……”正打算乖乖道歉,耳边好像传来了罗大少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冰冷的声音提醒我刚刚并不是幻听,转头真的看见了罗大少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站在离我们几步远的地方。 我一把推开身上的Verdi,站起身呐呐道:“大,大哥,你怎么来了?” “先跟我走!”他快步地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往前走。 “呃,Verdi,抱歉,我先回去了……你们玩得开心点!”我回头朝Verdi喊道。 …… 一路上罗大少都沉着脸缄默不语……“大哥,你什么时候到的?” 他转头看了看我,突然脱下外套递给我;我低头一看自己光着上身、尴尬地接过快速穿好……继续看着他等他回答,估计是被我看得不耐烦、他终于开了口:“昨天晚上。” “你不忙吗?”公司应该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处理的啊。 “你跟刚才那个男生是怎么回事?”他自顾自地问道。 “就是闹着玩儿。” “是吗?”他明显不满意这个回答,我只好把事情的经过都重述一遍……讲完后小心翼翼地抬眼看自我开口就一直沉默的他:“就是这样的……” “嗯……走吧。”他揽住我的肩膀继续往前走。 …… 他将我带到酒店房间,拿出浴袍给我:“先去洗洗,我给你买衣服。” “哦,你就住这儿?是出差?” “……嗯,快进去,别着凉了。”他催促道。 乖乖洗完澡出来,罗大少还没回……我打开电视无聊地打发时间,心里闷闷的,本来被罗大少打扰了好好的郊游应该很不爽才对呀!可是为什么我会因为他突然的出现感到高兴呢?不能这样,不能…… “什么不能?”罗大少的声音自后方传来。 “啊?!”难道我自言自语地说出了声音? “快把衣服换了。”他没多加纠结刚刚的问题、只是拿出衣服递过来。 “呃,哦!”我有些慌乱地抓过衣服跑进浴室——自己居然因为罗大少乱了心跳,这太不正常了!我想我是病了……掬了一把冷水拍打在脸上,静静地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看了片刻方才恢复。 换好衣服拉开门,还未踏出去就被罗大少按在墙上……“唔……呃,嗯……”刚刚才平复的心跳又被他一个突如其来的吻给搅乱了! 36.夭折 “你又发什么疯!”我强压住内心的烦闷推开他:“我不想再发生这种事了!”这样下去一切都会完了…… “你别哭。”他说着就要伸手替我擦眼泪,我一把甩开他的手,语气尖刻道:“我只需要一个真正的大哥,如果你做不到就请远离我!” “小新……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他显得很无奈、软语道。 “逃避?!”我猛地抹掉脸上的泪水,冷笑:“你未免太自恋了,我根本就不喜欢你,何谈逃避?”对,这才是事实! “你明明就不抗拒我的亲热,甚至谈得上享受,不是吗?” “吃了春药的效果也会一样,身体受不了你挑逗根本说明不了什么,更谈不上感情!”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使我得以稍微冷静,“这只能说明你是个调情高手……” “罗新!”他厉声打断我:“够了,我专门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过来不是为了听你胡言乱语的!” 特意过来看我的吗,为什么我心里会这么酸?一直熏到呼吸道、让我的眼睛也辣辣的……我拽紧门框、看着他冷声道:“我根本不想你来,我不想见到你!” “是吗?呵呵……”他苦涩的笑容让我想要哭泣,只能低下头把眼泪逼回去……“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使劲捏着门边才不致使声音颤抖。 “你骗不了我!”他语气强硬、却好似只是想要说服他自己。 “是你想骗你自己!”我残忍地揭示他内心的恐惧,“骗自己说其实我是喜欢你的,是不是?”我口中说出来的话连自己听了都觉得刺耳…… “你为什么要这么聪明。”他面色苍白的走近、抚摸着我的脸:“却又如此残忍?!”而此时的我早已没了甩开他的力气、整个身体都要倚靠着墙壁才不致瘫软在地…… “你算是我什么人吗?残忍,不是这么用的。”他闻言颤抖的手一如我胸膛里跳动撕扯着的心脏! “……你只是担心我妈,对不对?”他近乎哀求地想要我点头……我想说是的,你是要结婚的、要为罗家传宗接代的;且不说你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为了婚姻抛弃我,单单假设你对我至死不渝,可是你让我如何能这么带着你一起堕入不孝的深渊?!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一扭头他的手便无力地滑落……“你别忘了还有两个月,只要我想,就能永远跟你们罗家断清关系!”不等他反驳继续道:“股权,到时候我会交给二叔……你们俩去斗吧!” “你……”他转过身背朝着我站定,半晌才道:“洗个脸,我送你回学校。” “不用了,我自己会坐车。”我扶着墙走进浴室、关好门……捶打着已经有些酸痛的双腿,靠坐在洗手台上稳了稳心神。 …… “……我走了。”说完不等他从沙发上坐起身就迅速拉开门出去……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我刹住步子站定转身、对着匆匆赶来的他挥了挥手中的纸币:“先借我,回去还你……不用送了!” 37.心乱 “罗?你又在发什么呆?”Mike走过来在我旁边的草地上坐下……自上次罗大少来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里我没有再给他写邮件、也没有勇气再登录邮箱!可是,心里总还是闷闷的…… “你们都是怎么回事儿啊?从上次海港回来就都这样!” “我们?!”还有谁啊? “就是Verdi呗……他最近老是怪怪的。”他皱着眉头抱怨。 “你们不是死党吗?你找他好好聊聊啊!” “他要是肯说才好办啦。”他无奈道:“你们不是住一起的吗,你帮着观察观察呗。” “……哦。”其实最近一直因为罗大少的事情烦心也没怎么跟Verdi交流。 回到宿舍正打算找Verdi好好谈谈,他却先一步敲开了我的门—— “罗?”他显得有些局促、他这种表现我还是第一次见,不免有些讶异他要跟我说些什么 “怎么了?”我收捡了一下床上的书籍杂物好腾出空位来让他坐下,“坐吧。” “嗯……后天我爸爸有一场演奏会,我想邀请你一起去。” “好啊。” “那么说好了,后天一起去。”他忽又皱起了眉:“罗?你是不是跟你哥哥闹矛盾了,我看你最近都不开心。” 这么明显吗?“还说我,你还不是一样。”我决定先下手为强:“Mike都察觉到了,说你最近老是怪怪的……” “有吗?”他眼神有些闪躲:“只是有些问题想不明白而已。”他含糊道。 既然他不想说,我也不好追问;“嗯……还有其他事吗?” “就这些……你答应的别忘了啊!” 等他走后我突然很想要打开邮箱看看罗大少有没有给我留言,实际上我立马就付诸实践了—— 第一天‘小新,我回去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我不会逼你的,你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想想’。 第二天‘刚刚才回到家,你明天也要开始上课了吧……早点儿休息’。 第三天‘现在正准备去开会,我有时候真的觉得很累……快点回来帮我吧’。 …… 昨天‘昨晚做梦又梦见你了……跟我联系吧!’ 大混蛋!存心要让我难受是不是?就是不跟你联系,气死你!……人的情感为什么这么奇怪,明明开始很讨厌的巴不得他离得越远越好;可事到如今不得不远离的时候又难受得想要放声大哭! …… “罗?准备好了吗?我们出发吧。”Verdi穿着一套白色西服优雅得像个王子……低头瞧瞧自己一件白衬衣配着一条旧牛仔裤。 “呃,我穿成这样可以吗?”我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牛仔裤不好意思道。 “当然可以……看起来很好!” “那走吧。” 出来远远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站在一辆高级轿车前,瞥见我们立刻微笑起来——“Verdi先生!这边!” “走吧!”Verdi牵着我朝那边走去,而刚刚那个男人早已拉开车门静候了。 坐进宽敞舒适的车内,我戏谑道:“没想到你这么有派头啊。” “哪里,这些都是我父亲的成就。”他十分不好意思道。 大概过了将近半个小时车子顺利抵达目的地,这是一间很复古典雅的音乐教堂、难怪Verdi会穿得这么正式……精雕细琢的木质走廊让人生出想要抚摸的冲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也使人不由得神清气爽。 因为登台的是Verdi的父亲所以我们很有幸坐在了贵宾席,伴随着一阵悠扬的钟声响起演奏会正式开始;一个英俊优雅的男人缓步走向台子中央鞠了一躬,“感谢各位百忙之中能够抽空来观看鄙人的演奏会……”即使已经年过四十但岁月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你爸爸真帅,又年轻!”我由衷赞叹道。 “那我呢?”他闻言笑问。 “你当然也帅啦!”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句回答似乎太敷衍了于是补充道:“而且你笑起来很好看!像温暖的阳光……”眼角瞥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怎么了?”我疑惑道。 “没……没什么。”他尴尬地转过脸看着舞台,“快看表演吧!” “哦。”我呐呐道,他耳朵一下都变得通红是怎么回事啊?猛然又想起Mike说他最近很奇怪,看来是得找时间和他好好聊聊了…… 38.生日 演奏会结束之后,我跟着Verdi来到后台等他父亲……看到年代悠久的上好钢琴我难免有些技痒,拉过一旁的Verdi小声问:“我可不可以弹弹?” “当然可以!你还会弹钢琴吗?”他惊讶道。 “……懂点皮毛而已。”我摩拳擦掌地快步走向钢琴,小心翼翼地打开琴盖……略带沧桑的质感让我一直不安分的心脏安静下来……稍稍试了几个音我弹起了莫里哀的‘蓝色的爱’——没有你,我的世界是蓝色,我的生活是灰色,我的眼睛是红色,我嫉妒的心是惨绿,孤独的夜是漆黑……曾几何时这些话还是对着一个名叫童易远的温柔男子说的,如今同样压抑的心情却是对着另一个人! 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掌声,“真不错!”敛了敛思绪我微笑着抬起头看去果然见Verdi的爸爸站在旁边、眼里是真诚的欣赏和赞美。 “谢谢!只是弹着玩儿罢了。”我恭敬地站起身合上琴盖。 “你就是Verdi的室友,罗?”他走近拍着我的肩膀示意我坐下。 “嗯,叔叔你好!”走到Verdi身边坐下。 “你以前有学过钢琴吗?”他倒了杯咖啡给我。 “谢谢!”我接过咖啡尴尬道:“没,没有……只是小时候有个叔叔带着我弹过几次。”果然还是不能在大师级的人物面前班门弄斧啊! “天呐。”他低呼,“那你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 “啊?”不是要挑挑毛病、找找瑕疵的吗? “我爸爸说你是个天才!”Verdi拍着我的肩膀笑道:“他可不经常夸人的喔!” “有没有兴趣跟我学习?”他爸爸威尔先生轻声道。 “这……”我转头看向Verdi不知该如何作答。 “你先考虑一下吧!”他表示理解微笑道。 一起吃过饭后Verdi的爸爸威尔先生才送我们回学校——“罗?你今天真是太迷人了!”一进宿舍Verdi就嚷嚷、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谢谢,不过你这样也实在太夸张了……”打开手机居然有罗大少的未接来电,耳边的Verdi还在说些什么、我都听不见……“呃?你刚刚说了什么……”关掉手机我尴尬道。 “……我想说我今年的生日会能不能请你当祝场嘉宾。”幸好他并没有对我的走神生气。 “你生日会我一定会去的,只是到时候祝场就免了吧。” “……嗯。”他微笑,略带惋惜地感叹道:“只可惜没有更多的人领略你的风采了。” “什么风采啊,真是!?”我笑骂道,不过心情被他这么一调侃倒是好多了……“还有大半个月就到你生日了吧?”我问他。 “对啊!我们俩的生日只隔了两个星期嘛!”我的生日也快到了,马上就可以自由了吗?为什么却没有那么高兴呢?! “罗?”Verdi犹疑的声音响起。 “呃?怎么了?” “……你最近是有什么心事吗?”他担心道。 “没啊。”我故作轻松地微笑,见他明显不信又略带点儿失落的低声道:“就是有点儿想家了。” “你哥哥不是才来看过你吗?”他不解。 就是因为他啊,傻瓜!……“第一次出远门,而且马上我生日也到了嘛……失落是难免的!”我曲解道。 “哦,那就好……我很担心你。”他的语气尽显真诚。 “嗯,谢谢你,Verdi!”我有些感动,不论什么时候有个真心朋友就是好啊。 “不客气……我先去换衣服了啊。”说着慌慌张张地跑进自己房间;唉,就在一年以前我还像你一样轻松无虑,可是现在什么都变了……我叹了口气转身也进了房间。 39.误拨 “生日快乐,Verdi!”我微笑着将礼物送出去,赞美道:“你今天真是帅呆了,在场的美眉们又有眼福了!” “罗?你越来越花言巧语了……一定是Mike那个家伙把你带坏了。”他笑着嗔怪。 “又说我什么坏话呢?”Mike从后面猛地跳上他的背嚷嚷道。 “他啊,说你把我给带坏了。”我戏谑道:“你打算怎么赔偿我的形象损失费啊?” “噢,老天!”Mike夸张地抚着额头,“你们真是越来越赖皮了!” 吵吵闹闹了一会儿我独自一人转到后面的花坛,坐下仰头望着天空……今晚的夜色很美,璀璨的星星一颗接着一颗地点缀在华美的夜空中,我满足地眯起眼睛……还有两个多星期就到我的生日了,罗大少是否还记得呢? “……小新?”呃,罗大少?……他又来了吗?!我连忙站起身向四处张望,却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小新,是你吗?怎么不说话?!”罗大少又说话了。 “大,大哥?”我呐呐道:“你在哪儿啊?……我怎么没看见你。” “我在家里你怎么看得到?”罗大少笑道。 “啊?”我震惊了:“那我怎么能跟你说话?” “你打了电话给我,不是吗?” 电话?果然是亮着的,上面清楚的显示着罗大少的号码……呃,什么时候打出去的?! “小新?”罗大少提高音量喊道:“你是不是喝酒了?” 怎么办?……对,装醉!“唔……没,没喝多少!就,就一点点……”我小心地学着醉汉的口气。 “现在跟谁在一起?!”他闻言立马紧张道。 “……Verdi?”我小声道:“今天是他生日。” “还有呢?”他冷着声音问:“还有什么人没有?” “担心,担心我?”空气中飘着芥末吗,怎么这么辣…… “能不担心吗?”他没好气道。 “大混蛋!!”我大声嚷嚷,反正是装疯卖傻……“谁他妈要你担心了,你别管我……呜,我不需要!我警告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啊,否则……” “否则怎么样,嗯?”他追问:“……罗新,你根本没喝醉,是不是?” 他妈的‘老狐狸’!! “老狐狸?!”他戏谑道。 真是的又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吗?……“我要挂电话了,不想说了!”不等他回话立即按掉电话。 我冲进会场找到正被簇拥在人群中的Verdi——“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了。”我小声道。 “哪里?严不严重?”他闻言紧张道。 “不严重,就是想睡觉……你玩得开心一点!”我解释道,又跟威尔先生打过招呼之后方才离开;会场离学校并不远只需要坐趟巴士就可以了,掏出处于关机状态的手机我又开始对着窗外发起了呆……等过了这阵子就好了,当年对童叔也是这么过来的,没什么了不起的,难受个什么劲儿啊!? …… 迷迷糊糊里好像有人在亲我……像极了离开前那天晚上的罗大少,“大哥?”我试探着叫了一声,想要伸手摸摸他胳膊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突然身边的人似是要转身离去了,我慌张道:“别,别走……我心里难受。”可是他却置若罔闻决绝地离我而去……“大混蛋!”我骂了一句,翻身继续睡。 …… 第二天一觉睡到十一点才起来、宿舍居然没人,看来昨晚Verdi玩的够疯了!正准备看看冰箱里有些什么可以填肚子门铃就一阵狂响——“罗?原来你在家啊!”Mike喘着粗气瞪着我,半晌才缓过劲儿来:“你手机怎么不开机,害得我都担心死了!” “呃,对不起……手机没电了!”我撒着慌。 “唉,你没事就好……Verdi呢?”他走进屋。 “他不是跟你们一起high通宵吗?”我不由得疑惑。 “没啊。”他摇头:“昨天他还没转点就回来了……这个家伙跑到哪儿去了?” “我还没吃早饭。”我继续翻找着冰箱,“你呢?要不要吃什么?” “当然要!”他不客气道:“作为担心你的精神损失费,我要吃打卤面!” “呃,可是没有面了……”我看着仅剩几瓶牛奶的冰箱为难道:“要不你出去买点儿?” “……好吧。”他磨蹭地站起身:“顺便找找Verdi这家伙。”说起来我也觉得奇怪,既然他昨晚回来了没道理不留下来睡觉吧,那为什么他的床铺一点平常起床时的样子都没有呢? 没一会儿门铃又响了,我疑惑地走过去开门,难道是他忘了带钱了?——“是不是忘了带……”跟在他身后的人是罗大少?! “呃,罗?”Mike微笑道:“这位先生说是你哥哥,所以我带他上来找你了……说起来真是巧啊,我刚一下楼就碰见他向宿管阿姨打听你!”他一副难掩兴奋的模样在乱了心跳的我看来显得格外刺眼。 “……我想今天可能没法儿给你做打卤面了。”我想此时我的脸色肯定不太好。 “哦,没关系!你们好好叙叙旧!”他作大义凛然状地转身离开。 “……进来吧。”侧身让罗大少进屋,我悄悄地调整呼吸……还未等我转身给他倒杯水就被他固定在门板上,只要我一抬头就能碰到他近在咫尺的脸。 “小新,我一接到电话就赶过来了。”他凑过来嗅着我的脖子哑声道。 “……是你自己要来的。”我僵硬地躲避着他的脸,呐呐道:“我可没让你来。”但是他却紧追不放甚至得寸进尺地咬着我的耳垂吮吸,害得我险些透不过来气…… “看着我说!”他又凑近碰了碰我的鼻头……“看着我,嗯?” “看就……唔……呃……”他狡猾地将舌头伸进我嘴里游走,鼻间充斥的都是他诱惑的气息……我只能用手扶住他的腰侧才不至于瘫软。 “我是真的喜欢你,小新。”他退开一点贴着我的嘴唇认真道,眼底还有似有若无的笑意、亮亮的很迷人! 我想要拒绝可我却鬼使神差地含住了他性感的喉结,跟梦里的滋味一样…… “嗯……”他按住我的后脑勺更近的贴近我,“你是答应了,对吗?” 这样做还不明显吗?“别伤害我。”我轻轻地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道。 40.峰回 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他捧着我脸的双手在微微颤抖,他看着我:“亲亲我!”像个要求奖赏的小孩子。 我笑着勾住他的脖子、微微张嘴含住他有些薄的下嘴唇慢慢开始吮吸……可他却还不满足、探出舌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撞击着我的牙齿……我掀起上眼皮瞪了他一眼、正撞进他眼藏的深深欲望里;我退后一步低头尴尬道:“……还是你主动吧,我做不好。” “呵呵……没关系,乖!先把舌头伸进来。”他倾身含住我的唇。 愣愣地照着他说的小心翼翼地伸进舌头、就那样僵硬地停留在他的口腔……蓦地后脑勺上吃了一板栗,罗大少无奈的声音从我们紧贴的唇缝间传出:“动啊!” 我简直欲哭无泪、要是知道我至于僵成这样吗?我惩罚似的在他嘴里一顿横冲直撞,结果弄得自己舌头酸软得不行……一个劲儿地伏在他肩上喘着粗气。 罗大少刚把手探进我的衬衣门铃就煞风景地响了起来,结果他泄愤似的掐了我腰侧一把才沉着脸拉开门——“罗?……你哥哥来了啊!?”Verdi一脸疲惫地走进来。 “嗯……对了,你昨晚没回来是到哪儿去了?”自他进门后罗大少一直在背后掐我,我反手想给他一肘子却不想撞上他已经饱满的欲望上……呃,天哪! “……大哥,你不是要找东西吗?在我房里。”我干笑道,看见Verdi似乎心不在焉,赶紧拉着罗大少进屋。 “跟我去酒店。”一进来罗大少就逼近道。 “呵呵……那个,我室友好像很不在状态耶。”我小心地后退着,“作为一直照顾我的好朋友,我怎么着也得表示表示关心吧。” “现在是你很不在状态!”他沉声道。 呃,好吧!我承认跟你如此投入其中相比我的确不怎么在状态……“那我跟Verdi说一声啊。” 在罗大少眼神威逼警告下,我尴尬地看着沙发上一脸倦容的Verdi:“要不要找Mike过来陪陪你?”感受到背后传来的强烈射线,我硬着头皮继续:“我哥哥想带我出去转转,你一个人可以吗?” “嗯……你们,玩得开心点。”他强笑道。 出了门——“你很担心他?”罗大少语气透着酸气和不满。 “……色魔!”自知辩不过他,我故意往他下身扫了一眼骂道……其实只是这样看去根本没什么。 “还不是你这个妖精勾引的!”他拉着我坐上出租车,转头吩咐师傅去酒店。 明明是你勾引我的好不好?!我故意坐在离他最远的角落不理睬…… “坐过来。”他不怀好意道:“……不然待会儿有你好看。” “你……我现在就要回学校。”我死命瞪着他来掩饰内心萌发的恐惧……其实我只想要亲亲抱抱什么的,其他就免了吧。 “一,二……”他拖长声音:“数到三你还不乖乖过来,就真的别怪我了啊。” 虽然我们说的是中文,但是毕竟司机先生这么一个大活人在场我还是不敢说自己可以用手帮他解决的…… “……三。”他眯起眼睛看着我似笑非笑。 “你要真敢怎么样……”我拿出自己认为最有压迫性的气势对着他:“我就跳车!” “哼!”他嗤笑一声,半晌见我依然无动于衷、叹了口气向我招手:“过来,我会很温柔的。” 再温柔也不行啊!我磨磨蹭蹭地爬到他身边坐下立马就被他掐住了腰侧……疼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大混蛋! 来到酒店门口,我死命想要挣脱罗大少牵着我的手……“大,大哥……我早上还没吃饭呢!”我抓住门口的大理石柱子不撒手。 “马上就喂饱你。”可是为什么我觉得他的眼神怪怪的呢?可能是饿久了的缘故。 “那我要吃意大利面、芝士蛋挞……”我高兴道。 “……好。”只是我们现在要去的不是餐厅吗?怎么越走越奇怪呢……罗大少掏出的是,房卡?! “你是不是没带钱?”强压住心底的慌乱我问道。 “答对了!”他突然拦腰抱起我推开房门进去。 41.甜蜜 我僵硬着酸软的身体一个劲儿地往罗大少的腹肌上戳,“……没有下次了,我跟你说。”因为一直饿着肚子我气若游丝地喊出了这句毫无威慑性的警告。 “乖……再喝一口。”他舀了一勺酸奶喂到我嘴边。 “意大利面。”我张嘴咬住勺子申诉……大混蛋!我死命地咬着勺子不放……“芝士蛋挞……”默默咽下口中腻得要命的酸奶含糊不清道。 “……松开。”他轻拍着我的额头,无奈道:“你现在还不能吃那些油腻的东西。” 我是因为谁才不能吃的啊?!居然让我饿了一晚上外加一整个上午的肚子……还要和他做那么消耗体力的事情!“……被猪油蒙了心我才做出这种决定的。”懒懒的抬起早已酸透了的胳膊推开他递到嘴边的酸奶,我简直欲哭无泪;早知道就应该留在宿舍陪着Verdi的、害我还背负一个重色轻友的罪名。 他抬手抹掉我嘴边残留的奶渍没好气地附和道:“哼!你的确是被猪油蒙了心。”看了要死不活仅剩一口气还在喘的我半晌,沉吟道:“……居然到现在才了解自己对我的心意!当时我连夜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来结果被你伤透了心……只要了你一次算是好的了!” “放屁!……啊,疼。”我才没有对你什么心意呢!是你一直在勾引我,把我的心都搅乱了……太激动结果牵扯到了后面的伤口、一想到下午自己居然还不知羞的有那么点儿乐在其中,脸上就像起了火一样……最后泄愤似的再掐了他一把,我继续挺尸状。 “你给我消停点儿,刚刚才擦好的药。”他替我揉着伤口,叹道:“第一次是这样的,慢慢地以后就会好了。” “没有……嘶,没有以后!”以后都这般惨那还得了!使出最大的力气戳着他的脸却不想被他张嘴含住……“松,松开!” “还瞎不瞎说,嗯?”他狠狠地咬着我的手指沉声问道,“说话!” 他滑溜的舌尖滑过我的指尖让我心头一痒,连忙醒了醒神道:“下次我压你……哼……否则免谈!”让你也尝尝这个痛苦的滋味,叫你现在一副神清气爽的嚣张模样,简直人神共愤。 “哦?你知道怎么做吗。”他轻轻在伤口处按了按,笑得不怀好意。 敢怀疑本少爷的智商?“你就洗干净了等着吧!”我坏笑道,不会还不知道学吗,真是的,再说你刚才是怎么做的我都一清二楚了。 …… “要是老爷子知道我们会这样。”我在罗大少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沉吟道:“肯定后悔生过我。”还有罗夫人绝对会第一时间冲过来灭了我。 “瞎想什么呢。”他掐着我的后腰斥道,忽而冷笑一声:“……你私下里都这么称呼父亲的?老爷子,嗯?” “呃……”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紧张地抬眼瞥了瞥他、讨好似的往他怀里蹭了蹭。 “嗯哼?”他嗤道,转而又叹了口气“……以后别再这样想了,能遇到你是我最幸运的事情;我现在很开心,真的!……我妈那里你也不要在意。” “切,花言巧语!”只要你别伤害我就好……真的,这样就好……可是我却不敢肯定你是否会有那么一天。 “白眼狼!”他瞪了我一眼,然后不以为意地亲了亲我的眼睛,“……花言巧语我也只对你一个人说。”柔声道:“快睡吧。” …… “你……什么时候回去?”吃过早饭后我趴在沙发上,问正给我卖力按摩后腰的罗大少。 “不回去。”他拉起我道:“好了,起来吧。”说着一把将我抱在他大腿上坐着。 正想在他怀里找个舒服的位置坐着,闻言不经讶异道:“什么叫不回去?”难道天禾的业务已经开到这儿来了?!没听说啊。 “我想和你呆在一起。”他咬住我的耳垂喃喃道:“……要不你跟我回去吧,好不好?” “呃,那你妈那儿怎么办。”我呐呐道:“她要是发现了会杀了我的。”临走前她那狠狠的一巴掌我还记得呢,现在想想似乎都能感受到当时那火辣辣的滋味。 “没个正经!”他猛地使劲一咬,斥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不用在意我妈……回去吧,嗯?一切我都会解决的……” “这边呢,休学吗?”我把玩着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其实我也有点想回去、一个人呆在这边多多少少总会感到孤单。 “难道你还舍不得谁吗?”罗大少的语气蓦然冷硬起来,搂住我腰侧的手也收紧了些。 这是生的什么气啊,莫名其妙!其实要说舍不得还真有,Mike那个贪吃鬼、还有Verdi那个笑起来像太阳的帅气男孩儿,普利茅斯的温暖漂亮的海港、宿管阿姨亲切的笑脸……如果回去就都看不见了,唉!可是我又不想和罗大少分隔两地、尤其是还相距这么远。 “不许想别人。”他又转脸俯身咬住我的下巴,沉声威胁道……我朝他灿烂的笑笑,探出舌尖轻轻舔了舔他高挺的鼻梁、戏谑道:“你说的别人是?” 他看着我的眸光猛地一沉、温暖的手掌用力摩挲着我的脸,神色俨然道:“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 “这么专制?”我不由得好笑,倾身嗅了嗅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成熟的男性气息混合着沐浴之后特有的淡淡清香……我一时之间有些沉迷、竟凑近了嘴巴在他修长的脖颈上蹭了蹭。 蓦地罗大少抬手摸上我的后背,沙哑着嗓子:“……你这是引火烧身。”说着好看的嘴唇便覆上来……“唔……嗯……”温热的触感侵入我的口腔、滑腻绵长……半晌我才喘着粗气趴在他肩膀上,他也有些气息不稳:“……帮我。”说着握着我的手探进他的下身、果然已经炙热…… 等他好不容易泄出来我的手臂早就酸软了,我板着脸质问:“这么容易就发情,以前是不是经常出去鬼混,嗯?” 没等来他的面红耳赤反而见到他一脸的不怀好意,“你是在提醒我数落你的罪行吗?” 这话该怎么说?我一头雾水……他突然撇了撇嘴角、耳根通红,埋首在我脖颈闷声道:“……冲冷水澡,或者想着你自己动手。” “呃……对不起。”我心软得一塌糊涂,自作主张地宣判我们的爱情是我的错、让你伤心难过也很抱歉。 “所以。”他抬起头看着我俨然道:“我要你一辈子都呆在我身边。” “一辈子?……只要你不伤害我。”我正色道……可是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怎么样呢?我突然有些茫然了。 “永远不会有那一天。”他直视进我眼里决然道,说着又再一次倾身而来……良久他才轻叹了口气、恢复正经道:“明天就休学,然后和我一起回去。” “……嗯。”回去跟童叔交代一下我和罗大少的事情也好,可是回去罗家要怎么面对罗夫人呢?算了,不想了……看着他基本挑不出毛病的英俊面容,我戏谑道:“是要一起回去,否则你这么帅要是被人拐跑了怎么办。” “你有这个觉悟就好!”他拽拽地抬了抬下巴道,眼里是藏不住的喜悦和满足…… “是是是,英俊的大少爷!”我从善如流地谄笑道。 42.警钟 “怎么样,味道不赖吧?”我抬起下巴冲着正在品尝我‘精湛’厨艺的罗大少道,说起来我可真是天赋异禀啊!无师自通都能练就这么一身好手艺,实在是太难能可贵了……想想我就有点儿飘飘然。 “……好像还差点儿作料啊。”他眨着眼戏谑道。 我好笑地走近在他唇上轻舔了下,回敬道:“这下满意了吧?” 他猛地将我拉进怀中加深这一吻,知道我脑中一片浆糊、昏头转向才罢手。我瞪着越来越没有正行的此刻正眯眼享受的某人,喘着气道:“我做东西给你吃,可不是让你憋死我的!” “笨!”他毫不客气地贬斥:“这么久了还学不会怎么接吻吗?”末了还恶毒地加上一句“也只有我能忍受你这毫无技术含量的亲吻。” “哼!”说起来我就不爽,“某某人还不知道偷亲了多少人才变成这样的?” “吃醋啦?”某人的尾巴又翘起来了。 我懒得理会他,“我去看看汤煮好了没。” 他一脸偷笑地跟在我后面搂着我的腰,紧贴着我的脸笑道:“宝贝儿,你可真是冤枉我了。” “哦?”我好整以暇地等着他胡扯。 “我完全只是把理论在你身上付诸了实践而已啊……唉,谁叫我这人天生的智商情商都高呢,不像某个笨蛋,几个月还是原地踏步。”摇头叹息,一副惋惜的模样。 “……放手,别捣乱!”我拍掉他不安分的爪子,不再跟这个自恋到没天理的家伙瞎掰。 …… “你妈妈还是不理会你吗?”我枕着罗大少的胳膊轻声问;回来这几个月罗夫人一直在和他冷战,平时他回家都不和他说一句话。 “……别担心。”他一边漫不经心地应道,一边按压着我的腰侧,“现在已经比开始的时候好多了。” “是吗,嗯……左边一点,对,再下面。”我一边指挥着他给我按摩一边琢磨着这回来几个月了都,罗夫人居然没有来找我的麻烦,这貌似有点儿不太正常啊。 不料他却突然反身压过来,朝我耳朵里吹气,“再来一次。” “嗯哼?”我死命拽着他欲图谋不轨的右手,眼疾手快地又将他的左手塞在肚子底下压着,喘了口气漫应道:“可以啊!”……无视他瞬间亮的刺眼的湛黑眸子,使了个巧劲儿反压住他,继续道:“我压你!” 他眉梢一挑,眼睛来来回回地在我脸上和下腹转悠,老神在在道:“我怕你进去之后,我感觉不到。”末了还颇为不屑地撇了下嘴。 “哼……我才不上你的当呢。”我掐着他又开始蠢蠢欲动的手,对他的挑衅无动于衷。 感受到他勃发的欲望,坏心眼地吹了几声口哨,我慢悠悠道:“我可是无所谓的!”某人就不同了,最好考虑清楚啊。 他眼底越来越沉、抿着嘴唇半眯着眼,见此情况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好吧。”他几乎无奈地点了头。 “嗯,乖啊!”在他鼻尖轻吻了下,“我会让你舒服的。”心满意足地点头保证,我转身去翻床头柜里的润滑剂。 “罗宇严!!”我咬牙恨道:“你说话不算话!” 他压在我背上,舔着我的后颈、从我手上抢过润滑剂……过了会儿翻身抱我到他身上,笑道:“你压我。” “真的?”我半信半疑地伸手去接他手中的东西……“啊,你!”他却趁我不备将我按在他胯间,一愣神又被他挤进大半,他的双手扶着我的腰、额头渗着些许汗滴,耍赖道:“这不是你压我吗?”说着一挺身……我全军覆没。 “呃,嗯……”我埋首在他颈间恨恨地咬着他的脖子,下次我绝不会再让他得逞……哼! 回国之后我也没有再去学校,罗大少的意思是先休学一年再打算,我反正无所谓索性就呆在家里;只是今天自罗大少上班后我的眼皮就开始狂跳,搞得我只得伸手按住。 上了个厕所出来门铃居然响了,平时都没人来的、难道是罗大少掉了东西忘拿?我疑惑着拉开门却不想对上罗夫人冷冽的面容——“怎么,还不打算让我进去?”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看着我冷讽道。 我瞬间回神,侧身让她进门,“您进屋坐,我去给您倒茶。”难怪眼皮会跳,原来是有大佛降临啊。 端上茶小心地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我探询着开口:“大哥去上班了,可能要晚上才回来。” “我不找他。”她施恩般地瞥了我一眼、端起茶轻抿了一口。 “哦。”知道她不待见我、便低下头盯着沙发,等她先问话;既然不是来找罗大少,自然就是来找我了……无非是想让我知难而退。 “你还记得王叔叔家的大女儿吗?”她淡淡问道。 王叔叔?难道又是罗家的世交?原本在罗家就只是混日子,认识的人也只有那么几个!实在是想不起来是哪个了……我只得呐呐回答:“还是您告诉我吧。”女儿吗?不是已经计划着逼罗大少结婚了吧。 “就是小时候经常来我家的那个女孩儿,叫王颖。”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我道:“跟宇严是青梅竹马,现在人家毕业从国外回来了。” 青梅竹马?有点儿印象,以前是经常来罗家找罗大少玩的、我还记得她像个男孩子、头发短短的…… “人家现在变得更漂亮了,你王叔叔和王阿姨也有意撮合我们两家结为亲家。”她适才截住话头,我知道她是在等着我退缩,可是这样就想我放弃来之不易的幸福吗,不可能! “哦。”我不动声色,继续看着桌上的杂志封面……想想罗大少似乎也没有和什么女生走的比较近,除了这个王颖。 半晌她果然有些沉不住气,语气霎时间尖刻起来:“你大哥他迟早是要结婚的!等他厌烦了你们这种……”似是找不到形容的词汇,她顿住了。 “嗯,但是以后的事情我不会这么早就去担心的。”我放缓声音道。 她愤恨地瞪了我一眼,喘息了片刻才出声:“我儿子并不是……同性恋;他不过是对你们的世界有些好奇而已……等他厌了就会结婚生子的。” 什么叫我们的世界?说得好像我不是个正常人一样……“如果他先放弃,我无话可说。”我轻声对着她认真说道:“但是,之前我已经伤了他一次;断不会再有下一次的。”不能够再那么自以为是地宣判我们的感情了。 “你最好记住今天所说的。”临走时她颇为得意地甩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罗夫人也许并不知道她已经成功地搅乱了我的心,我能够爱童叔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温柔风趣,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坚信,他一旦接受了我就断不会伤害我……但是对于罗大少我却始终无法肯定,就像罗夫人所说的他也许真的只是错将一时的好奇痴迷当做了爱恋,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清醒过来、牵着别人的手踏进了教堂…… 可是现在想这些有用吗?陷都陷进来了……我嘲弄地对着落地窗上反射出的人影扯了扯嘴角,转身进了厨房准备自己的午餐……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还是顾好现在吧。 晚上罗大少回来,我并没有告诉他今天罗夫人来过的事情;他平时忙着公司的事情已经够累的了,没必要再给他增添无谓的麻烦。 吃饭的时候我装作不经意间问起:“以前没有女孩子追求你吗?”似模似样地对着他猛瞧一顿,摸着下巴道:“不应该啊,你这么帅。” “怎么,吃醋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老实交代!”我佯怒,用筷子敲击着碗沿。 “没有……快吃饭吧。”伸手拍了拍我的额头,他笑得好不愉悦。 “哦。”罗大少的确是很有资本吸引人的,所以我不能遇到一个对他有意思的就自乱阵脚吧?关键在于罗大少本身,如果他无意、其他的都算得了什么呢……莫要再庸人自扰了,我甩甩头继续吃饭…… 43.意外 “真没想到。”季封上下打量着我沉吟道:“我终是未看到深处啊!……你居然这么轻易的瞒过了所有人。”偶然得知‘真相’的季封约我见面,我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不包括罗大少好不?后来我也曾追问他当时是怎么发现我不傻的,可他一直不肯说……后来我也就不再自讨没趣了。 “我还天真的以为只有我一个火眼金睛发现了你是个天才!”他摇头叹息:“原来是只缘身在此山中啊!” “呵呵,不要生气……我那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啊。”我谄笑。 “得了,请我吃饭吧。”他一副‘怎么样,我很大度吧?’的拽模样。 “行行行。”我赶紧顺杆儿爬,“不知道季大才子想去哪里吃呢?” “当然得是高档地儿了。”他朝我抬了抬下巴,沉吟片刻下旨道:“就去市电影院旁边的法国餐厅。” 唉,幸好我早有准备、带足了钱才出门“那走吧。” …… 点好餐后,我一边听着季封絮絮叨叨地讲着这几个月自己创作的经历、成果;一边思考着最近罗大少的反常,他最近一直用一种不明所以的眼神看着我,问他怎么了他也总是含糊地打着哈哈。 “我就纳闷儿了。”他喝了口水润润喉继续道:“你干嘛非得装成个小傻子呢?” “……这件事说来话长啊。”我敛了敛思绪,笑道:“你要知道,我大哥的妈妈不喜欢我的嘛;如果我只是个一无是处的白痴日子就好过多了。” “那也没必要非得做的这样极端吧。”他纠结着眉头。 “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你打算报那所大学了没?”我识相的转移话题。 “当然是音乐学院了……我已经想好了A市就有一所不错。”说起他的未来,立刻眉飞色舞;我也乐得他不再追问缘由、安安分分的做个听众。 “哎,那不是你哥吗?”季封突然指着窗外道。 我顺着他的手看去,正好看见罗大少笑着和一个打扮时尚的年轻女人从对面一起下车朝这边过来……我记得今天他说要去顺昌贸易签合同的,有必要撒谎吗? “那女的好眼熟啊。”季封皱着眉嘟囔道:“前段时间在我爷爷的寿宴上还见过的。” “……是不是叫王颖?”我看着他们一路说笑着走进旁边的电影院,迟疑道。 “对对,就是王叔叔家里的大女儿。”他展眉道:“小时候见她的时候还是像个男孩子,现在一转眼就变成大美女了。” 原来真的是她,这么说罗夫人一早就做好准备了;正因为如此她那天临走前才会那么得意,呵呵,我还天真的以为只要罗大少不为所动就好;可如今他明明是见老朋友或者说约会却告诉我自己是去签合同办正事……我突然觉得今天出门的时候穿的有点少、什么时候B市的气温也这么低了? 浑浑噩噩地吃完饭后,我辞别季封一个人在市中心闲逛……到底要不要问罗大少,如果只是一个误会、恰巧俩人只是工作的时候遇到了,然后约在一起老朋友叙叙旧。 “哎,你怎么搞的,走路也不看着点儿!”一道尖锐的声音将我从无边的思绪中拉回来,转头便见一个女人蹲在地上一边捡着掉在地上的水果,一边大声抱怨。 我想可能是我撞到她了,歉疚地蹲下来将剩余的水果捡起来递给她,“对不起,真是不好……”瞥见女人的面容我怔楞了,她居然是失踪多年的郑丽红!?她居然就在B市。 “年纪轻轻的,怎么魂不守舍的?”她站起身,皱着眉看着我。 按捺住内心的紧张,我捏紧手机轻声道:“请问,你认识郑丽红女士吗?” 她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谨慎地看着我:“你是谁?” “我是她……儿子。”如果这就是事实那便没有什么好逃避的。 “你说什么?!”她惊愕地张着嘴巴、眼睛瞪得老大。 “罗新。”我朝她笑了笑,“我的名字……或者你认识罗汉琛,我也是他儿子。” “你?”似是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了,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低头道:“你知道我是谁了吧?……这些年他们有没有欺负你?”拽住塑料袋的手指因为用力的原因泛着青白色。 “是的,你就是郑丽红……他们并没有对我怎么样。”我并没有责怪或者是憎恨这个可怜的女人,如今见她似乎也很愧疚便更加狠不下心来了,我接过她勒住手的塑胶袋轻声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她下意识地想要阻止我提袋子的手,见我微笑又讪讪地放开,“你……不恨我吗?” 应该恨吗?我不想再纠结于这个问题,转念道:“我送你回去吧。” “不,不用了。”她神色慌张地摇头道:“我……你把联系方式写给我,我以后给你打电话。” 也许她现在还欠着别人的债,过得并不好……所以不想我去;我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嗯,那好吧。”将联系方式写给她又将她送上公交车,我才转身离开。 郑丽红告诉我她来B市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了,外婆也早就在几年前病逝了……再次见到她难免让我记起从前,那个承载着嘲笑屈辱,却同样饱含温暖幸福的日子;因为我母亲是未婚生子,所以连带着我也获封‘野孩子’的称号;上幼稚园的时候经常有些小朋友追着我身后喊‘没妈的孩子’、哭着回去跟外婆诉苦她也只是皱着眉喝止我闭嘴。我的外婆是个脾气有些火爆的女人、有时候在外面受了别人的白眼、闷气就会不许我吃饭……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我在下着大雨的院子外面站了一整个上午,肚子又饿、控制不住的眼泪哗哗的流……突然一只手覆上了我的头顶,童叔温柔地抱起我,替我擦着眼泪“别哭了,你是不是叫小新?我呢,是刚搬到你家隔壁的童叔叔……叔叔带你去换衣服好不好。” 那天之后,我的生活不再只是忍受着饥饿白眼嘲弄的黑暗世界了;那个名为童易远的年轻英俊的男子将温暖的阳光照进了我的生命……现在想想如果造化不弄人,我也没必要站在这里吹着冷风了吧!早在几个月前我就能潇洒的离开罗家,对着罗夫人那张恨不得扑过来掐死我的脸,洒脱的挥挥手、拍拍屁股走人;也不用为情所困,哈哈、可不就是为情所困么?!……只是一切已惘然。 