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飞鱼（一）——小妖子

 文案：

 这是一个为了追逐偶像而拼命奋斗的热血故事； 这是一段从普通体校学生晋级到奥运金牌得主的励志经历； 这更是一个发生在两个天之骄子之间的，震惊泳坛的爱情传奇。 他是我的梦想。为了成为他的伙伴，每天的训练再艰苦，我都不会退缩。 By 16岁的王子轩 注： 1 泳装美男、基情竞技、校园纯爱、青涩暗恋等等一个不会少。 2 此文是小妖子看了奥运泳池里的一堆帅哥后，因为一腔热血突然写的文。虽然尽量查了一些资料，但bug肯定是不少的。欢迎批评建议。 3 本文日更。 内容标签：竞技 强强 天之骄子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王子轩（旺仔） ┃ 配角：慕枫，尹尘，程彦斌（大橙子），杨乐（黑仔），蒋鑫，绍凯，肖正杰…… ┃ 其它：竞技，泳装美男，游泳，热血，小妖子，耽溺于美 上部：甜蜜的暗恋 chapter 1.偶像 大学生校运动会，校游泳馆，观众席上坐满了人。 游泳馆上空网架上的灯具让天蓝色的池水波光粼粼，几分钟以后，这里就要见证学校里几名游泳天才的400米自由泳决赛。 时间差不多到了，经历过重重选拔的几名男生从外面大步走进来。 刹那间，整个游泳馆似乎都要被尖叫和呐喊声掀翻了！ 正拿着望远镜的杨乐几乎瞬间就找到了目标，他连忙对子轩说：“你的偶像今天也很酷耶！” 子轩根本就不给杨乐再多看几秒钟的机会，一把就将望远镜抢过来，朝赛区望过去。 他的目标很好找，最高挑，最酷的那个就是了。 身高190的慕枫果然还是那样我行我素，别人都身穿白色运动服，就他一个人身穿深蓝色宽松牛仔裤，黑色拉链帽衫，两只耳朵里依然塞着耳机，双手放进裤兜里，似乎一点紧张的感觉都没有。 可是即使这样，他果然还是极其耀眼的。 要知道，他和站在他旁边拥有黑色平头，古铜色皮肤，身高188的肖志杰都是T大2008级特招生，多次在全国游泳比赛中获奖，早在高中时代就成为国家游泳队的成员。他们前段时间还在X市集训，这段时间是碰到了校运动会他们才赶回来。其实平时他们都很少在学校的。 但是，慕枫吸引人的程度明显比肖志杰要高得多，他站在哪里都是视线的焦点……为什么呢？ 在他流畅地拉开胸前的拉链，脱下外套，暴露出深邃的白皙面容和堪称完美的结实身材之时，观众席上的众多女生简直就像看到了超级明星，开始难以抑制地尖叫起来！ 身穿深蓝色泳裤泳帽的他丝毫不受观众的影响，淡然地走向第四道（预赛第一名往往都在第四道），将额头上的黑色泳镜滑下来盖住双眼，左耳赤红色的耳钉熠熠生辉。 一声长哨，他走上出发台，双腿弯曲，双脚分开，右脚在左脚后边踮起，弯腰，双手指尖微微触碰出发台。其他运动员都跟他做出了相同的动作，可是在子轩眼里，就他做出来的最好看。 电动口令响起，两秒钟不到，快速哨声再次响起，所有运动员简直就像是流灵活的游鱼一样，刹那间闪过优美的弧线，然后闪电般窜进水中，水花四溅！ 每一个运动员在浮出水面的时候差不多都离池壁近5米了，他们开始快速地挥舞手臂，朝前游去。肖志杰在预赛中输给了慕枫，这回似乎打算用全力打败对方，采取“前面冲、后面坚持住”的战略在第一组就游到了第一位，第二名省级运动员程籁对第一名穷追不舍。慕枫排名第三。很明显他没有拼尽全力，而是有条不紊地游着。 这样的成绩一直保留到了第五组，250米的时候，他的转身明显快了一些，接下来他甩掉了前面的程籁，排名第二，跟肖志杰间相差了半个人的距离。而后面的同学逐渐离他们越来越远！ 肖志杰和慕枫的粉丝呐喊得更加激烈了！果然，每次比赛游到最后都变成了这两个王牌的对决！ 杨乐在子轩耳边兴奋地说：“上回全国游泳冠军赛男子1500米自由泳，肖志杰可是拿了个银牌，超过了你的偶像哦！” “这是400米！慕枫会超过他的！”子轩自信地说。 第六组的时候，肖志杰和慕枫超过第三名一个半人的距离了，甚至还有一个选手第五组都没有游完！两个人的速度更快了，慕枫对肖志杰造成了强大的威胁！ 最后350到400米的时候，全场沸腾，无数粉丝直接站起来挥臂呐喊，如果可以的话，子轩简直想冲下去给偶像助威！ 很快就还剩下30米了，肖志杰还是比慕枫快半个人的距离。 “慕枫加油！” “肖志杰坚持！” “慕枫我爱你！！！” “慕枫你要是赢了我们给你跳脱衣舞！”（这是什么？） 子轩简直不要形象了，跟旁边一群人大声呼喊！ 是的，他想要看到慕枫赢，不过第二名也没有关系。这次很明显可以看出来肖志杰是用了全力的，慕枫想要超过他已经相当难。但只要能够刷新个人记录，就已经相当棒了！ “啊！好快！！”杨乐吃惊地大喊！ “……”子轩连忙拿起望远镜仔细看！ 是的，在最后25米的时候，慕枫手臂挥动的速度更快了……他整个人简直就像是化作了一条水中飞鱼，以极快地速度朝前游去——在所有人的目光里，在最后的十米的时候，他竟然，超过了肖志杰！ 当他的手指触壁的时候，时间计算完毕——3分44秒02。 肖志杰为3分44秒53！ 后面的人全部都超过了3分47秒！ 啊啊，他赢了！ 肖志杰一拳打在水面上，然后叹了一口气，跟慕枫说了什么，接着已经取下游泳眼镜，大口喘气的慕枫伸手与对方击掌。是的，这两个人从高中体校的时候就已经是队友了，无论是输还是赢，他们两个人都是铁哥们儿。 队员们翻身走出游泳池，教练大叔马上扔给他们白色长毛巾，拿着表对他们说着什么。他扯下深蓝色泳帽，赤裸着身子站在池边听着。他的腿显得相当修长健美，水湿的纯黑色发丝盖住了他白皙的额头，柔化了他过于冷漠的棱角……王子轩几乎可以马上猜到，他此时此刻的样子绝对会成为学校网站晚上的头条新闻。 “你说，今天他会去领奖吗？”杨乐问。 子轩想都没想就说：“不会。” “为什么？他今天拿了第一名耶！领奖照相是多美好的一件事！” 子轩没有回答，只是微笑。 果然，没过一会儿，慕枫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赛场。 杨乐眯着眼看子轩：“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去领？” “我了解他。” “了解？他的生日？” “10月14日。” “他喜欢的颜色？” “深蓝色和红色。” “每天有多少个女生对他告白？” “少有五个，多有十个。” “他的习惯？” “撑着下颌看窗外，上课睡觉，听歌，不正眼看人。” “……”杨乐眨巴眨巴眼，“旺仔，可是你……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他是我的偶像，我当然知道哦！你也知道我就是因为他才学习游泳的嘛！” “可是……你们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吧？你怎么知道？” 子轩嘿嘿笑：“我表哥告诉我的啦！你知道，这次这个入场券也是表哥送给我们的！” “呃……就是你那个教练表哥？” “嗯！” “别告诉我你表哥是慕枫的教练……” “是他的教练之一啦。” “……” 晚上，正读S市游泳体校的16岁男生王子轩坐在沙发上玩表哥的电脑。 一向可怕的学校好不容易仁慈地放假两天的日子……简直爽呆了！ 看，以前都不让他碰电脑（每次在学校还得偷偷摸摸地半夜使用），现在啊，他光明正大在T大学官方网站头条新闻上灌了很多水，深切地表达了自己“头号粉丝”的无限热情以后，他心满意足地打开暴风影音，开始看各种动漫电影。 厨房里逐渐传来鸡汤香浓的味道，子轩受不了了，他屁颠屁颠地跑进厨房，一把就从后面抱住正在切菜的尹尘，软软地说：“哥~” 被熊抱的年轻男人拥有银色的碎发，身高185，他已经习惯弟弟每天的骚扰了，深灰色的眸子里不仅没有不耐烦，还满是纵容。实际上，当弟弟还只有他腰那么高的时候，就老是像条鲶鱼挂在他身上撒娇。时间过得还真快，一晃那个小不点现在都有172了。 他好笑地听到扒在身上的弟弟肚子里发出“咕咕”的声音，问：“怎么，饿慌了？” “嗯嗯！” “今天炖了一锅乌鸡汤，我放了很多你喜欢的菌类和几颗桂圆，很有营养哦。鸡翅和鸡腿我用来凉拌了，胸脯肉我用来炒木耳……” “哇……这么好！哥你不怕我超重吗？” “好不容易一次假期嘛，偶尔这样吃也不错。对了，今天比赛如何？” “慕枫赢了！啊啊他超酷的！最开始他都一直在肖志杰后面，但是就在最后20米的样子，他反超了对方耶！！” “好啦好啦，如果你一会儿不想吃到哥的手指的话就不要太激动了。” “……” “慕枫最近状态不错，赢是应该的。” “嘿嘿，他是最棒的！……嗯不对，哥哥最棒，他第二啦哈哈！”子轩狗腿地拍马屁，哄得尹尘也笑了起来。接着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哥，那个……” “好好我知道，最近几天的照片待会儿给你！” 其实尹尘一想到这个，他就满脸黑线。 他好歹也是国家游泳队的教练吧？他的威信还是需要的吧？ 可是……他常常不仅需要将他的一个队员训练时的摄像带回家给弟弟，还要偷偷摸摸地观察那个队员的生活、学习等等……上回那些照片被刘教练看到了，还被嘲笑说“老牛想吃嫩草”呢！他才28岁怎么会是老牛？！好吧，问题不在这里…… 他自己也挺无奈。 谁叫他家的宝贝弟弟喜欢呢？丢脸就丢脸吧。 晚上睡觉之前，子轩照例在床上开始欣赏自己的“财宝”。 那是一本厚厚的相册，里面有很多精选的照片。有正在水中游泳的慕枫，站在池边换衣服的慕枫，锻炼核心力量的慕枫，正在吃饭的慕枫……太多太多了！ 明明只是在比赛上才能远远地看他，或者躲在哥哥背后悄悄观察他。 明明这么多年了，只跟他说过几次话而已…… 明明真正跟他接触的机会真的少之又少…… 明明他多半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但是，这些照片却像是一种新的人生。 在这让人欣喜若狂的人生里，子轩每天都呆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的生活，他的笑容和烦恼，他的奋斗和汗水，他的一切……似乎自己就在他身边一样，和他一起加油一样。 子轩看着看着，就有些困了，时钟刚好指向晚上11点。明天6点就要起床赶去学校训练，今天要好好睡才行。他小心翼翼地把相册放在枕头下面，然后坚定地对自己说：“你能行的！”接着，他关灯，倒头就睡。 是的，他相信自己能行的。 他相信自己可以进入省队、国家队，两年以后来到慕枫所在的大学，成为他的伙伴！！ chapter 2.队友 王子轩坐在轿车后排，打开车窗。 带着青草香味的风瞬间吹乱了他茶色的发丝，他微微眯眼，看着窗外。 现在才6点半，淅淅沥沥的薄雾笼罩着灰茫茫的城市。高耸的建筑偶尔几个明亮的房间、闪烁的交通灯和车辆的探照灯快速流逝变化，连点成线，像极了滑在油画上的彩色蜡笔线条。 他闭上眼小憩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已经到学校了。 遥远的天边已经有抹淡淡的橘红，不久太阳就会染红整个世界吧。 “发什么呆，快下车！”尹尘催促他道。 王子轩弓着背凑过去，歪着脖子从椅子后面伸手抱他：“哥……又有一个星期不能见你了！唉，又是一个星期不能吃到你煮的东西……” 尹尘失笑：“我还以为你会想我呢，结果是想我煮的吃的？你这小馋猫。” “当然最想的是你啦！” “好啦哈啦，撒娇也要有个限度，你看看，有人在看你哦！” 王子轩一抬头，就看见窗外背着单肩包，一边窃笑一边大口啃面包的黑小子——杨乐同学。他非常不情愿地放开尹尘，嘱咐了几句以后，终于走出轿车，关上车门，跟杨乐你一句我一句地走进学校。 杨乐满嘴油地说：“嘿嘿，你小子果然恋兄情结严重啊！” “我恋兄，你恋母，彼此彼此。” 杨乐确实特别恋母。每天都要给他亲爱的老妈打电话，有时候训练太艰苦了，还专门去跟老妈哭鼻子。这回放假才放一天而已，他竟然就奔回老家了……他们家那么远，在车上来回起码要花12个小时，在家呆的时间连一天都不到吧？ “……我这是有孝心，你懂不懂？” “是啊，天天在电话里肉麻地说‘妈咪’‘我要吃肉肉’的人最有孝心了。” “你也就会损我吧，怎不见到你在程老大面前作威作福？” “我总是损跟我最亲近的人。” 杨乐“呕”了一声，一副快要吐出来的表情…… 子轩看了一下表：“我们得快点，还有三分钟就集合了。” “什么？？” 果然，宿舍楼下已经站着二十来个身穿运动服的同学了。一头金发的程老大相当显眼，他抱着肩膀转过头来，一脸不屑地看着这两个慌慌张张的家伙，为他拿着一堆东西的绍凯小弟眯了眯眼看向两个人这边，忙大声喊：“快跑啊，要迟到了！！” 当然不用他说！迟到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两个人撒腿狂跑，上三楼进宿舍扒衣服穿运动服，接着什么都不带就冲了下来。奔进队伍的时候，魁梧的蒋教练按了一下秒表：“嗯，如果再慢五秒钟，上午的5000米跑步可就逃不掉了呢。” 两个人笑着打哈哈。 “立正——”蒋教练威严地一吼，全体学生马上双腿并拢，挺胸抬头，目光不敢有一点点斜视。他将手背在后面，表情严厉，“先去跑3000米热身，然后集合去吃早饭。程彦斌领队，7点30在食堂门口集合，听懂了？” 全体马上一致回答：“是，教练！” 程彦斌马上带着大家朝操场跑去，整齐却不失速度。这种运动他们几乎每天都会跑，现在觉得都是小菜一碟。其实想想，刚进这个学校的时候，当蒋教练随随便便说出这个任务的时候，好多人都傻眼了。那天，几乎一半的人没有吃上早饭。有的是因为来不及，还有的，跑完以后都累坏了根本不想吃东西。而现在呢？有的不自觉的同学看见教练跟别的教练谈话的时候，便会说些笑话，互相调笑。他们尤其对同在操场上的女子篮球队、足球队和跳水队和花样游泳的女孩子特别特别感兴趣！时不时在经过哪些女生的时候发出如狼似虎的嚎叫和口哨，让那些女生一边怒斥他们，一边面红耳赤。 “耶~今天绍小弟的梦中情人好漂漂哦！”一个男生怪声怪气地说。 旁边一群人发出“懂的”的哄笑声，一向腼腆的温和男生绍凯耳朵马上就红了。他们说的“梦中情人”是跳水队的陈香，绍凯那家伙每次看人家跳水啊那眼睛都直了，每天晚上回宿舍都要记录和那女生各种各样的邂逅，还要时不时感叹几句……让他的一群室友鸡皮疙瘩掉一地。 用了13分钟慢跑完3000米，一群人用比刚才跑步快两倍的速度冲进食堂！杨乐直接飞过去买了6个肉包子一个馒头和一碗豆浆，子轩看到他那一堆东西嘴巴一抽一抽的：“你不是早晨才啃了一个面包吗？”“那么不顶用啊！”杨乐理所当然地回答。 一向挑食的子轩对肉包子兴趣不大。原因是，那里面的肉真的太少了！吃肉包子还不如吃馒头！豆浆呢？那简直就是加了一点豆子的清水吧？油条？不喜欢！稀饭？没味道！于是，他还是像往常一样直接冲到最受欢迎的窗口——面条窗口。那里已经排成了长龙，如果好好排的话绝对要二十分钟吧？而现在只剩下十五分钟就要集合了！ 厚脸皮子轩怎么会在意这种小问题？他大摇大摆地跟在程彦斌后面，直接走到窗口旁。程彦斌话都不说，就直接刷了卡，他旁边的篮球队的高个子也不敢吱一声——因为啊，程彦斌可是学校里著名的“恶霸”，由于他个子高又特别擅长打架、集结党羽，总之，他算是这边的大哥。除了教练，谁敢跟他抢面？ 