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难宠(生子)上+番外——七弦琴帝

作者:七弦琴帝  录入:03-23

 文案:

 百里花颜当真是应了这个名字 生得明眸皓齿,如花容颜 所以青梅竹马的师兄想要娶他回去当媳妇?! 可是断子绝孙有木有! 面瘫八王爷?强抢民夫? 他和他无冤无仇,为何要折磨他差点双腿致残! 咦咦!尼玛肚子里怀的是娃吗? 可是好友桑,孩子他爹是谁? 温柔酷帅教主也来插一脚,只是他真心不是女人啊! 为毛上来就喊自己亲亲娘子!老子根本不认识你啊! 诶?你要当便宜爹,那敢情好! 内容标签:青梅竹马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强取豪夺 搜索关键字:主角:百里花颜;南宫殇;玄无珏;上官清漪 ┃ 配角:百里容和;离原清雪等许多 ┃ 其它:多攻一受;柔弱美受;温柔霸道冰山三攻;七弦琴帝 【佳人如梦】 第1章:迟迟君不应 当今武林,南北两大世家,北方天山云海中的雾隐教,教中之人武功异于普通习武之人不说,教主武功更是独步天下,还有一门秘技,名为幻生手,此一掌能伤人性命却也能救人性命,至于其中奥妙,自然也只有教主知道了。但雾隐教人似乎生性淡泊,只在天山一带出现,但也有胆大之辈想要去挑战雾隐教的厉害,却只有伤败而归的,就连江湖中令人闻风散胆的天下第一杀手都有去无回,至此,雾隐教北方霸主的地位再不可动摇。 南方百里世家,神剑山庄。庄主百里千秋十七岁手持一柄墨色长剑单挑武林盟主,一招击败他,自此名扬天下,而后建立神剑山庄,娶了武林盟主最小的女儿,武林中美名远扬的赤雪女侠为妻。神剑山庄弟子广布天下,百里千秋亲传弟子更是在武林中备受推崇。其独创的夺命一剑名为“踏雪无痕”更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武功秘籍,只可惜此招只传给了独子百里容和。 神剑山庄坐落在风啸国内的银杏山下,山庄三面环山,一面朝湖,风景秀丽。山上尽是银杏树,夏末秋初时,果实结得满满一树,不久就会有山庄的侍从上山采去,晒干取出果核运到银杏山外的风啸国古城清越中的千秋药铺内。神剑山庄在风啸国有药铺,茶楼,布庄,生意做得也是风生水起,加上百里千秋的亲生兄弟百里海棠颇有经商头脑,神剑山庄不仅是武林世家,也成了商业巨贾。 神剑山庄一处雅致的院子里,一人身穿蓝色白底的衣裳,乌发直至腰际,此刻正坐在矮凳上,右手握着毛笔,在纸上涂描着。下笔时不急不慢,墨色晕染开来,恰到好处,一股幽兰含苞待放的清雅之感自纸上袭来。本应该是意境微凉,只此一人的场面下一刻就被人打破了。 来人年纪大约刚刚弱冠,面容俊逸清雅,一袭墨蓝色的长袍,身形高大,清冷的眸子在看见作画之人立即变得有些灼热,轻启唇道:“颜儿,又在画什么呢?” 被唤作颜儿的人抬起头,容颜倾城。如玉的肤质,大而清澈的眼眸,红润的樱唇,挺翘的鼻子,再看向来人时展颜一笑露出浅浅的梨涡。似乎是受到了蛊惑般的清雅男子上前微微弯下了腰身,在将脸凑到美人面前时轻叹:“应当把我家颜儿藏起来,不叫外人再看得半分。” 被男子霸道的话惹得轻笑不已的美人嗔了他一眼,起身说:“今日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父亲也跟着你回来了吗?”男子亲昵的伸手在美人脸上摩挲,答:“师叔今日不回来了,所以叫我早些回来陪着你。”蓝衣美人娇嗔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还需要你陪!只怕你是想偷懒,才回来的。” 闻言的清雅男子摇摇头,捧起蓝衣美人的脸轻轻在额际印上一吻,声音暗哑的说:“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只是颜儿,你什么时候答应我呢?”蓝衣美人眸色微微一变,也环抱着清雅男子,丝丝愁绪袭上心头。他的心意自己明白,自己对他的情意哪里又不是真的呢,只是他不能。 没有得到心上人回答的南宫殇并没有灰心,他知道,他的颜儿早晚有一天会属于自己。百里花颜将脸埋在南宫殇的胸口,轻轻叹了口气。 翌日,百里海棠自清越归来,给山庄添置了过冬的棉衣,现下虽然才刚刚入秋,但山里比不得城中,自己的身体本来就怕凉,加上百里花颜的身体,不得不得早作打算。 虽然百里花颜已经十五岁了,但是百里海棠却不显老,百里花颜的样貌像极了自己的父亲,自然百里海棠也是俊美不凡。紧了紧身上的外衣,百里海棠捧着新衣往西枫苑走去,前脚刚迈进院子,就瞧见南宫殇同百里花颜坐在一起说着话,而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眼中只有彼此。 百里海棠心中一痛,这两个孩子一直以为自己不知道,因为处处隐瞒着,但情意岂能是说瞒住就能瞒得下的。南宫殇是家兄的亲传弟子,武功在年轻一辈中是翘楚,若侄儿百里容和没有踏雪无痕这一招,只怕也要在十招之内输给他。颜儿自两岁时就被自己带来了神剑山庄,谁人都不让抱,却偏偏喜欢腻在南宫殇的怀里,只怕那时,这两人就注定纠缠不清了吧。 只是花颜是自己的独子,这孩子定然固执的以为不能断了香火,因而至今都不曾答应南宫殇。虽然明白这些,但百里海棠并没有明说。谁知道南宫殇以后会对颜儿如何呢?现在爱着并不代表永远的爱着,就像那人一样。隐匿去眼中流露出的痛苦,百里海棠轻声咳嗽了几声。 百里花颜和南宫殇惊跳起来,百里花颜转身看见百里海棠后更是低头不敢说话。只有南宫殇面色不改,对着百里海棠道:“见过师叔。”百里花颜弱弱的说:“爹,你回来了。” 百里海棠嗯了一声,也不再说话,只是将手里的衣物递给百里花颜,转身前看了一眼南宫殇,温和的一笑走了。百里花颜却是担忧的拉着南宫殇的袖子,“殇哥哥,爹是不是看见了?他为何对你那样笑?”南宫殇安抚的将人揽到怀里,柔声说:“别担心,应该是没有看到的。至于为什么笑,我也不知道。” 其实南宫殇隐隐猜到,百里海棠应该是看到了的,而且临走时的笑似乎并不生气,难道师叔并不反对两人在一起吗?倘若真是这样,颜儿又为何迟迟不肯答应自己?还是说,师叔在考验自己,考验自己对颜儿的情能坚持多久?不过,不管怎样。颜儿自己势在必得。 考验也罢,无论多久,他南宫殇都不会放弃的。 百里花颜闷闷地从南宫殇怀里退开,抬眸盯着南宫殇,语气哀伤地说:“你已经到了该娶亲的年纪,大伯前几日已经给你物色好了几位世家的小姐,我……”南宫殇听了只想当即用自己的唇堵住百里花颜的嘴,只是怕吓到了百里花颜,所以就用手指压住了百里花颜的唇。 “我是不会成亲的,若要成亲,新娘只能是你。”南宫殇清冷的声音听得百里花颜心中酸涩不已,几乎是想要立刻扑倒南宫殇的怀里说答应他。可是自己却不能,泪水自脸颊滑落,百里花颜捂住脸轻声呜咽。南宫殇轻叹了口气,把人揽到怀里。还是逼得有些紧,现在惹颜儿哭,心疼的也是自己。 第2章:朝朝盼汝归 这一日天气晴好,快到重阳节了,百里千秋也刚过了五十大寿,此刻最为上心的就是独子百里容和的婚姻大事。百里容和已经有二十三岁,却连暖床的侍女都没有一个,一旦提起成亲一事便翻脸,每每都气得百里千秋要挥剑相向,只是百里容和的踏雪无痕使得出神入化,武功早在他父亲之上,因而每次都能逃之夭夭。 将百里花颜房中的被褥全都拿出来晒,侍女芍药拍打着被褥对正在晒书的百里花颜说:“公子,听闻庄主已经选好了少夫人,是琴棋书画四大世家的绝情画冷画境的独女冷霜霜。就等着少庄主去提亲了,不久咱们神剑山庄可就热闹啦!” 百里花颜翻书的手一顿,摇头道:“不会的,容和大哥绝对不会娶她的。”芍药自然是不知道百里花颜为何这样肯定,眨眨眼又说:“可是,南宫公子总要成亲的吧,庄主也看好了人家,说是给南宫公子也选了,反正呀,山庄今年肯定是有喜事的!” 嗤啦一声,书页被百里花颜撕下来一张,他慌忙合上书,斥责道:“没有根据的事不要瞎说!”这时,百里容和正躲着他爹,一个闪身就进了西枫苑。见到百里花颜展颜一笑:“花颜,晒书呢!借你屋子躲一躲,若是看见我爹,记得说没看见过我!”说完就进了百里花颜的屋子,砰地一声带上了门。 果然一会,百里千秋就手拿着长剑追了进来,看见百里花颜就问:“颜儿,见到容和了没?”百里花颜不会说谎,只得低头回答:“没有,许是去别的地方了。”芍药见状也专心拍打着棉被,装作没有看见百里千秋。 等百里千秋走后,百里容和才从屋子里出来,嘻嘻一笑,“颜儿真是听话!整日闷在院子里做什么,不如我带你去城中逛一逛,顺带也去看看叔叔啊,阿殇这几日都不在庄里,你也闷得慌吧?走吧!”百里花颜推辞不得,只好披了件外衣,跟在百里容和后头出了庄。 花颜并不会骑马,但好歹也学过,何况是坐在百里容和的身后。两人共骑一匹马,不紧不慢的到了清越。国故自当是繁华不已,楼宇林立,商贩众多。条条街道都人多得很,只有大户人家的门外才显得清冷些。 花颜下了马,容和牵着马,边走边说:“颜儿,我爹真是猪油闷了心,竟然叫我娶那个婆娘!谁不知道冷霜霜是个狠辣的女人,娶回来挨打的吗?”花颜顿了顿,没有接话,眉头间些许犹豫,最后还是开口说:“大哥,你为何不娶妻呢?是在等清雪吗?” 容和面上一慌,提高了声音道:“谁在等他!哼,一声不响的就离家出走,现在都一年了,也没个消息,枉费我还把他当作好弟弟疼!”说完似乎还不解气,用力的拽了拽缰绳。花颜却是笑了开来,“也只能是清雪能让你这般的上心,大哥,你无须骗我,你是喜欢他的吧?” “你……你如何知道的?”百里容和并未否认,确是如此,他喜欢离原清雪,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喜欢上了那个面容越来越美的少年。可是他是神剑山庄的少庄主,将来是要有子嗣的,而清雪那般的美好,他不能毁了他。 “大哥迟迟不肯结亲,难道不是因为他吗?你又可知道,清雪为何要离开神剑山庄?”百里花颜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垂下了眼眸,掩去了满目的哀伤。百里容和心底一惊,难道是雪儿知道了自己的心思,所以才避之不及离去的吗?一想到离原清雪是因为讨厌自己而离开,胸口便如刀绞般嘶痛,忍不住要吼出声来。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百里容和不敢再问,花颜也沉浸在自己复杂的心思里。直到两人已经到了百里海棠所在的药铺,被管账先生看见嚷了一声才都回过神来。 管账先生年约六十,留着长胡须,瘦高的个,样貌很是和蔼。见到花颜后笑道:“小主子今日怎么得空来铺里?老爷在里屋呢。”而后看见将马系在外面木墩子上的百里容和更是有些吃惊:“原来少庄主也来了,快进来吧。” 百里海棠正在里屋清点刚送来的药材,看见花颜倒是有些意外,尤其是见到容和更是吃了一惊。“你们俩怎么来了?颜儿你怎么穿得这么单薄?快去屋里拿件衣裳披着。”百里海棠催促着,花颜只得进屋又加了件衣裳。百里容和见到穿了几层的花颜笑道:“叔叔,你怎么让他穿这么多,现下天又不冷,还不给捂出痱子来!” 百里海棠瞪了一眼说:“你知道什么,你以为颜儿的身体能和你相比,今日是逃出来了吧?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娶亲了。”“哎哟!叔叔,我好不容易逃出来听不到我爹唠叨了,怎么跑到您这儿还要受荼毒啊!”百里容和苦着一张脸,假哭着。 百里海棠扑哧一声笑出来,“就你爱作怪!别到时候没人愿意嫁给你!颜儿,去把这些端到那里晒。你们就留下来吃晚饭吧,一会阿殇也该回来了。” 花颜其实早就想问南宫殇去了哪里,只是心中存有顾虑,不好开口,如今听父亲提了出来,就顺着问:“殇哥哥去哪里了?平日不都是在你身边护着的吗?”百里海棠低头数着极其名贵的药材,答:“早就该让他不要跟着我了,这一路哪里有什么危险,都是你大伯多虑了。刚才有人递了张名帖来请,阿殇就出去了。” “名帖?是哪位世叔吗?可是阿殇怎么会同他们交好呢?”百里容和疑惑的问。南宫殇虽然是神剑山庄的弟子,自己的师弟,但除了来往于山庄和清越,认识的人是极少的啊。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笑声,而南宫殇清冽的声音也响起。百里花颜顾不得手中的药材,砰地一声放在架子上就跑了出去。看得百里海棠笑着摇摇头,容和也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花颜脸上带着红晕,跑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理了理有些乱的发丝才慢慢走了出去。刚到前堂就听见南宫殇说:“晏姑娘果然好眼力,这件雕花翡翠正是千年暖玉所制。”百里花颜脚步生生一顿,面色渐渐发白。晏姑娘是谁?为何他的殇哥哥要这般温柔的对她说话? 随后赶来的容和见花颜低垂着脸在发呆,不由得发笑道:“怎么还害羞呢?杵在这里做什么?”也不等花颜回答就拉着他一同出现在前堂里。 第3章:公子易承情 晏雅悦着一身紫衣,样貌清丽,称得上是个美人。加上其母为琴棋书画中的夺命琴师柳琴铭,父亲是无解棋君晏落棋,上门提亲的少年翘楚是日日不绝。只是一日路过千秋药铺时,恰好看见南宫殇神色匆忙的出来,眼眸中露出的念想叫晏雅悦春心萌动,一见倾心。 今日终于叫下人送了名帖,盼着能与君相会。而南宫殇竟也没有推辞,落落大方的就去了约好的城郊,两人一同赏枫叶归来,而不舍的离去的晏雅悦借着要来买药,也跟着回到了千秋药铺。 百里花颜被堂兄拽着出来时,恰好看见南宫殇噙着笑,温柔地看着紫衣姑娘,连自己出来都未曾察觉。花颜心口一痛,难堪的想要回里屋,哪知百里容和推着他径自走到两人面前,道:“阿殇,这位姑娘是……”眼神一挑,分明是带着笑打趣着。 南宫殇看见百里花颜,眼神稍稍顿了顿,柔声问:“颜儿怎么出来了?”怎么出来了?难道自己不能来清越吗?还是你本不愿见到我,怕我打搅了你的好事吗?百里花颜心中苦闷,自然是不会给他好脸色,苍白着一张小脸根本不愿意回话。 南宫殇眸色一黯,在外人面前也不好直接拉着花颜询问,只得看向百里容和,只希望能从他的口中得出原因为何。可是百里容和哪里看得懂南宫殇递过来的眼色,此刻他脑中皆是南宫殇竟然去见了晏家小姐,看来神剑山庄要成亲的只怕不是自己而是师弟南宫殇了。 晏雅悦见南宫殇自面前这个容颜绝色的少年出现后就不再理会自己,不由得皱了皱了眉。又听百里容和对南宫殇的称呼,再看他一派世家公子的模样,不难猜到百里容和的身份。于是对着百里容和微微一笑:“原来是神剑山庄少庄主,雅悦常听父亲提起,今日一见果然是气度不凡。” 晏雅悦的名讳并不陌生,百里容和笑道:“原来是雅悦小姐,师弟,你是如何结识雅悦小姐的?”南宫殇见花颜神情哀伤,身形已经有些颤动,心中早就焦急,此刻恨不得即刻将人揽进自己怀里哄问,根本无暇顾及两人的话。 百里花颜幽怨的瞪了一眼南宫殇,转身就走,急得南宫殇也顾不得晏雅悦在场,连追了上去,低声在百里花颜耳边说着什么,而花颜似乎不为所动,眼眸中已隐隐含泪,看得南宫殇心疼不已。两人你推我缠的去了内室,根本不管晏雅悦如何。 百里容和疑惑的看了几眼,正想说话时,却见晏雅悦怨恨的盯着花颜离去的身影,看得容和心中一跳。当即面不改色的说:“在下还有要事,就不陪雅悦小姐了,告辞!”百里容和原本就对这晏雅悦不感兴趣,见她又如此可怕的眼神盯着花颜,当然是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前堂只剩下晏雅悦一人,她随行的侍女此刻刚刚取了药材过来,见自家小姐独自一人站在堂内,不禁有些气恼,“小姐,南宫公子怎么不见了?他理应陪着小姐你啊!”晏雅悦神色复杂的沉思了一会,转身含笑:“无事,今日已晚,回去吧。”说完,眼眸一闪而过的狠厉渐渐隐去,再抬眸时,已是眉目温和。 花颜挣脱着南宫殇紧拽着自己的手,恼怒的瞪着他:“你弄疼我了!”趁南宫殇松手的时候连退几步,紧蹙着秀眉,不再开口说话。南宫殇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心上人生气了,他这几日一直在想该如何让花颜答应自己,又能得到百里海棠的同意。 本就是焦头烂额之际,正好遇到晏雅悦递了名帖,想到师父百里千秋对自己的叮嘱,他才前去赴约。只不过是想为百里容和看看晏雅悦的性子,若是品性好的话,就不必娶性子烈的冷霜霜回来做儿媳。可是现下颜儿的举动,怎么似乎是很在意他? 想到这里,南宫殇心底的把握又更胜一分,先前自己怎么向颜儿表明心意,无奈颜儿总是搪塞过去。可是自己对他的亲昵举动也未曾被拒绝,是以南宫殇也不清楚百里花颜的心思。倘若颜儿和自己的心思一样,只是不愿意师叔伤心才迟迟不肯答应的话,那只要自己能打动师叔,颜儿是不是就可以答应和自己在一起? 百里花颜见南宫殇不似从前那般哄自己,一时间泪水止也止不住,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又羞又气的他扭头就走,此刻恨不得再也看不见南宫殇才最好! 回过神来的南宫殇见花颜竟然落泪,追上的脚步却生生止住了,因为百里海棠正从屋中出来,很是不悦的瞪了他一眼。花颜此刻无法解释自己难过的原因,也不搭理百里海棠,推开门就进去了,自然也是砰地一声带上了房门。 “胡闹!你以为晏雅悦是这么好糊弄的!”百里海棠虽然没有去前堂,但前堂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自然也猜到了南宫殇的本意。“你师父不过是让你留意,你倒好,自己亲自去了,若是她看上了你,你便要同她成亲不成?!”百里海棠回想刚才花颜拭泪的模样,轻叹了口气。 被说的哑口无言的南宫殇自知鲁莽了,现在只希望事情不会如师叔所说的,若是如此,那就麻烦了。可是依师叔所言,好像是不愿意自己成亲的,这么说来,师叔是希望自己能和颜儿…… 南宫殇带着欣喜问:“师叔的意思是……颜儿他……” “我可什么都没说!”百里海棠恼怒的剜了一眼,转身准备晚饭。 自那日看见两人情意相通的样子,百里海棠其实有想过直接同花颜摊开来说,可是却不忍花颜难过。花颜是自己疼到骨子里的宝贝,百里海棠只希望他这一生不如自己一般难堪,能快乐的生活。而南宫殇这个孩子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虽然对人不甚热情,整日冷着一张脸,但是对花颜却是事事上心,从未冷过脸。 想到花颜的身体,百里海棠仔细想过,是断断不能同女子成婚的。若和南宫殇在一起,花颜能开心无忧的过一生,自己也就放心了。但他百里海棠的儿子岂是那么容易就答应雌伏与男子身下的呢?况且刚才南宫殇的举动分明是惹得颜儿伤心难过,若不能将外界的纷扰一一清除,让颜儿不受一点伤害,又哪里来的资格能代替自己守护颜儿呢? 见师叔去了饭堂,南宫殇忙推开了房门,三步并作两步,一进屋,就瞧见百里花颜伏在床上,柔弱的肩头微微颤动,轻声呜咽着。南宫殇心疼的好似要裂开一般,上前将人捞进自己怀里,低声道:“怎么哭成这样,存心不让我好过吗?” 第4章:佳人难自掩 百里花颜被南宫殇拥在怀里,发出闷闷的哭声,听了他的话,哭声一顿,抬眸道:“你不去陪你的晏家大小姐,来我这里做什么?哪怕是我哭死了,你也不……唔……”南宫殇的唇印上他的时,一抹绯色自脸颊袭来,不一会就红晕不满,连小巧的耳垂都变了颜色。 百里花颜慌乱的想要推开,可南宫殇哪里容得他退离,当即一只手臂紧扣住百里花颜的腰身,紧紧的将人压在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霸道的捏着他的下巴,不容他挣脱半分。眼眸中的泪早就吓得止住了,百里花颜只能被迫承受着南宫殇强势的掠夺,身体也渐渐发软。 发出软软甜腻的声音,百里花颜似乎觉得口中探进了南宫殇温热的唇舌,惊跳的他还没来得及推拒,就被那人卷起舌尖带着缠绵,发出啧啧的水声。而南宫殇腾出捏着花颜下巴的手,气息紊乱的从花颜的背脊滑下,落在花颜挺翘的臀尖上,时不时的揉捏起来。 百里花颜的惊呼声被堵住了,刚想要睁大的双眼被南宫殇落下在耳垂上的吻吓得微微阖上,湿热的酥麻从耳垂袭上来,百里花颜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只能伸出手环住南宫殇的腰,无力的承受着。 不知何时,南宫殇已经抱着他坐到了凳子上,两人对着相拥,而百里花颜因为自己合不拢双腿,跨坐在南宫殇身上这个姿势羞得浑身发抖。南宫殇爱怜的轻笑一声,而后喘息声也更大了,两人下身接触的部分因为花颜的扭动,变得灼热不堪。 南宫殇的脸上也溢出薄薄的一层细汗,眸色深邃,沿着花颜的耳垂舔舐而下,轻轻地在花颜脖颈上咬了一口。“唔……嗯……”花颜发出迷糊不清的呻吟,小脸垂在南宫殇的肩上,整个人都散发着异常魅惑的感觉。 隔着衣物的爱抚已经不能满足南宫殇,他扯掉花颜的腰带,原本就因为两人交缠就有些松垮下来的衣服此刻从花颜的肩头滑落,白皙圆润的肩膀露了出来,甚至还能隐隐看见半点红樱。南宫殇双眼半眯,就在要触摸上去时,门外传来百里容和的喊声。 “颜儿,阿殇,出来吃饭!快点,刚才我看见有叔叔做的卤猪蹄,不出来我就全要了啊!” 南宫殇身体一顿,眼眸中闪过懊恼的神色,百里花颜被容和的叫唤惊得清醒过来,见自己衣服已经半脱,刷的一下脸变得醴红,拉起自己的衣服就想要从南宫殇身下下来,无奈双脚刚着地,就无力的要摊下去。 南宫殇大手一捞,将人重新抱到自己腿上,只不过这次花颜是侧身坐着。“别动……让我抱一会……”哑声在花颜耳边低喃,百里花颜也不敢再动,把脸靠在南宫殇的臂弯里,慢慢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宫殇才不舍得放开怀中人。花颜脸色红润,脸颊发烫的瘫软在他的怀里,心口溢出说不出的羞涩。方才两人的缠绵那么热切,叫他好难为情。 “颜儿,答应我好不好?”南宫殇喑哑的问,刚才若不是努力着控制着,只怕自己会在这里直接要了他。心上人在眼前,自己却不能时刻的抱着他,宠着他,只能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才流露出那几乎就要溢出来的感情,实在是憋屈得很。他的颜儿样貌又这般的绝色,只会给他招来太多的对手。自己这般日日守着,就连清越也不想他来,只希望颜儿留在神剑山庄,所有的一切只有自己能看得到,别人休想窥得半分。 再次听到南宫殇的询问,百里花颜心口满满的甜蜜,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是先前的事情始终还萦绕在心头,一想到南宫殇可能会喜欢别人,就觉得心痛不已。慢慢平复着心跳,待脸上的红晕退了些时,花颜才开口说:“那你今日为何回去见晏雅悦?你是不是想要成亲了?” 南宫殇笃定的猜测此刻成了真,自然心中高兴,不禁笑出声来。花颜委屈的看着他,就要从南宫殇身下挣脱下来。“小笨蛋!若是我喜欢她,还会这般对你吗?还是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南宫殇将脸埋在花颜的耳边,闷闷地声音响起。 “只是师父前几日叮嘱过,冷画境的女儿性子不好,不宜为庄里的少夫人,而师父又中意琴棋书画这四位前辈的女儿,哪知今日晏雅悦就递上了名帖。我自当顺水推舟,要为容和师兄看一看。”慢慢的解释清楚,南宫殇为花颜整好衣裳,又拾起落在地上的腰带,为花颜系上。 百里花颜这才知晓自己闹了个大笑话,又羞又气,“你定是故意要气我!”说罢打掉南宫殇系腰带的手,自己胡乱的打了结。南宫殇沉默了半响,轻叹一口气。 “颜儿,我怎么舍得气你,只是你误会了。颜儿明明也是喜欢我的吧?”南宫殇语带笑意,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紧盯着百里花颜。百里花颜脸上一红,支吾着:“谁喜欢你!我才不喜欢你!” 娇俏的模样看得南宫殇失声笑出来,牵起花颜的手往外走,“好,既然我家颜儿害羞,那夫君我就不说了。” “你羞不羞!谁是你娘子了!”花颜嗔了他一眼,直欲要甩开被拽着的手,可惜气力不够,只能被拖着走。“呵呵……既然颜儿自称娘子,为夫也就不必谦让了啊,娘子,去用晚饭吧!”南宫殇清冽的笑声逗得花颜羞愧至极,脚步踉跄的跟在南宫殇后头去了饭堂。 等到了饭堂,两人相握的手已经被花颜死命甩了开来,瞪了一眼南宫殇对着在布菜的百里海棠喊了一句:“爹,今日你做了卤猪蹄?”那边正埋头啃着猪蹄的百里容和伸出油乎乎的手指着盘里所剩无几的卤猪蹄含糊不清地说:“还剩几个……快粗……” 百里海棠好笑的看了一眼侄子,一转眼功夫,竟然吃了这么多,也不嫌腻得慌。“坐下来吃饭吧,咦?颜儿,嘴巴怎么肿了?吃了什么……”见百里花颜脸上飞上红晕,百里海棠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南宫殇,心中哼了一声,好小子,竟然背着自己在房里对花颜…… 南宫殇对着百里海棠看过来的眼神装作毫无感觉,反而端起碗给百里海棠盛了一碗汤,“师叔,您身子不好,多喝些吧,这汤里有参片。”百里海棠重重的哼了一声,自己做的东西自己还不清楚?接过碗瞄了一眼花颜,见他面色紧张的看着自己,心中一动,唉,罢了罢了。 只顾着啃猪蹄的百里容和根本没发现今日的饭桌上气愤不对劲,还在径自抢着好吃的,完全没有在人前潇洒自如,气质不凡的神剑山庄少庄主的样子。百里花颜忐忑不安的扒着饭,而南宫殇好像对于百里海棠气哼哼的样子视若无睹,仍旧是温柔的为花颜夹菜,“你喜欢的就多吃些,小心别噎着。” 终于连百里容和都觉得叔叔和师弟的眼神有些不对盘了,他擦了擦手,问:“怎么了?”百里海棠盯着南宫殇看了许久,“少说话多吃饭!”说完不再看南宫殇,而百里花颜也稍稍舒了口气,低垂着脸吃着南宫殇夹过来的菜。 吃完饭后,仆人刚收拾好桌子,就听百里海棠沉声说:“阿殇,你随我来一下。”南宫殇眸色一暗,看了花颜一眼,跟着百里海棠走了。花颜面上露出忧色,看得容和不明所以。 “今日都怎么了?是我多想了吗?“百里容和扯了扯嘴角,起身准备去逛一逛清越的夜市。 第5章:冷酷八王爷 南宫殇心中已经猜想,师叔将自己喊来,定是要说自己和花颜的事。果然百里海棠见南宫殇进了房间关上门后脱口就问:“你和颜儿是不是已经……咳咳……在一起了?”百里海棠双眼半点不眨的紧盯着南宫殇。看得南宫殇无所遁形,却也不想再隐瞒下去。 “师叔,请你把颜儿交给我吧!”南宫殇突然撩起衣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副你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的模样。百里海棠惊愕的扶住桌子才稳住自己要倒下去的身体,气得指着南宫殇差点说不出话来。他不过是开口问了一句,这小子竟然这般的果断,直接问自己要了颜儿。 跪在地上的南宫殇没有听到百里海棠的回答,深吸一口气再接再厉道:“我南宫殇对天起誓,日后必定爱护百里花颜,不让他受半点委屈,如若不然,就……”“你个浑小子!”百里海棠抄起桌上的茶盅就扔了过去,本以为南宫殇会躲开,岂料他只是闷哼一声,任滚烫的茶水泼在背上,而飞出去的茶盖还打在他的额际,顿时红肿一片,渗出点点血珠。 好啊,施苦肉计吗?百里海棠本想再骂几句,可是见南宫殇乖巧的样子,毕竟又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也不舍得他再这么跪下去,背上被烫了,若不敷药的话,只怕会破皮肿痛,到时候伤心难过的还要是颜儿。 “起来吧,回去自己抹药,若是颜儿知道了只怕会恼我呢,唉……”百里花颜轻舒了一口气,花颜已经不需要自己来护着了,或许阿殇才是他最想要依靠的人。南宫殇抬头看了一眼,却迟迟没有起身,最后,百里海棠气恼的问:“还愣着做什么,出去出去!” “师叔,是同意了吗?”南宫殇迟疑地问,百里海棠老脸一红,扯着嗓子道:“知道了还不快走,再不走,颜儿就要冲进来了!“难不成这浑小子还要自己亲口说,好,我把颜儿交给你,从此以后你们夫妻双双把家还吗?宝贝颜儿被交出去了,本来就舍不得,难道不允许自己暗自难过一把? 这下南宫殇面上当即一改先前的黯然,勾唇一笑,对着百里海棠连磕几个响头,跳起来就往外冲。“彩釉的茶盅!记得从庄里拿一套过来!“百里花颜跟在后面嚷了一句,南宫殇早就跑了没影,哪顾得上什么茶盅。 百里海棠站在门前,慢慢露出一个笑来,手捂住胸口,闭眼掩去快要从眼角溢出的泪。这么多年了,那个人大概永远不知道他还有个儿子吧,本以为自己会伤心欲绝,可未曾想到竟然有了花颜。本应该连着对那个人的恨,不要这个孩子,可是小小的花颜软软的,自己怎么忍心不要自己的亲生孩子。 不过,这件事,自己一生都不会告诉那个人的,他不配! 百里花颜确实在外面等着有些着急,只是还未等到南宫殇出来,就被堂兄拉著名义为消食,实则是心痒难耐去了街市。至于百里容和为何对街市情有独钟,主要原因还是他万事求完美的老爹和恨不得把宝贝儿子揣在口袋里护着的娘亲。 百里千秋希望儿子只要日日待在庄里习武就成,集市闹街都不是他应该去的地方。而当年的赤雪女侠,今日红颜未老的庄主夫人凌蓉蓉虽然与人单挑对决时横眉冷对,但对百里容和却是万般宠爱,深怕哪个恶徒从街上窜出来伤了他的宝贝儿子。即使明白百里容和的武功非常人能伤到,也不许容和随意的出现在大街上,若必须出门,那最好是在屋檐上飞跃。 花颜心中担心南宫殇,也不知道自己被拖到了什么地方,等自己回过神来,才发现身边早就没了堂兄,四周都是卖着吃食和玩物的摊子,虽然国都夜晚热闹,但再不多久也都该歇了。 花颜紧了紧身上的衣物,从脚底涌出一丝寒意。先前吃饭时脱了外衣,这会急急忙忙出来也没穿上,倒真有些凉了。也不知道堂兄是不是走得急忘了自己还是自己跟不上落了下来,眼下只能先回去,若是被爹发现自己穿得这么少就出门,定要唠叨好多。 百里花颜仔细看了几眼,发现不过是在距离药铺的几条街之外,而不远处就是自家的成衣店,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这会其实布庄早就关门了,但百里花颜走到门口时却发现门是开着的,小厮正坐在趴在桌子上打瞌睡,掌柜的却不知去了哪里。 待花颜进了门,才听到后堂里传来掌柜的声音,许是和什么大人物说话,声音很是恭敬。花颜径自取了一件外衣,转身去拍了拍小厮的肩膀。那小厮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却偏偏学起武将留着满脸的络腮胡,害得花颜每每见到他都忍俊不禁。 小厮迷迷糊糊抬起头,揉揉眼睛,等看清百里花颜时惊跳起来:“啊!小主子您怎么来了!我……我……”见小厮急于解释什么,花颜笑了笑打断了他:“刚好路过而已,这件衣服我取走了,记上账就行。”谁知那小厮看见花颜手中的衣物迟疑道:“小主子怎么选了这件,要不换一件吧?” 花颜细看了一眼手中湖蓝色的外套,领口滚边皆是用银线绣成,盘扣还是龙凤呈祥,先前没有看清楚,原来这一上竟然是皇家定做的。“这衣服是宫里前些日子来订的,说是要给雪渊国的使者,听说来的是为王爷呢!” 难怪,花颜唔了一声,翻出衣服的内里一看,触手软滑,面料清透,虽然看样子简单,却是用天山冰蝉丝所制,但是这个时节穿,不嫌冷得慌吗?虽然疑惑,却也没开口问。将衣服递给小厮折回去重新拿了一件棉制的外衣,转身就要走。 这时,原本在后堂的掌柜领着一个人走了出来,见到百里花颜笑道:“小主子,这么晚了怎么来了?老爷今晚要来查账吗?”花颜摇摇头:“那倒不是,只是来拿件衣服。”抬眸看了一眼掌柜的身边的男子,心底微微吃了一惊,此人身形竟这般的高大,样貌倒是俊俏,只是一副面无表情的脸看得人慎得慌。 那人在见到百里花颜时瞳孔一缩,上下打量起来,百里花颜本能的觉得此人不好相处,对着掌柜的说了一句就离去了。 小厮此时正将花颜拿出来的那件外衣叠起来,准备放进柜子里。高大的男子看见后问:“是宫里要的那件吗?”小厮被他冰冷的话吓了一跳,忙点头递上,“是,是,只是,宫里的人明日就会取走,到时候您再……” “那本王就拿走了。”玄无珏接过衣服,转身就走。掌柜的先前在后堂早就被这位雪渊国的王爷吓得冷汗直冒,谁知道这位王爷突然进来,还和自己说了一大堆要求,格式的衣物订了好多件,只有一件要求,必须都是冰蝉丝制成的。 “吓死我了,师傅,原来刚才来的是王爷啊!可是咱们风啸有这么一位王爷吗?” “笨,那是雪渊使者,传闻中冷面无情的八王爷!你悠着点,快收拾收拾关门了!” 第6章:过分的霸道 花颜回到药铺时,老远就看见南宫殇在门口张望着,见到自己忙冲了上来,原本担忧的神情放松下来,握紧花颜的手道:“怎么出去了?手怎么还这么凉?”百里花颜却是紧盯着南宫殇额际的红印,蹙眉道:“你头上怎么回事?”抽回南宫殇握住的手,花颜小心的去触碰,惹得南宫殇咧嘴一笑:“无事,小伤罢了,你去……”忽然南宫殇面色一冷,拉着花颜往自己怀里一带,眼神扫过方才在巷口一闪而过的身影。 不由得眯起眼睛,南宫殇冷笑一声,竟然有人跟踪花颜,看来,今日花颜必定遇上什么人了。拉着百里花颜回到内室,还没关上门就将人紧紧搂住。“怎么了?你快放开我,小心被爹看到!”百里花颜红着脸推开南宫殇,却见那人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露出温柔的笑来,看得自己连话都说不好,结结巴巴的问:“怎……怎么……这样看……看着我……” “师叔答应了,颜儿,现在,你还不愿意答应我吗?”南宫殇柔声道,深邃的目光落在百里花颜的脸上,眸色发暗。百里花颜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怔了半响,才愣愣的开口:“答应?答应什么?” 南宫殇气恼的将花颜的脸捧起来,“自然是答应将你交给我了,你可知我等这一天多久了?你这般美好,若是可能,就该把你藏起来,颜儿,我爱你……”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喑哑,语气也愈发的轻柔,好似低喃出声。 百里花颜眼眸流转,几乎不敢相信,不是不相信南宫殇的话,而是不相信爹竟然同意了。捂住自己的嘴,泪珠滚落下来,百里花颜看着南宫殇额上的红印,道:“这是我爹砸得么?你怎么这么笨不躲开,一定很痛吧?”南宫殇捏住花颜伸过来的手,在他的手心印上一吻,慢慢将人收进自己的怀里。 百里花颜也环住南宫殇,却听见他轻呼一声,似乎在忍着什么。想要推开南宫殇询问时,却发现自己被箍得紧紧的,不能脱离半分。“颜儿,让我抱一会。”南宫殇轻声在花颜耳边说,喷过来的气息立即染得花颜红了耳垂,接着半边脸都开始发烫。 百里花颜自小就知道自己没有娘亲,虽然也问过爹,但是一提到这件事,爹好像就很伤心,花颜就再也不问了。不过即使自己没有娘亲,爹爹却是胜过别人爹爹千倍。如今,爹同意了,花颜压抑了许久的心终于能放下来了。 第二日回到神剑山庄后,南宫殇不经意的提到花颜被容和带着去了哪里,又见到了什么人。花颜也没做他想,就都告诉了南宫殇,只是提到那个冷面王爷时笑道:“好像是来讨债的,眼神好可怕呢!”南宫殇垂眸,如今看来,跟踪花颜的人最有可能就是那个冷面男子,即使不是他,也是他派人来的。 不过冷面男子为何要跟踪花颜?南宫殇看着身旁容颜清丽的爱人,呼吸一窒,下意识的紧紧抱住。无论是谁,若是敢打花颜的主意,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花颜这辈子只能是自己的,谁也不能把他从自己身边带走! 百里花颜被南宫殇的举动弄得有些莫名,虽然爹已经知道了,但是两人这样的亲密,落到外人眼中还是有些奇怪的。“颜儿,现在师叔既然决定暂住在清越了,师父也说我不必跟着了,那日后你若是去哪里,一定要让我陪着,好不好?” 花颜弯了弯眼角,指尖戳在南宫殇的眉心处,道:“怎么,要赖着我吗?不要不要,你又无趣又不爱说话,我还不如找大哥陪着呢!”原本就是打趣的话,却见南宫殇脸色一沉,“听话,若是去外面,一定要先和我说,知道吗?”南宫殇的语气也不复以往的温柔,倒是有些过分的霸道。 百里花颜从未见过南宫殇这样和他说话,起先是愣住了,接着呐呐的点点头,自小他就知道南宫殇不喜欢他和外面的人接触,只是如今他已经不是小时候,即使明白相爱的两个人都想要对方时时刻刻都想着自己,但这种霸道的要求对方必须时刻和自己在一起,是不是有些太刻意了? 但见南宫殇眼里流露出的情意,花颜咽下去要说出来的话,忽略掉心口一闪而过的烦闷,点头道:“嗯,我记住了。” 而那日跟踪百里花颜到药铺的人正是雪渊国八王爷玄无珏的影卫,在被南宫殇发现后快速的消失,回去给玄无珏报信了。 玄无珏坐在软榻上,半眯着眼看着刚才拿回来的外衣,摸上去果然清凉透气,雪渊国地处北方,但冰蝉却只有天山云海内才有,天山云海属于雾隐教,朝廷素来不惹江湖中人,自然也不能大肆的上山取冰蝉丝。不过风啸国内的神剑山庄却是与天山云海的雾隐教私交甚好,名下的布庄竟然连这样的面料都有。 原来不过是对风啸国皇帝随口一提,既然真的有,那自然是多要些回去。这样等到夏日,皇叔也就少些忍受炙炎掌带来的痛苦了。“查出来,那人是谁,然后带回雪渊。”玄无珏漫不经心的说,原本墨色的眸子竟然有一瞬间变成了深蓝色,不过也只有一瞬间而已,等他再抬眸时,已经墨色深沉。 自那日从清越回来后,百里花颜倒是没有什么机会再去清越,而南宫殇这几日被百里千秋派去九江分堂了,他是这一辈中佼佼者,百里千秋早就属意他为九江堂主。只是南宫殇却以自己年轻难以服众推辞了,至于原因,自然是不愿意离开百里花颜。 百里海棠半个月都没有回来,今日下午竟然回来了。刚进了西枫苑就拉着百里花颜往卧房中走,脸上带着怪异的神色,然后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来,递给花颜说:“你……你记得吃。” 百里花颜揭开瓶塞闻了闻,他自小跟着爹,药理还是懂一些,只是这个味道却是自己没有闻过的。“爹,这是什么?”百里海棠脸上渐渐染上绯色,掩饰的咳嗽了几声,眼神也不知道看向哪里。“你记得吃就对了,记得一定要在……咳咳……房……房事……之后。” 百里海棠最后的声音虽然小,但花颜还是听得一清二楚,顿时脸一红,气恼的把药塞给他爹,“我还没有和他……”之后的话羞得怎么也说不出口,“爹你多虑了,阿殇他很温柔……”说完自己脸上腾地一下红得发烫,羞得百里花颜低头绞着自己的衣带,爹怎么和他说这些,真是…… “你身体不好,哪里经得起折腾,听爹的话,一定要吃!”百里海棠说完,老脸早就挂不住了,哎呀,真是,自己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要说这么脸红的话,若不是担心儿子的身体,他才不要在这里墨迹。 原来是培元固本的药丸么?爹说得这么隐晦,害得他以为是用在那里的药,自己怎么这般的…… 花颜重新接过瓷瓶,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腰腹处时常酸痛,爹说是像他,腰骨不好,所以自己一直暖着穿,从来不敢凉了自己。这药肯定是爹新配出来的,心底一暖,花颜笑道:“谢谢爹!” 百里海棠宠溺的拍了拍花颜的肩,“跟爹还说什么谢!不过你记得……”百里海棠附到花颜耳边小声道:“有这个药也要节制点,便宜了那小子,哼!” 百里花颜脸上刚退下的绯色瞬间加深,爹怎么和自己说这些,羞……也羞死了! 第7章:谁下的毒手 南宫殇还没从九江回来,花颜却是要急着去清越了,这几日天凉了,百里海棠也不怎的,竟然染上了风寒,吃了药也不见好,下人从清越带来了这个消息,百里花颜忙就收拾好几件换洗的衣裳赶了过去。 百里海棠躺在床上,脸上烧得通红,唇色苍白,脸上和脖颈处都是湿汗,凌乱的发丝熨帖在他的下巴和额际,整个人虚弱的连话都说不出来。花颜看见他爹这个模样,眼眶一红,伏在床边用帕子擦着百里海棠的汗,一旁伺候的下人将刚煎好的药送了上来。 “爹爹怎么好端端的就病了?”花颜实在困惑不已,他爹平日里研究药材,因为腰骨不好,因而格外仔细地调养,还没到该穿棉衣的时候就裹得严严实实,要说别的病还有可能,但却是断断不可能感染上风寒的呀。 百里海棠隐约听到了花颜的声音,伸出手想要触碰,花颜忙握住百里海棠的手,刚碰到就觉得滚热发烫,惊得花颜忍不住想哭,“快把药给我,这样烧下去还得了!”花颜托着百里海棠的后颈,慢慢将药喂了下去,本以为喝了药会好些,岂料一碗药刚喂下去,就见百里海棠眉头一皱,翻身趴在床沿呕吐起来。 不仅刚才喝下的药吐了,吐到最后还有一丝血迹,青黄的胆汁都吐了出来。药铺原本有大夫,只是现在看见百里海棠这个样子也束手无策。药材是自己铺子里的,自然用的都是最好的,如今药都吐了出来,这烧又如何能退的下去。 百里海棠急得扯着大夫的衣袖哭道:“华叔,我爹他怎么会这样?会不会不是风寒,用错药了?”齐天华紧皱眉头,他从医几十年,怎么可能会把错脉,虽然对于百里花颜的话有些生气,但花颜也是担心他爹,只好又上前给百里海棠把脉。 脉象的确是寒气侵体,呈浮紧之状,“小主子,的确是风寒啊。汤药若是喝不下去,不如用药丸吧。”见齐天华这么说,花颜忙去取了药丸,给百里海棠喂了下去。这回百里海棠没有再吐,花颜才堪堪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百里海棠就开始挣动,花颜将井水浸湿的帕子敷在百里海棠的额头上,隔不到半刻就换一条,如此反复,就盼着烧热能退下来。就在花颜以为用不了多久,他爹就能退下烧热时,百里海棠忽然鼻孔处溢出鲜血,然后猛地吐出一口血,整个人剧烈的抽搐一下,昏死过去。 花颜吓得浑身颤抖,根本不敢去探百里海棠的鼻息。脸色灰败的他抖着身子,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这一下急坏了齐天华和下人们。药铺的掌柜已经关了门,一进后堂就瞧见这样的景象,忙遣了人赶去神剑山庄报信。好端端的不仅老爷病倒了,现在连小主子也晕了,这可如何是好。 百里花颜不过是一时急得慌才晕倒了,不一会儿就醒了过来,睁开眼就找他爹,齐天华忙按住他:“小主子别急,老爷没事,现在只是晕过去了。”“那爹怎么会吐血!你勿要骗我!”花颜甩开齐天华的手就往百里海棠的屋子里跑去。 百里海棠确实是昏死了过去,呼吸微弱,原先烧红的脸现在是惨白一片,连嘴唇都变成了青紫色,看起来好像真的没了呼吸是个死人。花颜稳住自己的身子,捂着嘴跪在地上低声呜咽。他根本没有想过有一天爹会离开自己,现在的感觉好可怕,他的爹爹怎么会变成这样,不是应该笑着和自己说话的吗? 不一会儿,百里海棠就开始浑身发抖,发烫的身体开始发冷,冬日里用的被子盖在他身上也无用,“爹爹他冷,华叔,能不能用热水?”花颜半躺的坐在百里海棠的床上,紧紧地抱着百里海棠。 齐天华摇摇头:“若是用热水,只怕会伤了老爷的身子,老爷的腰骨发寒你是知道的,这样冷热交替,他的身体是受不住的。”花颜闻言,急得完全没了头绪,若是可能,他希望现在受折磨的是自己,不是爹爹。 就在此时,百里千秋和百里容和从神剑山庄赶了过来。容和看见百里海棠的样子吃了一惊,见花颜垂泪伤心不已,忙上前小声安慰着。百里千秋伸手两指搭在百里海棠的腕脉处,原本还平淡的眼眸忽而一惊,眉头也慢慢收拢起来。 “他今日见了什么人?”百里千秋沉声问,掌柜的想了想道:“庄主,昨日老爷单独见了一个中年男子,后来那个人走了不久后,老爷就突然发起烧来。难道……” “海棠他中毒了!”百里千秋忽而伸手解开百里海棠的上衣,雪白的胸口处赫然有一个清晰地掌印,暗红色的掌印。“这是炙炎掌,虽名为掌力,实则却是十分狠辣的一种毒。练此掌的人自小就是毒人,打出的掌力都带着剧毒。中了炙炎掌后,旁人若不清楚的话定然要以为是感染了风寒。” 百里千秋冷哼一声,想不到竟然有如此阴毒之人,这般的胆大包天,将毒手施到了自己宝贝弟弟的身上。练这个毒功的人一直被武林人士所不齿,这门武功应该早就在十多年前就失传了,自从雪渊国不知为何原因开始大肆追杀连这种毒功的人之后。 “中了此掌后,一连七日身体一直忽冷忽热,若不用极名贵的药吊着,七日后,就会吐血而亡。”听百里千秋这么说,花颜慌得忙问:“大伯,你一定能救爹爹对不对?” 百里千秋脸上并无笑意,反而叹道:“此掌无解,只能用药吊着,平日里可能与常人无异,但身体却是彻底毁了,可能一直浑身冰冷,可能一直浑身发烫。且用来克制毒发的药材都是有市无价的,时间一久,哪怕是万贯家财都要散尽。就算一直用药吊着,这样的折磨只怕没人能受得住。” 听了他的话,花颜几乎就要跪在百里千秋面前时,又听百里千秋说:“不过,这世间有一味药能解百毒,自然也能解这炙炎掌的毒了,等我先止住海棠乱流的毒气。” 听百里海棠的毒能解,花颜终于放下了心,紧张了许久的心绪换了下来,整个人都开始发虚,百里容和扶着他在一旁坐下,问:“爹,叔叔他虽然是我们山庄的人,但一直打理着庄外的事,要害叔叔的应该不是仇家。” 百里千秋正运气帮百里海棠止住在他体力乱流的毒后,用被子裹住百里海棠。然后抱着他边走边说:“神剑山庄这几年虽然不问江湖世事,但神剑山庄岂能是旁人所能小瞧的。回庄!” 天山云海雾隐教,前些日子送来了一株七彩华莲,为的是恭贺百里千秋的五十大寿。七彩华莲是解毒圣药,天下之大却难以找到第二株,想不到雾隐教教主这样的大手笔,前来的亲笔信函中还带着恭敬的语气说,若是神剑山庄嫁女,他上官清漪愿意做这神剑山庄的女婿。 这番话到时逗笑了百里千秋,他女儿倒是没有,只有一个整日不愿成亲的儿子。不过,七彩华莲这等的宝贝,百里千秋自然不会拒收。现在拿来救海棠,百里千秋确实有些感叹自己应该是欠了上官清漪一个人情的。 花颜和百里千秋,百里容和回到神剑山庄时,见大伯从自己的书房中拿出一个玉盒,玉盒还冒着丝丝的寒气。“爹,这就是你说的那味药?”容和问。 第8章:浮现的往事 冒着寒气的玉盒百里容和知道,是千年寒玉,能珍贵到被寒玉所装的药材,普天之下,也只有那一样了。果然,百里千秋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株七彩华莲,娇艳欲滴的花瓣甚至还有露珠,好似刚刚采摘下来的一样。再打开盒子的同时,就飘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大伯,就是这个能救爹爹?”百里花颜惊奇的问。百里千秋示意容和关好门窗后才道:“没错,这个东西正是七彩华莲。你爹用过之后就会完全好起来,只是这件事万万不可泄露出去。用了七彩华莲,海棠的血也变成了解百毒的圣药,若是被他人知晓,海棠必定有生命危险。” 难怪百里千秋之前不说,原来顾虑的是这个。“一半的花就可以了,剩余的就交给颜儿。”百里千秋的这番话让花颜和容和都吃了一惊。花颜急急地推辞着:“大伯,我怎么能要这么重要的东西,您留着吧!”百里千秋温和的笑道:“让你收着就收着,会用得到的。你和阿殇的事你爹已经告诉我了,若是阿殇敢欺负你,一定要告诉大伯,我来教训那浑小子!” 百里花颜脸一红,爹爹竟然告诉了大伯,大伯竟然也同意了。一旁的百里容和早就听得糊里糊涂,扯着嗓子道:“怎么回事?爹?阿殇和颜儿有什么事?”这两人在自己面前打什么哑谜,把自己当成笨蛋一样耍着玩吗? 花颜羞涩的难以启齿,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倒是急坏了百里容和,百里千秋等着容和道:“你什么性子!都这么大了还不知道稳重!我和你叔叔把颜儿交给阿殇了,若是他们愿意的话,过些日子就择个日子成亲!” “成亲?”“成亲?!”百里花颜和百里容和同时惊呼,一个是毫无准备的,一个是被吓到了。百里花颜万万没有想到他大伯会这么打算,自己不过刚和南宫殇在一起,这也太快了一点,他……他还没有和南宫殇成亲的想法啊! “爹?你确定你没有老糊涂了?阿殇怎么能娶颜儿?颜儿是男子啊!”百里容和不知为何心地闪过一丝窃喜的想法,就在这时,百里千秋一巴掌豁出去,打在百里容和的头上,气得胡子都翘起来:“混账东西!老子还没有老到已经糊涂的地步!颜儿还就嫁定了阿殇!” 等百里千秋拿着七彩华莲去给百里海棠喂下时,容和一把拉住花颜的袖子,拖着他就往自己的南松院走。花颜自知欠着一份解释,也就任他拉扯着自己走了。 容和面色并无生气,只是闷闷地说:“你们瞒着我多久了?”花颜低垂着脸,掩去自己满目的羞涩。“没多久,还没有到成亲……”“哼!这等事竟然瞒着我?颜儿可早把我这个大哥给忘了!”或许是想到某人到现在还未归家,百里容和觉得心中的闷气憋得他只想找个人来打一架。 “不是这样,我……以为爹爹不会同意,所以一直瞒着,谁知道爹爹早就知道了,我也没来得及和你说。”花颜见百里容和神色有些落寞,心底也猜得出来他在想谁。“大伯既然对我的事不阻拦,应该对你和清雪的事不会反对的。你去把他找回来吧,若是他回来时带着别人……” “他敢!哼!”百里容和羞恼的说,“我明日就去找他!绑也得绑回来!”花颜眼角一弯:“清雪若是知道你的心意肯定会高兴的!”想到那人临走时对自己的说的话,花颜心底一痛,清雪总是不够自私,不够勇敢,才以为大哥不喜欢他。可是依他临走时说的话,只怕真的会带一个人回来的,而且一定是个美人。 到时候,大哥会不会气得直接拿剑去杀了那个美人?想到这里,花颜坏心的一笑。两人说了一番话,就被人打断了,南宫殇风尘仆仆的从九江赶回来,听说百里海棠出了事,就担心花颜会承受不住,问了花颜的所在就一路冲了过来。 看也没看百里容和,就上前一把将花颜拥到怀里,嗅着他独有的气息道:“颜儿,你不要担心,师叔不会有事的。”容和虽然已经知道了两人的事,可是亲眼所见还是有些发愣,咳嗽了几声道:“阿殇回来了啊。叔叔已经无事了,现在已经用了药,一起去看看吧。” 南宫殇这才发现百里容和也在,身体顿时僵住,慢慢退离开来,却发现不知道怎么掩饰过去。花颜嗔了南宫殇一眼道:“大哥已经知道了。”南宫殇讶异的看了容和一眼,迟疑道:“师兄你……” 百里容和没好气的瞪着南宫殇道:“就连我爹都知道了!你们蛮得真紧,我竟然是最后一个知晓的!我爹还说要给你们准备婚事!臭小子,竟然把颜儿拐走了!” 南宫殇惊喜的一怔,笑着把百里花颜揽到自己怀里,“师父这么说,我自然应允。”容和掩去眼神中羡慕的神色,上前捶了南宫殇一拳,惹得花颜轻声笑起来。 三人来到百里海棠的房间时,他已经服了药,面色慢慢红润起来。百里千秋将剩下的七彩华莲重新放回玉盒,将玉盒递给百里花颜。方才南宫殇已经听说了七彩华莲的事,“雾隐教教主下这么大的血本,到底想求什么?” 南宫殇的话也让容和心有共鸣,要说北方雾隐教势力庞大,根本不需要这么做。“求亲!只可惜我没有女儿,不然就应了这个七彩华莲,就该把女儿嫁给他!”百里千秋哈哈一笑。 南宫殇却是慢慢皱起眉头,雾隐教教主就在五年前来过神剑山庄一次,按说应该知道师父没有女儿,怎么还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百里容和却是挠挠头,颇为苦恼的道:“爹,难道他把我当成女的了?所以才……” 百里千秋笑声一顿,就连花颜和南宫殇都拧着眉惊骇的看着他,花颜实在想象不出来雾隐教教主眼神是有多差才能把堂兄看成女子,南宫殇更是惊恐的扫了一眼百里容和,不停地摇头:“这般魁梧的女子竟然能被雾隐教教主看中,那人真的是瞎了眼了!” “你若有闲工夫在这里瞎扯,不如快点成亲!让我和你娘了却一桩心事!”百里千秋瞪着容和道。一听他爹说起成亲的事,容和顿时垮下脸来,好似泄了气一般。只有花颜知晓容和的心事,在一边为他暗叹。南宫殇正要问百里海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时,就听到躺在床上的百里海棠细微的呻吟声。 花颜眼神一亮,当即伏在床边轻声问:“爹?爹你醒了?”百里海棠慢慢睁开眼睛,无神的双眼渐渐看清了眼前人,随即露出虚弱的一笑,沙哑着声音道:“颜儿,怎么这样看着爹?”花颜抹去眼中的泪,带着气恼:“爹,你吓死我了!” 百里海棠慢慢蹙起眉,忽而身体抖动起来,原本清亮的眼神再次陷入失神中,口中在不停的说:“他到底有没有骗我!不对,他成亲了!他不要我了!哥哥,呜呜……”百里千秋一听,忙按住百里海棠,轻拍着他的胸口说:“海棠乖,哥哥在这里呢……” 百里海棠与百里千秋相差几乎二十岁,百里千秋自然最为疼惜这个弟弟,几番诱哄下来,百里海棠终于不再胡言乱语,又重新睡了过去。微微眯上双眼,海棠已经很久没有再提那个人,现在竟然说出了口,这件事肯定与那个打出炙炎掌的神秘中年男子有关。 脑中一闪而过十几年前的往事,百里千秋忍不住握紧拳头,若不是海棠拦着,自己早就去抓了那人,将他杀死。一想到当年几乎快要疯癫的海棠,还带着不会走路的侄子独子回到山庄,几乎哭坏了双眼,百里千秋就怒不可谒。 “爹爹怎么了?他说的什么意思?”花颜忍不住开口问。“你现在不必比知道,出去吧,让他好好睡一觉。”百里千秋等于轰着几人出去,紧紧带上了门。 第9章:无赖快放手 百里千秋沉着脸,忽然紧盯着花颜看了好久,轻叹了口气,“颜儿,你不必多想,若日后海棠肯说,自会告诉你的。容和,你随我来一趟。”说罢也不管百里花颜疑惑的神情,转身就离去了。百里容和朝两人努努嘴,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虽然好奇,但既然百里千秋不肯说,那自然有他的道理,现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百里海棠的身体。花颜从未看见过他爹这般柔弱,记忆中,爹爹虽然待人温和,但其实不甚热情,庄里的人都觉得爹爹长袖善舞,将神剑山庄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自然很是佩服。无论是与其他商家谈生意,还是亲自管理,都是一人独挡。 “颜儿,可能是师叔想起以前的事,你别放在心上,一切等师叔醒来就知道了。”南宫殇在一旁安慰着,他赶路赶得及,这时说话间,百里花颜才注意到他眼中的疲倦,不禁心底一疼,嗔怪道:“你定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吧?快洗洗歇着去,晚饭我给你端去。” 南宫殇抿嘴一笑,点点头,趁着四下无人,飞快的在花颜唇上亲了一记,在花颜羞红脸之前逃离。 容和随百里千秋来到书房后,见他爹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也不禁心底一颤,何事如此严重吗?“容和,爹知道你还不愿娶亲,但是你早过了弱冠,其他人在你这个年纪早就成婚生子了,你还要让我和你娘等多久?”语气中隐隐有哀求之意,百里容和听得鼻头一酸,若不是心底早就印刻着一个人,只怕当即想要点头答应了。 “爹,我不是不愿意成亲,是我……” “你当真以为那个借口能堵过去吗!什么天下第一美人别以为我不知道!能和你举案齐眉的女子只要样貌端正,品性贤良就好,不要妄想什么美人!你不是三岁小儿,怎么能说出这般无知的话来!”百里千秋愤愤的说。 容和讶异的看了他爹一眼,心想这句话是自己前几年在朋友面前说的,不过就是想吹嘘一下自己,想不到竟然被爹听去了。不过这天下第一美人,那个人不就是么? 见儿子不回答自己,反而径自笑得开心,百里千秋恨不得抄起长剑挥过去,这浑小子到底有没有在听他说话,还是根本把自己的话当做耳旁风! “爹,我知道了,可是你不能总是给我去人家提亲啊!现在外头都以为我有什么隐疾,急着要娶妻!”百里容和见他爹发火了,忙捞起茶盅倒了一杯茶递了上去。 “叔叔的事,您就交给我吧!查出来是谁,一定饶不了他!”容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做出一个狠厉的眼神。百里千秋这才脸色稍霁的点点头,“没错,消失十几年的邪功重出江湖,势必会掀起惊涛骇浪,这事你隐秘的查,切不可让人知道是我们神剑山庄先遭了毒手。” 因为此事被瞒了下来,花颜除了晚上照顾他爹之外,白天还要去清越的铺子里,好在铺中的下人都帮衬着,倒也不是很累。南宫殇被容和拉着去查炙炎掌的事,花颜只能一个人了。 如此过了两日之后,百里海棠终于可以下床了。花颜那时正端着盆要进去给他爹擦脸,刚踏进方面就瞧见百里海棠坐在床边,揉着肩膀。 “爹,你怎么起来了?”花颜放下盆,上前就要按着百里海棠继续躺着。但手却被百里海棠挡住了,“整日躺着,身子发酸,我已经无大碍了,这几日累到你了吧?”百里海棠的声音已经不再沙哑,只是还有些虚弱。 花颜摇摇头笑道:“不过是给爹爹擦擦身子,累不着的。爹爹,你那日……见到什么人了么?”想起掌柜那日说的话,花颜心底一直纠结着,今日一定要问个清楚,也好告诉大哥和阿殇。 百里海棠脸上的笑意一僵,慢慢白了脸色,“我不认识他……”的确不认识他,但是那个人却认识自己,且似乎还知晓自己和那人曾经的事。“后来他突然打了我一掌,然后就走了。我原本是想要拉住他,可是头晕乎乎的,接下来的事你们也就知道了。” “可是,爹,他没和你说别的吗?那日你醒过来……”花颜急切的问。 “没有!什么也没有说!颜儿,爹有些累了,你出去吧!”百里海棠一改往日的温和,厉声道。花颜一愣,呆呆的退了出去。 百里海棠等门被关上后才身子一软,倒在床栏上,紧紧咬住唇,捂住自己的脸。他怎么能说的出口,他要如何说得出口?是自己太过无知才一直被那人欺骗,明明已经知道了他要成亲的消息还要亲眼跑去看,非要生生撕裂自己的心才可罢休。 花颜魂不守舍的回到自己的卧房,等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脱了衣服躺在床上。爹爹冷淡严厉的话语其实自己并不难过,他难过的是,爹爹竟然不愿意和自己说。瞒在心底的事一定夹杂着自己太深的感情,所以才害怕说出来,这种感觉他自然是知道的。 可是爹到底有什么事要瞒着自己,明明那么哀伤的眼神,却要故作坚强,爹爹,你难过,颜儿更难过啊! 百里花颜思绪百转千回,不知到了何时才睡下,以至于第二日起床时,头刺痛的厉害,脸色也有些发白,强撑着到了药铺时,已经有些发晕。 掌柜的见状忙扶着他去了后堂,“小主子若是不舒坦就歇着吧,老爷这几日身体好些了吗?”当日的事除了铺子里的老人知道,其余的人是不知晓的,花颜对掌柜的也不隐瞒。“嗯,过几日就能来了。掌柜你先去忙吧。我一会去布庄收账,就不回来用午饭了。” 从药铺到布庄不过几条街,可是花颜却觉得后背已经出了虚汗,虽然衣服穿得多,但是里衣已经湿透了,凉意也袭了上来。他不知道,现在他的脸已经毫无血色,脚步也虚浮开来,抬眸看了一眼,见布庄就在眼前,心底一松,可刚抬起脚就觉得头昏眼花,一阵天旋地转。 