既然决定了要接受这样一份不为世俗有悖伦理的感情、就得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不是吗?还作个什么劲儿啊……可是告诉我这一切的人为什么偏偏是罗大少本人呢?!我将早已被我捂出汗来了的手机揣进口袋、再转头朝着电影院的方向笑了笑,拦住一辆出租车钻进去……今天还真是收获颇丰啊。 44.心碎 “罗,罗新……”我刚腰酸背痛地从床上爬下来就接到郑丽红的电话“出来见个面吧,我在莫芿路的沈记茶馆等你。”她明显有些局促,许是不太习惯和我说话。 对着镜子换衣服的时候我又想起昨晚罗大少回来时神清气爽的模样,突然觉得胃里有些气胀……甩甩头、对着镜子扯扯嘴角,我深吸一口气转身出门。 临出门时我又特地拿出了银行卡,准备在她有需要的时候交给她;已经到了上班高峰路上堵得不行、总共花了平时两倍的时间才到达目的地;对着摩天楼的玻璃墙理了理衣服,没什么不得体的地方;我快步走进茶馆、还未到中午人不是很多。 询问服务生之后来到郑丽红定好的包厢,轻轻推门进去——“我来了。”一时叫她妈还不适应,我只好简短道。 “哦,快坐吧。”她露出见面以来的第一个微笑。 “好。”依言在她对面坐下,我替她斟了一杯茶、轻声问:“您有事要说?” “啊……谢谢。”她有些局促地捧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沉默半晌才道:“……就是想见见你。”眼神不敢看向我。 “嗯,以后只要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联系我的。”我鼓励道,掏出银行卡轻轻推到她面前,“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收下吧。” “这怎么行!”她颤抖着手又将卡退回来,摇头:“我不能收……你还是个孩子。” “您现在……过得好吗?”我也没有再坚持,转而问。 “嗯……很好。”她朝我安抚地笑了笑,又把卡推回来一点催促道:“快收起来,别弄掉了。”语气竟然有几分一般母亲对儿子的口气和腔调。 “那如果您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说……不用见外。”依言将卡放回口袋。 “嗯。”气氛渐渐尴尬起来,又闲扯了几句废话便分别回了家 …… 刚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突然有个陌生的电话打进来;一时想不起来会是谁——“喂。”那头沉吟片刻才道:“罗新,是我。” 居然是孟启泽?回国后我们一直都未联系的、怎么突然找来了……“啊,舅舅。”试了几遍钥匙都没打开门……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串钥匙根本不是我们家的。 “罗新?在听吗?”孟启泽有些迟疑地提高音量道。 深吸一口气,瘫靠在门板上……“嗯……有事吗?”昨天跟罗大少在一起的是王颖,不是吗? “听说你妈妈回来了,她有没有找你?” “你怎么知道?”我猛然回神,谨慎道。 “……是你母亲,呃……宇严的妈妈告诉我的。”孟启泽的声音有些不自在。 难道郑丽红找过罗夫人了?我觉得现在自己的脑袋快要炸了……一直在嗡嗡作响“她找到罗家去了?” “嗯……你没事吧?我感觉你声音有些不对劲啊。”他担忧道。 “没事,你只是想和我说这些?”现在我只想好好睡一觉、好好的想一想。 “如果她找你麻烦,记得可以来找我。”他提醒,半晌“没事就先挂了吧。” “嗯,再见。”背上传来大理石冰凉的质感、摩挲得我的心都疼了……罗夫人和郑丽红谁才是打鬼主意的人呢?到底是郑女士再一次发现了我的‘价值’,还是罗夫人想要利用她来逼迫我离开罗大少呢? …… “怎么坐在门口?!”罗大少回来了。 “忘记带钥匙了。”我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 “那你可以打电话叫我回来啊,或者自己来公司也行啊……”他一脸的不赞同,伸手搂住我早已僵硬的身体。 “快进来,手都冰成什么样了。”他揉搓着我冻得发紫的手斥道。 悄悄将口袋里的那串钥匙放回原先的地方,我推开他递过来的热毛巾走进浴室关上门;是单纯的弄错了、还是原本就是互相交换了彼此家中的钥匙?呵呵……真是好玩。 “小新,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罗大少看见我出来、一脸紧张。 看着他眼里盛满的担忧,我用指甲轻轻碰了碰被钥匙刮出来的伤口、抱住他低声道:“……我妈妈回来了。” “她来找你了?”他猛地搂紧我,声音暗哑。 “嗯。”相信要不了多久,罗夫人也会来找的。 “以后记得打电话给我,别担心。” 不担心吗?可这些好像不太受我控制啊……此时除了嘲笑我似乎拉不出其他的表情了;更深地埋进他宽阔的胸膛、嗅着他熟悉的味道,我的内心却一片茫然无措。 第二天起床果然发现那串钥匙随着罗大少出门也一起不见了踪影,我抬手按了按跳动的眉头……简单的吃过早餐之后我登陆了邮箱,果然有Verdi的消息——‘亲爱的罗,你现在好吗?我很想念你……马上就要到圣诞节了,你想要什么礼物呢?最近怎么都不跟我联系了,很忙吗?’ 呵呵,圣诞节?我哪还有心思去想那,现在连自己都自顾不暇了…… 点击回复——‘亲爱的Verdi,我现在过得很好!替我也问候一下威尔先生……等春节过后我可能会去看你们的,祝你每天都能愉快!’ 越是一个人独处,我越是想念普利斯特海港温润甜腻的气息、那柔柔涩涩的海风还有那些发自内心的欢声笑语……热了一杯牛奶懒懒地躺靠在沙发上,抿着牛奶细细打量着这间房子,当初罗大少精心还原布置的都被我慢慢换掉了,现在都是按照他喜欢的蓝色白色系列买的家具;有时候想想还真是挺可恨的、我自己!窝窝囊囊地在罗府装了那么多年以为可以出来闲云野鹤、顶多也就是偶尔怀念童叔的时候消极悲伤一下……可是看看现在,我朝落地窗上苦笑的人儿举了举杯,本该和所有正在享受青春的半大孩子一样,欢欢喜喜准备着过圣诞的,又怎会像此时‘顾影自怜’ 做好罗夫人随时找上门的准备却不想又接到了郑丽红的来电——“罗新,晚上能来这儿吃顿饭吗?今天是你外婆的忌日。” 外婆?那个将我关在下着雨的外面一整天的女人?! “……你是不是不愿意?”她的声音有些哽咽、透露着哀求的意味。 ‘宁天下人负我,休叫我负天下人啊’算了……过去那么多年该忘的就都忘了吧!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点头道:“不是,我会去的。” “嗯,我做好饭等你。”她似是有些激动。 挂断电话,我继续对着电视发呆;现在想想自己似乎好久都没有这样了,呵呵……兜兜转转居然还是回到最初,不、不对!那时哪有现在这么多的烦恼?……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我打给罗大少——“我去趟季封家里,可能要晚上才回。” 电话那边有些吵,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嗯,路上小心。” 特意提早去花店买了一束雏菊,我拦车前往郑丽红家里……雏菊淡淡的清香渐渐充斥着整个车厢、外面晚霞橙红氤氲,深秋时节有些雾气笼罩着让人一不小心就陷入无边的思绪中;什么时候也该回去看看童叔了、跟他说说我现在的情况,也让他帮我想想解决办法。 “哎呀,小伙子,真是不好意思。”车子突然停了下来、司机大叔一脸赧然看着我“车子抛锚了,你就在这儿下吧!我只收个起步价好了……走过前面的合沂山庄就能拦到车了。” “呃……哦!”只好付钱下了车,郑丽红给我地址就在这附近,走着去也行。 微凉的秋风夹杂着雨丝吹拂在脸上让我近日一直躁动的心慢慢地沉静下来了,还是摊开了说吧!不论结果如何,总比憋在心里要好得多……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离开罗大少嘛,这还是大功一件呢、为罗家保住了血脉可不就是大功劳,老爷子泉下有知也不会气得跳出来了。 “……宇严。”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闯进我的耳朵,抬眼看去:转角处王颖穿着应季的深V领紧身长裙、看起来玲珑有致,的确很漂亮……拎着手提包从车上下来,向着前面正和一个中年男人交谈的罗大少愉快地喊道、身旁站着一脸笑容的罗夫人和另一位贵气太太……呵呵,我想要放声大笑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看着他们相携着一起走进山庄、消失在雨里,望着山庄大门口复古精致的琉璃大灯笼、那处处洋溢着喜悦氛围的灯火摆设……我呆愣在原地久久无法迈开沉重的步子……电话里的吵闹声原来是他们两家在讨论婚事吗?罗夫人的本事果然还是一如当初啊!这才过了多久啊,哈哈……我想要笑的来着,可是为什么胸口扯得阵阵发疼。 口袋里的电话又响了,低头掏手机的时候、突然有一阵强光猛地射进我的眼睛让我睁不开眼、剧烈的疼痛袭向我的大腿、胸腔,喉咙处溢出血腥味……我想自己应该是出车祸了,眼前一片模糊、远处有人跑过来,我却一点儿也看不清楚!还有那该死的电话还在拼命地响个不停!该死,我的头好痛。 失去意识之前,我迷蒙着眼对着不复清明湛蓝的天空喊‘童新,你他妈还真是窝囊啊!’……回答我的只是从胸腔涌入口中的血腥和满世界的寂寥……谁他妈说我不能和童叔在一起的,老子现在就要去见他了……呵呵……老子想了这么多年可算是得偿所愿了。 45.新生 “小新。”泽叔从车上下来走到我身边半蹲下,摸着我的脸柔声道:“是不是在家呆得无聊了?” 已近傍晚,天边都挂上了红霞、显得过于安逸了以至于呆久了就会觉得死气沉沉……我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麻痹了的腿脚,点了点头:“我想去外面转转,好不好?”自从出院之后就一直呆在泽叔家里,每天除了钟点工池阿姨和偶尔出现的向东以外一个人影子都瞧不见一个;我都感觉自己快要发霉了。 “嗯……”他沉吟了片刻,拉起我道:“等到春节之后,我们就去度假好不好……现在就先呆在家里面,闷了的话就给向东打电话,嗯?”边说边轻轻揉搓着我有些冰凉的脸颊,“在外面呆多久了,怎么这么凉?” “就一会儿。”我把他的手从脸上拉下来再把自己的手钻进去、立马被他握紧,我笑了笑:“那说好了,春节一过就去度假,要去海边!” “好,去海边!”他笑起来很有味道,给我一种莫名的怀念感觉……已过而立之年更是为他增添了岁月的风韵和魅力,向东有一次无意中提起他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儿子、不过泽叔自己倒是从未向我说起过他家里的情况,我想可能是他曾经的婚姻并不美满、没有谁愿意分享并不愉快的过往……即使是同我这样丢掉了记忆的人;泽叔说我出的那场车祸很严重,幸好并没有生命危险只不过头部受了重创导致丧失了以前的记忆。 “今天上班累不累?”我问,他的手很温暖、像梦里的感觉一样;我发现自己有点迷恋上了这种触感、不知不觉就将手更深地往他手掌心里钻。 他脚步一顿,尔后笑出了声:“知道冷了?”故意松了松手指。 我皮皮一笑,扑到他怀里闷声道:“我错了。”自从最近几天做了些奇怪的梦之后我就想这么做了,只不过现在的感觉还是和梦里的有点儿不一样、但是具体差在哪里我又说不清楚了…… 他愣了一下然后抬手摸上我才刚长出青茬的头皮,干干的暖暖的、很舒服……不自觉地将头埋得更深,想着最近经常出现在梦里的情景;有个男人、他的声音很好听,叫着我的名字,尤其是他的怀抱很温暖,即便他的面容很模糊但却莫名地让我感觉安心。 “……先进去吧,外面冷。”泽叔搓了搓我的后背、打断我的思绪。 “嗯。”不管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泽叔,现在都不重要了……如果他不愿说那么就继续这样,他很照顾我、这就够了,不是吗。 洗过澡后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袋里的神经线扯着一跳一跳地疼……出院之后一直都靠药物恢复直到上个星期才停止服用,只不过还是时好时坏;好起来就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活蹦乱跳的、坏起来就像现在根本睡不着,眼睛一闭上就疼……唉,活着就不错了,据说我当时送往医院的时候血流得止都止不住、脑袋也开了花……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从床上起身,轻轻推开书房的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去;泽叔还在看文件,灯光打在他刚毅英挺的面容上显得比白日里柔和了些、让人不禁心头一暖。 我还未走近他便抬起头来,先是习惯性地扬起嘴角,然后对上我赤着的脚眉头一皱……不等他开口训斥,我立马跳到他腿上顺势往他怀里一缩,小声道:“我头疼得厉害,睡不着。” 他果然紧张起来,掰正我的脑袋,“很疼?要不要去医院?” “不去医院。”都在那鬼地方呆了几个月了,还去?小心抬眼瞥了瞥他,见他沉着脸连忙用额头顶了顶他肩膀,摇摇他的手,“……揉揉。” 他轻叹却还是照做,抬手娴熟地帮我按着后脑;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帮我按摩、帮助我做复健,手法早就练得炉火纯青了……果然舒服多了,我伸手搂住他结实的腰身、眯着眼睛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服务。 第二天一早醒来顿觉神清气爽,心满意足地在软和的床铺上翻滚一圈、翻身起床;钟点工池阿姨已经做好了丰盛的早餐、泽叔坐在餐桌旁翻看着今天的报纸,瞥见我,招手道:“快过来吃饭,吃完了跟我去外面。” 直觉告诉我他口中的‘外面’不是我想的好地方,不过看在昨晚上他伺候得我睡了个好觉的份儿上,我扬起了笑容乖乖走近坐下,端起牛奶轻抿一口、舒服地哼唧一声“今天不用上班了吗。”见他盯着我嘴角,我赶忙伸出舌头舔了舔、果然沾了些牛奶在嘴边。 他轻咳一声:“下午还是要去的。”将抹好果酱的吐司递给我,“昨晚睡得还好吗。” “嗯,谢谢……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给你按了没一会儿就睡了,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地方不舒服的?”他伸手擦掉我嘴角的面包屑,柔声道。 “没了……我以前也和你住一起的吗。”他告诉我我父亲已逝母亲下落不明,也没什么来往的亲戚……不过我总觉得还些什么人。 “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他神情关切。 “总是做些奇奇怪怪的梦,但是看不清楚。”我懊恼地咬了一口吐司。 “不急,慢慢来。”他安慰一笑,“……你以前是自己一个人住的,前段时间你租的那间房子已经被转租了……要回去看看吗?” 听见他的话我第一反应便是不能点头,很奇怪的感觉但我还是选择了遵从,懒懒一笑:“不想。” 他果然满意一笑,点了点头:“春节还有几天就要到了,等你身体再好一点儿我们就出去好好转转。” “嗯……春节也是我们俩过吗?”不知道他要不要回去陪他儿子。 “当然了……”他轻皱了一下眉,只是一瞬便恢复神情,“快点吃完,我们出去。” “……哦。”看来他好像真的不喜欢他儿子,我也只好不去踩雷区了。 …… “来把帽子戴好。”泽叔拿着毛绒帽过来,亲自帮我戴好、整了整点头道:“好了,走吧!”说着牵起我出门。 寒冬腊月的时令,N市早已经成了冰天雪地了;像我帽子口罩全副武装也有些抵不住这样的寒冷,像是要冷到骨子深处一样、让人觉得厌恶和心悸……拉着泽叔快步朝车子走去,“快点儿,好冷!”直到坐进温暖的车内才稍稍缓解了适才的不适;车子一路开过郊区上了立交桥,“要去市区吗?”我问。 “嗯,要不要躺会儿?还有一段距离。” “不用。”看着窗外的风景我觉得很陌生、不同于失去记忆的陌生感……而像是实实在在的生疏,我直觉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里、N市? 车子果然是开到了市医院,泽叔抚着我的额头微笑:“复检,只一会儿就好了。”来都来了还能不去吗,只好依言下车。 他替我又重新整理了一下口罩,揽着我进去。 “没什么问题。”徐医生对着检查报告看了看,笑道:“现在这种轻微的疼痛是血管再生的正常反应,不用担心!” “大概要持续多久?” “这个很难说。”徐医生叹了口气,“一般要看病人的心情好坏,饮食啊、运动状况各方面怎么样……”他看向我“最近有没有想起点儿以前的事情,或者说些许模糊的影像?” “……一点点。” “比如说?”他鼓励道。 “呃……”我瞥了眼旁边的泽叔,真不知道该怎么作答,难道说我梦见了两个光着身子抱在一起的男人,而且很可能其中一个就是我自己? “没关系,不急……这种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他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抬笔在化验单上签字道:“一切都很正常,身体恢复得也不错……没什么其他的事情今天就可以回去了。” “嗯,多谢徐医生。”泽叔接过单子,拉着我起身。 出来的时候外面又开始飘雪了,街边都挂上了喜庆的大红灯笼,追追打打的开心的玩着雪的穿新衣的小孩儿们、显得年味儿十足,身处其中的我突然涌上了一种强烈的失落感、这样的自己并不是在我之前的想象范围内的……即便对以前的种种都一无所知但潜意识里我还是认为自己应该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洒脱随性的人;而非此刻这种被落寞和孤寂所笼罩、像个悲哀的乞求者……看着泽叔领好药出来,我敛了敛心神,至少还有一个关心自己的人在身边不是吗?就这样一直等到我能够不再被消极情绪影响的那一天吧。 “要去逛逛吗?”他加快步伐走近,拍掉落在我帽子上的雪花。 “你还要上班的,不是吗。” “嗯。”他看了看还在飘雪的天空,笑了笑:“今天,我们就好好玩一玩吧。”说着一把拉过我走进茫茫雪地、脚步轻快的像个兴奋的小孩子,我不由得好笑、弯腰快速掬起花坛上的一捧雪扔到他脸上。 他愣了一下,然后扬起笑、抹掉脸上的雪渣,“想打雪仗?” “嗯哼?!”反正我围巾口罩全副武装了,谁怕谁……趁他不注意又捧起一把丢到他脖子里,幸灾乐祸地看着他被冻得一瑟缩。 “你完蛋了。”他笑得不怀好意地走近。 瞥了眼他揉捏出的雪球,我哈哈大笑着往远处跑……还未跑出几步就被他从后面扑倒,身体急切相碰的瞬间我们俩人都是一愣;随即他稍微支着身将我翻转过来脸朝向他、片状的雪花还在飘飞,有些停留在他密黑的头发、宽阔的肩膀上……还有一片飘落在他的睫毛上半天都不见融化,我笑着伸手捻落,感叹:“真好看。”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抬手抚落我额头上的冰珠,声音有些沙哑:“起来吧,别着凉了。”从我身上直起身,顺带着拉起还不想起来的我,“雪太大了,还是先回去吧。” “嗯。”我将身体的重量全靠在他身上,看着不远处的冰糖葫芦大声道:“我要吃冰糖葫芦。” “……那是小孩子吃的东西。”他有些无奈地笑道,见我依旧故我只好牵着我往那边走:“好吧。” 心满意足地吃着胜利的果实,我窝在他的大衣里任由着他带着我走……正想着再咬下一口,他突然侧身将我整个脸埋进他的胸膛、一手捡起我别在耳边的口罩要给我戴上。 “怎么了?”我纳闷地放下糖葫芦,戴好口罩。 未等他答话,另一个声音响起:“孟总,真巧!”是个年轻的男人声音。 “巧!”泽叔的声音听起来有种压抑的不安和冷漠,“来N市出差?” “是啊。”那人忐忑的应道:“这位是?” 闻言,我稍稍抬起脸看着泽叔;他的眼神深沉得令人有些害怕、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他不想我们再呆在这儿……我弯腰捂住肚子喊:“泽叔,我肚子痛。” 他眨了眨眼,收回适才的眼神、扶住我对那人道:“这是我朋友的儿子,他可能有些不舒服……就不陪了。”说着就要越过那人离身。 “呃……哦,好。” 上车之后透过车窗还能看见刚才那人站在雪地里兀自思索着什么,感觉到他的视线就要瞟到这边、我立马低下脑袋缩到一边。 泽叔发动车子,伸手摸了摸我脑袋,轻声问道:“肚子还疼吗……可能是糖串儿不干净。”边屈指轻轻敲扣我的头顶边自言自语,但他的眼神又像是飘向不知名的远方、不似在考虑我闹肚子的事情。 “……啊欠!”一个哆嗦一个喷嚏。 他收回手,叹了口气:“看来回去得喝碗姜汤了。”调高车内的空调温度,将脱下的大衣披在我身上“要不要眯一会儿。” “嗯。”放低靠椅,我窝在他的大衣里闭起眼睛……他的视线投射在我身上片刻才消失,今天他的行为太反常了,难道他不想我知道些什么东西吗?为什么不让刚才那个人见到我呢,再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那个男人的面目……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啊。 一阵电话铃声突兀地打破车内的宁静,我试探着动了动身体却并未睁开眼睛;不一会儿泽叔的声音响起:“什么事?……我还在回去的路上,嗯……好。”语气十分的淡漠,也许是平时我和他相处的时候他都是温柔的,温柔得让我忘记了他其实是个冷峻的商人……感觉身上的衣服被他重新整了整,他俯身在我近处半晌,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充斥着我的鼻腔、却没有给我以往那种温暖无碍的感觉,有的只是压抑和淡淡的窒息。 