程彦斌正准备端走一碗三两的鸡杂面，子轩就一把就搂住他的脖子：“程哥，等等我呗！” “买个面都要人等，你是女生吗？” 子轩一面对里面的大妈说“要碗二两的番茄鸡蛋面”，边把程彦斌拉下来，在对方耳边说：“我那边本来有几张限量版海报……本来想着要不要送给你。”果然，他身边一副傲慢冷酷样子的程彦斌眼睛里马上就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不知不觉就屈服在王子轩的淫威下。 子轩每次看到程彦斌这样子心里面特平衡。 谁说程彦斌是这所学校游泳队的第一帅哥？他不过是个表面帅气沉静，内里其实是个不可救药的菲尔普斯迷……啊哈哈哈。 这顿早餐就像往常一样吃得很顺利，不过几个人都下意识地没有吃太饱。不然，待会儿会吐的吧？ 7点半集合以后，大家来到体育场，进行一个小时的核心力量训练。这种训练是最基础的。它意义重大，不仅可以提高整理力量和平衡层次，完善肢体灵活和力量传递的流畅性，还能减少关节的负荷，达到预防损伤的目的。 为了使运动员的在自由泳、仰泳中身体处于流线型状态。需要进行身体直线控制练习，即面向地面，前臂和上臂呈90度，肘支撑地面，腿并拢伸长，身体呈现一条直线，绷紧腰腹，持续一分钟。接着稍微休息十秒钟，再持续一分钟。这种动作虽然简单，但长时间做下去胳膊肘和肩膀会特别酸痛。 当然，还包括侧面直线型练习、流线型拉伸、腰腹练习、平衡球练习等等。 腰腹练习就不用说了，包括仰卧起坐、两头起、卧仰举腿、仰卧剪式打腿等。仰卧起坐以50个为一组，一共要做五组，中间给两次20秒钟休息时间。这简直是子轩的弱项啊！他每次做到50个肚子就开始不争气了，100个的时候肚子酸痛起来，150身体每次都歪着起来的，接着起不来了，休息。再继续的时候，差不多10个就是他的极限了！ 其实他的水平算中等，绍凯那小子只能做100个，最强的，就是程彦斌了，他可以一直不停地做，简直就是个怎么挤都不会坏的超级坚硬大橙子！比如现在，教练已经没有要求他做仰卧起坐了。他做的是吊杆训练。只见他的膝盖夹着栏杆，上身悬吊在上面，然后双手轻捏耳朵，上半身简直就像是机器一样一次又一次提起来，直到碰到双腿，又倒吊下去。他大概做了20个的样子，似乎觉得太热，一把就将黑色运动服上衣脱了下来，甩在一边，满是汗水的小麦色身体瞬间暴露了出来，每次在他上半身吊下去的时候，六块腹肌显露无疑，肩膀上纠结的肌肉线条让子轩心里面非常不是滋味！ 一边正在平衡球上举哑铃的黑仔杨乐说出了他的心里话：“上天果然不公平啊，为什么才17岁的他就有六块腹肌加宽厚的肩膀……咱俩就一块都没有？” 一边的子轩咬牙不吭声。 不过，很明显他被刺激到了。因为他通过肌肉男程彦斌，想起了他的偶像……没错，慕枫的肌肉线条虽然没有程彦斌那么夸张，但那六块腹肌是不会少的。 刚刚明明都已经不行的他又开始疯狂地做起了仰卧起坐，那频率啊……简直太惊人了，两秒钟三个耶！看到他做了50个的时候，旁边的杨乐惊讶地说：“喂喂你要是消耗完了体力一会儿拉力单双臂100*5组，800米蛙跳和5000米跑步怎么办？！” 子轩不理他，直到做完了一百个，栽到一边去大口喘气，好几分钟以后才平躺在绿色垫子上，捞起自己的运动服露出白花花的肚皮，在杨乐诡异的表情下抚摸了半天才自我陶醉地说：“嗯，好像有点肌肉线条了耶！” chapter 3.训练 事实证明，他应该听杨乐的。 虽然怀着想要拥有健壮手臂肌肉线条理想的他用毅力完成了拉力单双臂100*5组，但接下来800米蛙跳他的真的……快死了啊！！ 程彦斌和他是一组，看到他一脸菜色露出嘲笑的表情：“大小姐，要不你装晕吧，说不定我会考虑把你抱进医务室？” 在操场上像个小蚱蜢一样龟速跳着的某人根本没有精力跟他斗嘴了，他悄悄抓住程彦斌的衣角，央求道：“你慢点……慢点！” “为啥？” “你慢点会死吗？！”小蚱蜢怒了。 程彦斌愣了一下，肩膀发颤，但还真慢了下来。 子轩的小心思他会不知道？教练随意扫过来的话，如果两个人在一条线上，比他瘦小的子轩基本不会被看到。但自己一旦快了，子轩这家伙绝对要被抓出来再多跳200米……算了，本来还想再欺负他一下的，但看这家伙一脸苍白的样子也怪可怜的。于是程彦斌减了一半的速度跟子轩耗着，800米终于结束的时候，子轩一屁股就坐在草堆里，他的运动服和茶色头发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似乎浑身都在冒烟，当杨乐在一边小声抱怨“啊……为什么还有8000米计时跑步”的时候，王子轩觉得自己快死了。 还好他运气比较好，被分在了第二组。 那意味着他可以休息近半小时的时间。太好了！ 那半个小时他先去了趟厕所，出来把头凑到水龙头下冲洗，头顶上冰凉的感受让他全身战栗，果然水才是最好的东西……他实际上并不是很怕在水中的耐力练习，怕的就是陆地力量训练，唉，自己是游泳的又不是跑田径的，教练至于这样？！ 好在这种8000米跑步每周至少要跑3次，子轩完全明白什么时候该慢点，什么时候应该稍微偷点懒（比如跑内道里面），什么时候该快步跑（在教练旁边和最后一圈的时候）。但无论如何，上午的整个训练完成以后，已经11点半。杨乐不断喊饿，王子轩却已经不太想吃东西了。教练终于仁慈了一点，在室内放起了最近游泳赛事的录像，呼啦呼啦吹着的电风扇下，一群菜色的家伙不一会儿又满脸斗志。 “唉，转弯慢了！” “那动作还真标准！” “我觉得要是我上去，应该能得个第三。” “是不是哦……你小子少吹牛了，你要得第三，我怕是第一了吧？” “哼，下午我会让你输得口服心服。” “好啊，等着！”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汗水的味道在室内体育场里蒸腾。那就是热血青春的味道。 半小时后吃了午饭，子轩和杨乐迅速回到寝室，没过一会儿程彦斌和绍凯也回来了，很明显都是一副倦样。杨乐那脏小子连运动服都不脱就爬上了床，翘了个二郎腿在床上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拿扇子扇风。子轩忍无可忍地在下面怒吼：“黑仔你又打算熏死我们吗？！”绍凯在此时已经揪着鼻子打开了门窗，杨乐无辜地睁大眼睛眨了眨，然后撑起身子俯下身嗅嗅……接着他哒哒哒地跑下来冲进厕所冲脚。 子轩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换了运动服擦完身子以后，他抓着铁楼梯正准备爬上去，肩膀就被某人拍了一下：“你不是说要送给我吗？” 子轩突然想起来了。 他连忙拿出两张海报，郑重其事地交到程彦斌的手上：“程哥啊，这可是我从朋友那里高价买的限量版哦，全国就只有1000张！你可要好好珍惜！” 说完，就在对方露出满脸感动表情以后溜上床，倒下去享受小风扇连绵不绝的凉风。 正在认真欣赏海报的程彦斌没有发现。 某人正在上面咧嘴偷笑…… 什么限量版海报？这其实是昨天在地摊上买的3块钱一张的普通海报而已……哈哈，大橙子果然是傻蛋……哈哈哈…… 不知不觉，寝室里除了粘贴海报的声音别无其他。 很快，程彦斌的墙壁上又多了一张海报。这张海报还真有些唯美，一个金发飘飘的美女浮在水面之下，粉色的衣袂如水藻般翻飞，而裸着健硕体魄的菲尔普斯游在她的下方，朝镜头游过来……水泡四起，一片幽蓝。那是游泳队员们再熟悉不过的背景。 不知不觉中，粘贴海报的声音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四声高低不一的呼噜声，黑仔的最洪亮，大橙子的最低沉，子轩的最轻微，绍凯的最多变。当然，还有……偶尔撞栏杆的声音。 别怀疑，撞栏杆的就是子轩。睡惯大床的他睡相总是极差的，一会儿一条腿就挂在床的桅杆上，一会儿太热了双手就像八爪鱼一样抱着冰凉凉的铁桅杆…… 说起这个，他表哥尹尘就深有体会啊！ 尹尘才带着子轩的时候，子轩只有8岁。那么小的孩子当然只有跟他一起睡咯。那个时候啊，尹尘一直有种“这个弟弟真的非常懂事，非常独立、乖巧”的错觉，因为白天的时候他都不主动跟自己说想要什么，也从来不挑食（大误！），晚上刚睡觉的时候，也是乖乖地背对着他睡觉，像只小蜗牛一样。结果他一旦睡着了，本性就展露无遗……尹尘半夜常常梦见自己被一个大石头压住了，或者感觉自己泡在温度特别高的温泉里……一睁眼，就看见这小不点双腿夹在自己腰上，双手搂紧自己的脖子，头埋在自己的脖颈间打着小呼噜……他简直就像只挂在树上的树袋熊！把他拉开，尹尘稍微凉爽一点了，结果十分钟不到，某个小不点又扒了上来…… 后来他也算是习惯了。 子轩这小子睡觉的时候就是喜欢找抱枕，小的时候那样，长大了也是。 后来长大了分床睡了也是……子轩没有大抱枕了竟然在某些半夜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像只幽灵一样钻进尹尘的床，让尹尘吓得个半死！ 于是，睡相极差地某人在扒了铁栏杆近一个小时以后，被3种闹铃叫醒了！ 他和室友们立马爬起来，穿衣服，带上泳裤、洗发露、沐浴露，大概过了十分钟，他们就直接冲下寝室。下午的3个小时的游泳训练就要开始了！ 这所学校的游泳馆还算是比较大的。 50米长，25米宽的游泳池很标准，深度为3米，有8条泳道。离游泳池不远，有个深度为5米的稍小池子以及分别为1、3米的跳板，5、7.5、10米的跳台。那里是为跳水员准备的……当然，绍凯最爱的陈香妹妹常常下午就会出现在跳台上，让某人两眼发直，蠢蠢欲动。 换好泳裤，戴上泳帽，做了些半小时简单的核心力量和柔韧度训练。 一群人纷纷戴上泳镜，进入水中开始热身。 果然在水中的感觉就是最棒的！ 子轩边想着，边一头窜进水里，双手双腿就像海豚一样摆动着。他睁开眼睛，水下可以看到好多人形形色色的身体，他游啊游啊，突然伸手，就把某个正坐在池子边上的黝黑毛腿扯进池水中！他的力气特别大，那个人根本没反应过来，直接沉入水里，黑色头发如短刷子，五官刚毅，皮肤黝黑，眼睛和嘴巴紧闭，脖颈上的计时器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子轩下意识逃跑！ 完了…… 他以为对方是黑仔！！ 结果还没有游几步就被某人单手抓住的脚踝，瞬间失去平衡的结果就是吞了好几口水！王子轩一边像小虾米一样挣扎，一边求饶：“蒋教练您饶了我吧……我不知道是您！！呜呜您大人大量……” 蒋鑫的嘴巴里还叼着已经浸湿了的香烟，他用左手取下香烟，声音恶狠狠地从牙齿里钻出来：“你小子力气不小啊，想必一会儿游6000米应该没问题吧？” “啊啊教练您不能这样！” 是啊……子轩虽然喜欢游泳，但是他最大的弱点就是耐力。水上阻力太大，让他一次性游两个1500他都会受不了。 “那么，再加个1500？” “我游我游！！” 这边子轩还在痛苦着。 上面一群人，包括那个没心没肺的黑仔简直笑得都要岔气了…… 当然，在被某人瞪了一眼以后，那只黑猴子马上就捂住了嘴巴。 chapter 4.惩罚 蒋教练给其他人也分配了相应的任务，但是没有几个人像王子轩那样悲惨。因为有的人虽然任务量是很重的，比如大橙子（程彦斌），但人家本来耐力就好嘛！ 抱怨啊什么的在王子轩从跳台上跳入水中之后差不多就忘记了。 只见他前臂合拢，双腿绷直，犹如海豚般在静谧的水中游了好几米远才冒出水面。接着在第一口吸气后，他的手臂反射性地做出入水、抱水、划水、出水和空中移臂这几个连续动作，双腿交互打水，为了节省体力他并没有使用太大的力道。有些朦胧的视野中，他看见了身边的大橙子，只是那只是几秒钟而已，不一会儿，他就只能看见对方就像螺旋桨一样飞驰的脚板心了。 一个50米，再50米，再来一个……再来一个50…… 很快，王子轩的呼吸越来越不顺畅，肺部越来越闷，越来越灼热，他不得不放弃“3次滑臂一次呼吸”的双边呼吸方法，开始采取“两划一呼”单边呼吸的策略，可是很明显他不是很适应，他的身体开始不怎么平衡了。 就在他打算慢点的时候，岸上一身是水的教练一边看着计时器一边对他怒吼：“快点！！这一组速度太慢！还不快游？今天晚上是不是不打算吃饭了？！” 他的话语果然是很有力度的，某只想偷懒的小虾米马上又奋起游上前去！ 终于，第一个1500米结束了。他抓住水上的浮标不断将头埋进水里，做必要的深呼吸工作。当然，他还没有休息几分钟，魔鬼教练又来了……在把某只小虾米赶去继续游下个1500米的时候，顺便提脚将坐在岸边上的两个男生踢进水中，大吼道：“谈情说爱给我放在课下，现在他妈的还不快给我游！！” 一群人想笑却不敢笑。 当然还有根本笑不出来的一些人，包括已经正在拼命前行的小虾米子轩。 当他再次游完这次1500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体能已经到达了一个极限。 结果那可恶的教官不仅一点点同情心都没有，还真是盯上他了，一边拿着表吼着他“快点”，一边怒斥“你自由泳就这样游的？基本动作！身体不要太平！倾斜倾斜！S型到哪里去了？你这小兔崽子是不是还要我从头教起？！”王子轩一边在肚子里问候这个魔鬼教官的祖宗十八代，一边悲惨地在无比痛苦的时候纠正自己的动作…… 不能避免的，他的整体速度都变慢了。 与此同时，喝了好几口水的他现在肺部里都在燃烧，他的呼吸相当急促，“两划一呼”根本就不能满足他了！他的嗓子干涩疼痛，感觉那强大的压力压迫得他的肺部生疼！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停下来……无论如何都想要停下来！就只需要休息几秒钟时间就好，就几秒钟…… 可是在魔鬼教官的威胁下，他不敢啊！ 太难受了！ 这个时候他简直都想哭了！ 记得初中刚学游泳的时候，教练让他们练习静立。 其实跟俯卧撑的动作很相似，只是不会动，一直保持静止而已。 大太阳下，一群孩子被要求连续静立3分钟，休息半分钟，又再静立三分种……那种痛苦还真不是一般孩子可以承受的！记得当时有好几个孩子都晕了过去，子轩从小身体素质就一般，当时他其实也好几次头昏眼花的，不过，后来他采取了一种办法——那就是幻想。他在心里哼了一支自己很喜欢的歌，一直重复哼了很久，脑袋里不断闪现出很多很多自己最喜欢的场景，小时候跟爸爸妈妈在一起的，跟哥哥一起的……当然，还有那个陌生的少年。 他一直这样想…… 接着，燥热的一切就会变得平静清爽。 黑白的脑海逐渐出现了五颜六色的世界…… 就是那样，他坚持了下来。 那么，就开始想象吧！ 想象最喜欢的食物…… 啊，哥哥煮的乌鸡汤……蘑菇炒肉，鸡翅……冰激凌，巧克力…… 想象最喜欢的场景…… 妈妈带自己去公园里坐摩天轮买超级大棒棒糖的那天，哥哥接自己的那天……还有…… 就在子轩转身，全身都浸泡在水中的时候。 一片冰蓝色的水瞬间变得无比安静。 一个个小水泡争先恐后地朝上方钻去…… 就在此时，子轩的瞳孔猛地放大…… 是的，就是那个场景。 8年以前。 王子轩非常后悔这个偏激的决定。 因为太痛苦了，全身浸泡在冰冷的湖水里，无法呼吸的感觉真的太可怕了！他睁开眼，可是除了无穷无尽的蓝什么也看不到！不断往下沉，周围越来越黑……简直就像陷入了可怕的深渊，骨肉都快要碎裂……他不断挣扎着，可是张开嘴水流瞬间就冲进口腔……最后一点氧气也逐渐殆尽。 那时候他突然非常怕死！ 他真的以为自己会死掉…… 出乎意料的，在大片的黑暗里，有个人拉住了他的手腕。 