等花颜再睁开眼时,鼻息处紧贴着丝滑的布料,还可以嗅到淡淡的熏香。感觉到自己被一个人正紧紧的搂住了腰,花颜面上一红,忙推抵住那人的胸膛。“身子不好,就不要到处乱跑!”清冷的声音自头上传来,花颜一愣,原本还想谢谢这人的好意,谁知这人说话这么自以为是。心里窝火的花颜随即推开这人站好,没好气的道:“谁到处乱跑了!你挡着我了!” 玄无珏眉头一挑,还没说话就被百里花颜推到一边,见他强撑着要走,玄无珏不由得心头冒出一丝不悦,伸手就将人的袖子拽住,“你身体……”花颜拧着眉瞪过去:“关你什么事!” 这个人真是奇怪!自己明明就是有要紧事才出来的,什么叫做到处乱跑?!快放……放开!两个大男子在门口拉拉扯扯的算什么?很好看吗!原本今日心情就欠佳,竟然还叫自己撞见这么一个无赖! 可是无赖似乎并不清楚花颜心中所想,只是冷着一张脸道:“你不认识我?”表情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咦?花颜一怔,扭头仔细看了几眼,这个人自己先前认识吗?这么冰冷的脸,不可能是山庄里那个弟子啊?也不是铺子里常来的客人,难道自己真的忘记了?这个人……不会是讹上自己了吧? 玄无珏眼眸一缩,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一丝裂开,正要将人拉到自己怀里说话时,布庄里的络腮胡小厮叫道:“咦?!小主子!啊?!王……王爷您怎么来了?” 第10章:前去清凉台 花颜吃了一惊,这人竟然是王爷吗?可是……用力的挣了挣自己的衣袖,奈何这人拽得实在紧,若是再用力,只怕袖子都要撕裂了。玄无珏轻咳了一声,松开了手,对着那小厮道:“你家掌柜去了哪里?”络腮胡小厮缩了缩身子,指着后堂处说:“就在里面。王爷有什么事差遣一个人来就是,何必劳您亲自……”玄无珏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吓得小厮顿时噤了声。 花颜忍不住撇了撇嘴,这个王爷还真是奇怪,随行的侍从一个都没有不说,脸色还这般难看。“王柏,他是什么王爷?”花颜掩着嘴悄声问。这风啸国的王爷也就那么几个,年纪大得很了,眼前这位看起来倒是年轻得很,莫非是刚封的外姓王? 王柏,也就是络腮胡小厮,挠了挠头答:“小主子还不知道啊,他是雪渊国的八王爷,是这次前来恭贺皇上生辰的使者。”花颜点点头,哼,原来是别的国家的王爷,难怪这么无赖! 玄无珏见花颜爱理不理的样子,不由得怒从心生,只是他惯于藏着心思,面上倒也看不出来,只是盯着花颜看了几眼,就去了后堂。至于和掌柜的说些什么,花颜不知道。等他换了汗湿的衣裳出来时,掌柜的已经在前堂了。 “陈伯,那个王爷呢?”花颜捋了捋不小心塞到了衣领里的发带问。掌柜的顿时苦下脸来道:“小主子,咱们今年的冰蝉丝都被八王爷要去了,还有几家老主顾预订了明年的夏衣,如今是做不了了。”方才在后堂,玄无珏开口要所有的冰蝉丝,原本之前他要的就多,现在还要,掌柜的自然是不答应的,可是这人竟然拿出了皇上的令牌。 神剑山庄倒是不怕,可是名下的店铺还是要靠官家吃饭,所以只得将所有的冰蝉丝都给了玄无珏。 “此人这么霸道?天山云海的冰蝉丝最早也得明年夏天才能送来,今年的衣物做不成,岂不是毁了招牌?他现下住在哪里?我去见他!”花颜也顾不得收账的事了,转身又让王柏去仓库里取出一件金丝织就而成的金缕玉衣。那件金缕玉衣原本是为了百里容和做聘礼的,但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八王爷住在宫外的清凉台行宫,可是小主子真要去?八王爷……” “无须多说,爹爹既然全权交给了我,我自然不能让他失望。衣服记得要装在螺钿雕花的檀木盒子里,王柏你随我一起。” 两人的轿子很快就到了清凉台,花颜和捧着木盒的王柏刚到了行宫门口,就被门卫拦下了。“何人前来清凉台?”花颜指了指王柏手中的木盒,笑道:“我们是千秋布庄的,王爷定制了衣物,今日特意送了过来。”那门卫闻言就要示意同伴去取木盒,可花颜抢先一步挡住道:“这盒子里的衣物不同寻常,王爷也说了,要我亲自交予他的手上。” 门卫眉头一皱,上下打量着花颜,最后道:“你先等着,待我差人禀报了再说。”百里花颜一听,心里有些发虚,若是这个王爷不愿意见自己,岂不是白来了。可是自己也不能硬闯,只能干巴巴的等着。 就在花颜失神时,一个胖胖的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跑了出来,见到花颜后笑道:“原来是神剑山庄的小公子,我家王爷有请!”花颜抬眸微微闪神,他的身份外人根本不知道,神剑山庄的弟子都以为自己是百里容和的小师弟,因为爹爹大多数时间都在清越,知晓他是爹爹的儿子的身份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花颜带着疑惑的心思随管家绕过几个院子,来到了花园里。一抬眸就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立在池水边,正往水里撒着鱼饵。红白相间的鲤鱼跳跃出水面,落下时砸出一朵朵水花。水里的荷花早就开败,却没有被拔了去,干枯的茎松散的插在水里的感觉。 就在花颜盯着池水的时候,玄无珏转过了身,一瞬不瞬的盯着花颜的脸,半响才开口道:“本王没有什么衣物需要你亲自送来的。”花颜知道自己的谎话被戳穿,一时间有些脸红,但想到这个人太过任性霸道的行为,顿时有些不高兴。 王柏不知何时被管家带走了,木盒也被放在了一旁的石桌上。 花颜上前将盒子打开,取出里面的衣物道:“王爷看这件衣裳,是不是很喜欢?”玄无珏淡淡的扫了一眼,道:“本王不爱穿女装。” 花颜手一抖,脸一黑,深吸一口气说:“王爷不觉得这件衣裳华丽无双,高贵典雅吗?若是送给王妃,她一定很是喜欢的。” 玄无珏挑眉道:“本王没有娶妻,没有王妃。” 百里花颜有一种咬牙切齿的冲动,这个人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怎么会有这么无趣的人? “那王爷的妹妹……”花颜再接再厉。 “本王只有皇姐。” “皇……姐也是可以的。”花颜稳住自己的身形。 “本王的皇姐早就嫁作人妻,不适合这么华贵的。”八王爷思索一番道。 “那王爷你就先收下!哪日成亲还是有了皇妹,还是找到没有成亲的皇姐再送与之!”百里花颜差点一个大力撕裂了手里的金缕玉衣,将衣裳塞回木盒后一步上前递到玄无珏的手上。 玄无珏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木盒,眸色发暗,不知在想些什么。可是百里花颜已经等不及了,若是再不开口,谁知道这个八王爷还会说些什么墨迹的话来。 “王爷,千秋布庄的冰蝉丝早就被顾主订了,如今王爷都拿走了,千秋布庄如何给他们一个交代?希望王爷收下这件金缕玉衣,将冰蝉丝还与我。王爷若是嫌一件金缕玉衣不够,大可随我再去布庄挑选喜欢的衣裳。”花颜急切的说完,刚缓了一口气,就见玄无珏好似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花颜随后惊呼一声,就见玄无珏将手中的木盒扔到池水中,木盒在水面砸出滂的一声巨响,随即盒盖裂了开来,断裂的荷茎掉落在金缕玉衣上,不甚清澈的池水很快的浸湿了衣裳,檀木因为被镶上了厚厚的螺钿,又是镂空雕花的,很快就带着衣裳沉入了水底。 “不过区区一件衣裳,你以为本王会答应?”玄无珏冷哼一声,好似根本没有看见百里花颜刹那间变白的脸色。“本王拿到手的东西只有被扔掉的,从来没有还回去的。百里花颜,你未免也太瞧得上自己了!不过是百里海棠那个贱人带回来的野种,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与本王谈条件?!” 花颜顿时脸上血色全无,气得浑身发抖,“不许你侮辱我爹!”野……野种?他虽然没有娘亲,却从来没有人说过自己是野种!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拿别人的伤痛当作利剑飞扬跋扈吗? 原先被忽视的头晕现在又不可抑制的发作起来,腰腹处似乎也隐隐胀痛,百里花颜难堪的扶住石桌,忍住自己泫然欲滴的眼泪。可是身体还是摇摇欲坠,眼前也变得模糊不堪,终是抵不住顺着石桌滑落在地上。 影卫早就在前几日将搜集到的消息报了过来,他果然没有看错,那张脸自己看过十几年,这个人的脸虽然年轻,却和当年那个贱人一模一样!原来皇叔拼了命守护的,不过是个笑话!自己深受折磨也不肯让那个贱人知道后难过伤心,换来的却是贱人的背叛。 百里花颜的生辰是十五年前的五月初八,贱人和皇叔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 既然皇叔不忍心,那么就由侄子来出手吧。炙炎掌的滋味是不是很好受?以神剑山庄的财力,就这么吊十几年也没问题吧? 玄无珏隐匿去眼眸中深深的恨意,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百里花颜,道:“绑起来,明日就走。” 既然不要命的送上门来,本王又何来不收的道理?玄无珏冷笑一声,拿出帕子擦拭着方才沾了些鱼饵的手指,转身离去。 第11章:暧昧的纠缠 因为百里花颜和王柏迟迟未归,布庄掌柜的就差人去了清凉台,可是带回来的消息却是王爷并没有见到两人,就连门卫都说没有什么千秋布庄的人前来清凉台。这下可急坏了布庄掌柜,连生意都顾不上就匆匆关了门,让量尺的小厮守在铺子里,自己往药铺赶去。 前脚进了铺子,就发现只有一个称药的师傅,其余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你家掌柜的呢?小主子是不是回铺子里了?”那师傅摇摇头道:“小主子不是去你那里收账了吗?怎么没见着?掌柜的他们被喊去后堂问话了,少庄主来了。” 两人说话间,百里容和已经从后堂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是南宫殇。“陈伯,你怎么来了?今日关门这么早吗?花颜呢?”问话的是南宫殇,他与百里容和这两日只查出来那日来找百里海棠的中年男子并不是清越人士,甚至不是风啸国中人。 而且这人出现的时间这么凑巧,就在南宫殇没有护着百里海棠的这几日,两人随即猜测这人一定早就隐藏在千秋药铺附近,就等无人护送百里海棠时下手。炙炎掌又是几乎失传的毒功,既然不是为了求财,但定是百里海棠的仇家。 可是将药铺里所有的人都问了一遍,却无人见过那人,从百里海棠手里拿过来的画像一看就是易容过的,根本无从查找。 布庄掌柜神色戚戚,搓了搓掌心道:“小主子今日确实来了布庄,可是后来又去了清凉台,到现在也未回来。我派人去清凉台问了,却说没见到小主子……”说话间就瞧见南宫殇逐渐阴沉下来的脸,吓得布庄掌柜咽了咽口水。 “颜儿为何去清凉台?那不是皇上的行宫吗?”百里容和皱眉问。 待布庄掌柜解释清楚后,南宫殇的脸色已不是难看了,而是面色铁青,冷哼一声道:“那位八王爷肯定是扣着颜儿不放!”说罢就要往外走,百里容和一把拽住他,“你难道要擅闯行宫不成?他虽然不是风啸的王爷,但是现在是皇上生辰的时候,若是触怒了他,只怕神剑山庄也不好解释。” “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颜儿被人掳走吗?!”南宫殇愤然道。颜儿样貌那般的绝色,若是那人……不禁握紧双拳,恨恨的捶在桌面上。上好的木桌被砸出一个裂缝,一个桌腿甚至发出咔吧一声,直接断裂了。 容和知道南宫殇的急切,可是花颜是自己的堂弟,他又如何不急。 “既然八王爷说没有见到,我们也不能妄加论断。会不会是同一个人?他既然能伤害叔叔,那对花颜……”百里容和猜测道,可是这个推测更加叫人担心。那人的手段阴毒至极,对百里海棠是炙炎掌,对花颜又不知是什么可怕的手段。 “少庄主,王柏也跟着小主子去了,他也没回来啊!”布庄掌柜的忍不住开口。 “今晚,夜探清凉台。通知分堂的弟子,搜清越城!” 烛光暗沉的内室,雕花大床上躺着一个人,干裂的双唇上淡淡的绯色。身上并未盖上被褥,淡青色的衣裳衬托的小脸雪白,呼吸轻缓,似乎在熟睡中。而站立在床边的男子背对着烛光,看不见脸。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轻轻哼了几声,慢慢地睁开了双眸。想要抬手揉揉些微肿胀的眼,却发现怎么也挣动不了双手。百里花颜心底一惊,立刻清醒过来。手腕上传来冰凉的触感,让他明白,自己的手腕上被套上了铁环。果然,抬脚时清脆的链条声,看来脚腕上也被套上了。 “怎么不说话?依照本王得知的消息,此刻不应该哭着求本王放了你吗?”玄无珏清冷的声音响起。百里花颜侧过脸一看,果然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不知为何,花颜心底并无害怕的感觉。只是愣愣的看着玄无珏,而后抿了抿嘴。 其实百里花颜并不是外表看起来那般柔弱,在神剑山庄,无论是爹爹还是南宫殇,百里容和,都宠着自己。但是自小花颜就知道自己没有娘,无论有多想,都不能表现出来,因为爹爹会难过。与其说百里海棠惯着他,倒不说百里花颜宠着他爹。 “你明明很气愤,为何装作这么平静的说话?”百里花颜叹道。这个人的眼眸里透露出对自己的恨意那么强烈,几乎不加收敛的就透露出来,他怎么还能克制着呢?虽然不知道自己如何得罪了这位八王爷,但是一直掩藏着感情,不是很压抑吗? 玄无珏瞳孔剧烈一缩,大力掐住百里花颜的脖颈,弯下腰凑到花颜脸钱沉声道:“你以为本王不敢杀了你吗!”说罢就收紧手指,死死的掐了下去。百里花颜下意思的想要扯开玄无珏的手,可是手腕和脚腕都被套住了铁环,此刻挣动时,发出叮当的响声。 挺动着胸膛,百里花颜感觉脖颈被掐的越来越紧,嘴巴张开,却无法呼吸,只能发出赫赫的声音,脸颊上通红之后又变成惨白,就在百里花颜眼前发黑时,玄无珏撤回了手。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大口的吸气,百里花颜猛咳出声,直到眼角都流出了泪。 玄无珏眸色深沉,皱眉盯着百里花颜刚才张嘴时撕裂的唇瓣,一个细小的伤口里慢慢溢出一个血珠,在百里花颜抿嘴时迅速的晕染开来,给原本淡淡的唇瓣上抹上一片艳丽的鲜红,大口的喘息声,颤动的胸膛,乌黑的眸色,白皙的小脸上丝丝的红晕,咳嗽时隐约可见的丁香小舌,无处不透露出魅惑。 唇上传来摩挲的感觉叫百里花颜心底一跳,玄无珏的指尖轻轻碰触到他的唇瓣,慢慢的沿着唇形摩挲,就在花颜一时间疑惑失神之际,玄无珏突然猛地按了下去。 “唔!” 唇上传来的痛让花颜不由得微微启开了双唇,百里花颜不禁慢慢蹙起眉头,这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就在此时,玄无珏慢慢俯下身来,巨大的阴影遮了下来。花颜看不清玄无珏的表情,只觉得他的脸越靠越近,自己的脸甚至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气息。 两人的唇也愈加贴近,百里花颜心底一凸,难道要轻薄自己吗?原本以为玄无珏要掐死自己剧烈跳动的心此刻又复跳动起来,这人若使出别的手段来折磨自己还能说得过去,现在若是要亲下来…… 就在花颜在思索怎么避开时,玄无珏突然往后一退,朝屋顶看了一眼。而百里花颜也轻舒了口气,可他还没缓过气来时,玄无珏突然翻身上了床。 身体被玄无珏紧紧的压在身下,连双腿都被夹住了,花颜的脸正好被压在玄无珏的脖颈处。两人紧紧交叠的暧昧姿势让百里花颜吓得一动也不敢动,随后,被褥被玄无珏掀开盖了上来。就在百里花颜想要推开他说话时,玄无珏冰冷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小声道。 “你若敢动,亦或发出声音,本王不介意继续刚才的事。” 花颜身子一僵,闷闷地点了点头。他的脸完全就在玄无珏的脖颈处,因而一动就能感触到玄无珏身上的温热,两人这般紧紧的缠在一起,不仅是脸贴脸,就连下身都紧紧的贴着。花颜不知道境况怎么又变成这样,但是眼前这位王爷说得话他还是有些惧怕的,刚才的事…… 一抹红晕自耳际染上了脸颊,百里花颜懊恼的在心底叹气,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现在的境况是自己被绑住了啊,怎么胡思乱想这般叫人羞耻的事! 玄无珏除了压着百里花颜并未有再做其他事,两人就着这样的姿势大概过了有一刻钟,花颜已经觉得被压得身体都有些麻木的时候,玄无珏突然撑着身子,准备下去。百里花颜还沉浸在自己无限懊恼的情绪中,根本没有察觉到玄无珏的动作。 待玄无珏要收回腿时,百里花颜觉得自己被夹的双腿一松,下意识的就微微张开腿去夹。两人同时被这个动作惊到了。百里花颜张大了嘴羞愧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又不能推开玄无珏,只能干巴巴的看着他。 玄无珏忽而唇角一勾,竟然露出一丝笑意。百里花颜自见到他就没见过这人笑过,一直绷着一张脸好像别人欠他钱一样。玄无珏样貌本来就俊逸,这下露出淡淡的笑来,当真是绝美无双。 第12章:花颜的身世 等玄无珏从床上下来时,百里花颜还沉浸在方才的那个笑意中,直到玄无珏开口说话才回过神。 “看来南宫殇很在意你,竟然敢夜探皇帝的行宫。还是说,你们的关系非比寻常?”玄无珏脸上已经恢复成先前的冷漠,仿佛刚才还带着笑意的人从来未出现过。百里花颜听到南宫殇的名字,神情微微触动,略带急切的语气道:“阿殇来了?难道说你刚才是因为……” 玄无珏冷哼一声,“阿殇?你刚才是躺在本王的身下,说不定南宫殇以为打扰了你的好事,这才走了呢!”玄无珏得到的消息中并没有两人相恋的事,因而他这番话一听就是假的,花颜自然不会相信。 见百里花颜不为所动,玄无珏凝神看了几眼,转身离去。 “你到底要做什么?”百里花颜嚷了一声,自己不过就是来谈生意的,谈不成赔礼就行了,为何要绑着他?还有,这铁环明明是私自囚禁,就算他是王爷,自己没有犯法,又哪里用到这样的刑罚? 可是回答他的是哐当一声的带门声,随着玄无珏脚步声越来越远,花颜知道他是不会回答自己了。方才玄无珏盖上来的被褥还在他的身上,今晚应该不会着凉了。眼下的情景花颜觉得自己应该着急万分的,可是不知怎么的,听了南宫殇来找自己的消息,就莫名的放下心来。 南宫殇是不会放弃自己的,百里花颜想起他温柔的话语和深邃的眼神,心里一暖。殇哥哥,颜儿在这里等你…… 南宫殇确实和百里容和夜探行宫,夜色深沉时,两人一前一后掠到了行宫上方的屋檐上,百里容和示意自己去后院,南宫殇则去查看厢房。 行宫虽然大,但是厢房却只有十几间,其余的均为拜访器物的仓库,另外的屋舍就是下人的卧房,南宫殇猜测如果花颜被绑住了,应该藏在哪间厢房了,的确,他也猜对了,只是却低估了玄无珏的武功。 跳跃到一间东厢房时,南宫殇心中一个悸动,不由自主的慢了脚步,因而也不小心踩裂了一方瓦片,发出嘣的一声。察觉过来的南宫殇当即聚拢了气息,慢慢地蹲下了身子,小心的拨开一方瓦片,低头看了下去。 昏暗的烛光,窗边和桌边都无人,敏锐的朝床上看去,被褥凸起,显然是有人睡在上面。可是那人露出来的后脑勺和气息,南宫殇敢肯定绝对不是百里花颜。床上的人呼吸平稳,似乎已经熟睡了,南宫殇盯了有半刻钟,最终失望的离去。 百里容和自然也没有发现花颜的所在,两人从清凉台回来后几乎彻夜未睡,第二日清早得到消息的百里海棠和百里千秋也赶了过来。 “颜儿他还没有找到吗?难道真的是那个神秘人?”百里海棠的脸色虽然不似前几日的苍白,但现在深思忧虑,也未好到哪里去。这几日他将那日的场景完完全全告诉了百里千秋,既然那神秘人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报仇,他百里海棠没有死,那人必然还会再出现。 还是说神秘人发现自己身上的毒已经解了,所以才对花颜下手?可是神秘人所说的报仇又是指什么事呢?神秘人提到了玄极修的名字,可是自己何德何能,成了那人的痛处? “关于神秘人的事,其实你叔叔隐瞒了一些。”百里千秋看了百里海棠一眼,对百里容和道。容和微微吃惊,这件事叔叔怎么还不说清楚?南宫殇却是沉思一番道:“是和师叔的故人有关吗?那日师叔……”没有说下去,大家心底也都清楚。 原本百里海棠是不会将这件往事说出来的,可是颜儿竟然因此遭罪,他如何都没有关系,独独颜儿不能受苦。“其实,十三年前,我是从雪渊逃回来的。追杀我的人,是……玄极修,德睿亲王。”百里海棠言语间身子已经不可抑制的颤抖,双手紧紧缠在一起,抠出一道道红痕。 百里千秋听到玄极修的名字,眼眸瞬间暗沉下来,露出愤然的神色。百里容和讶异万分,雪渊国的亲王怎么会追杀没有武功的叔叔?南宫殇也慢慢蹙紧了双眉,看来这位德睿亲王对于师叔,必定是极其重要的人,师叔身上传来的绝望,叫人忍不住也沉溺其中,心中凄凉。 百里海棠忍住眼眸的泪珠,用力的眨了眨眼,继续说:“我在雪渊国多了几乎两年之久,一直想找机会问他为什么,可是花颜实在太小了,跟着我受苦那么久,而我再也受不了被他手下追杀的日子了!明明是他……不要我了啊!”百里海棠说完已经泣不成声,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捂着脸无声的哭泣。 南宫殇和百里容和心中已经不能用吃惊来形容,这玄极修曾经竟然和叔叔有一段情吗?而且还是负心之人。可是百里海棠似乎对玄极修不是恨,而是爱……那花颜的娘亲到底是谁? “玄极修并不是真心想杀人,而是要逼人离开雪渊。当时他已经和天穹国的和亲公主成婚,自当不能让公主知晓海棠的事。当年若不是你叔叔以死相阻,我早就去了结了那无耻之徒的贱命!”百里千秋说到这里又忍不住低吼出声。 “大哥,你答应过我的,他毕竟……还是颜儿的爹。”百里海棠小声道。 “什么?爹?!”百里容和蓦地瞪大双眼,吓了一跳。 “爹?可是颜儿不是……”南宫殇一脸的讶异,颜儿的样貌是像极了师叔的啊! 百里海棠轻叹了口气,这件事南宫殇应该知情的,以后他和颜儿也会到这一步。“颜儿他没有娘亲,他是我和玄极修的孩子。”若说前面百里海棠的话算是让人吃惊,这后面的话则是让人惊吓了。 瞠目结舌的百里容和呆呆的没有回过神,南宫殇心底思绪万分,神色惊慌却又带着期待。 “听闻雪渊国皇后是凤鸾星,能产子,师叔难道也是这个命星?”南宫殇这么问,却也不相信,按理来说,凤鸾星这个命星之人都是一国之后,不可能会是其他人也一样的。却见百里海棠摇摇头:“虽然不是凤鸾星,却也相差无几。” “那花颜呢?叔叔,颜儿不会和您一样吧?”百里容和忽而大叫起来,若是这样,那南宫殇这小子还真是交了八辈子的好运!而南宫殇原本脑中期待的事被容和问了出来,自然也紧盯着百里海棠。 “咳咳!胡闹些什么!颜儿的事以后再说,此刻最要紧的就是找到颜儿,既然那神秘人说是为了报复玄极修,那此事必定和他脱不了干系。玄无珏虽然是玄极修的侄子,但未必知道这件事,颜儿很有可能是被那个神秘人劫走了。既然他想要伤害的是海棠,那一定很快会放出消息,让海棠痛苦。”百里千秋沉声道。 “可是,玄极修不是……”抛弃一词没有说出口,百里容和看了看百里海棠。“这其中肯定有蹊跷,师父,我们不能单凭那人一面之词就断定那人是为了报复玄极修而来毒害师叔,说不定这正是玄无珏的诡计,他根本是想混淆视听,好顺利带走颜儿!”南宫殇愤然道。 “阿殇,不可胡乱猜测,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但玄无珏根本没有带走颜儿的理由,你不可感情用事。”百里千秋带着责怪的语气。南宫殇下意识的要反驳,却发现师父说得正中下怀。他的确戴着私心,颜儿若是被他看中了,被带走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就连百里容和也劝说道:“阿殇,玄无珏他好歹也是一国王爷,什么美人没有见过,应该不会就因为颜儿的样貌就动手掳人的。” 南宫殇正欲说话,就听外面有人嚷道:“王柏,你回来啦!” 第13章:迷药三日宴 王柏是今日一早就被扔在了布庄门口的,身上有着浓烈的酒气,脸上红熏熏的,四仰八叉的躺在台阶上,品相是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陈伯刚命人开了门就瞧见了王柏,又喜又惊的把人拖了进来。见怎么也喊不醒,陈伯也着急了,端起一盆子凉水就泼了上去,王柏一个激灵,慢慢睁开了眼睛。 “浑小子!你总算醒了!小主子呢!”陈伯嚷嚷开来。王柏揉了揉眼睛,含糊不清的说:“诶?小主子……不是先回来了……嘶……头好痛……”陈伯见状一个巴掌抄过去,打在王柏的头上,骂道:“我的祖宗诶!你不要命了!小主子昨天到现在都没回来,你竟然跑去喝酒!” 王柏总算有些清醒了,被拖着站起身子后问:“小主子一直没回来?可是王爷说小主子先回来了,管家才请我……”“王爷见过小主子了?!你快拾掇拾掇!去见少庄主!”陈伯几乎是嚎叫出来,推搡着王柏去洗漱一番。 王柏心有戚戚的被领进了药铺后堂,南宫殇一见到他就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极其恶劣的语气问:“花颜是不是被那个王爷扣押了?”王柏被勒得脸通红,百里容和心叹一口气,把王柏从南宫殇手里解救出来。“你不用怕,慢慢说,你家小主子昨日去清凉台见到王爷了吗?” 王柏缓了口气,看了一眼南宫殇,吓得一抖,颤声道:“见着了,只是后来我被管家带走了,余下的事就不知道了。” “哼!这一身的酒气该如何解释?不跟在你家主子后头,却跑去喝酒,还彻夜不归,陈伯,这样的人怎么被雇到了布庄里?!”南宫殇冷声道。陈伯见自己也被牵连到,不由得去瞪王柏,谁知那小子哇的一声哭起来,顿时看傻了众人。 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被吓坏了也是正常,最后还是百里千秋哼了一声说:“好好问话,王柏,我问你,你被管家带下去之后,怎么又喝上酒了?”王柏见庄主和颜悦色的样子,擦了擦眼泪道:“管家说王爷很满意之前的衣物,所以赐酒了,我没有多喝,就喝了一小杯,结果就醉了。醒来的时候就在布庄门口了。” “一小杯成醉成这样?还有这么大的酒气?”南宫殇明显不相信,却见百里千秋凑到王柏面前嗅了嗅,脸色也变得有些严肃,“这不是酒,是三日宴。” “三日宴?!这么说,颜儿肯定是玄无珏带走的了!”百里容和沉声道,想不到这个八王爷他们还是小觑了,夜探清凉台竟然没有丝毫收获,这人定是早早做了防备。三日宴是一种迷药,中了此毒的人就如同喝了就一般沉睡过去,因为像参加酒宴三日一般烂醉如泥,从而得名。 南宫殇此刻早就等不及,剑眉拧成一团,紧紧咬住牙关,该死!昨夜自己查看的那个厢房里面肯定藏了花颜,自己若是再仔细些潜入屋中,说不定就能将颜儿就出来了,此刻颜儿一定很害怕吧! “他怎么会带走颜儿,难道修他……”百里海棠担忧的捂住胸口,这个秘密被自己掩藏了这么久,今日若非自己说出来,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颜儿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会伤害颜儿吗?不!他那么无情,怎么会容忍一个男人为他生了儿子! 百里千秋拍了拍百里海棠的肩,安抚道:“海棠,你不要胡思乱想。玄无珏是否知道这件事还不好说,不过他既然带走了颜儿,就该准备好承接神剑山庄的追捕!容和,你去通知分堂弟子火速隐匿包围清凉台,既然玄无珏不可承认,那今晚我亲自去拜访!” 南宫殇扯了扯嘴角,低垂下眼帘,玄无珏是吗?若是你敢伤害颜儿一丝一毫,我南宫殇决计要你后悔一生!不着痕迹的将手心的血迹抹到衣袖里,南宫殇脸色暗沉一片,已经看不清眼眸中的神思了。 就在这时,一人神色匆匆的走了进来,看见众人后,慢慢推到一边。百里千秋示意王柏和陈伯退了下去,才问:“怎么?分堂的弟子发现什么了?” 来人真是清越分堂的堂主江城子,他神情有些严肃,道:“禀庄主,弟子们在城外的驿站发现了……溪湖药人的尸体!” “竟然……是他……”百里千秋忽而沉默起来。南宫殇和百里容和却是不知道这溪湖药人是谁,不过听著名字,难道和炙炎掌有关?果然又听江城子道:“少庄主有所不知,炙炎掌为世人所知便是这溪湖药人所为。只是他的师兄弟这十几年来大多被武林正道所杀,而溪湖药人也销声匿迹十几年了。如今他却死在城外驿站,又是在师叔中了炙炎掌之后,想必下毒手的就是他。” “难道他的身后还有人?会不会就是玄无珏?”百里容和猜测道。 “不应该,雪渊国向来深恶痛绝练炙炎掌的人,若说玄无珏是幕后黑手,倒不如说玄无珏可能是杀溪湖药人之人。”百里千秋思索一番,开口说。先是百里海棠中了炙炎掌,接着花颜就失踪了,再到溪湖药人之死,这一切事情肯定有某种联系,而操纵这一系列事情倘若是同一个人的话,只能说这人密谋已久,且对神剑山庄很是熟悉。 这厢几人觉得隐匿在清凉台周围时,那边的玄无珏向风啸皇帝离原澜墨请辞回去了,所以当南宫殇他们来到清凉台时,玄无珏早就离去多时。 这一次,南宫殇再也按捺不住了,“师父,徒儿想先去追上玄无珏!” 百里千秋自然知道他的心思,点头道:“也好,切忌不可打草惊蛇,玄无珏身边的人武功不容小觑,你一人只怕应付不过来,若是发现花颜,要即刻回来禀报,知道吗?”百里容和原本想跟着南宫殇一起,但却被百里千秋拦住了。 “容和,你留在庄里保护你叔叔,倘若这次事情真的和玄无珏有关,那必定是和玄极修脱不了干系,这一次,我必定将他带到你叔叔面前!” 百里海棠惊跳起来,想要说话,却被百里千秋瞪了回去。 而此时在回雪渊国的路上,百十位将士正护送着一辆马车正稳当当的向北前行。马车中铺着一层薄薄的毯子,玄无珏闭着眼坐在右侧,左侧的花颜手腕和脚腕上的铁环虽然被除了去,但被玄无珏喂了软筋散,四肢无力的倒在一边。 凉风从花颜头顶处的窗口袭入,钻进他的脖颈里,身下的毯子又不暖和,身上的衣服也不够厚,因而自脚底开始发寒,慢慢的全身的暖气似乎都慢慢的消散了,浑身都有些发抖。原本红润的唇色有些发白,花颜难堪的动了动身子,就听到玄无珏道:“怎么?嫌弃本王的马车?” 花颜微微阖着双眼,没有回话。玄无珏掀起眼帘,皱眉看了看花颜有些苍白的脸,伸出手去掐他的下巴,“你还真以为自己……”被百里花颜冰凉的脸吓得一跳,玄无珏顺手搭在他的额际,转而怒道:“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玩什么把戏?这人不会以为自己要自尽吧?自己的身体受不得凉,他能有什么办法。百里花颜把脸歪过去,玄无珏的手指搭在他的额际,感觉很不舒服。“不过是老毛病罢了,不会死的。”花颜说得云淡风轻,却叫玄无珏脸色青了下来。 “既然身子这么凉,就喝些酒暖暖吧!”恶意的话语刚落,瞧见百里花颜惊慌的神色,玄无珏忽而觉得舒畅起来,从身边的木箱里拿出一壶酒,拔掉木塞后,强行掰开花颜的嘴,一股脑儿的灌了下去,也不管百里花颜气得湿润的眼眶。 “咳咳……呕……”百里花颜猛烈地咳嗽,干呕着,原先苍白的脸色似乎也红润起来,却不知是真的暖了身子,还是岔气咳嗽造成的。 第14章:南宫殇遇袭 常人喝酒是可以暖身子,但是那也须是寒冬腊月里,小口小口的喝着温酒。现下百里花颜本就身子虚弱,再被强行灌上了烈酒,不仅没有起到作用,反而脸色酡红的,身子愈发的凉透了。原本就一直饿着肚子的花颜只觉得腹部火辣辣的痛,忍不住呻吟出声。 玄无珏见他捂住腹部,脸色愈发的难看,冷声道:“你不会连这点酒都承受不住吧?还是以为本王就停下来让你歇着?哼!就算神剑山庄的人追上来,也不定能活着来救你!”百里花颜哪里还有力气说话,只是被玄无珏的话惊得又急又担忧,然而腹痛得这么厉害,自己是滴酒不沾的人,哪里会知道喝了酒这么难受。 一想到此人可能早就在路上埋伏了杀手,百里花颜只盼着南宫殇不要追过来,可是却又期待着南宫殇能来救他。胡思乱想间,不由得紧闭上双眼,无力的歪倒在马车里。 玄无珏见他不说话,伸手扣住花颜的手腕,将人带到自己怀里,皱眉道:“你有隐疾?” 百里花颜想了想,天气一凉就腹酸应该算是隐疾吧,就点点头。果然玄无珏一脸的嫌恶,却还是开口问:“怎么弄?”他可不想连人还没带到皇叔面前就已经咽气了。百里花颜感受到玄无珏怀里的温热,不由得把脸埋了进去,身体也无意识的缠了上去。 身子微微一僵,玄无珏了然的扯了扯嘴角,从自己身后拿出一件较厚的披风,裹住百里花颜,而后将他推到一边。百里花颜身子冰冷,此刻就算裹上披风也暖不起来,不由得蜷缩着身子,发出呜咽的声音。玄无珏看了一会,最终还是将人重新揽到怀里。 这时,百里花颜才慢慢舒展起眉头,竟然就这么在玄无珏的怀里睡着了。而低头看着百里花颜的玄无珏,一时间竟有些恍惚,自己怀里这么柔弱的人,为何竟是那个人的亲子?明明和他的父亲不像……不!他是那个贱人的孩子,一样罪无可恕! 再抬眸时,玄无珏的眼眸中已是清冷一片,虽然抱着百里花颜,却没有再低头看过一次。 而此刻,南宫殇正骑着马飞驰在官道上,手起鞭落,马不停蹄。只是玄无珏清早就出发了,而南宫殇到傍晚才离去,如果要追上的话,也不是一两个时辰的事。就在南宫殇行了大约百里路,进入一片紫竹林时,双目一睁,微微侧脸瞄过去,面色一冷,当即俯下身去。 一个银光闪过,咻的一声,钉在南宫殇左侧过去的紫竹上,赫然是一枚七叶螺旋镖。此镖速度极快,且若被打中,定当深入肉中,难以去除,是极为阴险的暗器。南宫殇猛的登上马背,飞身上去,落在紫竹顶端。放眼看去,果然见到五个穿着黑衣的蒙面人朝自己围攻过来。 南宫殇慢慢抽出腰上的佩剑,冷笑一声,“想不到堂堂一国王爷,手段也是这么卑劣无耻!”这路上埋伏来袭击自己的,不用说也是玄无珏!颜儿果然在他的手上! 那几名黑衣人相互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纷纷使出招数朝南宫殇袭来。六人在紫竹上空跳跃,长剑与飞镖相击时发出清脆的铿锵声。围攻南宫殇的五人是玄无珏手下最为厉害的死士,从未失手。加之配合的默契十足,南宫殇也有些吃力起来,就这么微微失神之际,一枚飞镖擦过南宫殇的手臂飞过去,嘶啦一声,他的衣袖顿时被削了一片。 握紧长剑的手已经出汗,南宫殇飞身勾住一棵紫竹,倒挂着身体,忽而用衣袖席卷了一团竹叶飞射出去,接着再换一棵紫竹,继续飞射竹叶。五人眼中都露出不屑的神色,竹叶如何与他们的七叶螺旋镖相比!虽然衣服可能会刮破,扰乱视线,但绝对不会影响他们将要诛杀这人。 其中一人探得南宫殇的破绽,跻身去上,飞射出一枚飞镖,眼看南宫殇后背就要中镖,不禁挑起眉,而此时南宫殇却是像根本没有察觉的一样,飞镖顿时嵌入他的后背,只听闷哼一声,就直直的落在地上。 那五人顿时气息一松,慢慢从空中落下来,正要走到南宫殇面前查看时,突然见南宫殇右手一挥,几人双目一瞪,纷纷捂住自己的胸口,鲜血慢慢从手下溢了出来。五人几乎同时倒地,胸口都有一个血窟窿,正汩汩的往外涌着鲜血。 而原本躺在地上的南宫殇慢慢站起来,反手摸了摸后背,咬牙猛的一震,生生将后背的飞镖震了出去,身子也不可抑制的摇了摇,只能扶住一旁的紫竹。扯掉自己衣摆包扎好伤口后,南宫殇看了几眼地上的黑衣人,面无表情的挥剑刮花他们的脸,然后抬脚将人踢进竹林深处。 因为刚才的打斗,南宫殇的马早就受惊跑走了。他此刻脸色也发白,若是强行赶路的话,只怕在路上就有可能晕倒,只是想到花颜还在等着他,南宫殇伸手点了几个穴道,封住了上半身,这样就能无知觉的继续赶路了,也全然不顾自己有些虚浮的步伐。 使着轻功加快步子,南宫殇摇了摇头,以去除眼前发黑的情况,他知道穴道只能封半个时辰,若是再也不解开的话,自己可能会因为血气不通爆体而亡,但此刻他早就管不了了,一想到百里花颜可能会因为自己迟来收到伤害就心痛不已。 这样过了半个时辰后,南宫殇鼻中一暖,竟缓缓流出鼻血来,他猛烈地咳嗽几声,解了自己的穴道,后背传来得痛楚叫他紧紧咬着唇,差点站立不住,原本就靠点穴才止住血,撒上的金疮药也在奔跑中被汗渍去掉了,现在后背的湿意,只怕不消多时,血就要染透他的上衣。 脚步越来越沉重,眼前的景物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南宫殇自嘲的笑出来,拔出剑插在地上,整个身子都依仗着剑才站立不倒。倘若受了伤就回去禀报师父,眼下也不会落得这么凄惨吧!环视了一下四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若是倒在这里,被野狼吃了也说不定。 只是颜儿……南宫殇痛苦的低垂下眼眸,却觉得双腿一个酥软,脑中的意识也渐渐消散,终于砰地一声倒在地上。 而此刻在马车上的百里花颜突然惊醒,胸口传来一阵紧缩的胀痛。半阖着双眼的玄无珏察觉到怀里的动静,伸手贴在百里花颜的额际,感觉到不复之前的冰冷,心底松了一口气,随即推来他。百里花颜的头磕到车壁上,痛得他惊呼一声。 玄无珏速度极快的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上一件干净的。花颜见那件被自己压得皱巴巴的衣裳被玄无珏随手甩出了窗外,不知为何有些想笑。这人这么爱干净? “果然是浪蹄子!怎么,舍不得本王抱着你的那件衣服?”玄无珏瞄到花颜一闪而逝的笑意,不禁有些恼怒,脱口而出恶劣的话果然让百里花颜脸色一白,似乎很是屈辱。见百里花颜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自己,玄无珏心情忽而又好了起来,果然贱人的孽子就是没有羞耻心,方才睡着时,竟然紧紧的箍着自己的腰身! “你胡说!谁舍不得你的衣裳!”百里花颜激动地辩驳,却叫玄无珏有些讶异,淡淡的看过去:“看来果然是本王的怀抱让你这般的激动,怎么,身上这么火热,不觉得羞耻?” 百里花颜脸涨得通红,他哪里有火热了?“别人抱我也照样火热!”又气又急中脱口而出这句话,原本是让这自负自大的王爷知道,他才不是因为这个怀抱才暖了身子,却说出这么一句让人遐想的话。玄无珏当即沉了脸色,猛的捏住花颜的下颚,嗤笑道:“原来你竟是这般的下贱吗!” 第15章:毁掉他的眼 百里花颜蓦地煞白了脸色,气得浑身发抖,抬手就朝玄无珏的脸上扇过去,只听啪的一声,两人同时都惊呆了。百里花颜是第一次这样打人,原本是气坏了才下的手,只是真的打过去后,就开始不知所措了。而玄无珏歪着脸,周身笼罩的寒气让百里花颜禁不住要打寒颤。 玄无珏的左脸虽然没有清晰的显现出五指红印,但脸上殷红的一片和已经微微肿胀起来的样子,却是表明花颜下手的一巴掌不轻。下意识的想要去触碰,花颜慢慢朝玄无珏伸出手,可是还没有碰到那人的脸,就见玄无珏一脸怒色的看向他,一把揪住花颜的衣领拎了起来。 花颜被半吊着身子,因为马车的空间,只能曲着双腿,双手抓住玄无珏的手腕,这样的姿势也格外吃力,可还没等到花颜瘫软身子,玄无珏就径自拖着花颜往马车外走。被勒住的花颜支吾着道:“你……你放手!”他话音刚落,就见玄无珏嘴角一扯,提高自己的手臂道:“如你所愿!” 他……他什么意思?花颜一时失神,等玄无珏忽然面无表情的要松开手时,他才惊恐地发现自己被悬空着。马车距离地面不高,但是花颜却是膝盖跪地,甚至还能听到骨骼崩裂的清脆声。“唔……”花颜闷哼一声,还未来得及惨叫出声,就被膝盖骨传来的剧烈痛楚袭上身来,险些让他咬断舌尖。 近乎麻木的痛感叫花颜死死的咬住唇瓣,就怕一时松懈就呻吟出声,此刻他心中已经知晓,自己实在是太过天真了。原以为这个王爷不过就是一时恼怒,怪罪自己鲁莽行事,出手教训一下罢了。自己这一路还痴痴傻傻的以为他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现在看来,都是自己没有看清局面。 这人分明是想折磨自己,若是这一路下去,指不定还有什么残忍的手段使出来。想到这里,花颜终于有些害怕了,他怕自己熬不过去,他怕自己就这么死了,那就再也不能见到南宫殇,还有爹了。 玄无珏看见百里花颜歪倒在地上,低声轻喘,原本应该感到一丝快意的胸口却涌上一股烦闷,他侧脸过去看见马车车顶上缠着一捆缰绳,蹙眉道:“解下来,捆住他的双手,系在马车后面。” 侍卫们听了这话,都对百里花颜看过去。自花颜被玄无珏抱上马车,样貌还生得这般的清丽,众人心中就了然,原来是个男宠。只是这一路行来,并未听到什么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看来应该是小美人耍性子怕羞,只是眼下被扔出来,摔成这等凄惨模样,难道是任性过了头,王爷怒了? 在他们看来,这美人本来身份就不尊贵,还矫情什么,现在好了,依照王爷的意思,分明是要拖着他走。普通人跟在马车后头走上一个时辰也需是身强体健的,但此番回雪渊最快也得要两天,这么拖着走,铁人也倒下来。而这小美人的腿都出血了,只怕是直接给拖得皮开肉绽,香消玉殒了。 原本坐在马车外面驾马的两个侍卫闻言,一人去解缰绳,一人去扶百里花颜站起来。花颜此刻双腿几乎痛得没有知觉,冰凉的寒意从腿上袭到上半身,粉嫩的唇瓣已经被咬的涔处血珠,两腿打颤的根本无力站稳,只能低喘着靠在侍卫的身上。 布满细汗的小脸歪倒在侍卫的颈项处,吐出来的气息喷在那侍卫的耳下,还有花颜身上传来的淡淡馨香,叫那侍卫不禁下腹一紧,原本扣在花颜腰际的手也开始心猿意马的揉捏起来。百里花颜顿时怒睁双眼,猛地推开侍卫,而没了支撑的身体也直愣愣的往后仰倒。 竟有一丝就这么倒下去摔得头破血流的自虐想法,百里花颜微微阖上眼。 可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自后脑传来,反倒是跌入了一个温软的怀抱。百里花颜当即睁开眼睛,却发现是玄无珏清冷的眼神看着自己。心底一颤,这人……到底想要做什么?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吗?而陷入疑惑中的花颜没有发现玄无珏亦是一脸的异色。 本来想狠狠的折磨一番百里花颜,可是见他明明疼痛难忍却倔强的咬唇半声不吭,膝盖处的衣摆都印染了血色仍旧强撑着自己站起来,自己竟然有些心疼?怎么可能!不过是怜悯他即将承受更加惨痛手段罢了!所以当百里花颜闭眼求死倒下时,自己才接住了他。这才刚刚开始,若是现在就死了,也未免太过便宜了他! 玄无珏见百里花颜浑身颤抖,已经陷入昏迷,沉思一番,横抱着花颜翻身上了马。“继续行路!” 众侍卫顿时有些诧异,这好好的马车不坐,怎么骑起马来了?待看见玄无珏连马鞭都不碰,只是夹紧双腿催马行走时,才心下了然,原来是怕马车颠到佳人,只是这样的速度,何日才能抵达雪渊? 低头看着怀里昏睡过去的百里花颜,玄无珏一时间有些晃神,这人为何是百里海棠的儿子呢?倘若是别人的亲子,或许自己还能与之结为兄弟也未尝不可。明明纤弱,却不服输,乌亮的眼眸是那般的清澈,叫人忍不住想要毁掉。这是这般清亮的眸子还能坚持多久?玄无珏勾了勾唇角,他有些拭目以待了呢!那个人的亲子,根本不配有这样的眼睛!与其一刀剜去双眼,倒不如慢慢折磨到失去光彩更令人血液沸腾啊! 不知道那一天到来,这人还会觉得自己干净无暇?与他的一身血腥没有区别后,还能活下去吗? 青芒郡,临近雪渊与风啸边疆交界处的一座城池,一户寻常人家中。 清雅的竹园内,一人正裸着上身,擦拭着一柄透着寒光的剑,年纪大约而立,生得剑眉和刀削般的俊脸,身上的真气隐隐激荡开来,与手中的长剑相击发出嗡鸣声。青年擦拭好剑身,小心的将剑插回到剑鞘内。这是,院子门口跑进来一个扎着马尾辫的的少年,对着青年喊道:“师父!他醒了!” 声音却是如黄鹂鸟般清甜,原来是个女子。青年抬眸看去,笑道:“莺儿怎么又这幅打扮?偷偷去哪里了?”柳莺莺叉着腰道:“怎么这幅打扮难看?今日我去了琼梨园,听了几个时辰的戏,师父,我唱几句给你听!”青年见徒弟要唱戏,当即冲上去,扯着她的衣袖催促道:“既然那人醒了,为师就去看看吧。” 柳莺莺不满的瞪着大眼,随青年来到了竹园外面,绕过一方影壁后进入了另一个院子。两人径直的朝靠南角的厢房走去,青年刚推开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当即脸色一沉,望着已经下床穿好衣裳,准备离去的年轻人,开口道:“我救你回来不是让你死在这里的!” 南宫殇身子一僵,转过身来,看见青年的样子一愣,迟疑道:“江师兄?”这人的样子分明和清越堂主江城子相差无几,只是身形健壮了些,不似江城子那般的精瘦。“你是……”知道自己认错人,南宫殇又问了一句。 而青年却眸色微微深邃起来,看着南宫殇腰侧的佩剑,问:“你是神剑山庄的人?”南宫殇当即警惕的握紧佩剑,这人竟然一眼看出自己的来历,是敌是友他还不清楚,若是玄无珏那边的人,自己此刻受伤,只怕难以逃脱了! 见南宫殇神色紧张的看着自己,青年忽而笑了笑,道:“这位公子不必紧张,在下江少卿,公子身上的佩剑上剑穗是十字结扣,虚指千秋。所以江某才得知你是神剑山庄的人。”他身后的柳莺莺一脸不满的看着南宫殇,哼,这人真不知好歹,若不是师父将他救了回来,这会不是失血过多而死就是被野狼叼走了! 而南宫殇听到江少卿这个名字早就吃惊不已,这人竟然是多年前声名鹊起的武林排名前十的剑客江少卿?可是江少卿已经隐匿了多年,这会怎么会告知姓名,就不怕自己传出去,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这人根本就是假冒的? 柳莺莺看出来南宫殇一脸的怀疑,当即没了好脸色,嚷嚷道:“你若不相信!和我师父比比!啊,你受伤了,那就等你养好了伤,和我师父比!”江少卿好笑的瞪了柳莺莺一眼道:“不相信也无妨。只是你现在还是卧床歇着吧,莺儿,去打盆水来。” 柳莺莺对着江少卿吐了吐舌头,对着南宫殇道:“你不许在乱动啦!下次再出血了,本姑娘可不伺候了!”南宫殇动了动肩膀,一股钻心的剧烈就袭来,痛得他脸一白,可是仍旧不肯躺下。“前辈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要事缠身,实在不宜久留,就先行告辞了。” 江少卿听了这话却是不高兴起来,等南宫殇走到他身边时,忽然伸手点了他的穴道。“你……前辈!”南宫殇被点了穴,只能说话却不能动。心中担忧花颜,他实在一刻也歇不下去了。 第16章:江氏兄弟情 “你的伤势并不轻,再折腾的话不死也残!你是习武之人,应该知晓后脊骨的重要。”江少卿不紧不慢的开口,伸手拽着南宫殇的臂膀,将他摔趴在床上。这番动作更叫南宫殇脸一白,后背上的伤口似乎撕裂的更大了。 江少卿撕掉南宫殇后背的衣裳,看见已经翻肿的伤口,神情更是不悦。用帕子擦掉血迹后道:“神剑山庄素来不与雪渊皇族往来,你是怎么中的七叶螺旋镖?”之前帮南宫殇查看伤口的时候,江少卿就已经看出南宫殇的伤口怎么来的。 南宫殇的脸压在枕头上,心里一跳,这人竟然知晓,难道真的是江少卿?“前辈,如何知道?”而且,江少卿为何同师兄江城子样貌这般的相像?两人有什么关系?闻言的江少卿受伤一顿,微微垂眸,轻哼了一声。 “你到我这个年纪,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只是有的能接受,有的永远都不能接受。”低声说出这句话,不知道是对南宫殇说还是对自己说。而听了这话的南宫殇微微一怔,脱口就问:“前辈和……江城子……是……”是什么呢?兄弟? “是亲生兄弟罢了。你早就猜到了吧,倘若你不是神剑山庄的人,我也不会救你。”言下之意是看在他是江城子的师弟的面子上,才出手相救。南宫殇却是有些诧异,并未听说江师兄有兄长啊?而且这人销声匿迹这么久,也没听江师兄提起过,两人的关系并不亲厚吗? 江少卿没有再继续说,南宫殇也就没再问,等柳莺莺把水送了过来,江少卿清洗了南宫殇被血迹浸染到的后背才说:“你若是执意要走,那也需两日之后,穴道我会给你解开,但是你不可悄悄逃走。命若是没了,还谈何要事!” 南宫殇一震,慢慢握紧了拳头,若是,自己就这么倒下了,颜儿等不到自己……一定会难过的吧。两日是吗?“唔……”背上传来的按压叫他禁不住死死咬住唇瓣,额际已经开始发汗,已经浸湿了枕巾,眸色也有些发红。“小子,痛就喊出来。溃烂的血水不挤出来,你还得留在这里半个月。”江少卿的带着笑意道。 南宫殇却是丝毫没有泄露声音,让江少卿挑眉一笑,这年轻人定当不是神剑山庄的寻常弟子,若是城儿的师弟,那是和他一辈的,竟也是百里千秋的弟子,这么说来,也是核心弟子。猜测着南宫殇的身份,却不料南宫殇自己说了出来。 “前辈,原先多有得罪,我以为你不是真的江少卿……我是江师兄的师弟,南宫殇。”南宫殇的名讳在武林中不出名,料想江少卿这等侠客应该不会听说过,可是江少卿却一愣,“原来是你……果然如城儿所说的一般。” 等江少卿从屋中出来时,候在外面的柳莺莺一把缠了上来,“师父,他是谁啊?神剑山庄的清越堂主么?师父你……”“你……是如何清越堂主的……”江少卿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从未和莺莺说过弟弟的事,难道城儿找到这里来了?不可能,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柳莺莺却是被他师父的脸色吓了一跳,支吾着说:“在琼梨园听说的,听说有人在酆都见到他了,那什么,那个人不就是在附近被师父你发现的吗……”见江少卿的脸色越来越差,柳莺莺也弱了声音,低垂下脑袋,怎么了啊,师父好可怕的样子…… 江少卿神色慌张的捏了捏手心,严厉道:“以后不许再去琼梨园,也不可告诉任何人你住在哪里,知道吗?”柳莺莺一听,顿时垮下脸来,苦着脸道:“师父……人家喜欢听戏……”江少卿不为所动,瞪了她一眼转身离去了。留下柳莺莺暗自腹诽,那个什么清越堂主不会是师父的大仇家吧!重要的是,为什么不让自己去听戏……师父太讨厌啦! 而刚刚走出院子的江少卿身形一晃,靠倒在影壁一侧,慢慢捂住自己的脸滑下身体。躲了这么久,原以为什么都忘记了,可是为何听到他出现在酆都的消息会这般的酸涩?这么多年过去,都没有来找自己,不是等于告诉自己那一晚不过就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吗?城儿一定觉得自己很下贱吧,所以自己躲得远远地,恨不得就此消失了才好。 他应该是来和南宫殇来会合的,该死!自己怎么轻易告诉他名字,如此这般,若是他日同城儿聊起来,城儿一定会来找自己。一想到江城子可能会一脸厌恶的看着自己,甚至会骂自己龌龊,江少卿就觉得心痛的无法呼吸。而且现在南宫殇就在自己身边,若是城儿现在就找了来…… 江少卿惊慌的站起身,又回到先前的院子,柳莺莺还在一脸的不高兴的说着什么,见到江少卿又回来了,还一脸苍白,吓了一跳:“师父,你怎么了?”“快把那人送出去,莺儿你去找一家客栈。”江少卿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颤抖的身子了。柳莺莺却是被他的话语惊得一跳,“师父,再动他可就要出人命啦!怎么了?他的仇家追上来了?师父,你打不过他?” 江少卿不理会柳莺莺的胡乱猜测,推门的身子一顿,转身又道:“那为师出门几日,你就留下来照看他,等他走了后,你去邺城找我。”说罢,就要离开,柳莺莺伸手一拽,“师父!我……我是女子,怎么帮他换药啊……还有,师父,你去邺城做什么?”师父奇怪的举动让柳莺莺心中一团乱麻。 江少卿忽而神色极为哀伤的看了柳莺莺一眼,“莺儿,师父迫不得已……”柳莺莺拽住江少卿的手一松,人他转身离去了。而那凄惶的眼神久久停留在她的眼里,到底是什么事,什么人让师父这么难过?要让师父露出这般哀伤的气息来? “哎呀!师父!我才不要帮他换药!”柳莺莺想起还有么个大事情,顿时跳着嚷嚷起来,而江少卿早就走远了。 南宫殇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午后,口中强烈的干渴叫他睁开了眼睛,慢慢撑起身子还有些失神,下了床喝了水才想起所有的事。腹中又传来饥饿感,叫他窘迫的揉了揉,四下看了,发现桌上并没有什么可以果腹的食物后,轻叹了口气,不会就这么饿死了吧。 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来人一身小厮的打扮,看见南宫殇醒了,笑道:“公子醒了?要用午膳吗?”南宫殇见他手里端着吃食早就肚子唱起了空城计,咽了咽口水道:“你是……”那小厮将碗筷摆好,拿出篮子里的饭菜道:“小的是月海风的小二,柳姑娘昨日订了饭菜,让小的日日三餐送过来。今早送过来时,见您还未醒,就没打扰。” 南宫殇有些吃惊,怎么,江少卿家里都不动烟火,日日在外头吃饭吗?这人也太奢侈了吧!后背的伤口用的伤药应该是极好的,南宫殇觉得已经不是很痛了,且动弹起来没有紧绷感,应该消肿了。“江前辈和那位……柳姑娘呢?”难道在别的院子吃饭? 小二惊奇的看了他一眼,问:“公子不知道?柳姑娘未说吗?江师傅出门了,柳姑娘说自己也有要事,所以才去我们酒楼,原本是没有送过来这一说,只是柳姑娘给的银钱多,我们也就接下了。公子觉得对口吗?”南宫殇咽下一口寡淡的鸡蛋,若是好吃那是不可能,只是现在自己也不能近荤腥,看来是那位柳姑娘吩咐好的。只是主人竟然把一个陌生人留在家里,自己出门好几天不会来,难道不是件很怪异的事吗? “就这样的菜色吧,味道可以。明日你就不必送来了。”那小二听了有些吃惊,味道可以怎么不用送了?“可是柳姑娘她给了七八日的银两,公子这是要退吗?”小二有些苦恼,这回去还不被掌柜的给骂死了,好好地到手的生意没了,不会连自己的钱也会被扣吧! “那倒不用,只是我明日走了,你送来也无人啊!”南宫殇道,既然无人在这里,自己也不必久留,现在赶路虽然会慢,但好比干等着来得痛快!南宫殇很快的吃完饭,等小二收拾东西离开后,才关上门开始坐到床上为自己换药。 已经耽误了一天半,此刻玄无珏应该到了两国边界,方才听这小二的口音,分明是青芒郡的人士,若他现在身在青芒郡的话,那岂不是正好可以赶得上?只是自己耽搁的这些时辰,颜儿有没有受到伤害?越想心底越是不安,南宫殇险些控制不住体内的真气。 颜儿,等我…… 第17章:入瑞安王府 刚进入了雪渊国疆域,就有一队人马迎了上来,见到马车上的皇室标志后,一个将领从马上跳了下来,单腿跪地道:“青州守将莫成欢,见过八王爷。”十几日前玄无珏过边关去风啸国时,也是莫成欢带领着侍卫开了城门,今日一见到玄无珏的马车,自然一样就认了出来。 马车内,铺就了一层厚厚的毯子,期间在驿站包扎好伤口的百里花颜有些发烧,现在正酡红着小脸枕在玄无珏的腿上熟睡着,鼻息发出微微呼呼声,似乎是因为烧热。玄无珏掀起帘子看了一眼,道:“莫将军辛苦了。”说罢就示意继续赶路,已经到了青州,不用一天的时间就可以回到他的府邸了。 玄无珏此刻脸上的小伤早就看不见了,又恢复了之前的冷峻面容,虽然随行的将士没有往自己脸上看,但是玄无珏先前骑马的时候刻意的落下一边的头发,这样倒也无人发现,是谁大胆包天伤了他。 百里花颜的腿看上去并无大碍,玄无珏原以为只是磕破了皮,但是请来的大夫却说因为重重的落地,膝盖骨似乎有些骨裂,只怕是卧床一个月才能走路了。玄无珏听了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一个月不能下床走路?那不是更方便他好好的审问吗?还省去了要用铁环锁住他。 等到日落时分,马车终于在一座华丽庞大的宫殿前停住了,大门处早就候着管家,看见玄无珏出了马车,脸上一喜,忙不迭的跑了过来,“王爷!您回来了,老奴……”正说着,就见玄无珏又躬身探进马车,抱着一个人出来。管家吃惊的张大了嘴,王爷竟然抱着一个人?难道是未来的王妃? “方叔,收拾一间屋子出来,不必太过奢华,侍女……就不必安排了。”玄无珏这么说着,抱着百里花颜就往里走。方叔愣了愣,这似乎也不是很恩宠啊?看来不是王妃,只是下人都不配一个,难道要亲手打水洗衣吗?见玄无珏已经进了王府,方叔才吩咐道:“你们几个,快把车后的箱子搬下来,都是送到库房里去。” 其实按照玄无珏这年纪,即使没有正室,侧妃也应该立了,但是他的府邸却没有一个侧妃,就连暖床的女人都没有。倒是有些自以为占得先机的大臣送过一些样貌漂亮的少年过来,只是好好的男子一脸的胭脂,穿衣打扮皆是女子作风,说起话来偏偏又是捏着嗓子,却是让他倒尽了胃口。 虽然不喜,却也没有将人送回去,只是挂着男宠的名分好好地养在宅子里。此时,玄无珏刚进了自己的院子,就瞧见院子门口跪着几个人,见到他齐声道:“见过王爷!王爷金安!”玄无珏还抱着花颜,腾不出来手,只好开口道:“都起来吧,一个个跪在这里做什么!” 不耐烦的语气让几人都抬眸去看,瞧见玄无珏怀里抱着个人都惊讶万分,心里自然很是不平,那人的身形分明也是个少年郎,怎么就让王爷给抱着了?难道是这次王爷出使风啸国,风啸国的皇帝送与的?还是在哪里碰见的?一个穿着红色纱衣的少年大胆开口问:“王爷,他是……” 岂料玄无珏面色很是不悦的冷声道:“本王的事岂容你过问!日后他就住在本王这里,你们若是赶来打扰,就收拾东西离开吧!”红衣少年脸色一白,戚戚的点点头,跟着几个男宠退离了下去,只是他们看花颜的眼神都带着一丝怨毒。本来大家都不受宠,自然没有什么可攀比的,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专宠,他们自然心中愤懑,此刻真恨不得一人上去扇上一耳光,倒叫花颜瞧瞧什么是先来后到! 可是此刻还在发着低烧,陷入沉睡中的百里花颜不知道自己早被眼神给剜了好几遍。玄无珏此刻心中却是有些气恼,明明想要将人送到府邸最偏远的一处院子里放下,可是不知不觉的就走到自己的院子,还说出让人住在自己寝殿的话来,当真是糊涂了。 不过既然开口了,玄无珏心想,在自己身边也便于自己折磨,若是放远了,只怕哪天被人就走了也说不定。这么想着,就把花颜放到侧殿的大床上,伸手探了探花颜的额头,发现还是有些烫手,不禁皱了皱眉。“去请宫中的崔御医来。”殿中的侍女有些吃惊,崔御医是王爷为德睿亲王配药时才会动用的御医,今日竟然仅仅为了一个烧热的男宠,难道此人真的已经让王爷上心了吗? “怎么?听不到本王说话吗?”见侍女不为所动,玄无珏降低了声音,却是带着责问了。那侍女回过神来,忙道:“王爷恕罪,奴婢这就去。” 等方叔锁上库房又让人收拾了一间离玄无珏的离尚殿不近也不远的小院,正准备给玄无珏禀报时,就看见崔御医神色匆匆的进了离尚殿。崔御医原本以为是德睿亲王病又复发了,就半刻也不敢停歇的要去亲王府,可是来请的下人却说要去的是瑞安王府,八王爷的府邸。 