良久他移开身躯,长叹了一口气…… 46.冲击 “……我不知道你竟然包饺子也包的这么好。”泽叔挽起袖子走到我旁边,看着我包好了的一些饺子微讶。 其实我也很奇怪自己居然还会做饭,而且貌似味道也很不错……“就我们俩吗?”今天是大年三十,泽叔和我打算就在家吃顿年夜饭。 “觉得冷清了?”他包起来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快赶超我了。 “呃……你要不要回去一趟?”我小心翼翼道,向东跟我提过他家里情况的事儿他自己应该也知道了吧。 “待会儿我会打电话的。”他语气平淡无波、却隐约地彰显着他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 “哦。”我识相的另起话头:“你可以休几天年假?” “大概两个星期的样子吧。”他笑了笑:“放心吧,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那出国呢?” “好啊。” “我想去普利茅斯。”我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前几天在网上搜海滨城市的时候第一眼便觉得这个地方很亲切;或许……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看我:“只是去看海吗。”神情考究。 “不,不可以吗。”想起前几天去医院的情境,我有些不安。 “没有。”他牵起嘴角,眼里的笑意却几乎不见:“我让向东先安排一下。”说着擦了擦手向客厅走去。 看着他挺拔修长的背影,一瞬间我的脑袋窜过一股电流、击得我一阵眩晕……有个身形闯进我的脑海,是谁?!弯腰扶住案台的时候碰到了餐具,哗啦啦地掉了一地。 “怎么了?”耳边响起泽叔急切的呼喊,眼前却是除了黑暗一无所有;身体被腾空抱起,他将我向上托起靠在他的脖间、轻轻摩挲着我的后脑:“没事的……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闭着眼睛任由他帮我穿好衣服,抱着我出门。一路风声呜呜不停,我试着睁开眼睛、光亮渐渐回到视野;我伸手扯了扯正在疾驰的泽叔,“没事,开慢点儿。” “嗯。”他应声、速度却丝毫不减……他肯定吓到了,刚刚接触到他身体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竟浑身轻轻的抽搐……我无奈地再次闭上沉重的眼睛、疲惫地靠在座椅上;脑袋里的神经还在咚咚地跳个不停 “到了。”他解开我系在身上的安全带,俯身托起我的身体往医院门口小跑着。 “找徐海明医生!”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焦虑,在走廊里沉声喊道。 他温暖干燥的手掌渗出了些许汗渍、轻抚着我的脸:“不会有事的,徐医生已经来了。”因为一路抱着我小跑的缘故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 有人走近,我被放在了移动病床上;有白光照进我的眼睛、我感觉脑袋更疼了……还有一道光、很强!我大力地甩着头,想要摆脱它。 “是不是很疼?”泽叔用手臂固定住我不安分的头颅,“医生,他为什么一直流眼泪?” 一声叹息之后,射进我眼中的白光消失了……随之响起徐医生温和的声音:“先进去拍个片吧,可能是想起了之前的记忆……应该没事的,别担心。” 手背上泛着微凉的寒意,我闭着眼瑟缩了一下,“别怕,是止痛针。”一个女人轻声说 “没什么事,就进去检查一下……”耳畔泽叔的声音渐行渐远,我迷迷糊糊地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过来是被外面震天响的鞭炮给吵醒的,飘着淡淡消毒水味道的只有点昏黄灯光的病房里,泽叔一个人站在窗台边、挺拔坚韧的身影在窗外夜空中绽放的璀璨烟花衬托之下依旧透着些许的落寞…… 我突然生出一种无力感,即使再怎么强大的人也会有某些时候被时间揭露出疲惫和脆弱的内里,像我这样从鬼门关走过一遭了的人也不能幸免……而且往往表面越是坚强冷漠的人这样的时刻只会更多。 “……泽叔。”看着他不断摩擦着夹在手指间的香烟,我小声唤他;因为我不喜欢烟味的缘故、平时在家他都不抽的,即使是此刻他也极力忍耐着。 “嗯,醒了?”他随手将香烟扔进垃圾桶,笑着走过来打开床头的台灯。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好好的年夜却只能呆在医院这个鬼地方 “傻孩子。”他笑叹,伸手摸上我的头、一点点慢慢往后……在我迷迷糊糊又要睡着了的时候他停下问:“想起什么没?”语气没有先前的关切反而有点漫不经心。 “就是感觉车祸的时候有一道强光照过来,头很痛……”那一瞬间没入我脑海的人影怎么样也看不清,不知道他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又为何会反应如此激烈呢 。 “其他的呢。” “……没有了,对了,徐医生怎么说?”我用头顶蹭了蹭他停下的手掌示意他再给我按按。 他了然地重新拿捏起来,朝我安抚地笑了笑:“徐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不急、到了时候迟早要想起来的。”他说这时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太快以至于我无从猜测。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买。”语气间尽是宠溺。 “没什么问题我们就回家吧。”包到一半的饺子还躺在餐盘里等着人煮呢。 “今天就先住下吧,明天一早回。”他替我拢了拢被子,站起身:“我出去买点儿吃的,你再眯会儿。”直到我复又闭上眼睛才抬脚出门。 吃过饭后,我让他先回去;他不在意地扬起嘴角道:“就在这儿睡一晚,行了……我睡沙发。”说着将护士送过来的棉被铺在沙发上。 “还是来床上睡吧。”那沙发长度看起来只有一米五六的样子,怎么容纳得了他。 他闻言看过来,还是笑:“不嫌挤?”收拾的动作不停。 “我睡觉很安分的,从来不踢被子。”我提高了嗓子说道。 “……俩人睡?”他的视线慢慢地扫过并不宽敞的单人病床。 “嗯。”我郑重地点了点头,本来让他大年三十就陪在医院已经够理亏的了,怎么还能让他缩在短小的沙发上睡一晚呢。 “……好。” 等到他也躺上来,我往他怀里缩着身体尽量腾出更多的空位来……除去一开始的怔楞,他十分自然地揽过我半抱住,抬手揉了揉我后脑勺关掉台灯躺下。 “累不累?”埋脸在他宽阔结实的胸膛嗅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我小声问。 “不累。”他捏了捏我后颈,叹道:“不过今天的确是吓到了。” “……对不起。”我讨好地收紧环住他腰侧的双手。 “嗯。”他的声音里透着点疲惫,“想好新年礼物没有?” “你呢。”我眯朦着眼问,昨晚后半夜醒过来之后就一直没睡好,现在被他捏得舒服了就又昏昏欲睡了。 “怎么,你要送给我?”他带着笑意贴着我脸道。 “……嗯。”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我喃喃道:“我送你。” “好,我等着。”他柔声应道,抚了抚我发旋,“……睡吧。” “嗯。”我轻点了一下头便安心地在他怀里睡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泽叔已经不在床上了,我披着棉被坐起身看着窗户上的冰花一点点儿融化、想我的记忆是不是也会像这样一点点挣脱束缚再次清晰地展现在我面前……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时候我并不是太在意自己的记忆能否恢复,既然无亲无故那么过往便没有多大意义;可是近来梦里的情境、突如其来闯入我脑海的影像、还有泽叔那天的反常……都似乎在提醒着我有些事情是我还没有处理完的。 “童新,新年快乐!”向东拿着鲜花进来,笑着说。 “新年快乐!”我回以微笑,伸手接过他手中的满天星问:“谢谢,泽叔呢?” “他有点事儿。”他歉疚道:“我们先去吃点儿东西,等晚上孟总回来再带你出去好好转转。” “嗯。”我穿好衣服问:“可以出院了?” 他点了点头开始收拾我的东西,“徐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要记得每天按时吃药……漱洗一下就走吧。” 我依言进卫生间洗漱,看着镜子里刚长出青发的自己,还蛮精神的嘛;抬手摸了摸眼角的粉红色疤痕,这里已经看不见原先那么恐怖的样子了、淡淡的却也消不了,当时玻璃片嵌入得太深了……挤眉弄眼了一会儿,扯开一抹笑出门:“走吧。” “向东。”坐在车里看着街道上华美喜气的摆设装饰,我问:“泽叔说他今天晚上会赶回来吗。” “是的。” “哦。”我漫应一声,继而问道:“年边儿去些什么地方度假比较好?” “这个,可以去些暖和点儿的地方。”他提议。 “普利茅斯怎么样。”我从后视镜里打量他的神色。 他表情微变,只一瞬间便重又恢复,笑道:“孟总说等你的身体再好一点儿以后再说,不过我觉得海滨城市……S市也不错啊。” “嗯。”我点头附和,又问:“你觉得泽叔会喜欢什么东西?我想送他新年礼物。” “只要是你的心意,我相信什么东西孟总都会喜欢的。”他语气淡然。 “……晚上吃饭的地儿定了吗。” “孟总说由你决定。”他将车停在别墅门口,转头看我:“有想去的地方了?” “N市比较好的酒店有?”我拿着花先行下车,向下拉了拉帽沿。 “景逸吧。” “那就在那儿,可以吗。” “行,我去安排。”他笑着点头:“快进去吧,外边儿冷。” “哦,好。” 47.疑窦 得知泽叔已经到了景逸门口,我和酒店经理打好了招呼后坐到大厅的钢琴前面、深吸一口气打开琴盖……会弹钢琴这件事我也是住院的时候偶然看见一个小女孩儿在弹奏的时候才发现的、看来我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经理领着泽叔进来,坐在指定的位置上朝这边看过来,我回敬一抹大大的笑容、伸手按下第一个琴键……人生就像一场旋转木马,纵然中间会有无数的回旋起伏,但该遇到的总会相遇,该美好的还是会美好……这首曲子不仅仅是送给泽叔的,同样也是送给我自己的;不管过去如何、现在该怎么过就还是怎么过。 临近结尾,侍应生将我早先做好的抹茶蛋糕和一捧代表着希望的淡黄色海芋送到泽叔面前;他眼里闪过一丝惊喜继而被笑意淹没,我极为郑重地按下尾音键站起身对四周鼓掌的客人弯腰致谢然后朝泽叔走去,笑道:“泽叔,新年快乐!” “谢谢。”他轻点头示意侍应生离开,伸手牵过我,“这是你特意为我准备的新年礼物?” “嗯,喜欢吗?”我端起桌上的小蛋糕递给他,笑:“我自己做的哦,尝尝看!” 他点了点头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放入嘴中,眯眼道:“味道很不错。”拉着我坐在他旁边,半眨着狭长的眸子戏谑道:“不想知道我的礼物是什么?” 我经不住诱惑也舀了口蛋糕,果然很棒……可怜我做了那么长时间还没好好尝一尝,满足地轻叹一声才道:“是什么?” 他并未回答而是盯着我身后,我转头便见一个英俊的外国男人向着我们微笑,眼里似是还有点儿惊讶…… “罗?”男人走近了一些看着我说着英文:“真没想到在这儿能遇见你,你的钢琴还是弹奏得那么棒。” “啊?!”难道说他认识我?……可他不是喊的‘罗?’吗,我抱歉道:“对不起,您可能认错人了,我叫童新!……不叫罗。” “嗯?……不可能啊,Verdi的房间里都是你的照片,我不会认错的。”他皱着好看的眉毛、面色疑惑道:“我是威尔,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Verdi……威尔? “这位先生。”泽叔站起身微笑道:“我想您可能认错了,他叫童新。” “童新?”自称威尔的男人重复道,视线重新回到我身上,有些不自然道:“可能真的是弄错了……不过你的钢琴弹得的确很棒!” “谢谢!”我有些赧然。 他最后瞧了我几眼才转身离开,我压下内心莫名涌起的慌乱再次坐下……普利茅斯在国外不是吗,那么?可是他为什么喊我‘罗’呢。 “小新。”泽叔拍了拍我肩膀,将菜单递到我面前,“点菜吧。” “哦。”我抬眼看去,他还是一副刚才收到礼物时候带着淡笑的表情……仿佛刚刚真的只是一场闹剧。 心里头堵着事情,一餐饭我吃得并不尽兴。 因为泽叔家住在郊区,所以回去的路程有些远,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近日N市的气温回升雪也开始消融了,路边还剩下点点茫茫的白色、在昏黄的路灯的照射下竟然显出几分诡异……我抬手摸着泽叔作为新年礼物送给我的玉坠子,对今天又一次不复平静的心感到无措。 正准备进浴室的时候,泽叔在身后喊住我:“小新,今晚早点儿睡,明天我们去度假……另外,要记得吃药。” 闻言,回头朝他笑着应道:“嗯,好!你也早点儿休息。” 吃过药后没多久就睡着了,竟一夜无梦……不知道是药效太好还是前天把脑袋给疼坏了反而不再受那些莫名其妙的影像的困扰。 梳洗好出来,泽叔正在收拾行李、瞥见我招手:“过来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要带的。”我依言走过去问:“没有了……是早上就去吗。” “嗯,吃完饭就走。”他将背包提在手中揽着我往客厅走,“吃过药了之后感觉好些没?” “好多了……我们是坐飞机去吗。” “嗯,你的身份证也已经拿到了……这次就先去S市,以后有机会再去远点儿的地方,嗯?”他含笑询问我的意思。 “好!”我咧嘴笑答,看着身份证上写着的名字——童新、自嘲地咋咋舌,我有什么能被别人算计的吗,无钱无势外带爹不疼娘不爱的? …… “我们先去酒店。”出了机场,泽叔牵着我坐上出租车。 “嗯。”S市的气温很高,我摘下绒帽、拉开外套拉链靠在后座上满足地呼吸着海边温涩的气息。 “累了?”他伸手抹掉我前额渗出的点儿汗珠。 “没有。”我将车窗更往下摇,探出脑袋感受着海风的爱抚,顿时心情大好。 “这么高兴?”泽叔笑着将我的肩膀掰正、替我拢了拢衣服,“别吹感冒了。” “……嗯。”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也许是天性、我对海洋有着无比强烈的痴迷。 他笑出了声,还待说些什么却被电话打断了……依稀从电话里听到‘爸爸’这个词,看来应该是泽叔的儿子;他挂断电话朝我歉疚地笑了笑:“……我儿子说要过来。” “好啊。”我也一直好奇泽叔的儿子到底怎么样,正好趁现在这个机会满足一下好奇心。 “嗯,那就先去市中心吧。”他点了点头,对前面的司机说道。 没一会儿,在中心广场便看见向东牵着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儿,男孩儿一见到泽叔下车立马奔过来扑到他怀里,高兴地喊道:“爸爸,我好想你啊!” 泽叔一把抱起他,拍了拍他头顶笑道:“在家有没有听外婆的话,嗯?” “听了,听了!我很听话的。”男孩儿亲昵地搂着泽叔的脖子卖乖,眼睛弯成一道月牙、漂亮极了。 似是注意到我的视线,他抬起头看向我,惊讶道:“童新!……你怎么在这儿?!” “啊?”难道我以前就见过他了吗,我尴尬无措地看了看泽叔:“这……” “小奇。”泽叔将他放下来,摸着他的脑袋指了指一旁的我道:“童新他出了一场车祸,忘记了以前的事儿。”然后又看向我柔声道:“这是我儿子孟佳奇。” “哦,你好,孟佳奇!”我表示友好的向他挥挥手。 孟佳奇一直皱着好看的五官瞅着我不答话,我讪讪地收回手;向东适时出声:“孟总,先去酒店吧。” 泽叔点了点头,牵起孟佳奇顺带揽着我坐进向东开过来的车里;自进车后我和孟佳奇这个小屁孩儿就一直大眼瞪小眼,泽叔在一旁好笑地看着我俩、半晌叹道:“小新,你以前还给小奇当过家教老师呢。” “呃,是吗?”那这个小屁孩儿怎么这么没礼貌啊,见面直呼我姓名不说,现在还冷脸瞪着我。 叫孟佳奇的小家伙一个劲儿地往泽叔怀里钻,抱着他道:“爸爸,你怎么会认识童新的?”语气里尽是不满和抱怨,真是……抢了我的宝座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啊,我都没生气呢。 “没大没小的。”泽叔斥道,继而耐心解释道:“童新是爸爸一个好朋友的儿子,现在那个叔叔过世了,就由爸爸来照顾他了。” 瞅着小家伙眼睛里的负面情绪更重了,肯定是怪我抢了他爸爸的时间和精力了、唉,说起来我还真是罪孽不浅啊,大年三十也霸占着泽叔搞得人家父子不能团聚……我决定要好好弥补一下,不顾他杀伤性极强的视线奋勇向前,噙着标准的微笑道:“孟佳奇,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啊?这次你爸爸放假有时间陪你了哦!” “真的吗?”小家伙闻言立即兴奋起来,闪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泽叔求证。 泽叔看了我一眼,对他点头道:“嗯。”语气居然……那么冷漠;小家伙明显没有察觉兀自高兴得手舞足蹈,向着开车的向东炫耀:“向叔叔,爸爸他有时间陪我了。” 我有些不解到底是什么让泽叔不喜欢这么一个可爱乖巧的男孩儿,尤其这个男孩儿还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在我闪神之际车子已经抵达了预定的酒店门口,孟佳奇欢快地牵着他爸爸就往外走、但是泽叔却偏偏拉上我,尽显温柔宠溺地问:“饿了没?” 惹来孟佳奇一记妒忌的眼神,我立马连连摆头:“不饿,不饿……孟佳奇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我去买。” 可小家伙明显不领情,傲娇地撇脸对着自家爸爸委屈撒娇:“爸爸,我想吃炒年糕了。” “嗯,让向叔叔去买吧。”泽叔语气平淡却也放开了我的手、转而抱起吃醋的小家伙往大厅里走。 我接过向东手中的行李“你先去买东西吧,这给我拿进去就好了。” 他没有拒绝,适时泽叔站在门内朝我招手,我深呼吸几次扬起笑脸拔足向前……就凭刚刚数十分钟的短暂相处我就能断定孟佳奇这个家伙不会让我有舒服日子过,唉,看在他比我小一截的份儿上、我不计较。 要说我之前给泽叔的儿子当过家教这事儿我咋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呢,这么说来我之前也来过S市了…… 48.迷雾 “孟佳奇,别到处乱跑!”我朝在前面卯足了劲儿往外奔的孟佳奇小朋友大声喊,今天是来S市的第三天、泽叔临时有事出去了、所以只剩我和小家伙在一起……吃过饭后他就一直怂恿我带他出来玩,本来对S市就不熟、我可不敢放任他乱走。 “牵着我,否则就回到房间里面呆着。”我一把拽住他警告道、要是万一把他给弄丢了我可赔不起。 可能是在房间里呆得实在是太闷了,他心不甘情不愿地牵住了我两根手指、嘴里还不停地嘟囔:“你不是说我爸爸有时间的吗,怎么现在只有我和你啊?” 生意人哪有真正悠闲的时候啊,我整了整脑袋上的帽子喘了口气道:“你想去哪儿啊?太远了可不行哦。” “你是不是和我爸爸住在一起?”他突然垮着脸问我。 “没有。”深知他的嫉妒心,我果断否认。 他听闻脸色果然好了些,对着我指了指街边的甜品店说:“我要吃草莓蛋挞。” “好。”我也乐得他在这附近,欣然拉着他走进店内。 在靠窗的座位坐下,我检查了一下口袋里的房卡问他:“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啊?”虽然说我最近这几天来一直没怎么做那种梦了,但始终还是记起来以前的事情比较好、或许可以试试向他打探一下。 “……去年啊。”因为离了泽叔,他显得无精打采的。 “那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之前是住在哪儿的呢?”有时候小孩子的能力是不可估量的,我有些侥幸地想。 “我怎么知道,你只呆了几个星期就走了。”他没好气道。 “呃……”看来他对我的怨念不只是因为泽叔的缘故啊,看样子还跟我不负责任、‘始乱终弃’脱不了关系。 “要不我们去广场看看有什么好玩的吧,怎么样?”我兴致勃勃。 “你打个电话给我爸爸吧,我想他了。”他眨巴着大眼睛、自顾自地提议。 “如果你爸爸正在做重要的事情,打扰到他不好的。”我好心解释道,伸手扣了扣他的桌面催促:“快点吃吧,都要冷了。” “算了,不吃了。”他撅嘴、将下巴搁在桌沿上自下而上地看着我道:“还是去广场吧。”表情活像是个深闺里的小怨妇,我不由得好笑、这孩子还真是黏他爸爸……只可惜,貌似因为他妈妈的缘故,泽叔连带着也不怎么喜欢他,不然也不会放着他跟着外婆生活在一起。想想自己,不禁感同身受、越发地想要对他尽可能的好了。 “那走吧!”我唤来服务生结账,牵着神情恹恹的他离开。 …… 正看着广场中心舞台上的武术表演,孟佳奇突然挣脱我的手向远处跑去、吓得我赶紧拾起地上的袋子追上去,穿过熙熙攘攘人群就看见泽叔抱着一脸兴奋的孟佳奇、身旁站着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女人……呃,这个不会就是泽叔的前妻吧,我似乎有点儿理解他们感情不和是为什么了、这明显的相差太大有代沟嘛。 我轻咳了几声,调整好面部表情走近;却见那个女人像见鬼了一样地盯着我……我有些莫名其妙、转头朝泽叔乖乖叫道:“泽叔。” “……启泽。”那女人声音扭曲地叫着泽叔的名字,眼睛还是定在我身上。 看在她是长辈的份儿上,我礼貌地朝她弯了弯腰,微笑道:“你好,我是童新!我父亲和泽叔是好朋友。” “童……童新?!”她似是更加震惊了、皱着眉看向泽叔仿佛在等他给个解释。 “……姐。”泽叔喊的是‘姐’?!