浑身就像瞬间拥有了浮力一样，他开始快速地向上提升。 周围的一片漆黑渐渐转亮……阳光照亮了幽蓝色的水中数不尽的浮游生物，也照亮了那个人的轮廓…… 随着水纹流动的纯黑色发丝下，身穿黑色背心的少年眉头紧蹙，面容异常白皙。他拉自己的手指是唯一炽热的东西，上面积聚着拯救自己生命的力量。也是是当时太难受了，意识也不是很清晰。 只觉得那个人的身影越来越亮，亮得让自己睁不开眼睛。 最后他整个人变成了一道光，融入了无尽的湖水，照亮了整个世界。 他的名字，是在“家属签字”那里看到的。没有他，当时一个人的自己根本不能做急救手术。 他叫慕枫，他就是子轩游泳的理由。 也是，他的初恋。 chapter 5.陪伴 岸上的蒋教练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计时器。 水下已经游了4000米的王子轩速度竟然恢复到了大概2000米时候的速度，动作平衡，呼吸虽然还是相当快的，但逐渐均匀了起来！ 这种效果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 因为他原本只是想锻炼一下子轩的耐力，在对方游到4000米左右的时候就放其一把，恐吓一下那孩子让他坚持练习不就好了？ 听说他们整个家族出了无数著名运动员，子轩的父亲曾经获得过世界亚军，母亲是体操运动员，爷爷是田径队的，可谓血统纯正。就说他哥哥尹尘吧？在他十六岁到二十岁之间获得世界级好几项金牌，只是他似乎不是很执着于比赛，做了好几年服装设计，后来还是被国家游泳队用高薪聘用进去了。 总之，他们家的运动基因应该都是很棒的。 不过子轩这孩子并不是很受肯定。因为他有些不同。 比如他的骨骼测出来长不到180，甚至有医生说长到175就是他的极限了。他的体力一直不行，才来这个体校的时候常常一跑完步就大吐特吐。身体的肌肉很难锻炼出来，比如别人跟他差不多量的都有两块腹肌了，他却一块都没有。 其实很多时候，连自己都觉得他似乎不适合学习游泳。怀疑他来这个学校是不是靠着尹尘的关系拖进来的。但是后来看了他的入学成绩，差不多也就明白了。他的体考刚过及格线，而文化成绩竟然排名第一。 他真是有一颗相当好的脑瓜子，一般体校学生最差的文化科目，他还真是样样精通，每次第一名几乎都被他包揽了。第二名的总分还总是跟他差50分的样子。这样的人才应该去个普通学校学习吧？将来说不定还是个研究人才呢。 这件事自己当然有找他谈过话。 可是那孩子竟然一脸认真执拗地宣誓：“游泳就是我的梦想，除了它其他的我都不想做！” …… 蒋教练吃惊地看到游泳池里的王子轩竟然跟他最得力的学生程彦斌并排游着，然后，罕见地……温和地笑了起来。 游泳池里，王子轩和程彦斌一会儿你在前，一会儿我在前地游着。 王子轩已经过了那个极限了，神奇的是身体的不适已经越来越少，适应了疼痛以后，逐渐就能在这种状态下自由思考了。 他忍不住对身边的人吼道：“你又没被罚，干嘛游成这样？！” 对方一直没有理他，只是似乎更快了一些。 子轩以为对方没有听到，也加快了一点速度，正在他准备再问的时候，程彦斌在转头呼吸的时候对子轩咧嘴一笑：“陪你咯，大小姐！” 王子轩也不想跟他纠结名称什么了，突然觉得自己一直暗自欺负的大橙子果然是个好人啊！他感动得游得更快了一点点。 接下来，某个一直有愧的黑仔也来陪他游了！ 啊，你们都是好人啊！！ 王子轩在心中呼啸着，因为队友让他转移了很多注意力，似乎比刚才还要轻松一些了！ 说不定……他还能游得更快一点！ 他不停在脑海中想着几个数字。 自己1500米自由泳用时16：27.03 慕枫……15：24.07 15：24.07…… 15：24.07…… 虽然一分钟的差距真的让人够绝望的。 但是自己一定能够缩小……缩小……直到赶上他！！ 快速的游动当然无法维持多久，在5500米的时候，又一次让人难以忍受的窒息感席卷而来！王子轩的脑袋一阵又一阵发黑……但是在似乎永无止尽的训练里，只剩下最后5个来回了！！！要坚持下去……如果坚持下去了，说不定自己就会有一个大层次的提升，会破自己的记录，会离慕枫更近好几个大步！！ “加油，大小姐！” “旺仔只剩下一点了！” “快点快点！” “就最后50米了冲啊！” 子轩不再睁眼。 他只是凭借着习惯性地动作划动着手臂，摆动着双腿…… 在几声欢呼的刹那，他终于到达了终点！ 肺部简直就像快要爆炸一样。 子轩猛地吸进一口气，接着将自己埋在水中，再透出来吸一口气，再埋进去……就这样做了半分钟的深呼吸以后，他才渐渐地缓了过来。 他取下泳镜，一边单手揉自己的熊猫眼，然后转过头盯着旁边的程彦斌看。 此刻，一缕一缕水流从程彦斌金色的发丝滑落下来，顺着他结实的小麦色皮肤一直流进池水中。刚眼睛似乎有点点进水，还有点花。游泳池上方的灯光特别亮，将他身体也染了一丝薄金。 程彦斌本来还一脸疲惫的表情，但突然，深褐色的眼里一片怔忪。 因为他面前拥有茶色头发，偏白皮肤的少年突然笑了。 那个少年总是一点点自觉都没有……都不知道这种笑会给人怎样的震撼。 是的，子轩平时看上去是个长相非常普通的人。 但是，他也有极具魅力的时候，比如说，在泳池中拼尽一切的他，比如说，自信满满的他……更比如说，褪尽了所有杂质，只因为成功的喜悦而微笑的他。 在唇线绽放的时候，他那双大大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里面淡茶色的眸子就像是两颗名贵的宝石，简直熠熠生辉！他明明是个男孩……怎么他的睫毛……竟然浓密得像两片小刷子一样……该死的自己怎么会觉得一个男的好看？！ 程彦斌吞了一口口水。 可是就在下一刻，毫无自觉的某人一把搂住他的脖子，一边揉他的金发一边哈哈笑道：“哎呀大橙子没有想到你是这么仗义的兄弟啊？今天本大爷真是相当感动呢……今天晚上请你吃回锅肉，怎么样？” 刚才那种“楚楚动人”的印象在听到对方用公鸭嗓子自称“大爷”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瞬间烟消云散了。而且，他还注意到一个关键词：“大橙子？” 子轩一愣：“不想吃回锅肉，想吃大橙子？” “莫非，你一直在心中这么叫我？” 程彦斌微笑，表情里带有很大的杀意。 上面的听众们简直汗毛直树啊。 竟然有人敢揉程老大的头发？ 竟然有人能让程老大陪着游6000？ 竟然有人敢叫程老大“大橙子”？ 虽然……噗……这名字真的太适合了…… 不过嘛，旺仔今天多半…… 还好子轩在快下不了台的时候，某个完全不在状态的人突然同时搂住子轩，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旺仔不公平啊，我也陪了你游泳你怎么就只请程老大吃回锅肉？！” 子轩挑眉：“你想去也可以。不过，你只能吃一块，人家可以吃六块。” “为什么？！” “1000米一块回锅肉咯！” “……” chapter 6.进步 正在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时候，蒋教练已经走了过来。 子轩忙抬头问：“怎么样？” “用时最短为第一组，16：09.02。最长为第三组，17：33.02。” “还是不错啦！”黑仔惊讶的说，“我记得旺仔你比以前快了近20秒呢！” “而且以前两组就是极限了吧？” 教练微笑：“耐力有很大的进步，在这样练习下去，也许长距离游泳不会再是你的弱项。不过……你真是那样游泳的？明天给我好好练习基础动作！动作太僵硬了知不知道！！” 才快要飞上天的某人瞬间被打击到了，乖乖地点头：“知道了。” 程彦斌在旁边问：“教练，那我呢？” 蒋鑫点头：“你的耐力一向很不错，速度也一直比较平均，非常有潜力。不过你的转身动作还不够灵活，需要再多练习。” “我知道了。” 蒋教练又点燃了一支烟，道：“你们先收拾10分钟，待会儿还有柔韧度训练。” 说完，蒋教练就走过去催促旁边几个泳道的同学了。 几个人下意识看向泳池边上一大片深绿色软垫子上，一群男生正在做柔韧度训练。子轩“噗”的一声笑出来：“不会吧？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俄罗斯体操？” 是的，前段时间教练一直在说俄罗斯的柔韧度体操非常好，还说上一届学生就是因为练习了那个才韧性十足……好吧，可能真的很有效果，但是也太搞笑了吧？ 只见两个高高瘦瘦的男生面对面趴着在软垫上，然后使劲仰头，上半身绷起一条“性感”的弧线…… 这个动作做完以后，他们站起来抓住对方的手，蹲下来面对面旋转着蛙跳。这动作非常容易撞在一起，要是某个下蹲太快了，他会直接将对方拉倒； 再然后的那个动作更特别…… 两个人面对面跪着，双手在后面撑地，头往后仰，然后不断重复顶起臀部的动作。明明只是一个腰部练习而已……几个人的表情还各不一样。 杨乐一脸猥琐地笑； 子轩满脸黑线； 而程彦斌呢，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子轩，然后若有所思地笑了…… 果然，休息了10分钟以后的几个人也过去参加这种俄罗斯标准柔韧度训练……前几个动作挺正常的没啥，很容易就通过了。 开始做双手交握旋转蛙跳的时候，程彦斌快速地申明他要跟子轩一组。被抛弃的杨乐同学只有投靠绍凯小弟了。 结果呢……杨乐和绍凯都跳完了这两只还在那里对抗。 “大橙子你不要那么用力好不好！” “我不叫大橙子！！大小姐你是乌龟吗？” “你才是乌龟！别忘了待会儿还有回锅肉——你转那么快干嘛我都要晕了！啊！！” 因为大橙子被子轩踩了一脚，只听“嘭咚”一声，子轩一下子被大橙子带下去，两个人瞬间摔在了地上！ 趴在大橙子身上的子轩连忙爬起来，似乎意识到自己坚硬的脑袋一定把对方的下巴弄得特疼……他一边揉对方的下巴一边笑：“看吧看吧让你慢点不听吧？” 大橙子似乎被摔傻了，都没有什么反应…… 此刻子轩的茶色的发丝还是濡湿的，一条条水纹顺着脸颊滑下来，就连他纤长的浅色睫毛上都是小宝石一般的水珠。看着他浅色的嘴唇不断张张合合，大橙子的厚脸皮竟然……有些怪异地泛红？ 在子轩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坐在大橙子腰上的动作是多么那啥的时候，旁边的男生们爆发出一阵不怀好意的哄笑…… 而跳水台那边的一群女生们……则发出一阵尖叫！ “啊啊快看快看！” “基情四射有木有？！” “程老大被压倒了耶！好不敢相信！！” “旺仔是诱受你们没有发现么？” 当子轩把还在脸红的大橙子拉起来的时候，子轩好奇地问：“那些女生在激动些什么？” “不知道。”大橙子看都不看女生那边，光注意到对方拉自己的手了。 黑仔在一旁笑得格外奸诈：“没什么没什么。” 晚上吃完回锅肉，子轩又请了两个家伙一人一杯奶茶。 7点整，几个人走进教室，开始每天被压缩得只有两个小时的文化课。说起这个，其实以前的文化课是安排在上午和晚上的，不过由于市运会快来了，很明显训练的强度比以前大多了。 杨乐、程彦斌等等还真的不是学习的料。 老师讲了不到十分钟，程彦斌就开始呼呼大睡，而杨乐呢，将自己的课本立起来，从抽屉里拉出一本杂志翻翻翻……那里面的内容啊，让他后面的眼镜男鼻血直流！ 其实这种程度的文化课对于王子轩来说还真的小菜一碟。 老师讲完课以后，他只花了二十多分钟就把作业做完了。当然，一看到他落笔，黑仔啊眼睛男等等就转过头来一脸谄媚地盯着他看，一脸“给我抄抄呗”的表情。子轩伸了大大的一个懒腰，随后将作业本递给他们，马上就听到他们爆发出“好耶”的低吼。 这下子还有半小时才下晚自习，王子轩无聊了。 他从抽屉里掏出饼干一边啃，一边观察身边的大橙子。 这家伙一直紧蹙着眉头，拿着笔在数学第一道答题那里停留了很久却一直没有动笔。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把一本新崭崭的数学书拿出来翻翻翻，翻翻翻……然后又失败地关上，重重地放在书桌上，接着放弃这道题，看下道题……然后又是长久地思考，郁闷地翻书又郁闷地跳！ 当然，他老早就发现在他旁边像只大老鼠一样啃得沙沙作响的家伙，黑着脸道：“借你的数学作业参考一下。” 参考？是抄吧？ 子轩心里面乐着，脸上一本正经地说：“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到时候要是我们不在一个考室，你要怎么办？” “你都给他们抄了为什么不给我参考？！”大橙子的脸越来越黑。 “程老大忠言逆耳啊，我是对你好才这么说的嘛！要是没有期末考试，小的根本不需要你的命令都会把作业借给你参考啊！” 这句话甩过去以后，大橙子的脸色明显好了一些。就这样，他又坚持写了几个公式。 子轩悄悄凑过去，看了看大橙子写的公式。 这些是数学吗？ 这水平有没有到初二？ 这果然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吧？？ 他心里乐翻天了，然后搂住大橙子，一边用含糊的声音说：“这样，要不我教你吧？” 结果这句话被前面的黑仔听到了，他一脸怨妇的表情转过头来：“旺仔你好偏心，都不教我……” 于是从此以后，每天晚自习王子轩做完作业以后还要给这两只讲题，回宿舍以后也会花半小时时间出来给他们默写听写一些东西。神奇的是，这两只在老师的课上从来玩耍睡觉的人，在王子轩的“课上”那简直就像两只听话的小狗狗，让子轩忍不住在他们有进步的时候使劲地揉揉他们的头发。 为啥呢？ 大橙子：“大小姐挺会讲课的。” 黑仔一脸猥琐地给了大橙子肩膀一拳：“喂，就这样？我看程老大是觉得旺仔给你讲课的时候特温柔，靠得特近的缘故吧？” 大橙子：“你活腻了吗？” “……” chapter 7.挑衅 市运动会选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对于体校的学生来说，两年一次的市运动会相当重要。因为参加市运动会有除了市体校的学生以外，还有大批省队的家伙，见识外界力量是很重要的事。如果能在市运动会获得前几名的好成绩，会被上级重视，从而选为省队的候选人。而如果获得单项第一的话，那毫无疑问能够直接进入省队。 省队是什么概念？ 进入省队，就意味着成为游泳界真正的职业选手，那是可以拿工资的。这个学校东区就是省队所在的地方，子轩曾经和黑仔去逛过。省队的食堂要华丽得多，吃得不算特别好，但是每顿菜有好几种，瘦肉多，排骨鸡腿凉拌菜多，不像市队这边都是些土豆红萝卜肥肉等等。他们训练的地方也要好一些，尤其是那些器材，这边市队的器材都是些有些破烂的软垫子，他们那边的器材几乎都是崭新专业的，听说这边好多器材都是他们用过了不要了才拿来的。 当然这些都不是太重要。 王子轩想进省队，最大的原因当然只有一个。 因为只有进入了省队，才有资格参加某些比赛，才有进国家队的可能。他才可能成为偶像的伙伴。只是现实总是残酷的，他知道为了进省队给省队教练送钱请吃饭的人多了去了，进去的人却还是少得可怜。 不过嘛，这次不能进省队，还有其他比赛嘛！突出一点，再想点办法，总是有路的吧！ 因为想着可能会与省队对抗，子轩某天晚上自己在学校溜达的时候打算一个人去省队的游泳池看看。从后门钻进去的他比较幸运，这回刚好看到省队的人在那里训练，几个人坐在上面休息，而更多的人还在水中扑腾。 