崔御医原以为是玄无珏身体有恙,可是刚进寝殿,就听玄无珏道:“崔御医这边请。”转过屏风就看见床上躺了一个姿容不俗的少年,此刻已经发汗了,唇烧得有些干裂。崔御医不免暗自腹诽,这不过是小小的伤寒,而且此人应当是男宠一类,怎么就叫他大老远的跑来了。 但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敷衍,忙搭上脉,沉思道:“这位小公子染了风寒,但这烧热来的这般凶猛,却是非比寻常,不应该啊……”玄无珏掀开被褥,指着花颜的膝盖道:“他腿骨受了伤,御医不必管腿的问题,只管让他退去烧热就行。” 崔御医瞪大了双眼,哪里听人说不管重伤,只医小患的?况且这伤寒本就是腿骨受伤才引起的,不医治腿上,烧热又如何能退得下去?“王爷,恕臣无能,若是不医治他的腿上,这烧热只怕是退去了也会再起的。如此反复,哪里能受得住。”王爷不会存心要折磨这人吧? 玄无珏有些懊恼的抵了抵自己的额际,最后道:“那就也帮他看看腿吧,路上已经请大夫看过了,骨裂而已。”听玄无珏说得这么风轻云淡,崔御医脸都黑了,什么叫骨裂而已?难道请的是江湖郎中吗?若是不好好地固定住,日后腿只怕都要长歪了。 轻咳了一声,崔御医认真的说:“王爷,让老臣看看再做论断吧。”此刻本着医德,崔御医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了,卷起花颜的裤腿,见膝盖处被纱布包了起来,当即怒了,“怎么就这么包扎了?连竹篾都不绑?膝盖若是毁了,日后还能站起来吗?”崔御医哼了一声,解开纱布,见花颜的膝盖已经肿成了深紫色,淤血都未清理出来,更是恼怒。 玄无珏讪讪的扯了扯嘴角,他哪里管这等事,本来就着急赶路,自己头脑发昏抱着百里花颜骑了两个时辰的马才前行了几里路,自当要赶紧给他止血好快马加鞭。只是现在看到花颜这么恐怖的伤口,也有些愧意,他并不是想要虐待这人,只是这一路来,自己时常为了百里花颜失常的举动早就叫他气恼,非得做些狠狠伤害这人的事心底才能痛快些。皇叔的事,可以慢慢来,若是这人被带回来就死了,那如何叫他真正的解恨。 崔御医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轻轻的花颜的膝盖上划下,顿时,紫黑色的淤血涌了出来,花颜似乎在睡梦中也感到剧痛,挣扎着拱起腿,崔御医忙按住他道:“王爷,请一个人来助老臣吧。”本以为玄无珏会让下人按住,可是却是他自己亲自伸手按住了百里花颜的双腿,还伸手点了睡穴。 用帕子擦掉淤血后,崔御医捏了捏花颜的膝盖,发现裂口并不是很大,才松了口气,他来得匆忙,自然没有准备竹篾。“王爷,还需竹篾才行,臣先给公子上药。” 玄无珏侧身就看见方叔进来,道:“去准备些竹篾过来,日后他就住这里。”方叔愣了愣,怎么又变卦了?却是不敢耽误,忙转身去找竹篾了。幸好王府里有竹林,不一会儿,就劈好了竹篾送了过来。此时,崔御医已经给花颜涂上了上好的治疗骨裂的伤药,拿过已经用开水煮过的竹篾,仔细的一圈一圈缠起来,再裹上一层薄薄的纱布。 “王爷,现下虽然白天不冷,但夜里却凉,这位公子的腿不能受热也不能着凉,也断不能捂着。这药需日日更换,竹篾更要用沸水煮透才能用。”崔御医说完就要告退,玄无珏也跟着走了出门问:“皇叔这些日子病复发了吗?”今晚还需进宫面圣,只怕又要留宿宫中,皇兄定会留他几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去看皇叔。 崔御医有些诧异,往常若是王爷外出了几日,回来当时便会去看德睿亲王,难道这都回来几个时辰了也没去看亲王吗?“回禀王爷,亲王他并未召见老臣,身子应当无恙。”玄无珏这才放下心来,想到自己带回来的冰蝉丝,面上更是有些高兴,皇叔来年夏日就不必整日的睡不着觉了。 “御医慢走,本王同你一同进宫。” 第18章:青芒郡之喜 自南宫殇先行离去后,百里千秋不放心,就让江城子紧随其后,若是出了什么事,以他俩人的武功,武林中人鲜有对手,而且南宫殇一遇到花颜的事就容易冲动,身边有个人提醒也好。江城子原本以为自己快马加鞭,不消几个时辰就能追上师弟,可是他足足追了一天,也没有见到南宫殇的踪影。 心中已经浮出不好的预想,这一路来,都是走的官道,按理来说,若是师弟追着玄无珏的人马的话,他们早该相遇了,而且他都已经追上了玄无珏的马车,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一直尾随其后,却未发现什么异变,隐匿在草丛中,听那些将士谈话,似乎这一路没有人来偷袭,难道说师弟跟错路? 这个想法马上被他否定了,如果师弟到现在还未跟上的话,那只能是一个缘由,遭到伏击了! 此刻已经到了酆都,若是再不动手的话,就要进入雪渊国境内,到时候那就困难了。江城子首先去了酆都的分堂,见到了堂主徐烨。徐烨是老一辈的堂主,早年间是跟在百里千秋身边的师弟,现在大约四十几岁,却很精神,见到江城子吃了一惊,百里千秋寿宴时,他曾见过江城子,心中很是称赞。 “这……江堂主有所不知,因为酆都离神剑山庄远,很多弟子觉得学不到武功,都纷纷离去了,因而我手下就几个人而已,若是在这里动手的话,雪渊国的守将必定会赶来援助的。”徐烨有些歉意的说。不是神剑山庄的威名不够,而是这旁系的弟子都好高骛远。 江城子沉思一番,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告辞了,只是还望徐堂主帮我留意,若是再见到神剑山庄的弟子,能给我报个信!”只希望南宫殇是因为耽搁了,才迟迟没出现。 徐烨知晓他有要事,也不强留,两人说好若是发现南宫殇的踪迹就燃紫色烟火为标记。江城子在酆都逗留了一日,就匆匆继续追着玄无珏来到了青芒郡,风啸国和雪渊国的边界。 接连赶路,江城子身子也有些吃不消,见玄无珏的人马竟然也停下来休整,就趁此机会去了一家客栈打尖。要了几个小菜,来了两个白馍馍,江城子连喝了几口水解了渴。这时,门外进来一个瘦小的少年,脏兮兮的身子,乱七八糟的头发,看见江城子扫了他一眼忙低下头去。 那看起来像小乞丐的少年磨磨蹭蹭的挪了进来,见无人赶他,顿时有些高兴。江城子看了他一眼,继续吃饭,心里想着走时给这小乞丐买上一个馍馍。岂料那小乞丐忽然扑到江城子身上,大哭道:“大爷,你就买下我吧!我什么都会做!大爷如果你……”少年脸上带着怪异的羞色,“我还没开苞,很干净的……” 江城子顿时脸上一抽,嫌恶的一掌推开那少年,厉声道:“真是不知所谓!”原以为这少年生活窘迫,顶多是在街上行乞,怎料他竟存了这样的心思,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怎么会这样不洁身自爱? 那少年见状哆嗦着身子,爬起来转身就跑。江城子扫了一眼吃剩下的饭菜,胃口也没了,正要起身付账,这时从厨房跑来一个小二,看到门口拔腿就跑的少年,嚷嚷道:“毛小六!你又来偷钱!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那小二在衣摆上蹭蹭自己油乎乎的手,抄起柜台上的秤砣就砸出去。 江城子听他这么说,下意识的就去摸自己的腰际,果然,钱袋被偷了!冷笑一声,想不到竟被这小乞丐给忽悠了!猛的提气冲出去,看见那少年就在街角处,当即飞身上了屋檐,纵身跳过,落在那少年面前。那少年原以为这么容易就得手,正兀自高兴,此刻见到江城子从天而降,一时愣住了。 等他回过神想要转身逃跑时,江城子已经从后面扯住他的头发,拖得他一屁股坐到地上。“你……你快放开我!我可是很厉害的!”那少年惊慌的大呼小叫,想他偷了这么多次,从来没有被抓到过,想不到今日掉坑里了,果然是太背了! 江城子把他的手反剪住,少年的手腕很细,单手就能扣住,江城子再伸手从他的袖子里拿出自己的钱袋。若是他这次来酆都只是游玩,兴许可能会好好教训一下这少年,但现在他也不计较了,放开那少年道:“趁我心情还好,赶紧滚!”那少年气愤的瞪着他,突然捡起地上的一根棍子,身子往后一仰,双手却拿轮着棍子横劈过来! 江城子见到他这招,一下子愣住了,等那棍子轮过来时才堪堪的避过。那少年见这保命一招都没伤到江城子,这才真正的惊慌起来,慌忙窜进人群中。可是那店小二也正巧追了上来,两人好死不活的撞到一块,都仰头坐倒。店小二抬手就往少年身上砸秤砣,那少年惨叫一声闭上眼。 江城子心底一跳,欺身上去,单手接住飞过来的秤砣。“你未免心肠太过歹毒,他不过就偷了东西,这秤砣砸下去可要人命的!”江城子将秤砣扔在地上,拉扯起坐在地上的少年。店小二没好气的说:“你这人傻了吗?他不是才偷了你的钱袋?哼!”拾起地上的秤砣,朝江城子伸出手道:“结账!” 打发了店小二,江城子拽着神情沮丧的少年到了一处巷口。那少年害怕的咽了咽口水,颤声道:“你……你不会要杀我吧?我就偷了你的钱袋而已,再说你都拿回去了!我上有老下有小,儿子还在……”少年还在乱七八糟的编造着,江城子已经不耐烦了,沉声问:“是谁教你的?” “啊?什么谁教我的?”少年愣着问,“你说我的偷技?怎么,难道你竟然要拜我为师?快……哎哟!”江城子一巴掌打在少年的头上,“刚才那一招七世轮回谁教你的?”江城子此刻面上虽然很平静,但微微颤动的双肩早就显示他内心的波涛汹涌。这一招是他哥哥独创的,旁人怎可能会?那只有一个可能,这小乞丐定然见过他哥,还有可能就是这小乞丐知道他哥在哪里! 乞丐少年指了指自己,傻傻的问:“你说我?七世轮回?就刚才那个轮棍甩?这么嚣张的名字?”少年原本还想吹嘘一下,见江城子阴着脸看着自己,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是我偷看莺莺姐的啦!她常去琼梨园听戏,我有一次偷她的钱袋被发现了,不过莺莺姐是好人!她没报官,还给我银子!”说到他的莺莺姐,少年扭捏着,似乎很是高兴。 “莺莺姐?不对,她多大年纪?”江城子听到是个女子,心底顿时酸涩起来,难道是大哥的妻子吗?可是,多年前的那一晚,他明明听到大哥说喜欢自己,怎么会和别的女子成亲?可是,又想到他们兄弟二人几乎快六年没有见面了,谁知道这期间有没有女子让大哥倾心了呢? “莺莺姐今年十七岁啊!难道你是来提亲的?!喂!大叔,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你简直……”突然生气的少年指着江城子大骂,“为老不尊!莺莺姐不会答应你的!哼!”似乎极其怕他的莺莺姐被人定下了,少年犹如一头小狮子,喷出怒气。 江城子这才松了口气,女子的年纪既不像大哥的妻子,也不是女儿,难道是弟子?几乎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急切的心情,江城子拉着少年就走,“你快带我去找什么莺莺姐,别咬我手!我是来找人的!她是不是有个师父,样貌和我很相像?” 少年张大的嘴慢慢闭起来,惊奇的盯着江城子的脸细看了一遍,喜道:“咦,这么说好像是的,莺莺姐的师父我就见过一回,样子真的和你很像诶!” 听到这话的江城子好像有些软了身子,久违的舒心,连胸口那块时常空虚的地方都慢慢被填满,大哥,果然是你吗?你为何一直躲着我,你可知道,那夜我假装醉酒,本是想对你说出心中有悖天伦的感情,岂料让我惊慌有欣喜的是,你竟然也对我有感觉。本以为两情相悦,就能携手相伴,可是大哥你为何悄悄的离我而去? “他们住在哪里?带我去的话,这些银票都给你!”江城子都袖中掏出一叠银票,足足有几百两的面值,乞丐少年一副不敢相信的眼神,一把抢过银票塞到自己怀里,“你不能后悔啊!这些可都是我的了!”江城子好笑的点点头,“那是自然!” 乞丐少年带着江城子绕过几条街,最后停在一个院子前,说:“这就是了,莺莺姐就住在这里!”江城子缓了缓气息,上前叩了叩门,若不是怕吓到哥哥,他这会只想直接翻墙进去了。可是任江城子叩门声多大,也无人响应,乞丐少年喊了几声那女子的名字,也无人答应。 已经等不及了,江城子一个纵身翻到围墙上,跳了进去。乞丐少年瞪大了眼睛,嚷嚷道:“高手!高手!绝世轻功啊!师父!收我为徒吧!”说罢,就开始趴着围墙往上爬。 这个宅邸不过只有三个小院子,江城子一个一个的查看,甚至连柴房都没有漏掉,可是清寂无声,半个人影都没有。怔怔的立在院中,江城子已经无法掩饰自己喷薄而出的感情,好不容易得知了心上人的消息,却得到这么一个笑话,还是说哥哥知道他要来,躲开了?不禁收紧自己的拳头,猛的捶在一旁的影壁上,只听轰的一声,影壁断裂开来,倒塌在地。 “哇!师父!你太厉害了!请受徒儿一拜!”艰难翻墙而入的少年抹了抹汗,扑通一声跪在江城子面前,崇拜至极的看着他。 第19章:清雪与美人 神剑山庄,百里海棠的忘忧阁,一方木桌,两个矮凳,三人相对。百里海棠和百里千秋坐着,容和立在他爹身边。距离南宫殇离去已经过了有三日,而容和这边着手调查溪湖药人的事却无实质性的进展,只是知晓那人进入清越已经有半个月了,现在人已经死了,也不能完全肯定是他打的炙炎掌。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溪湖药人的死绝对和雪渊国有关,且玄无珏那时就在清越,一定是他派人杀的溪湖药人。因为溪湖药人的尸身被他们查看后,发现胸口和腹部都有一个圆形的伤口,也正是因为这些致命伤,溪湖药人失血过多而死。 “爹,雪渊国追杀这种药人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按理说,朝廷一般不会管江湖中的事,围剿这等江湖邪道不应该是武林正道的事吗?”容和托着下巴,疑惑的问。“只是那位八王爷为何在海棠中了炙炎掌之后才杀溪湖药人?溪湖药人在清越这么长时间,雪渊国的人定当早就发现了他才是,难道是早就谋划好的?” 百里千秋沉声道,溪湖药人身上的圆形伤口是七叶螺旋镖造成的,七叶是雪渊皇室才用的飞镖。这些事似乎早就预谋,只是却无从说起。“会不会是想借溪湖药人的手先杀了我,然后八王爷再杀了溪湖药人,这样即使查出来,神剑山庄也不能怪到他的头上……这么说来,一定是他的命令了!” 百里海棠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捂着胸口,拼命地忍住颤抖的身子,神情极其哀伤。“他若要我死……就亲口对我说!我必定满足……”“胡闹!”百里千秋一掌拍在木桌上,若不是他没用力,只怕四只桌腿都要飞出去了。“你若是这样想,当初就不必回来!”显然是失望至极,又恼怒弟弟对那人还是有情。 被百里千秋的吼声惊醒过来,百里海棠红着眼眶,不知所措的看着百里千秋。自己一时冲动,说出那样的话来,想必大哥很是难过吧。容和见两人都不说话,忙打着哈哈道:“现在玄无珏已经离开风啸国,我们也查不到了,爹,叔叔,我以为,这件事没那么简单,雪渊国大肆追杀药人,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不管玄无珏这次是不是故意想害叔叔,他劫走了花颜,我们神剑山庄不会就这么便宜了他!” 说到这里,容和顿了顿,“只是,南宫师弟和江堂主一直没有消息,爹,我今日也起程去雪渊国。叔叔,你放心,我们会把花颜带回来的!”听到花颜的名字,百里海棠心里一软,点头道:“你要小心,若真的是玄极修为了威胁我才让玄无珏劫走的颜儿,你……你必要时候就告诉他颜儿的身份,他……他应该不会杀自己的亲生儿子的……” “哼!那等无情无义之人,连你都不放过,还能放了颜儿!若是能杀了那人,容和,你一剑杀了他!”百里千秋怒声道,自己的弟弟这般的执迷不悟,怎不叫他生气! 百里海棠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原本是该恨玄极修,那是心岂是说能挖掉一个人就挖掉的,他对自己再绝情都没有关系,只要颜儿平安无事就好,那是他唯一的念想,也是玄极修唯一送给他的宝贝。 容和知道他爹是气急了,这玄极修算起来还是他的……婶婶?又是颜儿的亲爹,自己是不可能杀他的。当年的事叔叔又是极其隐晦的说完,他也不是很清楚,两人当年怎么相识,怎么相守,最后又为何分开,还闹得一方要致另一方于死地,真是复杂。 就在百里容和收拾好行囊,准备离开前去雪渊国时,一人穿着雪白的衣裳,乌发直到腿际,戴着一顶斗笠,面容掩在薄纱内。他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跟在他身后的是一匹棕色的骏马,上面坐着一个红衣女子,一头秀发乌黑发亮,绝色的容颜一时间日月无光,略带着虹光的眸色更添娇媚,此刻正好奇的张望着。 “我说清雪,这里就是神剑山庄了?嗯,有点样子,比凤鸣宫差不了多少了!”那红衣女子开口说话,声音慵懒得很,听得人很是酥麻。被唤作清雪的正是前头骑马的白衣男子,他似乎听惯了这番嚣张浮夸的话,也没有搭理,只是夹紧马肚子,催促着黑马赶紧跑。 两人在神剑山庄大门口停下来,离原清雪刚刚跳下马,就有两个弟子跑了出来,见到两人后问:“来者何人?”离原清雪从袖口中掏出一块木质的牌子递了上去,那两人吃了一惊,“咦,竟然是少庄主的木牌,你们是……” “离原清雪,她,夜若云。”清冷的声音响起,男子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子,是以她跟上来,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庄子。“竟然是清雪师兄?他不是出师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还带着这么好看的女子?”“难道是回来成亲的?哇!好美的新娘啊!” 夜若云用手抵着自己的下巴,问:“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天下第一美人?万一你师兄觉得我不够好看,不愿意娶我呢?”离原清雪闻言脚步一顿,最后说:“我见过很多,你是最好看的。”说罢,脚步加快了,直接往百里容和的南松院走去。 两人这一路过来被不少庄中弟子和下人看见,只是离原清雪一概都没有搭理,众人也以为是庄里的客人,只是见到夜若云太过艳丽的面容时,还是纷纷瞪大了眼睛,咽口水。惹得红衣美人掩嘴小声笑着,似乎很是高兴,漂亮的眸子滴溜溜的转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百里容和正背着行囊往外走,刚出了院子,就看见一个白衣人想自己走来,顿时身形一震,面容抑制不住的扯住笑意,突然飞快的冲了上去,一把抱住白衣男子,一手摘掉他的斗笠,一手死死的扣着他的腰。“清雪!清雪!你终于回来了!” 离原清雪的面容也是绝色,只是与红衣女子相比,少了一份魅惑,反而带着骨子里的清冷。他被百里容和拥在怀里时,微微的颤了颤,死寂的脸上慢慢浮现出红晕,慢慢抬起手想要回抱过去。“咳咳……清雪,他就是我未来的夫君吗?”红衣女子问。 离原清雪顿时像被击醒了一样,脸色一黯,猛的推开容和,脸上的红晕也消退了去,面冷无神的道:“嗯,回来了。”见清雪这样冷淡,容和心中酸涩难耐,看到清雪身后的女子,才记起来女子说的话,顿时有些不高兴,“这位姑娘是……” “我是你即将迎娶的娘子啊!”夜若云丝毫不觉的这话说出来有何问题,反而上去要拉容和的手。容和被她豪放的举动吓了一跳,语气也严厉起来:“还请姑娘自重!若是清雪带来的客人,还请随下人去客房吧。” “不是客人,是你的妻子。”清雪淡淡的开口。百里容和闻言,顿时心中很不是滋味,怒火也蹭蹭的往上冒,“清雪不要跟着胡闹,她是谁?怎么会和你在一起?”清雪看了一眼容和,有看了一眼夜若云,说:“你不是要和天下第一美人成亲吗?她就是天下第一美人。” 百里容和先是一怔,接着慢慢握紧拳头,慢慢走到清雪面前,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字的问:“所以,你离家一年,就只为给我找妻子?”眼眸中的怒火几乎不能控制。清雪不知道容和为什么一脸的怒意,他不是应该很高兴吗?有这么一个美丽的妻子? 见清雪不说话,容和转身对夜若云道:“师弟胡言乱语,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在下已经有了心上人,是不会娶姑娘为妻的!”说罢,拉着清雪的手就往自己的屋里走,清雪挣扎了几下,见容和回头怒瞪着自己,就放软了身子任他拖着走了。 夜若云理了理自己的衣袖,露出一个笑来,“果然如本君所料……凡人都是很无知的嘛……”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夜若云颇为懊恼的跺了跺脚,转身走了几步,见到一个侍从想自己走来,忙上前挡住道:“请问,客房在哪里啊?带我去行不行?”说完还冲那人笑了笑。 小侍从被美人的笑脸闪花了眼,呆呆的带路去了蓬莱苑。“姑……姑娘是……”侍从结结巴巴的问。夜若云眨了眨眼睛,指着自己笑道:“我?我是你们少庄主的夫人啊!” 此时,被百里容和拉近自己房中,抵着他直接按到在床上,一手托着清雪的头,一手按住清雪的手腕,问:“你当真是找那个女人,让我娶她?”低沉的声音听不出来喜怒,只是他手劲之大,清雪的手腕只怕已经青了。清雪低垂着眼帘,面无表情,冷淡地说:“是你说的要娶天下第一美人。” 说完这句话,清雪只觉得手腕被放开,接着百里容和对着他就砸下一拳,他下意识的就闭眼,却丝毫没有躲开。只听耳边呼啸的风声,叭咔一声,床板似乎裂了。百里容和从床上退下身来,背过身去。重新拿起刚才被他扔在地上的包裹,“我还有要事,必须离开。那个女子,我是不会娶的!” 砰地一声门响后,离原清雪怔怔的坐起身,用手捂住自己的眼,泪从他的指尖划出来,滴在床上。纤瘦的身子也不同的抖动,发出呜咽一般的哭声。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寻来……” 第20章:尿湿了裤子 百里容和还没有到达风啸国和雪渊国的边界,南宫殇就已经悄悄潜入了瑞安王府。 花颜的烧热已经退了,只是双腿不能下地,只能每日躺在床上,且这两日一直没有见到玄无珏,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将自己忘了呢?玄无珏不来折磨他,花颜自当是得了清闲。这王府里的人对他竟然是恭敬得很,吃喝上面都比神剑山庄还要好,每日换药都是几个人服侍,到让他吃惊不已,这难道是玄无珏的把戏?先让他放松警惕,再一举击溃吗?只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自己如何得罪了这位王爷,且那人对爹爹很是不敬,亦或是误会了什么? 见外面艳阳高照,花颜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慢慢坐起了身子。雪渊地处北方,如今初秋更是寒气四起。他的膝盖弯处垫了两块暖玉,身上的厚实大衣也是方叔准备的。当方叔给他暖玉时,花颜受宠若惊,怎知那管家乐呵呵地说:“王爷对您若是不舍得,那老奴可就不相信了。连宫里的崔御医都请了来,公子就莫推辞了吧!” 他哪里知道什么崔御医,只是玄无珏多变的态度实在奇怪,明明一副恨之入骨的眼神,把他从马车上扔了出去,现在又宝贝似地调养,当真不是得了失心疯吗? 只是整日里卧着,花颜很是不习惯,他也不好支使下人,想着自己好歹是个男子,若是让侍女抱自己出去晒晒太阳,岂不是落了个大笑话。就慢慢收拢着双腿,双手托着膝盖处,移动身子将腿搭在床榻上。这期间,膝盖处倒是没有发痛,只是竹篾有些紧绷,花颜试着站起来,可是腿上一受劲就自膝盖骨处传来剧痛。 花颜惊呼一声,身子朝后倒去,这样一来,他的腿就不可抑制的弯曲,竹篾顿时绷得更紧,挤压的伤口似乎开裂了。“嘶……痛……”花颜脸上一白,下意识的去翘双腿,整个身子只有头颈和肩部处能靠倒在床上,余下的身体滑落到床榻和地面上。 冷汗从花颜的额际溢出来,他反手去拽身后的床沿,指甲划出几道印记都没有使上力,懊恼的蹬了蹬腿,却被膝盖骨传来的痛楚痛得差点咬破了唇瓣。被自己形同废人的难堪心绪搞得浑身火大的花颜索性慢慢滑下身子,伸直了腿坐在床榻上,呼呼的喘着气。 本以为就这么坐着等到有人发现自己也好,可是渐渐地花颜脸色不对了,似乎极力的在忍受着什么,身子也开始扭动起来,双腿紧紧的贴在一起。怎么会这样……花颜看了一眼屏风,思量着自己若是就这么爬过去能否能自己小解。 这几日他腿不方便,虽然那些事有人帮衬,不过也是扶着他坐在木质的镂空凳子上,下面放着木桶,他完事之后会有人来收拾,倒也不觉得太过窘迫。只是现在他一人如何能坐上凳子,又是这样凄惨的样子。花颜苦恼的叹了口气,小声对外喊道:“有人吗?” 方叔其实早就吩咐过了,花颜需要静养,伺候的人都是远远地候在殿外,是无人留在殿内的。他现在这样的小声,根本没人听见。不禁提高了调子,等了半晌也没见人搭理。可是身体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难道要他失禁吗?想到自己可能会狼狈的湿了裤子,花颜着急起来。接连有喊了几声,可是外面像是没人一样。 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捂住,这样的姿势叫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心中不免愤恨起来,若不是玄无珏,他怎么会要承受这样的羞辱。就在花颜心中恼怒时,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门也在这时被砰地一声撞击开,玄无珏满脸阴鸷的快步走来。 见到花颜坐在地上,手还捂住自己的下身,一时间愣了愣,而后脸上的嫌恶和憎恨更加强烈,大步走到花颜面前,一手提起花颜的后领,拎着他扔到床上。“啊……痛!”双腿的震荡让痛楚再次袭来,花颜白着一张小脸,身子抖了抖。 “怎么,淫荡的身子饥渴成这样?需不需要本王给你找个人来抚慰?”玄无珏拧着眉,狠狠的掐着花颜的下颚。想不到这人竟然如斯下贱,只怕从床上坐到地上也是太过兴奋吧,怕人发现弄脏了床褥,才跳下了床?就算腿受伤也不能阻绝啊! 他这几日一直在皇叔那边,原以为皇叔真的是一直无恙,岂料他刚进了亲王府,就见到下人神色慌张的端着一盆冰水往寝殿跑。玄无珏当即就慌乱起来,扯住那人的袖子吼道:“皇叔是不是病犯了!”那人见到是玄无珏,忙点头答道:“回王爷,好多日了,主子他几日没睡了,一直坐在冰窟里,现下神智都不清了,却还是叫着好热!” 玄无珏飞身就闯进殿内,一进去就感到刺骨的寒冷,整个寝殿内堆满了冰块,散发着白雾一样的寒气。而玄极修此刻正躺在一张冰床上,浑身发着红光一般,他身下的冰很快的就消融开来,化成一滩冰水。玄极修空中还在嘶吼着,叫着好热。 “皇叔!你……”玄无珏冲上去按住玄极修挥舞的手,伸手点了他的睡穴。然后赶紧抱着人出来,对着守在外面的下人怒道:“如何不去请崔御医!都不要命了吗!”管家畏畏缩缩的跪了下来,哭道:“王爷饶命啊!主子他一直忍着,说是怕王爷你在外担心,不能完成皇上的圣谕。原本挨一挨就过去,岂料今日格外的厉害,已经去请了崔御医,这会快赶来了!” 一连三日,玄无珏都守在亲王府内,心中挤压的怒火也控制不住了,待玄极修睡下时,就匆匆回府,此刻若不狠狠捅上几刀,他都难以平复,那要承接他怒火之刃,自然是百里花颜! 谁知刚进王府,就见方叔带着笑过来问他是否要陪百里花颜用膳,哼!用膳?这几日自己不在,难道那个贱人成了主子了吗!果然魅惑人的功夫比之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 花颜此刻真是苦不堪言,被人误解到也就罢了,只是现在下身的感觉更叫他羞耻,若再耽误下去,他就要在玄无珏的面前尿湿了裤子了!若真发生这样的事,他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方叔此刻早就惊呆了,原以为花颜是王爷的心头肉,现在看来,王爷马上会要自己的心头肉啊!当即哆哆嗦嗦的想要退下去,却听玄无珏指着床上的暖玉问:“方叔,本王记得这是皇上赏赐的,怎么会到了他这里?!” 方叔噗通一声跪下来,颤声道:“王爷……老奴以为公子是王爷的……”王妃?男宠?现下说什么都逃不了责罚,想不到他在王府伺候多年,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王爷连崔御医都请过来,当真是对此人无情吗? “记住,这王府中任何人的身份都比他高贵!这人下贱得很,日后若是谁病了不能做事,他都可以替!本王恨不得他死,谁若是怜悯这贱骨头,哼,提着脑袋来见本王!”说罢,玄无珏就要扯着花颜走。花颜伸手拽住他的衣袖,小声相求:“求你……” 求他?怎么这样就受不了了吗?玄无珏冷哼一声,今后还有更痛苦的等着你呢!不管花颜的哀求,玄无珏单手拽住花颜的手腕,用力一扯,直接把他从床上提了下来,膝盖刮过床沿,绑在上面的竹篾翻过来绞到肉里。 “啊!!!”凄厉的痛呼声,花颜的牙齿一下子砸破唇瓣,憋了许久的尿意也瞬间释放出来,滚热的感觉从他的腿间袭来,淡黄色的水渍很快侵染了他的衣裤,甚至低落到地面上。百里花颜惊恐的不停颤抖,抬眸再看玄无珏时带着一股恨意,叫玄无珏一时怔肿。 似乎是嗅到了奇怪的味道,玄无珏低头一看,当即明白过来,心底突然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叫他烦闷的用力一扯花颜的手腕,可是那人却动也不动,垂着头。玄无珏瞳孔一缩,抬起花颜的脸一看,竟然是羞愤的晕了过去。 “扔进浴池里。”看了几眼,玄无珏冷冷的开口。方叔讶异的走了过去,迟疑道:“崔御医叮嘱了,不能碰水,若是……” “看来方叔似乎没把本王的话记在心上!”玄无珏阴冷的目光看过去,方叔抖了抖,忙喊人过来抬走百里花颜。玄无珏看了一眼地上的污渍,没有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弄干净了扔到地牢里去,一日只送一顿饭,未得本王手谕擅自闯入的,休怪本王辣手无情!” 百里花颜醒来的时候,睁眼看过去,已经是富丽堂皇的寝殿。他躺在冰凉的石面上,歪头看了看。昏暗的烛光下,四周的墙壁都是灰黑色,墙面上坑坑洼洼,还有利器划出来的刮痕。地面上铺了一层稻草,但似乎很久没有换过,都已经因为潮湿烂掉了,一股阴暗的霉味。 铁制的一面墙上,挂着几捆又粗又重的链子,末端还有铁环。外面的过道里静悄悄的,似乎无人看守。花颜撑起身子,发现衣服被换了,变成了粗麻制成的衣裳,仅仅单薄的一件,应该是洗了澡,身上没有黏腻的感觉。 本该焦躁的心此刻没有一丝波澜,那人早就想这么对自己了,那几日不在府中才叫他躲了几日。望着肿胀的膝盖,花颜用指尖轻轻按了按,不痛,应该已经化脓了吧。卷起裤腿,先前包扎的东西没有动,所以才没有侵染到现在的衣裤上。 解开纱布,溃烂的伤口让他一阵反胃,竹篾勒在膝盖上都已经被血水泡成了淡红色。低头仔细的拿掉竹篾,丑陋骇人的伤口让花颜眼眶顿时湿润,热泪顺着脸颊滚落,滴在身上。他想到爹爹给他的小瓷瓶,伸手向自己的胸口探去,却发现自己早就换了衣裳,那瓶药大概也被扔掉了吧。 头又开始昏昏沉沉起来,似乎又开始发烧了,花颜无力的躺倒在石床上,身体的热度支撑着他抵御寒意,却消耗着他更多的精力。眼皮越来越沉,他终于慢慢的昏死过去。 说不定自己等不到再受折磨,就已经死在这里了呢…… 第21章:关心则乱 南宫殇后背上的伤好的七七八八,也摸清了瑞安王府的屋舍。原本打算天黑时潜入,只是当他看见花颜被人抬着走进一间房中,再也没有动静时,心中按捺不住了。花颜明显是昏迷过去,难道玄无珏…… 不敢再猜测下去,俯身跳到那间房的屋顶上,小心掀起一片瓦,看了过去。屋中放着杂乱的书籍,还有字画,里面却空无一人。南宫殇微微皱起眉头,偌大的王府,不会让一间屋子里脏乱,这里面东西摆放的这样随意,有的直接扔在地上,分明是故意为之。 还有,那两个侍卫模样的人进来了一直没出去,怎么可能不在屋里呢?看来,这屋子连着别的地方啊!南宫殇擦了擦从额际滑下来的汗,深吸一口气。现在天色刚刚暗沉,不远处还有人走过,现在潜入只会打草惊蛇,只得伏在屋檐上,慢慢等着天黑。 这期间,玄无珏来过一次,却只是站在门口,没有进去,面无表情的脸看不出来心绪。南宫殇早就探到了他的画像,若不是此刻花颜还在这人的手里,他定然跳下去,一剑要了这人的狗命! 玄无珏站了有半柱香的时辰,才转身离去。而天色已经昏暗,伸手看不清五指了。南宫殇握紧手中的长剑,飞身跳了下去,快速的推开门,闪身而入。屋内没有点灯,此刻只能靠摸索才能找到暗格。而且还要防着有人路过,是以南宫殇身上的汗很快浸湿了后背。 杂乱的东西挡住他的脚步,更容易发出响声,而且东西都是扔在地上,墙壁上他在屋顶就看过,光秃秃的连幅字画都没有挂,若是有暗道的话,只能是在地面上。用脚慢慢的试探,终于在一个墙角处,踩到一个凸起的地方。南宫殇欣喜的蹲下身来,伸手按了下去,果然只听呼呼的声音,一丝亮光从地面射出来。 出现在南宫殇眼前的是一个地下通道,长长的阶梯似乎没有尽头,只有墙壁上的油灯发出嘣滋的声音。屏住呼吸的南宫殇跳了下去,接着石板就合上了。走了几十个台阶后,远处昏暗的地方传来人声,南宫殇心底一紧,就要退后往回走。 “咦?是王爷派人来送饭的吗?兄弟来的真及时!哥几个都饿疯了!” “这里又湿又潮,真不是件好差事!” 南宫殇原本转身的身体一愣,带着冷笑的又回过身,握了握手中的剑,只有两个人吗?那就来祭他的剑吧!南宫殇身形一动,几乎看不清他的动作,只看见一个人影飞了过去,接着听到两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血迹从他们的喉间漫漫溢出来。 南宫殇仔细听了一会,发现没有向自己这边跑过来的脚步声,才弯腰扯掉两人的腰带,打成结后捆住两个人扛在肩上。这地下密室不是很复杂,似乎都是一条道,没有岔路。闪烁的烛光映衬得南宫殇清冷的脸上带着一丝阴暗,那两人身上的血甚至染到了他的身上。 终于快走到尽头,南宫殇将两人扔在地上,看到几步之遥的地方有一间牢狱,一个人静静地躺在石床上,没有任何的声息。南宫殇眼眸一睁,复又恢复,竟然不敢上前了。他在害怕,他害怕看见的不是笑着对自己说话的花颜,而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迟疑的移动着脚步,南宫殇只觉得心口空荡荡的,连这地下湿冷的感觉都开始侵袭一样。突然,敏锐的捕捉到花颜胸口的起伏,南宫殇一怔,竟然红了眼眶。一剑劈开锁链,踢开门就冲了进去。没错!躺在床上的正是百里花颜,此刻他脸色灰败,呼吸微弱,露出来的腿已经呈现出青紫色,尤其是膝盖处的灰紫色。 看着被折磨成这样的花颜,南宫殇粗喘着,双眼欲裂。颤抖的抱起花颜,小心的避开他的伤处,一看见花颜恐怖的伤口,南宫殇就暗自决心,日后必定要玄无珏千百倍的还来! “颜儿……颜儿……”低声喊着,花颜现在的状况很不对劲,南宫殇也有些慌乱,但此地不宜久留,玄无珏应该很快就会察觉。从自己的衣摆上撕裂一段布帛,轻柔的包扎起花颜的膝盖,南宫殇又亲昵的亲了亲花颜的脸颊。 健步如飞,很快就踏上了台阶,南宫殇看了看墙壁上的凸点,长剑飞手出去,剑柄敲在上面,石板缓缓开启,等长剑弹回来时,他单手接住,纵身从洞口跃了出去。原本想要探查一下外面的境况,但是从窗口透出来的光亮叫他心底一沉。 果然,被发现了! 慢慢移向床边,抠出一个洞看了出去,外面起码围了有几百名侍卫,南宫殇站在前面,更让南宫殇心沉的是,屋檐上的潜伏的黑影,分明也是那日在紫竹林袭击他的七叶螺旋镖死士。身陷囹圄,插翅难逃! 玄无珏把玩着一枚七叶螺旋镖,他知道南宫殇肯定会来救人,只是没想到自己折损了无名死士。派去的人找到了六枚带血的飞镖,既然他的人都是一镖毙命,那么南宫殇肯定也受了伤。不是疏于防范,只派了两个府内下人看管。而是为了来个瓮中捉鳖罢了! “南宫公子,本王久仰了。怎么,进了府也不和主人说一声,现在也不和本王相见呢?”玄无珏清清冷冷的说,好像真的和南宫殇是就为碰面的友人一样。最后,门被慢慢的打开了。南宫殇抱着花颜,冷笑道:“想不到八王爷竟然这般无耻之人,私自囚禁他国百姓不说,还动用刑罚!” “无耻?哈哈!本王只是稍稍惩罚一下不知廉耻的贱人罢了,他可是时时刻刻都在勾引本王,你是他师兄吧,不觉得此人下贱吗?!”玄无珏看似随手扔出去七叶螺旋镖,实则是直接射向南宫殇。 微微侧过身,飞镖擦着南宫殇的胸口钉在他身后的门上。似乎像是根本不在意玄无珏的话,南宫殇没有回话,他此刻只想着如何能脱身,花颜的身体越来越凉,再等下去,他无法想象会发生什么。 玄无珏的话他根本不会相信,这么说不过是想扰乱他的心绪罢了。而玄无珏见南宫殇不为所动,也不生气,只是看了一眼身后的侍卫,慢慢隐去身影。 “要活口,至于他怀里的人,只要不死就行!” 若是南宫殇没了消息,百里海棠还能留在神剑山庄吗?皇叔念旧情,他玄无珏可不是多情之人! 玄无珏说要活口,却没有说毫发无伤,摆明了只要不杀了两人,一个伤口亦或是十个伤口,谁还会在意?南宫殇此刻虽然看起来很平静,实则内心也有些绝望。他若是没有受伤,拼了命的话,花颜能活下来。如今他不能用十成的武功,花颜又昏迷不醒,他处处受制,要突围出去难上加难。 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在杀了这些人之后,怀里的花颜能够不受伤,若有一个万一,南宫殇都不想看到。玄无珏不过就是想逼他束手就擒!牙关紧紧的咬着,看着怀里的人,南宫殇沉声道:“不知王爷要在下怎么做,才能放了颜儿?” 昏暗中的玄无珏转过身,果然,此人最为疼爱百里花颜不假,他倒是赌赢了。方才若是真的打斗起来,他必定折损多人,还不一定能抓到南宫殇,南宫殇逃走了,再来的可就不容易对付了。可惜此人虽然厉害,却不能为他所用,很是可惜呢! “南宫公子果然是聪明人,本王可以不让人动手,只需要你乖乖喝下这瓶药!”玄无珏说完,向南宫殇抛过一个瓷瓶。南宫殇伸手接过,问:“毒药?”一命换一命? “是毒药却也不是毒药,只是暂时封住你的内力而已。”玄无珏深邃的眸子盯着南宫殇紧紧搂住百里花颜的手,眼眸中闪出一道光,“你怀中的人熬不了多久,喝不喝全在于你。你若喝下药,本王立即命人给他治疗,不喝,就一起留下来做本王的花肥!” 玄无珏话音刚落,就见南宫殇用指尖撬开软塞,仰头将瓶中的东西倒进嘴里。“希望王爷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冰凉的液体沿着喉头流进腹中,顿时一股火辣辣的感觉袭来,不一会,南宫殇就觉得身体燥热难耐,眼前也开始出现幻影。他怒睁着眼睛,“玄无珏!你竟然!唔……” 呕出一口鲜血,慢慢了倒下身子。玄无珏眼疾手快的从南宫殇手中夺回百里花颜,“本王还真是低估你们的师兄弟之情……”看着倒地昏过去的南宫殇,玄无珏冷冷的看了一眼,“丢进地牢!” 瓷瓶中根本不是什么软筋散一类的东西,而是玄无珏命人从药人的身上取出来的血。至于什么药人,自然是修习炙炎掌的。虽然不如炙炎掌狠毒,却也是剧毒。侵入常人的身体,那人便会七窍流血而死。南宫殇的话,撑个十天半个月后才会咽气吧…… 到时候,百里花颜是哭还是要找本王拼命?那种失去至亲的感觉,才刚刚开始而已…… 第22章:本王要你 百里花颜是热醒的,他睁眼时,以为自己做梦,映入眼帘的已经不是潮湿阴冷的地牢。 转动脖颈看过去,床榻上放着两盆炭火,噼里啪啦的火星跳动着,他动了动身子,发现上身盖着厚厚一层被褥,压得他都快喘不过气来。大腿以下却是空荡荡的,但是却也十分的暖和,用小腿肚子磨了磨,发现是丝滑的光面,应该是暖玉。 花颜觉得后背和前胸都汗湿了,脸上也有些发烫,但是浑身却没有力气。这时,外面走进来一个侍女,端着一盆清水,见到花颜醒来,忙道:“公子莫动,许是热着了吧?”说完就撤下火盆放到一边,以免屋子凉的太快,然后给花颜擦拭着脸上的细汗。 “哈……哈……”花颜原本是想问自己为何在这里,只是一开口才发现声音嘶哑的不像话,根本无法成句。那侍女是先前就伺候花颜的梅香,她了然道:“公子不必惊慌,只是烧热退了,嗓子有些哑,过几日就好了。公子这会热就先忍着,等身上的虚汗出完了,奴婢再换被褥。” 梅香说完似乎也觉得屋中热的慌,用手捂了捂脸,转身离去了。 难道是玄无珏大发善心了吗?是担心自己死了,还是担心他死了后,就不能再折辱他了?可是……迷迷糊糊中怎么又会听到阿殇的声音?还有只属于他的气息?是自己太过思念以致出现幻觉,还是做梦了?若是阿殇来了,那他现在…… 玄无珏此刻就站在门外,外面的天色刚刚亮,微风带着些许寒气裹着泥土的气息袭来。他伫立了一会,推开门走了进去。看见花颜正睁大着双眼陷入沉思中,不禁微微眯了眯眼,道:“你醒了?看来神剑山庄对于你,也不甚关心,身子差成这样,倒真叫本王意外。” 似乎没有听到玄无珏的话,花颜呆呆的看着床帐,慢慢侧过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解释,并不适合对这个诡异多变的人说,谁知道他又会曲解成什么。现在这一刻他还在柔软的床上,说不定下一刻他再睁眼时,指不定又出现在什么冰凉刺骨的地方了。 昨夜他碰触到花颜的身体时,几乎以为这人已经死了,身体冰凉,几乎都感受不到呼吸。玄无珏有一刻以为自己突然心漏跳了,突然而来的窒息感让他差点没站稳。那种心底涌现出来的恐惧到底是为何?是因为最该承受他的报复的人死去了,所以支撑他一直这么冷漠无情的高塔轰然倒塌了吗?所以会害怕,自己真实的感情会被人窥视? 幸而此人还是救过来了,但玄无珏竟不知道,这人的身体竟差到如斯地步,羸弱的身子本就该养着,被自己这番折腾,早就承受不住了。或许自己不把他带回府中,他也活不了十几年吧! “你娘是谁?”玄无珏沉声问。他怎么也查不出来百里海棠当年和谁有了孩子,可是百里花颜的样貌与百里海棠却是十分的相似,若说是别人的孩子,那根本不可能。那个女人既然能不知廉耻的为百里海棠生了孩子,自然是对他有情。也不可能会撂下孩子就走了,难道已经死了? 听到这里,花颜眨了眨眼睛,他娘是谁?却是连自己也不知道啊。 玄无珏以为百里花颜不愿意开口,眉目一转,道:“南宫殇昨夜蓄意刺杀本王,已经下狱了。”一句话如炸雷一般,花颜一愣,猛的坐起身子,强忍住头昏眼花,恶心想吐的感觉,嘶哑着声音道:“你……你胡说!他怎……怎会……杀你!” “你若是不相信,本王明日就将他的首级交予你。”漫不经心的开口,这两人师兄弟感情出乎他意料的深厚,百里花颜断然不会不顾他师兄死活的吧。 为了验明自己所说不假,玄无珏将早就挂在腰际的佩剑取了下来,捋了捋剑穗。 “这柄长剑,你应当不会认错吧!”玄无珏手中的剑正是南宫殇的佩剑。 花颜已然慌乱,双手绞在一起,回想起那个气息,心里乱了套。一双泪眸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玄无珏,带着哀求的语气道:“王爷,我师兄绝对不会刺杀你的,他……他只是担心我……王爷,能否……”极力的忍耐着嗓子的嘶痛,花颜从脖颈处开始到下颚都开始发红,还未说完就捂着嘴咳嗽起来。 玄无珏不由得冷下脸来,自他掳走百里花颜到现在,从未见过他慌乱的样子,不是顺从就是不说话,此刻,竟然为了南宫殇求他?!好,看来,南宫殇是留对了! 怒极而笑,玄无珏俯身捏住花颜的下巴,“只是,本王好奇,你拿什么来换?你娘?” “我娘?我没有娘……”花颜摇了摇头,“王爷,想要花颜拿什么来换?” 看着百里花颜开合的唇瓣,玄无珏眸色微暗,突然凑到花颜耳边轻声道:“倘若本王要你呢?嗯?”滚热的气息扑在花颜的耳下,他本就热的慌,此刻更觉得难受,不由得歪离了头,皱眉看着玄无珏,清凉的眸子带着不解。 “王爷,是何意?”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玄无珏要他能做什么?却见玄无珏逼近,迫使花颜不得不重新倒在床上,玄无珏则是慢慢低下身子,指腹轻轻触及他的眼睛,道:“本王若是想要你伺候,你可愿意?” 既然,百里花颜的身体不能承受,不如一如当年他下贱的父亲一般,用身体来平复自己的怒气,倒是个不错的方式!百里花颜的样貌确实绝色,倒也不会让他做不下去。身上清新宜人,无半点脂粉气,确实有让人怜惜的资本。 岂料百里花颜脸色大变,伸手一下推开玄无珏,怒道:“王爷请自重!百里花颜是男子,怎可会雌伏与你身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说罢,就要下床。因气愤而略微发抖的身子本来就没有力气,这样一来,更是脱力的眼前一黑,花颜忙扶住床沿才没有栽倒。 玄无珏挑眉,倒是让他有些意外,原本猜疑百里花颜和南宫殇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想再看了,倒是他多想了。不知为何,心底一松,玄无珏也不恼怒,撂下一句话:“本王总有一日会亲手杀了你,但不是现在!” 花颜愣了愣,呆呆的看着玄无珏,见那人转身离去,在合上门之前,淡然道:“你还没有受够折磨,现在死了,太过快活!” 花颜瘫坐在床上,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心中的苦涩叫他忍不住慢慢埋下脸。倘若他的身体好一些,就可以习武,就算不能与堂兄和阿殇想必,却也能好过现在这样孱弱,自己不能自救,还要连累他人!现在他唯一担心的是,阿殇怎么样了。 若是王爷用刑的话,阿殇会不会……花颜不敢猜想南宫殇怎么会被擒到,明明武功那么高,让他逃离不开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自己拖累了! 无意识的啃咬着自己的手指,连出了血都未曾发觉,花颜就这么呆呆的坐在床上,原本清凉的眼神蒙上一层灰色,若是此刻玄无珏看到,一定会大吃一惊,自己怎么折磨都无法抹杀的清澈眼眸,其实也有失去光彩的时刻。 而玄无珏离开花颜的房间后直接去了地牢,南宫殇手腕和脚腕都被套上了铁环,低垂着脸喘着气,显然早就醒了过来,听到脚步声后,他抬眸,顿时厉声道:“玄无珏!你卑鄙!他日神剑山庄定不会放过你!” 此刻南宫殇的身上早就布满了鞭伤,被抽成布条状的衣物挂在身上,鲜血从胸口上划下,有的鞭痕结了痂变成紫黑色,有的翻出嫩红的血色。就连他的脸上也有鞭痕,嘴唇也被咬的红肿不堪。 玄无珏眼中露出一丝佩服,从侍卫手中拿过长鞭,道:“本王从未想过杀你,待本王让百里海棠和他的孽种尝够本王至亲之人的那种痛苦之后,必定放了你。只是,本王不能保证,那时候,你的师弟,师叔,是不是已经受尽屈辱双双归天了呢!” “你到底何意!”南宫殇微微紧缩瞳孔,此人出言这般的狠辣,似乎对师叔和颜儿恨之入骨,难道竟然真的是玄极修授意的?那人竟然这样的绝情,难怪颜儿会变成那样! 玄无珏眯着眼,道:“南宫殇,你可知百里花颜的娘是死是活?” 南宫殇一愣,他怎么会这样问?若是来之前,师叔未曾告诉他那个秘密,他定会说颜儿不曾有娘,只是现在也绝对不会告诉玄无珏,冷笑一声,“王爷管得未免也太宽了!这是神剑山庄的家事……唔……” 啪的一声,玄无珏挥鞭过去,一道红痕立即显现在南宫殇的右肩上。寒着脸,玄无珏冷声道:“本王不杀你,不代表能容你放肆!你不说,本王有千种方法让你开口,不怕死的话,可以一样一样来!” “哈哈哈……王爷的酷刑我南宫殇自然承受不了,只是在下皮糙肉厚,王爷大可一样一样的来!”南宫殇吐了一口血,紧紧盯着玄无珏,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死活。 玄无珏一怔,眼眸一转,慢慢开口道:“本王倒是忘了,南宫殇在江湖上的名号了。只是,你能受得了,百里花颜受得了吗?” 百里花颜受得了吗? “王爷……可让我见一面我师弟?”南宫殇沉默半晌,缓缓开口。 第23章:地牢相见 此时,在一间屋子的门前,一人身穿红色纱衣,纤细的身子,他手里正拎着食盒,柔声道:“方叔,王爷在里面吗?我特意做了家乡的糕点,希望王爷能够垂怜。”此人正是那日的男宠之一,名为燕莲,家乡是风啸国的芙丘,是个山清水秀的湿暖之地。 方叔正站在门口,为难的道:“王爷确实不在殿内,此刻上朝去了,不如,公子就将饭菜先搁下,待王爷回来了,老奴一定告知。”岂料燕莲一听,忙把手一缩,将食盒置于身后,神情颇为懊恼,神色不稳道:“既是如此,那燕莲就回去了,这些糕点想必王爷也不爱吃……” 正说着,就听玄无珏在他身后道:“你怎么会来这里?本王不是说过没有吩咐不准踏进本王的寝殿吗?”燕莲身子一抖,忙回身跪地,“王爷,妾身是……”玄无珏却是没有听他说话,而是俯身拎起食盒,问:“这是什么糕点?风啸?” 燕莲啊了一声,小脸熏红,小声答:“王爷……燕莲能伺候您……” “东西本王收了,你回去吧!”玄无珏进了寝殿,皱着眉头用手指蹭了蹭鼻子,很是不悦。方叔察言观色,自然知道玄无珏对燕莲不喜欢,忙打发他回去了。燕莲幽怨的看了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只好愤愤的跺了跺脚,转身走了。 玄无珏进了殿内,就折身去了侧殿,果然瞧见摆在桌上的吃食没有动,百里花颜正呆坐在床上,眼睛不知看向何处,似乎连玄无珏进来了都未曾发觉。玄无珏示意站在一旁的侍女出去,花颜这才惊觉,看到玄无珏后,眼神分明带着恨意。 玄无珏一愣,这人终于开始恨他了吗?抛去心中传来的怪异之感,玄无珏将食盒中的两碟糕点取出来,道:“你是风啸人,想必对这个不陌生。”花颜抬眸看了一眼,明显有些触动,只是却不说话。 “吃完后,本王带你去见南宫殇。”玄无珏开口。总要让他知道,南宫殇在地牢里不是和他一般躺在舒适的床上,而是浑身是伤。威胁这类的手段,这么多年,他早就已经运用的炉火纯青,只是,皇叔的身体却…… 隐匿去眼中的狠戾,玄无珏上前去扯花颜下床,只是手刚刚碰到就听花颜痛呼出声,玄无珏低头一看,顿时脸色难看起来。原本该纤细白皙如葱的手指,此刻都被啃咬的血迹斑斑,刚结完痂的伤口处因为刚才的挣动又裂了开来,淌出一缕血线。 尤其是手背上的深深牙印,结痂的伤处都外翻着,可见咬这伤口的人多么狠。玄无珏自然不会笨到以为这些伤是别人弄出来的,他带着怒气问:“你竟然自己作践自己?看来本王的手段与你还是太轻了!”说罢,一手将糕点取过来,一手捏住百里花颜的嘴,迫使他长大了嘴巴。 无半点怜惜之意,将一块有李子一般大小的糕点强塞了进去,而后玄无珏又灌下一杯茶水才放手。百里花颜当即被噎的红了脸,捂着嘴不停的咳嗽,甚至还要干呕出来。最后,勉强的呼了几口气,猛烈地咳嗽几声,直到眼角都有泪珠才慢慢停歇下来。 玄无珏冷哼一声,随手将身下的糕点扔到床上,“吃完,就带你去。”原以为百里花颜不会再吃了,可是他却抓起糕点就往嘴里塞,也不管有没有咽下,就抓起另一块,险些被噎的翻白眼,却是仍往嘴里塞,幸而两碟糕点加起来也不过只有十块左右,不一会儿就吃完了。 “带我去见南宫殇!”百里花颜挥袖擦去嘴角和脸上的碎屑,毫无惧意的看向玄无珏。他原本是害怕的,他怕自己再也见不到南宫殇而已,但现在,南宫殇也在王府中。他和南宫殇情意相通,相守的日子是不多,但是,两人的情却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百里花颜已经想好了,既然不能白头到老,也要死在一起。 百里花颜是被抱着进了地牢的,玄无珏面无表情,花颜心中急着见到南宫殇,倒也没有人说话。此刻地牢中的侍卫已经被玄无珏撤去了,留守在地面上的屋子里。南宫殇武功高强,他不得不防,若是此人在地牢里逃脱,悄无声息的杀了守卫,旁人是无从知晓的,待有人来看,只怕早已被南宫殇逃了去。 百里花颜被放到凳子上时,几乎不敢相信,那个躺在石床上,浑身是伤,披头散发的人会是自己的阿殇。泪水不由自主的就流了下来,百里花颜嘶哑的嗓子低吼:“你是个魔鬼!你怎么能……让我进去!让我进去!”说着就要扑过去。 玄无珏忙拉住他,“他没有死,只是晕过去而已。”说完,打开了牢门,抱着百里花颜走进去,待花颜坐在床边时,道:“本王那日说的话,你可记得?若是再不说出来你娘的事,下次再见南宫殇,就是枯骨!”说罢,退离出去重新锁上门。 先前南宫殇要求见百里花颜一面,玄无珏答应了。这两人都为对方着想,那他何不相互利用?南宫殇浑身是伤,百里花颜双腿不能行走,皆是残废的身子,不用言说,两人自当会明白欺瞒他的下场。若他没有猜错的话,等他来接百里花颜时,这两人必定都会说出真话来。 等玄无珏走后,百里花颜本是想扑到南宫殇的身上,可是又怕碰到南宫殇的伤口,只得慢慢挪到南宫殇的身边,轻抚着他的脸,小声唤道:“阿殇……阿殇……”滚烫的泪珠滴落在南宫殇的脸上,惹得他微微皱眉,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南宫殇本就不是睡着了,而是痛晕了过去。隐约间听到花颜的声音,心中一喜,然后就感觉有什么滚热的东西滴在自己脸上,让他一下子醒了过来。看见花颜后,哑声道:“颜儿……” 花颜捧着他的脸,亲昵的蹭了蹭,带着哭音道:“你怎么会被关到这里?是不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南宫殇的武功他是知道的,现在成为阶下囚,又被伤成这样,定然是因为自己拖累了他! “胡说!颜儿是我的宝贝,怎么会连累我……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就算是伤成这样,我也甘之如饴!”南宫殇的这番话叫百里花颜又是生气又是害羞,正垂眸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时,又听南宫殇说。 “颜儿,让我亲亲你可好?”南宫殇的手脚都被铁环套住了,只能稍稍的动弹,现在,心爱之人近在咫尺,但他却不能碰触,怎不叫他心痒难耐。虽然已近见到过花颜一面,只是那时花颜昏迷不醒,他又急着带人离开,哪里还有时间和心思耳鬓厮磨,情话绵绵。 现在,若是没有铁环,他只怕立刻狠狠地箍住佳人,亲一亲花颜清甜的唇瓣。 百里花颜顿时羞红了脸,捶了捶南宫殇的胸口,却听南宫殇闷哼一声,脸色一白。花颜这才惊醒,南宫殇的胸口上,粗如手指一般的鞭伤,因为没有抹药,早就又肿又黑。花颜忍不住抱住南宫殇的脖颈,小声的抽泣起来。 南宫殇小声哄着:“颜儿不要担心,我没事,只是皮外伤而已。颜儿再这样哭下去,我的心可就要痛了……”见南宫殇此刻还有心情这般调笑他,花颜气道:“你存心气我吗?身上又没有伤药?我给你上药!”听花颜这么说,南宫殇挺了挺腰,道:“幸好只是收了佩剑,腰带里夹了一包药粉,是我后背……是我以备不时之需的。” 花颜忙伸手去掏,果然掏出一包药粉,只是他腿脚不方便,此刻折身都困难,等小心的给南宫殇抹完了上身的药时,怎么也够不到南宫殇腿部的地方了。南宫殇猛然记起花颜膝盖受伤的事,忘记自己的手腕被套住,腾地一下想要跳起来,却被绷直的铁链条一下子拉了回去,摔得他直接震出一口血来。 百里花颜吓了一跳,伸手去擦拭南宫殇嘴角的血,急道:“你动什么,怎么还吐血……” “你的腿怎么回事!玄无珏他竟然!”南宫殇狠声道,此刻恨不得拿着剑直接绞烂了玄无珏的双腿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现在没事了,已经上药了。再过些日子就能走路了。”花颜安抚道。他其实心中也不知道自己的腿何时能好,玄无珏的心思他看不透,一会对自己狠辣,一会又给他请大夫,又是让他进地牢,转眼醒来又回到了华贵舒适的寝殿。就像他的腿,若是这样一直修养下去,半个月就能扶着墙走路了,但是谁又知道这期间玄无珏会不会又发疯似得把自己的腿再泡进水里一次呢? 南宫殇不放心,但现在两人都不方便动,只能干着急。百里花颜本想着躺在南宫殇身边,陪着他睡一会,可是还没等他躺下,就觉得身子一软,直接扑倒在南宫殇的胸口,压得南宫殇差点痛呼出声。以为是花颜和自己撒娇,便道:“颜儿,等回到神剑山庄再投怀送抱可好?现在我可吃不消……” 南宫殇正说着,就听见花颜哼了几声,突然开始扭动起身子来,口中嘀嘀咕咕听不清在说什么,只是连南宫殇都发觉花颜紧贴的身子越来越烫了。 百里花颜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全身的气力也像是突然被抽走了,眼前的景象有也有些模糊,口中干渴的感觉叫他忍不住轻哼出声,却不知道开口要什么来解渴。而南宫殇身上带着凉意,叫他贴在上面好舒服。 “颜儿!颜儿!你……”南宫殇提高声音喊了两声,却见百里花颜慢慢坐起身子,开始剥落自己的衣裳,露出轻薄的里衣,胸前的两颗红点若隐若现,红晕的小脸上带着迷乱之气,微张的小嘴轻吐出一口气,带着媚意道:“阿殇……我好难受……” 南宫殇知道此刻不是好时机,只是却控制不住下腹传来的火热,咽了下口水,眸色变暗,他还未开口说话,就见花颜俯身把他的红唇凑了过来。 第24章:春药迷情 当温热的唇瓣抵到南宫殇的唇上时,他几乎不假思索的就张嘴含住花颜的唇,舔舐了许久才撬开清甜的唇瓣,火热的唇舌在花颜的口中肆虐开来。舌尖扫过花颜的贝齿,又追逐起来他的小舌。两人的舌尖刚刚触碰到一起,就听花颜嘤咛一声,似要退离开来。 南宫殇忙卷起花颜的小舌,用力的吸允,逼得百里花颜呻吟出声,瘫软在他的身上。因为是俯身的姿势,花颜只能张着嘴承受着南宫殇的亲吻,因为口中的口水也自他的嘴角落在南宫殇的嘴角上,看起来淫靡异常。 两人不知道拥吻了多久,等花颜气喘吁吁的把脸埋在南宫殇胸前时,已经浑身酥软无力了,只是身体依旧火热,还愈发的难耐,衣物已经被他扯去了打扮,只剩下单薄的里衣,领口都松了开来,发丝凌乱的缠绕,张着小嘴,轻吐气息,脸上皆是细小的汗珠。 南宫殇用力咬了一下舌尖,清醒了一下神思,花颜的样子显然是不对劲,平日里他偷亲一下,都会被嗔一眼,今日这样的艳色,虽然叫他心动难耐,但决计不是花颜会做的事。 这时,百里花颜开始扯落自己的里衣,露出白皙如玉的上身,甚至还伸手轻抚着自己的身体,娇憨的道:“阿殇,颜儿热……快……”快什么呢?花颜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他只知道现在身子好热,身子里有火在动,迫不及待的要叫出声来,要宣泄出自己的火热。 如此直面花颜的绝美风姿,南宫殇脑子轰的一下炸了开来,他与花颜虽然有过亲密的肌肤之亲,但那也仅限于亲吻,两人还未有到赤裸相对的地步,自然也没见过花颜脱去衣服,露着白皙的身体的样子。 南宫殇忍住小腹的胀痛,沉声道:“颜儿,把手递到我手上,好不好?”花颜一定是被下药了,否则不会露出这样的魅惑。