不是老婆……我有些发窘地敛目看着地面……这厢泽叔继续道:“你先回去吧,以后我再跟你联系。”语气中透露着不容置疑。 泽叔的姐姐机械地点了点头,最后摸了摸孟佳奇的脑袋、扯出一抹不怎么正常的微笑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小奇要听话啊。” 我有些讶异于那女人对我的态度,正想问个明白却被泽叔截断:“先回酒店吧……中午的药吃了没?” “啊……吃了。”看着女人坐上出租车离开,我纳闷儿地转头由着泽叔揽着我往相反的方向走。 斜眼瞥见泽叔沉着脸,我突然不敢询问缘由了、只好讪讪地闭了口。 傍晚的时候泽叔让向东带着孟佳奇回去了,酒店房间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泽叔坐在沙发上向我招手、拍了拍自己大腿示意我坐在上面;我依言走过去坐下、他搂着我沉吟片刻才开口道:“小新能够接受和男人恋爱吗。” 不会是他发觉了些什么吧?我不由得心头一颤、呐呐道:“怎么这么问?” “因为我喜欢上小新了,像恋人一样的喜欢。”他贴近我的脸颊平静地说道。 “我……我之前一直梦到自己和一个男人抱在一起,那个人是你吗。”我弱弱地问,他搂着我腰身的手轻轻一颤……“不,不是吗?”我转脸看着他。 他闻言只是盯着我的眼睛,好似要把我看透,良久、他松开伏在我腹部的手臂,在我以为他要让我起身的时候他却倾过身来吻住我,由一开始的轻柔逐渐变得激烈、像是要把我吞下肚似的疯狂吮吸着我的舌头;双手也更加用力地捁紧我的身体,不断地将我按向他、紧紧贴着他剧烈起伏的炽热胸膛。 “呼……”一吻终了我已是气喘吁吁,无力地伏在他肩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脑袋里晕晕乎乎的、直到他的手再一次伸进我的里衣抚摸;我颤抖着身子伸手按住他不安分的手企图唤醒他的理智:“泽叔,不要了。” 他只是抬起头瞧了我一眼便继续着手里的动作,甚至变本加厉、远比刚刚更疯狂也更用力……挣扎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他早已硬挺的胯部,我僵硬地不敢再乱动、他却突然停住、埋首在我颈间急剧地喘着气。 “泽叔。”我小心翼翼地唤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脱得差不多了、因他的动作停下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引得他浑身一震、抬头看我、双眼一片赤红,然后一言不发地替我重又穿好衣服、搂着我瘫靠在沙发上。 不知道这样又过了多久,直至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泽叔看了看来电显示并没有接但却也放开了我、低声道:“洗洗睡吧。”声音沙哑。 洗过澡后,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梦里的那个人不是泽叔那又会是谁呢?联系到之前去医院复检时候泽叔的异常和前天自称威尔先生的男人以及今天泽叔姐姐的反应,让我不由得困惑泽叔到底对我隐瞒了些什么、还有我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呢;可是偏偏脑袋里除了嗡嗡乱叫连个影子都想不起来、我懊恼地甩甩沉重的脑袋、泄气地埋脸在枕头底下。 次日一早醒来泽叔却不在房间里面,一直等到中午时候他还没有回来、我掏出手机打给向东询问:“向东,你知道泽叔他去哪儿了吗。” “呃……孟总碰巧遇见了一个客户,正聊着呢。”他的声音有些不太自然。 “哦,我知道了。”无法只得挂断电话继续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出院这几个月以来发生的事儿像电影似的在我脑海里回放;刚刚苏醒时候的迷茫、对泽叔陪在身边的庆幸、梦里模糊混乱的影像的困扰、泽叔突如其来的亲热,还有对N市的陌生、对普利茅斯的熟悉亲切。 深吸几口气,我拨通泽叔的电话、响了几声之后那头接起来:“喂……”他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 “泽叔。”我低声道:“我们回去吧。” 那头沉默半晌才道:“……小新,我过会儿就回,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吧。” “哦,好。” “嗯……记得按时吃药。”最后说了一句,他挂断。 望着黑掉了的手机屏幕,我苦笑、早知道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会演变成如今的局面,我……唉,我又能做什么呢、只不过是个连记忆都丢失了的无父无母的可悲家伙而已。 …… “怎么哭了?”耳边传来泽叔轻柔的声音、随之脸上覆上了温热的气息。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居然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我睁开迷蒙的睡眼望着蹲在面前的泽叔、眼泪却止不住地往外冒,一想到眼前这个男人都可能会抛弃我便觉得五脏六腑都揪在一块、疼得我喘不过来气儿……我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喃喃道:“泽叔,别离开我,一想到这些我就难受。” 他稍稍支起身子回抱着我、用力地……“等我搞清楚了梦里那个人和我的关系之后,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好不好?”我蹭着他温热的脖颈小声哀求。 闻言他长叹一声,坐上沙发将我抱到他腿上、语气有些无奈,“小新,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人,嗯?” “我……”我一时语塞,是啊、我究竟对他怀着怎么样的感情呢?是单纯的雏鸟情节还是亲情亦或是还在其中掺杂了爱情,连我自己都想不明白了。 “算了,别想这些了。”他柔声道:“还是顺其自然吧。” 49.负伤 “来把帽子戴好。”出了N市机场、泽叔拉住我。 “哦。”乖乖站定让他给我戴上、那天晚上的事情我们谁都没有再提,他一如以往地照顾关心我,而我也选择性地忽视那些并不怎么愉快的片段、继续享受着他的呵护和温暖……只是没那么心安理得罢了。 “今天就顺便去一趟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吧。”他突然说道,语气里带着天生的强势、容不得我不同意。 已是开春时节,N市的气温也渐渐升高、褪去了银装素裹转而换上生机盎然的浓浓绿意……可是我的内心却是恰恰相反,对无法回应泽叔的愧疚、对自己过去的迷惘还有对今后的无措……这些在那个寒冷得令人心颤的冬季都还未萌生、却难料如今…… “累了?”泽叔包裹住我在窗户上划拉的手,轻声问 “有一点儿。”我敛神笑道,看着我们俩交握的手有一瞬间的恍惚。 “我是不是做错了。”突然,他仿似自语道;紧了紧裹住我的手、还朝着我微微扬了扬。 是问对我说出那些话还是做出那些事儿?我的反应让他难受了吧……“对不起。”我用力回握住他干燥温暖的手掌。 “呵呵,小新有什么好道歉的。”他笑出了声:“应该道歉的人是我啊。”他狭长俊美的眉目间藏着淡淡的哀伤和无奈。 “怎么还哭了?”他唇边苦涩的笑容依旧,伸手摸上我的眼角、轻轻擦拭着。 “对不起,对不起……”我埋首进他怀里,恳求着:“你带我见见以前的人吧,我想起来那些事儿……咳咳……想起来了跟他们都没什么瓜葛了,你怎么样都可以……好不好,嗯?” “小新啊,小新……”他不回答只是叫着我的名字、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我抽噎耸动的肩膀。 一直到了医院门口他都没有回应我的问题…… “都肿了呢,待会儿徐医生要笑话了。”他抬手抚了抚我哭肿了的眼皮,笑道;就像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泽叔……” “进去吧,时间不早了。”他打断我,直接揽着我往门口走。 “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我气苦地扯掉他搭在我肩上的手、低吼道:“为什么不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一次两次都是这样,我记起以前的事有什么不好吗。” 他一直缄默不语,任由我哭着吼着……抬手抹掉眼泪我绕过他跑到停靠在路边的计程车旁,最后瞧了一眼他奔过来的身影、坐上去转头催促司机:“快开车!” 后视镜里他的面容越来越模糊,我抽噎着抬手擦掉泪痕吩咐司机去市中心;已近傍晚、逛夜市的人们都相竟出来活动了;欢笑的或牵着或搂着的各路情侣、父母和孩童,深深地刺痛了我的眼睛…… 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行走、耳畔充斥着笑声、谈话声还有那烟花绽放在夜空里无法忽视的砰砰声;不知道这样走了多久,只知道越走越慢、越走越冷;抬脚走进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厅点了一杯拿铁,我靠坐在临窗的位置上看着万家灯火茫然不知所措;现在我的身上除了几百块钱之外,证件手机什么的都没有、想要住旅店也不能。 任我绞尽脑汁也无从猜测泽叔不肯主动帮助我恢复记忆的原因究竟是何,他没必要伤害我而实际上他也并没有伤害我不是吗;出院之前是他日以继夜地不辞劳苦地在照顾我,刚开始右腿还打着石膏的时候进进出出都是他抱着、喂饭按摩更是家常便饭……每天下班还要特意买些我爱吃的零嘴小吃回来,不论有多忙;事情做到这个份儿上,如果说他是存了不好的心思那简直是天方夜谭、他什么没有,需要从我这儿得到吗?更何况我又有些什么呢,连记忆都丢了的可怜虫。 他该担心了吧,强烈的愧疚和后悔涌上心头;我推开门出去向四处张望公用电话亭、还是打个电话道歉吧,我撇了撇嘴巴迈开步子向街斜对面的电话亭走去……将硬币塞进去拨通那串熟悉的号码,我屏住呼吸等待着。 “喂……”泽叔急促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泽叔。”那边长出一口气。 “小新……你现在在哪儿?”他的声音有些压抑。 “市中心的汉蒂咖啡厅对面……对不起。”我小声道。 “嗯,在那儿等着,我就在附近。” “好。”挂断电话,我斜倚在亭壁上搓着早已冻得发红的手;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疑神疑鬼地像个女人似的,童新啊童新你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放不开的……你不欠任何人的、更不能以伤害关心呵护你的人为代价来找寻那些所谓的过往,因为那样太不值当了……缓缓吁出一口气,我抬头看了看黑得发亮的夜空、眨眼笑了笑。 “小新!”泽叔惊慌的声音闯进我的耳朵,让我刚刚舒展开来的心又提到嗓子眼儿了;还未及转头看去便被一股大力扑倒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鼻间萦绕的是熟悉的却又混杂着血腥的气息……血?! 周边响起打斗和路人的惊讶、议论的声音,我愣愣地抬眸看着正压在我身上的泽叔、他脸色苍白、额前渗出了汗珠、神色痛苦……“泽叔。”我呆怔地小声唤他,推着他慢慢坐起身来、手触碰到的地方黏黏糊糊的,抬起一看才知道是鲜红的血。 我惶恐无措地看着他肩膀处的腥红伤口,半晌才反应过来要去医院…… “幸好刀子没有划得很深,只是失血有点儿多……所以不要紧,好好休养就好了。”一个年轻的男医生拿着单据交到我面前道:“签个名就可以了。” “哦。”等他出了门,我走到睡着了的泽叔身边;他的右手肩处被刀子划伤了、裹了一大圈纱布,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我让护士把它稍微吊起来以免平躺着的时候挤压到了伤口,他的手背上也插着针头在输液、前额渗着虚汗、嘴唇也失了血色……要不是他替我挡了一下,此时躺在这儿的人就是我了,帮忙将泽叔送到医院的那人说砍人的那是个醉汉、弄伤了人就跑脱了。 “……小新,小新……”泽叔迷迷糊糊中呢喃着我的名字、绞着好看的眉毛。 “我在这儿,在这儿。”我抚着他的额头,抹平那皱起的眉目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在这儿,泽叔……睡吧,别担心。”不知道他是不是听见了、闻言果然舒展了眉眼、再次沉沉睡去。 亲了亲他闭着的眼睛,我小声道:“我去一下洗手间,马上回来。”拧了拧热毛巾给他擦了擦身子,我在隔壁床位上睡下。 “小新,快回来……小新,我想你。”该死的这个鬼地方密雾朦朦的,一点也看不清楚,我只能试探着跟寻这个男人的声音往前走……眯起眼睛,我对着前面不远处的背影问:“你是谁?”可是他一动不动、我只好再尝试着朝前迈了几步。 “小新……”声音还在继续,那人却始终不露正面。 “你到底是谁?”我生气地猛跨两步,抬手拍上他的肩膀、正想使力掰正他脚下却突然塌陷“啊!……救命!”我向他伸手,他却置若罔闻地站在原处、微侧着脸。 “啊!”我猝然坐起身,发觉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转头看看还是在医院,旁边床上泽叔还在昏睡……起身推开卫生间、掬了一把冷水浇在脸上,再次闭起眼睛想了想梦里男人的面容、无奈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泄气地狠捶了一下洗手台,我低咒一声:“我不欠你的,就别再来烦我了!”他妈的还让不让人好好活了!?……倚在卫生间门口我看着泽叔一身狼狈地躺在病床上、从眼睛到心里一片苦涩,童新你他妈就是个灾星,啥事儿都叫你碰上不说你还连累泽叔一起受罪、这叫什么东西嘛。 走到床边蹲下,我握着他拔掉针头后微青的手背真恨不得自己当时车祸直接死掉了该有多好;厚着脸皮再次挤上单人床、拽着泽叔的手疲惫地闭上眼睛。 “小新……”泽叔粗哑的声音将我从眯朦中唤醒、映入眼帘的是泽叔温暖含笑的双眼,只是他僵硬别扭的姿势和干涩的嘴唇让我莫名的心酸。 “嗯。”我也觉得嗓子干得冒火,“要不要上厕所?”我问。 他点了点头,面色有一丝赧然。昨夜输了好几瓶液,要解决一下也是正常的、恐怕他还等了好一会儿吧。我赶紧翻身下床解下绑着他右手的绷带搀扶起他往卫生间走,“好了就叫我。”说完我反手关上门出来,病服应该很好脱掉的吧。 “童新!”向东推门进来,“孟总没事吧?” “右臂被划伤了,医生说要休养几个星期。”我屈指扣动卫生间的玻璃门,“泽叔,我进来了。”仅是推开一半便看见他右后肩渗出了些许血渍,我赶忙上前扶住他惊慌道:“怎么回事儿?!”见他额头出汗、神色隐忍,“是不是还有伤?”我撩起他裤腿一看,果然左膝盖上一大片青紫带着丝丝血迹、昨天怎么没检查到,真是! “没事儿!”他笑道。 “都这样儿了还叫没事吗。”我没好气道,“解决了没。”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嗯,出去吧。”说着就要自己往外走。 我连忙上前搀过他,狠瞪了一眼“悠着点儿!” “孟总。”向东见我们出来赶忙上前来扶,“您没什么事儿吧。” “嗯,轻伤不碍事。”泽叔神气淡淡然、好像刚才疼得出不来的人不是他一样,我嫌看着难受,转身出去找护士给他重新包扎一下伤口。 “还是出院吧。”处理完后泽叔说:“医院我住不惯。”带着点儿恳求的意味在里面,突然想起自己住院那会儿泽叔几乎天天守在医院里、要有怎样的心才舍得做到这份儿上啊。 “……那就回家吧。”我喉咙痒痒的,想要大声喊出来才好……我转头收拾行李不再对着他满身怠容、却不想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出来了,“我去办手续!”背着脸离开病房,我一路狂奔到天台、瘫软在地扯开嗓子放声大哭。 50.重遇 童新你他妈混账,白眼儿狼,忘恩负义的东西!叫你浑,叫你浑……你是杀人还是放火害别人全家了、欠着别人什么了,要你这样费尽心机地琢磨那些没用的记忆?!你他妈混账……啊,混账!对你好的人不知道珍惜、尽让人受伤难过……他妈的缺心眼儿缺大发了,这么长时间有人说要找你了吗,说惦记你了吗?……屁! 看着镜子中仍然红肿的眼睛无奈地叹口气,我拿着病例推开病房的门低头走进去提起行李轻声道:“走吧,泽叔。” “小新。”泽叔一把扯住我欲出门的身体,掰正我面朝着他,柔声问:“怎么哭了?”说着就习惯性地抬起右手要给我揉、我眼疾手快地拦下,扯着嘴角答:“没事儿,就觉得昨天自己犯浑了……快点儿回去吧,向东还在等着呢。” “……小新。”他的声音有些迟疑,看着我低沉着嗓音道:“我对你撒谎了,我是认识你以前身边的一些人。”他顿了顿似是在观察我的反应、这些我都猜到了但我不在乎了。 “可是不让你见他们,是因为要保护你、他们当中有人想要你死。”他平静地抛给我一个惊雷。 “什么?!”我难以置信地抬眼望他,哆嗦着嘴唇:“为……为什么?”我想现在我的脸色一定难看到了极点、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非得置我于死地? “因为你梦里的那个男人。”他抚着我的脸,“他妈妈想要他离开你,然后结婚。” “呵呵……是吗。”我抹了把脸笑:“他不肯,于是他妈妈决定从我下手……还是我死缠烂打着不走,所以他妈妈狠了心?”他妈的可真好玩儿,老子就为了这么个破事儿差点儿丢了命。 “小新。”他满眼的担忧,伸手搂住我用脸轻蹭我的发鬓,柔声道:“具体的我不知道……别想了好吗……也,不要怪我可以吗?” 老子他妈的一无所有还欠着你的人情呢,还有什么资格责怪你……反手回抱他,我摇晃着脑袋,“最应该怪的人是我自己,要不是我你就不会受伤了……对不起。” “我愿意为小新做任何事。”他语气极为认真,左手使力抬起我的脑袋直视进我的眼睛,“所以,以后都不要觉得对不起……任何时候都不要。”说到最后竟让我觉得他的话透着一股沧桑和无奈。 …… “等一下,我先进去。”我拦住想要先一步进车坐下的泽叔,枪头钻进去……将抱枕搁在他待会儿要坐的位置上,我点头道:“可以了,进来吧。” 他笑容殷殷地坐进来……仔细看了看他右臂伤口跟椅子靠垫的距离还是太近了,我不放心、伸手搂住他的腰将他向我这边微侧,“就这样忍一会儿好了。”我对他说,转头催促向东开车。 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着的楼宇树木、我在心里默念——让一切都过去吧…… “孟总,那我先回去了,您好好休息。”向东将我们送回泽叔的住所后,起身辞别。 “嗯,路上小心。”我端出加热了的鲶鱼汤坐到泽叔旁边,拿起汤勺舀了一勺喂到他嘴边:“饿了吧,这个味道不错的……受伤吃这个好得也快。” “好。”他应声、眼睛一直注视着我。 我被他看得面容讪讪的,没话找话:“要不要洗个澡待会儿?”瞥见他眼底的笑意更浓、我才意识到尴尬所在,先前他并未吐露心意还好、如今……再坦诚相见似乎…… 我讷讷地抬眼瞧他,支吾道:“那个,现在是……特殊情况。” 他只是兀自笑着,我瞪他一眼、舀着鱼汤往他扬着弧度的嘴巴灌……小声嘟囔:“不想洗就算了。” “别啊,我身上难受着呢。”他低呼。 换来我又一记眼刀,哼哼:“那你别那样看着我啊。” “……咳咳,汤快冷了。”他干咳几声、转移话题。 端着碗的手掌心里全是汗,就为了待会儿洗澡的问题……主要是帮别人洗澡这事儿我从来没干过啊。 …… 我颤抖着手扒掉他右手的衣袖,顺手将暖气再开大点儿、抬手解他的皮带……脱到只剩内裤的时候我有些窘迫的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神色自然……搞得我好像居心不良似的,我暗自咋舌。 “那个,慢点儿进去。”我快速褪掉他的内裤、微微用力扶住他受伤的右臂把他往浴缸里送;只是一个坐进浴缸的动作就费了我半天劲儿、一屁股坐在浴缸旁的小板凳上我将沐浴露倒进去,开始一板一眼地给他洗起来。 身材真是好得没话说,结实紧致的肌肉、修长笔直的双腿……偷偷瞥了一眼他的下腹,呃、貌似很大……洗着洗着,名为嫉妒的情绪就蹭到我脑海了,凭什么他身材比我好这么多啊、我还比他小十五岁呢。 “……洗快点儿吧,我累了。”泽叔突然出声打断我的思绪。 “哦,哦。”最后在他隐秘处简单掠了几下,我开始放清水给他冲身子;见他闭着眼睛一脸倦容,我加快速度、小心翼翼地擦干他身上的水替他穿好内裤……“好了。”终于大功告成了,我长吁一口气。 自己再拾掇一番,我轻轻推开泽叔卧室的房门进去;将药膏放在床头、我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似是在深睡。将药膏挤出来,我掀起被子的一角替他左腿膝盖涂药……药膏碰上去的一下,他明显一抽搐,我弯腰在他耳边轻声解释:“别怕,我帮你涂药呢。” 重又整理了一下固定伤口的软架子,我起身关好房门出来……捧着温热的茶杯我盘腿坐着阳台的软垫上,脑海中反反复复回放着泽叔今天的话,照他的话看来我的确不应该寻找那些人了,其实实际上我也正有此打算——真正放开过去,过好现在……轻抿一口微涩的茶水,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天际、那朵朵漂浮的洁白云朵、那微微镶嵌着的绚丽晚霞……倾吐着内心长久以来积郁着的烦闷和恐慌。 “泽叔!”我拿着相机朝坐在一旁休息的泽叔走去,现在已是春季,万物复苏、N市西郊景区美不胜收的各色花卉、秀丽灵性的山泉瀑布吸引着各地的游客争相造访。