他坐在第一排，正打算拿出秒表测试一下时间。 可是一分钟不到，头顶上的光线就被挡住了，他一抬头，下巴就被恶意地抬起来。他的眼前是一个一头黄毛，满脸厌恶的高大男生。 “哟，还说是哪个，哈哈，这不就是那个娘娘腔吗？” 子轩皱眉，一下子拍开了对方的手。 可是这一动作明显激怒了对方，那个人一把抓住他的领口，竟然轻轻松松地就把他提起来：“市队的兔崽子就乖乖滚在西区，谁允许你过来的？” 子轩笑：“难道你们省队的训练就不允许别人看吗？” “允许其他人看，就不准你看。” 子轩觉得莫名其妙，可是他不是很容易被激怒的人，笑：“大哥，我不记得自己认识你吧？也不记得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有的话告诉我不就成了，另外，请你放开我。” 后面某个男生走过来，一把搂住欺负子轩的家伙，一脸温和地笑：“我说陈睿啊，你就别欺负这小娘娘腔了，其实他也怪可怜的。你想想啊，自己一点能力都没有，就是因为有个国家队教练的哥哥就进了这个学校；在学校里靠着拍马屁的功夫成了程彦斌那小子的跟班，混得还真是狗模狗样；现在嘛不是有个市运会选拔赛嘛？什么狗屁的选拔赛？！我看是内定好了的吧！看看，有后台的家伙就是好啊，一点努力都不付出成果就可以来得这么轻松！不过嘛，要是在市运会上当了吊车尾还能进省队……那一定会是很搞笑的一件事吧？” 啊，原来又是这样的人啊。 子轩面不改色，只是眸子里全都是失望。 其实他才来这个学校的时候，整整半年都是这样找他麻烦的人。 很抱歉，这种事，他早就习惯了。 他轻轻收起笑：“我的哥哥的确是国家队教练，你们是不是很嫉妒啊？因为我的一句话，我就可以随便进省队，就连国家队也是可能的哦，你们相不相信？……不过，请问，为什么我现在还在市队？我想只要稍微思考一下，就知道我到底是靠自己走出来的，还是在靠我的家人。” 对方被他一下子逼得说不出话来。 而被自己小，被自己看不起的人说成这样，他们明显恼羞成怒了！ 抓着子轩衣领的黄毛大声吼道：“你在得意什么？！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吗？你爸妈全都不要你了，你哥哥是因为同情你才带着你的！其实，其实你根本——” 他还没有说完，已经红了眼睛的子轩一拳就打在他的肚子上！ 黄毛反应过来的时候，也一拳就回在他的脸颊上。子轩白皙的脸颊瞬间就失去了知觉，嘴里感觉到一股浓浓的铁锈味儿。 连续一分钟的扭打终于被好几个年纪大的人分开了。 有人在安慰子轩，不断问他“有没有受伤”，但是子轩只是狠狠地甩开那些人，大步跑掉了。 那天，他没有回宿舍。 他翻出了校门，直接坐上出租车。 “带我去T大。” 子轩拉开窗户，夜晚汹涌的风吹来。 可是脑海里那一幕幕破碎的回忆简直就像是惊悚片一样涌上来—— 几个星期没有回家的妈妈回来了，然后被爸爸拉进寝室。 门没有关，小小的子轩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他胆战心惊地走过去，就看见妈妈的肩膀上的衣服已经被扯下来了，爸爸正在捏她的脖子……他们又在打架。 …… 妈妈又失踪了。 喝醉酒的爸爸回家了，一回来就开始摔东西。 胆小的子轩和女仆一起藏在房间里。子轩听到爸爸走进妈妈房间里的声音，然后，他闻到了焦臭味……他打开门，大步跑过去，看见的是爸爸坐在妈妈的床上，手中把玩着打火机。而妈妈衣柜里的运动服、舞裙等等已经开始燃烧起来。 而在子轩的脚底下，他们小时候在九寨沟的全家合影照正在快速地燃烧着。 彩色的照片快速地变为灰黑色的灰烬，因为窗外的风像残缺的蝴蝶一样飘到空中。满脸胡茬的爸爸在看到子轩的时候，一边抽烟一边说：“子轩，你妈妈不要我们了。” …… 半年没有回家的妈妈终于回来了。 她带着子轩去了游乐园。去子轩梦寐以求的水族馆，去摩天轮，去坐海盗船、空中飞椅、青蛙跳、碰碰车……好多好多，最后，她甚至还给子轩买了一个超级大的棒棒糖，相当甜腻。 子轩永远都记得那一天。 他坐在玉白色的椅子上，妈妈坐在他的身边，时不时轻拂长长的黑色大卷发，眉目温柔。她的背后，是五颜六色的旋转木马，和千盏万盏晕黄的夜灯。 她说：“子轩，妈妈要去美国，以后就不能来见你了。以后要好好跟爸爸一起过。” …… 再然后呢，半年以后，爸爸跟一个小他18岁的年轻女人在一起了。据说那女人怀孕了，这件事让爸爸开心得不得了。 那是一个黄昏，爸爸收了好几个旅行包，几乎把他自己的房间掏空了。 他走得时候蹲下来轻轻揉揉子轩的头发：“子轩，要听黄阿姨的话。爸爸知道你很坚强的，是吧，妈妈走的你都没有哭，爸爸走的时候也没关系吧？再说了爸爸也不会走，就是去你李阿姨那边住而已。你要理解，李阿姨年轻，心高气傲，你跟她一起住不会开心的。爸爸会经常来看你，这边请黄阿姨照顾着你，钱也会定时给你打。我知道子轩最乖了，你会同意的吧？” 他走以后，子轩从窗户那边看。 外面的秋景相当漂亮，一片金黄。 一个一身白色长裙的长发女人站在鲜红色的轿车外面，在看着拖着行李箱走出来的男人时，开心地过去拥抱他。 多美的风景啊，好多人都被他们吸引了。 小小的子轩默默地关掉窗帘，背对着窗户，静静地垂下了头。 …… “哎呀子轩，你爸爸妈妈呢？他们不要你啦？” “他们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这是多小的孩子啊！” “孩子你在家里睡觉会害怕吗？听说这一带入室抢劫案件很夸张你不知道吗？” “孩子你再长大一点其实都可以告他们的，多么不负责任呀！！” “真好……你还有个哥哥！他对你真好！” “是啊，因为同情竟然20岁就将这个小孩带上了，这多需要勇气啊！要是我就把他父母抓回来，带上孩子以后找对象都难，多麻烦！” …… 夏天真的太热了，身体里烦躁的分子一点点都不能平静下来。简直就像是一锅快要煮开的水，随时都可能喷涌而出！！无数次，他想要回去，回去抓住那个黄毛，回去找到所有在背后八卦的人，打烂他们的嘴！ 他抓住自己的头发，不停告诉自己——冷静。 是的，冷静。 他知道，现在只有一个地方能让自己冷静。 只有一个人，能让他冷静，能让他感到安全了。 chapter 8.相遇 王子轩下了出租车，慢慢走进T大。 阵阵微凉的风将枫树大片大片的叶子吹得沙沙响，晕黄的路灯下有些调皮的飞蛾飞来飞去，看得子轩心情更烦躁了。他大步走着，到了后面甚至跑了起来，不顾周围任何人的眼神，他奔进T大的游泳馆。 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在游泳。 那个人没有来。 一阵浓烈的失落感席卷而来，子轩脱掉外套、长裤和鞋子，就穿着黑白色相间的泳裤跳入了游泳池。冰凉的水刺激了脸部的伤口，这个时候子轩才感觉到痛。不过他一点点都不在乎。他茶色的发在池水中柔和地舞动，全身都被包裹在这种奇妙的液体中，耳朵除了池水鼓动耳膜发出的闷声外，再也听不到那些难听的言语……他就像一条水中的游鱼，缓慢地游在池底，漫无目的，又像在寻觅着什么，渴望着什么一样，急切却迷惘。 游了好几圈以后，他默默地坐在池壁上发呆。 T大的游泳馆很漂亮。 不像自己的学校墙壁是被不透明瓷砖密封了的，它的墙壁和天花板，是大块大块的蓝色透明玻璃，透过它，可以清楚地看见外面的世界。而现在，就像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坐在璀璨的夜空下一样。 要是这个时候那个人也在就好了。 就像以前一样。 每次遇到伤心事或者开心事的时候，子轩喜欢去找他。 初中的时候，那个人还在省队。于是自己就坐在省队游泳池观众席的最上面看他游泳，看他从这边游到那边，看他不知疲倦地挥舞着手臂，一次又一次吸引周围人的视线，让自己激动不已； 当他进入国家队的时候，用“找哥哥”的借口偷偷地坐在一边看哥哥训练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机拍下他的照片，可是因为每次都“拍不清楚”而沮丧很久。又会因为他无意间扫过自己这边一眼，而高兴得晚上都睡不着觉； 在学校遇到困难的时候，只需要去现场观看他的一场比赛，所有的烦恼都会被抛到九霄云外……只需要摸一下他游过泳的池水，似乎自己就得到了属于他的力量，然后自己也可以战胜一个接一个的困难。 只要见到他，其实真的只需要一眼就好了。 这样的话，一定可以马上平静下来吧？一定一定……会很幸福吧？ 子轩扬起头伸了一个懒腰，自嘲地笑：“他说不定这几天去比赛了，都不在学校呢。” 可是就在他打算起身的时候，从游泳馆后门走出来一个高挑的身影。 子轩几乎是瞬间，全身都僵硬了。 那个人五指伸入纯黑色的发间，将头发拢到耳后，白皙的额头和上扬的眉毛让子轩简直挪不开视线！只见他熟练地戴上深蓝色泳帽以后，赤脚朝子轩的方向走过来！ 完了，这下子连逃跑的心都有了。 尤其是在那个人离子轩只有两米的时候，子轩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上！ 他还是第一次离慕枫这么近，这么清晰地看他。 慕枫的轮廓简直就像源于油画之中，细长的黑眸总是让人看不出情绪，长长的睫毛在游泳馆明亮的灯光下在两颊留下两抹柔和的阴影，高高的鼻梁下那双薄唇总是紧抿着，给人一种冷漠却极致高贵的感觉。 这样的脸，明明在照片上，明明以前偷偷的，默默的已经看过了千遍万遍，也梦见过千遍万遍了，可是这么近地看他，还是会觉得不敢想象！ 可是此时，最让子轩震撼的，并非对方的美貌。而是妈呀他怎么觉得慕枫在看他？ 子轩的大脑一片空白，他觉得自己简直变成了一个白痴，竟然在慕枫离他还有一米的时候，连呼吸都忘掉了！ 可是慕枫就这样转移了视线，从他身后走过。 唯有他左耳赤红的耳钉耀眼得让子轩睁不开眼睛。 慕枫流畅地走到跳水台旁，开始做简单的热身运动。 几分钟以后，他便戴上黑色泳镜，走上第五泳道的出发台。 他双腿微微分开，膝盖稍弯，右脚在左脚后面踮起，弯腰，双手轻轻地触碰到池沿上……此时此刻，他背部、脖颈和手臂上肌肉的纹理可以被子轩看得清清楚楚，因为他的每一个动作，略微变化的肌理就像是在不断聚集能量的机体，或者说是猎食者一样，正冷静等待着狩猎的那一刹那。 然后，他一纵身，便跳入了水中。 他身体的弧线像极了长长的海鱼，冷水从他淹没他手指尖开始，裹满了他的全身！他溅起的水花很小，在子轩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身影便在池水中一晃而过，几秒钟以后，他才从近八米的地方冒出来！ 此时此刻，子轩的身上还有刚刚慕枫下水时溅上的小水珠。 他全身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是的……太激动的……就连他的脚板心似乎都在叫嚣着……他也想要下水！他也想要游泳……因为此时此刻，他的偶像就在这个池水中游泳啊！在这样的池水中游泳，与他并肩游泳……这难道不是他的梦想吗？！ 他根本没有思考，就钻进了微凉的池水里，在第七泳道冒出个头来，就开始挥舞手臂，快速地游起来…… 自己刚游到中间的时候，就看见第五泳道的水花；再游十多米的样子，慕枫就已经转弯，开始新50米的游泳了。 所以不得不说，跟慕枫一起游泳确实挺打击人的。 不过子轩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和对方到底存在多大的距离。 一个是市队的，一个是国家队的。 就像现在慕枫一次又一次将自己甩到老远一样； 就像自己跟他的成绩的巨大差距一样； 就像慕枫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一样，不知道自己在看着他一样； 就像他刚才跟自己擦肩而过，自己却自以为他在看自己一样。 自己跟他相隔的距离，就像是一片汪洋那样遥远。 这个事实曾无数凑让子轩感到窒息。但是现在他早就明白并能接受了，所以现在他并不觉得太受打击。相反的，每次被慕枫甩得老远，他就开始奋力地游起来，拼劲全力，几乎用上了“改变自己”“突破自己”和“用所有对慕枫的崇拜”之类的所有力量来追赶对方！ 说真的，连他最近都觉得神奇，大概游了3000米以后，他觉得浑身都变轻了，他有种自己离目标越来越近的感觉……他听不到再多的水声，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汹涌的呼吸，他感觉不到难受，只能感觉到满满的激动和满足…… 终于，他到达了再也不能游动的极限。 他终于停了下来，一手搭在池沿上，一边岸边上大声喘息着。 第一次游这么长的距离不计时，也是第一次游这么长的距离竟然不会感觉到特别痛苦。他深呼吸了好几次以后，才慢慢从水中冒起来。 可是就在他睁开眼的那个刹那，他整个人僵硬得就像是木雕。 尤其是当对方冰冷的手指触碰到自己脸颊的时候，子轩除了睁大双眼以外，已经什么反应都没有了。 chapter 9.涂药 “怎么受伤了还来游泳？”慕枫微微蹙眉。 子轩在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今天自己才跟那黄毛打过架，身上好几处挂彩呢……左脸的那块是最明显的了。他愣了半天才抓了抓头发，垂头傻笑：“嘿嘿我忘了……” “你这样很容易感染。” 慕枫说完，就转过身，撑上泳池，将雪白色的毛巾搭在脖颈上，转身离开。而子轩呆呆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直到他消失在更衣室的大门，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天啊太烫了！现在是不是很像猴子屁股？而且还是被打过的猴子屁股？呜呜，太丢人了吧！都怪那个黄毛！要不是他，今天偶像看到的自己就不会是这么落魄的样子了吧！ 不过啊……还是超满足的啊！ 子轩完全不顾形象地蹬了一脚池壁，接着就像一具浮尸一样四仰八叉地躺在水面上，满足地嘿嘿笑，两只脚板和手掌也不甘寂寞了，开始快速扇动……他绝对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是多么的具有喜感，而且啊，他因为太过激动了，都没有听到慕枫再次走过来的声音。 “你在兴奋些什么？” 子轩转头，竟然就看见蹲在池沿上看着自己的慕枫。 一向冷峻的脸上现在满是笑意，他厚实宽厚的肩膀正在微微发颤，很明显，他在忍笑！ 子轩马上就立了起来，抓住旁边的浮标，刚刚才恢复正常的脸颊又开始发烫了：“那啥……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慕枫却只是挑起嘴角，朝他勾了勾手指。 子轩吞了一口口水，偶像让他做的事他怎么可能不做？ 他钻进水中，在金黄色的浮标下朝慕枫游过去，满脑子想的都是——我可以要求跟他握手吗？呜呜为什么今天没有带笔……带了的话可以让他在手掌上或者泳裤上签个名吧？嗯……拥抱一下下可不可以？…… 当他再次探出脑袋的时候，慕枫已经近在咫尺。 他已经取下了泳帽和泳镜，纯黑色的发丝贴在白皙的额头上，一缕缕水珠时不时滚落下来，顺着他形状完美的脸颊，滑过他纤长的脖颈，然后经过跟子轩对比强烈……让他非常自卑的某些地方。 