可是百里花颜现在哪里还能听得下去,发出小猫一般的呜咽声,似乎在气恼南宫殇不来哄他,因而痴缠上去,因为他的腿不方便,所以只能趴在南宫殇的身上。 方才因为要抹药,所以南宫殇的上衣是被脱去了的,现在两人的肌肤紧紧相贴,百里花颜把脸凑到南宫殇的脖颈处,依依呀呀的小声哼着,双手还在扯着自己的衣裤,却因为一直脱不下来,扭动的更加厉害。这可苦了南宫殇,他的下身早就翘了起来,两人交叠的姿势,加上花颜的扭动摩擦,直叫他低吼着,挺动着身子。 脑子里叫嚣着要忍住,现在最为着急的应该是如何逃出去,可是心上人在自己怀里,几乎全裸,还不停的扭动,发出令人血脉喷张的销魂呻吟,只怕是个男人都会把持不住! 花颜好不容易退下了衣裤,因为膝盖的位置裹着纱布,所以脱下的裤子都卷到那个位置就退不下去了,也带着他的双腿只能被南宫殇夹在腿间。两人的发丝紧紧缠绕在一起,相互扑出的气息也交缠,花颜的脖颈恰好凑到南宫殇的跟前,花颜只觉得脖颈处一阵湿热,南宫殇烫人的舌尖舔舐而过,既而狠狠地吮吸起来。 身体的燥热一时无法纾解,花颜只能发出甜腻的呻吟,只觉得南宫殇唇舌舔吻过的地方都开始火热起来,但比自己先前的火热不同,带着颤栗的快感。南宫殇不能有多大的动作,只能靠唇来和花颜缠绵,但花颜青涩又带着魅惑的反应,叫他又是欣喜又是恼怒。 早就想尝一尝那两颗红樱的味道,只是现在他不能将人抱到怀里来,只能任由着花颜在自己身上点火。花颜的唇瓣已经被他亲吻的红肿不堪,纤细的脖颈上也布满了朵朵梅花,下身也在催促他赶紧进入那火热紧致的地方,但是偏偏他身上的人不得要领,只知道胡乱扭动。 南宫殇脸上的青筋都凸起了,喘着粗气哑声道:“颜儿,你不要动了,下来好不好……”南宫殇的心中此刻只能用憋屈来形容了,他可算是知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若是先前就哄骗花颜让他俯身凑到自己手边,点了花颜的穴道,现在也不必受这样的罪。 虽然欲望急需要纾解,但是花颜分明已经失了神智,且南宫殇潜意识还是不想就这样要了花颜,本该是情意相投的两人,自然也要在一个良辰美景之时,行夫妻之礼。最重要的是,花颜根本不懂男子之间如何交合,现在若是冒失的就要了他,在没有做任何润滑的前提下,只会伤到花颜。 可是南宫殇这么想,花颜未必会知道,他现在脸上已经通红,露出的如玉美背上,和挺翘浑圆的臀瓣,都已经变成诱人的绯色,黑色的发丝熨帖在他的臂弯和光洁的背上,衬托得浑身都似乎发出朦胧的白光,差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摸。 南宫殇的亲吻停下了,他有些不满,撑起身子疑惑的看着南宫殇,见他拧着眉,又紧紧的闭着嘴,看到自己撑起身子,目光往花颜的胸前一闪,眼神顿时火热起来,呼呼的喘着气。花颜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见自己的胸前,双腿不可避免的擦到一处滚烫的地方,顿时,南宫殇低吼一声,有些气急败坏的吼道:“颜儿!听话,快下来!” 岂料百里花颜慢慢的挪着身体,伸手摸到南宫殇原本就硬的发烫的地方,小声嘀咕了几句,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小脸腾地一下红得快要滴血一样,但却不退缩,反而开始脱南宫殇的裤子。南宫殇被吓愣了,待花颜火热的小手包裹着他的硕大时,才晕乎乎的回过神。 南宫殇早就忘记现在该质问他的宝贝怎么会知道这些,却又被眼前花颜的举动弄得浑身都火热起来。花颜竟然起身,坐在床沿上把腿换了个方向,然后跨坐在南宫殇身上。因为这个让人欲火焚身的姿势,南宫殇能轻易地看见花颜的身体,目光顺着胸口向下,直接到了小腹,最后…… 南宫殇火辣的目光,叫花颜不由得低垂下脸。那日百里海棠给他瓷瓶时,他心中也有了计较,若是两人在一起,情事肯定是会有的,所以他悄悄去看了这方面的书,虽然没有深入,但是男子之间怎么雌伏,又用什么地方,还是知道的。 眼下根本没有东西可以用来润滑,但是积蓄待发的欲望已经逼迫两人什么都顾不上了。百里花颜就这么生生的坐了下去,只听见噗嗤一声,百里花颜顿时白了脸色,原本陷入无神中的情欲也消退了一点。只是这一点清醒也只是一瞬之间,周身的火热促使他顾不得被撕裂的痛楚,开始自己动起来。 南宫殇也被花颜紧得有些过分的后穴夹得脸色发白,他已经明显闻到一股血腥味,花颜这样急切,只怕后庭已经撕伤了。只是还没有等他说话,花颜竟然自己动起来,逼得他一口粗气喘出来,若是能挣脱铁环,此刻他只想紧紧拥着花颜,狠狠地疼爱他! 两个交合之处渐渐溢出津液来,因为撞击发出噗呲噗呲的声音。花颜原本发白的脸上渐渐被红晕覆盖,微张着小嘴,口水顺着他的嘴角滑到脖颈,甚至都到了胸前。汗湿的全身,头发湿嗒嗒的黏在胸前,后背。双腿不能弯曲,致使他使不上力,到最后只能有南宫殇用力的挺动。 “嗯……啊……唔……”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黏腻呻吟,花颜被顶得浑身都在颤栗,到最后甚至哭出声来,几缕飞扬的发丝甩起,整个人犹如妖媚的罂粟一般,引诱着南宫殇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南宫殇的速度越来越快,挣动得铁链发出撞击声,最后花颜惊叫一声,绷直了身子,浑身抽搐不已,瘫软在一边。而后南宫殇也嘶吼一声,喷薄出来,乳白色的浑浊慢慢从花颜的花穴中流了出来。慢慢喘息着的南宫殇哑声道:“颜儿,穿上衣服,不要着凉了。” 花颜此刻哪里还有力气,因为这场情事,用尽了他原本还没复原的元气,虽然火热的身体还发烫,但是心里却越来越清明,脑中也渐渐回想起自己刚才和南宫殇激烈交缠,虽然此刻羞愤,但是心中却是丝丝甜蜜。 但他已不是傻瓜,自己先纠缠着求欢,分明是身体出了问题。他来的时候只是吃了玄无珏准备的糕点,难道说是那糕点的原因?!可是玄无珏怎么会这么做,还是以为自己会因为与南宫殇欢爱而羞愤不已,达到玄无珏羞辱他的目的? 只是玄无珏若这么想,却是大错特错了,他与南宫殇心心相印,此刻又有了夫妻之实,高兴还来不及呢!就这么乱想着,花颜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疲劳的感觉袭来,眼皮也越来越沉,渐渐快要睡过去。 但是,地牢的暗门已经被玄无珏打开了,他给了足够的时候让花颜和南宫殇交谈,此刻该是到他验收的时刻了。只是,一进地牢,却没有听见两人的声音,玄无珏不禁心底一凸,难道这两人暗藏起来了? 只是,等玄无珏走到关押两人的牢门前时,脸色铁青,他不会天真的以为这地牢潮湿不已,两人却因为怕热脱了衣服在谈话!在嗅到一股浓烈的麝香味之后,更是浑身都笼罩起阴暗的寒气,心里的滔天怒火逼得他一脚踢开门,瞬间移到石床前,单手扣住花颜的脖颈。 “下贱!”怒吼一声,玄无珏一掌打了过去,直接抽得花颜脸一歪,血立即从他的嘴角溢出来,脸上的五指红印清晰可见,力道之大,连血丝都出来了。 第25章:滔天怒火 南宫殇怒睁着眼睛,下意识的就要去夺回花颜,只是手腕脚腕上都被勒出红痕,几乎深入肌里,也不能挣脱开来。而玄无珏已经无暇再管南宫殇如何,若不是想到现在南宫殇还不能死,他早就想一掌劈过南宫殇的胸口,送他去见阎王。 花颜现在散了药力,虽然被打了一耳光,却头脑昏沉,无法清醒。玄无珏扛着他转身就走,身后的南宫殇急火攻心,猛的喷出一口血来,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使着轻功飞快的赶回到寝殿,府里的下人只觉得一个黑影闪过,带起阵阵寒风,不由得浑身一个哆嗦。而玄无珏刚进了门,就看见侍女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而后看见衣不蔽体的花颜更是差点惊呼出声。玄无珏顿时怒火丛生,瞥了一眼,几乎全身赤裸的花颜,吼道:“滚!” 侍女们吓得脸色一白,慌慌张张的逃离出去,随后,一掌风力扫过殿门,发出巨大的撞击声,似乎连门都要震碎了。花颜被玄无珏扔到床上,膈到床上的暖玉,硬硬的感觉砸到后背上,带起一丝痛感,让花颜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因为看不清眼前是谁,花颜伸出手哑声道:“阿殇……我冷……”殊不知这句话更激得玄无珏双眸赤红,几乎就要一掌劈死眼前人。寒着脸,玄无珏扫视过花颜的全身,原本还挂在小腿上的衣裤应该在来时的路上掉了。但是,花颜脖颈上的红梅,被啃咬的几乎破皮的唇瓣,还有! 玄无珏死死的盯着花颜小腹下方黏腻的痕迹,而后股间慢慢流出的东西,只觉得心中涌现出滔天怒火,一种被人背叛的心痛之感锥心刺骨的袭来!眼前一片赤红,玄无珏俯身狠狠地揪住花颜的玉茎,用力一拧,果然听到花颜痛呼出声,蓦地清醒过来。 而后,看清了眼前的人是玄无珏后,更是惊恐不已,双手胡乱的推拒着,口中嘶哑的喊着:“你放手!下流!”可是他气力不足,这样的推拒对玄无珏来说,毫无作用。而玄无珏因为花颜的的话更是冷笑不已,想起之前花颜说的话,什么不愿意雌伏与他的身下,现在看来分明是已有了苟合之人! “你可知欺骗本王的下场?!”玄无珏阴鸷的眼神紧紧盯着花颜,“既然你这样下贱,那本王就遂了你!”说罢,揽起花颜就往屏风后的浴池扔了下去,自己也脱去衣物跳了下去。花颜沉到水底,喝了好几口水,呛得他小脸通红,咳出眼泪。 可是还未等他缓过来,就发现自己的腰被人紧紧勒住了,接着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压上身来,想要惊呼时,滚热的唇欺了上来,堵住他的唇瓣。玄无珏毫无怜惜之情,啃咬间就尝到血腥味,但是更加让他肆虐起来,加重了力道,花颜痛苦的呜咽,因为手腕被人扣住了,根本无从反抗。 他的腿又被泡在水里,但此刻已经感觉不到痛楚了,因为玄无珏用腰带绑起了他的手腕,双手正揉捏着他的臀瓣。花颜被热气蒸腾的头脑发昏,嘴巴又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等到他终于可以大口的呼吸时,差点又被胸口传来的濡湿感吓得惊叫出声。 两颗红樱一朵被玄无珏含在嘴里舔咬,另一颗也被腾出来的手狠狠揉捏。花颜不停地流泪,但是他的身子刚刚已经经历了一场情事,异常的敏感,被玄无珏碰触到的地方,都觉得颤栗不止。被这种自我厌恶的感觉缠绕,花颜恨不得此刻一死百了。 但是玄无珏显然不这么想,掰开柔软的臀瓣后,突然就顶了进去,花颜惨叫一声,险些闭气过去。之前因为药的原因,才让他忍住痛,现在里面已经撕伤了,再承受这么滚烫粗壮的东西,只能是火辣辣的痛! 容不得他喘口气,玄无珏就开始猛烈地撞击起来,因为有水的润滑,也不至于干涩。但是因为顶撞的太过深入,花颜犹如被人掐住了脖颈,连呼吸开始觉得困难,本就昏沉的脑袋更是胀痛,上下耸动的姿势,让他快要昏死过去。 玄无珏现在的脸色已经有些熏红,脖颈上的青筋,还有极其不稳的气息都在昭示这他很享受这一场并不算是两情相悦的情事。水面因为两人的动静,激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纹,击打在石壁上,发出啪啪的响声。 花颜开始还有含糊不清的求饶和啜泣声,最后完全昏了过去,任玄无珏把他按在石壁上要了几次都不曾知晓,等粗喘和低吼声完全停歇来来时,已经是月上梢头,夜色深沉了。 这厢花颜被收拾沐浴放到床上安睡时,那边的南宫殇再睁开眼时,见到人的竟然是百里容和。 原来就在玄无珏带走花颜不久,百里容和就潜入了瑞安王府,他早就探到那间杂物房中有秘辛,玄无珏前脚刚走,容和就从屋檐上跳了下来,只是他一心想着地牢之事,未曾发觉花颜被南宫殇扛在肩头。 几个小喽啰很快就被他解决,发现南宫殇昏迷不醒时,容和心底一凸,探到人还有气,只是晕了过去才松了口气,只是他原以为地牢中的是花颜,却不曾料想竟然是南宫殇。而且看他浑身是伤,而且竟然是情事时候的痕迹,更是怒不可谒,以为是玄无珏无耻之极,强上了自己的师弟! 用剑斩断了铁环后,将自己的外衣裹在南宫殇的身上,快速的离开。 南宫殇即使在昏迷中也不安稳,不一会就醒了过来,看得容和之后,忙坐起身道:“快去救颜儿!”激动地更是要吐血,容和忙伸手点他的穴道,稳住气息,带着怒气道:“玄无珏那厮竟然对你……师弟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 南宫殇一愣,以为是容和已经发现他中毒了的事,他现在虽然内力被封住了,但身体其他并无异样,就宽慰道:“师兄,我的身子不重要,只是被玄无珏封了内力而已。”转而语气很是焦急,“颜儿他腿受了伤,又在那样的情况下被玄无珏带走了,我担心他……” 容和脸上浮现出怪异的神色,拿捏着说:“你不是被玄无珏……咳咳……破身……了吗?”说完自己脸也涨的通红。师弟南宫殇身形高大,样貌怎么看都是器宇轩昂的男子,只是,玄无珏的口味也略微奇怪了些,难道竟不爱红颜不爱少年,独独喜爱这样的粗汉子? 南宫殇见容和神色似乎带着羞愤,还眼神飘渺,显然天马行空,不知想到了何处,又听见一个他半天没回过神来的词,顿时脸一黑,若不是现在他浑身都痛,早就跳起来,一巴掌糊到师兄的头顶上! “师兄!我没有被玄无珏……总之没有!你想的都没有!”南宫殇吼了出来,若他再不阻止师兄乱想下去,只怕师兄定然要凭空幻想出一个孩子来! 容和怔了怔,指着南宫殇的大腿别扭的说:“你竟然自己动手的?你都伤成这样,有这个心思也要克制,太有伤风化了,竟然在地牢里……”说完很是嫌弃的瞪了一眼,似乎因为有一个不顾自己脸面只顾一时需要而自己动手纾解的师弟感到很郁闷。 “是我和颜儿……他被下药了……”南宫殇颓唐的小声道,花颜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被带走的,如果玄无珏起了心思,意图不轨的话…… “师兄,不用管我,先把颜儿救出来再说!”岂料南宫殇话音刚落,就突然像是被抽干了气血一样,浑身变成煞白色,全身都开始冒起寒气来,牙齿不停地打颤,倒在床上不停地抽搐,想从冰窖里出来的人一般,浑身发寒。 容和还在诧异南宫殇的话,下一刻就被他的变化惊吓到,伸手刚触碰到南宫殇,就觉得刺骨的冰凉,慌忙搭上南宫殇的手腕,却被惊吓到瞪大了双眼。南宫殇的脉象杂乱无序,似染了风寒,又似元气大伤,且气血逆流,浑身寒气四起,再不暖了身子,只怕会浑身冻僵致死。 这症状决计不是什么中了软筋散一类的毒药,分明是极其狠辣的剧毒。脑中一闪而过百里海棠中了炙炎掌的样子,容和心底一跳,难道竟也是同样凶狠的剧毒吗?叔叔是发烧不止,师弟却是浑身发寒。但他爹也说过,中了炙炎掌的人,可能会烧热,也可能发冷。至于南宫殇的样子,刚开始就变成这样,显然已不是中了炙炎掌那么简单了,而且南宫殇的身上根本没有掌印。 现在南宫殇已经昏了过去,容和给他输了真气,去除了他周身的冰晶之后,不禁忧上眉头。清越堂主江城子,亦算是他的师兄,比他早出发,却无半点消息。想必也未曾和南宫殇联系,眼下他若是去救花颜,单独留下南宫殇的话,若是他体内的毒再次肆虐,只怕性命堪虞。 脑子乱得很,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出花颜,带着南宫殇赶回神剑山庄,另外清雪的事一直晃荡在他的脑中,直纠结的他头脑发胀。容和恼怒的捶了一下桌子,看了一眼南宫殇,转身从客栈的窗户闪身出去,飞身上了屋檐,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去燃起紫色烟火,望江城子能看见赶来。 而就在容和去了空旷的郊外燃了紫色烟雾后,一人正驾着马车赶到了风啸国都城灵渠,驾车的人一身青衣,样貌端正清俊,大约二十五六的年纪,肤色呈麦色,身子虽然不算魁梧,却很精壮。他一边赶着马车,还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车内,面上还带着笑,似乎看见什么让他高兴的事。 只是他转头带着笑意,柔声说话时,车内的人似乎不愿意搭理,一直没有回话。驾车的青年也不恼怒,反而更加宠溺的一笑。就在这时,青年不经意的往上空一看,顿时脸色一变,勒紧缰绳,在骏马的嘶鸣声中将马车停了下来。 不过,也因为马车骤然停住,车内的人似乎未曾料到,只听到嘭的一声,应该是撞到了。青年听到声响,眼中闪过自责,忙钻了进去,急切地查看人是否受了伤。 “卿卿,撞到了哪里?” “江少城!不要喊我卿卿!我是你大哥!” 第26章:卿卿吾爱 车内的人正是江少卿,只是他此刻涨红着脸,捂着自己的臀部,气恼的推开江城子,原本想要潇洒的跳下车来,只是腿刚扯了一下,就觉得某个地方火辣辣的痛楚袭来,顿时叫他黑了脸,万般不情愿的扶着腰慢慢挪了下去。江城子疼惜他,想要去扶,却被一巴掌拍掉了手。 见大哥害羞,江城子微微笑了笑,道:“前面有家客栈,卿卿你先去歇着,我去看看方才放烟火的地方。”江少卿挑眉道:“你去哪里何必对我说,客栈我就不去了,马车给我。”他本以为是到了江城子想去的地方,才停了马车,现在看来,这人原是见到了南宫殇放的烟火。 本来还嬉笑着的江城子顿时冷了脸,他不明白,明明昨夜已经在床上让大哥说出了真心话,怎么一下了床就不承认了呢?弄得犹如自己是什么恶神一般,叫他避之不及,一直没有好脸色对自己不说,言语也是分外的绝情。大哥明明知道自己不会丢下他离开,只是想让他等自己办完事。 江少卿没有听到身后之人的回话,心中苦涩难耐,昨夜那般战栗的感情还未退下,他们在床上几乎抵死缠绵,直到天空露出鱼肚白,才停歇了下来。原以为躲在邺城是最为安全的,岂料江城子正是要往雪渊国赶,邺城又是必经之地。两人竟然就在大街上遇到,江少卿早就呆愣住,被喜极而泣的江城子一把拥在怀里。 多年不曾相见,江少卿发现自己的思念不仅没有少一分,反而更加炙热。而江城子虽然亦是很高兴的样子,却绝口不提江少卿离去的前一晚发生的事。既然人家早就忘记,现在只把他当做大哥,江少卿又怎么自揭伤疤,去挑明把本就不可能的情意。 两人当日都喝了酒,只是江少卿心中苦闷,一时间喝得天旋地转,被江城子扛着回去。岂料身子刚躺到床上,江城子就压了上来。江少卿自然不舍得,亦是不愿抵抗,半推半就竟被痴缠了一夜。期间,他被逼着说了许多羞涩至极的话,但却是自己心尖上早就想说出来的话。 但是,江城子却什么都没有说,虽然比第二日醒来江城子会嫌恶的眼神好得多,但这样无声的拒绝,更令人心凉透了吧。要他的身子,却不要他的心,他的情,这和逛青楼有何区别! 想到江城子可能只把自己当做纾解欲望的工具,江少卿只觉得心在滴血。他想开口问,两人现在是兄弟还是情人,但却难以启齿,这本就是禁忌有违常伦的感情。他早就做好了被拒绝,被耻笑的准备,却未曾料到,还没有开口,就先又做了叫人面红耳赤的事。 这样胡乱想着,一直逃避着,现在,终究是不能再拖下去了。城儿要事在身,他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人,有什么资格让他留下来呢。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江少卿等不到回答,小声道:“你若不愿意给,我自己去找马车。”他的身体还未恢复,骑马是断断不能的,只能坐马车回去了。 只是脚刚迈了一步,就被人扯住了衣袖,听到一声叹息,身后人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卿卿,乖乖在客栈等我可好?南宫师弟定是有急事才会燃紫色烟火,我见到他一定立刻赶回来。”带着宠溺的语气,让江少卿耳垂一红,脸上的忧虑才稍稍退下。 见哥哥不再往前走,江城子的心才落了下来,又飞快的上前一步,掰过江少卿的肩膀,吧唧一下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才偷笑着纵身跃上屋檐,往烟火处飞奔而去。 江少卿呆愣的抚上方才被偷亲的脸颊,点点红晕自脸上浮现,只是这是街上人来人往,本来路人就被江城子突然使轻功吸引得纷纷侧目,现在又见一个高大的男子脸红,不禁都睁大了眼唏嘘。江少卿顿时冷下脸来,他本就是一副侠客的样子,这幅模样一改先前的羞涩,透着一股清冷英气,路人中的女子一下子捂脸不敢直视。 牵着马,就近找了一家客栈,也方便江城子寻来。 而江城子很快就感到容和燃放烟火的地方,只是他原以为是南宫殇,却见到了容和,小瞬间的呆愣后,抱拳道:“见过少庄主,少庄主发现花颜公子的行踪了?”容和想不到江城子这么快就赶了过来,看来他已经在灵渠了,只是为何迟迟没有潜入瑞安王府呢? “属下刚刚入灵渠,少庄主可见到了南宫师弟?”江城子从他哥哥那里已经知晓了南宫殇的事,“他被玄无珏的死士用七叶螺旋镖射中,现在身上有伤,若是贸然救人的话,只怕……” “他后背还有伤?难怪竟然被玄无珏关到了地牢。师兄不必一口一个少庄主,我还得叫你一声师兄呢!只是你既然知晓阿殇受伤,怎么没有和他一起?难道路上遇袭分开了?”容和说完,就扫视着江城子,看他有没有受伤。江城子比他出发的早,按日子算,来了应该有两日了。 江城子想起这两日和哥哥在一起,会心一笑,道:“未曾受伤,只是遇见家兄,耽搁了两日。”容和听是因为家事才耽误,自然也不好怪责,只是这家兄他怎么没有听说过?不过现在也不是好奇的时候,匆匆将南宫殇的事说清楚。 “既然如此,师弟你去瑞安王府打探一番,我去看着南宫师弟,家兄武功还可以,对付那些死士还是绰绰有余的,我们三人一同去救人,倒要看看谁能拦下你的无痕剑!” 所以,当江城子看到客栈门口的马车进了客栈时,身后还跟着被褥子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南宫殇,他虽然能走路,却步子虚浮,且浑身的寒气几尺以外的人的人都能感觉到,扶着他的容和用了内力护体才能承受得住。 江少卿坐在大堂里,一看见江城子就腾地一下站起来,带看见他身后的两人后,惊呼道:“他怎么了?”南宫殇的脸色异常的诡异,说是青白又带着紫黑,而且这么大的寒气,五脏六腑不是早就冻僵了吗?怎么还能清醒着走路? 四人进了房间,南宫殇就软倒在地上,又晕了过去。江少卿搭上南宫殇的脉,顿时吓了一跳,沉声道:“这是中了毒,且和江湖上早就销声匿迹的炙炎掌有关。”说完,就内力聚于指尖轻轻滑过南宫殇的手腕上,果然瞧见,一股紫黑色的血流了出来,而江少卿更是面色严肃起来。 “他无药可救了,若是中了炙炎掌,还能用药材吊着,但他是直接喝了药人的血,毒已经侵害到浑身血液,现在是浑身发寒气,不出三日,变回浑身气血冻住,爆体而亡。”江少卿确实不是乱说,他行走江湖多年,也遇到过药人,自然也见过这样的境况,只不过那人是不小心舔了一下唇角,哪里会料到唇角上沾染了药人的血。 南宫殇会中此毒,不用说,肯定是玄无珏灌下去的。 “卿卿,此话当真,南宫师弟真的无救了吗?”江城子急切地问,未曾料到武功在同辈中是佼佼者的南宫殇会就这么死了,也在自责自己因为私事耽误了行程,让南宫殇孤身一人置于险危之境。 容和蹙眉一愣,几乎不敢相信,哑声道:“无药可解吗?”南宫殇是孤儿,被他爹在街上捡回来的,因为资质超常,又是勤学苦练,深得他爹喜欢,而且现在和颜儿又是两情相悦,要携手一生的,若是他走了,颜儿能撑得下去吗? 突然,容和眼神一亮,激动地扯着江少卿的衣袖道:“若是用七彩华莲呢?那可不可以解毒?”七彩华莲既然能解炙炎掌的毒,又是解毒圣药,应该是可以的吧。再者爹已经把七彩华莲给了颜儿,颜儿知晓南宫殇中毒,必然会拿出来给南宫殇用的。 “七彩华莲?!那是自然!只是那只是传说中的圣物……”江少卿担忧道,他自然知道七彩华莲的好处,只是那个东西,难道神剑山庄也会有吗? 而后,容和松了口气的样子告诉他,神剑山庄是有七彩华莲的。 “只是,需尽快将他送回去,快马加鞭两日就能到,但是谁知道这毒会不会……少城,你留在这边帮这位……”江少卿这才发觉,他们几人说了这么久,他还不知道百里容和的名字。 “在下百里容和,既是如此,就先谢过江少侠!”容和也不推辞,现在他确实走不开。 但是被冷落在一旁的江城子显然有些不满了,上前揉了揉江少卿的腰,柔声道:“你的身子……”话还没说完,就被江少卿一把推了开来,提高声音道:“我在神剑山庄等你。”说完,就推着两人赶紧去扶南宫殇。马车是现有的,下楼准备些吃食,再雇一个车夫就可以走了。 江城子知道他哥哥别扭,只好叹了口气。最后再分别之际,江城子不顾江少卿杀人的目光,应是跻身上了马车,狠狠地将人拥在怀里,道:“你不可再偷偷逃走了知道吗?这次回去,我会给你一个承诺,不许再逃走!”说完,还不舍得亲了亲怀中人的脸颊,才意犹未尽的下了马车。 容和自然没有看见两人的举动,只是羡慕道:“只可惜我爹只养了我这么一个儿子,不然兄友弟恭,多叫人舒畅!”江城子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的宝贝哥哥,既是自己尊敬的兄长,亦是想让他爱护一生的爱人。 两人在黑夜降临后,潜入了瑞安王府,容和以为自己就出了南宫殇,王府会加强戒备,可是出乎他的意料,不仅地牢上用来掩饰的房中无人,外面也没有多出侍卫站岗。而且,几乎是所有的房屋都找了遍,也没有发现花颜的踪迹,就连玄无珏似乎也不在府中。 第27章:一生执念 此刻,花颜早就不在瑞安王府,而是在几个时辰之前被带去了德睿亲王府。 玄无珏本以为花颜承欢之后,歇息一两日就好了。只是花颜下身的小穴几乎无法收缩,连双腿都无法合拢,整个人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被玄无珏重新扔到床上时,没有半点声响。 最后,前来剪灯芯的侍女梅香想要给花颜拢拢被子,结果摸到他冰凉的身体,又惊慌间以为花颜已经没了呼吸,当即吓得惊叫起来。 此刻外面日头已经老高,玄无珏虽然一夜未睡,但先前发生的事,也叫他有些失神,无法入睡。听到梅香的叫声后,愣了一会,几乎是踢到屏风冲了进来,伸手去探花颜的鼻息。悬起的心咯噔一下,幸好虽然微弱,却是有气的。 扯开花颜身上的被褥,玄无珏有些怔肿,这人身上几乎没有原先白皙的肤色,都是自己啃咬或是掐捏出来的青紫。尤其是脖颈上已经血迹涔涔,而胸前的两点几乎看不出原来的形状,被掐得紫红肿胀,甚至还有深深的牙印。 因为双腿合不拢,所以能清晰地看见那被蹂躏得现在还不能紧缩的小穴。丝丝血线溢了出来,还夹杂着白浊,若是低下头去,兴许还能看见内壁里鲜红的颜色。 又看见花颜被水浸泡后溃烂的双膝,玄无珏咬牙身子一晃,心中压抑着叫他无法控制的怪异情绪,杵了半晌,用被子裹好花颜,抱着他离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心生逃避,明明狠狠蹂躏这人,该让他心生快意。只是那越来越心痛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冷血这么多年,终于能亲手折磨仇人,心生怠意了? 一路匆匆来到亲王府,也不管府中下人疑惑的眼神,道:“收拾一间离主屋远的房间来,此事不可告诉皇叔!” 崔御医被人请过来时,见到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花颜,又是一个诧异。难道王爷把自己当做自家的大夫了?医治玄极修是皇上的圣旨,他从。只是这个兔儿爷的死活,为何总是要他来管? “王爷,下官还有医术整理,若是……”崔御医捋了捋自己半长不短的胡须,想要显示自己是皇家的御医,不是什么江湖郎中,是什么都医治的。 岂料他这话刚出,就见玄无珏冷下脸来,淡然道:“崔御医不过是因为揽了一个皇家的名号,才德高望重。若是有一日医死了人,那天下再大,只怕也没有您的容身之处!” 崔御医抖了抖,小眼睛幽怨的瞪了一眼,威胁!堂堂的八王爷竟然威胁他这个小小的御医! 既然事关自己的千秋名声,崔御医便装模作样的咳嗽了几声,转身搭上了脉。因为花颜裹着被子,崔御医并不知晓花颜身上的痕迹。他皱了皱眉,疑惑道:“他虚弱至此,王爷还要救吗?” “你只需救人!”玄无珏起身看着花颜的脸,不知在想着什么,而后转身走了。 “本王敬候佳音!” 崔御医叹了口气,这人还有什么好救的,身体从小应该就是补着养大的,只是这位公子天生体弱,补十分也不过只能用到一分。而且这副身子又是气血先天不足,怎么补都不能好过来。现在好像被人又吸走了元气一样,就算是救过来,只怕也活不了多久。 不过既然王爷发话了,崔御医还是开了药方,正要走时,又想起来花颜似乎腿上还有伤,便掀开了被子。顿时老脸一红,转而又气得胡子发抖,这分明是不知分寸的纵欲!把人折腾的半死不活,又来找他医治,既然知道小公子身体不好了,怎么还这样狠心! 崔御医疼惜的啧啧出声,八王爷在外的名声确实是冷面无情,只是那只不过是对待药人之类的武林邪派。在朝中,虽然不甚热情,却也是温文尔雅。崔御医未曾想到,八王爷竟然有这样的嗜好,难怪至今为止还未娶妻。 若是这样对待妻子,那还有谁敢成为王妃? 纵是自己是大夫,崔御医一直在宫中侍奉,搭脉诊治也都是隔着帘子,隔着帕子。看见这样的花颜,还是有些脸红。转身吩咐身后跟着的小太监。 “你,去打盆热水来,帮他清理。” 从花颜所在的房间离去的玄无珏并没有离开亲王府,而是折身去了玄极修的寝殿。 不发病的时候,玄极修脸色一如正常人一般红润。他身形高大,样貌清俊,只是常年在府中不出门,肤色有些苍白。原本一头黑发,因为炙炎掌的折磨,早就全部变成了白色。 他坐在凉席上,只穿着一件单衣,正在纸上描摹着什么。见到玄无珏来后,忙收起了画纸,脸上浮现出一个淡淡的笑意。 “无珏今日怎么来了?”玄极修没有子嗣,玄无珏自小就爱跟在他后头。先帝多子,自然不能个个都宠爱,小八玄无珏又是生性不爱说话不讨喜,是以不得帝心。 玄极修无意官场,却独独爱江湖武林快意恩仇。几乎在年少的时候游遍四国,见识自然广。玄无珏总是缠着他说故事,两人异常亲厚,犹如父子一般。 玄无珏也席地而坐,并未去查看那被卷起来的画纸上到底有什么。他静默了一会,问:“皇叔,为何一直不娶妻?” 玄极修有些惋惜的盯着玄无珏,昔日里总是像自己的尾巴,听到有趣的事变会哈哈大笑的侄子,何时开始变得这样深沉,既不可爱,还总是给人阴沉的感觉。 娶妻?玄极修低下头,没叫玄无珏看见自己眼中的深深眷恋。慢慢捏紧手中的画纸,连衣袖沾染到笔上的墨水也未曾察觉。 “皇叔这幅身子,不必再祸害其他人了。只是无珏,你年纪不小了,该是到了娶妻的时候?无寒应当已经在张罗了吧?” 不知为何,玄无珏听到玄极修说自己该娶妻的时候,他脑中一闪而过的竟然是百里花颜的脸。被这个认知堵得心头有些发慌,玄无珏有些烦躁的起身,玄极修本以为他是要走,却没想到玄无珏突然抢过自己紧紧捏住的画纸。 失神间,玄极修想要去夺,却只听到一声嗤啦的画纸撕裂声。 被撕破的画纸被玄无珏摊了开来,纸上的人穿着湖蓝色的长袍,巧笑嫣然,样貌清丽,让他情不自禁伸手抚了上去,那人,何时也能对自己这样的欢笑呢? 正沉浸在画中人绝美的姿容中,玄极修脸色一沉,抽回了画纸,带着不悦道:“你若想看,说一声就是,何必要撕坏了它!” 此刻,把画中人当做花颜的玄无珏猛地清醒过来,将画纸递给玄极修,颇为不解道:“皇叔,明知道此人欺骗了你,为何还要对他念念不忘?” 难道这世间真有如斯的情,可以做到不论心上人做了什么事,又是如何伤了自己的心,毁了自己的情,都可以不管不顾,只要自己爱着就好?若是都能做到这样,为何还有纠缠不清的呢? 玄极修笑了笑,似乎是忆起什么愉悦的事,收拢画纸,紧紧抵在胸前。 “因为你不曾见过,海棠笑的样子。即便是为他死了,也觉得太值。只是我终究没有那个福分,能与他相守。”就连现在询问的勇气也没有,是自己推开了那个明亮了他的心的人,又如何再有资格去知晓他的消息。 当年,原以为会依照父皇的旨意,迎娶朝中重臣之女为妻,或是哪位和亲公主为王妃。只是,心不由己,在那一个白雪飘飘的午后,普化寺相遇,一生执念,再也不能将那人的影子从心中挥去。 见皇叔一直心中念想着百里海棠,还半点不追究那人负心之举,不禁有些气恼。想到百里花颜维护这亲生母亲,不可说出是谁,更加怒火丛生。 “皇叔你日日记挂,那人却早就妻儿相守!皇叔可知……那人……在与你缱绻时,已经让别的女子怀上了他的孩子!”虽然知晓这话可能会让皇叔心痛,只是,这么多年来,皇叔分明执念太深,不肯娶妻不说,甚至有些癫狂,几次发病都要寻短见,说是愧对百里海棠! 笑话!那人活得快活自在!如何能比得上自己的皇叔日日受煎熬,痛不欲生! 玄极修显然不知晓这件事,闻言身形巨震,双手紧紧碾压这画纸,几乎就要扯破。忽而他轻叹了口气,自嘲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如此说来,我担心他回去后难过,却也是我多想了。既然海棠已经……我自当替他高兴。” 只是那眼中凄惶的神色,看得让人揪心的痛。 玄无珏皱眉道:“皇叔,你竟然不恨?!”他若不恨,自己从风啸国带来百里花颜还有何意义?那样虐待他还有何意义?心中争先恐后涌现的惊慌,让玄无珏浑身一颤,一时间的动摇叫他险些不能抑制住低吼出来。 他不是看不见花颜难过,不是看不到那人苦苦求饶的眼神,但是他不会停下,这人百里花颜该承受的!所以玄无珏毫无愧意的肆意去侵占。只是,皇叔竟然不恨!那他还有什么理由去欺负那个人?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变得不再轻松起来,有什么东西重重的压在心头,叫他喘不过气来。 明明是带着报仇的恨意,所以认为一切都理所应当,只是现在,有什么变了。他突然失去了恨的资格,那么被恨的人,是不是该反过来,要恨他了? 玄无珏冷着脸,漠然道:“皇叔心软,本王可不会心软!” 说罢,也不管玄极修惊愕的样子,匆匆就离去。 何谓心软?无珏他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这么多年来,竟是错过了许多不知道的事吗?无珏的性子变化,或许是和他有关? 被巨大的恐慌笼罩的玄极修忍不住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心中思绪万千。 无珏会不会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去伤害了海棠?无珏性子变得这样阴冷,是不是因为将自己所受的痛苦加到了海棠的身上?一时间,各种杂乱的想法充斥脑中,玄极修眼前一红,脸色也开始变得通红,浑身的开始冒汗。 他知道自己又发病了,慌乱的从衣袖中拿出备好的药丸,吞了下去,只是这一次似乎来势汹涌,根本没有反击之力。玄极修嘶吼出声,浑身的衣物都被震碎开来,整个人突然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第28章:生死不离 脚步带着凌乱的气息,周身都笼罩在阴沉的氛围中,玄无珏几乎慌不择路,只是当他停下脚步时,才发觉自己竟然到了百里花颜的门前。 崔御医似乎不在屋中,一股淡淡的梨香飘了出来,微微的让玄无珏有些眩晕,他似乎记得,第一次与百里花颜相遇时,那人犹如嫩白的梨花一般,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 只是那种吸引会让他沉溺其中,忘记自己原本的目的,接近这个人,掳走这个人,伤害这个人,所想要得到的报复的快感。只是现在,为何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发生这变化,该死的心境除去让他心慌的疼痛之外,竟然空虚的浑身发凉。那个人倔强的眼睛现在还清凉吗?再被自己侵犯后,还能一如既往的露出清澈如泉的眸子对着自己说话吗? 不能,应当如愿以偿的,能看见冰冷刺骨的恨意吧……毕竟,自己好像一直都在欺凌他…… 玄无珏微微阖上眼眸,似乎想要极力的抹去眼中不该出现的神色,再睁开眼时,他依旧是雪渊国冷漠无情的八王爷,唯一让他在意的,应该只有如父亲般的皇叔,其他人,都不能允许自己去凝视。 因为,有时候得到了再失去,比永远不曾得到更叫人绝望。 正在给花颜擦拭着细汗的侍女转身看到玄无珏,忙跪地行礼。玄无珏脸色分明是带着深深的寒气,虽然不知什么事惹到了这位王爷,但侍女还是哆哆嗦嗦的细声求饶,言说自己未曾注意到王爷到来。 这本就是寻常事,只是今日再看,玄无珏竟觉得分外恼怒,冷哼一声道:“本王不是什么鬼怪魑魅,作甚样子!滚!”最后的怒声,叫侍女腿一软,几乎瘫在地上,忙提着衣摆匆匆跑了出去。 百里花颜应当是已经被喂了药了,呼吸缓慢的沉睡着。青白色的小脸上因为烧热呈现出的绯色,莫名的叫人想要怜惜。双腿也被小心的避开了被褥,单独用一层软软的棉絮盖着。 原本圆润的小脸,这几乎半个月来就瘦得可怕。尖尖的下巴,瘦削下去的双颊,纤细的手腕几乎一捏就断。而眼角下的黑晕自被掳走后就没见消退,还愈加严重,现在更是明显。乌亮的头发也有些发黄,好像没有细心打理过,发丝已经打结。 玄无珏坐到床边,复杂的看着床上人。面上虽然平淡如水,心中却是破涛汹涌。他无法否认,第一次见到百里花颜时,除却因为见到了与百里海棠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而震惊外,这人确实有叫人心动的资本。 再次见面时,这人竟然忘记自己,自己很生气。他对于自己的样貌虽然不能说是自负,但至少见过他一面的人绝对不会忘记。这人对自己,竟毫无印象,难道连半分想法都没有吗? 玄无珏慢慢抚上花颜的面庞,眼中流露中一闪而过的怜惜与深情。指尖顺着挺翘的鼻尖滑到了有些苍白的唇瓣上,轻轻按压了一下。莹润的唇瓣顿时被碾压的中间的血色挤向两边嘴角,拿开手指,就可以看见,唇瓣上明显的印记。 玄无珏眼眸一顿,慢慢俯下身去,轻柔的落下一个吻。而后退离,手指慢慢覆盖在花颜的脖颈上,只要自己稍稍用力的掐下去,这个人就会在自己手里永远的消失。如此,就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动摇他的心绪,拨乱他的心神,打破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计划。 指尖下能清晰的感触到花颜温热的气息,甚至还有缓慢却不停歇的跳动。如果他掐了下去,他就可变回那个万事都不会改变他的想法的八王爷,只是…… 如果他掐了下去,是离自己得到真正的轻松更进一步,还是一步成冢? 玄无珏紧紧地盯着花颜,眯起眼眸。 “本王有些后悔,为何掳走的不是百里海棠……” 低沉的声音自玄无珏口中响起。他竟然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慢慢的收回自己的手。既然有动不了手的原因,不管是什么,这个人自己还想留着。也许明天,也许更久以后,这个人倘若睁眼时,眼眸里不再是清凉的神色,那就随他一起下地狱吧! 似乎就在同一时刻,百里花颜慢慢睁开了眼睛,他无神的看了一眼,又慢慢的阖上了眼眸。玄无珏吃惊的腾地一下起身,捂住自己的嘴,眼眸中露出深深地不可置信。 最后竟低声的笑出声来,进而小声越来越大,眼眸中欣喜,慌乱,庆幸,复杂的神色掺杂在一起,晶亮的水色似乎让人以为这位八王爷已经某种带泪了。 玄无珏慢慢蹲下身子,伏在床边,扣住花颜的手,紧紧缠住花颜的手指。慢慢将自己的脸贴在花颜的手心里,闭上了双眼。 外头的暖光透了进来,柔软的照在玄无珏的后背上,即使他眼前看不到一丝日光,可是他能感觉到自己被温暖的光笼罩起来。纵然面对的是漫无边际的黑暗,他知道,只要自己一转身,就能看见属于他的光亮,虽然微弱,却叫他孤寂的心开始有了跳动。 其实,百里花颜的眼神中并没有任何的表述,那只是他无意识的睁眼而已。 只是在目光触及到玄无珏时,没有半点的畏惧,恨意,一如以往的淡然,但却叫一个一直靠着冰冷情绪活着的人感受到了救赎。 玄无珏霸道的想,无论是什么想法,百里花颜,自己绝对不会放手的!即使要拉着这个人坠入万劫不复的黑暗,他也不后悔!至于南宫殇,竟然先得到了花颜,不可饶恕! 很久以后,玄无珏回想起今日一幕时,总以为花颜是妖艳美丽的罂粟,吸引自己,叫人无法自拔。但是,他知道,自己才是给纯白无暇的梨花浇筑鲜血的人,让原本清雅的梨花透出邪魅的绯色,闻者痴醉,见者销魂。 静谧的意境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人打破了。 “王爷!亲王他……又病发了!” 崔御医原本是要走的,只是前脚还没迈出大门,就被人拉了回来。 玄极修此刻躺在寒玉床上,虽然周遭的寒气叫人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但对于浑身滚烫,已经陷入迷离的玄极修来说,远远不够纾解自己身体的热气。 崔御医搭脉上,脸色亦是前所未有的沉重。他探了探玄极修的胸口,从药箱中取出一把短刀,对玄无珏道:“王爷,请准许下官查看亲王的血色。” 玄无珏面色稍稍有急色,伸手按住崔御医的刀,一字一句的问。 “果真,严重到如斯地步?皇叔他不是一直仅仅吃药就可以压过去的吗?” 玄极修中炙炎掌已经十多年,身体因为用极其珍贵的药材吊着,所以表象上看如常人无异,只是,这身体内里,早就坏的七七八八。炙炎掌之毒尤其攻人气血,这么多年气血亏损,再补也是补不回来的。 崔御医在玄极修的手腕处轻轻划了一道,顿时一股暗红色的血流了出来。崔御医叹了口气,玄极修的身子哪怕再这么吊着,也不能撑多久了,是药三分毒,早就熬坏了他的气血。 “王爷,亲王的血已然变色,炙炎掌虽然被药力抑制,不至于立刻毒发生亡。但多年过去,亲王浑身的血都已经开始溃败了。现如今用药已经不能压过,只能放血去毒。” 玄无珏闻言顿时倒吸一口气,脸也有些僵硬起来。带着颤音问:“御医的意思是,皇叔他……还能撑多少日子?”玄无珏鲜有在人前就慌乱的神色,现在这番面如死灰神情叫崔御医心中吃了一惊。八王爷再无情,他却是知道,八王爷对待德睿亲王,端的是侵染道骨子里的孺慕。 给伤口上抹上止血药,崔御医带着不忍的神色宽慰道:“王爷放宽了心,只是每次需放上半碗血,而后需要大补气血,半月一次,一两年还是可以撑下去的。” 玄无珏强压住急需嘶吼出声的戾气,握紧拳头道:“不能再有其他法子了吗?例如换血,崔御医尽管开口,本王身子应当可以经得住……” “王爷,如若下官有其他法子,定当言明,这放血也是上上策了。换血之法下官不会答应的,亲王的毒深入肺腑,换血只能保其一日不受炙炎掌之苦。这全身的血自当不能换的干干净净,留下一滴也是前功尽弃的。” 玄无珏松开已经被指尖戳破的手,半晌才面色归于平静。 崔御医走后,玄极修身上的热气已经慢慢消退了些,屋中弥漫着一股常年累月积累下来的厚重药香,即使门窗打开着,也不能吹散一丝一毫。玄极修只在病发时才会失去神智,现在毒被抑制住了,人也就清醒了过来。他看见玄无珏背对着光,将脸隐匿在昏暗的阴影里,呆呆的站立着。 不禁心叹了口气,自己这幅身子,无珏是最为心痛的吧。这个孩子也曾经一派的纯然天真,或许他早就该知晓,是自己拖累着无珏,叫他迫不得已一夜之间退去青涩的模样,开始承担起照顾自己,应对朝廷,追查药人的重担。 所以那个原本该肆意风流,养尊处优,当一个闲散王爷的无珏,慢慢收起了自己的真性情。因为他需要坚强,需要强大,需要变成一个冷血无情的八王爷。插手江湖屠戮,交好武林世家,不过是无珏想要自己的身体恢复原样的赤心罢了。 “无……无珏……我无事……”玄极修本想要扯出一个笑来,只是脸上似乎还有着热意,笑起来,僵硬得很,浑身都发胀的痛,连手脚都不能动。玄极修心中一沉,以往若是醒了过来,手脚还是可以活动自如的。现在这个境况,想必是这毒更加严重了吧。 玄极修咬紧牙关想要撑起身子做起来,却发现气力也被抽退了一样,形同废人一般。虽然早就料想到这幅身子越来越差,但这样的打击还是叫他红了眼眶。昔日的光景从脑海中一闪而过,更令他心中发冷。 “呵呵……倘若叫外人看了去,不知如何嘲讽我这个雪渊德睿亲王呢!”玄极修低声自嘲,笑着笑着,就猛烈地咳嗽起来,直到口中都开始吐血才硬生生的止住。连抬手才去嘴角的血迹的气力都使不上来,玄极修心中一片悲凉。若是就这么死了,也能早日解脱了。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有何意义? 那个唯一叫他牵挂的人,已经妻儿相伴,不用他再操心了,死而无憾了亦然。 “无珏,我当初叫你送海棠回神剑山庄,你可曾见过他的大哥?当年我隐瞒了真相,想必那人对我恨之入骨。假使一日你们想见,他刀剑相向的话,你也切记,不能说出来。”类似于遗言的话语,叫玄无珏嘶出声。 “皇叔何故对负心之人这般情深意重!你已经时日无多,他却是享尽天伦之乐,侄儿不是那般心通透的人,这口气咽不下去!”玄无珏愤然的挥掌劈在一旁的屏风上,屏风应声而裂,碎成几块迸裂开来,木屑有的直接飞插在桌腿上,深入半指。 第29章:唯一救赎 玄极修显然未曾料到玄无珏会这样在意,也不知他竟然愤然成这样,不禁心中有些担忧。 纵然是皇家世子多薄情,但却也不应该这样偏执。玄极修有些暗自怨恨自己起来,如若不是自己,无珏怎么连带着转了性子,现在分明是恨着海棠的。他爱百里海棠深入骨髓,自当也希望侄子能够也能够喜欢海棠。 “无珏……海棠他是男子,成亲生子是自然的事,怎能怪……”玄极修急切的意欲表明百里海棠所为不过是人之常伦,无可厚非。岂料玄无珏嗤笑一声,走到玄极修面前俯下身,冷冷的开口。 “本就是承欢于男人身下的人,竟然还能同女子生子,倒真叫人揶揄,料想也是个下贱胚子,如何值得……” “啪!”一个重重的巴掌扇在了玄无珏的脸上,顿时脸上红肿起来,甚至嘴角处已经溢出了血。 玄极修气得几乎跳将起来,只是他那一巴掌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只能粗喘着怒瞪着玄无珏,心中失望至极。他原以为侄儿能够体会到他的心思,即使不满,也不会这样恶劣的侮辱。 两人虽然关系亲厚,但玄无珏每次同玄极修谈话时,总是刻意的避免说到百里海棠的事,因为每次说及百里海棠,玄极修总是陷入无法自拔的哀伤中。 今日,无珏屡次谈论百里海棠,还言语讽刺伤人,叫玄极修不免气愤的同时也有些疑惑。 玄无珏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似乎并不因为自己被打而生气。他擦去嘴角的血迹,心里突然害怕起来。在看到玄极修有些歉意的眼神后,玄无珏惊慌的后退,就连撞到了身后的桌子也不曾察觉。 没错,他在害怕。害怕一直对他温言细语的玄极修在知道真相后,看向自己的失望,恼怒,甚至是恨意的眼神。他一直认为自己没有错,皇叔不忍心的,他来狠心。皇叔放过的,他来下手。不过就是想要这个人能快活而已,只是自己所做的一切,不仅未能让皇叔感到快活,而是心痛后,他还能坚持说自己不曾做错吗? “皇叔,若是侄儿伤害了那人,皇叔你会怎么对侄儿?”艰涩的开口,玄无珏早就没了底气。他似乎又回到当年被父皇,皇兄们孤立的日子,伸手触碰不到任何一个给他温暖的人。 只有温润如玉的皇叔,朝自己走来,带他远离了皇家一切的黑暗。父皇在那一刻成了遥远的记忆,只有皇叔才称得上是自己的父亲。所以,下定决定,守护这人。即使自己变得不再如以前那样,也不曾觉得后悔。 玄极修在听到玄无珏问出这句话来时,心重重的沉了下来。他了解无珏,不知多少年没有见到无珏这样小心翼翼的样子了,有些晃神,也有些难过。不用再问,无珏瞒着他做了伤害海棠的事。 只是,听无珏说海棠已然成婚,连孩子都有了,那想必也不是什么太过恶劣的事。玄极修轻叹了口气,无珏太在意自己,所以才会这样偏执。错在谁?谁都有错吧。 “无珏,虽然我于你犹如亲生父亲,但是你要知道,我时日无多,你应该在意的是,日后的妻儿。你父皇不是不爱你,只是他的身份使然。无寒现在登基为帝,自然也不能显露自己的真正感情。你太过固执,会失去自己最为珍贵的东西,不要弄成皇叔我这样,凄惨一生。” 玄极修微微的一笑,自己若是死去,除了那个想见却不能见的人之外,唯一能说些话的就只有无珏了。自己给他的负担太过程中,若是死了,无珏会轻松过活也未曾可知。 玄无珏闻言后,忽然笑出声来,刚开始还只是小声,最后竟哈哈大笑,神情悲愤,眸中带泪。 “皇叔当真是好狠的心!你如今告诉我这些,能补过什么?!父皇已经仙去,皇兄为帝忙于朝政,我早过了要人哄,要人领的年纪,知晓与否又能改变什么!”说完这些,玄无珏突然想起百里花颜来,想要紧紧拥住那人的欲望愈加强烈。现如今,唯一能让自己紧紧拥有,不会失去的,只有百里花颜了! 跌跌撞撞的冲出门,玄无珏提气运着轻功来到花颜床边。俯身紧紧的抱住花颜的身子,口中胡乱的说着:“只有你会留在我身边的,对不对?只要你不离开,我就不弄疼你了好不好?颜儿……” 似乎这样做还不能覆盖住心中的恐慌与空虚,玄无珏脱掉鞋子也上了床,小心的把花颜托着,让他枕在自己的胸口。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也在此刻有了归宿一般,慢慢的平复下来。 此时,玄无珏早就不是那个冷面王爷,他俊逸出尘的脸上一阵迷茫,眼中露出的害怕神色叫人一时间难以接受。再冷酷的人,也有不能碰触的柔软之地。而玄无珏,只不过从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两人亲密无间的拥在一起,玄无珏也慢慢合上眼睛,竟然也睡了过去。 所以在花颜睁开眼时,看到玄无珏的脸,惊吓的伸手就推。只是这一推,身子酸痛难耐,浑身都酥软得无礼。忆起失去意识前的事,花颜一下子脸上失去了血色,这个人……这个人竟然…… 玄无珏在花颜从自己怀里挣脱出来时,就已经醒了,他睁开眼睛,看见花颜一脸的羞愤看着自己。不知为何心中暖意四起,单手撑起身子,柔声问:“怎么不再睡一会?现在天还未亮呢。” 百里花颜却如同见了鬼一般,惊恐的瞪大了双眼,竟伸手去使劲捏了一下玄无珏的脸,惹得玄无珏微微皱眉后,轻舒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叹道:“原来是做梦,玄无珏怎会那样说话,他应当凶神恶煞才对。”说罢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而玄无珏却是僵硬着脸,心中涌现出淡淡的失落。自己方才说话怎么了?什么叫应当凶神恶煞? 带着不满,玄无珏下了床,而后捏着花颜的脸道:“既然将本王入梦,岂能就此罢休!”说罢,也不顾听到他话蓦地睁开眼睛的花颜,低头就亲了上去。 花颜唔了一声,瞪大着眼睛,双手推拒着,无奈气力太小,根本挣脱不开。而口中被人肆意的撩拨,身体也发起软来,最后竟然还发出羞耻的声音,气得他逼出了眼泪。 玄无珏见花颜眼角带泪,才放开他的唇。看着被自己舔咬成妃色的唇瓣,玄无珏满意的点点头,淡然道:“日后你就睡在本王的床上,等身子养好了些就回府。不可随意下床,知道吗?” 花颜根本不知道玄无珏是何意,但他怎么答应这样无耻的要求,涨红着脸骂道:“谁要睡在你床上!下流!”说罢,愤愤的擦着自己的嘴巴,力道之大,都要擦破唇了。 玄无珏脸上顿时不悦,捏住花颜的手腕制止住,扫视了一眼花颜露在外面的肌肤,扯出一个笑来。 “比这更下流的事本王也做过,现在不过是碰你的嘴而已。本王碰过这里……”正说着,玄无珏就伸手探入被褥中,准确的摸到花颜的臀部,用力一捏,“你也要用力擦吗?不如现在做给本王看看?” 花颜几乎不敢置信,位高权重的雪渊八王爷竟然说出这样无耻的话来,伸手扯掉玄无珏乱摸的手,根本不愿搭理这位王爷。 玄无珏说完那话,心中也很讶异。只是面上未曾表现一丝一毫,而是轻咳了一声,道:“你若不乖乖听从本王的话,南宫殇现在还……”话还没说完,就见花颜坐起身来,拉住玄无珏的衣袖,神情十分的激动。 “你把我师兄怎么了!你不能杀他!他若是有什么不测,你休要妄想我还会活着叫你折磨!” 玄无珏面色顿时铁青,带着寒意道:“哦?好一个情深意重,他死,你也要殉情是不是!原来你二人早就有情,难怪当日拒绝本王!你不愿雌伏本王,就能张开腿迎合你师兄!”玄无珏说着尾巴掀开花颜身上的被褥,恶意的扯掉里衣。 用力的划过花颜的胸口,小腹,最后停在那个精致的小东西上,冷笑道:“你现在全身都是本王留下的痕迹,若是被你师兄看见,他可会说你淫荡?若是不记得本王如何疼爱你的,现在……” “你……你胡说!分明是你下药,玄无珏,你不如杀了我!杀了我!”花颜凄厉的叫出声,心中既有不能为南宫殇守住身子而心慌,也有为自己无力抵抗还与玄无珏共赴云雨感到羞耻。 玄无珏听闻花颜求死,心中顿时大为恼火,“下药?这倒是个好借口!你为何不说自己饥渴难耐,才忍不住……”玄无珏忽而想起了什么,又见花颜似乎已经不能再承受这件事的打击,快要晕厥,忙伸手轻按在花颜的胸口上,输进了一掌力的真气。 最后,玄无珏不得不点了花颜的睡穴,才叫床上的人安稳下来。 回想起脑中闪过的片段,玄无珏一脸的阴沉。倘若花颜和南宫殇并不是在情动的情况下发生关系,而是因为被下药的缘故,那下药之人,只能是万死难辞其咎!虽然自己也因此得到了花颜的身子,但一想到花颜的第一次给了南宫殇,玄无珏就怒不可谒。 本想现在回府去查看南宫殇毒发了没有,只是他刚走出门,就看见一人神色匆匆的向自己跑来。 “王爷,南宫殇被人救走,地牢中的守卫全都身死。”来人是王府禁卫统领,他方才遣人换班时,发现屋中的侍卫全都被一剑毙命,地牢中早就没了南宫殇的身影。 玄无珏微微眯起眼睛,能在影卫的监视下救走南宫殇,还杀死了所有的守卫不发出声响,他能肯定,来救人的一定是神剑山庄会使踏雪无痕这一招的百里容和。之所以不断定是百里千秋,因为若是那人,肯定会在救走人后,来刺杀皇叔。 既然来的不是百里海棠,而是个厉害角色,玄无珏自当不会掉以轻心。他几乎不用猜测,就知道对于百里容和来说,前来德睿亲王福就走百里花颜轻而易举。只是,有一个快要毒发生亡的南宫殇,事情怎么那么容易! “回府,做出地牢中仍关押着人的样子,加重守卫,连屋外都要有人埋伏。这一次,就叫他有去无回。”玄无珏冷冷的开口。谁若是想夺走百里花颜,倒要看他有没有这个命带走! 第30章:海棠出走 百里容和与江城子未在瑞安王府找到人后,两人就一直暗中观察,但却发现玄无珏一直没有回府。 他们原以为玄无珏将人带去了别院藏匿,只是玄无珏虽然身居高位,却只有雪渊皇帝赐予的一座府邸,根本没有其他宅院。另外,就在翌日,王府突然重兵把守,严阵以待,而一直不曾露面的八王爷玄无珏也归府,这番举动也叫容和不明所以。 “师兄,地牢中难道还有暗门不成?玄无珏此番举动,倒叫我有些摸不透了。”容和同江城子隐匿在屋顶上,趴着身子,小声交谈。 江城子习惯性的捏了捏手中的剑,扯了扯嘴角。他身为清越堂主,常来往于各地分堂,自当听过不少玄无珏的传言。传言虽不可信,但这位冷面八王爷冷血无情却是坐实了的。 “不管他是真的将你的堂弟囚在府中,还是已经转移了出去,这样层层看押,不过是为了一举抓获前来救人的我们而已。倒是有些混淆视听,只是还太嫩了些!”江城子冷笑一声,让容和略微有些吃惊。 江城子虽然已经是一堂之主,但年纪也不过比自己大上几岁,原以为这位师兄继位堂主之后,早就退去了当年在江湖中拼打厮杀的铁血风范,现在看来,那种侵染到骨子里的孤傲是无法改变的。 “既然无法确定小主子在不在王府中,就不必冒险。静观其变,玄无珏抓走他,不过是为了引出你叔叔而已,你叔叔一日不来,你堂弟自当无性命之虞。我们只需在此候着你叔叔便是。”江城子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叫容和大吃一惊。 “师兄何以如此肯定?我叔叔只会些强身健体的外家功夫,我爹也不会让叔叔涉险的。” “若是你被人掳走,音信全无,纵然师父武功尽失,也是会来救你的。只是我很好奇,玄无珏与你叔叔本是差了一辈的人,怎会恩怨这么深?若是事情隐秘,就不必说了。” 江城子见百里容和面露难色,也不勉强。这事情的缘由他都不甚清楚,他也仅知道百里花颜莫名的被掳走一事,想来是神剑山庄的秘密。 百里容和心中却是不知如何开口,花颜是玄极修与叔叔的孩子,本来就是叫人难以相信的事,且这件事叔叔不想让玄极修知道,那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至于叔叔与玄极修的旧情,这种事,也不好向外人说。是以容和歉意的笑了笑,专心开始盯着王府中的动静。这么一盯,就是两日过去,江城子跟踪玄无珏后发现,玄无珏好像根本不在意无人来救人,每日上朝归来后,然后去德睿亲王府看他皇叔。 百里容和一直留在瑞安王府这边,玄无珏甚至深夜都不会回府,到清早才会回府中打理一番。 就这么三日过去,护送南宫殇的江少卿也风尘仆仆的赶到了神剑山庄。 在这之前,百里千秋早就接到了容和的飞鸽传书,核心弟子命悬一线,自然叫他心急如焚,花颜又是不知所踪,百里海棠每日都偷偷落泪,眼睛没有一日是清亮的,日日忧愁,本就因为生子而亏损的身子也越发的虚弱起来,瘦了许多。 待见到面无血色,浑身冻僵的南宫殇时,百里海棠惊呼一声,眼前一黑,险些晕厥过去。 江少卿自报了姓名与江城子的关系后,百里千秋讶异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欣喜的心思了。 “江少侠既然是我徒儿的兄长,那老夫就倚仗着辈分,喊你少卿吧!”百里千秋说话间,已经开始为南宫殇把脉。 “百里庄主自谦了,只是南宫小兄弟他这毒,不同于炙炎掌,若是不立即服下七彩华莲,只怕熬不过今晚了。”江城子知道七彩华莲的珍贵,虽然听百里容和说了,但如果现在百里千秋不舍得,他自然也不能强要了去。 百里海棠早就认定了南宫殇,将之当做儿子一般了。若是南宫殇有什么三长两短,只怕花颜也不肯独活。虽然知晓大哥把七彩华莲给颜儿,是为了日后两人做打算,但现在救人要紧,也不能顾及到以后了。 “大哥,我去取七彩华莲。”百里海棠面上虽然没有表现出焦急的样子,实则已经做好了打算。南宫殇不过是去救人,就险些丧命,那他的花颜又受了怎样的折磨,都不敢去想。既然玄极修想要折磨的人是自己,那他就遂了那人的愿。 如果不是花颜,十几年前他就撑不下去了。现在花颜有了南宫殇守护,他这条命玄极修那么想要,给了就是! 江少卿显然有些吃惊,七彩华莲这等宝贝,百里千秋丝毫不皱眉头,这南宫殇在神剑山庄的地位竟如此之重么?正疑惑着,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人推门而入。 “师父,南宫师兄他……“ 离原清雪依旧是素雅的白衣,石青色的腰带上绣着几瓣松柏色的竹叶,绝色出尘的容颜上沾染着些许的哀愁。