昨天泽叔刚刚去医院拆了线,我们便决定到这里来散散心、顺便也驱驱霉运。 “累了吧,喝点水。”他替我擦着额头上的汗。 “我们一起照吧!”我兴趣盎然地拉他起来,往最热闹的溪边走,“这位先生,麻烦你帮我们照张相好吗?”我拉住身边的一位游客请求道。 “嗯,好的!”他接过我手中的相机欣然同意。 “泽叔,快点儿。”我牵过他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搭在自己肩上,冲着镜头微笑。 “……拍好了。”那位游客将相机递回来。 “谢谢,再见!”拍出来的效果还不错,照片里的我们嘴角都扬起了好看的弧度、在翠绿的植被布景下显得悠闲惬意。 我又单另给泽叔照了几张,两人才一起往回走……因为泽叔的手才刚刚好、不适合开车,我们只得站在街边等出租车。正午时分的阳光有些恍眼,眨眼间还能看见彩色的圆形光晕、让站在阴影里的我心头一阵莫名的鼓噪。 “……小新!!”一道带着欣喜、有些激动的大声呼喊伴随着急促刺耳的一阵刹车声传进我的耳朵,我转头、金色的晕光中一个颀长挺俊的男人正朝着这边奔来;马路上还有司机暴躁的怒吼“怎么回事儿,不要命了?!” 我的心跳得没来由的快,转瞬间便被拥入来人激烈起伏的胸膛……“小新……呵、小新……”他喘着气、一声声在我耳边喟叹。 “……泽叔。”我听见自己的呼唤有些不知所措,难以平复的胸腔里放肆不安的心脏,还有那肩头陌生男人喷洒的炙热气息、照射在我脸上恍得人睁不开眼的阳光……这一切让我晕眩,甚至险些窒息,只能艰难地转头向一旁的泽叔求助。 “放开他。”泽叔的声音有些艰涩、牵扯住我胳膊的手似是在微微颤抖,阳光打在他脸上,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舅舅!”森冷的声音来自……来人的口中,他固执地半搂着我不放。 “……宇严。”泽叔的语气有些迟疑和担忧,“你先放开他,他现在脸色不太对。” “我会照顾他,不用你操心!”叫宇严的男人说着就要扯掉泽叔拉着我的手,但是他的手才刚刚好。 “放手!!”我猛地挣脱大吼,闭眼醒了醒神。牵着泽叔后退两步,终于看清男人的面容、忽视掉那一刹那的心悸,我瞪着他冷然道:“我不认识你,请你放尊重些!” 51.决绝 他看起来相当震惊、伸出手想要摸我的脸,被我偏头闪开了;此刻的我一点也不想再和这个人继续呆在一块儿,我转头望向泽叔低声问:“手没事儿吧?” “嗯。”他朝我抚慰一笑,然后对着男人放缓声音道:“宇严,明天再说吧……你知道怎么找我,不是吗。”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我,“小新现在不舒服,想回家了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不再去看那男人的表情、牵着泽叔往一旁走。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人应该就是我梦里的那个人、也就是想要我死的……那个女人的儿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只是,我抬眼看向身边的泽叔,此刻的他微抿着唇,刚毅的侧脸轮廓在阳光的映射下没来由地让我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不安……为什么他会是那个男人的舅舅。 “上车吧。”他拉开车门唤我进去、神情举止一如以往的温柔。 我……该怎么办?胸腔里隐隐作痛的心脏、和那脑海中空白消逝的记忆,这些都是我想要逃脱却又不得不面对的可悲现状。那个男人居然和泽叔有着亲缘关系,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依照泽叔所说,他之所以不让我再接触那个人是为了保护我,不让我再次受到伤害、连带着也隐瞒了他们二者之间的关系。 “泽叔。”我小声问:“他就是我梦里的那个人,对吗?” “……嗯。”他沉吟了一下然后点头,转而吩咐司机停车、牵着我下来,一路上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 正当我准备进卧室休息一下,泽叔突然冲我喊了一声“罗新!”我愣愣地转过身朝向他,其实之前在景逸那晚遇见威尔先生之后,我曾经怀疑过自己的名字、而那天他正好叫我‘罗’,这显然是个姓氏;不过第二天泽叔将我的身份证交到我手上的时候打消了我的疑虑。后来的后来,泽叔为我负伤、告诉我隐瞒一切的缘由之后,我便不再纠结于斯了。 “想起什么了吗?”他走近问道,见我依然没什么反应、催促我进浴室洗个澡,说出来之后有话跟我说。 我躺在浴缸里,一遍遍来回摩挲着右边大腿上的疤痕……如若车祸真的是人为的、而且那个人真如泽叔所说是那人的妈妈,那么、我是该选择默默承受、原谅、还是报复呢? “先喝点儿,暖暖胃!”泽叔将一杯温牛奶放在我手中,便在对面沙发上坐下。 我轻抿了一小口,暗暗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泽叔,你想和我说什么?” “其实,”他直视我的眼睛,轻声道:“今天那个人、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 “什、什么?!”我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 “你其实也叫罗新,他叫、罗宇严。”他的声音不急不缓、甚至不带任何情绪,“我,是他母亲的弟弟。” “……也就是说。”从我喉间发出的声音艰涩难听,“上次在S市。”那个女人就是…… “……嗯。”他的神情有些痛苦,“我只想好好保护你。” 所以说,我本来叫罗新、跟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谈恋爱,他的妈妈反对、想除掉我,而恰好我又被他的弟弟、也就是泽叔……或者应该叫舅舅给救下并隐藏起来了。 “那么,为什么我又叫童新呢?”而且为什么我居然觉得这个名字更加熟悉呢、身份证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你曾经想过要永远离开罗家。你还记得之前我跟你提到过你给小奇做过补习老师吗?” “嗯。” “那时候是你离开罗家并且打算与罗家脱离关系的时候、在S市。”说到这儿他停下来看我,“记起来了吗?” 我摇了摇头,这些我完全没有印象“后来呢?”我追问。 “身份证也是当时办理的,”他自顾自地往下说:“是你自己办的,具体身份证上的名字为什么会是童新我并不清楚。” “泽……舅舅。”我改口叫道,他闻言显得有些无奈、轻点了一下头,我继续问:“能跟我说说以前吗、呃,你所知道的。” “……你在S市据说没呆多久就回了罗家,当时你父亲病危,”他顿了顿,声音稍微压抑了些,“是心脏病,后来没两天他就去世了。你继承了他名下的百分之十五的股权。” “叮咚,叮咚……”门铃突然响起,截断了他的话。他看了看我然后起身去开门……刚刚他所说的一切我都没有一点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 “小新!”是那个男人的声音——罗宇严,我深吸一口气、漠然地转头看他,他的眼中溢出了明显的震惊和痛苦……是说他并不知道曾经在我身上发生过多么卑劣和可怕是事吗? “……大哥。”瞧,这称呼可真他妈的顺口、张嘴即来。我撇撇嘴,客气道:“请坐吧!” 他在我左手边的沙发上坐下,带着隐忍的怒气和指责放低声音问我:“你这几个月跑到哪里去了?有什么不能解决、不能和我说,偏要一个人离开?” “呵呵……”我觉得好笑,他多可怜……自己的妈妈算计他,连带着……恋人也不要他;那么,遭受这一切的我呢?死里逃生、丧失记忆……这些又该找谁宣泄才好呢?!我埋头闷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小新,你怎么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担心极了、也真诚极了。 撷掉眼角渗出的泪花、我淡淡地抬手挡住他的靠近,转头唤正在厨房的……泽叔:“舅舅,你也出来吧!我们好好谈谈。” 泽叔,我还是习惯于这个称谓,端着咖啡从厨房里出来,略咸的咖啡香让我的心情平复了些许。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在对面坐下、带着询问意味看向我,我微挑了下眉、示意自己无所谓。 他收回视线、低头啜了一口咖啡,对着罗宇严叹气道:“小新他……失忆了。” “罗新!!”罗宇严厉声吼道,我的心霎时间委屈得不行、酸胀揪疼得难受……“你什么都不清楚,其实。”他猛然顿住,倾身过来掰正我的脸正对着他、颤着手抚摸我右边眼角的疤痕,“这,是怎么弄的?” “很显然,是车祸。”此时还能心平气和地用轻松的口吻对着肇事者的儿子讲出这样的话,连我自己都有些佩服我自己。 侧过脑袋,我指了指沙发说:“坐下说吧。”避开他的视线、我看向对面的泽叔,“是舅舅送我去的医院,这几个月也是他一直在照顾我。” “小新……”泽叔满脸担忧地看着我。 “没事……听说我们以前是、恋人关系。”我截断泽叔,转身对着罗宇严道:“今天既然来了,就把事情都说清楚吧。你知道,”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道:“这里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什么,但是我也不想再受以前的困扰,现在的我只想过新的生活。”说完我抬眼迎视他、不避不让。 “……舅舅。”他沉吟片刻,问道:“你能告诉我是在哪儿救的小新,又是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他在哪儿的吗?”他的声音冷得能结出冰来。 “合沂山庄。”泽叔一字一顿道。 罗宇严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还有了然,急切地转头对我说:“那天的事,我会跟你解释。”顿了顿继续问泽叔:“然后呢,为什么隐瞒?” “我到那儿的时候,小新正躺在地上……”他伸手按了按眉心,许是想起当日的场景有些不舒服,“至于我为什么隐瞒,你不如好好想想当时小新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闻言,我立即转头观察罗宇严的反应,他放在膝盖上交握的手指在微微发颤、泛着青白色,低垂着眼,死抿着嘴角……看起来很痛苦。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须臾,他起身拉我“先跟我回去。” “不,”我摇头笑道:“我有个问题想你告诉我答案,我有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如果我和你从此断绝来往的话?” “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他的声音有少许的震颤,喉结上下抖动得厉害。 强忍住内心莫名的绞痛,我对上他灼热痛苦的眸子,冷静地解释道:“因为,我不想欠着别人的,所以即使我不想再跟你有交集,我也要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亏欠的地方。” “你误会我了,一切都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他眨掉眼底的水汽,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沉声道:“你答应要和我一辈子的,就因为这些误会,你怎么能……” “我什么都没想,也什么都想不起来。”我打断他,忽略掉那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悲哀……“我现在唯一清楚明白的是,我想要斩断过去!如果我猜的没错,我应该没什么好亏欠的……那么罗先生,请你以后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52.摊牌 “……小新,你还要逃避多少次?”他显得很是无奈,叹着气对我说:“每次你都这样,我真的好累、也很害怕,害怕如果有一点点误会或者阻拦,你就会像这次一样消失在我的身边。” 我很不喜欢他此刻在我面前的身段,好似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的懦弱,可是,我都想要大事化小、不追究他母亲的责任、不让他为难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咄咄逼人。 “宇严,跟我去一下书房!我有东西给你。”泽叔的语气不容置疑,转头看向我,“小新,你先去休息一下,不用想太多了。” 罗宇严皱着眉看我半晌才起身跟去书房,我长吁一口气、转身进了卧室……为什么我的心不受控制地牵扯出那么多情绪,再次相逢时候的躁动不安、争吵责备时候的委屈心酸、向我妥协恳求时候的激动和心软无奈……这样的情爱不是我想要的,它太过浓烈、太过复杂、也太过坎坷……或许他说的没错,我真的很懦弱……可那又如何?我的人生并非得有爱情才行,那么我舍弃它从而换取一片宁静,本就无可厚非 第二天罗宇严并没有再来,或许泽叔跟他谈了些什么让他退步了。这样也好,放过我、也放过他自己……我收拾行李来到客厅,除了几件贴身衣物和证件也没有什么要拿的,说到底其实我早已身无长物。 “小新,你这是干什么?”泽叔见我,皱着眉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舅舅。”我微笑道:“我想搬出去,虽然很多事情也还是记不起来,但好歹大致关系都已经明了了。也实在没必要总是麻烦你。”不等他反驳我继续说:“你知道的,我在天禾集团也有股份,另外、我也有能力养活我自己,你不用担心!” “小新,你是不是介意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他眼里有着不安、紧张地看着我。 虽然他问的很笼统模糊,但我大概能够猜到是指在S市的时候他向我表明心意的事情。说实在的,昨晚我的确有想过这个问题、也有些顾忌,更多的是,或许我还是喜欢罗宇严的、虽然我极力想要否认这一点……不过现在那都不重要了。 “看来真的是了。”他的笑容带着苦涩,软语道:“我不会逼你,但你也不要躲着我好吗?” “不是的,我没有想躲你的意思、真的。”我矢口否认,解释道:“一直带给你麻烦,我并不高兴……而且,我也想自己一个人好好想想。” “那你想去哪儿?”他斜靠在沙发上瞅着我。 “……先住酒店,然后找房子。”我迟疑地答道,实在不行就只有去天禾了、我想。 “什么都没有打算好就急着离开,这不是躲还是什么?”他冷声问道。 “舅舅……我,还是喜欢那个人。”我的心一片冰凉,这个无法逃避的事实让我苦闷和惶惑不已。如果注定没办法回应他的感情,那么不如不见!我原是本着为他好的初衷,此时却无法坦诚地说出口……太矫情吧,或许! “什么都没想起来,也还是喜欢他吗?”他轻声呢喃,侧过身子看着窗外,有只喜鹊停靠在窗台探询着望进来、然后鸣叫着欢快地飞进蔚蓝沉静的天空,显得那么无忧无虑……更衬得屋内的我们落寞无奈。 “……距离久了、时间久了,会淡的。”我说,拉着箱子的手紧了紧。他会懂得我的意思的,如果要报答救命之恩就更不能欺骗他不是吗? “会么?”他回过头来看着我、眼里仿佛有凝结成薄雾的感伤,一触即碎。 “……我想,除了对不起和谢谢,我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承诺的了。”除了弥补和感恩,我无法回赠其他……刹那间我疲惫到了极点、差点不能负荷,这可悲又可恨的人生! “不!”他用哽咽沉实的声音说着有些任性的话,“我不让你走!” “……怎么办?”谁能告诉我?眼里酸涩一片,我松开早已咯出红痕的手靠坐在墙角,歪头看他……四目相对,除了悲伤只剩无可奈何!那状若轻易就能扬起的嘴角、此刻也显得那么力不从心。 沉默、还是沉默……窒息一般的沉默,压抑厚重的心脏搏击胸腔的声响敲打着我的耳膜,让我那早就嗡嗡作响的脑袋愈加疼痛……良久,这场无声的对峙最后以我继续留下而告终。 “咳咳,舅舅!”我推开泽叔的房门,屋里浓烟滚滚,显然他闷在屋子里抽了不少。如果我不来叫他吃饭,甚至还会更浓。 “你先出去吧,我通通风。”他打开窗户,走近来身上也是烟草味、有些刺鼻。 “吃饭了。”我低头小声道,不愿对他抽烟的原因多做考虑。 “嗯,你先吃吧。”他笑了笑、带着融进骨子里的潇洒魅力……“我去洗个澡,身上不好闻吧?”摸了摸我的头,他轻笑着走进浴室。 食不知味,往日钟爱的美食也失去了吸引力,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瓷盘里。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又?”泽叔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浴室里出来,轻揉我的脑袋问道。 “没有。”我挥手,勉力一笑“快点吃饭吧,我做了你爱吃的西兰花。” “嗯。”他应了一声,状若不经意用指尖滑过我的下嘴唇,留下一阵酥麻……我不敢抬头看他,只能把叹息吞咽、安静地平复心跳。 “味道真不错!”他也不深入转而夸起我做的菜来。 “舅舅,我……”未及提出的请求被一阵电话铃声截断,只得作罢。 电话响了足足半分钟他才接起来,断断续续的声音传进我的耳里“嗯,怎么?……凡事想清楚再做,就这样,嗯。” 挂断电话他回到餐桌旁坐下轻声问我:“你刚刚要说什么?” “呃,我能回罗家看看吗?”我问的有些小心翼翼。 “什么时候?”他的话里让人听不出情绪。 我有些吃不准他的本意,求证道:“可以去吗?” “呵呵,当然了。”他笑出了声,点头道:“只要你不躲着我,刀山火海我也陪你去呀!” “……你也陪你我去吗,公司没事儿吗?”我问。 “嗯,我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他的语气尽显诚恳,直视着我的眼睛。 他一语中的,我单枪匹马回罗家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气弱,听他这么说不由得感激一笑,“谢谢,那明天去可以吗?” “好,明天去。”他笑着同意,末了嘱咐我不要多想、一切有他……可是这句话落在我耳里偏就生出一种讽刺的意味来,只因为罗宇严也这样对我说,然而看看我今时今日的下场…… “先生,请问你要喝点什么吗?”穿着修身制服的空姐微笑着站在我身旁问道。 “呃,橙汁。”一时迸入脑中的答案脱口而出,让我有些恍惚。 “嗯,好的。”她始终保持着甜美笑容,递过来一杯橙汁“这是您要的橙汁!” “哦,谢谢。”我愣愣地转头接过致谢。 不一会儿泽叔从卫生间出来“怎么,紧张了?”许是我一直看着杯子发呆,他不由得担心问道。 “呃,有一点。”我顺着他的话点头,深吸一口气将视线从杯子挪到他身上,自嘲道:“是不是很没用?” “当然不会。”他笑着摇头,柔声道:“没人能再伤害你,我不会允许的。” “嗯,我相信你!”我由衷感慨。 他微鄂,垂眸轻点了一下头,又道:“还有半个多小时,要不眯一会儿?” “哦,好。”我揉了揉眉心,歪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休憩,脑中不由自主地预测起今天回到罗家会是怎么样的场景……罗夫人见到我会如何,害怕?也许吧,上次在S市的时候她便表现得很震惊,许是没有料到我依旧活蹦乱跳的吧,竟然还一直跟她的弟弟生活在一起……又或者她会愤怒、冲上来撕我的嘴,谁说得准呢?还有,罗宇严会在吗,如果在又会是怎样呢?但愿他不论立场如何都干脆些吧,我已没有多少力气和心神能够消耗的了。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已经降落在B市泰宜机场,外面温度十二摄氏度,飞机正在滑行,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请先不要站起或打开行李架……”乘务员优美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将我从无边的思绪里唤醒。 与泽叔并肩走出机场,我看着周边巍然耸立高楼大厦……再次踏上这片土地,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不过这还不足以让我却步。 “我们走吧!”我拦下一辆出租转头对泽叔笑道。 “嗯。”他点头,向司机报出了罗家的地址,半揽着我道:“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稳定情绪,医生说你不适合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听见了没?” “嗯,我知道。”朝他安抚地笑了笑,我继续看着窗外飞速倒掠的花坛发呆……只求驱逐内心的那点慌乱。 53.清醒 “到了!一共是贰佰三十六块。”司机将车停在一座旧宅院门前。 付完钱我们走下车,一位年近六旬的男人迎了上来,“孟先生……小少爷。”他看我的眼神有短暂的讶异。 “叶叔,我姐她在家吧?”泽叔微微用力捏了捏我半湿的手掌,看向来人轻声问道。 “在的,快请进来吧!”被称作叶叔的男人忙侧身让我们进去。 “秀林,倒茶!”叶叔冲屋内喊了一句,然后转头对我们说:“先进去坐吧,我去喊太太下来。”说着点了点头,朝楼上走。