他那双白皙的手指又伸了过来，轻轻触摸在子轩脸颊上的伤口上：“今天跟人打架了？” 子轩点点头。 “运动员的脸很重要，被毁容的运动员会不受欢迎的。” “我身体好，这点伤明天就好了……哈哈哈哈。” “现在都肿了，我看你要是不擦药的话，说不定会化脓，肿成大柚子的样子，到时候你连眼睛都睁不开，游泳训练当然更别说了，鉴于你有感染的可能性，教练是不会让你下水的。” 子轩一下子脸都吓白了，他哆哆嗦嗦的说：“不会那么严重吧？？那怎么办？！我还要参加市运会的选拔赛呢！” “我这不是来给你药吗？” 说完，他就伸手，一个深黄色的瓶子在子轩的眼前晃了晃：“自己擦擦吧。” “给我？” “那你觉得我是给谁？” 子轩愣了半天，才受宠若惊地坐在池壁上，拿着瓶子打开，一股浓浓的药香味传来。他又接过慕枫的棉签，在里面戳了戳，接着拿出来，开始抹自己的脸。 冰冰凉凉却有些刺痛的感觉并不难受……子轩却觉得自己越来越难受了。 因为啊，他的偶像慕枫还维持着蹲在池沿上的姿势，正安静地凝视自己！ 似乎每一个动作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就连每一次略微颤抖的呼吸……都让子轩尴尬不已！ 而对方就像是没有发现一样，他的双眸恍若黑曜石一般明亮，简直让子轩有种马上找个相机将其拍下来保存的疯狂愿望。 幽蓝的池水上，如同细网一样的波纹微微晃动，而这样波纹似乎也在慕枫的身上，脸上晃动，这样的他，给子轩一种他还处在池水中的错觉。 子轩心里面纠结死了。 拜托别这样看我啊！我的心脏真的承受不了好不好…… 然后，他看见慕枫的嘴角又弯了。 接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你不会擦药吗？” “……” “从刚才到现在你都在擦一个地方！而且连药水都没有换过……还是我来帮你吧！” 子轩在心里面都要哭了…… 我怎么可能不会擦药？！是因为你老看我太紧张了嘛！ 对方却明显没有听到他的哀怨，夺过他手中的药瓶和棉签，开始小心翼翼地帮他涂抹左脸。他涂抹地很仔细，很小心……尤其是在涂抹子轩眼角的位置的时候。他不会让子轩感觉很痛，也不会敷衍。他在用心地涂抹，还时不时提醒子轩“不要动”。 他擦的时候明显比子轩自己擦的时候舒服得多……伤口被药水一点一点浸满，那种冰凉的感觉很舒服。 …… 不对啊…… 他应该更加……傲慢…… 更加我行我素，目中无人吧？ 难道，自己一直“了解”的信息，是错误的？ …… 他原来……是这么温柔的人吗？ 怦怦怦…… 怦怦怦怦…… 子轩竟然觉得现在的心跳比刚才游泳的时候还要快！ 他脑海中有一阵阵晕眩的感觉…… 因为，实在是……太近了！ 他一睁眼，就可以看见对方白皙得如同牛乳般的下颌，额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湿润的呼吸。甚至，对方从黑发上滚落下来的水珠会落在自己撑着的手背上。 子轩捏紧手指，闭上双眼，一点点都不敢动，一点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对方发现自己汹涌的心跳声。 黑夜里，璀璨的夜空透过透明的玻璃，笼罩了整个波光粼粼的池水，还有两个安静的人身上。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非常不真实。 子轩一方面他想要对方快点结束，这样自己的紧张就可以结束了； 而另外一方面，他又希望对方永远都不要结束……因为下一次又是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了呢？下一次自己的伤就好了吧？他就没有理由靠近自己了，自己也没理由跟他说话了吧？下一次，自己和他又是陌生人了吧？ 终于，药擦完了。 慕枫把药送给了子轩，并嘱咐他明天早晨和晚上要记得擦药。然后，他转身就准备离开。 强烈的失落感让子轩突然叫住了他：“等等！” 慕枫转过身，疑惑地看他：“怎么了？” 子轩愣了半天才小声说：“谢谢你。” “举手之劳，没事的。” 慕枫淡淡地说，右手提着他的外套，正欲离开，子轩却突然站起来，捏紧自己的拳头大声地吼了出来：“我一直都很崇拜你，我是你的超级粉丝！！我一直都在看你的比赛，你的照片我都有收集……我……我虽然现在只是一个市队的小将，但是我将来想成为你的队友！我想成为你的伙伴！！” 慕枫愣了一下，然后挑眉笑了。他的声音很慢，充满了淡淡的磁性，却足以让子轩震惊到大脑空白的地步，他说：“那么小轩，要加油哦。” chapter 10.腐男 子轩是半夜回到寝室的。 寝室里一群室友紧张死了，黑仔一听到门的声音就哒哒哒地爬了下来：“喂喂我说旺仔你去哪里鬼混了？怎么消失了这么久？你还不快感谢我，要不是我把咱的书包垫在你被子下面跟辅导员说你睡着了，你绝对会死得很惨！” 绍凯冒出个头出来，虚着眼睛看过来：“是啊，还以为你是不是被绑架了，还想着要是你再不回来就告诉辅导员来着。” “嘿嘿，谢谢啦哥们儿。” 大橙子却在上面用手机照子轩的脸：“谁欺负你了？” “没事的，对方被我打得更惨，两只眼睛都成熊猫眼了。” “快说是谁？！妈的敢打老子哥们儿，还真是不想活了！！” 子轩笑着说：“真的没事啦！其实吧……我超感谢今天跟我打架的那家伙的！！” 几个人同时满脸黑线，黑仔冒出总结性的话语：“你果然是受虐狂吧？” “什么是受虐狂？”子轩天真地喃喃道，然后直接跳过那个名字，兴奋得满眼放光，“告诉你们哦，今天我见到我的偶、像了！！” “慕枫？” “是啊是啊，我见到他了！而且啊不仅仅是见到他！！” “跟他要签名了？”黑仔好奇。 “合影了？”大橙子有点不屑。 “拥抱了？”绍凯一脸羡慕。 “Nonono~”子轩轻轻摆动食指，那小样得瑟极了，“我跟他在一个泳池里游泳哦！真的是在一个泳池！而且还游了很久很久！他真的游得超好，把我甩得好远，但是我觉得跟他游泳我也进步了不少呢！” 大橙子正在被一种奇妙的情绪控制着，阴暗地在墙角边画圈圈边说：“切，一起游泳就让你这么高兴？” 子轩完全被幸福充满了，他继续得瑟着：“啊哈哈，当然不止游泳哟！今天这个伤也是他帮我涂的！！我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是个那么温柔的人，因为哥哥一直都跟我说他平时从来都是一个我行我素，不太在乎别人的个人主义者……对了，他平时几乎都不怎么笑的，可是今天他对我笑了，啊哈哈！” 大橙子继续灰暗着：“你眼睛肿得那么厉害竟然还下水，稍微有点良心的人都会想帮你的吧？他不过是刚好有药而已，这没什么吧？” 子轩已经爬上了床，捂住小脸蛋在床上滚来滚去：“接下来的就是重点了！我的偶像啊，我一直默默崇拜了八年的偶像，竟然知道我的名字！！难道他一直知道我吗？我一直都以为他不知道我的……妈呀我怎么可以这么幸福！” 大橙子已经灰暗得不想说话了。 绍凯羡慕到不行的地步。 而沉默了半天的黑仔意味深长地说：“旺仔啊，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少女了，而且，就像在谈恋爱呢？嗯，还是在单恋那个帅哥。” 这一下子，刚才还沉溺在幸福泡泡中的子轩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大笑道：“恋爱？黑仔你是不是最近小说看多了？还是思想太开放了点？其实吧，小时候我确实喜欢他，不过那个时候我不知道男孩是不能跟男孩在一起的。现在我又不是笨蛋，他是男的，我也是男的，地球人都知道男的跟女的在一起才能有后代吧！两个男的能有什么恋爱？我就是单纯地崇拜他而已，你不要老是想歪玷污我纯洁的憧憬好不好？” 黑仔没有说话，反倒是非常快乐地看向角落里的大橙子。 啊，果然。那只大橙子已经灰暗得像块可怜兮兮的黑炭了。 ＊＊＊＊＊＊ 慕枫的药效果显着，不过子轩脸上的伤还是维持了好几天。那几天里，子轩成功地成为了学生们的焦点。老师依次把他请到办公室里进行青少年心理教育，把他当成重点关注对象……而怪异的是，一向很受欢迎的子轩现在更受女生的欢迎了！有的女生看他受伤的，母爱爆发，常常过来给他送药；而另一些女生，觉得一直都比较‘文雅’的子轩变得像个真正的男子汉了！ 当然，这件事惊动了子轩的哥哥尹尘。不过尹尘一向是个开放的大人，他一听子轩打架的原因就说：“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就应该好好揍他！” 7月的期末考试快要来了，市运会的选拔赛就在期末考试后一个星期举行。 打了鸡血的子轩在训练中勤奋得让人咂舌，常常在快速地完成了训练以后，竟然还会主动要求加训，这简直让一群人惊讶不已。而他的室友们明显也被他带动了，当然，也开始疯狂地训练起来。当然，最让他们头痛的往往还不是游泳训练方面，其实，是文化测试。要是文化测试没有过关的话，下学期必须提前半个月来学校一个接一个补考……三科补考再不过的话，又没有其他特别关系的话，那肯定是要留级的！很多比赛的资格也会跟着消失，要知道这所体校无论怎样都是跟高考挂钩的，专业成绩再好，基础文化太差的话，根本不可能读好的大学！ 于是乎，现在每天上午和晚上，很多学生都忍气吞声地在教室里呆着，下午才去训练，而一个下午的训练就包括以前一天训练的量，那就是陆地训练和水中训练一起进行。 每天子轩快速地复习完自己的，就开始给这几只复习。 其实吧，有时候他都非常同情非常不想为难学生的老师们。体校的考试真的挺简单的，比如语文吧，要考哪篇文言文老师事先就通知了，甚至有时候的大阅读都是平时老师让做过的。数学考试也会有好几道几乎一模一样的题，只要平时认真做了的及格都不会是问题。不过，大多数学生平时上课的时候要不玩手机，要不翘课，要不睡觉看杂志。 在理科上，大橙子要比黑仔好。大橙子听懂了可以举一反三，而黑仔往往是做一题忘一题。 在语文上，黑仔就要比大橙子好很多。大橙子的语文那就是相当糟糕的，他的大阅读经常只能得5分，每次看到答案他都想掀桌：“妈的这是什么狗屁答案啊，我看作者他根本就没有这些意思，这些出题的人简直脑袋有毛病！！”而黑仔呢，他文言文和作文可是班上数一数二的，经常一边看语文书一边跟绍凯在那边叽叽喳喳的。 某次自习，子轩看到黑仔竟然红了一圈眼睛。 “怎么了？” 黑仔递给子轩一本文言文集，而那一页刚好写着《祭十二郎文》。 里面有好多黑仔歪歪扭扭的笔记，倒数第二段还有他用紫色笔画出来的内容。子轩看了半天，然后问：“怎么了，它让你很感动吗？” “那是当然了，你不觉得这根本就是一篇养成虐恋耽美文？！而且还是虐身虐心的！” “啥？！” 旁边的绍凯也钻过来了：“是啊！小攻是小受的表哥，从小和小受相依为命。结果长大了因为仕途的原因分开了，很难才见一面，结果万万没有想到小受都死掉了小攻才知道，最后悲痛不已啊！” “啊？什么小攻小守？”子轩简直觉得自己在听外星语。 黑仔无视了他的问题，激动地过来，用铅笔在课文上勾勾画画：“你看哦，这几句的意思是‘谁能料到你竟突然离我而死呢？当初，我和你都年轻，总以为虽然暂时分别，终究会长久在一起的。因此我离开你而旅居长安，以寻求微薄的俸禄。假如真的知道会这样，即使让我做高官厚禄的公卿宰相，我也不愿因此离开你一天而去赴任啊！ ’！” 子轩正想说“你翻译得还真流利”，黑仔马上翻了一页，指向倒数第二段：“这段话是全文的高潮啊！意思是‘你患病我不知道时间，你去世我不知道日子，活着的时候不能住在一起互相照顾，死的时候没有抚尸痛哭，入殓时没在棺前守灵，下棺入葬时又没有亲临你的墓穴。我既不能与你相互照顾着生活，又不能和你一块死去。一个在天涯，一个在地角。你活着的时候不能和我形影相依，死后魂灵也不在我的梦中显现，这都是我造成的灾难，又能抱怨谁呢？天哪，（我的悲痛）哪里有尽头呢？从今以后，我已经没有心思奔忙在世上了！” 绍凯也一脸悲痛了：“看吧，小攻的所有奋斗都是为了小受，现在因为小受死了，自己也不想活了！这简直太悲惨了。” 子轩黑着脸说：“这里写着‘在孙惟汝，在子惟吾’……说明这两个人都是男的，而且还是叔侄关系吧？我怎么觉得你们的感慨都……非常奇怪呢？！还有小攻和小守到底是什么？？” 黑仔终于停止了悲伤，他伸出右手食指，比了个“1”的动作：“这个就是攻。” 接着他左手五指微蜷，大拇指和其他四根指头之间形成一个圈圈，他用右手食指对准这个圈圈，接着就猛地插了进去。 一旁只是跟着腐女陈香学了点皮毛的绍凯一下子脸就红了。 一向精明的子轩却还是不知道他们在干嘛：“啥意思？” 黑仔突然想起了他亲爱的旺仔同学健康教育那本书到现在都没有翻一下，悲伤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打个比方吧，你的偶像是攻，而且多半是个美型强攻，而你呢……” “我是什么？”子轩好奇地眨眨眼。 “你是……嗯，小白受？弱受？健气受？这个还挺难界定的。” 子轩却一下子就炸毛了：“为什么我是弱受？！我现在弱又不代表以后弱，我再怎么也是个强受吧！！” 这些对话，多年以后子轩再回想起来，简直忍不住找个坑把自己埋了……当然，在埋自己之前得先把黑仔那只腐男埋了！！ chapter 11.选拔赛（1） 期末考试很快就结束了。大橙子的专业成绩依然是最好的，文化成绩刚刚过；黑仔的语文当然又是高分，其他科目就数学挂了，不过只挂一科已经破了他的记录，这小子以前数学物理等等都会通通挂掉的！他的专业成绩因为蛙泳成绩提高了不少名次；子轩嘛，文化成绩当然还是保证了第一的名次，专业成绩中等，虽然自由泳和仰泳进步挺大，当然离目标还是很远的。 一周以后，市运会选拔赛开始了。 名额有限，以前说的是在市队里面选12个人，而现在上面说只能选择8个人了。那4个名额到哪里去了？答案很简单，被省队的家伙拿去了。他们参加的人数加上这里的4个名额，竟然足足有18个名额！ 因为这件事，市队的人非常愤怒！是啊，很多人参加市运会就是为了进入省队，可以说市运会对于市队的运动员来说是升级的关键，而省队那些人，他们明明有更多的比赛的机会，明明参不参加市运会都没什么关系，但是他们只要想，就可以随便占据市队少之又少的名额！ 子轩知道了这件事却淡定得多，他笑：“不高兴也没有办法，学校也想用增加奖牌来提高声誉，谁叫省队那些家伙的成绩确实比我们好呢？” 选拔赛当天在省队游泳池进行。 游泳馆的观众席上零零散散地坐了一些学生，以花样游泳和排球队的女生居多。而游泳池里的气氛非常压抑。省队占据了六条泳道，二十多个人像下饺子一样一个又一个跳下去，得意地做着水中热身训练。而市队近三十个小不点们挤在两条泳道里。还有几个人根本就没有位置，只有站在一边做拉筋伸展运动。 选拔赛由自己或者教练来选择项目，包括全能、蛙泳、自由泳、蝶泳、仰泳，距离有100米，200米和1500米。然后以抽签形式，4个人一组，省队和市队的一起比赛。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说真的好多市队的都在打退堂鼓了！他们深知自己跟省队的差距有多大，几乎马上就能预想待会儿会被对手甩多远！ 而子轩等人似乎在意的不是这一点。 抽了签以后，子轩的眼睛都亮了！ “你是自由泳200米吧，抽到的是谁？”大橙子问。 子轩瞅向正坐在岸边和别人勾肩搭背的黄毛，笑：“看到那个长得特别像面条的家伙了吗？就是头发特黄，现在正翘着二郎腿的那个？” “看到了。” “他就是那天跟我找茬的那个，叫陈睿。” “陈睿是吧，哼，今天我就找哥们儿揍他一顿。” 子轩敲了他一下：“程老大你怎么满脑子都是暴力思想？嘿嘿，一会儿看我怎么用和平手段好好收拾他。” 大橙子挑眉：“你还有信心呢，他再怎么也是省队的，你可不要掉以轻心哦。” 子轩在自己的包里面搜搜搜，搜搜搜，然后拿出一张印了好多字的白纸：“你看！” 上面有黄毛的照片，照片上黄毛的头更长了，下面有关于他的一些介绍。 陈睿，18岁了，是去年进的省队。擅长项目为蛙泳……后面有一段数据，自由泳200米的成绩是1分钟59秒23。 子轩边看边嘿嘿笑。 大橙子皱眉：“你的成绩呢？” “嗯，最新的数据是两分钟1秒11。” 在一旁听了半天的黑仔也忍不住吐槽了：“我说旺仔啊，不是我说你，在游泳界这种精确到0.01秒的比赛里，你跟他相差两秒钟也是非常恐怖的好不好！而且吧，这个数据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了，他肯定还在进化吧？这回他应该更强了，你这样根本就没有胜算好吧？！” “谁说的！”子轩白了他一眼，又从荷包里摸出一张照片，递给两个伙伴。 这张照片在两个伙伴的眼里特别普通。 其实就是慕枫坐在出发台上对着池水发呆的场景。没有戴泳帽和泳镜，池水在他身上潋滟生辉，大橙子酸溜溜地想：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帅。 子轩却一下子把照片翻过来，两个人就看见空白的地方龙飞凤舞地写着：“小轩，选拔赛加油”这龙飞凤舞的几个字…… 两个人黑线了，而子轩又陷入了无比鸡血的状态。 其实啊，十多分钟以前，从更衣室里换好衣服的子轩一走出来，就接到了尹尘的电话，一抬头，就看见戴着一副墨镜，身穿白色便装的尹尘站在观众席最上面的位置，在周围女生们散发出的无数粉红色泡泡中对子轩招手呢。 子轩高兴地跑上去，气都没有喘一下就咧嘴笑道：“哥，你怎么来了？” “我家小王子关键的选拔赛，做哥哥的怎么能不到场？” “嘿嘿……可是万一我输了，那不是会很丢哥哥的脸……” 尹尘狠狠地揉了揉子轩的头发：“怎么会丢脸？见到你努力比赛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哥哥也知道跟你比赛的是省队的人，输了也不丢脸啊。再说了，你们教练选人的时候并不是看谁赢了，而是看你们个人的成绩，从市队里抽前8名，省队里抽前18名，所以是赢是输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要有进步。” “嗯……不过我还是有点没有信心。你知道我成绩在我们队里真的相当一般，平时排名都到十五位的，这回……” 就在这时，那张照片就出现在子轩面前。 尹尘一边在旁温柔地笑，一边说：“怎么样，你的偶像可是让你加油哦？” “不会吧，真的是他签的名吗？！啊啊哥哥真的是吗？” “当然是咯，我亲眼看见他签的名。” “啊啊……太棒了！” 尹尘抿着嘴笑，然后继续煽风点火：“啊对了，我刚刚问了一下，你们明天下午是没有训练的。如果你成功了，我就带你去基地看他训练怎么样？整整一下午的训练哦！” 子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大声说：“我绝对会赢了，哥哥明天一定要记得带我去！！” 当然，子轩不会知道。 这照片的签名……其实是尹尘某天在偷偷拍照以后，直接逼着某人签上去的。当那个人问，这是什么照片，谁拍摄的时候。尹尘抱着胳膊，斜倚在桌子上笑得格外柔和：“我说慕枫啊，有的事还是少知道的好。一会儿的10000米训练，你是不是想翻倍啊？” 就是这样，当子轩站在出发台旁边，那笑容灿烂极了。 他旁边的黄毛一脸厌恶地说：“我说娘娘腔，为了区区一个选拔赛你也把你哥请来走关系吗？” “随你怎么说，反正一会儿赢的人是我。” 黄毛猖狂地大笑：“哈哈，赢我？小娘娘腔，要不我们来打个赌，我们中谁输了，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脱掉泳裤裸泳50米并跪在出发台上对赢者说‘我是贱货’，怎么样？”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特别大，旁边好多人都听到了，开始恶意地对着子轩吹口哨！子轩却一点也不惧，他转过头来，戴上泳镜微笑：“面条君，既然你这么想脱裤子，我就成全你吧！” 面条君正想反驳，口哨声就响了起来。 四个人同时走向出发台，戴好泳镜，弯下腰，做好标准的出发动作。 周围明显地安静了下来，就连上面的尹尘也在唇边竖起食指，对旁边一群花痴的小美女做出“嘘”的动作。 只听一声急促的短哨，四个人同时跳进池水里，水花四溅！ 自由泳200米选拔赛开始了！ chapter 12.选拔赛（2） 当他们窜入水中的同时，很多人同时按下秒表。 大概离岸5米的位置，子轩从水中冒出来。可是很明显，同组两个市队的家伙竟然在这个时候就已经比他快了半米。 的确，别看面条君平时那贱贱的样子，无论如何他都是省队的，虽然他和子轩一样肩宽不够，但是他的手臂很长，手掌也大，加上较为标准的动作，速度当然要比一般人快，在第一个50米的时候他已经和另一个省队了占据了前两名。 一个灵活的转身动作以后，那齐头并进的两个人已经比市队的快了一米！ 周围并没有谁露出惊讶的表情，在他们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要知道刚才几组比赛都是这样的结果，照这样下去，最后省队的会比市队的快个两三秒的样子。 子轩在每次侧头换气的时候，能隐隐看到自己被甩开的距离。 他暗笑：“哈，怎么只被甩开了这么一点点？” 是啊，要知道前段时间他跟慕枫一起游的时候，慕枫随随便便就甩他三米啊！那么这么说的话，他今天赢的可能性，还真的相当大呢！ 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蒋教练告诉过他，他目前最好的状态是游完3000米以后的状态。那个时候的心脏速率和力量的状态都是比较好的。所以今天在选拔赛之前，他有慢速地游过3000米。 现在经历了100米习惯期以后，那种轻飘飘的感觉又回来了！一般来说人的呼吸应该更紊乱的，思绪也应该越来越模糊，而他却是相反的……他的所有行为越来越井井有条！ 坐在最上面的尹尘双手交叠着撑着下颌，眉毛微蹙，聚精会神。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坐在他身边的大叔提了一下眼镜：“3泳道的那个孩子是你弟弟吧？” “对，我没有想到他最近进步这么大。” “是啊，他竟然在加速呢！呼吸已经变成两划一呼了，双腿力量不错啊，看那小水花打的。刚刚才看他游觉得他的动作还不是很标准，结果现在他似乎找到状态了呢！” 是的，子轩找到状态了！ 他现在脑海里里，全部都是一个人，慕枫。 他看到慕枫无数的摄像记录，知晓他的每一个动作，他游泳的习惯，他高肘划水的动作，和双腿击打的节奏…… 他把自己想象成慕枫，像他一样，镇定地穿梭在池水中，不把任何对手放在眼里——唯我独尊。 就这样，他在第三组50米中间的时候，变得和陈睿并驾齐驱！ 陈睿明显感觉到压力，他游得更快了！可是子轩简直就像是牛皮糖一样，他怎么样都甩不开！ 当然，因为短程游泳根本不可能保存体力，往往游完第三组50米的时候，肺活量不是很好的运动员肺部就会有快要爆炸的感觉。无论怎样把自己想象成偶像，硬件条件还是不一样的。子轩果然感觉到不适，胸腔特别沉重，肺部火辣辣地疼。 可是这种感觉他早已习惯。 他选择了完全无视身体的疼痛，拼尽全力快速转身蹬壁，进行最后50米冲刺！旁边子轩好几个女粉丝站起来大声叫：“旺仔哥加油啊！！” 大橙子也在一边吼：“大小姐最后50米了冲啊！！” 黑仔急得跺脚：“旺仔我可不想看见你在那群色狼面前脱裤子啊！” 尹尘忍不住站起来，握紧了拳头大声助威“小轩加油！”这偏心家伙在看自己手下的选手也不会这么激动吧？ 嗯，要加油！！ 为了明天幸福的下午！ 为了脱面条君的裤子，报仇雪恨！！ 结果，子轩拿了个第二，比第三名快了0.05秒的样子，成绩为1分58秒44。 都多人都是一脸不可置信，包括蒋教练！要知道在泳坛中，这种短程比赛进步一秒就已经是飞跃了，这直接进步两秒到底是什么概念？！这段时间的训练这么有用吗？这个孩子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潜力？！ 子轩一跳上岸，就被大橙子一把抱住了：“太好了！” ……嗯，是好。你亲爱的大小姐不会被扒裤子了。 面条君瞪大双眼，大声道：“不可能！” 谁叫他声音大，刚才市队一群人都听到了。市队的人本来就憎恨省队那些看不起人的家伙，待面条君一上岸，一群人“嘿嘿”地摩拳擦掌起来。 可怜的面条君马上救助于他的伙伴，问题是，那几个省队的竟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马上楚楚可怜地看向教练，结果，市队的教练当然护着市队的孩子咯，他竟然放下秒表，说：“我们休息5分钟再继续。” 于是，一群人一推，面条君就摔入水中！ 根本就不不用子轩出手，几个人也一同跳下去……几个人很快扭成一团，水花四溅中，某个平时雄纠纠气昂昂的家伙开始凄惨地嚎叫了起来！观众席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还以为是打架了。结果，在一条深红色的裤衩被甩在岸的时候，一群女生脸一下子就红了，小声叫道：“讨厌！” 子轩蹲在岸上一边观赏着不断狼狈地抓自己泳裤的面条君，一边微笑：“大家可都是听到你说输了的人要光着屁股游50米，还要跪在出发台上对我说‘我是贱货’呢，怎么，你忘了？原来我们的面条君是这样一个不守信誉的家伙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胆量做这件事？” 他说完，面条君心一横，马上就开始游起来。 他游得特别快，到了一半又马上折回来，他可不想多游一米！那白花花的屁股让一边好多人都笑开了花。 他终于游回出发台的时候，却死活不上去。 “你们太过分了！”他大声吼道。 “这个主意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市队的眼镜男抱着胳膊笑，“我们就是要让你们省队的知道，我们市队的不是可以随便欺负的。” “要我们在你脖子上栓跟绳子提上来吗？”大橙子直截了当地威胁。 “啊啊，从刚刚你威胁的地方开始，我就不小心录下来了耶！一会儿要接着录……然后传到校园网上吗？”黑仔在一旁善意地问。 “你们真的太过分了！我跟他打架的时候又不是我单方面打他！说他的人也不只我一个啊！刚刚那个也只是我一时冲动说出来的……” 这些子轩何尝不知道？ 觉得自己是靠关系进来的人多了去了。他现在这样做，只是杀鸡儆猴而已。 适可而止吧！他缓缓走过去，蹲下来，将深红色的泳裤递给对方：“好吧，我原谅你，接下来的不用做了，穿好走人吧。” 一群人惊讶地看着子轩，这么好的出气的地方，连教练都默许的惩罚，他自己怎么半途放弃了？！ 面条君愤怒地说：“你又是在想什么方法羞辱我？！你以为你这样就而可以体现你自己宽宏大量？？你——” 子轩却突然笑了，还挂着小水珠的睫毛弯弯，笑容非常真诚：“陈睿哥，你那天骂我了吧？今天我报复了你，我们打平了对吧，以后我们谁都不欠谁的，将来和平相处，怎么样？” 刚刚他的裤子被扒掉的时候都没有脸红的面条君现在竟然脸红了！ 他别扭地看向别处，“切”了一声，结果还是接过子轩手中的泳裤，迅速穿上！接着，在一群可怕的震慑力面前，点了点头。 大橙子蒙上了自己的眼睛，悲叹。 黑仔黑线了。 一边的陈香默默地对她的男友绍凯说：“看看，我们的子轩又俘虏了一个可怜的家伙，唉，魅力太大了也是错。将来压倒他的小攻肯定要吃不少醋……” 进步很大的绍凯同学总结性地说：“嗯，不是强攻压制不了他啊。” chapter 13.训练基地 大橙子不愧为教练最看好的队员！他在选拔赛中超过了同组的两个省队的家伙，蝶泳获得第一名，自由泳第二。而黑仔呢，他的蛙泳虽然排名第三，但还是被选上了，原因是跟他比的几个人似乎是省队最出色的家伙。一个宿舍只有绍凯没有选上，不过他自己也没有在意，因为以后的机会多的是嘛。 被选上了就是好啊！那天晚上市队的一群人在操场上疯跑。 大橙子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几瓶未成年人的禁忌产品——啤酒，几个人简直激动死了！他们在操场最阴暗的地方围坐一团，你一口我一口地品尝着。 好多人明明是第一次喝，却还死吹着自己是千杯不倒的料，尤其是黑仔那家伙，他才喝了一半，黑黑的脸就变成了猪肝色，开始边打嗝边高歌，唱的还是周杰伦的《七里香》，不过那跑掉跑得太凶了，很多人听了一半才知道他在唱啥！ 大家轮流唱了点《死了都要爱》《浮夸》，结论是唱得最好的子轩，他在唱粤语版《浮夸》的时候，还真是学得有模有样的，那高音竟然都没怎么费力就飚上去了。大橙子也兴奋了，打开手机翻出一支很high的英文歌，接着就站在稍微明亮一点的三角区域，跟着节奏跳起了舞！ 明明还穿着黑色运动t恤和宽松的运动裤，明明只是在操场上而已，而擅长街舞的大橙子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就让周围的人都有种他是站在洒满聚光灯的舞台上跳舞的错觉。 他的每一步都可以踩在节拍最恰当的点子上，双手和双腿充满了技巧和力量，尤其是在跳“机械舞”的时候——安静的，断断续续的旋律会让人觉得他就是一个英俊的机器人，操场上淡淡的黄晕裹在他小麦色的皮肤上，那随着节奏晃动的金发和他脖颈上挂着的银色项链都特别耀眼。而当那剧烈的鼓点刹那间爆发的时候，他的每一个动作似乎都在释放着让人难以抵挡的力量，瞬间将大家的热情都点燃了！ 果然，一群人都丢掉易拉罐，跟着他群魔乱舞起来！ 整个操场上的小聚会因为大橙子的一支舞而high到了顶点！ 闹到10点，守操场的人来清场的时候，一群人才依依不舍地一起露出大板牙照了一张合照，说好回去分享以后，才慢悠悠地回到寝室。 那天晚上子轩是捏着他亲爱的签名照片入睡的。 不过后果很严重。第二天早晨，当他发现照片不仅皱了，还被他自己的口水浸湿了的时候，他一边小心翼翼地擦拭一边后悔地骂自己笨蛋！呜呜，这可是唯一一张签了名的照片啊啊！！ ＊＊＊＊＊＊ 第二天中午，尹尘带着子轩来到R市国家游泳队训练基地。 说真的，子轩看过慕枫在T大的训练，在S市游泳馆的训练，在体校省队游泳馆的训练，但是……他几乎就没有来到R市训练基地，因为游泳队老大非常不喜欢“外人”来这边观看，而这回，因为08年北京奥运会的原因，7月正是严峻的备战时刻，游泳队老大和几个副教练都带着参赛队伍去外边进行最后一个月的集训了，当然这边他就不在咯。 这件事子轩疑惑了好久。 