怔怔的看着躺在床上,形如雪人的南宫殇。 ”无事,服药之后就好了。你怎么这般模样,这几日没有睡好么?“百里千秋关切的问。 离原清雪七岁时就来了神剑山庄,其母曾是风啸先帝荣宠一时的清妃,只是红颜未老恩先断,一场大火带走了他的母亲,恰好百里容和潜入宫中寻任命为皇宫禁卫统领的小师弟,便将离原清雪带回了神剑山庄。 百里千秋把他当做义子一般,只是这孩子性子冷,又极其倔,总叫人心疼。他出生时就在冷宫,一日都不曾享过皇子待遇。现在除却神剑山庄知晓他的名字,在外他一律用母姓,苏。 清雪摇摇头,问:“容和师兄何时归来?”他在海澜国寻到的人,夜若云,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若是那人走了,他又该去哪里再找一位天下第一美人? 百里千秋听了这话,神情略微有些不自然起来,轻咳了几声,岔开话题。 “清雪,这位是江少卿少侠,想必你听过他的名字。你的剑法虽然凌厉,但少卿的剑法不同于本门武功,你若是和他切磋,必定大有长进。”说着,朝江少卿努努嘴。 江少卿显然有些讶异,这百里庄主明显不想告知自己儿子的归期,到让人有些疑惑。 “倘若这位小兄弟愿意,在下自当奉陪。”江少卿对着清雪笑了笑。 岂料离原清雪微微皱了皱眉,竟没有回答江少卿的话,而是对着百里千秋道:“师父,可是对清雪带回来的人不满意?她样貌绝对是天下第一美人,容和师兄……会娶她为妻的。” 百里千秋抚了抚额,这几日清雪几乎日日在自己耳边叨叨,说是为容和找了个妻子。挨不过整日的叨扰,百里千秋去看了几眼。那人确实是天人之姿,只是那女子连自己的家世都说不清楚,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叫百里千秋险些赶了出去。 “清雪,这件事日后再议,容和的亲事,为师早有打算,那名女子还是早早送出庄吧!”百里千秋说完板起了脸,仅凭个样貌无双就认定儿媳,他难道老糊涂了吗?容和以此作借口不肯成亲,怎么清雪也跟在后头瞎胡闹! 江少卿却是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也为清雪怪异的话感到别扭,他师兄的妻子自然是有百里容和来选,这个师弟瞎操什么心。见离原清雪怔肿的样子,江少卿好心开口宽慰。 “你师兄年纪不大,不必急于成婚,舍弟现在也未娶妻,比之容和还大几岁呢!”本以为听了这话的清雪会想明白些,却想不到清雪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幽幽的开口说。 “你是他哥哥,难道不早作打算?”清雪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随口一句,却让江少卿一下子变了脸色,逃避似地低垂下眼帘,强压着心中的钝痛,收回眼中的愁苦。 就在这时,百里海棠端着玉盒进来了,几人施力去除了南宫殇身上的冰晶后,将七彩华莲喂了下去。 宝花自然不同凡响,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南宫殇的脸色就开始好转,身上的寒气也慢慢止住了。就连原本僵硬的指节也开始无意识的动了动,呼吸平缓。 江少卿惊奇的唏嘘一声,这听说过七彩华莲能解天下奇毒,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花的奇效,啧啧出声后,也感叹这独一无二的宝花世间再也难寻了。 就在确定南宫殇已经无恙后,百里海棠悄悄退了下去,折身奔向山庄大门,方才他去取药时已经叫人备好了马匹,大哥只会以为他去了清越,等发现时,自己应当早就在百里之外了。 江少卿听从江城子的话,留在了神剑山庄等他回来。他与百里千秋虽然同是习剑之人,却武功招数全然不同。神剑山庄的剑术讲究的是快,冷,准。而江少卿是自学的武功,其中有借鉴他人,也有自创招式,讲究的是圆,慢,转。两人竟然也很快成忘年之交,动辄就挥剑切磋。 两日后,南宫殇醒了过来。 他一看见百里千秋就惊跳起来,只是身子虚弱,立即又躺倒了下去。手却是拽住了百里千秋的袖子,急切地问:“师父,颜儿呢?颜儿救回来了吗?” 百里千秋叹了口气:“容和刚才飞鸽来信,说是颜儿似乎已经不在瑞安王府了,那玄无珏应该把颜儿藏到其他地方去了。你莫要着急,先养好了身子。”而后一改语气,冷然道。 “玄无珏欺人太甚,我神剑山庄也不是好惹的。若是过几日还没有消息,为父亲自去一趟雪渊!”这次就算海棠不答应,他也不会改变注意了! 南宫殇缓了一口气,用力捶了一下床板,自己武功还是太弱了!否则当日定要拼死也要救出花颜,若是那样,花颜说不定现在已经安稳的在神剑山庄了。 似乎猜到南宫殇心中所想,百里千秋道:“踏雪无痕虽然只传给了容和,但你的资质并不比他差。颜儿是我的侄儿,你又是海棠认定的人。为师问你,你可想学踏雪无痕?” 南宫殇闻言愣了一会,而后喜出望外,点头道:“徒儿学!” 终于,等南宫殇下床,观看了百里千秋的演示后,庄子里的下人来禀报,说是百里海棠已经多日不曾回来了,清越的铺子里也来人问话,询问,百里海棠何时去收账。 “师父,师叔此番前去太过危险,不如我们即可出发吧!”招式他已经记在了脑中,只是在途中稍加练习,即使不能像容和那般熟练,却也是厉害得很了。 第31章:不喜欢他 容和与江少卿以及百里千秋一行三人快马加鞭赶往雪渊国灵渠,清雪原也想跟去,却被夜若云拦了下来。 “你去添乱吗?武功那么差,别耽误了他们救人!“夜若云凉凉的开口,挑眉斜视。 离原清雪心里闷燥,他此刻心情也复杂得很,望着夜若云。这人明明是自己带回来要给容和做妻子的,容颜也是那般的绝色,却怎么也叫他喜欢不起来。他既不是女子,也不是天下第一美人,容和想要的,永远不会是他。 “诶?你又在叹什么气?我家夫君何时归家,我也焦急得很啊!若是马上成婚的话,来年这个时候,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到时候的满月酒,你可逃不了!“夜若云提高着调子,悄悄的看清雪的反应。 果然,清雪闻言顿时大受打击,只是却强忍着眼中的泪珠,别过头去,清冷的说:“你们成亲后,我就会离开。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夜若云一脸的讶异,心中却是有了别样的心思,这个凡人的性子还真是倔得他头疼,眼神不好把自己认作女子也就罢了。既然他法力尽失,又刚刚涅盘,那么跟在这个还有点武功的后头也好过被恶徒调戏。只是这凡人明明就爱惨了他师兄,还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竟然寻自己作他师兄的妻子! 那就陪这凡人演一场戏,等好友来寻他时,倒要看看,这个痴傻的小子是吃惊还是庆幸! 离原清雪却是忆起了容和临走时说的话,难道当真不喜欢他找到的美人吗?还是真如他所说,已经有了心上人……你的心上人又是谁呢?是自己出走的这一年才遇见的吗?亦或是,早就藏在心里,连自己都愿意告知? 一厢深情,两方愁怨,谁又可知倾慕一人却求而不得的心痛呢? 德睿亲王府,景祥殿,侧殿。 百里花颜坐在躺椅上,失神的望着门外凋零的梨树,现在已经是仲秋,雪渊地处极北,凉得犹如风啸的寒冬。他即使身着厚厚的衣裳,依旧觉得寒气侵体,手脚冰凉。 这几日,玄无珏并未再怎么欺虐他,腿上的伤也都结痂开始掉落了,虽然还不得下地走路,却可以弯腿了。只是伤口会绷紧,微微有些撕痛。他不知晓自己是不是还在王府里,因为平日里鲜少见到玄无珏,下人也不是之前的那一拨。 而且,玄无珏的态度变得暧昧莫测起来。看向自己,不似从前那般的怨恨,反倒是有些歉意。花颜百思不得其解,这八王爷原本就是这样喜怒无常的吗?还是又在玩弄自己? 不过,即使那人口气不似以前恶劣,也不过是相对而言。说话间想要温柔的别扭样子,让花颜一时间难以接受。两人常常言语不和,不欢而散。到后来,玄无珏来到侧殿,只是看着他,也不说话,通常坐上一个时辰就走了,但这一个时辰,却让花颜坐立难安。 那人眼中流转的复杂神色,花颜看得有些心惊,不知道玄无珏接下来会怎么对自己。玄无珏闭口不谈南宫殇的消息,花颜想问又怕知道令人心痛的答案。 只是,百里花颜在德睿亲王府安稳过活的这几天,瑞安王府却是闹翻了天。 玄无珏自然查出来那日燕莲送来的糕点里有问题,当场命人绞烂了燕莲的十指,以祸乱王府的罪名将其赶出了王府。原是念其年纪还小,留了一条性命。只是玄无珏这番的怜悯,却铸就了叫他悔痛一生的的错误。 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侍女见花颜坐在风口处,脸上也不见红润,忙关了门窗,又给拿了一件貂绒大衣为花颜披上。小侍女机灵得很,见花颜恹恹的样子,开口道:“公子喜欢雪绒花吗?今日府中送来了皇上赏赐的雪绒花,若是公子想看,奴婢命人端一盆过来。” 花颜闻言,心绪稍稍回转,疑惑道:“雪绒花?难道不是雪花吗?”风啸国冬日都很少有雪,花颜身子怯寒,一到了冬天,就整日的躲在屋里,炭火必定是神剑山庄用的最多的人。所以雪几乎没有碰过,这雪绒花难道不是指雪花,而是自土中长出来的花草? 那侍女掩嘴一笑,“公子可真会说笑,雪花怎可栽在盆里,皇上若是赐盆雪花给咱们亲王,岂不是叫天下人笑话了去。”说罢,就要去为花颜取那雪绒花。 “你说什么?亲王?这里是亲王府吗?”花颜有些惊讶,原来这几日竟然在亲王府们,只是他对雪渊皇室不甚清楚,也就独独知道一个八王爷玄无珏,更别说亲王一类的了。 那侍女也惊奇了,瞪大着眼睛道:“公子难道不知道?王爷未曾说吗?这里是德睿亲王府,德睿亲王可是王爷的亲叔叔,两人亲厚得很呢!“ 花颜却是沉默起来,这德睿亲王的名号他曾经听药铺的客人说起过,似乎是极为厉害的一位亲王,只是已经多年不出府了,外界都盛传他豢养了一个貌美的王妃,夜夜笙歌,连雪渊皇帝都不管他,连兵权都收了回去。 若是这样一个好色昏庸的亲王,只怕自己去求,也不会有作用吧! 就在他思索间,那小侍女已经端着一盆花跑了过来。 竟然是紫红色的圆形叶子,一株花只有一根茎,四五片圆叶,顶端簇拥着三片叶子,叶子中间开着一朵雪白色的花,花形好似棉花,却足足有海碗那么大,确实是一种极为有趣的花种。 花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雪绒花,刚碰到就觉得软绵绵的,丝绒一般。 “呀!公子,不能碰!”小侍女惊呼一声,花颜吓得手一抖,缩了回来。再看那雪绒花时,竟发现花朵迅速的开始萎缩,片刻就变成了一坨紫红色的圆球,掉落下来。 花颜无措的看着侍女,歉意道:“我不知道会这样,怎么办,还能再开出花来吗?” “一株只开一朵,败了就无用了。” 玄无珏清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抬脚进来,望了一眼地上的雪绒花,道:“端出去扔了。” 花颜抬眸看过去,看着雪绒花被侍女搬走,心中感叹。 “你又何时把我像这花一般扔出去?还是等到连茎叶都枯萎了,才罢休?“ 花颜冷冷的开口,不顾玄无珏顿时难看起来的脸色。他身心皆沉重不堪,若不是心中念着南宫殇,又记挂着爹爹,早就自尽了去。 玄无珏忽而叹了口气,走过去把花颜抱到自己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躺椅发出咯吱一声,似乎不能承受两人的重量。玄无珏皱眉,索性抱着花颜坐到了一边的软榻上。 “本王日后好好待你,你可愿意留在本王身边?“玄无珏心中的疑惑并不比花颜差,他只知道现在能让他放松的人只有花颜,即使原因不明,他也要死死的守住这人。可能会失去皇叔,世间就再也没有一人真正的关心他了。但他却有了想要留在身边的人,若是自己对花颜好,这人会不会也对自己好? 花颜愣了愣,皱着眉望着玄无珏,“王爷是否看清了,我可不是你的王妃,这般叫人误会的话,还是不要说了。若是有人对我好,那我就必须留在那人身边,哪有这样霸道的理由!“ 玄无珏一怔,神情竟有些哀伤,“可是,本王只对你一人好,你也不答应么?” 百里花颜心中猜想玄无珏是不是魔障了,怎么突然间这样说起话来,还说得暧昧不清。想到那一晚发生的事,花颜心中浮现出一个猜测,顿时气恼道:“我不是女子,王爷不必为那晚负责!” 玄无珏本想着软了口气,温柔相待,岂料竟被人这样不屑一顾,不禁也有些恼怒起来。把花颜推到软榻上,腾地一下站起身,语气不悦道:“本王已经想好,百里海棠的错不施加在你身上,待他来了,自当由他偿还,你就乖乖留在本王身边,本王宠你还不够吗?” 百里花颜闻言,气得脸都白了,指着玄无珏怒道:“王爷脑子有病吗!你要加害我爹爹,难道我还能笑脸相对?王爷的恩宠,我承受不起!” 这王爷真的是传闻中冷血无情的八王爷吗?还是受了刺激痴傻了?一副施与恩泽,旁人便跪地谢恩的样子,当真以为别人都是无情之人,能舍却亲人,安享荣华? 玄无珏被骂得脸色铁青,瞪着花颜好久,才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来到玄极修的寝殿,见他皇叔正自己和自己下棋,便上前执了白棋落下一子。 玄极修一愣,看着已然成死局的棋盘,叹道:“我还兀自纳闷,怎么黑白相斗,却一直不分上下,原来早就暗藏死局。”抬眸却见到玄无珏神色不安,气息凌乱的样子。 “皇叔,为何我想对一人好,那人却弃之如敝屣?” 玄无珏心中疑惑,他先前是被恨意蒙蔽了,所以才对花颜那样心狠,只是他身为王爷,岂能向常人道歉。所以想要尽力弥补。百里海棠是有错,花颜也吃到了苦头。他心中对花颜存折异样的心思,好像只要待在那人身边就觉得温暖。是以想要留住那人,他有万种手段能强留,但心中却希望花颜能自己愿意留下来。 玄极修却是眼神一亮,喜道:“无珏有了喜欢的人?是哪家的女子?你既然想要对她好,就不要计较她愿不愿接受。日子长了,自然就能体会你的心意。”他说这话时,想起自己当年如何死缠烂打才能得到百里海棠时,不禁眼中带笑。 “可是,我之前伤害了他,但现在我已然愧疚,他为何还要生气?”玄无珏想到花颜说的话,心中烦闷不堪。 玄极修敏锐的察觉到玄无珏的一厢情愿的想法,叹了口气,“无珏可是以为你对她好,她便能忘却前事,一定要与你相守?世间哪有这等便宜事?也怪我只叫你为人处事,却不曾告诉你如何与心上人相处。你若先爱上一个人,便就矮了一等,在她面前再也不是什么皇亲贵人,事事只想着那人高兴就好,哪管得了自己的颜面如何!” 玄无珏脸一僵,闷闷道:“皇叔误会了,我只是想要对他好,并不是喜欢他。” 玄极修一怔,旋即笑了开来,挑眉道:“是吗?那是皇叔想错了?那不如,你为她求一桩亲事,让那女子嫁给一个品性皆佳的好夫君,她必定恩谢你。”这边玄极修话音刚落,就看见玄无珏激动地大声嚷嚷起来。 “他只能留在我身边,不准和别人在一起!”百里花颜,这人只能属于自己! 番外:吐槽剧场(一) 虽然勉为其难的接受了玄无珏这个人,但南宫殇是坚决不可能承认此人是花颜的夫君。 两人为花颜是留在瑞安王府还是神剑山庄,吵得不可开交。最后,玄无珏因为打不过南宫殇的踏雪无痕,耍了个心眼,从花颜那边软磨硬泡,终于抱得美人归。 “玄无珏,你卑鄙无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为何要反悔!”南宫殇挑剑指着玄无珏,看那厮一脸神清气爽就知道这无赖对花颜做了什么。 玄无珏轻蔑的瞄了一眼,伸出两根手指移开搭在自己肩上的长剑,挑衅的眼神射过去。 “现在是颜儿出嫁,他难道就从你们神剑山庄的西枫苑走到你的房间就完事了?有本事,在清越买下一座宅子来!”说完,似乎觉得还不够,便要转身去抱躺在床上呈脱力状态的花颜来炫耀。 南宫殇哪里能让他走,挥剑就刺了上去,本以为玄无珏会躲开,岂料他竟然直挺挺的站立不动,吓得南宫殇想要往回收势,只是晚了一步,还是刺到了玄无珏的右肩,伤口虽然不深,但血迹也很快浸染了银丝白面的衣裳。 “你……”南宫殇见玄无珏不仅没有生气,还一脸笑意的看着他,心底顿时一惊,果然,玄无珏忽而捂着肩膀大叫起来,声音是有多凄厉就有多凄惨,巴不得整个王府的人都要听到他惨绝人寰的声音。 擦!这厮竟然用苦肉计!南宫殇抖了抖,已然能猜到若是花颜知晓两人因为他大打出手,又是这个整日人前面瘫,花颜面前卖萌的家伙受了伤,他估计年底不能上媳妇的床了! 百里花颜原本是在床上揉着发酸的腰,等着玄无珏来给自己喂饭的,结果却听到这犹如杀猪般的嘶吼,吓得差点从床上跌下来。但仔细一听,呀!这不是自己夫君的声音!那还得了,赶紧从床上跳下来,双腿微微打颤,咬紧牙关,挪向门口。 南宫殇原本想跳上屋檐逃走,只是听到花颜的询问声,精虫上脑,呆愣了一会,所以花颜一出来就看见玄无珏跌坐在地上,捂着右键,指缝中还溢出鲜红的血,南宫殇则是呆呆的站立着,手中还捂着滴血的长剑。 花颜顿时脸色白了一下,想询问玄无珏的伤势,又怕南宫殇难过。就这么僵硬了一小会,下一刻他差点惊吓的把眼珠子瞪出来。 南宫殇突然扑到玄无珏面前,横抱起他,然后对着花颜沉声道:“颜儿,抱歉!” 然后潇洒的跃上屋顶,一眨眼功夫两人双双消失在花颜面前。 百里花颜只觉得一阵寒风呼啸,脑子里晕乎乎的。方才发生了什么?阿殇抱起无珏向自己道歉?他为何…… 一个晴天霹雳的想法在花颜脑中炸裂开来,他身形一晃,抓住门框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呆呆的呢喃。 “竟然相爱了么……”果然情敌变情人,亘古不变,叫人好难过……尼玛! 玄无珏此刻在南宫殇的怀里,脸色犹如锅底一般漆黑。 他只觉得头顶上都笼罩着一层乌云,阴森森的开口:“南宫殇,你想归天了吗?” 竟然打乱了自己的计划不说,还抱着自己,他明明比南宫殇高,要抱也是他抱着南宫殇不是吗?!咦,为毛他会这么想!他应该只抱花颜一个人! 而一路飞奔的南宫殇脸也很臭,甚至都懒得低头看怀里的人,浑身都是铁吗!绷得这么僵硬吓唬谁!他也有八块腹肌好不好!还有,手往哪里放!不搂着自己脖子也不要骚扰他的屁股! 其实玄无珏真心是无意的,他胳膊好长的吧,被南宫殇横抱着,他总不能大张着胳膊像白痴吧,所以就容他稍稍贴近一点,结果谁知道打在南宫殇的屁股上! “你休想借此来叫花颜愧疚!你的伤口,不出三日便能好,三日后我再送你回去!” 南宫殇也打好了算盘,既然玄无珏想让花颜看见他受伤,那么自己便叫这伤口消失。到时候,看他如何欺瞒!这个月期满,下个月就轮到自己了,回回排榜,次次轮空,他哭给玄无珏看看! 玄无珏闻言嗤笑一声,突然脸上飞起一道红云,臂膀倏地搭上了南宫殇的脖颈,将脸凑到南宫殇的眼前,轻呼出一口气,哑声道:“承蒙公子厚爱,不知手脚可酸?”说完还撅起嘴巴要凑上去。 南宫殇瞪大了双眼,腹中一阵翻涌,弃之不及的止住脚步,扔掉玄无珏,还嫌弃的干呕。 玄无珏跌落在地,连滚了几圈最后砸到一个有三尺来粗的树桩下,鼻青脸肿,鼻血横流。 南宫殇以为人昏死了过去,岂知他刚靠近玄无珏,就见玄无珏伸出手扒着树桩慢慢站起身来。 原本俊逸的脸此刻犹如被人揍了一样,哪里还看得出来是冷酷无情八王爷。玄无珏摸了摸脸,痛得嘴角一歪,跳起来大骂:“卧槽!老子就想让你停住,你……你欺人太甚!” 武功不如南宫殇,玄无珏没有办法,只能靠嘴上功夫。南宫殇也心生愧疚,拿出一瓶消肿的药膏来,递给玄无珏。 “抱歉,只是王爷方才太过骇人,是以我才失手,先抹上药吧!” 玄无珏气恼的结果想要接过药膏,忽而又收回了手,凉凉的咳嗽了一声。 “本王看不见,就由你来吧!” 哼哼,小样,待他回到王府,定要在花颜面前说清楚南宫殇的恶劣行径,别说月月轮空,年年憋着也得受! 南宫殇见玄无珏说的也有道理,就揭开盖子,从里面抠出一块软膏,就要往玄无珏脸上抹。只是那东西一股刺鼻的味道,闻起来就如同馊掉了的饭菜,恶心的玄无珏下意识的往后一躲。 结果,南宫殇手指上的软膏吧唧一声掉在玄无珏的衣服上,好死不死就在男人最为骄傲的地方! 玄无珏扯起衣摆就想要抖落那黑乎乎的药膏,只是越弄越糟,反而糊成了一片,看起来好恶心。 南宫殇愣了一下,看了看腰上的佩剑,提议道:“不如用我的剑刮下来吧!”他也不想去碰那个地方,哼,看起来比自己大的样子真心不爽! 玄无珏忙点头,挺着下身对着南宫殇,嚷嚷道:“快!快!我受不了了!”这味道也太难闻了! 南宫殇微微弯下腰,手握长剑,忽而眉头一皱,觉得莫名的怪异,他们这样的姿势,真的没有问题吗? 就在南宫殇要用剑刮衣服上的药膏时,突然听到身后一人惨叫一声,他和玄无珏同时望了过去,竟然是百里花颜! 不知为何,两个人有一种爱在心口难开,这无言的结局叫人想唱一首歌,伤不起什么的。 百里花颜看到玄无珏脸上的伤,吃了一惊,又见两人的姿势,心下明了,原来是强上的么?不过玄无珏竟然是下位,看来是真爱呢! 而后指着玄无珏那处地方,脸上带着羞色,支吾地问:“你们当真已经……”似乎难以启齿,又对着南宫殇看了一眼,只是那眼中的责怪,不解,叫南宫殇身体情不自禁的抖了抖。 “我记得你明明可以坚持一个时辰,怎么对他这么快?”花颜捂着脸问。忽而又觉得这表情不对,他明明是来捉奸的,怎么开始问这个问题! “你们竟然这么对我!那日后我们的孩子如何称呼!”百里花颜愤然道,脸上带着一抹凄艳的绝望。 玄无珏捂住那块黑漆漆的地方,着急的解释:“颜儿,你误会了!我只是在上药!” “玄无珏他看不见,所以我才帮忙的,颜儿,不是你想的那样!”南宫殇也急急的开口。 上药?看不见?百里花颜捧着胸口,做瘫在地上大哭起来,“防得了晏雅悦,比得过燕莲!原来到头来,你们竟然在一起了!我……我去找清漪!” 说罢,起身拍拍草屑,捂着脸就匆匆离去。 南宫殇要去追,玄无珏扯住他恶狠狠得道:“你赶快滚回你的神剑山庄!瑞安王府不接待你!”说完就要绕过南宫殇抢道。只是南宫殇心中早就怒火丛生,一把抓住玄无珏后背,力气之大,直接嗤啦一声毁掉衣裳。两人扭打在一起,没有发现百里花颜回头看了一眼,见两人不等他消失不见就急不可耐,更加伤心! 当然,这件乌龙事情自然不会一直持续下去,花颜收拾包袱准备去天山云海,只是前脚刚迈出大门,就见玄无珏衣裳不整的冲上来,一把抱住他,大吼一声:“你夫君的菊花还在!” 玄无珏和南宫殇不是傻子,两人之后也琢磨开来,哪里出现了问题,到最后得出的结论叫二人双双呕吐不止,瞎了眼,才会看上对方,这不是江湖八卦好吗! 最后,南宫殇也出来解释,为了证明他对玄无珏真的没有半点心思,还作势要亲玄无珏,结果当场吐了出来,脸色蜡黄的说:“犹如隔夜饭菜!” 今夜与谁共春宵……上官清漪还没有加入呢…… 第32章:父子相见 原以为那日玄无珏所说的不过是试探,只是接下来的几日,那人分明带着温柔的眼神,叫花颜一时间也不能冷着脸对他。 不是心中没有怨气,亦不是心里不讨厌这个人,只是那人有时候沉思时流露出的寂寞,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安慰。明明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人前人后都是上位者,又怎会露出这般软弱的眼神?他不应该是事事顺心,安逸自在的吗? 在屋里坐得都快发霉了,花颜让梅香扶着去了前庭的院子。本不过就是这座院子里面,想来玄无珏不会不同意,梅香也反对,搀着花颜就去了,还拎着一篮子刚做好的吃食。 百里花颜腿上的竹篾早就除下了,只是厚厚的一层血痂,叫他走路时只能直挺挺的小步挪动,稍微大一些步子,就会痛。但也好过整日躺在床上。 “你们家王爷,这几日没有在王府里吗?”花颜淡淡的开口,已经有两日玄无珏没有出现在他面前里。心中担忧南宫殇,花颜已经连问了几次了,只是梅香一问三不知。 “公子这么着急见王爷,莫不是相思之切,难以入眠了?梅香不是王府的侍女,自当不清楚,若是公子这么想知道,梅香就去王府问问呗!”分明是调笑的语气。 花颜脸上一红,恼道:“胡说什么!我怎么会想他!我恨他都来不及!”又见梅香听了他的话大吃一惊,心里也凛然,这么说,若是梅香护主,岂不是要告上一状? 岂料梅香扑哧一声笑出来,“公子若是害羞,奴婢就不说了!这府里的人都知道王爷的心思,王爷可从来没有带过人来咱们亲王府的呀!公子可是头一个!”梅香说着,也为自己能伺候这样金贵的人有些自豪。 花颜脸色稍稍一顿,王爷的心思?玄无珏的心思不就是折磨自己吗?他恨爹爹,也连带恨着他。仔细想着玄无珏的话,似乎爹爹做错了什么事,叫玄无珏必定要报复回来才舒心。可是他爹明明就不认识这位八王爷,又怎么得罪了他。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到院子外面有人惊呼一声。 “亲王!您……您不能进去!”听声音像是一直守在院子外面,玄无珏的侍卫。 玄极修疑惑的看着眼前拦住他的两个人,道:“府里的侍卫不够吗?怎么竟从无珏那里调过来?真是胡闹!这都是编制好的,岂能容你们放肆!”说罢,就要命身后的管家遣走两人。 其中一人忙跪地,解释道:“亲王息怒,只是王爷有令,属下不得不从。这院子里的人是恶人,王爷怕他的同党前来营救,才将此人关押在此,还请亲王保重身体,莫要让那人伤到。” 听这话好像是为了玄极修的安危,但他怎会是这样好糊弄过去的,重重的哼了一声,伸手抓住那人的肩膀,用力一捏,只听骨头咯嘣的声音,那人惨叫一声,脸色煞白。 “本王不动手,还真以为本王真的孱弱到连你们都捏不死了吗!”这么说着,大步跨进院子里,而那两人见状,慌乱的离去向玄无珏禀报去了。 其实,以玄极修不问世事的态度,花颜即使在这里住一辈子也不会被他发现。只是,这几日,玄极修知晓自己活不了多久,想想大多时间都在寝殿里,最多也就是在外面的园子里走一走。不由得心生凄凉,自己的王府,竟然已经忘得差不多。所以就让管家领着好好逛一逛,也免得死后连自己的宅邸都认不得。 花颜自然是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他心中顿时慌乱起来,这昏庸的亲王来这里做什么?胡思乱想间不由得低着头,拉着梅香站起身,在撇到一个玄色衣裳的人进来后,忙低眉顺眼的弯下腰。 “草民百里花颜见过亲王。”只希望这人不会注意到自己,赶紧离去的好,一个玄无珏已经够叫他心力憔悴,若是再来一个无耻的亲王,自己如何能逃脱的了。 玄极修一进来就看见一人穿着妃色的衣裳,低着头,露出光洁的额际,声音软软糯糯,他身形一震,颤声道:“你……是……”这情形他已然入梦千百回,犹记得当年海棠与自己相遇时,亦是一身妃色,映衬着白皙如玉的小脸顾盼生姿,倾国倾城。 那声音他一听就知晓,是地处南方的风啸独有的清甜。玄极修根本没有注意听花颜说些什么,他呆呆的看痴了。 花颜不敢抬头看,心中却是疑惑,这德睿亲王怎么呆住了,就让他这么行礼也不说话的么? 正这么想着,就觉得来人步步生风,似乎十分的激动,花颜下意识的就抬眸去看,只是他刚抬头,就见到一人生生止住步子,瞪大着双眼,眼中无限深情的看着自己。 玄极修根本不敢相信,眼前人熟悉却又让自己陌生的样子,分明就是百里海棠! “海棠……是来看我的吗?我这幅模样,吓到你了吗?我……我只是头发……你放心,无大碍……”玄极修见花颜愣愣的看着自己,以为是看到他的模样心生疑惑,便结结巴巴的解释,只是心中犹如捣鼓一般,震慑的他竟话都说不清楚。 花颜却是听到了他爹的名字,不禁皱眉问:“亲王,可认识我爹?”他若是没有看错,这位德睿亲王显然是认错了人,他和百里海棠的模样现在看都有七分像,若是他爹再年轻十载,定然是如双生子般。 只是,这人确实是传闻中的昏庸好色之徒么?明明眼中带着讨好一般的意味,清冽的眸子里有的只有深邃的温柔,哪里是下流无耻的样子。 玄极修未曾料到花颜会这么问,想要上前去触碰一下他的脸,却在想到眼前这个自己爱到骨子里人已然是家中有妻,连孩子都有了。不禁心中万分的悲凉,倘若自己自私一点,这人现在是否依然属于自己,亲昵的唤着自己极修? “你的父亲?他不是……海棠,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无珏他……”玄极修忽而想起前些日子玄无珏不对劲的样子,又联想到两人的谈话,而且外面的两人竟然说海棠是恶人,看来这其中定有自己不曾知晓的大事! 百里花颜犹豫了半晌,他被囚禁在这里,现在都没人来救他,想是玄无珏瞒得滴水不漏,若是再这么干等下去,且不说南宫殇有没有危险,他自己也快要崩溃了。 索性赌一把,看这位亲王似乎与自己的爹有交情,若是能得他相助,自己还怕出不了这亲王府,回到神剑山庄吗? “恳请亲王能准许草民离开王府,家父身体不好,还请亲王成全!” 说罢,就作势要跪下,可是他的腿哪里能下跪,只是稍微弓下腿就觉得膝盖处传来撕痛,叫花颜忍不住白了脸,险些歪倒了下去。 玄极修也在疑惑花颜的话,却被他的模样吓坏了,伸手就把人捞进自己怀里,着急的问:“怎么了?哪里痛?”看花颜额头都出了细汗,玄极修小心翼翼的揽着他,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碰到了什么地方。 花颜推拒着玄极修,咬了咬嘴唇,道:“亲王只怕是认错人,草民不是百里海棠。” 他再无知也不会看错,玄极修方才的眼神他不知道在南宫殇眼中看过几次,那分明是爱慕的眼神!虽然不知道这人如何认识他爹,又是怎么对他爹存了这样的心思。但花颜想想自己被这个人拥在怀里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玄极修一怔,神色惊慌失落,忽而推开百里花颜,连着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子,嘶哑着声音道:“海棠……可是在怨恨我……是我不对……你已经有了……我……” 花颜已然有些无奈,这人年纪也不过不惑,怎么眼神就看不清了。 “亲王可看清,草民年纪弱冠不到,再者,亲王所言,是家父名讳,草民名为百里花颜。” 果然,玄极修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一下子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一般,脸色顿时灰败起来。紧紧拧着眉头,眼神犹如要嵌入花颜脸上一样,而后整个人瞬间失去了神采,抖着唇,张了张嘴,却未发出一丝声音。只是那眼中的绝望,渐渐笼罩了他全身一样,连周遭都觉得冰凉刺骨。 “是啊……本王怎会认错了他……本王怎能认错了他!连上苍都觉得是本王的错,连海棠的样子都要本王记不清了吗……呵呵……”凄惶的声音似乎也凉透了在场几人的心,任谁也未曾见过玄极修这幅模样,不禁暗自纳闷,也疑惑谁人竟这么不知好歹,连亲王的恩宠都不要。 花颜微微隐去心中浮现的异样感觉,迟疑道:“亲王,很久前就认识家父?如果未曾记错的话,那也该是十几年前了。”爹爹自自己有记忆时,就在神剑山庄,他曾爹爹说起过,十多年前曾在雪渊游历过。想来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德睿亲王。 玄极修眼神复杂的看着花颜,若说凄苦,恼恨百里海棠,而不喜眼前人的话,那却不是真心话。任谁看着心上人的脸也讨厌不起来吧。 “你很像他……你娘应当很美吧。”玄极修艰涩的开口,他能猜到,配得上海棠的女子当是多么的国色天香。他竟有些庆幸起来,为自己的私心。若是这人像他的娘亲,自己是不是已然勃然大怒,命人赶了出去? 花颜原是以为自己能向玄极修问出他娘亲的事,既然他这么说,分明是不认识了。 “草民未曾见过娘亲……”该如何开口,他也一无所知。 玄极修听到花颜的自称,不悦的说:“不必一口一个草民,你为何会在本王的府邸,是不是无珏那个小子为难你了……海棠他,他也来雪渊了吗?”期盼的眼神看着花颜,自然是能得到肯定的答复。 花颜疑惑的看了一眼玄极修,难道这人不知道自己是被囚禁的吗,玄无珏没有说? 只是不等花颜开口询问,一身朝服的玄无珏急冲冲的跑了进来,见到花颜和玄极修,眉头更见紧锁,伸手拉过花颜就要走。玄极修岂能容玄无珏这么莽撞,挡在两人面前,很是不悦。 “无珏,你是不是欺瞒我,把他关在这了?你明知道他是海棠的孩子!”玄极修瞪了一眼,就要去拉扯花颜的衣袖。 玄无珏被问得一下子噎住了,若是几日之前,他必定理直气壮的的说,这人是来请罚的。而现在,他已然不能再坚持,要伤害花颜一丝一毫。或许再见到花颜第一面时,他就该察觉。 “皇叔,你不能送他走!他是我的人!”玄无珏吼道,脸上带着一丝绯色。他记起来了,花颜明明已经和自己行了夫妻之礼,自然是他的人。他怎么一直纠结要对花颜好的原因,这不正是个堂堂正正的理由吗?他八王爷的人,怎么还能离开他的王府? 花颜顿时脸色一白,凄然道:“玄无珏,你……谁是你的人!分明是强行掳走我!你皇叔是我爹爹的好友,你竟然不顾及两人,如此对我,你难道不觉得愧疚! 第33章:他是王妃 花颜的身子被玄无珏紧紧的箍着,怎么也挣脱不开,他羞恼的一口咬在玄无珏的手腕上,只听玄无珏痛得嘶了一声,放松了手臂,而花颜趁机退离开来。 “八王爷,如今亲王也在这里,不如就此将话挑明了说,我爹若是得罪了你,大可说出来,不必拐着弯的羞辱我!”花颜底气虽然不足,但好在现在这位亲王肯定是护着他的。 玄无珏面上稍显慌乱,意欲掩饰过去,只是玄极修一听到什么得罪羞辱的话,心中着急,怒道:“无珏!你还不说实话!你是不是欺负了他!海棠又怎会得罪你!” “皇叔……我……百里海棠负你在先,自当有罪!皇叔你不忍心,侄儿看不过去!”玄无珏一副伸头是一刀缩头也难逃的样子,他这几日心中烦乱不已,追杀药人为了求解毒之法那是没有错的,只是那时候追杀百里海棠,逼迫他离开雪渊,现在看来,似乎确是过分了些。 玄极修见花颜一脸疑惑的样子,想要岔开话,这本就是十多年前的往事,现在揪出来也于事无补,且花颜又在跟前,若是说到了海棠妻子的耳中,又不知…… “等等,你的娘亲……你不曾见她的意思……“玄极修脑中回想起方才花颜低声说出的话,难道海棠的妻子已然仙去了么?这么说来,海棠是孤身一人抚养孩子长大的? “无珏,你明知道我不会怪海棠,若说负心,也是我负了他。你所说的这孩子,唔,叫颜儿是吗?送他回家吧。”转而又对花颜道,“无珏可是让你受了委屈?” 花颜张了张嘴,他确实腿上有伤,但那也抵不过玄无珏对他做那种事,只是这事又让他怎么开口,只能摇摇头,愤然道:“王爷不曾对花颜怎样,只是这其中曲折,还请亲王能告知,我爹,何来负心一说?” 他和南宫殇虽然身为男子,但两情相悦,这种有违阴阳的事,难道爹爹和亲王也有过吗?两人又为何分开来?看样子这人分明对爹爹念念不忘,当真是爹爹为了娘亲,负了这人不成? 玄极修险些就说出实情,却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他已经快熬不下去了,不过幸好这幅破败的身子也成不了多久,若是现在告诉了百里花颜,那海棠知晓后定会愧疚伤心。 玄无珏冷冷的哼了一声,他心中早就不解,明明两人相爱,为何要顾及这些,若是百里海棠当年因为知道皇叔中了炙炎掌,会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就抛弃皇叔的话,那两人必定不是真心相爱的吧! 他若是爱上一人,必定将那人紧紧留在身边,怎会眼睁睁的放他离开! “你不要听无珏胡言,陈年往事就莫再提了。本王看你似乎腿脚不便,是怎么一回事?”玄极修皱眉瞪了一眼玄无珏,心中断定是玄无珏所为。 三人一时间陷入僵局,百里花颜自然想要跟着玄极修走,可玄无珏一脸恶狠狠的样子,根本不会退让。玄极修责怪侄儿出手伤人,脸色亦是不佳。最为恼怒的就是玄无珏,他以为德睿亲王府是最为安全的地方,却忘记这宅邸本就是皇叔的。 就在这时,瑞安王府的管家方叔喘着粗气进了院子,见到玄极修一愣,忙行了礼后神色惊慌的道:“王爷,方才来了圣旨,老奴不能做主,现在周公公还在府里候着呢!” 玄无珏一怔,旋即想到在宫中住了几日,皇兄在他身前提过一句,想要他与风啸公主成婚一类的话,他原以为是开玩笑,现在猜想,那圣旨必定就是赐婚的意思! 玄极修见侄儿面色不悦,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圣旨都到了府上,还不快去接旨!”说罢就要领着花颜出府。 玄无珏心中恼火,又见花颜一脸的笑意,巴不得赶紧离开他的模样,顿时更加烦躁,冲上去一把横抱起花颜,转身对玄极修道:“皇叔可看清了,颜儿是我的王妃!” 玄极修以为自己听错了,待玄无珏已经抱着走消失后还未回过神来。他心里犹如打了五味瓶一般,个中滋味叫人欲语还休。 现在想来,无珏那日说的想要倾心对她好的女子,竟不是女子罢了。只是那孩子似乎很是不情愿的样子,难道真是如他所言,被强行掳来的? 玄极修叹了口气,这样的豪情虽然有些鲁莽,却叫他心生佩服,想起自己当年的怯懦,一时间竟隐隐有些悔意。若是用现在的心境去做当年的决定,自己必定舍不得推开那人吧! 玄无珏一脸寒气的抱着花颜一路飞奔到了自己的王府,早就忘记可能会有人在自己王府内隐匿的事了,此刻若是不发泄他心中的憋气,他必定要发起狂来。 花颜以为玄无珏又要把他扔进水里之类的,只是被人轻轻的放在带着清香的床榻上时,脑子有些晃神。紧接着,玄无珏的身子压了上来,用手按住花颜的手腕。 “你就么想逃离本王身边?!本王这几日待你不好吗!为何你还要离开!” 花颜想也不想就笑了出来,“王爷你以为花颜是什么人?打一棒子给个蜜枣就哄了过去?你把我师兄关在地牢中,那样折磨,还以为我会对你感恩戴德不成?!” 玄无珏呼吸一窒,怒极反笑,“原来你心心念念的是南宫殇?那人就这么值得你惦记?!本王哪里比不上他!他现在只怕是早就下了黄泉,哪里还顾得上你!”说罢,就猛地压了上去,胡乱的扯掉花颜的衣物。 花颜脸色一白,嘴上还来不及惊呼,就被玄无珏滚烫的唇舌欺了上来,灵巧的舌尖撬开他的唇瓣,啃咬起来。双手被人举高压在床上,花颜挺动着身子却只能起到反作用,将自己的身体送到玄无珏面前。惹得玄无珏低笑一声,顺手剥除松散的腰带。 微凉的手指从花颜温热的腰际划过时,他惊颤的浑身一个酥软,又气又恼的干瞪着玄无珏,逼得眼角都带着泪。只是玄无珏好似没看见一般,唇舌在品尝到佳人的唇瓣后转而移到了耳垂处,轻轻一舔。 玄无珏发现原本花颜还僵硬的身子一下子瘫软下来,不禁低声笑道:“颜儿,可是喜欢本王亲你这里?” 百里花颜恼羞成怒,“无耻!你快放开我!” 玄无珏忽然抽回扣着花颜手腕的手,就在花颜以为自己能推开玄无珏时,下身羞耻的地方突然被人一把捏住了,惊吓的他浑身一个激灵,失了气力。 玄无珏低沉的嗓音带着说不清的魅惑,手下的动作虽然轻,但却极有技巧,拨弄得花颜不一会就双颊泛红,眼神迷离,口中低声喃喃着不要,身子却往玄无珏靠去。 看着已然因为他情动的花颜,玄无珏心中的烦闷才渐渐消去,眼眸中的欲望也蓬勃而来,脱去衣物后贴身上去,那叫人忍不住惊叹出声的触感让玄无珏眯起了眼,低头在花颜的眼睛上落下一吻。 却也因为这一吻,让花颜清醒了几分,瞪大眼睛,死命的用力一推,只是他忘记自己的要害还握在玄无珏的手里。只见玄无珏腹黑一笑,微微加了劲,花颜痛得脸上一白,弓起身子想要往后退。 身后不过就是床帏,玄无珏很快又压了上来,这次直接堵上了花颜的唇,叫他再也没有机会说话,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被人握住那种地方肆意玩弄的感觉让花颜红着眼眶,落下泪来,更叫他无法接受的是,自己竟然沉溺其中。 “唔!”后穴被人抵进去了一指,又麻又胀的感觉。花颜脸上渐渐溢出细汗,微张的小嘴,轻声喘气,终于抵不住那一拨高过一拨的快感,在玄无珏快速的抽插下,发泄出来。 身子虚软的躺在床上,花颜失神的看着床上悬挂着的玉坠,玄无珏的手指已经抵进去了两指,才叫他惊跳起来。只是浑身气力被抽走了一般,胸前也阵阵失守,当那敏感的两点被玄无珏含在口中吸允时,花颜急促的喘息起来,十指紧紧的扣住身下的被褥,发出呜咽的呻吟。 “嗯啊!不……要……”花颜猛的挺直了身子,因为玄无珏突然顶了进去,既有被撕裂的痛楚,也又摩擦后一阵酥麻的感觉。 玄无珏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额际上滴落下汗珠,他伸手紧紧扣住花颜的细腰,用力的往自己身体一带,只听噗嗤一声,一擎到底。花颜轻呼出声,婉转的声音听得他更加把持不住,粗喘一声就开始大力的顶撞起来。 两人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随着玄无珏的挺动,连床帏都被带着前后飞动,两人交合之处隐隐的水声,让着暧昧的芙蓉帐内一片旖旎。 “本王……是不会娶什么公主的,你这一世就只能是本王的人!”霸道的说完这句话,玄无珏只觉得心中涌现出一股叫他浑身一阵痉挛的快意,不禁加快的顶撞,逼得花颜咿呀一声,全然没了神智。 眼眸一暗,玄无珏见花颜口中快要溢出的津液,俯身亲了上去,两人唇舌交换,搅乱了满室的春情。不知过了多久,玄无珏低喘出声,嘶吼一声后,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泄了身,汗湿的身体贴在一起,连发丝都相互缠绕。 花颜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连玄无珏亲自给他擦身清理都未曾醒来。玄无珏看着睡得脸上红扑扑的人儿,心中一软,他说花颜是王妃不过是借口而已,一来可以从皇叔手里带走他,而来也有了拒婚的理由。 可是,王妃这身份,若是让这人占了去,也毫无违和呢…… 玄无珏看着花颜满身都是自己留下的痕迹,心下满满都是惬意。细心的为人盖好被子,命人守在殿中好生注意着。只是他刚出了寝殿,就看见一人手持长剑,潇潇洒洒的落在院子里。 “八王爷果然名不虚传,今日一见叫在下深以为憾,若是早些年能与王爷交好,必定叫王爷学会什么叫做王法二字!” 来人一身靛蓝色衣裳,英姿勃发,俊逸的脸上带着嘲讽,手上握着的雪亮长剑熠熠发光,正是在瑞安王府隐匿多日的百里容和。 【心不由己】 第34章:我不爱你 玄无珏心中早有预料,只是他看着百里容和一身儒雅,手上的剑上连一滴血迹都没有,不禁心下奇怪,难道这人竟然能躲过层层守卫丝毫未曾受伤? “八王爷若是怪罪府中侍卫,现在即刻前去大堂。”容和话音刚落,玄无珏脸色一青,寒声道:“你竟然能孤身一人闯进来,本王还当真是小看了你!你杀我府中侍卫,又谈何王法?” “王爷府中的侍卫不过是在酣睡,王爷何必这般的惊慌。”有一人从屋檐上飞跳下来,怀抱着长剑,扯出一个邪笑。青衣玉带,面容英挺,正是江城子。 他俩人在瑞安王府等候多日,却一直没有什么发现。直到今日才隐隐看见玄无珏抱着一人进了府,自当赶紧解决了外面的侍卫,为的就是叫玄无珏只得乖乖交出人。 只是他们根本不会猜到,玄无珏抱着花颜进入房中所做的事。 “王爷不必惊慌,只要我们见到花颜安然无恙,必当不会损坏这王府中的一草一木!”容和上前几步,甚至还收起了剑。神剑山庄毕竟还是武林势力,能不和朝廷交恶那是最好的。 玄无珏冷笑道:“颜儿自愿留在本王身边,不日皇上就会赐婚,到时候,还要请尔等前来赴宴。”说罢就要喊人赶走两人。只是这王府里清醒的人只怕只有玄无珏一个了,就连方叔都倒在大门处呼呼大睡,迷药三日宴,自然要还给玄无珏的人尝一尝。 容和闻言显然吃了一惊,他可不会相信玄无珏的话,南宫殇与堂弟的情他已经知晓,如此一来,花颜怎么会答应玄无珏。既然玄无珏不交人,他们也不客套下去了! 江城子接到容和的示意,挥剑刺向玄无珏。玄无珏的武功绝对不低,江城子也不敢掉以轻心。 见剑刺了过来,玄无珏眯了眯眼,从袖中抽出软剑,肆意的挡了过去。所谓以柔克刚就是如此,江城子的剑气硬而快,玄无珏是软无形,却正好能克住江城子的攻势。江城子面色稍稍一变,屏气想要抽身而退,玄无珏的招式,若是他大哥来应对,必当得心应手,只可惜自己没有学会。 玄无珏步步紧逼,想要从他手里夺走百里花颜,那倒要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容和原本以为江城子一人能够抵挡住,好让他进去带走花颜,只是回头瞥了一眼,见江城子已然退败,根本无力还击,心下一惊,忙抽剑朝玄无珏身后袭去。 身后凌厉的剑气让玄无珏忙侧身让过,他连退几步稳住身形,嗤笑道:“神剑山庄不过尔尔!” 百里容和轻抬眼帘,紧了紧手中的剑,淡然道:“是吗?那就让王爷领教一下!”话音刚落,身影就犹如一道幻影一般,倏地朝玄无珏扑过去! 江城子趁此破门而入,直接去寻百里花颜的踪迹。 玄无珏被容和强势的进宫逼得额际已经出汗,虎口处被震得发麻,玄无珏使出的是踏雪无痕的第一式,飞花漫天,无形的剑气犹如层层雪花一般,只要稍稍碰到就会被割伤,待容和使完这一式,玄无珏身上的衣摆和袖口处已经破碎,就连颧骨处,也划出一道细长的伤口。 用指尖抹去脸上的血痕,玄无珏震荡了一下周身的寒气,果然,百里容和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他还是有些失算了。下意思的去看江城子的身影,发现院子里已然只有他和百里容和后,面色大变。 此刻,江城子已经抱着花颜从殿中闪身而出,对着容和道:“师弟,不必恋战!” 玄无珏阴鸷的看着江城子,也不顾百里容和还在与他对峙,便要从容和身边擦身而过。百里容和哪会让玄无珏过去,当即一剑挡了过去,可谁知玄无珏避也不避,长剑在他腰际划过,顿时听到他一声闷哼,身形却依旧奔向百里花颜。 就在容和惊愕的时候,玄无珏捂着腰手持软件刺伤江城子的臂膀,把花颜抢到自己怀里。 花颜原本就睡得不深,此刻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睛,看见玄无珏面色苍白的看着自己,先是一怔,而后便剧烈的挣脱起来,只是他这么一推,让玄无珏脸色更加难看,一股黏腻的血腥味也传了过来。 “你……你受伤了?”花颜呆呆的问。 “颜儿!他腰腹处有伤,你快踢开他!”容和惊呼道,深怕玄无珏那花颜做人质。 花颜听了容和的话,伸手在玄无珏腰腹处一抹,果然满手的粘稠,他神色一慌,这人脸色这样苍白,难道就要死了吗?自己虽然被他弄伤了腿,也让他强压着……但他从未想过要杀了玄无珏。 “咳咳……这点伤死不了。”玄无珏笑了笑,眼睛紧紧盯着花颜,伸手抚上他的脸,语气轻柔的问:“本王若是现在问你,你可留在本王身边,你会答应吗?”刚说完,口中就溢出一口血来,看的百里花颜心底一惊。 花颜心中慌乱,看向百里容和道:“大哥,他……会死吗?”说罢,就要踮脚下地。只是他才承欢不久,身后那处地方胀痛不已,脚尖刚落地就身子发软,反到紧紧地贴着玄无珏。 想起自己昏睡前的事,花颜心中一寒,猛得推开玄无珏,自己也歪倒下身子。容和眼疾手快,上前扶住花颜,问:“颜儿受伤了?” 花颜脸上白了白,小声道:“膝盖有伤。” 玄无珏眼神蓦地黯淡下来,张了张嘴,腹部传来的剧痛叫他根本不能站直身子,只有用手紧紧按住不停涌出血的地方,低垂下眼帘。他不明白,为何花颜不肯留在自己身边,他明明已经温柔相待,句句含情。就这么小小的奢求也不肯给他吗? “王爷厚爱,只是花颜难以从命。花颜心底已经有了要携手一生的人,希望王爷成全!”花颜看见百里容和,心里也猜到南宫殇一定获救,心下安然。神色复杂的看着玄无珏,他不知道为何玄无珏好像眼里的光突然灭了一般,清冷的眼神里再无之前的深邃。 “那人是谁……是你师兄?”玄无珏面无表情的开口,紧紧握住的双手能感觉指尖已经嵌入了手心,刺痛的感觉叫他已经分不清是心口的绞痛还是伤口痛,反正没有人会在意。而他唯一想要紧紧抓住的人,是如此的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他。 花颜捂着胸口,露出一个笑来,虽然没有回答,但那个样子任谁都知道,南宫殇才是他心底的人。 玄无珏忽而低声笑起来,他早该知道,百里花颜心底的人是南宫殇。 “你们带他走吧!”玄无珏收起软剑,慢慢走到花颜身边,容和看他收了软剑,只是盯着他没有阻止。 “倘若,本王从未伤害过你,你可愿意留下来?”是啊,他现在后悔了,那一直叫他心慌的感情,他现在终于知道是什么。倘若见到花颜的第一眼,就知晓自己沦陷了,爱上了,那后来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就能重写,颜儿是不是在心里给他留了一个位置? 花颜张了张嘴,苦笑道:“世间怎会有倘若,王爷若是后悔,就不要再想着向我爹……” “你爹的事本王自有主张!你们赶紧滚出本王的府邸!”玄无珏忽然大声吼叫出来,神情有些发狂。 百里容和怪异的看了一眼玄无珏,抱起花颜,同江城子一起离去。 玄无珏看着花颜离去的方向,身形一晃,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花颜被容和紧紧的抱在怀里,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虽然现在被大哥救了出来,却没有轻松的感觉。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一般,沉重叫他难以喘息。闭上眼想要赶走那不舒服的感觉,却发现一闭眼就是玄无珏满目哀伤的眼神,更叫他心烦意乱。 就这样神思忧愁,竟也睡了过去。 等到他醒过来时,已经是躺在马车上了。容和在外面驾车,江城子臂膀上也包扎了纱布,正靠在一边小憩。 马车颠簸,即使身下铺着一层软软的虎皮,还是让浑身酸痛的花颜脸色有些白,他小声呻吟了几声,江城子即刻睁开了眼睛,见花颜脸色不好,问:“怎么?腿上痛?” 在花颜睡着的时候,他和容和看了花颜的腿伤,已经快好了,不应该疼的这么厉害啊! 花颜摇摇头,皱眉道:“老毛病了,不碍事的。”这么说,江城子也不再过问。车外的容和探身进来,指着车里的一个包裹道:“又是腹部酸痛?那里有一件大衣,快穿上!” 花颜本不觉得冷,只是方才的谎话不得不圆,只得拿了衣服披在身上,被容和瞪了一眼后才紧紧地裹起来。 他们这一行人匆匆的往回赶,却不知此刻百里海棠刚刚到了灵渠。 玄极修的府邸,他曾去过千百次,甚至闭着眼都知道怎么走。只是离那人越近,百里海棠就觉得心底越凉。玄极修会怎么看他?是他的王妃陪着他一起奚落自己吗?还是命人将他关起来? 十六年前的初次相见,那人就深深的印刻在他的心底。明明那样的温柔相待,为何短短几月就弃他不顾?那女子就当真这般美好,抵得上他们日日相对? 百里海棠抹去眼角的泪,抬头看了一眼,包金的牌匾看样子是近来新修葺了,龙飞凤舞的“德睿亲王府”五个大字,看得百里海棠一时间有些恍惚,分不清是当年还是现在。 若是玄极修要他的命,就给了去!不过是伤痕累累的无心之人,再活下去也不会快乐! 门口的侍卫看见一人裹得严严实实,连脸都遮上了面纱,忙挡住他厉声道:“何人敢闯亲王府!” 百里海棠顿了顿,从怀中掏出被他捂得发烫的簪子,圆润的明珠虽然不如当年发亮,簪托也有些变色,却是玄极修亲手给他打造的,说是配上那碧色的发冠,当真是绝色无双。 “请将此物交给你们亲王,他一定会见我的。”送上门来寻死,玄极修一定会收吧!这簪子还给他,从此两两不相欠。恨了这么多年,原来终是恨他负心,也叫自己心不由己,如今他不想要这颗心了,自然就不会再去想那人! 那侍卫接过簪子看了几眼,笑道:“当亲王府是菜市场吗!这破簪子几文钱都没人要!走走,别在这里挡道!”说罢,就要赶百里海棠。 这时,王府的管家一脸着急的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两人神色慌张,似乎遇到了什么大事。 “崔御医这会肯定在宫里,你赶紧去!腿脚快点!亲王还候着呢!”管家推搡着那小厮,回头瞥了一眼百里海棠,问:“什么人在这里?不知道这是亲王府吗?” 百里海棠看着管家,哑声道:“秦叔……多年不见,可还记得海棠?” 秦管家一愣,这声音……忽而激动万分,扑到百里海棠面前,颤声问:“是海棠小主子?是你吗?老奴竟然还能见到……快!你快随老奴去见亲王,他此刻若是见到你,说不定就能缓些了!” 第35章:亲生儿子 百里海棠眼眶微微湿润,想不到这么多年,秦管家还记得自己。 “秦叔,唤海棠便是,亲王他……怎么了?”小主子那等称谓,只会叫自己觉得难堪而已。 秦叔自然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他只以为是自己亲王身染剧毒后性情大变,赶走了百里海棠。只是那满屋子的画像还有梦中的呓语,任秦叔老眼昏花,也知道他家亲王心之所属。 “亲王他……唉,十多年了,虽然熬过来了,但也怕是撑不下去了!”秦叔领着百里海棠边走边说,方才就在玄无珏离去没多久,玄极修本来想要回寝殿歇着,岂料,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开始梦魇。原以为叫醒他就无事了,谁知道睡梦中玄极修就毒发了,浑身热得跟烧炭一样。 百里海棠掩在面纱里的脸稍稍浮上忧色,难道玄极修这么多年来一直患有隐疾,一直这么深受煎熬吗? 两人步子匆匆,很快就来到了玄极修的寝殿。刚进入屋中,百里海棠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的身体抵受不住雪渊入秋的寒气,已然穿的很厚实,原本走了些路,背上已经出汗了。只是这屋内窗户大开,任风呼啸。且地上放置的一盆盆冰块,叫他身上的汗透凉冰冷。 而在玄色帐子里的人显然是痛苦万分,压抑的嘶吼声听的人心惊胆颤。百里海棠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顺着心冲了进去,掀起床帐,看到躺在床上,浑身汗湿,脸色通红的玄极修,胸口一阵发烫。 玄极修此刻已经神志不清,只觉得闻到一股叫自己心旷神怡,熟识已久的淡淡清香,不由得勉力睁开眼睛,定了定神去看来人。 此刻,百里海棠已经拿下了面纱,伸手抚上了玄极修的脸。只是他的指尖刚刚触碰到玄极修,就被那人一把抓住了。 “海棠?!海棠……原是我回光返照了么?竟还能梦到你的样子……”玄极修声音有些嘶哑,神情比先前要清醒一些,不过也就说了这几句话又复浑身发抖起来,一直低声吼着热。 百里海棠全然不知玄极修是得了什么病,见他痛苦的样子焦急万分,转身对秦叔哀求道:“没其他的法子了吗?这么去热身子哪里受得了?他这是怎么了?” 管家拿着被冰水浸湿的帕子上前给玄极修擦汗,叹道:“亲王这样子已经十多年了,头几年半年才会复发一次,近来只有心头稍稍不顺,隔几天就会毒发,前些日子御医说,需要放血了啊!” “毒发?他是中毒了吗?”百里海棠紧紧按住玄极修乱扯衣裳的手,心底纷乱复杂。若说不恨,自然是说谎。可是眼睁睁的看着玄极修这样痛苦下去,百里海棠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扯痛了。 “秦叔,还请您准备一柄锋利的匕首来,再拿这么大的一个碗。” 百里海棠比了比打小,见玄极修竟然趁着手被放开的机会开始扯自己的头发,忙贴身上去,紧紧地箍住他。他的身体因为受不住这屋内的寒气,已经手脚冰凉,此刻贴在玄极修滚烫的身上,却是很暖和。而玄极修感受到身上的凉意后挣扎缓和了些。 但这不过是半刻的时间,待海棠身上有了暖意,玄极修便又开始乱动起来。这时,管家也端着海棠要的东西过来了。 “莫非海棠你也会医术?这放血一事本想等御医来才施行,若是海棠你会,也让亲王少受些苦了。” 百里海棠没有反驳,点点头道:“这些年一直在家经营药铺,自然是懂些的。” 若是要放血,自然是要撤去屋里的冰块。管家命人端走了瓦盆后,又关上了门窗,本想着留在殿中伺候,却被百里海棠请了出来,说是怕分了心。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寝殿的门被打开了,百里海棠倚在门边,低声道:“秦叔,换床褥子给他盖上吧。” 管家进去一看,玄极修已经在沉睡中,面色不是之前的通红,还是正常的红润。就连平日里熟睡时紧皱的眉头此刻也舒展开来。殿中飘着淡淡的血腥味,果然,那瓷白色的碗里还残留着一圈血迹。 “海棠,那血可是有毒的,你倒去了哪里?”管家忽而低呼出声,转身问百里海棠。 抓着们的指尖微微用力,印刻出几道月牙痕迹。百里海棠轻喘了一口气,晃了晃头道:“不碍事,倒在了窗外的花盆里,已经是枯死的花。”管家闻言,想了想,外头应当是前几日皇上送来的雪绒花,有一株确实是枯萎的。 百里海棠咬了咬唇瓣,望到殿外面候着的皆是侍女打扮的女子,并没有亲王妃,不由的有些吃惊。见管家走了出来,他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怎么不见王妃?” 管家一愣,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笑道:“海棠以为亲王成婚了?” 百里海棠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管家,什么意思?他不明白。 “自从你离开王府后,亲王他一直孤身一人。原以为你还会回来,想不到这一走竟然就是十五年。唉,亲王怎么就那么糊涂,把你气走了,自己也不好受啊!” 等等,这些怎么和他所知的全然不一样,自己绝对没有看错。当年确实是德睿亲王府有的成亲大典,身穿红色喜服的确实是玄极修啊! “海棠不明白秦叔你的话,我走后,亲王他不就成亲了吗?当时在府中……” “海棠你说的不会是皇上迎娶皇后的那日吧?亲王他中了毒,御医都没法医治,只能吊着。甚至有的庸医还断言亲王他活不过几日。巧在皇上要册封凤鸾星的皇后娘娘,便就在咱们王府里摆的喜宴,是为冲喜。只求着亲王能熬过去。” 百里海棠瞪大着眼睛,颤声道:“这么说是我错挂了他……原来是我错怪了他!可是他为何又要派人追杀我……是恨我负了他吗?” 脑中晕头转向,百里海棠已经觉得眼前有些发黑,耳中只听到管家讶异地说着什么追杀断断不可能,就身子一歪,顺着门滑落下去,意识也渐渐的消散。 所以,等崔御医感到亲王府时,得知的消息是,亲王已经睡下了,血有人放了。而他被人领着去诊治那个救王爷一命的人。 “气血不足,身子发虚,这人至少有两天没有睡觉了。不碍事,喝几副补药就行了。亲王那边,我再去瞧瞧,哪里来的郎中,自己的身子这样差,管家也放心叫他救治?” 崔御医有些生气,他是朝廷御医,医治的都是皇室血脉。这几日,总是被八王爷拉着救男宠一类的人,已经让他觉得有失身份,现在竟然亲王府的管家也可以叫自己医治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江湖郎中了。 秦管家冷冷的哼了一声,“崔大人可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床上躺着的这位,可是亲王妃娘娘。