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女孩儿端着茶轻放在茶几上,“请喝茶!”态度十分地生疏恭敬,无形之中我与这里的关系又像是更远了一些。 一阵不疾不缓的脚步声从楼道传来,片刻,罗夫人踩着棉质拖鞋出现在视野里。看到我的时候很是平静,应该是叶叔交代了情况,她有所准备。 “听说你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她在对面坐下,语气淡然。 “是的。”我应道,见她沉默继续道:“这次回来,我是处理些事物的,以后我不会再回到这里来了。” “哦?”她不动声色地饮着茶,闻言也只是挑了挑细长的眉。 “……天禾的股份。”我顿了顿接着说:“我想,那是我应得的。不过,我不会去天禾上班,也不会再跟罗家有不必要的联系。” 沉吟片刻她轻点了下头,说:“这些直接找叶律师做个公证就行了。”又看了看泽叔她接着道:“你以后不会再跟你大哥,牵扯不清了吧?”她特意强调了大哥两个字。 “嗯,不会!”我认真点头,“另外,如果可以也请您让他不要来打扰我。” 她闻言蹙眉,眼中似有怒意,泽叔适才出声道:“姐,那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他轻拍我的手臂,“那么,我们就先走吧。” 拿到叶律师的联系方式我率先从罗家出来,天下起了小雨,雾蒙蒙的、也……惨兮兮的!像我遭人算计偏要妥协退让,最后只落得个‘净身离家’的下场。暗叹了口气,我撑开叶叔送过来的雨伞走进雨里。 “小新!”一辆酒红色的奔驰停在门口,罗宇严推开车门朝这边奔来、略显激动地擒住我的肩膀,他的眼睛布满了赤红色的血丝、下巴上还有刚冒出来的青茬,比两天前颓废了不少……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眼角的疤痕。 “大哥。”我挣了挣却不得脱,冷着脸瞪他,“请你放手!” “对不起,对不起……”他伏颈用前额抵住我的,直视着我的眼、兀自嘶哑着喉咙低语,“别离开我,对不起……别离开我……” “宇严!!”罗夫人尖锐愤然地大喊:“你在干什么?!” 我猛地惊醒,猝然推开他、雨伞从手中滑落,冰凉的雨丝飘打在脖间、让人瑟缩。 “不知不觉,我回到原处,我很清楚,我想要你……像雨水一样、像泪水一样,你流淌着、淋湿我干涸的心!长期以来只守护着我的人啊,对不起,现在才知道,我爱你……”这是谁的铃声,为什么这样熟悉?!我的头好痛,是谁在说话? “小新,叔叔带你去吃好吃的。”一个男人抱起一个欢笑的男孩儿,一眨眼男人躺在病床上握着小男孩儿的手,满脸歉疚、声音沙哑“小新,我不能收养你了。”男孩儿哭泣着离开、长大,然后……变成了我!!? “都是你这个扫把星,野种,下贱东西!”罗夫人扇了我一巴掌又指着我叫骂。 “我是真的喜欢你,小新。”罗宇严贴着我是唇呢喃。 “……我要你一辈子都呆在我身边!”罗宇严满眼希冀又不失霸道地宣布。 “……你王叔叔和王阿姨也有意撮合我们两家结为亲家。”罗夫人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对我说。 “……这些年他们有没有欺负你?”郑丽红颤着手拽住塑料袋问我。 “宇严!”王颖提着包包喊,前面是两家的长辈和……罗宇严。 童叔、罗家、郑丽红、王颖……所有的所有,我居然都记起来了!那天也下着细雨、吹着微冷的风,我的心拧结成一团、疼得出了血,涌入口中……那么疼,天地间却只我一人。 “开快点!!”罗宇严在我耳边大喊,“小新,别吓我!” 我试着感知外界,什么东西在震颤……赫然睁开眼,我大口喘着气……“小新,没事儿了!马上就到医院了、马上就到了。”罗宇严拉高我的身体依靠在他肩上、轻抚我的脸,前面驾驶座上泽叔在开车,街边的景物飞速地倒退,让我感到一阵眩晕,“把窗户打开。”我说。 冷风灌进来让我稍微平复了些,抓住车窗边沿、我闭上眼睛任思绪放空,渐渐陷入昏睡……再次醒来果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罗宇严伏在床边握着我的手。此时的天已经完全黑了,昏黄的灯光在安静的夜里显得凄清诡异。 冰凉的液体滴入耳廓,我想,我哭了……越哭越清醒,过往历历在目。我吞没所有呜咽,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可还是听见了自己的心在咒骂、在申诉!那天郑丽红约我吃饭,地点便在合沂山庄附近,而碰巧那天罗夫人将两家会面安排在合沂山庄……这并非巧合,而是人为!即便郑丽红从未养育过我一天,十多年也未见过几面,对她、我也没有太多感情……可是她合着外人算计我,这何其残忍…… “……小新。”罗宇严怔怔地唤我,然后猛然间哽咽、惊喜交加,“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是不是记起来了?”他抚着我的脸颊,慌乱道:“怎么哭了?” “医生怎么说?”我听见自己冷静地发问。 “没事!”他连忙应声:“没什么事!” “能够出院吗?” “啊?”他错愕地盯着我嗫喏道:“你是不是打算离开我?” 不理会他,我径自按响传唤铃。侧头看着房门、任由他紧紧拽着我的手,捏得生疼也不皱下眉……疼吧,疼了也好,有利于清醒。 这里是高级病房,护士的效率自然也就高的多了。大概过了不到两分钟,一个年轻的护士进来噙着标准的职业微笑,轻声问:“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我想办理出院手续。”我支起身靠坐在床头。 “哦,好的。”她扫了眼旁边的罗宇严,低头翻了翻病例点头道:“没什么问题,直接去前台办理就行了。” 等她出去,我甩开罗宇严,开始穿衣服……“小新。”他唤我的声音暗哑,我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侧头看他,穿衣的动作不停。 他喊了一句却又不再言语,“舅舅呢?”我随口问道,起身找我的鞋子。 他不答只是躬身将鞋子摆在我脚边,懒得去考虑他此时在想些什么,我穿戴好直接向门口迈步……他一路沉默地跟在身后,让我心头一阵烦闷,脸色自然也就好不到哪里去、引来途径的医生护士们的侧目。 泽叔没有守在这里倒是让我有些纳闷儿,难道说之前的情深意浓都只是流于表面吗?不过下一秒我便轻嘲一笑,自己现在未免太草木皆兵了些吧……许是我嗤笑出了声,罗宇严在身后的步子一顿,我回头看他,“别跟着了。”冲侧手边不远处的前台扬了扬下巴,“帮我垫一下医药费,改天还你。” 闻言,他的眉峰往下压紧伏在眼睑之上,沙哑着声音道:“……你在这儿等着。”说完不放心地看了我几眼才抬脚去处理手续。 望着他有些萧索的背影我突然想起那日在普利茅斯出言伤他之后,他转过身的模样也是这般令人动容心软……他回过头来,似是确定了什么松了口气的神情。我咬破了舌尖、兀自面无表情地站定,等他再次转身往前、踏出步子朝大门处走……我想,我又得伤你了,但是这次我不会抱歉。 出了医院大门我并未逃避似的坐车离开,而是双手插袋、漫无目的地沿着街边行走。天上一颗星子儿也瞧不见……黑得迷茫,一如我的前路。 摸了摸裤兜,居然连一分钱都没有!唉,早知道就不应该装逼的,找罗宇严多要些钱解决下食宿问题也好啊。 “小新!!”说曹操曹操到!他扯着我的手臂偏过头不看我,胸膛起伏地厉害、估计怕一旦对着我会忍不住撕了我,只得隐忍。 片刻,他沉声道:“先跟我回去。”说完便拽着我站定,像是在等我抉择。 正好去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我没有异议地跟他上了车,一路无话……我不由得想起跟他一起从国外回来B市时候的情形,也是在车上,他是怎么说的来着?遇见我他还怎么能够冷静,口气颇为无奈……他说那日在合沂山庄的事是误会,或许吧!我已不想再费神考虑这些,也许他从头到尾都没有错,但那已并不能左右我的决定。 车子无声地停下,曾经共同生活过几个月的房子出现在眼前,心里却已无太多感慨。解开安全带,我率先推门下车。 “先去泡个澡吧。”他打开门侧身让我进去。 熟门熟路地换好了拖鞋,我大概扫了几眼屋内的情况、格局都没变。我回头问他:“我的衣服还在原来的地方?” “你果然记起来了。”他轻声道,嘴唇嚅动了几下似要说些什么,末了只是轻叹了口气,点头说:“什么都没有变。” 装作不懂他话里的深意我推开卧室拿出睡衣去洗澡,躺在浴缸里我在考虑今晚到底睡哪儿,这里只有主卧室有一张双人床、剩下能睡人的地儿就只有客厅里的沙发了……和罗大少同床共枕是不行的了,保不准我一脑抽又干出点儿什么无法挽回的事儿来。 穿好衣服出来,罗宇严侧着身子半倚在窗台、手里端着酒……估计听见了声响回头看我,眼里的水光摄人心魄。 我调转视线假装冷淡,说:“你睡沙发,还是我睡沙发?” “呵呵……”他笑了,只是很难听。笑罢缓缓道:“王颖和我只是在演戏,什么乱七八糟的也没有。”冷静中又带着不可忽视的懊恼,“我本来打算先骗过我妈,然后。” 抬手指了指沙发我打断他,“你还没回答刚才的问题。”我怕让他继续说下去,我前一刻好不容易拼凑出的决绝果敢、冷血无情,又会溃不成军,再次将自己陷入被伤害的境地……我得逃离,别无他法。 “……我睡。”他灌了口酒,颓然道。 “嗯。”对于他识相地结束刚才那个危险的话题我很满意……仰躺在床上我抬手盖住眼睛,逼着自己陷入沉睡。 奈何棉被、枕头都是罗大少的味道、曾经在这张床上发生的那些情事就像个爪子一直在挠着我的心……想要安稳进入梦乡已是妄想。 54.申诉 抬眼看了看墙壁上的石英钟,刚过四点、天都还是黑的……我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只是几张银行卡和一些衣服、一个行李箱就搞定了,深呼吸几次我踏入客厅。 “又想偷溜!”还未抬头,罗大少阴测测的声音就响起。 咬了下内唇,我侧过身子对着他,“大哥这话是从何说起?这里又不是我家,谈什么偷溜呢?” “法官宣判之前尚且能让犯人申辩一下,怎么你连这个权利都不给我吗?”他很冷静,让我有些发憷。 “……哦?”我勾起嘴角拖着箱子往沙发处走,车轮子摩擦地板的声音让我镇定了下来,面对着他坐下,我偏头看他,淡然道:“说吧。” “你妈妈来B市的事情……我很早就知道了。”他说。 我心头微讶,面上不动声色,“所以?”版本和我想的又要不同了吗。 “我看见她在罗家和我妈在喝茶。”他顿了顿,放轻了声音道:“我猜不准她们的目的,我妈又一直没有拿她说事……后来。”他伸手按了按鼻梁,接着道:“我妈说是只要我和王颖试着交往一段时间,如果还是不能够放弃你……她就不再逼我了!王颖告诉我她可以配合我演一场戏,所以才有那天在合沂山庄的一幕。” 说完他缓步走到我面前蹲下了身,握着我的手,低声道:“我承认自以为是地隐瞒一切是我的错!可是你不能就这样给我判了死刑,连将功补过的机会都不给吧?”眼角余光瞥见我手边的行李,他抿了下唇、抓住我手的力量也加大了些。 短暂的空白过后,我想出一个绝佳的借口,“我有说过我喜欢你、我爱你之类的话吗?”我一字一顿地轻声问他。 “你又想骗我说你根本不爱我是吗?”他相当地不以为然。 “……我喜欢你,罗宇严。”也许是我的语气和这句话的内容相差甚远,他的眸光沉了沉……看着他的眼睛我接着道:“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么?” 他不应声,只眯着眼看我,我稍显恶劣地一笑,“你和我同样是男人,可是你第一次亲我的时候,我的表现如何?有没有那种很震惊、难以置信……噢,居然有个男人亲了我!没有吧?” “你想说什么?”他沉声道,半抬起身子在背后的茶几上坐下。 “我只是想说呢,我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挑眉看他,悠悠道:“从六岁进罗家,装傻扮白痴呆到十七岁……根本从未接触过情爱和性教育,那么我又是为什么会形成上述观点的呢?” “你不猜猜看?”我单手撑在脑后,淡淡道。 “你不是正要告诉我答案吗。”他的语气甚是讥讽。 “我记得有跟你说过,我有喜欢的人吧?”用指甲狠狠掐着头皮,像针刺般的痛感传来……我维持淡笑,“也许你也猜到了,他是个男人,叫童易远。你在某些方面跟他很像!更确切地说是指对我的时候,呃……包容、温柔、体贴……这些都很像他。”顿了顿,我用一种颇为嘲弄的口吻接着道:“你也知道的,在这个世上,没什么人爱我、关心我,童叔离世之后就更是如此了!但是没有想到,你给我的感觉是最像他的!所以……接下来的不用我细说了吧?” “嗯……”他拖长声音,我直觉不太好。果然,他合掌拍了几下笑道:“编的很精彩,很有说服力。”然后话锋一转,瞪着我冷声道:“我不是瞎子,我有眼睛会看!你爱的人是谁我很清楚,你不承认不要紧……可是罗新,就说些这样的谎话想要打发我,那只是徒劳!” “哼!”我冷哼一声站了起来,“自欺欺人也要有个限度!”拖着行李箱往门外走,他现在倒是清楚明白得很!当初做戏给罗夫人看的时候,怎么脑袋灌了浆糊不成? 迈了没几步他从后面抱住我,力道大得出奇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一样……“别走!别走!……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再也不会了。”他哭了,滚烫的泪水顺着我的脖子滴进衣领,慢慢变凉、变凉……最后消失不见,就像是我们爱情的前景。 迸发出这个想法让我不由得笑了,放声大笑……使出全身力气反手撂倒他,地板和他的后背激烈相撞发出砰地一声。我屈膝抵住他的喉咙,抬手抹掉他眼角的泪痕,“再也不会让我受伤?”我淡淡反问。 从我撂倒他那一刻他便没有挣扎,除了微微张合的鼻翼和轻颤的嘴唇、看上去很平静……我甚至能够从他的瞳孔深处看到一抹希冀,笃定我一定会心软么?……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很聪明,我确实迟疑了、恍惚了。 “……你能保证永远都不结。”‘婚’字被我含在口中,我猛然怔住……此刻的我为什么要扮演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妒妇形象?我是什么都可以释怀的童新啊,就算天下间至亲的父母也不爱我,就算我深爱的人永远离我而去,就算死里逃生、丧失记忆,我也能一笑置之!我为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 “小新!”可能是我此刻的样子太过吓人,罗大少脸都白了、挣扎着要起来。 我用膝盖使力一压,他咳出声来,“罗宇严,你给我听清楚。”我低下头对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叫童新,我不需要那狗屁爱情!现在我要走,你没有资格拦我你懂吗?你觉得不公平,嗯?觉得我蛮不讲理,连弥补错误的机会都不给你,更何况这个错还不全在你,是吗?……很好!”我笑了,心却在刹那间撕裂揪疼得不敢轻易呼吸、怕下一秒就会真的承受不住崩溃掉。 “现在我告诉你,我车祸差点死了,是你亲爱的妈妈安排设计的……你现在清楚明白了吗?”他骇住,半张着唇、脸上褪尽了血色。 我冷笑着站直身体,自上而下地看着他,假装平静道:“请问,我能走了么?” 他屈肘后撑着地板坐起来,冷着声音问我:“是谁告诉你的?是谁告诉你车祸是我妈做的?” “孟启泽,你的亲舅舅。”我半蹲下来,咬着牙根轻声道:“伟大的罗夫人的亲弟弟,呵呵……你认为他有必要诬陷自己的亲姐姐吗,嗯?”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沉声道:“这件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你不能断言就是我妈干的……别对我这么残忍,小新!” “残忍?!”我恨声反问:“你知道什么叫做残忍吗?我今天就告诉你,我妈生下我丢给我外婆不闻不问,我外婆把只有五岁的我关着下雨的门外饿了一整天,这个世界上……唯一爱我关心我的人受尽病痛的折磨,含恨离世。”眼泪肆意地在脸上流淌,我哑着嗓子低吼:“你,罗宇严!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轻易抹杀掉我在罗家装疯卖傻十年的努力!硬生生闯进我的心,却又让我在那个雨天浑身是血地、像个笑话一样躺在地上!天那么冷,我那么痛……可是,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一个人……” “滚开!别碰我!”推开他伸过来的双手我把脸埋进膝盖,慢慢地平复心跳……那天的绝望委屈,我以为我可以不恨的,可是做不到啊!我还这么年轻就陷入这种泥潭似的悲伤和无奈,想要逃离有错吗? 眼泪适时地收住,我抬手抹了把脸,平静了不少……“罗宇严,你知道在你拆穿我之前我只哭过两次吗?一次是在五岁那年我初次遇见童叔,另一次是十七岁生日的前一晚,我做梦梦到童叔。”顿了顿,我笑了起来、心下却一片悲凉“可是之后呢,我哭了多少次,你知道吗?……呵呵,你怎么可能知道,我自己都不清楚啊。” “……小新。”他满目柔情地看着我,那璨如星辰的眸子里有着浓浓的悲伤、担忧、爱怜和自责……就是这样的姿态,让我一次次妥协。为了不伤他,我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你说爱我,呵呵……可是看看,看看!罗宇严你把我爱成了什么样了?”我惨然一笑,“你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地指责我,要求我原谅?是!这也许不是你的错,可是在这些事情、这些过错的背后,你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扶着墙壁站起来,我拉开门。最后一次回头看他,他慌张地从地板上跃起想要冲过来却又硬生生地刹住脚步,僵在原地、拽紧了拳头,咯咯作响。 “我累了,罗宇严。”我将颓然示与脸上,叹气道:“我才十八岁啊……这样的爱我消受不起,别再逼我了好吗?” 说完我拖着行李出门,天将将亮、有一线红色的霞光从天地相接的水平线处溢了出来,淡蓝色的天空一下子变得更白皙粉嫩,有一种不可言喻的柔情,美得动人心魄……没谁的悲伤能真正左右得了天地间的正常秩序,只是人们自以为是地徒添不快罢了。 55.努力 找叶律师解决了股权交接问题之后,我打电话约了泽叔见面。坐在机场旁边的咖啡厅里,我低头搅着铁匙,舀起漂浮在表面上的那层薄薄的乳白色沫子,看着它们四散开来复又相竟聚拢……计划着该怎么干干脆脆地和泽叔讲清楚,我和他是绝无可能的。 “舅舅,这儿!”我向站在门口的泽叔招手。 他坐下,神情晦暗不明,沉吟片刻才开口道:“你有打算了?” “嗯。”我点头,啜了口就快冷了的咖啡,微涩……“其实我们相处的时间也不是很长,几个月相比于往后的几十年要微不足道的多。”咽下口中的苦味,我低头道。 “你想去哪儿?”他淡淡地问道:“不打算再跟我联系了吗?” “不是不联系。”我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抬眼看着他……不去想他满脸的倦容和眼中的希冀,决然道:“我是说,爱情这种东西我没办法给。” “我应该有追求努力的机会吧?”他抿住唇似笑非笑,尔后悠悠道:“有没有结果,或者是不是理想中的结果,我都要试过了才甘心。” “你为什么非得……”我郁结,明话暗话我都说了,他怎么还死心眼呢。 “我不会打扰你的。”他不介意地笑了笑,说得认真,道:“而且,我能够对自己负责……伤不伤心这些你都不用内疚。” 这场谈话最终还是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我没有和泽叔一起回N市而是独自一人飞回了C城。飞机降落已是傍晚,天有些暗了,只得先在附近的旅店住下。 第二天一早我便乘车去了墓园,沿途的青草从上还沾着晨曦的露水、在朝晖下明闪闪的……难得地驱散了我心中的一些阴郁。 这是我第三次站在童叔的墓碑前,然而三次竟是截然不同的心境。不同于初次偷偷跑来表白时候对收获爱情的幸福和对天人永隔的无奈,也不同于离开罗家向他倾诉时候的淡然和满足……此刻的我带着因为别人而受的满身的伤,站在我曾爱过并下定决心唯一爱着的人面前……眼泪已经无法释怀镌刻进我身体里的那份怅然,尽管它还是不停地自以为是地往下流。 这个世界上最理所当然应该要爱我的女人联合外人算计我,甚至险些让我命丧车轮,真正爱着我而我到此时此刻依旧爱着的人,对于他我却没有力气再和他在一起……这是怎样的悲哀,任何的言语形容我此时的感受都显得苍白无力。 强行揭穿我迫使我留在罗家,罗宇严欠了我一次;稀里糊涂地配合了罗夫人的算计让我受伤,他又欠了我一次……之前出言伤他,我欠了他一次;如今他爱着我我也爱着他,但我却抛弃了他,我又欠了他一次。很好,两清了……没什么不好的,我扶着墓碑站起来,捶了捶麻痹了的双腿我开始往回走。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不是吗,纵然有着那么点艰难。 将银行里的全部存款取出,我在距离童叔墓园不到一千米的地方买了一间楼房。房子有些旧了不过胜在干净,将屋子里里外外都整理里一遍,我心满意足地瘫靠在沙发上休息。窗台上的吊兰葱葱郁郁地垂下纤枝,金色的阳光透过缝隙照进来让人不由得展颜一笑,正如它的花语一样——无奈而又给人希望。 猛然想起车祸之后到现在已经接近半年了,我都没有和Verdi他们联系。我拿出笔记本登陆了搁置了几个月没用的邮箱,不看不知道,里面竟然大大小小的邮件将近两百条。点开最近的一封,是上个星期六的——“罗,我申请了你们那里的一所大学做交换生……下个星期四我就要去找你了。”下个星期四不就是后天?我拨通了记载在记事本里的电话号码,半分钟后电话才被接起“喂?你找谁?”那头响起疑惑的声音,应该是他没错。 “Verdi?”