他在车上问尹尘：“哥，慕枫怎么不去参加奥运会？” 尹尘笑：“在你心目中‘最强’的家伙在我们国家游泳队可只是一个中间人物哦，比他更强的人可多了去了。” “你们是打算再训练他几年，再让他去参加伦敦奥运会？” “我家的小王子变聪明了呢！” 慕枫不能参加北京奥运会，子轩有点替他难过。 但是另外一方面，他阴暗的小心眼里竟然冒出非常爽的火花！ 其实吧，如果慕枫能参加，而且这次就拿到奖牌，成为全国体育名人……那么，自己跟他的距离得多远，说不定自己都没有信心追赶他了呢！他不能参加的话，相当于又给了自己4年时间，这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车子行驶了一个多小时，两个人便来到了训练基地——海洋游泳馆。 这个临海的游泳馆占地10万平方米，主体建筑面积3.1万平方米。采用“阳光、海浪、沙滩、珍贝”等日照独特的海滨城市元素，以“金色沙滩”为背景，勾勒出阳光下海浪亲吻沙滩爱抚贝壳的画面。 海洋游泳馆按照世界锦标赛比赛标准建设的甲级体育建筑，包括游泳馆、跳水馆、训练馆和戏水馆四个部分和室外游泳池、跳水池、广场、食堂、宿舍楼等等，设有3500个坐席。同时，游泳馆也是一座设备设施高度智能化绿色建筑，采用照明、空调等智能控制系统，在各个环节广泛使用了太阳能利用技术。 总之，不愧是国家游泳队的训练基地，子轩一下车，就在烈日中拿着照相机四处拍照，多半今天晚上他的微博上就会有很多训练基地的照片了。他茶色的发丝在阳光下闪着金色，白牙闪闪发光。过往的运动员在给尹尘鞠躬的同时，纷纷问：“尹教练，这就是您的弟弟？”在得到肯定回答以后，好些女生都捂着脸说：“哇……好可爱！”“好帅啊！不愧是尹教练的弟弟！” 子轩早习惯了这种待遇，他对着她们笑了笑，嘴巴特甜地说：“美女好。” 结果那群女孩子又疯狂了。 尹尘领着某个好奇宝宝在玉白色建筑间的林荫带转来转去，过了一会儿，终于带着他来到被椰子树围着的大型海蓝色弧形玻璃建筑——主体海洋室内游泳馆！ 这里的人对尹尘更加恭敬了，每个见他到的人都会恭敬地叫：“教练好！” 尤其是在他带着子轩走进去的时候，一群在池水中做热身运动的，在池子上做拉伸运动的，竟然异口同声地大声喊：“教练好！” 尹尘轻轻点点头，然后揉揉子轩的头发：“自己在一边安静地看，不要太激动了哦！” “好。”说完，子轩就小跑到观众席上。 尹尘轻轻击掌，一个男生就大声喊：“集合！” 马上，所有池水里的，池子上的人全部都奔跑过来站队，人数大概有20多个，一种站了三排。站队的过程没有超过5秒钟。尹尘抱着手臂，稍微纠正了几个人的站姿，便开始对他们讲述今天下午要训练的内容。 他跟一般的教官不同，声音不大，并且非常柔和，清澈。 子轩坐在观众席第六排，他简直听不清楚尹尘的声音，不过他也不在乎。从刚才喊“集合”的时候，他的视线就集中在了一个人身上——第三排由高到矮第二个男生，慕枫。 看着他在队伍中环绕着游泳池慢跑十圈，陆上基础动作训练，陆上柔韧训练，核心力量训练……子轩默默地从第六排跑到第一排，然后在其他人没有注意的时候，又小心翼翼地来到岸上，摸出自己的照相机偷拍了好几张。一个小时很快就到了，他们每个人拿到了自己不同的任务。虽然子轩听不清楚，不过大概的量他还是知道的。国家游泳队的训练量一向都比较变态，8000米漫游，5000计时游泳基本上算是个底线，很多时候1万或者2万长距离游泳教练只要一要求，他们连一百米都不可以偷懒。 慕枫被分在第七道。他毫不含糊地跳入水中。 他在游蝶泳！ 蝶泳的速度仅次于自由泳的，它是游泳竞技中对双臂力量和腰臀力量要求最高的竞技，也是姿态最优美的游泳竞技。一般来说，常年练习蝶泳的人肩部会比较宽，手臂力量大，胸肌健美，腹部肌肉紧致结实，腰胯窄，双腿修长，往往身材都是好得没话说的。慕枫的蝶泳曾经在全国获得一块金牌，好几块银牌，他虽然不是最出色的，不过，他绝对是姿势最优美的！ 伴随着双腿海豚一般的鞭水，他的身体犹如波浪般穿梭在冰蓝色的池水中，第一次冒出水面后，他的双臂在肩的延长线上入水，随着身体的惯性，两手继续外分，快速转为内向勾手提肘抱水，很快双手又流畅地转为由外向内划水，向后推水，直到手指触及腰腹再提出水面，并进行向前移臂动——这样独特的游泳姿势，简直像极了展翅欲飞的蝴蝶，在水花四溅的池水中奋力地拼搏着。 子轩一直坐在第三排看。 看着他游过50米，再一个50米…… 看着他完成一个接一个的任务，看着他的每一次休息，每一次的努力。 看着他，从指针指向3点，到6点…… 看着他，从喧闹的游泳馆，到安静的游泳馆…… 看着他，从阳光普照的大下午，到夕阳西下的傍晚。 在这期间，他想了10次：啊……如果自己也可以和他一起游就好了！ 他想了15次：一会儿，要不要跟他打个招呼，跟他道个谢？ 他想了20次：可是要怎么跟他搭讪啊？过去跟他说加油？在这边叫他的名字？坐在出发台上等他？ 在他终于买了三支绿茶口味的冰糕，到哥哥的办公室给了他一支，自己一手提一支的时候，当他安排好一会儿搭讪的各种句子以后，他依旧坐立不安！他怕自己过去影响对方的练习了，怕对方不喜欢吃冰糕，怕对方不认识自己了，怕对方一训练完就走掉了！ 他就这样…… 紧张了100次。 …… 慕枫终于完成了艰苦的训练。 经过多次深呼吸，就在他单手伏岸，将泳镜滑上额头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样的情景。 手中拿着已经融化了半只绿茶冰糕的少年站在不远处，他的白色t恤和蓝色十字拖旁边的瓷砖都被淡绿色的糖水弄脏了。而他却像是没有注意到手中还在不断滴水的冰糕一样，一直注视着自己，脸颊微红，皱着眉头，简直就像快要哭出来一样！ 而他的背后，游泳馆透明玻璃的外面，是大片玫瑰色的天空，橘色的云彩和被夕阳染红了的无尽海水……少年的头发，他的轮廓，似乎他的整个人都在发光。 慕枫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勾起嘴角笑了。 才反应过来的子轩连忙将糟糕透顶的冰糕藏在身后，咧嘴笑得特僵硬：“你训练完啦？” 慕枫微微点头，脸上的笑意伴随着绽放的唇线越来越浓，看得子轩都快站不稳了。他的声音有些疑惑，有些无奈，又有些喜悦，在空旷的游泳馆里显得清晰无比：“小轩，想要请我吃雪糕的话，告诉我不就好了？” chapter 14.胆怯 “小轩，想要请我吃雪糕的话，告诉我不就好了？” 子轩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你怎么知道我是给你买的？” 慕枫微微扬头：“你右手不是拿了一根冰糕棒？你已经把自己的吃了吧，然后就一直在这边等？……真是个傻瓜。” 慕枫说完，就撑出水面，流畅地脱离池水，站在池壁上。 一缕缕透明的水顺着他的俊美的脸颊，流淌在他高挑健美的身上。 慕枫一步一步朝子轩走来，他190的身高很具有震慑力，刚到他下颌的子轩下意识往后退几步，对方却只是与他擦肩而过，伸手拿子轩身后的椅子的毛巾。接着，他一边擦身上的水，一边笑：“小轩，你似乎很怕我？” “没有啊……” “那为什么你不敢主动叫我，每次朝你靠近的时候你简直就像是见到猫的小老鼠一样，动都不敢动一下？” 也许是因为慕枫竟然用子轩最讨厌的老鼠来比喻他，子轩终于恢复理智了，他郁闷道：“主要是你不理解我这种骨灰级粉丝的心情！我们这种粉丝见到偶像都是这种反应的……” “好啦好啦。”慕枫笑，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张毛巾递给子轩，“那么粉丝同志，在你的偶像面前也注意一下形象吧？还不快擦擦你的手和衣服，这冰糕再滴下去，你就变成小花猫了。” 10分钟后，游泳馆外面小卖部彩色的遮阳伞下，子轩买了三支冰糕，三个人围着白色的小圆桌坐着吃。 怎么多了一个人？ 看吧，此时此刻，拥有古铜色皮肤的肖志杰正一边无赖地扒着慕枫的脖子，一边对着子轩眨巴眼睛：“啊，你就是小轩吧？” 子轩不知道怎么回事对肖志杰特别有敌意……他的眼睛老是定在对方搂住慕枫脖子的手上，笑容僵硬：“肖大哥，你怎么也知道我的名字？” 肖志杰得到子轩手中的冰糕时，特高兴地撕开，咬了一大口才说：“你可是尹教练的心肝宝贝啊，他办公室里到处都是你的照片，天天老把‘我家小轩’挂在嘴边……你可是个大名人哟！” 子轩黑线了……他算是知道慕枫为啥知道他的名字了…… 呜呜……天知道他因为慕枫知道他每天晚上做了多少个美梦，幻想了多久！ “夏天本来就够热了，别老靠着我。”慕枫皱眉。 肖志杰“切”了一声，终于收回了他的魔爪。这下子子轩感觉好多了！ 慕枫喝了一口玻璃杯里的柠檬水，看向子轩：“小轩，选拔赛结束了吧？结果怎样？” “我被选上了！”说道这个，子轩眼睛都亮晶晶的，“嘿嘿，不过还是多亏了你的鼓励！” “选拔赛不算什么，两个月以后陆续而来的预赛、半决赛和决赛和才是最重要的。”这个温和清澈的声音源于子轩头顶，尹尘揉了揉他的头顶，接着坐在他身边，“看了一下午训练有什么感受？” “很变态。”子轩直言不讳。 果然，这下子慕枫和肖志杰的肩膀都抖了起来，而尹尘一愣：“你是说哥哥变态？” 子轩正色道：“真的有点呢……我看到有个男生貌似都完成任务了，结果你一过去，又让他多游了1万米。” 尹尘微笑：“他游得不够好，而且耐力也不够。” “还有一个男生，他每次稍微上来休息一次，你就把他踹下去了。” 尹尘歪头：“因为他老是偷懒。” “你没收了一个人的手机，他都快哭了你都不还给他。” 尹尘继续微笑：“谁叫他竟然在我的训练里还跟女朋友谈情说爱？” 过了一会儿，当尹尘被其他几个队员围着说话的时候，肖志杰凑过来，在子轩耳边说：“你没有听说过吗？你哥哥可是被我们称为‘笑面鬼”呢！” “笑面鬼？” “他每次用残酷手段训练惩罚人的时候笑容都特别灿烂温和！我们好多队员都特别怕他，因为他可能笑着笑着，突然就让你围着操场跑十圈。” “……” 几个人从聊尹尘聊到总教练“毛爷爷”，又聊到8月的北京奥运会，最后聊到子轩接下来的集训。最开始一桌只有这么几个人，后来又增加了几个国家队队员，一桌子很快热闹了起来。几个女孩子特别喜欢逗子轩，硬是问他：“你长得这么帅，有没有小女朋友啊？”“你喜欢怎样的女孩子啊？”“姐弟恋能接受吗？”结果还真把子轩的脸蛋都逗红了。 尹尘忙完他的事，就打算带子轩走了。 一群队员也准备去食堂吃饭，一窝蜂站起来。 子轩跟大家说再见的时候，慕枫没有听到。 因为那几个女孩子站在高挑的慕枫身边，正在对他说什么，她们的头顶才刚到慕枫的胸膛。游泳馆旁边的椰树散发着淡淡清香，女孩子们仰着头看慕枫的样子特别清纯，他们站在一起的样子格外好看。 子轩很想过去单独跟慕枫说再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一刹那的胆怯让他放弃了。是啊，自己刚刚说了‘再见’只是他没有听到而已；自己说不说再见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痛痒的事吧？这本来就不是一件重要的事吧？ 可是，子轩坐在车上的时候，却很后悔。 他其实不是这样一个敏感的，为了一点点鸡毛蒜皮的事而烦恼的人。 可是一旦关乎他的偶像，他就变成这样一个麻烦的人了。 他就因为没有跟慕枫说再见，而后悔了好几天。 你若是问他，你到底在胆怯什么？ 其实他也不知道。 是啊，他只是才发现原来慕枫也是有那么多要好的朋友的，原来他的身边围绕着那么多女孩子……这其实是个很平凡的事实而已。可是，他竟然非常搞笑的因为是个事实而感到不安。 这简直是太奇怪了！ ＊＊＊＊＊＊ 好在接下来的集训太充实、太夸张……两天不到，就让子轩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是的，这集训虽然无法跟国家队的运动量比，但是对于子轩而说，还真是太变态了。 上午陆地训练，下午晚上下水……是的，晚上竟然还要训练？！周末呢？谁告诉你集训还有周末？ 到底训练了啥子轩简直不想回忆了。 总之第一天晚上，准确地说是半夜，他全身冒汗口干舌燥，爬起来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一动浑身就酸痛，但还是没有办法，他挣扎了半天爬下床找水喝，结果……在喝完水准备去上厕所的时候，一推开门，差点就被吓得叫出声来！ 因为啊，莹莹月光下，黑仔那家伙的竟然就维持着蹲在马桶上的姿势，埋着脑袋……睡着了…… 在第三天中午，连大橙子都开始抱怨了：“这训练到底是谁设计的，哪有在1000米蛙跳完了以后马上就进行1500全速快跑的？我看今天才倒下两个简直就是给他们面子！” 黑仔继续抱怨：“是啊是啊，我本来就够黑了现在更黑了……上回碰到个外国人，他竟然问我‘Are you Chinese’？” 这下子子轩乐了：“哈哈黑仔，人家以为你来自非洲呢！” 黑仔已经被子轩嘲笑惯了，也不在乎，他看着暖洋洋的天空感叹：“看看，今天的阳光一点都不毒辣，这么凉快，学校的栀子花也开了……这样的时节，最适合做啥呢？” 大橙子和子轩异口同声：“睡觉。” 黑仔的嘴角抽了抽：“你们能不能诗情画意一点？放宽眼界好吧？踏青、交女友、看电影、去娱乐城、爬山涉水……啊，想想都觉得美好！” 子轩：“嗯，你的想法不错。这样，你去爬山涉水吧，我和程老大去睡觉了。” 十分钟以后，操场旁边的茂密的大树下。 子轩坐在中间，大橙子和黑仔坐在两边。 子轩：“黑仔，你不是要去爬山涉水吗？” “现在我也是在操场观赏美景啊！看，今天的云朵这么漂亮，鸟儿也如此活泼，树上的花朵也盛开了……” “想写散文的话滚到一边去。”大橙子打了一个哈欠，就把脑袋靠在了子轩的肩膀上，“大爷我困死了，要是再听到你小子叽叽喳喳的声音，就把你扔出去。” 黑仔翘起嘴巴“切”了一声，小声嘀咕：“哼，对旺仔那么好，对我就这么苛刻……简直见色忘义（？）。” 五分钟以后，黑仔的脑袋也滑到了子轩的肩膀上，嘴角的哈喇子滑了出来。 夏日的清风吹拂，温暖的阳光透过成千上万的树叶，斑驳地洒在三个人的身上。光与影在他们身上变幻着，雀跃着，不知疲倦。 每个人的梦都是不尽相同的，是比赛，是训练，是夏日的夜晚，是人生的梦想……但是或多或少，他们的梦里都保留着相互的影子，在梦里，充斥着欢笑、分享、汗水和鼓励。 挚友，也不过就是这样的吧。 chapter 15.集训 集训很累很苦，但是对于很多人来说每一天都是有收获的，也许只是1500米自由泳比之前快了0.25秒，也许只是200米蛙泳吧之前快了0.02秒，那也是进步。也许一两天看不出来，但是长时间的训练，绝对会有大的效果。 比如黑仔吧，平时都不怎么引人注目的他正在快速地成长着。 他最擅长的是蛙泳短程竞技。以前100米用时1分02秒05，而经过半个月的集训，他足足提高了近半秒钟，为1分01秒08，这个数目让蒋鑫忍不住当众表扬了他，让这只黑猴子高兴得不得了。他的确让人吃惊，因为这个成绩拿到省队那边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因为这件事，他晚上抱着电话跟他的亲亲老妈说了很久，听到那边的表扬，一群人似乎看到这只猴子的圆耳朵和长尾毛都冒了出来，高兴得晃啊晃啊，还不断撒娇着‘再多表扬一下我吧妈咪’！ 