若是亲王醒来发现娘娘有恙,大人觉得自己小命还保得住吗?” 崔御医讶异的看了一眼,床上之人可是男子,纵是亲王宠爱,怎么也不能是正室吧,皇家对子嗣看得有多重,他身为御医早就明了,而当今皇上虽然后宫只有皇后一个人,但也是恰好皇后是凤鸾星,虽为男子却也可以受孕,这才封了朝中大臣的嘴。 脸色有些难看的崔御医转而去了玄极修的寝殿,只是他搭上玄极修的脉后,不消多时,就惊吓一般的站起身来,又搭在玄极修另一只手腕上,反复的查看。紧接着奇道:“啧啧,这倒是奇怪了,那人当真只为亲王放血了吗?亲王身上的毒竟淡了许多。” 翌日,玄极修睁眼后,轻呼出一口气,只觉得周身神清气爽,比之以前的浊气,叫人想要大声吼一声。 想到自己失去意识前见到百里海棠的脸,玄极修自嘲的笑了起来,海棠怎么会出现自己面前,果然是自己太过思念以致于出现幻觉。 “王爷可是醒了?那老奴就领人进去了。”管家在外头说了一句,便推开了门。 玄极修揉揉额际,以为是玄无珏在外面候着,也没有说话。等一人走到面前,露出淡青色的衣裳还带着一股子清香时,玄极修身子一僵,慢慢地抬起头。 眼前人和自己画的人除了衣物颜色不一样,再也没有区别,眉目间流露出的清雅,眼眸里清亮的光彩,犹如天外飞仙一般。下意识的,玄极修伸出手想要碰一碰,却又怕这又是个梦,等自己触碰到,又如镜花水月一般消散的干干净净。 可是没等他再有其他动作,就见百里海棠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低垂着头。 “求亲王高抬贵手,放了花颜,亲王若是恨毒了我,大可桎梏于我!” 百里海棠来时已经想好了,他原本以为是玄极修先负心与他,却没想到是自己太过糊涂,没有问清就含恨逃离。所以,玄极修心中有怨恨是应该的,只是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怨,想来他这么多年都不肯放过自己,根本不会是爱他的,是以,要杀要剐,就冲他来就好了! 玄极修原本跳动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剜了一刀一般,难以呼吸般的剧痛。他幻想了千千万万遍,两人倘若有一天能再次相见的场面,那时,自己一定狠狠的拥住这人,不叫他在离开自己,告诉他自己有多后悔。 但却没有想到,海棠会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放了他的儿子。 百里海棠跪了一会,却没有听到玄极修的回答,他心底一阵钝痛,倘若是以前,这人绝对不会舍得自己跪下,现在,只怕只想要自己跪着。 “啊!你……”百里海棠一声惊呼,发现自己被人大力的拉扯起来,紧接着身子落入到玄极修的怀里。 “你此刻骂我自私也罢!我不会再放你走了!海棠……海棠……”犹如嘶吼一般的声音,到最后竟隐隐带着哭音。玄极修紧紧地拥住百里海棠,仿佛他稍微一松劲,怀里的人就会离他而去。 百里海棠愣了愣,旋而大哭起来。不知道是喜极而泣还是此刻他已经等得太久了,久到他快要无力再继续爱下去。抱着他的人身体不停地颤抖,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颈项,告知他这一切都不是自己凭空臆想出来的。 “你为何不肯告诉我你是因为身中剧毒才叫我离开!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可知道,我为了避开你派来的杀手,险些弄丢了花颜!”百里海棠哭喊道,猛的推开玄极修。 玄极修闻言,大吃一惊,眼中深深地疼惜,“我怎会派人去杀你!我只盼着你离开我,能安稳的生活。只是那孩子……”他问不出来,怎么开口,那孩子到底是和谁在一起才有的…… “花颜现在是不是被你关起来,你不能伤害他!难道不是你命你侄儿玄无珏掳走花颜的吗!”说起花颜,百里海棠有些慌神,在府里他也问了秦叔,却没有得知道半点消息。 玄极修忽而脑中一个清明,腾地一下站起身,怒道:“原来如此!无珏竟然背着我做了这些事!”转而又按住百里海棠的肩膀安抚道 第36章:心如死灰 “海棠……你说什么?你是指你愿意……” 玄极修似乎没有明白百里海棠的意思,以为这是变了个意思回答他愿意留在自己身边。他还没有想到花颜就是百里海棠与他的亲生儿子这等层面上来,毕竟男子受孕这是天赐,这世间也不过只有他侄媳妇一个而已。 百里海棠略微有些紧张的扯了扯自己的衣带,看了玄极修一眼,结结巴巴道:“花颜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你的儿子,不是……和……”话已至此,想必玄极修能听懂了。 若说此刻玄极修脑中所想,只能是一片茫然,嗡嗡的杂音充斥其中。紧接着巨大的狂喜冲击到他的胸口,已然激动地语无伦次,抓住海棠的双手,眼神里涌现出异样的华光。 “是我的儿子?是我和你的儿子?海棠你……可以生子?你为何当年不说?你这么多年……” 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他可以想象,怀着身孕的海棠当时心中多么害怕与惶恐,而应当守护他的自己却又狠心的让他离开,只怕是心力憔悴。侄儿的报复,一路的追杀,海棠那时一定恨死了自己的绝情! 眼见心爱的人现在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玄极修还是心底涌现出深深的后怕,用力抱住百里海棠,柔声道:“是我对不住你,我以为推开你,便是让你更快乐,毕竟我当时中的毒无药可解,与其让你在我死后难过,倒不如带着对我的恨以为我还在人世。” 百里海棠伸手环住玄极修的背,把脸埋在他的心口,喑哑着声音说:“我一直不肯相信你当时说的话,可是我悄悄的回来看,却发现你,你要成亲了……”见玄极修要开口解释,百里海棠忙接着说,“谁知道是我弄错,原是你侄儿册封皇后……若是我当时问清楚了……我们就不会错过这么多年……都是我,是我……” 说话间,已经泣不成声,当年的事如果自己没有误会的话,两个人也不会相隔十五年才见面。一想到自己的愚蠢造成了今日的一切,百里海棠就觉得自己心痛得几乎不能呼吸。 玄极修见怀里的人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轻叹了一口气,也怜惜万分。轻轻捧起海棠的脸,在他的额际印上一个吻,“不要乱想,若说错,自然是我。如果我没有一味的偏执,以为自己所做的是为了你好,也不会叫你那样误会。都过去了,不要乱想了,嗯?” 两人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谁都没有去提玄极修的身体还能熬多久,只是紧紧的抱在一起。只是,这样的情景不久就被人打断了。 管家在殿外焦急道:“王爷,八王爷出事了!” 昨日,容和同江城子带走花颜后,玄无珏昏死在院子里,加上王府中所有的人都中了迷药,根本无人来救他。最后还是皇宫内的雪渊皇帝见派出送圣旨的人迟迟未归,心中疑惑,便又遣了人去询问,这才发现了问题。 玄无珏被抬到床上医治时,下身几乎被血浸透了,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待御医解开他的衣服查看伤口时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约莫半尺长的伤口,血肉都翻了出来,紫黑色的血痂厚厚一层,却也抵挡不住往外涌的鲜血。御医掐着玄无珏的人中起码有半柱香的时间也没有让人醒过来,已然是失血过多,怕是难以醒过来了。 皇帝大发雷霆,宫中所有的御医都被喊了过来,又是灌参汤,又是喂补气血的药丸,折腾了一夜,才叫玄无珏的命保了下来。 待皇帝回宫后,玄无珏竟然醒了过来,众御医以为松了一口气时,却见玄无珏开始扯身上的纱布,他因为伤口过长,又是过了一个时辰才包扎的,因而一直发着低烧。这会醒了,便哑着嗓子低吼。 “快……快去备热水,本王也要泡在里面!” 御医们都以为八王爷烧坏了脑子,在胡言乱语。这伤口刚刚愈合了些,身上的血迹也被擦拭干净了,纵然是王爷嫌弃身上有味道,黏腻,也不能泡澡啊,那样还得了,好不容易保住的命还不直接去见了阎王。 几人轻声劝着,想要让玄无珏躺在床上睡着,谁料,玄无珏竟捂着肚子跳下床来,抽起一旁作装饰用的长剑就挥舞起来,吓得几人惊慌失措,只顾着逃命。 原以为玄无珏不过是说说而已,可能御医们跑出了大殿,就听到噗通一声响,接着哗啦啦的水声传来。 玄无珏竟然真的跳进了浴池! 所以,玄极修和百里海棠赶到瑞安王府时,府中下人已经哭了开来,甚至有的人开始传八王爷命不久矣。 玄无珏昏迷不醒,高烧未退,整个人烧得和碳一样,全身都滚烫。伤口又泡了水,御医正手忙脚乱的给他换药,发炎的伤口全都发白了。玄无珏眼角下一片乌青,嘴巴呈青白色,身上的水虽然被擦干了,但头发上还是湿嗒嗒的。 “怎么回事?这么多人看着还叫他跳了下去?!朝廷养着你们有何用!”玄极修心中那点怨气在看见玄无珏这幅模样后,早就消散了,毕竟是他最疼惜的侄儿,现在只剩下满满的担忧。 “他怎么受伤了?”百里海棠神色复杂,若是不恼怒那肯定是假的,只是现在他与玄极修重归于好,玄无珏又是玄极修的侄子,且现在重伤未愈,原本急于询问花颜的下落,现在也稍稍缓了缓。 管家方叔在一旁红着眼眶道:“刺客迷倒了王府里的人,若不是皇上派人来,王爷只怕……只是花颜公子至今下落不明,应当是刺客掳走了。” 方叔一直以为花颜是自愿留在王府里的人,与王爷之间不过是情人间的闹别扭。 “颜儿他被救走了?”百里海棠猜想那刺客会不会是容和他们,便忙去查看玄无珏的伤口,一看就知,那是容和落下的刀痕。 百里海棠这样一说,玄极修也知道了缘由,不由得叹了口气,造孽啊! 现在,只希望无珏能熬过来,只是好好的,为何要伤上加伤,以无珏的个性,断然不是这样胡闹的人啊! ****** 而百里容和一行三人,在两日后回到了神剑山庄。 被容和搀着从马车上下来时,花颜脸色有些发白,许是因为颠簸了两日,加上他身体的原因,险些眼前一黑就这么晕了过去。 而几人抬眼望去,都惊吓得瞪大了眼睛。 神剑山庄大门口处,两只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连牌匾上都系上了红色的绸缎。门口的弟子见到百里容和,忙上前恭贺道:“师少庄主回来啦!恭喜,恭喜,少夫人当真是人间绝色,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 江城子和花颜都不明所以,只有容和顿时冷下脸来,铁青着脸色,寒声道:“清雪在哪里?” 花颜见状喜道:“清雪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此时,离原清雪出现在门口,仍旧是一身雪白的衣裳,一瞬不瞬的看着容和,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喜字,淡淡的说:“你喜欢吗?” 容和没有说话,把花颜交给江城子扶着,慢慢走到清雪面前,眼中流露出深深地痛苦,但清雪在他走过来便一直低着头,根本没有看见。 “你当真就这么迫不及待看见我成亲?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想要离开神剑山庄,所以才让我成亲,你好能报恩?”说完这句话,容和已经有了咬牙切齿的意味,眼神几乎都要洞穿清雪的头顶。 “你……怎么知道?”清雪是想等容和成亲后自己了无牵挂的离开。他武功弱,自然不能与容和比肩行走江湖,唯一能做的,只有为他寻到一个满意的妻子,让那个女子去做他所不能做的。 容和几乎气绝,拖着清雪就往外走,经过花颜身边时,清雪对着他淡淡一笑。花颜心中一痛,那人眼中的绝望,难道大哥没有看见吗?清雪一直爱着你的呀!因为要让自己绝望,才舍得离开不是吗? 清雪被容和拉着上了山,待到了两人常来的一处已经有百年时间的银杏树下才停下。 跑得有些气喘,清雪白皙的脸上染上一丝绯色,看得容和禁不住伸手想要摸上去,却见清雪面色一变,连忙后退几步。容和伸出去的手僵硬在空中,脸上也有些生气的神色,旋即重重的哼了一声,甩袖逼了上去。 “就这么厌恶我碰触?!”心中烦闷不已,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不喜欢自己,还讨厌自己,容和浑身都涌现出深深地哀伤,甚至连他自己也有些讨厌起自己来。 被容和受伤的眼神弄得心底一凸的清雪差点就说出自己的真心话来,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捏了捏衣袖,小声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所以,不要做出小时候才做的动作,会让他产生错觉,舍不得放手的。 容和一怔,而后低声笑起来,“所以就这么急着想要离开我?是神剑山庄是养不起你,还是你在外面有了喜欢的人,所以才要走?!”气急了的他,有些口不择言,却也是内心深处最为担心害怕的。害怕清雪离去的这一年,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不再是那个整天跟在自己身后喊容和哥哥的少年了。 他已经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清雪开始疏远自己,甚至,连容和哥哥也不肯再喊了,而是同其他师弟一样,规规矩矩的喊一声,师兄。 清雪低垂着眼帘,强忍着快要落下的泪。这么喜欢眼前的人,又如何愿意离开他。只是,他不能对不起师父,不能毁了神剑山庄的名声。自容和把他从火中救出来的那一刻,他的心注定不是自己的,已经深深地印刻上了百里容和的名字。 小时候,还能借口玩闹同容和整天腻在一起,现在,他已经不是孩童,再也不也借口与他过分的亲昵。他能忍着淌血的心为容和寻妻,却再也不能忍受容和与其他女子举案齐眉。只有离开神剑山庄,看不到才能喘口气吧! “你若是不肯娶她,师父也会让你和其他女子成婚的。既然她是最美的,不正好遂了你的愿吗?” 清雪抬眸,一字一句道。却见容和怒极反笑,伸手缠住清雪的腰,另一只手飞快的点了他的穴道。 “最美的?你说是为我找天下第一美人,可是我觉得那女子却远不如你,难道你愿意嫁给我吗!” 清雪闻言,瞪大了双眼,奈何口中却像是被人点了哑穴一样不能言语,心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他说的是真的吗?还是玩笑话?清亮的眼中露出一丝期盼,最后只化成了一句话。 “倘若师兄想让我这样报恩的话,清雪愿意。” 百里容和怔肿了半晌,以为自己听错了,急切道:“我的意思是,我若是喜欢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清雪眼中有些慌乱,连眼神都不知道的往哪里看,提高了声音说:“师兄何必拿清雪开玩笑……”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清雪,我喜欢你!”容和嘶吼出来。 清雪呆愣的看着容和,他认真地样子不像是玩笑话,眼中的情意自己也看得到,可是,心里一阵阵的刀绞般的剧痛,敲醒了他,若他是女子,此刻定然含泪答应下来,可是,命不由己。 我爱你,你也爱我,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 “师兄若是好龙阳,不必这样哄清雪,只要是师兄想要的,清雪都会给,就当是……报恩。” 谎话说得多了,心痛到麻木了,就不会再难过了吗?不会,只会揭开刚刚结痂的伤口,在上面撒上盐。 任谁满心的欢喜向心上人表白后,也不会愿意听到这样侮辱自己又贬低别人的话。百里容和顿时怒从心头起,扣住清雪腰际的手不由得加大了劲,痛得清雪低呼一声,却没有挣脱。 “既然你这样不知耻,那就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清雪讶异间,就发现百里容和抱起了自己,朝山下奔去,就在清雪以为容和要把自己带回到神剑山庄时,却见容和根本就不想回去,而是使着轻功来到了清越,等两人停下时,一股浓烈的胭脂水粉的味道充斥鼻尖。 “今夜他是你们的,谁出价最高,谁就能睡他!”粗鄙的话,正是从百里容和口中说出。 而离原清雪只觉得寒气从脚底蔓延到心头,说不清活着是什么感觉,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死去了。 第37章:入后庭春 容和说完这话,见清雪骤然煞白的脸色,心上一疼。 只是,他心中憋屈的怒气根本无从发泄出来。他预想的应该是,自己表明心迹后,即使清雪不答应,也会婉拒,而不是那样无所谓的说那种话。 明明自己想要好好疼惜的人,怎么能说出如此不要自尊的话,难道他不知晓,自己会心痛的吗? 本想着从雪渊回来,告知自己的心意后,能叫清雪明白,自己所爱之人只有他一个,什么狗屁天下第一美人全都是自己胡扯的,不过是为了让他爹打消让自己成亲的念头。 只是,心上人不明白自己的心也就罢了,还张罗着自己的婚事,急于离开,怎叫他不恼怒! 待容和回过神来时,发现怀里的人已经不见了,他一惊,抓住正要走的妖媚男子道:“方才我怀里的人呢?” 那妖媚男子可能是这小倌馆的头头,冲着百里容和妩媚一笑,奸细着嗓子道:“哟!这么心急啊,这买卖也要有个你情我愿呐,都在大堂里竞价呢!你带来的那人如此姿容,怕是千两银子少不了的。咱们后庭春都是有规矩的,三七开,你可不要撒泼啊!” 百里容和胸口一窒,推开那人就往大堂冲去,他不过是想要吓一下清雪,哪里舍得真的伤害他! 果然,离原清雪浑身发抖的被一个中年男的按在桌上,小脸气得发白,因为被点了穴道,只能瞪大着双眼看着想要上来摸他的一个个肥头大耳的男人。 那中年男子顺着清雪的背往下摸,调笑道:“今夜保准叫各位爷开心,看,这可以咱们后庭春的宝贝,怎么样,底价一千两值吧!方才陈老爷已经出了四千两,若是没人再叫价,这小美人可就是他的人了!” 一人锦绣绸缎,样貌虽然不甚丑陋,但脸上露出淫笑,身子显然是被掏空了,脸色呈暗黄色。他见一时间没人叫价,不由得上前去摸清雪的屁股。这等绝色,是从来没见过,今日竟能被他得到,当真是老天有眼! “啊!!!我的手!”一声杀猪般的惨叫,那陈老爷白着脸,捂住自己鲜血翻涌的手,大呼小叫起来。 百里容和上前重新将清雪抱到怀里就要离开,却见一人拦住了自己的脚步。 “公子以为后庭春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人我们收下了,公子要是想带走他,自当按着规矩来!若出得起比四千两多的,这美人双手奉上!” 那人正是先前的中年男子,他挥了挥衣袖,卷起一阵呛人的花香。 百里容和见清雪已然眸中带泪,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看向自己的眼神分明是幽怨,心下一紧。对着那中年男子更是没有好脸色,冷声道:“那倒要看看,你们拦不拦得住!” 中年男子却是不急不慢的撩起自己的发丝,媚声道:“进来的后庭春,还想横着出去吗?当真以为我楼爷是吃素的!”话音刚落,百里容和就觉得眼前一花,不知是什么味道的粉末朝自己撒过来。 他一惊,忙抽身退去,只是这大堂里本就人多,一个不小心,还是被洒到了。 顿时,身子不受控制的发软,眼前的景物也迷迷糊糊起来,百里容和暗骂一声,他若是一人还能脱身,现在怀里的人也中了这软筋散一般的东西,他内力提不起来,又怎么解穴。 这会,已经胡乱包好伤口的陈老爷恶狠狠的走过来,抬起脚就要踢百里容和,嘴上还骂骂咧咧。 容和嗤笑一声,他虽然现在身体无力,却也不是这等货色能够欺凌得了的!当即侧身让过,还对着陈老爷的后背补上了一脚。 “你……你放下我走吧……” 离原清雪小声说,他已经看见几个虎背熊腰的人围了过来,带着自己,容和是走不了的。 “胡闹什么!”容和现下也有些悔意,若不是自己一时冲动,怎么会弄成这样的地步。 两人一时间心底都有些发虚,容和是绝对不会独自一人离去的,最坏的打算是,若非要一人的话,自己可以代替清雪。 就在两人陷入困境之时,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句,“那人似乎是神剑山庄的少庄主啊!” 这话一出,也有人认了出来,此起彼伏的开始说到开来。 容和脑子一转,对着那中年男子道:“既然如此,你可派人去千秋药铺或是千秋布庄,拿上我这玉坠,自然有人给你五千两!” 那中年男子一听五千两,眼神一亮,但仍旧带着怀疑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诓我?” “那就请将我和他关在你这里,等人送钱来就可以!” 中年男子思索了一番,终究是被银子打动了,皱着眉命人将百里容和与清雪关进了一间厢房。 到了房中,容和便快速运功,解了身上的毒粉,而后解开了清雪的穴道。 离原清雪当即就滚到床里面,似乎不愿容和碰到他。 “是我错了,清雪,你原谅我……” 百里容和苦恼的低下头,这事情从头到尾便是自己脑子进水了,怎么会想到用这样的方法来惩罚清雪。 离原清雪没有说话,只是抱着自己的腿,蜷缩在床里面,身子似乎还在发抖。喘息声似乎越来越大,隐隐有细微的呻吟。 就连容和也觉得不对劲了,清雪的性子分明不是这样的,他忙上前拉过清雪,急切地问:“怎么了?身上怎么这么烫?” 清雪咬着唇摇摇头,他只知道自己被人灌了一杯酒,应当是那酒有问题。 容和上上下下的摸起来,一边还焦急的嘀咕,却不知清雪早就开始控制不住身体中的火热,鼻息粗喘见,更带出小猫似地呜咽。 被这声音惊得身子一僵,容和呆呆的看着小脸酡红的清雪,哑声道:“被下药了?” 下意识就要去找凉水,只是容和刚一转身,就被清雪抱住了。 “不要走……”原本清冷的声音此刻带着一丝甜腻,听得百里容和浑身一个激灵,只觉得被清雪抱着的地方一阵酥麻,还有朝全身扩散的趋势。 容和以为他是神智不清了,心底纠结了半晌,还是挣脱开来,扶住清雪的肩膀,哄道:“清雪听话,我去要些冷水来,你洗了澡便好了。” 可是清雪哪会乖乖听他的话,不依不饶的缠了上来,用双臂攀附到容和的肩上,喑哑的嗓子说:“不要洗澡,我……我想要你……抱我……” 说完这话,脸已经修成了醉人的艳红色,眼帘轻颤,媚色无边。 百里容和咽了咽口水,愣声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心中却是笃定清雪是因为被下了药,才这样说,若是他此刻要了清雪,等他清醒过来,定会怨恨自己。 见容和呆愣着还不行动,清雪咬了咬唇,把脸凑了过去,轻轻地亲在了容和的嘴上。他青涩的样子让容和脑子轰的一声失去了一切神识,下意识的就回应过去,力道之大,咬的清雪失声惊呼。 两人双双扑倒在床上,容和挣扎着想要退离时,清雪便勾起双腿缠住他。 大概只有容和以为这是药性所致,却没有发现由始至终,清雪都清明的眼神,即使两人情到深处,也可见他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决绝。 而翌日,花颜见到容和抱着清雪回来时,还以为清雪受了伤,只是他想要查看时,却被容和躲开了。 “啧啧,分明是两情相悦,还找我做什么,真弄不明白凡人怎么想的!” 仍旧是一身红衣的夜若云,悠闲地坐在凳子上,双手托着下巴,慢条斯理的说。 他身边站着的花颜讶异的看了一眼,疑惑道:“你不生气吗?大哥好像连看都没看你一眼。”昨日,他已经知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神剑山庄发生了什么事。现在,他唯一担心的是,大伯能不能找到爹爹,将他带回来。 夜若云一脸笑意,摇头道:“实话告诉你,若是我不跟着那傻小子回来,他恐怕要把我敲晕了带回了!盛情难却,我就怎么会推辞!” 花颜心中疑惑万分,沉默了半晌,小声道:“你还真是独特的女子!” 夜若云手一抖,咳嗽了两声,施施然道:“只是独特而已。” 两人说话间,却见容和神色匆匆的走了过来,拉过花颜的衣袖就往外走。 “怎么了这是?”花颜刚问了一句话,就见容和食指作噤声状,两人一路来到容和的房间。推门进去,花颜就看见清雪躺在床上睡着,只是似乎睡得不安稳,眉头都没有舒展开来。 “你和……阿殇,咳咳之后,是如何弄的?清雪他一直发烧,吃了药也没见效呢。”容和红着脸,支支吾吾的问。花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愣。 “我的意思是,房……房事之后。”又红着脸加了一句。 花颜顿时脸上也飞过红云,却又为两人竟然已经表明心迹感到高兴。只是,这进展似乎也太快了些。 “你……你为他抹些药膏,可清理过了?啊,那就没事,躺几天就好了。” “还要躺几天!这么严重!”容和大叫起来,见花颜看了一眼清雪,忙小下声去。他怜惜的看着小脸烧得通红的清雪,暗自责怪自己不懂分寸。 花颜自己其实也不甚清楚,只是自己被玄无珏那样折腾后,是躺了几天才能下床的。 原本欢喜的心一下子沉重起来,花颜微微皱了皱眉,那个人受的伤不知道好了没,严不严重…… 容和本还想再问些,见花颜一脸失神,不知在想些什么,便笑道:“放心,阿殇找到叔叔就会回来的,也不过这几天的事!” 百里花颜支支吾吾的应了声,脑中却胡思乱想起来,想到南宫殇,他就心中一阵甜蜜,可是偏偏玄无珏的身影也跑了进来,甚至自己好像还听到那人霸道的说,你是我的王妃! 连忙摇了摇头,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个!为了驱逐脑子里不应该出现的人,花颜主动要求道:“不如我去爹的房里找一找,爹爹以前给了我一个药丸,现在清雪用也是可以的。” 说罢,就忙转身跑了出去。  第38章:心病难医 却说南宫殇与百里千秋以及江少卿到了灵渠后,直奔德睿亲王府。 只是几人潜入府中,却没有找到玄极修,他们也不能肯定百里海棠已经与玄极修见面了,在南宫殇独自一人又去了瑞安王府打探消息后回来,告知了两人一个略微吃惊的消息。 “八王爷玄无珏命在旦夕,听闻府中已经在准备寿材了。” 百里千秋一愣,玄无珏不过是和容和一般大的年纪,此刻准备寿材,不是病危,就是遭人暗算了。 江少卿猜测道:“会不会是你师叔他……” 南宫殇果断的摇头,“师叔的武功修为,只能防身,加上多年来一直忙于庄中生意,早就荒废了。玄无珏的武功那样厉害,师叔怎么会伤到他,且那玄无珏已经卧床好几日了,师叔那会还在路上呢!” “这么说来,很有可能是容和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救走花颜,若是没有,那花颜必会受到牵连!”百里千秋叹道。 三人不敢耽误,辗转来到瑞安王府。果然瞧见许多身穿着华贵衣裳的人在王府中进出,一个个神情都带着哀伤,出了门,便上了六人抬的轿子,显然是身份显赫的朝中大臣。 几人互相看了几眼,此刻怕是王府中人来人往,若是混进去,应当无人察觉。待三人拐进不远处的成衣铺子再出来时,已经是衣着显贵,玉带飘飘了。而百里千秋因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前辈,那股子沉着霸气浑然天成,不用多加修饰,看起来就是上位者的模样。 三人走到门口,侍卫显然是已经见惯了,只是做做样子问了一句,就放人进去了。 等到进了王府,百里千秋跟随着探病的人前去了大堂,南宫殇领着江少卿去了之前那间仓库。 只是两人还没有接近仓库,南宫殇无意间的一个扫视,便瞧见穿着淡青色衣裳的百里海棠! 百里海棠此刻已然知晓了所有的事情,虽然心中不免责怪玄无珏的莽撞,但好歹花颜已经安然无恙的回去了。现在玄无珏时而清醒时而昏迷,连药都不肯喝,好像是铁了心要折磨自己。 “海棠,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说……”玄极修迟疑了半晌,却难以开口。无珏对花颜有意,他是知道一点的,但是花颜已经有了心上人,这百里海棠也和自己说了,听说两人青梅竹马,极其要好,自己的侄儿注定是要心伤了。 百里海棠嗔怪的瞪了一眼,“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还嫌两人之间的误会不够多吗? “不是不是,这事关无珏和花颜,他们……”玄极修正要说出来,就感觉一人带着凌冽的剑气向自己袭来。他心下一惊,下意识的就拉着百里海棠隐到自己身后,再连退几步。 正想看来人是谁,竟敢胆大如斯,青天白日里就在瑞安王府里行刺时,便听百里海棠在身后高呼。 “阿殇?!你怎么来了?!” 南宫殇盯着玄极修,冷声道:“快放开我师叔!否则休怪我刀剑无情!”这人衣着不凡,样貌正气,虽然头发颜色奇怪,却不难看出才刚不惑的年纪,且对着他的剑气只是稍稍退了几步,看来武功也不弱。 玄极修听了百里海棠的呼声,已经猜到了南宫殇的身份,这下眼中也开始打量起来,颇有一副看女婿的丈人模样。南宫殇年少英气,武功不俗,又是神剑山庄的内门核心弟子,虽然是个孤儿,但日后终非池中物,必定成人中龙凤。 “阿殇,他是花颜的父亲,你不得无礼。”百里海棠从玄极修身后走出来,笑着对南宫殇说道。 “你……你是德睿亲王?可是师叔,他不是……” “这其中误会以后自会告诉你,花颜的事他不曾知晓,全都是无珏所为。”百里海棠看了玄极修一眼,见他想要说清楚,忙示意此刻不是好时机。 南宫殇默了一会,收起了佩剑,对着隐藏在树后的江少卿道:“江大哥,出来吧!” 几人一同往玄无珏的寝殿走去,而百里海棠知道自己的大哥也来了,急着道:“大哥若是见到极修,不和他说个明白的话,大哥定要杀了他。阿殇,你速去找到你爹,若是他以为无珏对花颜怎么样,定会伤了他的!” 百里海棠这话没有错,百里千秋已经在玄无珏的寝殿内了,只是这会人多,他们这些人又只能远远地在外殿,皇帝下了圣旨,前来问候的大臣,不可打扰到玄无珏。 南宫殇听百里海棠说的这几句话处处护着玄无珏,心中有些气闷。只是,现在看师叔显然是和玄极修破镜重圆,又怎么会多加责怪玄无珏呢! “师叔,玄无珏他害得颜儿膝盖化脓,又下药……”南宫殇顿了顿,“这么能这么轻易的就原谅他!” 他可不会相信外面人传言的,玄无珏已经快要死了。容和师兄断然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神剑山庄不会触怒朝廷,自然是不会杀一个国家的王爷。 玄极修理解南宫殇心中所想,自己心上人被别的男子掳走,那样欺凌,心中的怒火岂能说消失就能消失的。但无珏确确实实是生命垂危,所犯下的错,也应该可以了却了吧! “阿殇,无珏他已然悔改,若非如此,他不会自己跳进水里,叫腰上的伤口化脓。现在他根本不想活,否则,那一刀划伤,怎么叫他性命堪虞!”玄极修有些无奈,侄儿的性子怎么这样倔,明明知道这样做花颜也不会知道,只会叫自己伤心罢了。 南宫殇有些震惊,疑惑道:“亲王的意思是,他自己要死?”说不清什么感觉,心口涌现出烦躁的心绪。玄无珏这是做给谁看,花颜已经回到神剑山庄,肯定是不会再回来,这人莫非还想施什么苦肉计吗! “什么亲王,花颜怎么喊,你就怎么喊!”玄极修有些不悦的说,他现在可是期盼着花颜喊自己一声爹呢! 南宫殇鲜有的有些窘迫,他到现在对着百里海棠都没有改口,又如何对着玄极修喊得出口。却见百里海棠温和的一笑,点点头说:“就随他的意吧,你也该改口了,整天师叔师叔的喊,我又哪里像是武林中人了。”打趣一般的话一说出来,就叫南宫殇红了脸。 “爹……父亲……” 江少卿心中疑惑,却知道现在不是相问的时候,这会,几人已经到了寝殿,江少卿见到百里千秋闪身进入了内殿,大惊道:“糟了,百里庄主已经进去了!” 玄无珏此刻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整个内殿里弥漫着一股幽香,似乎是安神入梦的。身上盖着的被褥中间被竹绷子撑得弓起来一块,应当是为了怕压到伤口。即使有着想起盖住了血腥味,百里千秋一进来,还是闻到了血腥。 他疑惑的皱了皱眉,受伤这么多天,伤口早该结痂了,若如外界传言,伤势过重,怎么看玄无珏腿脚都是好的,难道是伤到了肺腑? 这么想着,便掀开了被褥,触目就见玄无珏腰腹处裹着纱布,只是伤口一看,虽然深,却绝对不会致命。难道有诈?! 想到这里的百里千秋心中一凸,忙退后几步,按住自己的长剑。 “大哥!不要!” 百里海棠以为他大哥要抽剑出来去刺玄无珏,失声惊呼,玄极修也奔到了百里千秋面前,伸手挡住了他。 “海棠?你……阿殇,少卿,你们……”百里千秋看了一眼玄极修,转身走到百里海棠身边,突然点了他的穴道,而后抽出剑对着玄极修冷声道:“既然来了一双,也省的我再费工夫了!” 说罢,就要刺向玄极修。百里海棠惊慌的都要哭出来,南宫殇忙抽剑挡住他师父,急声道:“师父!你先听爹解释!” “百里庄主,当年的事,其中些许误会,可能你还不……”玄极修皱眉开口。 “爹?你爹?”百里千秋一愣,既而明白。又看着几人的样子不像是自己所想的那样,不由得重重的哼了一声,解开了百里海棠的穴道。 “大哥,极修他没有成亲,也未曾派人追杀我,都是我错怪他了!” 百里海棠被解了穴道,忙急急的开口。百里千秋拧着眉,显然是不相信,“既然如此,为何要抛弃你?!哼,若是胆敢说一句假话,神剑山庄就算是被朝廷剿灭,也先叫你玄家的江山断送在你叔侄手里!” 这番威胁的话,若是别人说出来,那旁人定然不会相信,还会骂这人嚣张至极,简直不知所谓,但神剑山庄与天山雾隐教在江湖武林中分庭抗礼,百里千秋和上官清漪都是跺一跺脚便叫整个武林为之震荡的人物,若是神剑山庄釜底抽薪与雪渊皇室对抗,只怕玄家的江山当真会被其他三国瓜分。 “我身中剧毒,以为命不久矣,自然不想拖累海棠,谁知道这毒若用药材吊着,也可续命,只是我时常毒发,状若癫狂,又怎会舍得海棠陪我受这般苦楚,是以才说了绝情的话。百里庄主,我对海棠真情实意,若有半句假话,便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百里千秋不屑的道:“你既然身上的剧毒未清,怎么又舍得现在拉下海棠?已经是半壁身子入土的人,发那样的毒誓作什么数!”分明是不相信玄极修的话。 玄极修脸上一白,张了张口。 “大哥!你怎么能这样说!我那日到他府邸时,已经瞧见了极修毒发的样子,那可是炙炎掌!”百里海棠生气的拽着玄极修的手腕,“不信大哥你亲自把脉看看!” 百里千秋将信将疑的搭上两指,而后垂眸道:“确实是中了炙炎掌,只是你身上的毒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看来是寻得了良医啊!”最后怪异的语气听得百里海棠心底发虚,别过眼去。 偏偏玄极修没有听出来这话中有话,还不死活的说:“那是自然,也幸亏那味药,想不到竟然能解我身上的毒!”殊不知他说了这话,百里千秋的脸色已然沉了下来,瞪着百里海棠。 “既然你二人已经重归于好,我怎么看海棠脸色仍旧是发白,脚步也发虚,身子比在神剑山庄还要瘦弱几分?”百里千秋这话虽然是对着玄极修说的,但颜色确实盯着百里海棠。 “这……海棠说是来的途中未曾休息好,百里庄主放心,日后,我定会好好爱护他!” 而百里海棠心中已经知道自己悄悄给玄极修医治的事被大哥发现了,深怕大哥说出来,依玄极修对自己的紧张程度,决计不会答应自己那样做的,便开口道:“好了,大哥,既然误会已经解开,那现在就先看看无珏的伤势吧,他一直烧热不退,伤口也有了炎症。大哥若是为他输些真气,想必也叫他早些醒来。” 百里千秋盯着海棠几眼,而后轻叹了口气,去看玄无珏伤势。 “恕在下直言,这位八王爷的伤势不重,却不肯醒,料想应当是心病。”江少卿在一旁将事情听了个半懂,他行走江湖多年,又隐姓埋名甘于平寂,这类儿女情长看得多了。 玄极修知道这事情瞒不过去了,只好开口说:“无珏,他认定了花颜做王妃,只是那孩子心上的人是阿殇,所以……” 南宫殇闻言身形一震,想到自己和花颜在地牢中发生那件事后,玄无珏震怒的带走花颜,若是那人对花颜存着那番的心思,那之后两人会不会…… 已经不敢猜测下去,他怕自己此刻会忍不住直接上前削了玄无珏的脑袋!花颜要是被人这侮辱了……南宫殇愤愤的一甩袖,这屋中是呆不下去了! 玄极修见南宫殇一脸阴郁的甩袖而去,心中叹气,其实若真按自己来想,自然是希望无珏能和花颜在一起,毕竟无珏是自己的侄儿。只是花颜与南宫殇早就两情相悦,得到百里庄主和海棠的同意了,他此刻若是开口替无珏求姻缘,只怕百里庄主不发怒,海棠都要甩袖离去。 “你的意思是,让花颜来吗?”百里海棠忧心的问。 第39章:上官教主 雪渊国虽然地处北方,却不是完全坐拥北方的所有江山,那就是极北之地的天山云海。 天山得名于它的高度,山顶常年积雪不化,而云海则是因为山腰处烟雾缭绕,一派人间仙境之感。 而雾隐教就坐落在这山腰处,云海中。气势恢宏,不费一砖一瓦,三座大气磅礴的宫殿皆由天然玉石所堆砌,且屋顶上的不是瓦片,而是一种红色的闪着琉璃光彩的石片。中间一座宫殿名为烟云殿,正是雾隐教教主上官清漪的寝殿。 碧色玉杯,樱草色的茶水,雪青色的桌子,就这么出现在半山腰上一处平台上,而一人身着月白色的衣裳,衣袂飘飘,乌发垂腰,面容温润如水,眉梢带笑,犹如谪仙一般从盘山小道上飞身上来,踮脚落在平台上。 若是仔细一看,便觉得这人步子似乎极为缓慢,但是行走时犹如凌波微步一般轻松,若不是内力浑厚,那就是真正的仙人了。 此刻,小道上有拐出来一人,年约十八九岁,穿着豆绿色衣裳,样子白白净净,一副侍从打扮。他喘着气,拍着胸口对远处平台上的男子高声道:“主子,护法他们还在大殿候着你呢!” 上官清漪看了一眼那人,淡然一笑道:“本就是提前出关,怎么就等不急了?数月不曾闻这松柏之气,倒叫人十分的想念呢。陌昭,要不要我接你上来?”言语间丝毫没有调戏的意思,那认真的眼神看得陌昭险些真的以为主子要接他上去了。 只是,那仅仅是险些。陌昭黑着脸道:“主子就不要逗我了,再不回去,护法他们估计要拆了烟云殿了!” 上官清漪听了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附和道:“确是如此,看来,我这个教主应该要让位的才好,你说左护法林如风怎么样?还是右护法姬远凌?咦,陌昭似乎都不满意,难道你属意的是左右使吗?” 虽然知道自家主子在开玩笑,但陌昭还是哭丧着脸道:“主子,属下知道你好几个月没有和大家说话了,可是,能不能回到烟云殿再说,陌昭怕回去晚了,明天主子就见不到陌昭了!” 挑了挑眉,上官清漪确实有些舒畅了,他修炼的幻生手已然到了顶峰,这次出关,为的就是心心念念了多年的心上人,此刻想想,更是有些迫不及待,只是万一百里千秋把女儿嫁给了别人…… “走!回烟云殿!” 一个闪身,便从平台上消失,陌昭只来得及看见一个人影闪过,再看时,早就没了上官清漪的身影。 “主子!好歹也带上我!”欲哭无泪,好不容易爬了上来,现在又要欺负他没有学会轻功,只能走回去吗? 偌大的大殿内,九级台阶上一人优雅的坐在檀木椅上,看着殿下的四人,笑道:“怎么,几个月不见,两位护法和左右使都不认识我了吗?” 林如风轻声咳嗽了一下,道:“教主是否忘了再过些日子就是武林大会了,这一次,派谁去?” 历来武林大会,上官清漪都是不去的,只是会让林如风或者姬远凌去,眼看这快到日子了,教主却仍旧在闭关,他们雾隐教又不是什么小门派,不去的话,自然会遭人诟病。 姬远凌冷冷的瞥了林如风一眼,“你若是想去直接禀明教主便是,何故还在这里假惺惺!” 林如风却是没有生气,反倒是对着姬远凌温和一笑,看得姬远凌面上有些尴尬,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这一次,我亲自去吧,上一次去清越,似乎还是五年前了呢……”上官清漪回想起当时的惊鸿一瞥,面上的神情更加柔和,眼中的宠溺似要把人醉了进去。 底下四人虽然吃惊,却也没有说什么,教主既然想去,那就让武林中人看看,雾隐教真正的实力! 而等上官清漪议完事,陌昭才粗喘着回到大殿,他有气无力的道:“主子,这几月的信函,你还没有看呢!” 上官清漪闻言,眼神一亮,“可以神剑山庄寄来的信函?”他在闭关前曾修书一封,隐晦的提到过求亲一事,还送上了并蒂七彩华莲中的一株,相信这样的聘礼,百里庄主应当不会拒绝才是。 陌昭想了想,拍手道:“确实有,主子现在要看吗?” 上官清漪一听有信函,心中早就按捺不住,直接去了书房取了。 只是拆开信封越看眉头就皱得越深,到最后,周身都带着怒气。 待陌昭赶到书房时,就听到房中轰的一声,他迈进去一看,才发现书桌被劈成了两半,而主子则是捏着一张纸,气得浑身发抖,俊美的脸上寒气逼人。 “好你个百里千秋,竟然如此诓骗我!” 信中,百里千秋言说自己根本没有女儿,只有独子百里容和云云,还说什么若是以后有女,必嫁之!他当日分明听得清清楚楚,庄里的下人对那眉目如画的女子称小主子,江湖儿女听不惯大小姐也是自然,那小主子一说,如果不是百里千秋的女儿,难道是内门女弟子不成! “主……主子,百里庄主他……”陌昭小声的问了一句,他从未见过上官清漪生气,主子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根本不像是武林中的侠士,更别说是独霸天下的一教之主,反倒更像是文人雅士,却更添了些出尘气质。 现在,被气得发这么大的火,陌昭都有些好奇,百里庄主在信里到底写了什么,主子不在乎江湖排名,与百里庄主素来交好,两人难道是因为武学上的见解不同,才较真的起了冲突? “明日启程,既然百里千秋已经收了聘礼,那自然要答应这门亲事!”上官清漪勾唇一笑,看得陌昭一愣,原来是主子要娶妻了啊! ****** 百里花颜以为他爹爹和南宫殇他们最迟也需得十天左右才能归来,却想不到南宫殇五天后就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江少卿。 “爹和大伯呢?怎么没有一同回来?”花颜见南宫殇一路赶回来,神色有些疲倦,心疼的想要替他捏一捏肩膀,只是他的手刚碰到南宫殇,就被那人躲了去。 花颜一怔,指尖微凉,讶异的看着南宫殇道:“怎么了?”脸上虽然没有变化,但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南宫殇从来不会拒绝他,两人许久不曾见面,怎么只有自己相思成笺,而阿殇看起来却有些心神不宁,看自己的眼神也不似从前那般。 南宫殇心中的烦躁确实没有压下去,只是他又怕自己的闷气会牵连到花颜身上,适才躲了过去,胸口压抑着一股浊气,急需发泄出来。师父和师叔让他回来,是要说服花颜再去雪渊,为的就是救玄无珏一命。 花颜愿不愿意暂且不提,可是,自己已经知晓了玄无珏对花颜的感情,要他亲手劝说心上人去情敌的身边,甚至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两人以他堂兄弟相称,日后会更加亲密,这叫他如何能接受得了! “只是有些累了,颜儿若是无事,我就去沐浴了。”南宫殇闪躲的眼神,花颜看得胸口一堵,挡住南宫殇的去路,紧了紧手心,开口问。 “你何故骗我,江大哥说你二人方才在清越已经歇息了半天才回来的。” “我……颜儿你不要多想,我真的是累了。”南宫殇说完,就绕过花颜离去了。 百里花颜失神的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头突然刺刺的痛起来,眩晕的感觉叫他忙扶住了门框才稳住了身形。此时,腹部也传来酸胀的感觉,花颜忍不住轻哼一声,心里也有些难过。南宫殇没有问自己的伤好了没有,好似逃离一般的样子,确确实实叫人心头伤心。 膝盖上的伤虽然好了,但是两块褐色的疤痕还在,每每沐浴时,花颜就很是气恼,虽说男子不会计较这些,又不在脸上,但好端端的腿上多出了这样的东西,任谁都有些郁闷。 拿了件外衣披上,百里花颜坐在院子里发呆。他不晓得自己哪里做错了,此刻心中只想着如何能与南宫殇好好说话。两人明明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怎么会…… 花颜突然站起身来,脸色也开始发白,捂住自己的胸口喃喃道:“难道阿殇他知道了玄无珏对我……”所以是在责怪自己没有为他守住身子吗?还是已经嫌弃自己了? 心底涌现出南宫殇可能会不要自己的想法,百里花颜再也坐不住了,转身就往南宫殇的房间跑,他要问清楚,南宫殇到底为何事不愿意和他说话,若真的是因为那件事…… 花颜担忧的停下了脚步,教他如何开口说,假使阿殇不知道这件事,若是自己说了出来,他能承受得了吗? 现下,花颜不免想起玄无珏的样子,胸口更是酸涩不已,那个人当真是坏人!如果不是玄无珏,自己此时怕是都要和阿殇成亲了,哪里会出现这样的岔子! 这么胡思乱想间,方才好了些的腹痛又更加厉害了,花颜痛得弯下了腰,捂着腹部靠在一边的影壁上,脸色也有些发白。以前虽然时而腹部酸痛,但也只是稍稍有些感觉,不会像这一次痛得这么厉害。 “花颜,你怎么了?” 离原清雪本来是出来透透气,被容和整日的关在屋里,早就闷坏了,一拐弯就瞧见花颜脸色苍白的捂着肚子,好似很痛苦的样子。就忙上去扶着他,两人坐到了一旁的木椅上。 “可是吃坏了肚子?怎么痛得这样厉害?你脸上都出汗了,我去拿些消食的药来!”说罢,清雪就要走,却被花颜拽住了衣袖,他摇摇头,咬着唇瓣。 “不是吃坏了,只是受了寒,我再回去加件衣服。” “你说什么话!你都穿成这样还说少,我去请大夫来!”清雪皱着眉做了决定,却在转身之时,看到容和一脸焦急的跑来,看见他就是一顿责怪。 “怎么出来了?身上还疼吗?要不要再去躺一会?” “我又不是豆腐做的,还那样金贵不成?你照看着花颜,我去请大夫。”清雪低头,掩去眼中的羞涩。容和看到花颜的模样,大吃一惊。 “怎么了这是,颜儿你可是吃……颜儿!”惊吼出声,却见花颜软软的倒了下去,陷入昏迷。 两人都吓到了,容和抱起花颜就往屋里冲,清雪此刻也急忙去请大夫,好在这么多日因为无人查账,隔些日子就会有铺子里的掌柜来交账本,巧在今日药铺的掌柜来交账,齐天华也跟着来采收白果,于是被清雪拉着去了西枫苑。 齐天华搭上脉后,沉着脸捋了捋胡须,又换上了另一只手腕,却仍旧是没有说出个什么来。倒是一旁的容和急急的问:“华叔,颜儿他怎么了?” 齐天华却是犹豫了,半晌才道:“这等脉象我却是没有碰到过啊,似滑脉又似双沉实,这等古怪的脉象,难道是中毒了?”经过上次百里海棠的事,齐天华也不敢说出来,这脉象根本就是女子的喜脉,而且还是双生子! 容和他们自然不明白齐天华说的意思,只听到中毒就有些惊慌了,花颜若是中毒,只能是玄无珏下的毒! 砰地一声,门被人大力推开,南宫殇跑了进来,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花颜,急切地问:“怎么了?好好的怎么昏倒了?” “阿殇,颜儿似乎中毒了,应当是玄无珏下的毒!”容和把自己想的说了出来,本以为南宫殇会附和自己,却见南宫殇摇摇头。 “绝对不会是他……”就在容和讶异南宫殇为何这么肯定时,又听他说了一句,叫容和大吃一惊。 “玄无珏爱上了花颜,是不会给他下毒的。”而且现在已经在寻死,非花颜所不能救。 “原来如此,当日我去瑞安王府救花颜时,就觉得玄无珏言语间怪异万分,原来是对颜儿存了这样的心思。只是,你为何同江大哥回来了,我爹和叔叔呢?” 容和也是才知道南宫殇和江少卿回来了,这几日他一直围着清雪转,没有一刻是闲下来的。 南宫殇坐到花颜的床边,握住花颜的手,带着愤懑的语气道:“师父和爹在玄无珏身边照看,那人快要死了!我这次回来,是奉了师父的命,来接颜儿走的。” “走?去哪里?” “瑞安王府!”咬牙切齿的声音。 第40章:初现端倪 诊断不出来花颜中了什么毒,南宫殇只能焦急的守在他的身边,期间,他和容和为花颜输了两次真气,却见花颜脸色愈加难看,吓得赶紧停了下来。 齐天华开了些补身子的药,叮嘱了几句,神情颇为沮丧的离开了。 “既然花颜中的毒只有玄无珏知道,那他不去也得去了。”清雪为花颜擦了擦额际的汗珠,忧心的道。两人如今已然得到师父和师叔的同意,就连花颜的亲生父亲玄极修也答应了,本应该是皆大欢喜的事,现在却多出这样的乱子。 “中没有中毒还不确定,兴许不是呢,若花颜去了瑞安王府,被玄无珏缠住了,阿殇该怎么办?感情可不是儿戏,岂能轻易让给别人!”容和不悦的说,他肯定是护着南宫殇的。想到这几日清雪分明是不愿意承认那一晚发生的事,他就心中焦躁起来。 南宫殇捏了捏花颜的指尖,伸手轻轻为花颜揉着小腹,神情有些空洞,不知在想着什么。这时,花颜轻哼了几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一看见身边的南宫殇,花颜情绪就有些激动,他翻身抽出自己的手,紧紧拽住南宫殇的衣领,急切的说:”你为何不愿意见我?” 南宫殇未曾料到花颜一醒来就问这个,他怔肿了一会,温和的笑了笑,把人揽到自己怀里说:“胡说什么呢,你不要乱想。身子怎么会疼成这样,可是……玄无珏对你下了毒?” 花颜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摇头道:“应当没有,现在已经不痛了,许是着凉了,今晚去泡个艾草就好了。”可是转眼就想起先前担忧的事,犹豫了会,小声问:“你见到玄无珏,可听他说了什么?” 心里想着,玄无珏会不会把那种事说出来,却又担心南宫殇真的知道后,会如何待他。 南宫殇却是以为花颜知道玄无珏对他的情意,捏紧了拳头,闷闷地说:“原来你知道了,他若是求你去见他,你愿意去吗?” 百里花颜微微挑了挑眉,这是什么意思?又见容和咳嗽了两声,两人慌忙分了开来。 “那日玄无珏对你说的话,原来是真的么?颜儿……你,你没有多想吧?”容和迟疑地问,玄无珏现在已经不是什么敌人,而是叔叔的侄儿了,若是他执意要把颜儿要了,这可叫人发愁了。 花颜这才反应过来,也记起了当日临走时,玄无珏说的话,他笑了笑说:“不过是玩笑话罢了,他是王爷,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何故要我这个男人。”转而又对南宫殇说:“他难道和你说了么?阿殇,我的心里只有你,管他什么劳什子的王爷!” 南宫殇伸手刮了刮花颜的鼻尖,心中那股浊气总算是消散了去,想到自己犹犹豫豫的态度伤了花颜的心,也有些愧疚,“是我乱想了,颜儿,对不住。” 想到花颜还不知道叔叔这次去发生了什么事,南宫殇就将事情的原委细说了一遍。 花颜先是愕然,想不到玄极修与爹爹以前真的是在一起过的,而后听到自己是爹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而玄极修正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显然是茫然不已。 “怎么可能……爹爹他是男子啊!” “这世间万物,岂能是我们所能预见的。雪渊国的皇后,也是男儿身,但现在已经为玄帝诞下了两位皇子,说不定叔叔也是这样的体质呢!”百里容和期盼的看了一眼清雪,却被那人狠狠地瞪了一眼。 南宫殇想到之前自己的心思,有些激动地说:“颜儿,若是你也能……” “你休想!我才不要生孩子!”花颜马上开口拒绝,他是男子,怎么会像个女子一样挺着肚子,若是被人看到了,还不会以为是怪物! 南宫殇见花颜十分的不愿意,心底不免有些难过。但是此生他能与花颜白头到老,已经是莫大的恩惠,没有子嗣,那就没有吧。 百里容和却是酸溜溜地说:“这哪里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若是和叔叔一样,难道你和阿殇自此还要分房睡不成?” 花颜红了红脸,辩解道:“我本来就不和他睡一张床……” “那成亲之后呢?颜儿你这样做,可就叫阿殇憋得慌啊!若是我不碰清……哎哟!痛,痛,痛!”容和被清雪拧住了腰际,讨饶的冲着清雪傻笑。 南宫殇和花颜都不自在的看了对方一眼,都羞得红下脸来。 而本该告诉花颜玄无珏此刻的实情的南宫殇,私心的瞒了下来,反正玄无珏有师父和爹看着,绝对不会真的死了,等过些日子再告诉花颜也不迟。 花颜之后也没再腹痛过,大家都以为是受了寒,悬起来的心也放了下来。 一晃又过去了十天,这期间,江少卿的徒弟柳莺莺找上门来,还带着一个样貌清秀的小小少年,那少年一见到江城子便大呼师父,众人才知道,这少年就是当日偷江城子钱袋的小乞丐,想不到洗干净了,换上衣服,也是白净的很。 而对南宫殇倾心已久的晏雅悦,竟亲自上门来了,名帖上写的是为了武林大会了一事,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姑娘的眼睛都巴不得黏在南宫殇的身上了。 因为百里千秋不在,容和只得出来说些场面话。 “晏姑娘不懂武功,在下怎么与你言说呢,巧在家父出门在外,不如过些天,等家父回来,再叫晏伯父前来也不迟啊!”容和带着笑意,却是没有看晏雅悦一眼,送客的意味这样深长,料想有些耳力的人都会赶紧走人吧。 却见晏雅悦像是没有听出来一般,对着容和浅浅一笑,柔声道:“是雅悦无知了,只不过,父亲让我来,只是顺道送信函,雅悦这次来,是来见南宫公子的。” 这样明白的说出来,容和的脸色也不好看了,冷声道:“你尚未出嫁,若与我师弟见面,只怕会有损小姐清誉。师弟却是已经定了亲事,若叫我弟妹误会了,我这个做师兄的如何交待?” 晏雅悦毫无破绽的小脸一时间有些僵硬,她勉强带着笑问:“不知少庄主什么意思?我未曾听说南宫公子向哪家提亲了呀?”心底却是有些生气,笃定这事根本是子虚乌有,是百里容和在里面捣乱。那日她与南宫殇相谈甚欢,南宫殇还问了她家中许多事,若是对她没有情,怎么会相约再去清越游玩。 这厢容和一半真话一般假话的敷衍着,而花颜听到晏雅悦要来,这几日不知怎么的胃口不好,连带着脾气有些冲,此刻更是不高兴。摔下笔,画乱了一副好好地牡丹图就来到了前堂。 晏雅悦一瞧见花颜,脱口就问:“是这位公子的妹妹?” 花颜愣了愣,疑惑的看向容和,却见他挤眉弄眼的对着自己,也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 “对,师弟要娶的正是花颜的妹妹,两人自小青梅竹马,早就定下了娃娃亲。晏姑娘此刻知道了,还请大婚当日,能前来贺礼啊!”容和拉着花颜,扯着嘴角一笑。 晏雅悦自然是不知道花颜的身份,只是以为是神剑山庄的弟子,那日南宫殇因为他忽视自己,已叫她有些怀疑,原来是因为此人是小舅子,所以才那样讨好? 想到南宫殇拨乱了她的一腔春心,转眼间就和别的女子定亲,晏雅悦就觉得咽不下心口的怨气。她气恼的瞪着花颜道:“不知这位公子可否能引见一下令妹?” 花颜已经听出来他大哥扯了什么谎,不由得心叹一口气,却也乐于见到晏雅悦恼怒的样子,便笑了笑说:“不巧,妹妹今日身子不舒服,南宫师兄正陪着她呢,若是现在前去打扰,只怕不好吧!” 晏雅悦闻言,脸色一白,轻舒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就告辞了!” 说罢,就领着侍女甩袖离去。 待两人已然走远,容和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对着花颜说:“你可看见她方才的样子,脸色一会白一会青,倒像是你画画时用的盘子!” 花颜不知是生气还是好笑,“大哥,你这样戏弄她,若是她知道了真相,他的父亲晏落棋必然要怪责于你,要是一气之下,应了大伯,将女儿许配给你怎么办!” 容和剜了一眼,气道:“大哥帮你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庄里有一个夜姑娘已经叫我心烦不已,你还嫌我不够堵吗!” 南宫殇这时正好进来,见到花颜就问:“怎么今日没用早饭?饿坏了怎么办,我让厨房准备了些药膳,你要不要喝点?” 花颜当即摇摇头:“油腻的有什么好喝,看起来就想吐,不如喝些酸梅汤开胃呢!”他早上见到甜腻的玉米面,就犯恶心,哪里还吃得下去。 “都没吃饭还开什么胃,你这样纤瘦,存心折磨我吗,听话,快去把汤喝了。”南宫殇说着就要拉着花颜走,花颜心中有气,用力的甩开他。 “都说了不想喝!你怎么事事都管着我!晏雅悦刚才还来过,指名道姓要见你,你是不是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又与她见面了?!”花颜生气的说着,只是有些无理取闹的样子看得南宫殇皱了皱眉,颜儿一直都是通情达理的,怎么这几日就像吃了炸药一般。 仍是耐心的哄道:“我怎么会去见她,你不要乱想,真的不愿喝汤的话,我带你去清越走一走,买些新奇的东西可好?”本以为说了这话,花颜会笑着答应下来,却不料更是引爆了导火索。 花颜拧着眉道:“她刚走你就要去清越,分明是想摆脱了我去见她!我……我现在不想见到你!”说完,就转身跑走了。 容和惊愕的看着这一幕,问:“你是不是和颜儿吵架了,他怎么会这样说话?” 南宫殇苦恼的叹口气,摇摇头:“我哪里舍得和他吵架,都是让着他。只是这几日,他总是要和我闹,要是我稍微语气重些,便马上对着我哭出来。”以前那个温柔娇弱的花颜去了哪里,南宫殇看了容和一眼,追了出去。 “晏雅悦的事,记得说清楚啊!那女人不简单!”容和在后面急急的说。 其实,花颜并没有跑远,他冷静下来时,心底已经后悔方才说出的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话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就这么噼里啪啦的说了出来。 “颜儿,外面风大,回去添件衣服,嗯?”南宫殇微喘着气,在后面柔声说。 花颜更是有些郁闷,他转身走到南宫殇面前,伸手揪住南宫殇的腰带,歉意的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不知为何……”话还没说完,就被南宫殇抱进了怀里。 南宫殇拍了拍花颜的被,宠溺道:“我知道,颜儿是在和我撒娇呢!那现在,可愿意去喝汤了?” 花颜想到油腻的汤,还是不想喝,但现在也不好拒绝了,只得点点头答应。 这时,一只灰褐色的信鸽扑棱着翅膀落在了南宫殇面前的银杏树上,脚上绑着竹筒。 南宫殇松开手,去抓住信鸽,解开了信函。只是那一卷纸条被一张红纸包裹着,上面还写着“花颜亲启”四个蝇头小字。南宫殇便将纸条递给了花颜,却见他摇摇头说:“我看你看还不一样。” 