我试探着叫了一句,那头的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 半晌才出声道:“罗?!” “对,是我。”我笑,问:“听说你要来中国?” “是的,我要来找你!”他大声道,尔后语气变得疑惑道:“你怎么这么久都不跟我联系呢?前些天我听我爸爸偶然提到说今年年初的时候在中国演出还见到有个人跟你很像……” 可惜那时候我还什么都没想起来,我暗叹口气,道:“对不起,这件事还是等你来了我再和你解释吧。” “嗯,好!那你等我。”他兴奋道。 “对了,Verdi。”我猛然想起之前告诉他的地址是和罗大少一起的时候住的公寓,我提高声音道:“我搬家了,现在在A市C城。” “……可是我申请的是B市的大学。”他的声音闷闷的。 “Verdi?”我唤他,笑道:“都一样啊,现在交通很方便的……我去看你也行。” “嗯,我后天早上就能到了,到时候我再跟你联系!” “好的,那么再见。” “再见!” 我挂断电话,突然间再次听到这样一个阳光大男孩儿的声音,难免让我有些欣喜,就好像在阴冷的洞穴里重又看见了温暖明亮的火光。是啊,我比他还要小一岁多呢,没道理死气沉沉的啊。 第二天一早我刚从床上爬起来,Verdi就打电话过来了——“罗?”他显得很是兴奋,语调欢快道:“我已经到了!” “啊?”我愣了一下,问他:“你不是明天早上的飞机吗?” “我昨天挂掉电话之后突然就想立刻飞过来了,我已经到了你说的C城机场了。”那头吵杂的声音传来,让我清醒了不少。 “哦,我去接你!”将牙膏挤好,我道。 “嗯,快点儿!” 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迅速解决完洗漱和早餐问题,我直奔机场。刚从车上下来就见Verdi穿着鲜红的外套,背着包站在机场外东张西望。快步走过去,我从背后伸手在他肩上大力地拍了一下,吓了他一跳。他回头瞧见是我,猛地一把搂住我。 “呃……”这也太热情了吧,可怜我都快喘不上气了。抬手拍了拍他后背,我断断续续道:“松,松一点。” “哦,哦……”他松开我,挠着头对我笑,一片阳光明媚、温暖依旧。 连带着我也开心地笑起来,牵着他的手臂往外走,“走吧!” 带着他回到我住的房子,我泡了杯茉莉花茶送到他面前。但他只顾着盯住我眼角的疤痕不说话,我笑着在他对面坐下来,对他一路上追问的问题给出解释道:“我之前出了一场车祸,受了点伤。” “什么时候的事?”他神色紧张,长腿带动茶几一阵震颤,杯中的茶水也溅了几滴出来、在窗户投进来的阳光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那天傍晚时分的细雨、悲伤和痛楚霎时间清晰的摆在眼前。 我下意识地想要逃避这个话题,含糊道:“圣诞节之前,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对了,你选的是那所学校?” “……这就是你一直都没有和我联系的原因?”他自顾自地蹙眉问道 “嗯。”我抿了口茶,转移话题道:“你饿了没?我早上还没吃饱呢。” “……方便的话。”他不置可否,依旧皱着眉头兀自思索着什么。 我舒出口气转身躲进厨房,吃过饭后他又恢复了阳光率真的模样,一脸兴奋地从背包里翻找带给我的礼物,边道:“我爸爸一直提起你,如果你有意在音乐方面发展的话他希望你能去找他。” “是吗,替我谢谢他。”对于威尔先生的挂念我一直心存感激。 “找到了!”他伸出握成拳头的右手在我面前,笑得一脸灿烂道:“猜猜看是什么?” “嗯……这么小,项链?” “不对!是奖牌!”他摊开手,一块金色的硬币大小的奖牌闪着金光出现在视线里,他有些羞赧地笑了,低声道:“我参加市里的网球比赛得到的,送给你!” “谢谢!”我伸手接过,奖牌虽小但做工却异常精致,堪称难得一见的艺术品了 “罗?”他看着我,语气有些迟疑,道:“你和你的女朋友……” “呃……”我一愣,当初罗大少莫名其妙地编了这么个借口,一直也没跟他们解释。因为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我其实是喜欢男人的,我看着他水蓝的眸子试探着开口道:“Verdi,其实……我没有女朋友。” “啊?”他一脸错愕。 “而且,我是同性恋。”我捏紧了手中的奖牌,轻声道。他会不会有障碍,不再和我做朋友了…… “……同性恋?”他呆呆地重复。 “也不是完全的,我不是对所有的男人都会感兴趣的。”我望着他解释道:“事实上,我只喜欢过两个人。” “不是所有?只喜欢两个……”他简直成了一台复读机。 56.惊雷 第二天带着Verdi把我小时候玩过的地方都逛了一遍之后,我将他送到了机场赶下午前往B市的飞机。临上飞机之前他又检查了一遍存在我手机里的他新办的电话号码,才转身离去。看见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里我才往回走,想我这辈子都不太可能坐上飞往B市的飞机了吧……扯着嘴角,我驱车来到了琴行。前几天我已经预定了一架钢琴,只是当时身上的现金不足不能立马搬回家,现在解决了资金问题正好让人把琴送回去。 招呼着搬运师傅把车开进小路,我从车上先一步下来开门,却不想见到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面对的人。郑丽红穿着黑色呢子衣站在门边,包裹在衣服里的身体瘦的不成人样、干瘪瘪的。 “……罗新。”她两手不停地互搓着,双手干枯得就像是已经七老八十了的老人被岁月狠狠打磨过了的手。 “你怎么来了?”我将钥匙的锯齿深深的按进指尖,缓步走到门边。 “我有事情要告诉你。”她低着头退到边上。 我闻着她身上奇怪的药水味,面无表情地打开门,转身去唤搬运师傅进来,“师傅,可以了!” “哎,好嘞!”琴行的师傅们合力将钢琴搬进客厅。 只消几分钟屋内便只剩我和赖着不走的郑丽红,她局促地站在门边看着地板默不作声。 “不是有话要说?”我冷声道。 “嗯……”她浑身一震,哆哆嗦嗦地伸手在大衣口袋里掏着东西,半晌,她拿出一部手机递给我,道:“孟启泽不是好人!” “你说什么?”什么时候她还认识孟启泽呢? 她固执地举着拿手机的手放在我面前,低声道:“是他让我回B市的,他说只要我配合他演一场戏就……” “够了!”我厉声吼道:“这次又是谁给了你好处,啊?让你变着花样来骗我?” “不是的。”她背过身,抬手抹着眼睛,哽咽道:“我说的是真的,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不信你听。”她颤抖着手开始拨弄手机,嘴里不断地呢喃:“你听……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要告诉罗新一切,让他知道你才是设计这一切的幕后凶手……是你找我回来骗他,我不该听你的,不该听你的……他差点死了,差点就……”郑丽红艰涩的声音经过手机传出来。 “哦?”简单的一个字却让我不知所措,那是孟启泽,是他。 “你认为他会相信你吗?”孟启泽的声音冰冷刺骨。 “……我是他妈妈。”郑丽红颤着声音回道。 “一个抛弃他、陷害他,甚至染上毒品的妈妈?”孟启轩讥笑的声音回荡在客厅里久久不去。 …… “呵呵……是罗夫人叫你来的,嗯?这其实是她请的演员对不对?”这不是真的,这都是罗夫人的阴谋,她想要在我身上压下最后一根稻草,她想要让我以为全世界都背弃了我、所有人都想害我,她只是想要我崩溃,我不会让她得逞的,不会!绝不会!! “你别这样!”郑丽红走过来,她的身体拉成了长长的一根细线、左右晃动着。 “小新!” 是罗宇严的声音?他怎么会来? “小新,没事的,没事的,我在这儿……”真的是他,他抱着我坐在地板上……什么时候我躺在地板上了?他用拇指抹着我的眼睛,视线渐渐清晰……他怎么这么巧在这种时候出现? 我猛地坐起身,扬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冷笑道:“是你对不对?你叫她来的?想要我乖乖回到你身边?”掌心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我喘息着瘫靠在茶几边上。 “……我是来阻止她的。”罗宇严柔声道:“忘了吧,嗯?你还有我,还有我……” 是啊,怎么可能是他?他是最不可能这样做的人啊,他只会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怎么舍得我承受这样沉重的打击? 他慢慢靠过来将我搂紧,用手摩挲着我的脊背,轻声道:“我在这儿,我就在这儿。” “啊……”我张嘴咬住他的颈部动脉,泣不成声……直到血腥味溢满口腔,我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瘫软在他怀里。 罗宇严将我抱起来,侧头看着慌张不知所措的郑丽红,冷声道:“你根本不配做一个母亲!” “我只是去拿毛巾,你嘴上都脏了。”罗宇严轻轻摩擦着我拽着他衬衣的手,放缓了声音道。 我愣愣地松开手,任由他将我放在床上。他究竟爱我到何种地步,明明自己的脖子里的血还在往外流,他却自顾要擦干净我嘴边的血、甚至绝口不提血字……只说脏,就如同他知道能够证明自己同样是受害者却为了不让我再次受到伤害而选择隐瞒……终究是我亏欠了他。 “好了。”他搂着我半坐起来,用湿毛巾擦着我的嘴角和眼睛,柔声道:“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 我抬手拿过他手中的毛巾放在他的伤口处,哑着嗓子道:“……对不起。” “嗯,没关系。”他笑着覆上我的手按住伤口。 “去医院。”我说。 “不用,一会儿就止住了。”他松开我的手,自己单手按着。然后脱掉我和他的鞋子,躺上床抱着我,轻拍我的背道:“睡一会儿。” 我摸着他脸上被我甩的红痕,闭着眼睛逼迫自己不去回想那曾经定义为快乐的与孟启泽生活在一起的几个月……可是内心的痛楚那么清晰,叫我如何能够忽视?昏迷之后醒来第一眼见到的人啊,自作主张地将其当做是童叔的人啊……曾经说喜欢我,保护我的人啊!如今颠覆成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闹钟特有的声音将我从迷蒙中唤醒,昨日的点点滴滴重回脑海,屋里只有我一个人……外面有公鸡在不知疲倦地打着鸣、清爽的微风吹动着墨绿色的窗帘飘飞,带动桌上的地球仪轻轻转动,一派祥和静谧……明明是我肖想了很久的生活却让我陡然生出想要撕毁它的冲动!空荡荡的房间只有我一个人,飘动的窗帘后面,深藏着太多的伤感与回忆,就像电影回忆镜头的切换一样,模模糊糊的映现出了一些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在医院里孟启泽悉心照顾我时的柔情,执拗地扬言不放弃时的坚定,承诺说要好好保护我时的温暖……最后都化成了一脸的冷酷讥讽。 房外传来开门的声响,紧接着是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怎么这么早就醒了?”罗宇严换了一件干净衬衣走进来,脖子上贴着肉色的创口贴。细看才发觉他比起我回C城时更瘦了一些,脸上的轮廓显得更锋利了。我抬手盖住被刺痛的双眼,让手腕上的布料吸干那脆弱无用的眼泪。 床弦轻轻一晃,凹陷了一点。罗宇严在我身边坐下,俯下身来时候带着一股熟悉的味道。他摸着我的发旋,含着丝许的笑意道:“还没睡饱,嗯?” “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儿的?”我把头埋进枕头,闷声道。 “……我一直跟着你。”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伸手想要抽走枕头。 “我还没刷牙。”我按住枕头不放,小声道。 “呵呵……好吧。”他愉悦地笑出了声,轻拍我的背道:“我买了早点,起来吃。” “嗯。”我摆手示意他先出去,等他笑着带上房门才起身去洗漱……看着镜子里反映的我眼角的疤痕,我握紧了拳头,现在我只想弄清楚一件事。 “小新,电话!”罗宇严在外面喊,道:“上面写着泰山。” “哦!”我擦干净脸出来,接起电话,“Verdi?”泰山是那天他硬要自己一笔一划写下的,说是自己取的中文名字,我还为此笑了好半天。 “我到学校了!正在整理寝室。”他还是一贯的阳光,语调轻快。 “哦,那你好好适应。”我也感染了一些他身上的朝气,笑道:“多交些朋友。” “嗯,我会经常给你打电话的。”他道,忽而语气变得焦急,“不说了,老师在叫我!明天给你打电话。” “好,拜拜!” “Verdi?……你之前的室友?”罗宇严坐在餐桌旁挑眉道:“你们还在联系?” “是啊,怎么了?”我走过去坐下问。 “他在中国?我看刚才的号码是国内的。”他将热好的豆浆送到我面前。 “哦,他来中国做交换生……”我抿了一口滚烫的豆浆,垂下眼看着玻璃桌面道:“我想跟孟启泽谈谈。” “……是应该好好谈谈了。”他冷声道,转而放轻声音对我说:“我们一起,我永远都和你在一起。” 57.真相(尾声) “要不明天早上再……”下了飞机,罗宇严牵着我迟疑道。 “我想早点解决。”站在N市的蓝风机场,我拨通了孟启泽的电话。 “小新?”孟启泽带着笑意的声音让我莫名一冷,罗宇严捏紧了牵着我的手,我深呼吸几次开口:“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哦?”他显得有些讶异,笑道:“你现在在哪儿呢?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快到你家了。”他的笑让我觉得毛骨悚然,拽紧了罗宇严的手才忍住挂断电话的冲动。 “那你等一等,我马上就回来。” 我按掉结束键,看着一直淡笑的罗宇严稍感力气回到身体里来了些……“走吧。”我勉强扯起嘴角说道。 “嗯。”我们并肩走出机场,坐上出租车。天边挂着橙红色的晚霞,慢慢地,光线渐渐暗淡下去,夕阳把温柔的余辉反射到写字楼的单反玻璃上,看上去那么的惬意。罗宇严用拇指轻轻摩挲着我的手背,出奇地抹平了我心里的惶惑。 …… 正准备从车上下来却发现罗宇严一直盯着车窗外,转头才发现孟启泽单手插着口袋朝这边走过来,笑意吟吟。 “别担心,有我。”罗宇严摸了摸我的头发笑着安慰几乎僵硬的我。 我点了点头跟着他一起下来,看见我们孟启泽眼睛微微张大,挑眉道:“怎么一起来了?” 看着他身后的棕色大门,我的双腿像是灌了铅迈不开步子,定在原地。他含笑道:“不打算进屋了?” “我,我有事情想问你。”我鼓足勇气道,强迫自己对上他的讶异眼神。 罗宇严改牵为揽,让我半靠在他怀里,对着孟启泽道:“郑丽红说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我们想知道为什么。” 闻言,他面色不改,处变不惊道:“哦?她都说了些什么?” “我知道是你!”我的喉咙绷的死紧,恨声道:“你们的对话她录给我听了。” 他的瞳孔骤缩,放在身侧的手背青筋暴露。半晌才叹道:“所以你今天来是为了?” 亲耳听到他承认的冲击是完全不同于先前的,它更让人难堪……“为什么?”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有人想要拆散你们,我帮了忙。”他面无表情地回道,就像他做的是一件多么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就像我没有因为他差点丧生一样……我猛然怔住,车祸是人为的、是人为! “车祸……也是你?”我拽紧了罗宇严的袖子,屏住了那令人感到疼痛的呼吸。 “不是。”他一派坦然 “你之前不是说车祸是我妈设计的?”罗宇严冷笑。 “那是骗小新的。”他居然到此刻还能面色如常地唤我的小名……他的声音也同样地平静无波,他悠然地站在那里说道:“小新求我告诉他以前的事情,好让他找回记忆,我就撒谎骗他说你妈妈想要他死……” “那你怎么会那么巧救了小新,又那么巧出现在合沂山庄?”伏在我肩上的手臂一瞬间绷紧,罗宇严眼中布满杀意。 “我总要保证自己导的戏收到预想中的结果,所以我一早守候在山庄等待恰当的时机通知郑丽红带小新过来。”孟启泽不以为意道,甚至从头到尾都以小新来称呼我,好似不知道此刻我们的立场已然是对立似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抬眼迎视他道:“一定不是为了罗夫人的,我知道!”就算车祸真的不是他做的,他的表现也远胜于为了帮自己姐姐而指导这出戏。他的眼中透露着疯狂,还有快意,尽管一瞬即逝我还是清清楚楚地看见了。 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弯了腰……须臾才幽幽道:“你们要怪就怪你们的父亲,父债子偿也很公平的不是吗?” “你把话说清楚!”罗宇严沉声道。 “只可惜他死的太早了,我没能在他眼前拿走他一生的基业。”他自顾自地叹道,他的视线是对着我们的、却又好像透过了我们看着遥远的天边,他的语气中参杂着捉摸不定的恨意和颠狂……“不过没关系,他还有儿子。那我就让他犯下的罪报应在自己儿子身上……”他勾着嘴角冷笑,狠绝道:“我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不仅是个他瞧不起的同性恋,也不仅是乱伦的兄弟两个搞在一起……呵呵,我要他的儿子是个痛失爱人的残破的悲哀的同性恋者!” “……他做了什么?”罗宇严安抚地搂紧我,皱眉问道 “做了什么?”他冷冷地反问,尔后轻笑道:“没什么,不过是害死了我的恋人罢了。”然而他的眼中闪烁的是与声音截然相反的恨意。 “你……”我才开口,他就猛地侧头看着我,眼中柔情四溢。 “小新。”他怔怔地唤我,忽而满脸痛苦道:“你为什么要知道这一切?你不该知道的……我那么爱你,我爱你啊。”他边说边往我这里走。 “你少做戏!”罗宇严厉声吼道,搂着我后退了几步。 他僵在原地,慢慢地抬手抹了把脸,斜着嘴角道:“哈哈……瞧你吓成什么样了?你不知道吧,小新那段时间有多黏我……吃饭是我喂的,洗澡也是我洗的,他还经常想要我抱着他睡觉……他还说只要知道自己跟以前的那些人都没瓜葛了就什么都由着我,什么都听我的……上床,做爱……” “住口!!”我愤然大喊,吼道:“是我傻,是我笨,是我自以为是地把你当做好人……” “好人?”他笑问,叹道:“我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好人啊……我怎么可能是个好人?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怎么样才能让罗汉琛死得最惨,想着算计,想着报仇……你的确是傻,把你的信任交给我这样一个坏蛋。” 对于从他脸上看到的那份绝望和痛楚,我感到深深的厌恶,明明他伤了我……但我还是该死的觉得他此刻很可怜。 “满足你们的好奇心也可以。”孟启泽倚在院中的水杉上,漠然道:“我二十岁那年,交往了一个叫叶涵的男人。但是家里很反对,几次拆散无果之后请了自己的女婿罗汉琛出面……他找人强行侵犯叶涵导致他抑郁而终。而我在家里人的要求下在叶涵死后的第三个月结了婚,为孟家延续了所谓的香火。”他至始至终一脸冷漠,好似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所以他才不喜欢自己的儿子,才会蛊惑罗夫人联手想要抢夺罗家的家产……也才会在老爷子猝然离世之后重新计划着这一系列的报复方案……我也才会从他负伤时候对我说的话里听到那种沧桑和无奈。 “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都不能构成你策划这一切的借口。”罗宇严平静地丢下这句话牵着我离开了这座可以说是我第二次生命起点的别墅,我在转角处回头,看见暗沉的天色下,风拂过吹动孟启泽额前的碎发、将剑眉下那双哀戚的眼清晰地暴露在一片死寂中…… …… “先生,您的手机响了。”一位络腮胡子的法国大叔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对我说。 “哦,谢谢。”我手忙脚乱地将相机挂在脖子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小新,我想你!”罗大少腻歪的声音激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你一天之中有没有什么时候是不想的啊?”我搓着手臂没好气道,自从我留信告诉他要出来散心跟着威尔先生一起来巴黎演出之后,他每天早中晚一遍不落地打电话,话里总不离我想你,我爱你,你什么时候回…… “你什么时候回啊?”瞧!我朝天翻了个白眼,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 “明天……”那头他倒吸一口气,激动地捶打着什么东西发出闷响……我悠悠地接着道:“……吧?” “罗新!”那头出现暴走的倾向。 “就这样,再见!”我挂断电话抬脚走进机场。 …… “带我去洗澡。”在罗大少拉着坐了将近十个小时飞机辛辛苦苦从巴黎赶回的我滚上床后,我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自己动手了。 “……嗯。”他亲了亲我的眼睛,漫应一声。 “你……”感受到他的欲望有再次膨胀的趋势,我挣扎着要坐起来。可他却按着我的腰不让我离身,而且……欲望更勃发了。我瞪着他,干着嗓子道:“你休想!” “别动了……快别动了,宝贝儿。”他一脸懊恼地拦住我的动作,叹道:“我忍,我忍还不行吗?……洗澡,洗澡!现在就去洗!”他猛地托住我的身体朝浴室飞奔。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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