南宫殇也不推辞,就铺开了纸条,只是原本带着笑意的脸收敛起来,脸色愈发的难看,甚至到最后直接扯断了纸条,整个人都发出骇人的气息,看得花颜心中讶异,伸手想要推一推南宫殇。却被南宫殇一个闪身,而后用手狠狠地掐住了手腕,痛得他眉头一皱。 “你被玄无珏碰过了?!”南宫殇此刻的表情阴沉的可怕,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森冷。 第41章:险些小产 百里花颜身子一僵,牵强的扯出一个笑来,支吾着问:“阿殇……你,你说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被玄无珏碰过了!”南宫殇气息凌乱,眸色发红,紧紧抓着花颜的双肩,指尖甚至都要嵌入肉里,也不管花颜此刻毫无血色的脸。 此刻,南宫殇心中一片混乱,一想到花颜曾经在玄无珏的身下婉转承欢,他就觉得心口在滴血,怒火滔天,却不能咆哮出来。即使知道那是因为被下药的缘故,却难以承受。而花颜竟然不肯告诉自己,还是说,花颜的心里其实是有玄无珏的? 若不是今日看到了爹的话,花颜是不是想要一直瞒下去?当真以为自己是傻子吗!情人与别的男人有了肌肤之亲,他还被瞒在鼓里,这叫他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花颜浑身发抖的揪着南宫殇的衣带,带着哭音道:“阿殇,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你不要生气……我此生都不会再见玄无珏,你……”话还没说完,就被南宫殇推开,一个不稳,就摔倒在地上,而南宫殇则是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被扯断的纸片掉落在花颜身边,他颤抖的捡起来。 “颜儿,你既与无珏有了夫妻之实,他又因你不肯留世,你当前来解铃。父笔。” 花颜紧紧捏着纸片,任泪水无声的落下来。此刻,他竟有些恨玄无珏,那人,为何不就此死了才好! 身下是防滑的六棱石子,即使穿着厚厚的衣裳,还是觉得膈应,且这个气节,地面上冰凉的很。也不知道坐在地上有多久,从脚尖开始,寒气一点点的侵入他的身体,直到全身都开始发抖,下半身早就发麻,动也不能动。 “唔……”腹部又开始胀痛起来,好像被人用尖刀绞烂了腰腹处一般,痛在内里,花颜只得紧咬着牙关,用手撑起身子想要站起来。只是他双腿早就麻木,更是提不上力气,又瘫坐到原地。 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不知为何,花颜心底涌现出害怕的感觉,以前腹痛,揉一揉,喝些暖身子的汤药就好了,绝对不会像今日这般,痛到他几乎忍不住呻吟出声。 “花颜!你怎么会坐在地上!”清雪原本是想要去找夜若云,却在半路上见到花颜脸上淌汗,脸色苍白的坐倒在地地上。吓得他以为是花颜摔倒了,扭到了脚踝。 “清雪,我……我肚子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 “瞎说什么!我扶你起来。”清雪皱了皱眉,揽住花颜的腰,拉扯着他站起来,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当即惊吓的大叫起来:“血……花颜,你怎么流血了!” 花颜方才坐着的地面上,印染了斑斑血迹,连花颜的衣摆上都沾到了。清雪下意识的滑下手掌,触手间果然是一片湿滑,他低头一看,满手的殷红。 而花颜只觉得眼前昏昏暗暗,所看的东西都开始模糊起来,有什么东西扯着他的腹部往下坠,莫名的恐慌和难以抑制的心痛淹没了他,接着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 弥漫着一股龙涎香的寝殿内,玄无珏静静地躺在床上,睁开的眼眸中没有停驻任何景物,空洞的有些无神。 他身上的伤即使自己有意想延迟愈合,也抵不住皇叔和皇兄的念叨,伤口虽然没有完全长好,但已经开始落痂,微微有些发痒,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挠乱了他的心,却不肯停留的容颜。 放在一旁的药早就凉透了,玄无珏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掀起被褥下床,端起药,径自走到床边,倒了出去。待玄极修和百里海棠走进来时,看见已经空掉的碗,才面露一笑。 “无珏,颜儿应当是闹别扭呢,说不定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你过几日就能见到他了。”玄极修开口安慰道,眼中却有些湿润。眼前的人还是之前那个意气风发,面容俊美的玄无珏么? 汤药和药膳天天都在送,可是怎么能瘦到这样的地步。凹进去的脸颊呈现出暗黄色,眼眸中的光彩早就不见,只剩下一片灰白。胡须已经有半指节长,看起来沧桑不已。 两人本不知道花颜和他已经有过肌肤之亲,只是一日崔御医奉玄帝之命前来请脉,才多嘴说了一句。 百里海棠是惊吓的又气又恼,颜儿肯定不是自愿的,那必然是玄无珏强迫。这孩子这么这样心狠,颜儿当时必定吓坏了,而且……想到自己的体质,他又忧心忡忡,那药丸也不知道颜儿有没有服下,要是和自己一样……那阿殇又该怎么办啊! 是以这几日,百里海棠一直不肯和玄无珏说话,连带着玄极修都受了罪,每晚都只能睡在另一张床上。 但是,眼看着玄无珏消瘦下去,还咳出血来,御医又说他心中郁结,心火难消,长此以往,也会郁郁而去。玄极修忧愁的样子他不是没有看到,大哥这几日又去了雪渊国内的分堂,百里海棠前思后想,终是给花颜去了信。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就算是颜儿来了,你莫不是以为他会留在你身边,抛弃阿殇?”百里海棠见玄无珏死气沉沉的样子,忍不住嘲讽道。这孩子性子阴狠,心思又深,想想自己多年前受的苦,又是一阵气闷。反正,要是让颜儿和他在一起,他这个当爹的头一个不答应! 玄无珏闻言,眼眸微微闪动,看了一眼百里海棠,干哑着嗓音道:“当年的事,对不住。你不要怪我皇叔,他什么都不知道。” 百里海棠张了张嘴,轻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玄极修知道侄儿心中的苦,错怪了海棠,也牵连到花颜受罪,偏偏又把一颗心遗落了去,现在只怕悔恨不已,做再多也难求心上人原谅。 两人从玄无珏的寝殿出来时,原本来隐藏在云中的日光扩散出来,百里海棠只觉得眼前闪过一个黑晕,险些栽倒。看得身边的玄极修一把拉过他到自己怀里,担心地问:“怎么了?你这些天脸色一直不见好,可是水土不服?不如就让御医开个方子,喝几贴药。” 百里海棠摇摇头,忍住眩晕感,“哪里那样娇贵,回去睡一觉就好了。你呢,喝了药之后,身子还会发烫吗?”他不知晓去除炙炎掌的毒需要多久,就日日给玄极修用药。 玄极修深呼出一口气,笑道:“还是海棠你说的方子管用,现在周身浊气好似没有了,你难道没发现,我的头发也开始变黑了吗?”说罢,还作潇洒状拍了拍胸襟,以示自己身子骨健壮得很。 看得百里海棠忍俊不禁,嗔了他一眼。“你还以为自己是当年风流倜傥的德睿亲王吗,眼角的褶子都能夹死蚊子了!”说完,好像真的嫌弃玄极修一般,嬉笑着推搡着他。 玄极修闻言,却是眼神一黯,他伸手轻轻地捏住海棠的手,叹道:“委屈你这么多年,我现在这个样子,也知道配不上你,可是我还是舍不得放开你,就允许我自私这么一回好不好?” 百里海棠瞪眼道:“谁说你配不上我了!我不过是平民百姓,你可是堂堂的亲王,我可是巴不得马上嫁进你的府里做王妃呢!” 玄极修扑哧一笑,把人揽进自己的怀里,哑声道:“好,王妃这个位子为你留了这么多年,府里也该热闹一下了。”但他却不知自己这么使劲拽百里海棠的手腕,叫那人脸色一下子有些发白,紧咬着唇瓣,神情有些痛苦的差点叫出了声。 而此时在殿内的玄无珏,慢慢的收紧了拳头,无声的嘶吼着,扯动着被褥,神情极为痛苦,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最后只听到被面被扯烂了,发出哗啦一声响,他才颤抖着平复下来。 似乎刚才那一番举动抽掉了他所有的气力,现下只能轻喘着,脸上都出了一层细汗。浑身冰凉,唯有胸口还有些温热。但给予他温暖的人渐行渐远,他知道那人甚至不会再回头看一眼。 可是,他还是奢求着,某一天睁开眼时,能看见那人对自己展颜一笑,即使不带着情意,一如画卷上那般,一派纯然。不是不想喝药,只是,只有腹部上的伤口痛痒时,才狠狠地提醒着他,自己曾经错过了什么。 风砰地一声吹开了窗户,一股清冽的味道传了进来,带着雪花的味道,玄无珏转头看了一眼,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天地已然一色。他慢慢地勾起嘴角,看见花颜在窗口伫立,穿着他们初见时的淡色衣裳,清亮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开口说,无珏…… 闷哼一声,一股紫黑色的血从口中溢出来,玄无珏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千里之外的神剑山庄内,花颜静静地躺在床上,强烈的痛楚已经让他昏迷过去,被容和一路轻功带回来的齐天华把脉后,又查看了那滩血迹,脸色忽白忽青,看得清雪急急的问:“究竟是怎么了,华叔你倒是说话呀!” 齐天华最后叹道:“小主子,有些小产的迹象。不过,现在吃了我方才喂下的安胎药,已经睡过去了。孩子,还在。” “小,小产?孩,孩子?!”容和呆呆的问。 “说来惭愧,我当日把脉时,就已经有些怀疑,只是怕又弄错了,造成老爷那样的误诊。刚才那血迹,确实是动了胎气。只是,这男子怀孕,只听说过雪渊国的皇后是凤鸾星,难道小主子他是……”齐天华猜测道,只是,现在他们风啸国的墨帝陛下,早就有了皇后了呀,还是说是一直不曾立后的天穹国和海澜国皇帝? 百里容和确实知道,花颜怀的应该是南宫殇的孩子,两人在雪渊国已经行了房事,算算日子,也快一个月了。“华叔,这孩子应该有一个月了吧。” “咦,你怎么知道?小主子,难道真的是天穹国,还是海澜……”华叔有些好奇。 容和摆摆手,“这事日后再说,还请华叔守住这个秘密,不能叫第四人知道。”花颜怀孕,他和南宫殇的婚事必须办了,看来,神剑山庄,果然年前大喜。 清雪虽然面上看不来什么,实则心底早就激动地不知道说些什么,羡慕的看着花颜,起身道:“我去找南宫师兄,告诉他这件事。” 齐天华依据女子怀孕,叮嘱了几句,开了安胎药的方子,临走时还道:“切记不能动气,凡事都让着小主子,吃食上清淡些,酸可以,辣就免了,现在胎还不稳,房事断断不能有的。头三个月就叫那人忍忍吧!” 而齐天华却也因为身处震惊中,又在猜测孩子的父亲是谁,以至于忘了告知,花颜腹中其实是双生子。 容和坐在花颜的床边,脸上带着笑,摸了摸花颜的肚子,自言自语道:“可真便宜了阿殇那小子!还没有成亲,就要当爹了。” 花颜只是睡了半个时辰,就醒了过来。这一次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单纯的因为腹痛昏倒,见容和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愣了愣。 “大哥,我怎么了?”难道真的是中毒了? “躺下别乱动,你现在可是咱们百里家的功臣!肚子里有了宝宝,还坐在地上,险些把我小外甥弄没了!”容和小心翼翼的替花颜盖好被子。 花颜听了却是半晌没有明白,“大哥你在说什么?宝宝?”一个念头从他脑中闪过,飞的太快,没有抓住。 “你怀了阿殇的宝宝,以后只能在房里待着,不许出去了知道吗?” 百里花颜瞪大着双眼,摸着肚子愣愣的说:“我?我有了宝宝?” 容和见他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怎么,高兴地说不出话来了?清雪已经去喊阿殇了,这会估计他已经知道了,说不定整个神剑山庄都要听到他大叫了!” 谁知容和话刚说完,就听门外清雪砰地一声推开门跑了进来,张口就说:“南宫师兄方才同晏雅悦出去了!他难道不知道花颜他……”抬眸就看见花颜看着自己,清雪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慢慢噤了声。 花颜伸手紧紧拽住被褥,眼眸失神的转动,唇抖了抖,对着容和道:“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一直重复的说这句话,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求而不得,步步是空,得而不惜,一语成谶。 第42章:下定决心 原以为南宫殇不会答应自己,却未想到自己一开口,那人就应了。晏雅悦悄悄看了一眼身边的男子,脸上红晕染色。 南宫殇本来是心中烦闷,想要找个地方清静一番,在神剑山庄就免不了想要去见花颜,脑中又时刻闪现着花颜含泪的样子,叫他既心疼又自责。 本想着去清越分堂和江城子切磋一下,也好让他先把心中的闷气放一放,却没想到在门口遇到了正要离去的晏雅悦。想到之前为了给容和打听她的事,还曾提过再次相约的事,不由得心中有些歉疚。师兄现在不要说不会和晏雅悦有可能,怕是都不会和女子成亲了。 两人便同行去了清越,一路上,晏雅悦一番思量,迟疑道:“南宫公子已经定亲了吗?听说新娘是你师弟花颜的妹妹?”她已经能猜想到,师弟样貌那样俏丽,妹妹一定是无双姿容,自己又如何能比得过。 南宫殇却是不知道这一出,他惊讶的看了晏雅悦一眼,“花颜的妹妹?” 定亲这事是真的,只是,怎么会是花颜的妹妹,他此生唯一想要携手的就只有花颜一个人啊! 却不知他这样沉默下来,让晏雅悦以为他其实对这门亲事不是很欢喜,不由得眉目流转,笑道:“难道公子不曾定亲?”原本幽怨的心绪也舒坦起来,若是百里容和先前是诓骗自己的,那看来南宫殇应当是对自己有意,不然那人有心阻碍,难道说是他百里容和想要提亲不成! 南宫殇却是一语打破了她的幻想,微微一笑道:“定亲了,只是不知道……何时才能成亲呢。”方才他狠心离去,虽然心底是不想看见花颜,但却是怕自己太过冲动,言语间难免会伤人。 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不舍得碰的宝贝,却被别人……南宫殇心中始终有些膈应,若说不在乎,那是不可能。但现在他还理不清自己的心绪,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去面对花颜。而,让他最为担忧的却是,玄无珏是否已经触碰到了花颜的心,占据一席之地。 晏雅悦哪里知道他心中所想,见他一脸落寞的样子,好像不是即将要成亲的欣喜,自然有些得意起来,便撩起马车的帘子,坐到马车外面道:“父亲对公子很是赞赏,老早就叮嘱过,若是见到公子,定要请你入府家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 晏落棋对南宫殇如何赞叹,他人是不得而知,晏雅悦满口的谎话说的脸不红气不喘,分明是笃定南宫殇也是对自己倾心,既然两情相悦,自然是要和她百年好合的,什么师弟的妹妹,看样子是强加的婚事嘛! 南宫殇虽然是习武之人,但并不是粗心大意之人。打小就跟在花颜身后,心思细腻,晏雅悦的话他自然明白。心中不由的苦笑,自己哪里招这世家小姐欢心了,他分明只是想为师兄打听消息! “不瞒小姐,未婚娘子性子急,我若是今日下午赶不回去,她定要生气,刚才已经过了险道,那在下就先行一步了!”南宫殇说罢,就夹紧马肚子,甩起马鞭,任那身下的骏马嘶鸣一声呼啸而去。 晏雅悦当即变了脸色,她见驾车的马夫怕碰到自己颤颤巍巍的坐在一边,心中怒火更胜,一脚踹了过去,怒道:“本小姐是什么魑魅不成!” 那马夫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便滚到了地上,连翻几个身才停了下来,心底暗自郁闷。他好心让位,小姐的身子他哪里又敢碰,却被人一脚踹了下来,当真是哑巴吃黄连,但紧接着他就看到了更为惊吓的一幕。 没人赶车,马匹又被滚落下来的马夫惊到了,当即就快奔起来,还发出嘶鸣声,甚至还高抬起前蹄,蹦跶的十分欢乐。这下可害惨了车上的晏雅悦,她若是待在马车里,兴许还能护着自己不受伤。现在她人在车外,双手又抓不住什么牢固的东西。 虽然出生在武林世家,但自小她就是千金小姐,学得只能是琴棋书画。这会吓得大声尖笑,被马车颠得一头撞上车壁上,顿时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为了让自家小姐能和南宫殇独处,一直小跑在后头的侍女听到声音吓坏了,连滚带爬冲上来拽住她家小姐的衣袖,硬是将人从车上拖了下来下来。 晏雅悦此刻的妆容已经不能用惨烈来形容,额头上红肿的印子,华美的衣服上噌的都是土灰,头发凌乱,衣摆方才似乎是挂到了木楔上,被扯烂了一大块。说巧也不巧的,那侍女拖她下来时,竟然摔倒在路边的牛粪上,应当是新鲜的,还冒着热气。 所以,等小侍女掐着晏雅悦的人中,待她睁开眼睛,一手撑在地上摸到温热湿黏的一坨时,低眸一看,一口气没提上来,又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西枫苑 眼看着花颜激动地不能自制,甚至还要下床去找南宫殇,容和只好点了他的穴道。 “颜儿,你不要乱想,许是阿殇出去有事,正好碰到了晏雅悦。” 清雪走到床边,安抚的摸了摸花颜的肚子,“你先放缓情绪好不好,才刚刚流了血,身子虚着呢。”说罢,瞪了容和一眼,解开了花颜的穴道,却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花颜的双手。 花颜靠倒在清雪的肩膀上,有些失神,先前说不想给南宫殇生孩子,确实是因为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能逆承孕,而且,男人又哪里把孩子生出来,想想就叫他害怕。 但是,当知晓自己真的怀了孩子时,原本的惊恐退去了,只剩下满心的欢喜,自己竟然怀了和南宫殇的孩子,不是别人的孩子。想到爹爹的事,花颜猜想自己也应该能把孩子生下来。 喜悦,却如此短暂,叫他还没来得及与南宫殇分享,就已经悄悄溜走。 “阿殇他怎么惹你了?和大哥说,那小子皮痒了不成,是不是说了什么让你难过的话了?”容和以为是最近花颜总是乱发脾气,南宫殇忍不住呛声了,才叫两人闹起了别扭。否则,以南宫殇护犊子一般的对花颜,怎么舍得花颜受半点委屈。 花颜摇摇头,忍着眼中的泪,抽出双手搭在自己的腹部,声音有些哑。 “玄无珏他……那日的伤很重吗?大哥你怎么会下那么重的手?”爹爹信上说玄无珏是因为自己才快要死的,只是大哥那日,应该不会要了玄无珏的命啊。因我不肯留世……说得是真的吗…… 容和有些吃惊,问道:“阿殇没有和你说?我还以为是你不愿意去……我那日不过是划伤了他,养十天半个月就无事了。颜儿,那八王爷是因为……是因为倾心于你才自虐!那厮分明是使这苦肉计,想要你回去。你可千万别答应,雪渊国的王爷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去,明日就去。”花颜凉凉的开口。 清雪一怔,迟疑道:“那南宫师兄会不会乱想,你,你真的要去吗?” “颜儿,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么做,若是不和阿殇说清楚了,你难过他也要伤心。”容和沉声道,显然是认为花颜是在赌气。虽然不知道两人因为何事闹了矛盾,但阿殇的性子,他知道,遇事总爱闷在心底,谁知道他会不会胡思乱想,以为花颜是对那个王爷有情。 要是闹到最后,被玄无珏插足,南宫殇还能活得了吗! 花颜垂眸,“若是玄无珏出事,父亲会难过的。”玄无珏的确是伤害了自己,但同时那人也是父亲的侄儿,若是真的死了,父亲难过,爹爹肯定也会难过。 这下,两人也不好再劝阻了。容和叹气道:“等阿殇回来,就叫他到你房里来,不许再耍小性子,这不是什么小事,知道吗?” 两人说完正准备离开让花颜好好休息,却听花颜道:“我,我有了孩子的事,先不要告诉阿殇。”腹中的胎儿,虽然已经有了一月,但是,他却不敢和南宫殇说,因为那一日,玄无珏也要了他。孩子到底是谁的,他都无法确定,若是就这么告诉了南宫殇,等生下来却不是他的孩子,那两人就真的无路可走了。 容和了然一笑:“知道,这个惊喜当然留给你亲口说!” 只怕,是惊吓也未必…… 花颜躺在床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本以为难以入睡,却也迷迷糊糊坠入了梦境。 清冷的寝殿内,没有一个侍女,只有一股淡淡的熏香味,像是初春时的桃花,又像是夏末时的荷香,总之清雅好闻。纱帐好像通人性一般,花颜刚走近就兀自掀了开来,一层又一层,看得人眼前有些晕。 等穿过纱帐后,花颜定了定神,抬眸望去。雕花的床边,一人正弯着身子,挥洒着笔墨,身形高大,很是熟悉。花颜慢慢走上前,看见了画卷上一袭青衣的男子,嘴上噙着笑,眉梢弯弯,满目温柔,倚在一棵白果垂枝的银杏树边。 那明明是自己的画像! 就在花颜吃惊之时,那作画之人慢慢回过头来,看见花颜便展颜一笑,宠溺的眼神好像要把人醉了一般,面容俊美,赫然是玄无珏! 花颜轻声低呼,下意识的就要转身走,却被那人强劲的揽进怀里。玄无珏凑到花颜耳边,柔声道:“本王就知道,你心中记挂着,多日不见,可又想我?” 花颜用手肘抵着玄无珏,只是身体却好像没有气力一般,任凭他如何挣扎,也不能从玄无珏怀里出来。忽而,他再抬头时,玄无珏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两人的脸仅仅差一指的距离便要碰到。 花颜捂住脸退后一步,道:“你伤明明已经好了,为何还要让我来!”玄无珏脸色红润,唇色绯红,哪里像是重伤要死的人。 而玄无珏却疑惑的歪着头道:“受伤?你是说我吗?”说罢,就捂着自己的腹部,脸色瞬间苍白起来。花颜瞪大着双眼惊恐的发现玄无珏捂住的地方开始涌出殷红的血,一股接着一股,很快就浸染了他整个下半身,浓烈的血腥味传过来。 玄无珏双膝跪在地上,朝花颜伸出血淋淋的手,艰涩的说:“你不是来……见我的吗?怎么不过来扶我一把?”说着,就要去拉花颜的手。 花颜颤抖着,想要叫出声却发现嗓子被锁住了一样,只能后退着。玄无珏见他一脸害怕的样子,眼中失望之极,极其哀伤的看着他哀求道:“颜儿,求你过来好不好?我快要死了……”说完,身子就要往地上倒去。 花颜下意识的就扑过去接住他,凄然道:“你怎么会死呢,大哥明明……”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一人愤然道:“颜儿!你竟然欺瞒我!”那声音正是南宫殇。 花颜抬头看过去,见南宫殇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解释道:“不是,是他受伤了!”南宫殇指着玄无珏怒道:“他好得很!你是不是愿意留在他身边,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花颜低头一看,玄无珏身上哪里还有血,脸色也恢复如初,正笑着看着他,手臂紧紧地揽着他的腰。眼见南宫殇转身离开,花颜都快急哭了,可是玄无珏又突然苍白着脸色拖着自己。 “不要走!” 第43章:前往灵渠 突然惊醒,此刻不过月上树梢,窗外树影婆娑,月色深沉,寂静无声。 身上已被冷汗浸湿了,黏糊糊的感觉很是不舒服,梦中那叫自己痛心的场面渐渐被忘却,但心底始终悬吊着,待花颜慢慢纾解开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周身冰凉,身子也哆嗦起来。 记起白天自己答应的事,花颜现下心中也颇为忐忑,若说没有赌气,那不是可能的。只是,他确实不能眼见着玄无珏就这么死去。自己还好端端的活着,那人就算是想要弥补,也无须赔上了姓名。 他爱的人是南宫殇,这件事到死也不会改变。现在腹中的孩子,有一半的可能是南宫殇的骨肉,即使不是,花颜又如何能狠下心来不要他。昏迷前那一刻失去重要东西的痛楚,并非是妄言,孩子是没有错的。就如当年爹爹即使心中恨着父亲,却还是把自己生了下来。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叫南宫殇离开自己。打定主意,花颜翻身下床,就着衣袖擦了擦脖颈里的汗,就往南宫殇的院子里赶去,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在睡觉了。 月光清冷,原本出了汗的身体因为夜风侵袭,更觉得丝丝寒气。花颜抱着双臂,敲了敲门。 无人应声,难道是睡熟了?花颜加重了手劲,又扣了几声,仍旧无人应声。按理来说,南宫殇身为习武之人,不应该这点惊觉都没有啊! 想了想,便用力推了推门,却发现门根本没有锁,而花颜满心欢喜,带着一肚子的话走了进去时,却发现,窗户外映射进来的月光下,整洁的床面上,连被褥都叠得整整齐齐,好像这一晚根本没有人睡过。 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感觉,好像有什么让自己一直牵挂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一般,偏偏自己还无力夺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东西被人拿走,浑身都开始疼痛一般。又像是冰冷的水浇筑在自己滚烫的心口,封住了一丝一毫的暖气,只会让人觉得从心口开始,就再也没有感觉。 “诚然嫌弃我……竟也狠心至此,连面也不愿相见了吗?”轻轻问出口,花颜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的转身逃离,那个房间还残留着那人的气息,再多沾染一些,便更叫人痛到窒息。 根本不愿去想南宫殇彻夜不归是去了那里,花颜跑回自己房间,也不点燃蜡烛,就开始在衣柜中抽出几件衣裳,黑暗中根本看不清,脚下一个踉跄,就往桌角处撞去。尖锐的桌角恰好磕碰到他的腹部,才叫他清醒过来,忙摸着肚子坐倒在床上。 幸好腹中的孩子并没有什么不适,花颜摸出枕头下的安胎药丸吃了一颗放下心来。 或许,他和南宫殇都需要冷静一下。他们从小就在一起,感情也是日久生情。所以理所当然的将对方当做一生挚爱,只愿白首不相离。自己被玄无珏玷污,是情非得已。他有错,没能为南宫殇保住清白的身子。可是,自己心中的苦,谁又能明白? 作为未来夫君,没有一句安慰的话就罢了,怎么能冷眼相待,避而不见?怎么不叫他心寒! 自己对南宫殇的情清清楚楚,倘若那人混淆了对自己的感觉,把宠溺弟弟的当做是爱上了…… 这样的想法是头一次出现,花颜失神的捏住自己的手指,不停地揉搓。他根本不能想象,若是有一天南宫殇对自己说错爱了,自己还能不能活得下去。 就容自己逃避这么一次,既然南宫殇不愿意见他,那他就躲得远远地。只是,自古这“情”字,岂能是躲就能躲得了的,只怕是相思成狂,执念成殇。一直平坦顺畅的,那便不是情路。 却说南宫殇确实是彻夜未归,他本以为和江城子切磋后,能一吐心中怨气,只盼着心平气和的与花颜说了清楚,自己不是介意他被玄无珏要了身子,而是怨恨自己技不如人,救人不成反被擒,也叫花颜受了委屈。 刚看到信函中的内容时,南宫殇不得不承认,那一刻他是气昏了头,挚爱被别人强要了,心口那憋屈如何能一下子消散。花颜竟也不和自己说清楚,虽然能想到花颜是怕自己生气,但那分明是不相信自己。 这样复杂的心虚纠结在一起,一时间,南宫殇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花颜,索性就逃走了。 却想不到,江师兄,一语惊醒梦中人。 “你若舍得他同别人在一起,就这么一直躲着吧!” 说这话时,江城子看了一眼正在指点柳莺莺武功的江少卿,眼神中的神情就连南宫殇都瞧得一清二楚。江城子爱上自己亲哥哥的事,南宫殇开始是不知道的,今日他走进分堂,就直往江城子的卧房冲去,却不料在打开门时,看见,江少卿一脸绯色的拽着凌乱不堪的衣裳从江城子的床上逃离。 他不是迂腐之人,这场面一看就心中明了。只是有些震撼,江师兄果然是豪迈之人,男子相恋本就有违天地阴阳,他却寄情于兄长,这勇气本就叫人赞叹。江城子光明正大的追求江少卿,还扬言年前就要和江少卿成婚。想到自己和颜儿还不敢在庄中大大方方,心里又是羡慕又是钦佩。 所以,就将自己心中的烦闷一并说了出来,只盼着江城子能给自己解惑。而江城子耐心听了之后,什么话也没说,反而抽出长剑就开始与南宫殇对招,两人你来我往,不相上下,缠斗了几百招后,南宫殇输了半招败落下来。 以南宫殇的武功,是不会输的,江城子收了剑,笑着说了那句话。 顿时,南宫殇巨震,喘着粗气,用长剑抵着地面撑着身子,汗水沿着他的脸颊滴落在地上。花颜是自己想要守护一生的人,他怎么舍得花颜被别人抢走!能和花颜携手到老的,只能是他! “卿卿他一直躲着我,以为我是因为醉酒要了他,却不知,那一夜他想我诉说心中情意,叫我欢喜的难以自持,不过是区区几杯酒,醉人的是溢出来的情而已。”江城子是在前些日子知道南宫殇与百里花颜的事,却不震惊,两人相处,明眼人一看就明白。 南宫殇缓过气来,坐在地上,忽而哈哈大笑起来。 “痛快!心中郁结的浊气今日一战,果然消散得干干净净!江师兄不如同我共饮佳酿,且说说如何哄得心上人?”最后一句,连眼角都带着笑,说话时,还故意提高了调子,往江少卿那边看去,果然见他羞红了脸,瞪了两刀子过来。 他两人把酒言欢,直喝得舌头打结,口齿不清。连战都站不住,趴倒在桌上就开始呼呼大睡。被人移去了卧房中,一觉睡到三竿还不觉醒。最后腹中饥渴才悠悠转醒,南宫殇揉揉发胀的额际。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大呼一声糟糕,便冲出门骑上马就往神剑山庄奔去。 可是,等他回到神剑山庄,却被告知,花颜已经清早就离开了。 “怎么回事!颜儿去了哪里?”南宫殇身上还有些浓烈的酒气,说话间还有酒味,身上的衣裳更熟皱巴巴的,头发也没有梳理,看起来整个人都憔悴的很。 容和瞪着他道:“我倒要问问你是如何欺负花颜的!他身子打小就不好,你任他坐在地上快一个时辰,险些……花颜昨日哭的那样伤心,你可知道?!竟然还一夜不归跑去喝酒!怎么不喝得你头昏眼花,连回家的路也不认识了!” 南宫殇有些语结,“是……是不对,颜儿他现在去了哪里,庄里我都找遍了,他是不是生我的气去清越了?那我马上……” “他去了灵渠,去救玄无珏了。”清雪在一旁淡淡的开口,然后递上一封信函给南宫殇,“我们都不希望他去,毕竟路途遥远,他只会些皮毛功夫,对付寻常人也就罢了。而且现在已经怀……身体不好,怎么受得了。只是今早芍药去房里的时候,花颜就已经走了,只留了这封信给你。” 言语间虽然不咸不淡,但眼神分明是带着责怪。花颜都已经怀了孩子,这一路上只怕会有危险,虽然安胎药丸备着,但哪比得上在神剑山庄里安稳,若是出了神岔子,花颜那边难过,南宫殇又怎能原谅自己。 南宫殇脸色微微一变,没有说话,接过了信封。 “阿殇: 请谅解我的不辞而别,只愿你珍重保重。我此番前去灵渠,只为解去千千结,八王爷虽伤我,却不曾害我性命,我又岂能见死不救。若是他死了,父亲和爹爹定然会怪罪你我。 我离开后,你不可跟来,因为颜儿在此只想问一句,你待我之心,是兄长宠溺弟弟,还是对待妻子一般的情意?” 南宫殇看到最后一句话,心痛得无法抑制,捂着自己的眼睛往后退去,险些撞到了桌上了的茶盅。 “是我罪该万死!竟叫颜儿这样担忧!”他未曾想到,自己的逃避,竟然叫花颜怀疑起两人的感情,两人虽然青梅竹马,但南宫殇绝对不会看不清他对花颜的情。从花颜第一次开口喊自己殇哥哥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孤独无依的心已经有了归处。 “你确实罪该万死!臭小子,真是好命!”容和愤愤的嚷了一句,被清雪扯住衣袖拖走了。现在,他们二人都不能做什么,只希望南宫殇自己能想清楚,不要做出让他后悔的事来。 南宫殇现在巴不得能有千里眼,一眼看见花颜的所在,然后飞奔过去。但是,他又知道花颜不想让自己去。他要是去了,根本不知道能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救治玄无珏期间,花颜和那人免不了有交集,甚至触碰。不去,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颜儿,你归来时,就是我们大婚之日…… 但万事岂能是由心所想,顺心而行。 百里花颜坐在马车内,因为怕动了胎气,车中铺就着月末半尺厚的毛皮,为了御寒,车子内壁上都镶上了厚绒,只留着窗户透气。在风啸国境内虽然还有些热,但是车子进入了雪渊国境内,立马就觉得连这样保暖都不够,寒风还是能钻进来一样,怎么蜷缩着,都觉得冷。 刚到了雪渊的邺城,花颜就吩咐车夫停车。他手脚都发凉,腹部也开始有些胀痛。此刻必须下车买些保暖的东西,若是有一个手炉捧在怀里那就好了。 “公子,咱们顺道也把车轱辘换了吧,再往北走,就都是雪路了,原来的车轱辘铁定打滑!”车夫是千秋药铺对街的,花颜与他早就熟识,若不是承百里海棠救治妻子的寒腿之情,他也不会接这么远的买卖。车夫跟在后头,似乎也受不了雪渊的气候,直打哆嗦。 花颜笑着道:“行,刘大哥也给自己加几件衣裳吧,你在外头,穿的暖和些。”说着递给了车夫一锭银子,两人约好在此处见面,就各自去买东西了。 紧了紧身上的衣裳,花颜搓了搓手,走向一间杂货店。选了三个手炉,防着万一摔坏了,也有的换,手炉虽名为手炉,但谁说不能暖脚的。若不是火盆不安全,他都想买个火盆在车上。 低着头抱着三个手炉,手臂上还挎着一袋子木炭,花颜一时也没有看路,便愣生生的撞到一人后背,那人身体好像是硬石块一般,直砸得他鼻子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怀里的手炉也掉了两个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被撞之人脚步一顿,回过头来,见花颜低着头一手捂着鼻子,一手还拿着一个手炉,手臂上还挂着一包黑乎乎的东西,不由得眉头一皱,往自己的衣摆上一看,果然瞧见一抹黑炭一样的颜色,在月牙白的衣裳分外显眼,顿时不悦起来。 只是,他生性淡泊,素来不愿与人争执,只是看了花颜一眼,就要转身离去。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弄坏了我的手炉还想溜走不成!还不速速赔来!”花颜抬头就看见那人转身就走,当然不高兴,他可是花了银两买的东西,都没用,就摔碎了,偏偏那人还想溜走,真是坏透了! 第44章:就此错过 见那人不搭理自己,还自顾的离去。花颜几步跟了上去,拽住那人的衣袖,愤愤道:“你还没有赔我的手炉呢!”却不知他原本白净的手因为抓过木炭,沾染了些黑灰,现在全都蹭到了那人身上。 “陌昭,给钱。”上官清漪瞥了一眼,待看见自己的衣袖被弄脏了后,脸一黑,周身都散发着骇人的寒气,只希望身后这人收到钱后赶紧离他远远地,否则他可不能预料自己会不会一手掐断他的脖子。 陌昭应了一声,从衣兜里拿出碎银子递给百里花颜。 花颜气得微微发抖,打发要饭的还是存心气人!他买的明明是金边圆口,为了防滑还镶嵌了螺钿纹饰的彩釉手炉,一个就要十多两银子,这人手里怎么看都只要一两二两的样子! 绕到那人面前,花颜指着那人道:“不够!起码还差二十两!” 却不知上官清漪在瞧见他的样子后,眼神倏地发亮,连身子都开始颤抖,神情激动地好像见到了什么仙人一般,眼中瞬间涌现出深深地宠溺。他不远千里,赶去神剑山庄,为的不过就是眼前这人而已。现在,见到了未来的妻子,自然是激动难耐。 “娘子……你怎么会在雪渊?” 上官清漪抓住花颜的手,将人拉到自己怀里,心疼的对着那冻得有些发紫的手呵了几口气,发现花颜手指有些黑灰后,忙捏着自己的衣袖,轻柔的擦拭起来。 花颜先是愣了愣,而后看见上官清漪的动作后,脸上一红,既而发青,一把抽回自己的手怒道:“不要以为你胡说八道就能不赔钱!扯谎也要看看清楚,我是男子,不是女人!”这人年纪轻轻就眼睛花了吗!自己从前到后,哪里像女子了,竟然喊自己娘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上官清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认真道:“娘子天姿绝色,怎么看都是女子,而且绝非一般女子所能比得上。”说罢,还朝花颜微微一笑,他的小娘子果然是可爱万分,竟然和自己开这样的玩笑,明明生得这样绝色,还谎说自己是男子,这叫人如何不想笑。 “你……你欺人太甚!”花颜抖了抖唇,他可不会以为这是什么好听的话,一个从里到外都是男子的人被人硬说成是女子,还天姿绝色,不活活气死才怪!这二十两银子他不要了! 瞪着上官清漪,花颜想侧身回去,再买两个手炉,只当今日是出门不顺,遇到晦气。上官清漪哪里舍得让他走,若不是怕心上人害羞,两人又没有成亲,他只怕直接向揽着花颜的纤腰,把人带到自己怀里。 挡住花颜的脚步,上官清漪对着陌昭道:“快去再买几个手炉,须是一模一样的,娘子,两个可够了?若是不够,那就买四个好不好?”言语间,完全将花颜当做自己未过门的妻子,语气柔和,那个女子见到这样俊秀的人对自己这样说话还不动心的,那只能说那女子不是女子。 花颜一脚跺在上官清漪脚背上,那人只是讶异的瞪大了眼睛,却不生气。 “你看清楚了,我是男人!”花颜说着,就抬高了下颚,露出自己的不甚明显,但一看就是男子的喉结来。这人看来不是眼睛花了,只怕脑子也有病。 上官清漪原本还带着笑意,以为花颜是在开玩笑,只是当目光真的触及到花颜的喉间时,脸上一僵,有些不可置信的伸出手去,待摸到那凸起的地方时,终于变了脸色。 “你……你真的不是百里千秋的女儿?”上官清漪的声音有些发涩,说不清是失落还是什么,只觉得心底有些空。眼前这人明明和自己记忆中的心上人相差无几,只不过是退去了青涩的模样,变得更见明艳动人而已。怎么会不是她呢,难道这世上真的还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花颜听上官清漪这么问,不由得扑哧一笑,“原来你认错人了啊,我怎么会是他的女儿。”百里千秋是自己大伯,有没有女儿他哪里会不清楚,这人不知道听了哪里的小道消息,不会信以为真了吧!看他样子还这样伤心,那骗子可真是…… 殊不知,上官清漪听了他的话,以为百里千秋的女儿另有其人,当即神情稍顿,而后面色又恢复先前淡漠的样子,对着花颜道:“抱歉,是在下认错了。”不过,这人与心上人的样貌这样相像,有认识百里千秋,难道是表亲? “不知这位公子可认识百里千秋的千金?她可曾婚配?”上官清漪说得极为认真,不过在花颜看来,这人就是被人骗了。不过,先前错认的难堪,当然要回报给他! “虽然不认识,但也听说过,应当没有婚配!”说完,有些心虚的不敢看上官清漪。他不善于扯谎,原本就是想逗这人完,却不知这人真的相信了。 “多谢公子相告,在下感激不尽!” 说完,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花颜,看了一眼陌昭,就离去了。 只剩下花颜有些糊涂,这人说风就是雨,不过,既然是认错人,又赔了银两,看起来还不是个歹人。花颜努了努嘴,重新去买了两个手炉,很快就将这件乌龙事件忘之脑后,却不知,他与上官清漪缘分,早在五年前的神剑山庄就定下了。 马车一路不停歇,幸好邺城离灵渠不过一日的车程,花颜睡了一觉醒来,睁开眼睛时,就发现车子早就停了。 “公子,见你睡得熟,我就没喊你,已经到啦!”车夫见花颜掀起了帘子探出头,就扯着嗓门说着。 大雪似鹅毛一样飘下,已经看不到其他的颜色,入目就是一片银白,屋顶上厚厚的雪,就连商铺挂的灯笼也是白色,只能隐约看见一点点红。青石板的地面似乎是撒了盐巴,积雪化了开来,雪水蜿蜒着顺着凹槽流向城外面的护城河中。 兴许是快过年了,又或许是灵渠是雪渊都城,街上的行人竟不少,熙熙攘攘。叫卖声不绝于耳,即使口中还能见到呼出的白气,行人依旧在雪地里搓着手买着东西。上一次来时跟本没有机会出来,走时又是匆匆。现在看来,这极北的地方,相比于风啸,倒也有它的特色。 下了车,打听了瑞安王府的所在,花颜戴着斗篷,与车夫告了别,就往瑞安王府走去。 此时,瑞安王府中,却是一片狼藉,院子中间的空地上,翻倒的桌子压坏了几株矮子松,香炉打翻在地,撒了一片青灰。桃木剑被折断了插在花盆里,地面上还散落着几张黄色的草纸。符一样的纸张被雪漫漫盖住,纸上的红字也晕染开来。 玄无珏青白着一张脸,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微微喘着气,而他的·不远处,几个大臣正哆哆嗦嗦的低垂着头。 “当本王已经入土,便要超度吗!”冷冷的声音听得人不禁浑身一颤。 那低头的人中一人小声道:“下官听闻王爷久病不愈,是恶鬼在作怪,是以请了法师……” “本王的宅子是皇上御赐,你竟然大逆不道说是有恶鬼!当真是脑袋太沉了,想要搬家不成!”玄无珏嗤笑道。这群不知所谓的家伙,拿着朝廷的俸禄不好好做事,整日只知道趋炎附势,攀附权贵,竟然诌出这样的由头来讨好自己。果然自己一病不起,就忘了先前铁血的手段了! 命人赶走了人,玄无珏只觉得自己眼前发黑,待扶住了桌子才勉力站住。看的一旁的方叔眼眶含泪,劝道:“王爷,回去躺着吧,您这样动气,前些日子补得都白费了啊。” 玄无珏却是摇摇头,这几日,他已经死心了。花颜怎么会来看自己,就连皇叔都不来自己王府,怕自己追问花颜来不来么? “不碍事,喝几口水就好了。”说着,端起桌上的茶杯就往口中送去,方叔惊慌的想要去夺,却还是晚了一步。玄无珏刚喝了一口就猛烈地咳嗽起来,脸上涨的通红,最后,口中竟然还咳出了血丝。 “这哪里能喝啊!这可是一个时辰前的茶水,早就凉透了!”方叔心疼的拍着玄无珏的背,“王爷,回房歇着吧。”若是玄无珏以前的身子,怎怕风雪,就算是在雪中打赤膊也不会感染风寒。可现在,玄无珏瘦的只剩下骨头,连凉水都不能喝。 不再推辞,玄无珏捂着嘴起身想要走,却见一人带着喜色跑了过来,竟然是先前伺候花颜的梅香。这几日,梅香奉了玄极修的命,前来伺候玄无珏,不求事事上手,只需和玄无珏多说些花颜的事。一来可以排解玄无珏的心事,而来,也好回禀给玄极修王府的状况。 “王爷,公子……公子他来了!”梅香的脸有些发红,顾不得脚下的雪水,连裙摆都没有来得及提。方才她本想回亲王府一趟,刚出了王府大门,就看见花颜站在门口,好像是等了有些时间了,门口的侍卫就是不许他进去,就这么僵持着。 玄无珏起先是愣住了,好像是没有听明白,倒是方叔反应过来,喜道:“那还不快快领过来,王爷,老奴就说公子不是无情之人,你看这不来了吗!” 本以为玄无珏听到了花颜到来的消息,肯定会冲出去。但玄无珏却一脸惊慌的往寝殿走去,方叔跟在后头以为是王爷恼怒了,正想用劝解几句,就听玄无珏道:“快备热水,本王要沐浴更衣。” 他这些日子不是躺在床上,就是在寝殿内不出来,胡子也蓄了老长,头发也只是稍稍打理了下,这番面色苍白的去见花颜,只怕会吓到他。 他这番心思固然是好的,方叔也赞同。既然主子认定了那位公子是王妃,又为他衣带渐宽,此等情意,谁人会拒绝。便道:“好嘞,老奴这就是去办!” 这两人热火朝天的准备起来,却不知在前堂候着的花颜脸色有多难看。他在雪中等了许久,奈何侍卫说没有王爷准许,不准进入。也怪他来的不凑巧,这几日总有些大臣来王府中生事,玄无珏下了命令,若不是什么重臣,一律不许进门。 花颜既没有手谕,也没有官职,只好等在外面。盼着有人出来,好报个信,这些面冷的侍卫是不会去报信的了。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期间,有一群穿着官服的人出来,却是灰头土脸,他也一个都不认识,自然不好上前搭话。 手炉中的炭火已经烧尽了,脚底因为走多了雪路,已经湿透了,就这么一会,花颜已经冻得唇色发紫,浑身都哆嗦。本想转身走,却不料遇到了熟人。梅香瞧见自己,就把自己领了进去。 现在虽然不如外面冷,但毕竟脚上的鞋子还湿着,仍旧是冻得厉害。花颜紧紧的护着肚子,只盼着腹中的孩子不会着凉。却是怕什么就来什么,玄无珏还没有见到,他已经觉得腹部一阵一阵的绞痛,忍住口中的呻吟,花颜紧紧扣住桌角,连指甲都折断了。 掏出一兜里的药丸,咽下去一颗,这药丸所剩不多了,只怕撑不了几日。他刚刚受孕的身子,这样劳累奔波,本来就是大伤元气的。虽然一直用药补着,但这安胎药用多了,只怕药性只会越来越弱。 花颜吃了药缓了一会,却发现腹痛不仅没有止住,还更加厉害,吓得他惊慌的起身,想要喊人帮忙。小腹处下坠的感觉告诉他,这次如果再出血,孩子就难保了。 第45章:谁的孩子 等玄无珏换了衣裳,梳理的头发之后,就匆匆赶去前堂,却不料见到险些叫他心神皆散的一幕。 花颜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搭在椅子上,脸色发白,发出痛苦的呻吟,瘫坐在地上。玄无珏冲上去抱起他,焦急地问:“怎么了?肚子痛吗?”他以为花颜撞到了肚子,忙探手去揉,却不想花颜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喘着气。 “快,快请大夫,保住……保住孩子……” 玄无珏闻言,愣了一瞬,此刻不是他询问的时候,花颜已然疼得咬破了唇瓣。怀里的人,没有丝毫的热气,小脸发紫,双手冰凉。看见花颜头发湿漉漉的,脚下的鞋也已经湿透,玄无珏不禁心中发怒,瞪着梅香道:“他在外面站了多久?!还杵着做什么,快去请御医!” 方叔犹豫道:“王爷,此刻前往宫中来回也许半个时辰,公子的模样只怕等不了那么久了……”见玄无珏等着自己,方叔提着胆子又说,“不如就近先请医馆里的大夫,待御医来了,也能保公子无恙。” 梅香也是心急,却错估了花颜的体质,也忘记了他是风啸国人,哪里和她一样,早习惯了这样的寒冷。这会被玄无珏骂了,见花颜的样子确实是病了,忙去请御医。而方叔亲自去几条街外,将一个医术不错的大夫请了过来。 玄无珏见花颜冷得发抖,便拊掌上去,将自己的真气输了进去。果然,不消片刻,花颜的脸色好了些,他这次动了胎气,本就是因为冻坏了,被输了真气,全身犹如过了一片热流,自当缓了不少。 只是,腹部还是冰凉,花颜下意识的就去抓玄无珏的手,让他去暖自己的肚子。玄无珏瞳孔一缩,小心翼翼的抱着人坐在床上,深呼一口气,又输了些真气。见花颜原本咬住唇瓣的牙关也松了下来,心中也是舒了口气。 只是他这些日子身子状况极差,若不是靠内力吊着,寻常的咳嗽都能要了他的命。现在为了花颜输了大半的真气,一时间眼前发黑,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却发现根本不能视物。头也开始晕晕沉沉的,浑身都开始发汗。玄无珏甩了甩头,想要驱逐眼前的黑暗,却无济于事。 最后,终于砰地一声倒在床边,意识也有些不清醒。只觉得一人紧紧缠着他,虽然腰被勒得死紧很难受,自己却不舍得推开。 是以方叔赶回来时,还以为王爷抱着花颜殉情了,若不是两人胸口处还有起伏,他险些吓晕了过去。 那大夫年约五十的模样,身子骨倒是康健,一路走来,脸不红气不喘,见玄无珏和花颜双双歪倒在床上,陷入了昏迷。一时间也不好先看谁,原以为管家会命自己先给王爷把脉,却不料方叔缓了口气道:“麻烦大夫先给公子瞧瞧,我家王爷稍后再看。” 这话倒不是他不护主,而是耽误了花颜,王爷也不能独活。 那大夫刚搭上花颜的手腕,就咦了一声,微微蹙眉,而后又伸手摸了摸花颜的喉间,表情更是难以揣测。方叔在一旁却是看得心惊肉跳,迟疑道:“小公子难道得的是什么疑难杂症?您尽管说出来,王府中必当用最好的药。” 却见那大夫摇摇头,啧啧出声,“奇了怪了,世上当真有男子承孕不成?原是我孤陋寡闻了,这小公子已经怀有一月余的身孕,因受了寒,才会腹痛不止,不过,现在已经无大碍了。他腹部萦绕着一股真气,护着胎儿。现在看来,应当是王爷所为了。” 方叔先是一愣,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喜道:“当真?那真是大喜啊!王妃娘娘不过嫁进来一月余,就怀有世子,大夫,你走时可以随我去领赏钱。” 那大夫也笑了笑,又说:“原来是王妃娘娘,果然是神韵非凡,娘娘腹中是双生子,草民先在此恭贺一句了。”方叔这时已经有些惊颤,褶子脸一抖一抖的,眼眶微湿。他肯定花颜腹中的孩子一定是玄无珏的,算算日子也对,不禁喜上眉梢。又听闻是双生子,想到来年初秋,腹中要添两位小主子,就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而后,大夫给玄无珏诊了脉,眉头却是皱得很紧,忧虑道:“王爷的身子怎么如此虚弱?元气不足是因为这些日子病了倒能说得过去,只是这分明是自己不愿调理,一如害了相思……”那大夫说完,又看了花颜一眼,见两人虽然失去意识,但十指却紧紧相扣,旋即明了。 方叔这会倒是不担心了,笑道:“果然是神医,不过是王妃近几日离家,巧在王爷生病,王爷素来身子强健,本以为过几日就好,哪晓得王爷思念王妃过甚,汤药无用。”这几句话真真假假,听得那大夫不由得对这位以无情闻名的八王爷倒有些改观。 “想不到王爷如此深情,草民佩服。”大夫开了药方,又叮嘱了几句,最后还附到方叔耳边小声道:“即便小别几日,也不可胡来。还请管家在王爷面前提醒一句,王妃娘娘身子虽然不重,但胎儿不稳,需过了三月后才能行房事。” 送走了大夫,方叔乐颠颠的吩咐起来。王爷的病是心病,现在王妃娘娘已经入府,只等着选个良辰吉日把婚事办了。这等喜事,当然要去禀报亲王,这么想着,方叔刚想着要找梅香,就看梅香一个人回来了。 “方叔,宫中的御医今日都去了皇后娘娘那里,皇后娘娘今日临盆,皇上早下了旨,谁人来请御医都不准。”梅香擦了擦脸上的汗,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脸颊红扑扑的。 方叔也不在意,摆摆手道:“已经请了大夫过来。你去告诉亲王,说大喜!王妃娘娘怀了王爷的孩子,还是双生子呢!快去,愣着干什么!” 梅香愣愣的点点头,直到快到了德睿亲王府才反应过来,当即拍手大呼。 无渊殿 一人静静的坐在窗边,低着头,慢慢的挽起袖口,看见十几道伤痕,眉头微微一皱,而后从一个木箱中拿出一卷纱布,给伤口敷上药后,缠了上去。因为怕人看出来,纱布裹得不厚,只是稍稍两层,不让伤口外露就算了。 他脸色极为苍白,眼窝处淡淡的青黑,乌黑的头发衬得面容更加虚弱。而后,似乎是窗外的风吹了进来,他不可抑制的咳嗽起来,好像怎么也止不住,若是被人听到,都要猜他是不连心肺都咳了出来。 最后,殿外传来脚步声,他才惊慌的起身,把擦拭血迹的帕子和纱布,药粉都放进了箱子,最后,把箱子踢到床底下,才舒了口气。只是,看见铜镜中显现的面容,不禁忧上心来。只得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待看见一丝绯色才笑着点点头。 来人穿着玄色衣裳,进了门后就寻找着房里的人,待看见百里海棠好端端的坐在窗下,才笑道:“怎么坐在风口处,你身子素来就怯寒,若是染了风寒,心疼的可是我。” 百里海棠闻言笑了笑,起身问:“你近来可曾毒发?身子比之以往,好些了吗?”说着,就要给玄极修把脉看看。只是他刚伸出手,就被人拉进了怀里。玄极修扣得紧,百里海棠疼得眼泪险些都要落出来,只能紧咬着唇,怕泄露了半点声音。 玄极修轻拍着百里海棠的后背,感慨道:“上苍有眼,能让我余毒尽清,如此才能与你长相厮守。” 若不是百里海棠的方子有效,自己怎么会解了身体的余毒,只是,他身体日渐的好起来,连发色都开始变黑。怎么怀里的人却日渐憔悴,这脸都瘦了下去,腰还不够自己一掐的了。 “以前也没发觉你这样不适应雪渊的气候,怎么,这次不适的这样厉害?参汤喝了那样多,也没见你脸圆润起来。不如去请御医看看吧,若是……”玄极修担忧的抚着百里海棠的脸。 百里海棠嗔了他一眼,“你还以为我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吗,都已经老了,哪里能和年轻时候相比。参汤再好,也是要慢慢来的,哪有一喝就见效的!”这么说着,却不着痕迹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臂,隐在了袖中。 玄极修哈哈一笑,认真道:“在我看来,海棠容颜依旧!怎么看都是当日的样子!” 两人正笑闹着,就听到管家在外高声喊:“王爷,大喜事啊!” 百里海棠早就心中有了数,他制成的那瓶药丸,为的就是不让花颜怀上孩子。先不说,他和玄极修的事,花颜不知道,男子承孕本就是件十分凶险的事,他自己经历过,又怎舍得花颜受那样的苦。但是,现在,已经心境不同。 “你说花颜怀的是王爷的孩子?”百里海棠有些难以接受,若是南宫殇的孩子,还能说得过去。毕竟两个孩子在一起那么久了,情到深处是应当的。如今却说是玄无珏的孩子,这么说来,是那一次强迫所怀上的了。只是,依玄无珏所言,当日南宫殇与花颜也曾亲热,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只怕说不清吧。 不禁有些焦头烂额之感,有人爱护花颜他作为爹,自然高兴,可是,花颜只有一个,想要他儿子的人却有两个,他心中自然偏帮南宫殇,可是玄无珏这些日子的神情又不假。现在花颜怀的孩子,还不知道父亲是谁,真是乱了套了! 梅香自然不知道百里海棠心中所想,高兴道:“嗯,方叔说了,是双生子呢!王妃娘娘好生厉害!” 玄极修却是听出了百里海棠的顾虑,拉着他的手宽慰道:“不要胡思乱想,无论是谁,都会好好爱护花颜的。现如今,只能等花颜把孩子生下来再说了。花颜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无珏那小子若再敢强迫我儿子,定不饶他!” 两人都担心花颜的身子,也不磨蹭,匆匆的赶往瑞安王府。 而花颜睡得也不安生,许是担心腹中的孩子,不久后就醒了过来,看见妃色的纱帐,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想要去摸摸肚子,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人紧紧的扣住了。 转脸一看,就发现玄无珏躺在自己身边。他两人并肩而卧,同盖一床被褥,花颜甚至能感觉到玄无珏呼出的气息。用力的挣了挣,没有脱开,本来就力气弱,索性就随他去了。 眨了眨眼睛,花颜这才发现自己与玄无珏相识匆匆,相处匆匆,离别匆匆,竟然没有仔细的看过这人的脸庞。 玄无珏似乎并不像他的父皇,因为他见过父亲的模样,也曾在江湖说书人中听过雪渊国先帝的模样,都是生得浓眉大眼,俊朗非凡。而玄无珏应当是更像他的母妃,眉毛稍显平缓,但眼睛很凌厉,花颜记得玄无珏的眸色并不是纯然的黑色,还带着些许墨蓝,很是深邃。 鼻子高挺,唇色是淡淡的,很薄。看样子是如容和所说,憔悴得脸上的肉都凹进去了。却更显得五官生得极好,但是这幅模样,却叫花颜心底微微发酸。明明这个人对自己不屑不顾,又如何喜欢上了自己? 好端端的身子,被糟蹋成这样,存心叫人内疚的吗? 这么想着,见玄无珏在睡梦中也皱着眉,花颜不由得心底一动,伸出另一只手触碰上去。原以为玄无珏不会发觉,却不料那人猛然的睁开了眼睛。 第46章:情最伤人 躺在花颜身边的玄无珏在被碰触到眼帘时,就已经惊醒。 他年少时并不如那些被双亲宠爱的孩子那样无忧无虑,身生在皇室中,本就比寻常人家的孩子要早熟。且因为玄极修的事,性子深沉。因追剿药人,常行走于江湖中,必当警言慎行。江湖中人虽然地位不如朝廷贵胄,但若是杀起人来,却是随性许多。 是以他身边根本睡不得旁人,这么多年来,没有侍妾在身边伺候着,一半缘由此,一半是对男女之情心中不相信,他皇叔那般的深情,不也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但是,他这次惊醒,却不是因为防范甚深,而是那人温热的指腹触碰到他的眼帘时,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轻轻地碰到了自己的心,即使激荡起的只不过是丝丝涟漪,却叫人心神皆醉。 花颜见玄无珏睁开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心底一紧,好像是做了什么羞人的事,脸上顿时升起一阵燥热,惊跳一般收回了手,脸也别了过去,不愿再看玄无珏一眼。 只听见耳边一阵轻笑声,玄无珏好像是凑了过来,鼻息喷到花颜的耳后根处,柔声道:“什么时候醒来的?御医来过了吗?”说着,紧了紧手指,握得更紧了,捂在被褥里的手似乎都有些出汗,滑腻腻的。花颜这会可不会再忍着了,用力的一甩,就挣脱开来。 听了玄无珏的话,花颜腾地一下撑起身子,手不停地摸着肚子,因为不到三月,肚子并为凸显,他一时间也不知道孩子是不是还在,只好扭了扭身子,待发现并无撕痛之感,才稍稍松了口气。大腿根处也是舒爽的,没有黏腻,孩子应该还安稳的在他的肚子里。 玄无珏却是被他这番动作弄糊涂了,忆起先前花颜说得话,在看他这样子,倒真像是在查看孩子,顿时心底一凸,颤声道:“颜儿……有孕了?是,是我的孩子吗?”他前段时间,因为理不清心中之情,去宫中住了几日,皇嫂身为男子逆天承孕,他也清楚的。 只不过,凤鸾星转世之人,世人都觉得不算是男子了,那是天赐。而寻常不嫁作皇后的男子,竟然也可以怀孕,还是自己的孩子,这怎能不叫他想要开怀大笑,感谢上苍。颜儿不仅是他的心爱之人,还是天赐的宝贝。 可是,花颜显然是不想给他好脸色,瞪了一眼道:“哼,谁说我有孕,有也不是你的孩子!若不是爹爹来信,你当真以为我还愿意踏进你王府半步!”说着,嫌恶的扫了一眼,就要下床。只是他睡在里面,必须跨过玄无珏才能下去。 所以身子悬空在玄无珏上方时,便被人拦腰截住,死死地扣在怀里。 “我知道你怪我,自然也不奢求你原谅。只是,你腹中真的是有了孩子,这段日子,你只与我……”玄无珏低声说着,他这样想也是自然,花颜这一个月都与他在一起,若是诊出了孩子,必定是自己的骨肉。本来他只求能再见花颜一面,诉说自己的情意就罢了。 但现在,花颜腹中有了他的孩子,他怎么还会将人推到南宫殇身边! “王爷怕是记错了!这孩子已经有一个半月,算算日子,也该是南宫殇的!”花颜冷冷一笑,他与南宫殇行周公之礼在先,若是怀了孩子,也是南宫殇的,虽然心中有怀疑,但此刻怎么会说出来,叫玄无珏高兴。 玄无珏身子一僵,抱着人坐起身来,眼眸里熠熠发光,气息有些不稳,不知是生气还是失望,张口几次都未发出声音。最后轻叹了口气道:“你明知那日我与你也……” “那是你强迫我的!此事休要再提!我爹爹现在与亲王重归于好,你休想再碰我!”花颜激动地推了玄无珏,原以为会推不开,却不知他也险些从床上倒下去,反而是玄无珏吓得脸都白了,慌忙抓住他的手才稳住了身形。 “你既然这样恨我,为何还要来……”玄无珏轻咳了几声,脸色更加难看,就连呼吸间也带着粗喘,此时,眼眸里只能看见花颜一人,就这么哀求的眼神,让人看了忍不住鼻子发酸。 花颜怔了怔,按压下去心底的烦躁不安,慢慢从床上下来,低垂着眼眸不去看玄无珏的脸。 “不过是为了父亲而已,你死了,他会难过,爹爹也会难过的。” 以为玄无珏要大发雷霆,跳下床来大骂自己。只是等了许久,也不见有动作。花颜禁不住抬头看过去,却一下子愣住了。 玄无珏揪着被褥,睁大着眼睛看着花颜,原本还带着水色的眸子好像变成了雨夜的清月,渐渐失去了所有光华,像是不死心的急切的问:“你对我,无半点情意吗?” 花颜只觉得心口闷得慌,玄无珏的眼神太过哀伤,那人眼中情他此刻是明明白白了,但是还不如不曾知晓。他有了南宫殇,只会叫玄无珏伤心罢了。绞着衣带,他知道,若是不负南宫殇,必定要负玄无珏。 “王爷厚爱,若是花颜先遇到你,一定不负王爷。”他这话却是真心实意,并不是敷衍。只是,这世上又哪里来的倘若,南宫殇与百里花颜相识得早,是青梅竹马。玄无珏若是在那个时候知晓花颜,说不定早就举剑杀了他。 “好!好!好!”连说三个好字,玄无珏忽而笑起来,只是越笑眼眸中的泪却越聚越多,他极力的抑制着泪珠掉落,却终究抵不过满目的情殇。原本青白的脸色都能瞧见青筋,似乎在克制着心中的愤懑。只是他的身体哪里能承受住这样的打击。 花颜没有来,一切的猜想都是虚妄,虽然失望,但心底还存着一丝希望,想着那人对自己怨恨多一些,但情分还是有的。但是,现在人就在自己眼前,说得清清楚楚,他对自己根本无半点情意,这样的绝望,身体康健的人都受不了,何况玄无珏这样残败的身子。 “噗——”一口喷出血来,连花颜的胸口处都喷溅到了。玄无珏捂着胸口,口中的血好像还没有吐完,整个人都趴在床沿边,花颜看得心中抽痛,扑过去要为玄无珏顺气,却被玄无珏一手推了开来。花颜一时脚下不稳,撞到了身后的屏风。 哐当一声,似乎是屏风上作装饰用的羽毛扫到了矮桌上的香炉。 玄无珏却是以为花颜摔倒了,顾不得自己如何,踉跄这从床上爬下来,扑倒花颜身边,随手擦了一把嘴上的血,紧拽着花颜的袖口问:“摔到哪里了?痛不痛?怎么不说话,很痛吗?” 却不知花颜说不出话来,根本不是因为痛。他只是晃了晃身子,并未磕碰到哪里。只是,玄无珏明明自顾不暇,却这样担心他的安危。即使自己对南宫殇的情意不会改变,却也忍不住心底发酸。这个人明明是执掌大权的一国王爷,连公主都想要嫁给他。 而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还是个男子,哪里比得上软香的女子。玄无珏先前恨自己,他已经知道了缘由,虽然是误会但情有可原。 反倒是自己一直耿耿于怀,嘴上说着为了父亲想要医治玄无珏的心病,却一再做出绝情的样子,加重这人的病。见玄无珏已经双眼迷离,似要昏倒。花颜这才惊慌起来,扶着人往床边走,对外喊道:“来人啊!王爷他吐血了!” 百里海棠与玄极修刚踏进寝殿,就听到了花颜这句呼喊。当即吓了一跳,推开门就冲了进去。 “颜儿,怎么了?”百里海棠看见花颜,忙上去拉起他的手,仔细看着。不是他不担心玄无珏,而是花颜现在怀有身孕,倘若受到了惊吓,动了胎气,那可不是件小事。 玄极修上前查看了一番,见吐出来的血是紫黑色的,才舒了口气。转身对跟在身后的方叔道:“御医怎么到现在还没来?还好这一次吐得是胸口的郁结之血,没有伤到肺腑。” 花颜对着百里海棠摇摇头,看向玄极修,小声喊了一句,“父亲……” 玄极修一愣,既而激动得差点落泪,点着头道:“乖,花颜乖……”听得百里海棠噗嗤一笑,“他又不是三岁孩子,还乖。” 玄极修仍旧是傻愣愣的笑了笑,却听方叔忧虑道:“回禀亲王,宫中的御医都伺候着皇后娘娘临盆,来不了。”方叔这会心中也疑惑,照说花颜公子都已经来了,王爷难道不应该是欢欢喜喜的吗?怎么还吐血了,难道是太激动了? “胡闹!云璃临盆怎么用上了这么多御医!崔御医不是向来都是伺候本王的吗,他专攻毒理,怎么也要去伺候?你带上本王的腰牌,再去一次,若是皇后已经诞下龙胎,也请一位平日伺候皇后的御医过来,知道吗?” 方叔自当明白,点着头接过腰牌,赶忙去了。 花颜却是红了脸,支支吾吾道:“爹,你们,你们都知道了吗?” “方才方管家已经遣人来报了,你这孩子,都知道自己怀有身孕,怎么还敢一人前来,阿殇怎么不陪着?”百里海棠嗔怪着,见花颜听到南宫殇的名字,神情稍稍一顿,似乎有些难过,心思一转,旋即明了,叹道:“这也不怪他,只是,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由着性子来,你肚子里孩子,他都不顾及一下吗?” 花颜摇摇头:“他,他还不知道我怀孕了,况且我是留书来的。” 玄极修闻言,迟疑道:“你告诉父亲,孩子是无珏的吗?你走了才告诉南宫殇,是因为喜欢无珏?” 不止玄极修这么想,就连百里海棠也开始怀疑了。花颜却是有些迷惘,摸着肚子说:“我也不知道,孩子是谁的。我对王爷,没有那份心思。”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迟疑,只是他未曾发觉。 百里海棠思索一番,知道花颜心中也乱得很,便拉着人往外走,吩咐下人领着花颜去偏殿休息。 玄极修坐在床边,为玄无珏擦干净了嘴角上的血迹,又输了些真气进去,见他的脸色有些好转才停下手来。 “我看无珏会吐血,必定是颜儿拒绝他了。这心病只能靠他自己了,颜儿如今怀了阿殇的孩子,无珏再存着心思也无用了,总不能拆散有情人……”百里海棠折身回来,见玄极修坐在床边不说话,就开口说起来。 “无珏对花颜难道就不算有情人?他为花颜连命都不要了,这样的真情旁人比得上吗?我看南宫殇用情根本不如无珏,花颜就算没有怀孕,也应该陪着来,这一路上若是出了事怎么办!”玄极修语气有些冷,说话间也带着埋怨。 百里海棠被噎得险些说不出话来,气道:“阿殇哪里比不上无珏?这么多年来,无珏一直守在花颜身边,我看得清清楚楚,倒是你的无珏,一见面就掳人,还那样伤害花颜!到底是花颜是你的亲骨肉,还是无珏是你的孩子!” 玄极修本来语气重了,有些后悔,听百里海棠这样嘲讽,也有些拉不下脸来,重重哼了一声,有些口不择言的说:“无珏是我的亲侄儿那是千真万确,花颜是不是我亲骨肉却是你一言之词!” 这句话,倒是真的有些过分了。百里海棠瞪大了双眼,指着玄极修气得浑身发抖,他的脸色本来就因为频繁放血,苍白难看,现在更是气得眼前发黑,连唇色都血色尽退。 玄极修这会真是后悔了,他心疼的起身想要去抱百里海棠,却被那人啪的一声打在手上。 “玄极修,你果然好狠的心!既然不愿承认花颜,你我之间还谈什么情分!就拿玄无珏当你的儿子去吧!”百里海棠说完捂着脸飞身离去。 “海棠,你听我解释!”玄极修这会焦急起来,跟在后面就追了去。 第47章:雪夜遇鬼 还未跑出寝殿,百里海棠就觉得胸闷得厉害,眼前的景物都开始打转,甚至喉间还有恶心的感觉。他脚步凌乱的扑到门边,双手刚刚扣住门上的凹处,就止不住的犯晕。 身子软软的滑落,百里海棠渐渐失去了意识。 玄极修追上来时,以为他气急了靠倒在门边喘气,跑近了才发现人已经昏了过了过去,当即吓得心都漏跳了,捞起百里海棠就大呼:“海棠,海棠!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我知道错了,你……” 慌乱间抓着百里海棠的手腕,却摸到一层纱布。玄极修低头一看,脑中闪过一丝猜想,当即卷起百里海棠的衣袖,果然看见纤细的手臂上裹着纱布,离手肘近的拿出还涔出血来,应该是今日的伤口。 想起这些日子百里海棠苍白的脸色,日日参汤不离口却依旧瘦削下去,还有每日服药时,都是下人来送药,海棠总是歇几个时辰才出现…… “我竟没有发觉!海棠,你怎么这样傻……”玄极修抱起百里海棠,亲昵的在他脸颊亲了亲。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花颜若不喜欢无珏,自己这样一味的偏帮,也无济于事,南宫殇那孩子虽然霸道些,但对花颜的心意不会有假。而现在最重要的是,他应该好好对海棠。这些日子两人虽然在一起,却因为几个孩子的事操心,根本没有多少时间想想自己的事。 两人甚至还是分房睡,现在想来应该是怕自己发现手臂上的伤口。玄极修这一生最想要的就是能和百里海棠能有婚书,大大方方的成婚。现在看来,这事情不能拖了。若是哪一天,无珏惹到了花颜,连带着自己都要受牵连,百里海棠带着儿子回神剑山庄,他岂不是悔青了肠子。 匆忙抱着百里海棠回府,现在他心中满是疑惑。难道解药竟是需要用人血做引,才能有效吗?若是这样简单,为何世人到现在还未发现,中了炙炎掌,没有万贯家财,就是死路一条? 顺道就从路过的药铺中请了大夫一同回了府。 不巧,却也正是先前为花颜诊治那医师,他刚看见百里海棠的脸,还以为看花了眼,这分明是先前的王妃娘娘啊。可是怎么又到了亲王府里来?再仔细一看,才发现人虽然样貌很像,但年纪着实大了些。 “这位公子体虚,气血不足,竟像是连日放血一般。好在只是有些缺气血而已,并无大碍,好生养着便可。在配着草民的药方,平日饮食上多吃些猪肝,木耳和大枣,这样十天半月下来就能恢复了。”大夫写好了药方,不过就是写黄芪,当归之类的药材,看样子是真的无碍。 玄极修点头道:“再留些愈合伤口的药吧,若是有去除疤痕的就更好了。” 等大夫走后,玄极修小心的拆开了百里海棠手臂上的纱布,看见十几道新伤旧疤,顿时心疼不已。这半个多月来,他一直喝着百里海棠配的药,算算这手臂上的伤痕,也正正好好。 “你竟这般的傻,我总以为自己疼你多些,总是担忧你要离开我。原是我胡思乱想,却叫你这样委屈。海棠,等你身子好了,我们就成婚。”玄极修小声的说着,为百里海棠的手臂抹上药。 而这些日子一直在灵渠见往昔好友的百里千秋也赶了回来,距离武林大会的日子近了,此次大会又在清越举行,他是无论盟主的女婿,又是神剑山庄庄主,自当要回去主持大局。 玄极修从百里海棠的卧房中出来时,就看见百里千秋向自己走来,也不行礼,就开口道:“明日我就带海棠回去,你侄子的死活,我可管不了。海棠呢?他在房里?”正说着,就要进去。 玄极修抬手拦住他,“百里庄主,花颜已经来了,此刻就在无珏的府内,你放心,无珏并未作出任何强迫花颜的事,是花颜自己要来的。”见百里千秋双眼一瞪,似在怀疑花颜此刻到来的原因。 百里千秋只是讶异了一瞬,仍旧是推着玄极修也进了房间,看见海棠睡着,又闻到一股药味,当即眼中就有些冒火。 “我只想知道,海棠他,他的血与常人有何不同吗?” 百里千秋闻言更是动怒,扯着嘴角单手劈在玄极修的手臂上,却是没有用内力。但也仍旧叫玄极修痛得脸一白,他知道,接下来百里千秋说的,一定关于海棠的血。 “白白便宜了你!炙炎掌的毒有多剧烈,想必你深有体会。你可知海棠也中了此毒?!哼,本来海棠一直劝阻着我不让我说,现在看你这样痴傻,倒叫我气得肝疼!” 百里千秋并不知道百里海棠是因为气急了,加上失血才晕过去的,他仅仅以为是百里海棠这些日子不顾身子的放血,才倒下了。若是知道玄极修之前说的那些话,此刻,玄极修只怕脑袋已经落地了。 “你说什么!海棠他……他竟然,是谁!是谁这样狠毒!”玄极修想到困顿自己十多年的剧毒,就一阵寒意。而他的海棠身子那样弱,怎么承受得了!若是撑不过去,那就是死! 想到这里,玄极修一阵后怕,上前紧紧握住百里海棠的手问:“那现在海棠呢?他身上的毒……” “解了!若不解了,能用血救你的命?他用了七彩华莲,全身的血都是解毒圣药。若不是海棠瞒着你放血,你与他和好,保不住准是为了他的血!哼!现在你余毒已清,海棠就随我回去了!”百里千秋看见玄极修就觉得心火蹭蹭的往上冒,所说当年的事是误会,但一句误会就能化解这么多年来,海棠的伤心难过了? “百里庄主,求你告知,是谁下的毒手!我定不会饶他!”玄极修心疼的亲了亲百里海棠的手背,当年他中炙炎掌是因为行走江湖时因看不惯药人的凶残,杀了几个药人,却被几十个药人围攻,双拳难敌四手,胸口中了一掌。 可是海棠虽然是神剑山庄的人,却只是习了些防身用的武功,不会得罪到什么江湖人。 “这倒要问问你那侄儿了!溪湖药人销声匿迹十多年,你侄子这么多年一直追剿药人,几乎将这一门派灭门,怎么就独独漏了一个最为出名的?他去风啸国时,这么巧溪湖药人就出现了。你倒是有个贴心的侄儿,为你报复海棠啊!”百里千秋瞪着玄极修,口气很是森冷。 玄极修却猛地睁大了双眼,颤声道:“溪湖药人!竟然是他!当年……就是此人打了我一掌。”原来竟是自己的孽么!他以为无珏不过就是为了泄愤杀了几个药人,却不料那孩子始终未放下,一直追着不放。竟还存着这样深的心思,一直留着溪湖药人,为了就是杀了海棠叫他遭受自己一样的痛苦吗? 沉默着,此刻他知道这样的言辞都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悔痛。对着百里千秋慢慢的跪下来,玄极修握紧了拳头道:“昔日海棠所受的苦楚,自今日起,我玄极修发誓,定不会叫海棠在记起半分!恳请百里庄主,将海棠交给我,我定不负他!” 百里千秋冷冷的哼了一声,空口白话谁不会说,虽然玄极修对自己下跪倒叫人吃惊,但他是海棠的长兄,下跪也不为过。 “我已经向皇上说过此事,赐婚圣旨不出半个月就会下来,但我即刻就会进宫求来圣旨,三日后就与海棠大婚!还请大哥能够主婚!” 百里千秋这才面色稍霁,眼角里也含着笑意,轻咳了一声道:“这才像话,但这话与我说无用,海棠若是不答应你,还是要随我回家,你可不许阻拦!” 玄极修笑了笑,他相信,这一次,断不会叫百里海棠伤心难过了。 瑞安王府 花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是睡不着,他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玄无珏吐血的样子,一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感觉油然而生。他虽然心中怨恨玄无珏,但从未想过要玄无珏的命。以前或许有过这样的想法,但现在,两人已经成了堂兄弟,就这一层关系,也叫他只能与玄无珏和和气气的说话了。 就这么想着,再回过神时,发现已经月色深沉,外面静谧无声了。他坐起身子,竟发觉肚子有些饿,明明睡觉前才喝了一碗莲子羹,这才不过两个多时辰就饿了。 下了床,花颜发现桌上摆的都是蔬果,连云片糕之类的东西都没有,不禁哀叹一声。摸着肚子,悄悄推开门,他此时的房间只是王府中的偏殿,平日里是无人睡的,是以也没有安排守夜的侍女。 因为有月光,院子里并不是漆黑一片,只是所有的景物都是一团黑,看起来有些吓人。花颜拍了拍胸口,他在王府的日子不多,但厨房的位置还是清楚的。 院子里的雪被人扫干净了,但是刚出了院子门,外面就是一片通亮,地上的雪映射这月光,犹如柔美的珠光一般,踩在上面发出吭哧的声响,偶尔有一丝凉风吹来,倒也不觉得冷。 花颜蹲下身来,挖出一块雪揉成团,随手扔了出去。 “唔!”就在雪团消失的地方,一人闷哼一声,紧接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花颜顿时身子一僵,转身就跑。想不到这王府里竟然也有不干净的东西,却倒霉的被子碰到了,若是来索命的恶鬼,他岂不是就要被勾魂了吗! 身后敏锐的听到追上来的脚步声,花颜觉得自己方才还暖和的身子骤然变凉,寒气从脚底升起,头皮也开始发麻,那鬼越来越近了!自己好端端干嘛要出去,大不了就饿着肚子,反正不会死! 一只冰凉的手抓到了花颜的肩膀,森森的寒气扑到他的后颈上。 “啊!!!!”凄厉的惨叫起来,花颜紧紧闭上眼睛,用手捂着自己的脸。那鬼竟然咳嗽了几声,随后将花颜抱进了怀里。 “颜儿,莫怕,是我……” 虽然声音有些抖,但花颜还是听出来了,这是玄无珏的声音。 花颜一愣,随即睁开眼睛,气道:“你大晚上不睡觉,跑出来扮鬼吓人!”说着就要推开玄无珏。 玄无珏一时不查,被推得险些栽倒。他拍了拍身上的雪,搓着手道:“我,我没有。我醒来后就站在你窗外看,见你一直翻身,怕你不舒服,就没敢走。”哪里晓得花颜起身去厨房,玄无珏怕花颜发现自己,就躲在了墙角下。 谁知道那个雪团砸得那么准,正好砸在玄无珏的脸上。 这下花颜也不好说什么,见玄无珏已经冻得浑身发抖,方才触碰到的手又那样冰凉,顿时觉得又生气又好笑。 “你饿不饿?带我去厨房吧,我饿了。” 也不等玄无珏回答,花颜就径自走了。玄无珏摸了摸自己还饱着的肚子,在后头道:“我饿!” 厨房里有好些糕点,玄无珏端起一碟子豌豆黄就递给花颜,却见花颜摇摇头道:“这么冷的天自然是要吃热的,你去下碗面。” 玄无珏为难的看了看灶膛,他是王爷,又怎么会做饭。但看见花颜摸着肚子喊饿的样子,当即坐在矮凳上架起了柴火。 锅里的水很快就煮开了,花颜放入了面条,看见玄无珏被火光映红的脸,看着他热的都有些出汗,笑了笑。 玄无珏这厢一门心思的添柴火,等闻到一阵喷香时,才去看花颜。这一眼可吓坏了他,厨房里竟然没有人了! 他起身就想要去追,但锅里的面若是就这么放着,铁定会糊了,到时候花颜还吃什么。这么想着,就揭开锅,发现面条里竟还放了鸡蛋和腊肉,连葱花都洒了。他一愣,这面条看样子是早能吃了,人怎么就不见了。 目光一瞥,却发现原本放着满满一碟子豌豆黄的地方,只剩下一个空碟子,而旁边竟放着一个碗,里面放好了猪油和酱油,就连筷子都架在了碗边上。 自然,面条最终被玄无珏吃了。虽然有些齁,面条也坨了,但是毕竟是花颜亲手做的,即使喝了好几壶茶水,起夜十多次,仍旧觉得很甜蜜不是。 第48章:容和成亲 到了风啸境内,虽说已经是初冬的时节,但比之雪渊的寒风刺骨,这里倒是格外的舒畅。 神剑山庄即使坐落在山腰处,但从清越沿道进来,都是铺好的宽阔大路,偶有崎岖之地也不过十几余里。自然对于上官清漪来说,不过是一息的时间就能飞身而过。 陌昭跟在后头,颇为疑惑的问:“主子,为何咱们不骑马过来,这山路虽然不难走,但骑着马不是舒服些吗?”他二人到了清越,就舍了马车,陌昭还以为他家主子是要骑马来,怎么想到要徒步走到神剑山庄。主子内力深厚,自然体态轻盈,走上一天也无大碍,可他可是脚底都磨出泡了啊! 上官清漪闭上眼睛闻了闻,叹道:“这一路上都是扑鼻的清香,我几个月都不曾活动筋骨,难道还不许我走一走?若是在路上碰到她,马蹄惊了佳人怎么办?” 陌昭闻言脸都黑了,敢情不骑马就为了这样叫人吐血的理由,若是未来的教主夫人喜欢人家走路无声音,难不成他们日后都得打着赤脚走路了? 不过好在两人这样闲聊着,不知不觉间竟也到了。 门口的弟子穿着新制的衣裳,台阶之下还有燃放过炮竹的碎屑。一个脸上带着泪痣的少年端着一篮子红纸包着的东西走出来,见到两人喜道:“二位也是来参加咱们少庄主的婚宴吗?不知可有请柬?” 那少年说着,就将篮子里的东西分给守门的弟子,看样子却像是喜糖。 上官清漪眼眸一亮,想不到来得竟然这样巧,如此甚好,顺便也送上贺礼。 “那倒是来得巧了,在下是百里庄主的昔日好友,此次前来神剑山庄为的是武林大会,因而不曾收到请柬。”这么说着,挥袖朝陌昭身上的背包一勾手,那背包就凌空飞到上官清漪的手里。取出一个朱色雕漆螺钿的盒子递给那少年,“这里面是颗夜明珠,算是送给少庄主的贺礼了。” 那少年早被上官清漪隔空取物的武功给惊住了,想来这人武功之高不在他们庄主之下,这样的人应当不是什么骗吃骗喝的歹人,就笑了开来,领着两人进了庄中。 却说这百里容和要成亲,新娘子正是夜若云。三日前,一个高大英武的男子冲到神剑山庄,拉着夜若云的袖子就要走。离原清雪哪里肯,夜若云是他好不容易寻到的美人,岂能被人抢走了。 夜若云好像十分厌恶那高大男子,连看都不肯看一眼。那男子见夜若云不听劝,不愿离开,索性也赖着不走了。清雪问夜若云那男子是何人,夜若云蹦出一句“娘家的下人”。后来仔仔细细的问了清楚,才知道,他寻到的女子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而是海澜国的一户大家。 看那高大男子样貌俊逸,举止都带着不凡气度,却是像是大户人家的下人,清雪也相信了。 百里容和本来都将清雪要将夜若云塞给自己的事情都忘到脑后了,熟料一日他醒来,却发现赤身裸体的和夜若云抱在一起,惊慌失措的他还没来得及穿衣服,门就被人打开了。清雪端着水盆呆呆的看着两人,失手跌落水盆,竟不哭不也闹,反而镇静的筹备起了婚事。 于是,就有了今日的大喜。 上官清漪自然是不想知道新娘是哪家人,新郎是不是心甘情愿。他想的是,哥哥成婚,妹妹自然会出席的。只有静静的坐在席间,就能看见心上人出现。 百里容和此刻知道事情已成定局,他若是不娶,必然是毁了那女子一生,若是娶了,就等于再也不能和清雪在一起。更叫他生气的是,清雪不生气,也不责骂他,反而若无其事的给自己办婚事。难道两人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幻,清雪竟一点都不曾动心吗? “少庄主,吉时已到,该去前堂行礼了。”侍女小声提醒着,深怕自己触怒了百里容和。 “我爹还没有回来,成什么婚!”看着桌上的大红喜服,容和顿时火大,揪起来就扔到地上,还跺了几脚。这时,一位端庄典雅的妇人走来,看见容和生气的模样,不禁笑道:“成亲的日子发什么脾气。江湖儿女还拘的什么,当年我和你爹不也就拜了天地就算是成婚了。我看若云那孩子乖巧,你已经与她……可不要做出让天下人笑话的事来。” “娘!我不喜欢她!我喜欢的是……”容和烦躁的起身,这亲他是不会结的,这么想着,就想走。却迎面碰上了清雪,他手里捧着红布制成的花,看见容和一怔,然后笑了笑,将手里的花递给他。 “快换衣服吧,吉时过了就不好了……” “过了就过了!成什么亲,新娘若是你,我立马换衣服和你成亲!”容和一时间难以控制,什么也不顾了。清雪闻言眸子一闪,正要说什么,就听到百里夫人责骂道:“混账东西!胡说什么呢!你今日若是不成婚,日后都不要喊我娘!” 百里容和瞪大了眼睛,又见清雪低头不看自己,只觉得满心的爱意都碎成了千万片,自己这样喜欢清雪,这人却巴不得自己赶紧成亲,成为别人的丈夫。竟这样无情吗? “好,我成亲!”容和抹去眼中的泪,拾起地上的衣服,砰地一声带上门。 待百里夫人走后,清雪才虚脱一般的滑倒在地,心很痛,似乎即刻就能要了他的性命。这半个多月,他与百里容和相处的日子,比以往十多年都要快乐,却也是自己最痛心的日子。 他甚至有时候会自私的想,就顺着心答应了容和,即使对不起师父,只要容和能同自己在一起。但那日早上,容和与别的女子拥在一起时,才打破了他这几日的美梦。他是神剑山庄的少庄主,怎么能和一个男子在一起,自然是应该和能给他生儿育女的女子成亲,才不会叫世人诟骂。 原以为心已经痛到麻木了,但为何还感觉到窒息一样的绞痛呢?倘若容和是寻常人家的公子,他是女人,结局一定比现在美好不是吗? 神剑山庄少庄主大婚,来的人自然都是武林中人,恰逢武林大会又在清越举行,其他地方的人都来了,又怎么会错过这场婚宴。 上官清漪认识百里容和,见他冷目黑脸的穿着喜服出来,倒是吃了一惊。只是坐看又看也没见到心上人,当然有些心急,就问邻桌的人道:“怎么不见二小姐出来?” 那人摇摇头道:“倒未曾听说过神剑山庄有二小姐,许是在下居于雪渊,孤陋寡闻了。” 两人小声谈论着,就听到喜婆高声道:“新娘子来了!” 一个女子穿着嫁衣,盖着红盖头,被侍女搀扶着走过来。那女子步子有些不稳,个子也比寻常女子要高,但身量纤纤,看起来也柔弱得很。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说完这些,新娘被送入了新房,留下百里容和敬酒。 这时,不知是谁惊吓的喊道:“是……是雾隐教教主!是他!” 上官清漪虽然声名在外,却鲜少出宫,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因而这次来并没有作掩饰打扮,却被人认了出来,而百里容和也走了过来,自然是不能悄悄离开了。 “原来是上官教主,多年不见,教主仍是风华绝代。”百里容和心思不在此,虽然吃惊上官清漪的到来,但言语间仍有些晃神。 上官清漪笑了笑,“你大婚,竟不见百里庄主,难道是他不同意这门亲事?”是以你的脸才像锅贴一般的黑么? 百里容和却是脸色更加难看,“我倒是希望他不同意!”不过这句话却是说的极为小声,“上官教主是为了武林大会一事来的么?”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了,只是多年都不曾亲自参加武林大会的雾隐教教主,这一次亲自来,难道是为了什么大事? “自然不是,我是为提亲而来。” 这句话一出,不仅百里容和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在场听到这话的人都一片哗然。 上官清漪虽然是天下第一教雾隐教的教主,但年纪却不过二十七岁,这样的年纪放在寻常人家还没结亲是有些大了,但若是这样厉害的人物,说他倾心于武学,无心男女之情倒也说得过去。毕竟这么多年,也没有听说上官清漪与那位女子关系亲密了。 这样突然说要提亲,看来那女子定然是样貌绝色无双了,只是不知道是哪家女子,这样好的运气,叫上官教主看中了。 “难道是我神剑山庄的女弟子吗?”容和迟疑地问,他这次成亲时仓促的,请柬估计也送的不多,上官清漪来,应该不是知道自己成亲。 “是你神剑山庄二小姐,不知令妹芳名是什么,还请告知。”上官清漪盯着百里容和,五年前他离去的时候太过匆忙,也不曾打听心上人的姓名。若不是看心上人年纪还小,他必然来年就来提亲了。如今看来,她应该已经十五六岁了,正好是旁人上门提亲的年纪,自己再不来,叫别人抢了先怎么办! 殊不知他这话说得百里容和哭笑不得,他是独子,娘亲生下他后就没再怀孕。他倒是想有个妹妹跟在后头耍弄,可是娘的年纪也大了,现在想要也不可能了。 “上官教主可是弄错了,在下是独子,并没有妹妹。”容和见上官清漪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竟有些不忍心了。这人想必是极喜欢那女子的,却不知道弄错了身份吧。 上官清漪一怔,当即有些生气,百里千秋骗他,或许是有其他原因,现在,这么多人面前,还想骗他不成,况且来的路上,他遇到过一人,分明是说神剑山庄有二小姐的! 想起那人的模样,上官清漪急急地说:“你是不是有表弟堂弟之类的,那人的模样和二小姐很相像?”这样说,想必百里容和不好再说谎了吧。 却见百里容和吃了一惊,拉着上官清漪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小声道:“你怎知道我有堂弟?” 当年叔叔抱着花颜回到神剑山庄,是封住了消息的,外人只知道百里千秋有个会经商的弟弟,却不知百里海棠有个儿子。 上官清漪心中当即明了,看来那日在邺城碰到的男子正是百里容和的堂弟了。只是,堂弟的相貌偏生像二小姐,难道说百里容和像他的娘,不像百里庄主。可是看他的样子,和百里千秋还是有五六分像的啊。 “我在邺城碰到了你堂弟,他是不是个子大约这么高,”伸手朝自己的胸口比了比,“似乎是很怕冷,一人买了三个手炉,身上的衣服穿得都要把自己埋起来了。”想起花颜穿得严严实实,就露一张小脸,上官清漪会心一笑。 “哈哈……正是花颜!他自小就怕冷,这次去雪渊那么冷的地方,又是冬天,怎么受得了,唉……”容和轻叹了一口气,既然到了邺城,想必会安然无恙的到瑞安王府吧。算算日子,早该到了,怎么不飞鸽传书一封,也叫他们放下心。 也不知道花颜临走时写了什么,师弟竟然跑去后山闭关了,就连自己去喊他出来,也不见反应。 第49章:教主夫人 听闻百里容和这样说,上官清漪的好脸色顿时隐了去,他虽然性格温和,不喜与人吵闹,但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心中早就起了火。 “是二小姐与人有了婚约,你才欺瞒我,是怕本教主抢了新娘不成?!哼!”心中早就认定那女子是自己的妻子,若是有了婚约,他光明正大的追求便是,怎么会用抢人这样卑鄙的手段,神剑山庄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上官清漪说话间,周身已经激荡起强烈的真气,犹如实质一般,数不清的冰针激射开来,离他最近的百里容和脸色一变,忙飞身退离,挥袖抵挡,却仍被冰针刺到了肩膀和大腿,只听闷哼一声,跌倒在地。 因为此处是偏僻之地,客人还在大堂,下人也都去帮忙了,是以两人的动静并没有第三个人发现。 冰针入体即化,但冰水仍在体内,因而只会让人觉得胀痛难耐,却别无他法。 “上官教主……可是误会了,在下确实没有妹妹,当初收到你的信,父亲就已经在回信中说得清清楚楚,并无半点虚言!”容和捂着肩膀,坐在地上,他心中很是郁闷。按理说神剑山庄和雾隐教素来交好,自己以前见这位上官教主都是一副无喜无悲,超然物外的模样。怎么今日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动起手了? 若是自己有防备的情况下,还能对上几招,如今受了伤,上官清漪挥手间就能要了他的命。 “你庄中被人称作小主子的,难道是别人不成?!再不说实话,本教主今日便带你回天山,看百里千秋是要儿子还是女儿!”上官清漪漫步走到百里容和身边,虽然是笑着说话,但眼中的寒气看得容和浑身一抖。 但心中却有些发懵了,小主子?!那不是花颜吗?可花颜分明是男儿身…… 百里容和咽了咽口水,有些艰难的开口:“那倒不是别人,只是,上官教主可没记错?”见上官清漪一记飞刀眼看过了,忙说,“正是在下的堂弟,百里花颜,实打实的男子,也正是当日你在邺城碰到的那位。” 上官清漪似乎没有明白,拧着眉瞪着百里容和,问:“不是女子吗?” 容和这会心底清明了,搞了半天,这千里寻妻寻得是花颜啊!可是自己明明是花颜的大哥,若说花颜是自己的亲妹妹,这人不也该叫自己一声大哥吗?怎么还这么嚣张,还弄伤了自己?! 脸色不由得沉下来,百里容和起身,单脚站立,不高兴的说:“上官教主没有弄清真相,就出手伤人,想神剑山庄与雾隐教多年交好,这样做未免叫人难堪吧!” 此刻上官清漪哪里还有心思顾得上这些,看百里容和的样子不像是骗自己,现在想想百里千秋写的信,那老头虽然在武功上和自己有矛盾,但是日常交往还是很亲厚,若是撒谎骗自己也是不应该。这么说来,竟是自己弄错了? 见上官清漪一副遭受重大打击的模样,容和显然是有些幸灾乐祸,他用内力逼出体内的冰水后,宽慰道:“做不成夫妻可以做兄弟,花颜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和我师弟定亲了,等他从灵渠回来和师弟成婚,一定给你送上喜帖!” 上官清漪本来是有些心灰意冷,多年的执着今日却得知不过一场虚妄,日日念想的女子竟然是男儿身,若是心智稍稍差一些的,只怕都会陷入癫狂。 想起那日在街上碰到的百里花颜,倘若他是女子,自己就根本没有喊错,就是他的娘子。 等等……和师弟成亲? “若是没有听错,少庄主的师弟不是男子吗?”此刻,上官清漪的口气可不是用不悦就能形容的,那可是咬牙切齿。 百里容和慌忙后退几步,急切的说:“教主可不要误会,师弟当然是男子,堂弟也是男子,如同雪渊皇帝与皇后一般!” 上官清漪先是一愣,而后勾起唇角笑了开来,“果然是我糊涂了!世人既然说我雾隐教绝世独立,那本教主自然是不同于凡人。少庄主,受在下一拜,你师弟只怕要另选佳人了,他叫花颜对不对?日后我雾隐教的教主夫人便就是百里花颜!” “哈?!上官教主,上官……”还没等容和说完,就见眼前人纵身一跃,而后手里好像拎着一个人踏风而去。 上官清漪从宴席上带走陌昭,自然是有人看见了,等容和重新回到大堂时,已经有好几个人围上来问他。但他也知晓的糊里糊涂,堂弟的事也不能说与外人听,只好打着哈哈说上官清漪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这次来就是送贺礼而已。 他是新郎,自然逃不了被人灌酒,只是越喝却越觉得清醒,方才被上官清漪搅闹,还不觉得心里难过,现在看着身边的人喝得脸红脖子粗,满目笑意,更觉得心底空荡荡的,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挖走了,自己好像也活不长了。 原本是应该喝到客人都走了新郎才能从席间下来,但百里夫人心疼儿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找了借口把人搀扶着去了新房。 大红的床帏,鸳鸯对枕,喜被上还撒着红枣和花生。红烛已经燃了一半,室内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仔细闻的话应该是暖情香。大红的喜字一进门就能看见,更叫百里容和心中烦闷。 “走走走,立在门口当门神吗?”转身关门,就看见两个侍女捂着嘴偷笑,容和当即脸色就冷了下来,赶走了两人才砰地一声踢上了门。 脚步不稳的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喝了下去。 “噗——”入口却是辛辣的酒味,容和被呛得眼泪都出来,咳得脸通红。原本静静坐在床上的新娘听到声音,微微动了动,许是因为还没被揭盖头,不好意思过去,一会就没了声息。 没有水喝,嗓子也干得慌,容和看了一眼床上的新娘,冷冷的说:“既然使出下作的手段逼我成亲,自然也料到了你日后该受到什么惩罚。休想我把你当做妻子同床共枕,我去书房,若是明天娘问起来你敢泄露半个字,信不信我拗断你的脖子!” 见床上的人听了自己的话没有半点反应,容和微微有些惊讶。但此人乖乖听话,他当然不需再烦神。便端着茶盅去开门,只是门好像被人锁住了,用力的拉了拉也没打开。 “娘亲未免防得太厉害了!”容和自嘲的说了一句,折身就要去开窗户,自然,窗户也是被锁住了,怎么拉都拉不开。容和有些气急败坏的踢了一脚桌子,只听哐当一声,桌上的杯子滚落在地。 若是破门而出,娘一定能听到动静,到时候看在门外那就糟了。想来想去,容和不悦的说:“让一让,我拿一床被子。”反正他是不会和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子睡同一张床,不过一夜地铺而已,虽然天气冷,但好过碰到这人。 新娘听了,却仍旧端坐着,一动也不动。容和以为她没听见,忍着怒火又说了一句:“耳聋了吗?!我说让开!”这么吼着,新娘仍旧纹丝不动。 容和气得只想一掌呼过去,把这女子直接抡回到她母家,就当提前回门,反正他也不会陪着去,自然也不会去接,就这样永远也别回来了! 心中有火,哪管怜香惜玉,一手推开新娘,扯着被子就往自己身上扛。新娘被推了一把,身子歪倒在被子上,竟耍赖一般倒着不起了,任凭容和拖着被子,自己跟着动。 “你!”容和只觉得自己眼睛里都要冒火了,见过无赖,没见这样叫人气炸了肺的无赖! 不掀盖头就这样跟自己犟到底是吗?!容和索性连同床上的褥子一起一把劲抽过,只听“咚”的一声,新娘的头就砸到床板上。本以为这会新娘会跳将起来,捂着头冲自己大骂。 可是,等容和裹着褥子被子等着看笑话时,却见新娘浑身都有些发抖,但就是不说话。此刻他心底也有些发虚了,不会砸坏了脑子,出了人命吧? 纵是不待见新娘,容和也没有要杀了她的意思。不情不愿的说:“算你狠,不就是掀盖头,就当是掀锅盖罢了!”说完,就用掌力打了过去,将红盖头翻了开来。 本想转身就走,但看清了新娘的样子后,容和瞪直了眼睛,呼吸一窒。 “清,清,清雪?!” 离原清雪穿着嫁衣,原本绝色的脸今日还稍稍修饰了,唇上抹着桃红色的蜜汁,看起来晶莹可口。脸颊上飘着淡淡的粉红,凤冠有些歪了,一头乌发却是没有打理,此刻铺散在床板上,映衬着大红的嫁衣,火一般的魅惑。 但是,那眼神却是有些骇人了,瞪得大大的,水光潋滟碧波那个荡漾。只是他的身子似乎不能动弹,若非如此,此刻早就跳起来朝容和的头上拍过去了。 百里容和惊吓过度,却是惊喜万分,扔掉被子和被褥,揽起清雪道:“你怎么变成了新娘?被人点穴了吗?这都好几个时辰了,怎么穴道还没自行解开?”说着就为清雪解穴。 可是任他怎么点,清雪仍是睁大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身体不能动。 只是后来,那解穴的手点着点着就开始变了味,慢慢的摸起来。清雪眼睛一眯,狠狠的瞪着容和,无奈不能开口,容和更是有恃无恐,嬉笑道:“今日既然是你我成亲,怎么能辜负此等春宵,不如洞房之后再说吧!” 方才他也替清雪把了脉,并没有什么不适。虽然清雪乖乖的不动他一个人卖力有些扫兴。但是一想到今夜是两人的新婚之夜,就算是自己被绑着任清雪蹂躏他也心甘情愿啊! 而此时,神剑山庄外的一处百年老树上,一人凌空而立,树顶上坐着一人急急的问:“怎么样了?洞房了吗?你不要一个人看!快把幻神境给我!” 凌空而立的高大男子收起一面四四方方的东西,对着树顶上的人笑了笑:“自然是洞房了。只是那静身术什么时候解?总不能叫二人每夜都如此吧?” 树顶上的红衣美人哼了一声,“自然是明日早上就能解了,不过……新娘子一会就能说话了,咦,你怎么又看起来!羞不羞!” 高大男子却是不说话,手中的幻神境中的东西似乎叫他兴趣极大,边看还边点头。而后看了一眼树顶上的人,见他急得跳起来,脚下一扭,就往地上掉去,当即吓得连幻神境都快扔了,忙飞过去抱住红衣美人。 “哼!若是被本君的法力还没有恢复,今日必定打得你爹娘都难认!”红衣美人很是不满自己被人抱在怀里,偏偏抱他的人还是死对头! 高大男子闻言却是宠溺的笑了笑,一阵青光闪过,两人双双消失不见。 第50章:来日方长 昨夜雪中遇到玄无珏,给那人下了一碗放了足足三勺子盐的面条后,花颜本以为第二日那人自当会来责骂自己,可是他朝门外望了几次,都不见人影。 梅香主动请缨,要来伺候花颜。在德睿亲王府,她贴身伺候花颜,玄极修自然乐意。而花颜,也颇喜欢梅香活泼的性子。 见花颜一早起来就时不时的往窗外看,梅香笑道:“公子可是在等王爷?咱们偏殿离王爷的寝殿不远,不如让奴婢领着您去吧。” 花颜嗔了她一眼,他不过是奇怪那人转了性子而已。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如今孩子还不到两个月,并没有凸显多少。他已经听梅香说了,自己竟怀得是双生子。不觉嘴角间就带着笑,腹中是他和南宫殇的孩子呢,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出生后是像自己多一些,还是更像南宫殇呢? “若是龙凤胎,女孩子必然要像公子,男孩嘛,就像王爷一般神勇!”梅香见他抚着肚子,便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岂料花颜,面色一冷。 “谁说我腹中是玄无珏的孩子?!他也配!” 梅香不过是小小的侍女,自然是不知晓其中原委,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王府里已经在张罗着王爷大婚一事,今早方叔还叮嘱她一定要好生照顾公子,说是就在这两日内成婚,万不可出了什么岔子。 她当时想的是,公子已经身怀世子,自然是愿意成婚的。谁想百里花颜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竟说腹中还是不是王爷的。王爷与公子分明已经行了周公之礼,先前的相与也是十分的恩宠啊,倘若公子腹中是别人的孩子,那王爷岂不是要杀了公子? “公子,您……您在说什么呢?是不是说错了?您腹中……” “是玄无珏这么说的吗?他在哪里?带我去见他!”他那日说的清清楚楚,肚子里的孩子只能是南宫殇的,和他玄无珏没有半点关系!原以为那人有悔过之心,怎么到了现在又变了说法,还是想要拆散他和南宫殇! “啊?公子,你小心脚下,别走那么快!” 其实玄无珏并不在寝殿内,昨日御医来诊,他已经有些清醒,御医走后,他担心花颜的身子,就匆忙前去偏殿,本打算悄悄看几眼,奈何心不由己。 差不多有半个月没来书房,整日待在寝殿中,就算是身子不好不适宜出门,也活活憋坏了。玄无珏靠在软榻上,微微眯着眼,他武功底子不弱,内力深厚,现在虚弱的模样,谁来说去,却逃不过心病二字罢了。 “王爷,茶凉了,再泡上一壶?”管家在一旁询问道,见玄无珏点了头,这次端着茶壶要往外走。只是刚到门口,就听到一人大声道:“玄无珏!你给我出来!”接着门就被人踢开,管家躲闪不急,和来人撞到一起,两人双双痛呼一声,他手中的茶壶也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待看见来人,管家吓得腿都软了,慌忙扶起坐在地上的花颜,急急的问:“王妃娘娘可是摔疼了?老奴没看清,还请娘娘责罚!” 花颜本来心中有气,听到这声称呼,更加火大,起身朝着靠在软榻上的人怒道:“我分明已经和你说明白,我腹中怀的是南宫殇的孩子,更加不会与你成亲!王妃这声称呼,担当不起!” 玄无珏本来是闭目养神的,昨夜的事情之后,他回到自己的寝殿翻来覆去难以成眠。却不是因为花颜对自己拒以千里,而是,花颜在逃避。即使花颜爱的不是自己,但他腹中的孩子,谁又能肯定绝对是南宫殇那厮的!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凡事不看手段,只看结果如何。花颜不肯接受自己,挡道的确实是南宫殇。但现在,为他铺路的就是花颜腹中的孩子。两人都已经有了亲生骨肉,还怕日后孩子不认自己这个亲生父亲?! 所以,退一万步来说,即使花颜迟迟逃避,有孩子在中间,就休想与他玄无珏不想往来!虽然这想法有些无赖,但好过花颜和别人恩爱一生,独留自己孤独终老不是? 他自然是爱花颜,但又为何不能耍些心眼,只要结果是花颜和自己在一起,谁有在乎过程! 这么想着,前段日子的绝望和昨日的郁结都纷纷消散了一般,只觉得神清气爽,便睁开眼睛,微微笑道:“我怎么会没有明白,是他们误会了而已。你安心在府中养胎,方才皇叔差人来报,不出三日,他便要同你爹成婚了,皇上的圣旨已下,是不会出错的。你不会就此回神剑山庄,连他二人的喜宴都不去吧?” 乍一听父亲和爹成亲,花颜自当是高兴至极,也忽略了玄无珏眼中一闪而逝的坚定。 “真的?皇上竟然也同意了,难道是因为皇后也是男子的缘故?可是,我为何要住在你的府里,我看你现在气色红润,中气十足,哪里像是快要死的人。我即刻就去父亲那里!”说着,就要折身离去。 玄无珏怎么会放他离开,当即起身拉住花颜的手腕,“他二人久别重逢,有说不完的话,大婚后还能看得见旁人?不如等婚后半月,你再去才叫得当。” 花颜一时间也没在意自己的手腕被玄无珏抓着,仔细思量着玄无珏的话,说得在理,他也希望父亲和爹爹能多谢时间相处,两人分开十多年,自己若是再去打扰,怎么也说不过去。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花颜怀疑的看了玄无珏一眼,见自己的手腕在玄无珏手中,眼睛一瞪。 虽然舍不得,玄无珏仍旧放开了手,退开几步才说:“你放心,偏殿里我马上吩咐下去,不会再有人喊你王妃娘娘,算起来,你也是我弟弟,让他们称呼一声世子殿下即可。” 玄无珏这么说并没有错,花颜是玄极修的儿子,若真的算起来,也该是一位王爷。只是他现在是半道进的亲王府,又没有什么功绩,也只能是世子而已了。 花颜愣愣的指着自己,“我?世子殿下?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快到了午膳时候了,我就在书房用膳,你难道想陪着一起吗?” 这明显是赶人的意思了,看玄无珏一脸的淡然,根本没有强行留人吃饭的样子,花颜一时也有些糊涂。等他和梅香回到偏殿时,才有些回神。 刚才玄无珏所说所做,分明是巴不得自己离得远远的,难道说昨夜的面条齁坏了脑子?还是说这只是玄无珏的缓兵之计,其实根本就没有吩咐下去? “公子可是难过了?王爷他其实并无疏远公子的意思,毕竟公子有身孕,同王爷的吃食肯定不一样,晚膳咱们再去,王爷肯定会吩咐好厨房的。” 梅香见花颜神思飘忽,以为是玄无珏刚才的举动叫人难过,就劝慰着。 花颜闻言脑中一个激灵,是啊,玄无珏有意疏远自己,不正是自己所求的吗,那还纠结什么! 想不到接下来两天,玄无珏真如他自己所言,避免不必要的相见,两人既是见面,玄无珏也不过就是问下花颜的身子如何,有无害喜之类。而他的脸色也不复见面时的苍白,精神也不萎靡,越发的清爽起来,原本瘦下来的脸也开始圆润,似乎真的是不在意花颜了。 而百里海棠和玄极修的婚期也到了。 唢呐吹奏的声音响彻整个街道,德睿亲王府内,所有的门柱上都系上了红绸,府中的侍女下人都换了衣裳,无一例外都带着红色。一直孤身的德睿亲王要成亲,还是皇帝亲自赐婚,不禁都城的百姓津津乐道,朝中大臣猜测是哪个重臣之女,就连皇帝自身也稀里糊涂。 任谁抱着亲亲爱人,只穿着半截衣裳准备睡觉时,突然一个黑影闪过,一人扑到自己脚下就大哭,都会吓得腿发软的吧。他向来敬重的皇叔,竟然哭着说,他的王妃和儿子流落他国十几年,再不成亲就要被人(百里千秋)抢走了。 虽然这事情他是知道的,十多年养病家中不曾上朝的皇叔竟然在十多日前上了一道折子,说希望皇帝赐婚。他还以为是玄无珏有心了,想不到竟是皇叔自己真的要成亲了。 “王妃娘娘,快换衣服吧,轿辇在外候着好久了。”侍女捧着衣裳,有些着急。王妃娘娘竟然躺在床上不肯起来,外面的锣鼓声已经轮回了一遍了,亲王早就去了宫中,等着娘娘前去听封呢。 本来二人成婚,只需要百里海棠坐在轿辇中绕着都城主道上走一圈,昭示百姓,散发些喜糖果饼再回到亲王府就可以了。谁知皇帝得知两人坎坷情路后,大受感动,拟好圣旨,非要封百里海棠一个一品浩命夫人。 那日和玄极修吵架,晕了后,他是想过就此离开,带着花颜再也不回来。他父子两人十多年都过来了,又怎会只有依靠玄极修才能过活。 他自然是不会怀疑玄极修对他的情意,只是亲生的儿子还比不上一个玄无珏,偏偏还是伤害过花颜的人。这叫他如何不堵得慌! 只是还没等他收拾好包袱走,就听到了圣旨来了。皇帝赐婚于两人,玄极修又可怜巴巴的诉说着,他耳根子一软,就答应了。 可是,现在,竟要自己去宫里听封,还是什么夫人!他堂堂七尺男儿,要封也是侍郎一类的官职,却被称作夫人,岂不叫人笑掉了大牙!可恶玄极修还乐颠颠的先去了,摆明着是要自己乖乖跟来!就寻思自己不会抗旨吗! 花颜同玄无珏进入房间时,就听到他爹闷在被褥里含糊不清地说:“这亲不成了!” 花颜一愣,旋而猜到缘由,上去拉开被子道:“爹,你又不是小孩子了,竟还闹起了性子,我都羞了。”百里海棠见是儿子,老脸一红,闷闷道:“我自然知道,只是诰命夫人是什么破名号,不要也罢!” 玄无珏笑出了声,“婶婶这话就说错了,若是有了这名号,日后自当可以管着皇叔,皇叔现在空有一个名号,并无实权,您虽说是诰命夫人,但却是男儿身,自当可以有实权,说不定皇兄还能封你一个中丞呢!” 他这话说的实属讨骂,百里海棠当时就黑了脸,“你喊我什么!什么婶婶!叫叔叔!” 花颜这几日与玄无珏相处不算甚欢,却也不赖,笑了笑说:“爹,你与父亲成婚后,不如回神剑山庄。反正父亲没有实权,留在雪渊也无用。等回到庄里,哪里还会有人知道你是什么诰命夫人呢?” 百里海棠听了这话,一喜,点头道:“不错,这里我也不喜欢,还是神剑山庄悠闲自在,被人喊多了娘娘,鸡皮疙瘩都能铺地了!” 而玄无珏闻言,当即警觉起来,他的花颜时时刻刻想着离开,这还得了!必须得想个法子,让花颜留下来,这样一来,皇叔就必须留在灵渠…… 眼神在百里海棠的肚子上打了一个转,玄无珏笑了。 “赶紧换衣服吧,皇叔还等着呢!” 第51章:紫藤花蜜 其实按上官清漪的武功,从清越至灵渠,不过短短一日,耗损些内力而已。 只是,陌昭还跟着他,他可以日夜兼程,但也不能亏待了日日伺候在身边的人。已经知道花颜身在灵渠,他拎着陌昭飞到山下又折回身来,询问了庄中的弟子,那人却不清楚花颜去了哪里,但是说百里千秋也在灵渠,还说有灵渠好友见过他人。 如此也好,等他寻到花颜,直接向百里千秋说明,想来花颜的爹也不会再说什么。只是他以为百里海棠是事事都听百里千秋,却不知花颜身世曲折,他的父亲却是亲王,他的儿子岂能是这么容易就能娶回家的! 两人这一路赶来,已经是百里海棠与玄极修大婚后的第二天。 “主子,你怎么不问清楚了,夫人在灵渠什么地方啊,雪渊都城这么大,找个人还是有些难的。”两人此刻坐在一座茶楼的二楼窗口处,陌昭为上官清漪斟满茶水,有些疑惑。 上官清漪脸色也有些难看,他如何不想知道清楚,本想着新婚之夜怕打扰人家好事,是以等到第二天再去。谁知百里容和那厮竟然不曾起床,走近了就听到叫他脸一红的声音,当即退离出去。想着问神剑山庄的其他人,谁知道旁人竟然一无所知。 他想得急切,区区灵渠而已,雾隐教中千千万万,还找不到一个人吗? “通知左右护法,即刻下山……恭迎教主夫人。” 陌昭一听,笑着从袖中掏出一个短笛,放置唇边轻轻吹起来,笛音不是轻灵婉转的竹笛声,而是嗡嗡的鸣奏声。不消多时,就看见一种体型只有手指大小的鸟儿飞来,细数起来竟有十多只。外人大概是不知道这种鸟类,此鸟独独栖息于天山云海中,聪慧异常。 雾隐教创教百余年,早就将此鸟驯化了,称之为笛雀。只有一听到雾隐教独有的笛声,便会飞来听候差遣。不同的意思编成不同的音律,笛雀就会飞回去复命,这复命就是啼叫出那音律,再对照雾隐教的律典,得知其中含义,是以格外的安全可靠。 瑞安王府 “呕……”花颜脸色发黄的伏在桌边,碗里的饭不过刚吃了一口,只因夹了一筷子鸭脯肉,刚放进嘴里,就觉得恶心难耐,便干呕起来。 梅香在一旁吓得赶忙轻拍着花颜的背,递上一杯温水说:“公子,您怎么了?今早起来脸色就不如前几日好看,可是夜里着凉了?”也不怪梅香这么问,花颜这么些日子犹如冻死鬼投胎,整日都裹着厚厚的大衣,屋子里放着好几个炭炉暖着,手中一刻也离不开暖炉,还是日日喊着冷。 摇了摇头,口中酸涩的味道叫他根本不想开口说话,接过茶杯喝了水漱了口之后才道:“应当不是,昨夜我还热醒了呢。许是太油腻了,我吃不惯。” 他早上还喝了一碗糯米粥,现在虽然不饿,但是总要吃一些,不然到了午后,定会饿肚子的。这么想着,便夹了一筷子藕片放到嘴里,并没有什么不适。花颜笑了笑,咽了下去。 可是就那么会,肠胃一阵翻涌,什么东西从他的喉间抵了上来。花颜面色一变,捂着嘴就弯腰,然后就真的吐了出来。梅香在一旁惊呼一声,忙吩咐起来:“快,快去告诉王爷!再去请御医来!” 而闷头大吐的花颜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早上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不说,甚至还吐了些胆汁。到最后,连凳子都坐不下去,直接滑落在地上。 梅香忙扶着他往卧房中走,无奈她一个女子,力气不够大,花颜靠在她身上,两人都摇摇缓缓,走了几步险些栽倒。 玄无珏刚到就看见这幅景象,吓得一跃上去,揽过花颜急急的问:“怎么了?可是肚子痛?” 花颜虚弱的看了一眼玄无珏,并没有打掉玄无珏揽在自己腰际的手臂,一来这么多天两人关系大有好转,玄无珏以礼相待,事事都尊重他,并没有什么越矩之行,二来这人眼中的担忧不假,自己确确实实也没有力气。 “王爷,公子他今日午膳只用了一口,接着就吐了,早上起来就恹恹的,是不是动了胎气啊?” 花颜咬着唇瓣,摸着肚子说:“不会,我一直小心的很,肚子也不曾痛过。” 玄无珏却是隐隐明白,猜测道:“还记得前几日我问你的,你这副模样,应当就是害喜了。可想吃写酸酸的东西?太过甜腻的日后厨房就不做了,每日都做些清淡的,这样你就不会吐了。” 不知为何,花颜脸色一红,拽着玄无珏的衣襟慢慢站稳,而玄无珏见花颜脱离自己的怀抱,眸色一黯,不过立即不着痕迹的靠近一步,说:“我方才说的都只是推测而已,只是你需知道,一个月之内你都不能乱跑乱动了,我听皇兄说,三个月之内胎像不稳,稍有闪失就可能小产。” 花颜闻言有些怀疑,他难道要在瑞安王府再待上一个月不成,他已经和爹爹说好了,再过几天就回神剑山庄了。 这时,下人领着御医赶了过来。实则御医这些日子一直住在瑞安王府,是玄无珏亲自开口向玄帝要的,理由自然是自己的王妃怀有身孕,需谨而慎之。玄帝虽然疑惑自己的弟弟何时成亲,但也不会在意少一个御医,皇后刚刚生产,他无心他事,只盼着日日守在皇后跟前,端茶送水! 被扶着到了内室,御医搭了脉,笑道:“无事,只是害喜了而已,日后饮食上多注意些,方才下官看了桌上的饭菜,着实吓了一跳,怎么还能吃鸭脯肉那样油腻的。公子只需保持轻松地心情,切勿生气焦躁,每日由下人扶着在花园中走上一圈,吃些酸梅之类的果子。晚上睡觉时,不能趴着,侧卧最好。” 那御医见花颜呆呆的看着自己,又道:“公子是有福之人,当今皇后娘娘凤鸾星才得以为皇上延绵子嗣,现下公子以身承孕,当属你夫婿的天赐啊!”说着,还看了一眼玄无珏,显然是认定玄无珏就是那幸运之人。 花颜此刻昏昏欲睡,迷迷糊糊听到了御医的话,有心反驳,却无力起身。意识不清醒间,只觉得后背被人轻轻的托起了,接着,清凉酸甜的水一样的东西送到了自己嘴边,小心翼翼的喂了下去。他喝下去一点也不觉得难受,反而很是舒畅,不觉得伸出舌头舔了舔,逗得喂食之人轻笑出声,接着有什么温热的触感贴在他的唇上,只是稍稍一会就退离了去。 玄无珏喂完了酸梅汁,又为花颜擦掉了嘴角流下的汁液,才起身道:“好好伺候着,若是晚膳时还没有醒来,一定要喊醒他,断不能叫他饿着肚子过夜,知道吗?” 梅香笑着点点头,方才王爷如斯温柔,那样小心翼翼,深怕弄痛了公子,眼中的深情就算她是瞎子也能感觉得到啊,公子怎么就不开窍呢,世上还有谁能比王爷更加好的人配得上公子吗?两人分明是天作之合,腹中的孩子,她才不会相信是旁人的呢,王爷这样细心照料着,能是别人的孩子吗? 原以为干呕一次,日后注意着,就不会再发生了。谁知翌日变本加厉起来,到最后竟是吃什么吐什么,就连白米饭都咽不下去了。肚子里还有孩子,总不能顿顿喝些酸梅汁就算了吧,不消几日,花颜就瘦了一圈,原本圆润的下巴就瘦尖了,大眼睛整日里都蓄着水,不是哭,而是时不时的干呕。 玄无珏愁得连觉都睡不下去了,花颜吃不下饭,日日消瘦。虽然有了借口让人留在王府中,但他又如何舍得花颜这样憔悴下去。打定主意,就冲到了皇宫。 他的皇嫂一定也曾孕吐,相信皇兄肯定不会叫皇嫂这样难受。 等玄无珏从宫中出来时,脸上已经带着笑。 “王爷,这天寒地冻的,怎可一人独自前往啊!多带些侍卫吧!”管家絮絮叨叨的说着,担忧的看着玄无珏。王爷一回来就说准备衣服和马匹,要去天山,问起缘由,原来是天山腹部有一处温泉,四周暖湿,生长着紫藤花,而采食紫藤花的蜜蜂产下的花蜜,清香扑鼻。 更有一个奇效,那就是此花蜜放置菜肴中,怀有身孕的吃了不仅不会害喜,还会胃口大增,且单独泡水喝,也是极其养人的。只可惜,那东西异常珍贵,又在雾隐教的势力范围内,若不是雾隐教今年上贡了些,旁人是不可能享受得到的。 “无事,天山来回也就一日,他们手脚慢,不如我一人方便。此事无需告诉颜儿,他若问起,就说我去宫中看望皇嫂了!”玄无珏说着翻身上马,系好身上的狐皮大衣,用力的夹紧大肚子,挥鞭而去。 寻常人在风雪中走路,都会觉得寒风刺骨,脸皮似刀割一般火辣辣的痛,何况是骑着马飞奔着。不一会,玄无珏的脸上就被刮的通红,甚至起了血丝。只是他恍然不觉,仍旧是拧着眉,用力的抽打了一鞭子。花颜已经连着两日不不曾好好吃饭,他等不及了。只想着再快一些,再快一些。早一点拿到紫藤花蜜,花颜就能早一点安安稳稳的吃顿饭。 一个时辰后,玄无珏已然觉得自己的脸没了知觉,膝盖处也痛得发抖,他咬了咬牙,知道此刻不能乱用内力,他的身体刚刚恢复,到了山下,不知道会碰到什么险阻,若是此刻就施展内力,只怕护不到他到天山脚下,就已经内力枯竭。 只听噗的一声,玄无珏脸上一麻,他嗅了嗅,竟闻到一丝血腥味。想来是脸被吹得冻僵了,挣动间崩裂了脸皮而已。反正天这样冷,血撑死就流那么一点就会冻住,他便丝毫不在意的加快了速度,也血迹都不曾抹去。 终于过了两个时辰后,玄无珏到了天山脚下。 山下是厚厚的积雪,整个天山并不是一座山,而是十几座山环绕在一起,他不确定是哪座山脚下有温泉,但如果一座一座的找,只怕也得花上两三天。 把马拴在没有被积雪覆盖住的大树下,玄无珏搓了搓脸,更是揉出了几道血痕。捏了捏拳头,他提着气,飞身而上。飞得越高自然越冷,但他却不敢大意,只担心自己一个喘气就前功尽弃跌落下去。 好不容易飞到山腰处,他再也撑不住了,只能落地粗喘。 若想找到温泉所在,必然要在高处看,哪座山脚下有青绿色,那必定是温泉所在。 幸而到了半山腰,十几座山隔得距离不远,看完一座只要使着轻功飞到另一座山的山腰处再查看即可。只是这样拼了内力在半山腰处用轻功,玄无珏觉得自己快要被掏空了,身子都有些虚软,眼前的景物都开始发黑头晕。 连换了不下七座山,玄无珏喘着气,勉力提起精神看下去,待终于看见一丝青绿色后大喜,终于找到了!他激动地就往山下飞奔,内力也提升到了极致,越来越近了,他甚至都能看见一株株紫色的花朵。脚下的步子迈得也越发的大。 就在离那处温泉只有几丈之距的时候,玄无珏觉得脚下一空,他惊得赶忙换另一只脚踏去。谁知这一脚也是虚空之地。整个人犹如踩到了大坑,倏地掉落下去。他伸手抓住草根,奈何冬日里的草根早就腐烂,根本不能承受。 玄无珏的身体蹭着岩壁掉落在洞底,他下地时心绪未定,险些扭了脚。洞中昏暗不能视物,他闭着眼睛好一会才隐约看清这是一个很大的山洞,洞里竟温暖如春,想来是因为靠近温泉的缘故。 他看了看头顶上的洞口,心也慢慢平复下来,不过两人多高而已,稍稍一跃攀附着岩壁就上去了。 这么想着,玄无珏就吸了口气准备上去,忽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他猛的回头一看,竟发现黑暗中,有两颗血红色的眸子死死的盯住自己,发出嘶嘶的响声,接着他看见一个巨大的黑影晃了晃。 竟然是一条巨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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