集训虽然很苦，但是每天总是有那么几件让大家期待的事。 比如，每天中午在操场上的树荫中相互依偎的午睡； 比如，每天下午的时候子轩到学校外面的奶茶店请几个哥们儿喝奶茶； 比如，晚上加训完以后一个队的人坐在一起观看外校高手的比赛； 比如，精神好的时候晚上断电以后，几个家伙拿着mp5坐在厕所里的小凳子上挤着看电影，又或者坐在床上飙歌（因此被宿管发现了，那天半夜被抓出去罚站两个小时），听隔壁房间的哥们儿对着对面的女生寝室大声吹口哨甚至告白，有时候呢，几个人还会歪歪斜斜地倒在床上，听黑仔同学讲鬼故事…… 黑仔特别喜欢说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尤其是子轩或者大橙子还在黑暗的水槽旁边洗漱的时候，他就爽歪歪地坐在床上，高枕无忧地说着……学校的宿舍很久以前其实是医院，现在到处都是怨灵。还说啊，前几年这边本来是女生宿舍的，就是这个宿舍房间306的隔壁——307曾经还死过人呢，听说是因为没有考上大学，那个女生想不开于是就自缢而亡了。后来啊，发生了一件怪事，那就是其他宿舍的人去找那宿舍同学的时候，发现她们的睡姿相当奇怪——她们是倒着睡的，头竟然就从这边（黑仔指了指桅杆旁边的空格）倒挂了下来，眼白翻着，简直就像…… 他说道这个的时候，正在洗脸的大橙子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我听过了。” 可是正在黑暗中刷牙的子轩都不太敢看镜子了，他不太清晰地说：“黑宅（黑仔），乃想讲也等藕们上去了再说吧？” 黑仔看到有效果了，这下子更加兴奋了，他的声音又阴森了一个调：“子轩啊，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半夜的时候有时候会传来咚咚的声音……嗯，就来自你旁边的墙？” 子轩：“……” “听说那个女生自杀的时候，后来开始后悔了。她不断挣扎，不断用脚踢墙，用手指甲扯绳子，但都没有用……” 子轩吐掉嘴里的泡沫，几次用清水漱口以后，就快速将毛巾扯过来。 身边的大橙子却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大小姐，他神吹你也相信？就算以前这边真死过人，现在这么多男生阳气这么重，那女鬼能怎么样？你看隔壁寝室那几个大汉不是睡得好好的吗？” 子轩笑：“我知道。” 然后他就快速地爬上了床。 几个人疯了一会儿，开始一个接一个打哈欠，嗯，想睡了呢。 黑仔转了几个身，抱怨了一下，然后拿着他的小灯哒哒哒地爬下床。 子轩微笑，啊，终于等到你小子起夜了！ 此刻，外面正在下雨，而且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窗户没有关，狂风不断卷着窗帘，阵阵气流扑上玻璃窗，发出类似于敲击的声音。尿尿完的黑仔拿着小灯走出厕所，关上门。可是下一刻，厕所门又被吹开了——强烈的风瞬间让他浑身起了一圈鸡皮疙瘩。 他正想抱怨，却看见拿着手机照明的子轩睁大眼，惊恐地指着自己的身后！ “啊啊……鬼……鬼来啦！！！” 黑仔只愣了一秒，然后，他拔腿就逃啊！ 他一直跑到门口扒着木门才开始哇哇叫起来…… 大橙子取下耳朵里的耳机，将自己的脚伸出去踢了一脚黑仔：“大半夜的，你是发春了还是怎么着？” 而子轩呢，早哈哈哈哈地笑得在床上打滚了！ “哈哈哈，黑仔是谁说的自己胆子大啊，看什么《咒怨》啊眼睛都不眨一下……啊啊哈哈哈，你自己就是个胆小鬼嘛！” 黑仔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旺仔耍了！ 他抓了抓短短的黑发，“咳咳”了几声，然后清了清嗓子：“那啥，最近鬼片看多了还是有后遗症的……其实刚才我也不是很怕，我是为了迎合你啦旺仔。” “是吗？”子轩都快笑岔气了，“真该把刚才你的样子录下来，哈哈，看你以后还怎么嚣张！” “呜呜，旺仔你欺负我。” “嗯嗯。”子轩微笑着点头。 “呜呜，你就欺负我，为什么你就不欺负程老大呢？”黑仔越想越伤心，“呜呜呜呜……程老大也是，就欺负我……你们太过分了！” 某只已经没有听歌的大橙子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子轩笑：“我说过我总是欺负最我亲近的人吧？” 刚刚还饱满的大橙子瘪了。 黑仔不相信：“可是你没有欺负过你哥哥吧？你也不可能欺负你的偶像吧？呜呜，你绝对是骗我的！” “……”这倒是。 于是，某只大橙子纠结了！ 他将枕头砸在自己脑袋上……唉，该死的，他怎么这么容易被影响啊啊！ ＊＊＊＊＊＊ 8月8日北京奥运会开始的时候，省队市队首次大团结，一起霸占了学校食堂、宿管楼下、教室里的各个电视机，一群刚训练完的小兔崽子们连澡都没有冲就跑去占位子观看了！ 中央人民电视台已经出现了北京鸟巢等待开幕式到来的盛况，音质清晰的广播员热情地介绍着： “各位观众，这里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首都北京！这里是第29届奥林匹克运动会主办城市，中国的北京！今天晚上，我们将会在国家体育场，为大家现场直播北京29届奥林匹克运动会开幕式的盛况。今晚，我们将会在气势恢宏，气质独特的鸟巢中和您一同见证‘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的诞生！……全球205个国家的体育健儿将在五环旗下实现奥运史上空前的大团聚！这是现代奥运会诞生112年来首次走向人口最多的国家……” 子轩期待中国奥运会期待了太久了！ 此时此刻，他两眼放光，手指握得紧紧的，全身发热，他忍不住跟旁边的队员一起激动起来：“啊啊好激动！什么时候开始啊？感觉真的好宏大啊，一会儿是不是还要放烟花？得放多少啊？第一个节目是啥啊？” 大橙子一脸鄙视：“大小姐，你很像小朋友耶！” 结果子轩完全无视他了，和黑仔一起激动：“天啊，观众席上的人有这么多啊……天啊简直就像是蚂蚁一样黑压压的！” “那个水立方好漂亮，五颜六色的呢！要是哪天我也能在里面游泳就好了！” 现场的观众席逐渐出现击掌声和不断响起的“中国加油”的口号。 很多人更激动了，但是还有好些人却安静了下来。是的，他们想起了五月汶川大地震……六万多人死亡，三十七万人受伤，失踪的更是不尽其数……那个时候，在全国的救援中，多少广场燃起了白色的蜡烛，那个时候，在无数哀悼痛哭以后，也有数不清的人站起来，大声地吼着——“四川加油！中国加油！四川加油！中国加油！！！” 子轩和黑仔这种性情中人跟大家一样竟然一下子就红了眼睛！ 然后，全场黑暗，伴随着环绕全场的欢迎烟火，2008个缶以及2008个击缶者出现的时候……更是当光影变幻后，极具冲击性的出现“60”这个数字，然后是闪现的“50”“40”……所有人，在惊叹这是怎么做出来的同时，全身的肌肉的绷紧了！刚刚还一脸淡定的大橙子直接握紧手机，激动地跟着大家吼起来： “10、9、8、7……” 每一次的光影数字，都伴随着恍若雷声的鼓点和爆发的欢呼！ 当8点整的时候，全场的礼花盛放！ 几乎所有的人都站起来！ 大家激动死了，好多省队的竟然一把抱住市队的家伙：“啊啊开始了开始了！太震撼了……” 那一刻，所有人都被强烈的爱国热情点燃！ 什么省队和市队的区别，平时的任何分歧，都在那个刹那消失殆尽！ chapter 16.奥运会 开幕式的震撼简直终生难忘。无论是犹如浩瀚星空的五环，五颜六色的飞天，庄严的国歌，清雅的古筝，广阔宣纸上用舞蹈染上的图画，变换多姿的活字印刷版，雄伟的长城，柔美的桃花，活泼的戏曲，古典的丝路……每一个节目都充满了创意，将中国五千年的悠久历史和独特的古典文化表现得淋漓尽致！ 那天晚上，教练网开一面没有在9点的时候赶他们回宿舍。 一群人窝在各个可以观看的地方把表演一个一个看完了，轮到各个国家进场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很多人都在说啊，中国代表团怎么还不出来啊？因为白天的训练真的挺累，好多人连澡都没有洗，现在去的话还是有热水可洗的，不过大多数人还是等啊等啊…… 黑仔等着等着就靠着椅子睡着了。 子轩等到两个多小时的时候，也困得靠着大橙子睡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子轩听到了欢呼声，他连忙坐起来抹了抹眼睛！ 高大的姚明举着大红色的五星红旗走在最前面，后面是大批身穿金黄色上衣白色裙子的女运动员，以及身穿红色外套，黄色衬衫和白色长裤的男运动员！他注意到大家的领口上都用红色带子挂着白色的身份卡片，上面一定写着他们的名字，从属的团队，和比赛项目吧？ “快看，中国游泳队的！那不就是吴鹏、蔡力吗？” “啊，张琳果然在啊！他不是中国游泳三大天王之一吗？听说他才从澳大利亚回来呢！今年全国游泳冠军赛上，他的400米自由泳只用了3分44秒呢，这个成绩在世界上都是领先的！” “啊，要是我将来也可以成为中国代表团之一站在奥运会场上就好了！” “是啊……只要能在奥运会的场上获得一个奖牌，哪怕只是个铜牌，也可以从十三亿人中脱颖而出，整个人生都会被改变的！” 子轩安静地看着屏幕，心中思绪万千。 下一届伦敦奥运会，慕枫就会穿着这样的衣服，代表国家走在中国代表队之中吧？下一届奥运会，只有4年时间了。只有4年了…… 毫无疑问，子轩就算在做梦都渴望着自己可以和他一起来到伦敦的赛场上。 做梦都想跟他一起，为了国家，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奋斗！ 可是，差得太远了……太远了！ 为什么自己现在还仅仅在市队？为什么自己现在跟他差距那么大？为什么自己到现在还纠结着能不能进入市运会预赛这种让人沮丧的问题？ 大橙子一转头，就看见眼睛红了一圈的子轩，皱眉：“怎么了？” 子轩笑：“没啥，就是看到自己国家太激动了，哈哈。” ＊＊＊＊＊＊ 8月10日上午，S市郊区16世纪哥特式风格的豪宅中。 刚外出跑步，回来冲完凉的慕枫拿了一杯牛奶走进冷气开得很低的卧室，用白色毛巾随意地擦拭着黑色发丝。裹着深蓝色浴袍的他将自己陷进柔软的沙发里，打开电视。 屏幕中，正在进行400米自由泳决赛。 慕枫的左手肘搭在沙发上，淡漠地听着解说，时不时轻抿一口牛奶。 从开始，到结束，他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最后，韩国选手朴泰桓遥遥领先，以3分41秒86的成绩获得金牌，中国选手张琳以3分42秒44获得银牌。 他突然一口将剩下的牛奶喝光，直接关掉电视。 他终于还是伸出双手，微蹙眉头，苦恼地将手指伸入绸缎般的发丝中，垂头看向地面。 昨天，他的父母刚从法国做生意回来。 父亲说：“慕枫啊，你说你喜欢游泳，我已经给了你10年时间了。可是奥运会出场的名单上还是没有你，不是吗？” 母亲说：“小枫，你大学经济管理的专业课成绩非常拔尖，妈妈知道你喜欢游泳……但是耗费的时间这么多，还是没有获得特别好的成绩，是不是放弃，转战经济，将来早点继承家业会比较好呢？” 他们说：“儿子，你不要天天都空做梦，现实一点，继承咱家的公司，你一辈子吃穿都不用担心了！” 其实这么多年来，父母一直都在反对慕枫游泳这件事。 但是慕枫的个性一直都很犟，他决定的事是旁人不能左右的。而他的父母也就是看到他的努力和成绩才让他继续游下去的。 只是，他失败了。 是的，他在2007年9月的奥运会选拔赛中，竟然发挥失误，以0.25的差距与A级运动员标准失之交臂，也就是说，因为0.25秒的差距让他失去了参加北京奥运会的机会——他已经游了十几年了，他付出了常人难以承受的努力，付出了时间、青春、汗水等等，他的确得到了几百枚奖牌，可是，现在，在常人看来他已经走到了离顶尖游泳宝座只差几步路的时候，他停滞了。 家人的阻拦，朋友的劝说，教练的训斥，心中的迷惘…… 有时候，当他将将自己埋在水中的时候，曾经的安全感已经荡然无存。他才惊讶地发现，自己似乎在盲目的，不断重复的训练，不断挣扎着证明自己的时候，倔强地坚持的时候，已经失去了什么。 慕枫靠在沙发上，阖上双眼。 睫毛颤动中，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出现了这段时间见到的，那个少年的样子。 看到他满脸绯红，充满期待地看着自己的目光，他在水下灵活的，充满活力的拼搏；听到他在观众台比自己还要激动的欢呼，他在水花四溅的池水里，奋力追逐自己的喘息；感受到他脸上，那充满青春，饱含希望的热度，还有他几乎快要溢出来的信念和渴望。 他不顾一切宣誓的那一幕，久久地震撼了慕枫的心。 他说，他虽然现在只是一个市队的小将，但是他想要成为自己的队友，成为自己的伙伴。 这样近乎嚣张，近乎妄想的宣言，却在那一刻让慕枫觉得，这个少年让他佩服。因为，他拥有着自己几乎失去的东西，那就是热情和梦想。 慕枫突然站起来，脱下深蓝色浴袍，流畅的肌肉线条瞬间暴露出来。他快速地穿上白色运动服，走出房间。 门口的女仆忙问：“少爷，您是要去……”今天可是难得的休息日啊！ 她还没有说完，慕枫就淡淡地回答：“训练。” 而另外一边，子轩拖着大橙子和黑仔，在室内游泳池里面疯狂地扑腾着。 终于拼尽全力游了一个400米自由泳，子轩连忙问：“黑仔，时间？” “嗯……3分46秒57。” “……妈的他们最后一名都是3分43秒。” 黑仔摇头：“不对，你可以得第七名的，因为最后一名是3分48秒的。” “你没看出那个人多半发挥失常了吗？” “……” 子轩皱眉：“你们最近都在进步，黑仔你今天进步了0.1秒吧？程老大今天的蝶泳1500进步了0.5秒吧？可是为什么最近我都没有进步，而且今天我比昨天还退步了。” 大橙子说：“你再游个200看看。” 过了一会儿，大橙子认真地摸了摸下巴：“难道是训练多了起反作用了？你前100还行，后100呼吸似乎并不流畅，动作也不太标准，给人一种拼蛮力的感觉。奇怪，我记得你上回选拔赛的时候似乎身体都要柔和一些的。” 黑仔点头：“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旺仔浑身都是蛮力，有点像霸王龙在水中飞奔。” 子轩将‘你还像猴子裸奔’这句话咽了下去，深呼吸了一口气，才问：“那样怎样克服这个问题呢？” “放轻松吧，还有就是平时多练400限时游，要早点找到状态。” 大橙子说完，就戴上涮好的泳镜，脚一蹬，就窜入了水中。 5米以后，他才钻出水面，双臂朝相反方向的运动几乎源于本能，姿势标准流畅，双腿有力，却又不夸张。他的确游得很好，很轻松就能快速地到达终点。 子轩瘪嘴：“我什么时候游得有大橙子那么好也行啊。” 黑仔道：“旺仔，只要你再长4块腹肌，就能追上他啦。” “……” “为什么这么看我？现在你也有两块了啊？咦，怎么今天那两块也消失了？” 子轩开始活动手指的筋骨，发出咔咔的脆响：“我说黑仔啊，你以为自己已经有两块了很了不起？果然最近没有收拾你，你觉得皮痒对吧？” chapter 17.瓶颈 黑仔被子轩收拾了以后可怜兮兮地去找大橙子，结果被嘲笑了一番可怜兮兮地抽泣。唉，以前有绍凯同学的时候多好啊，被这两只欺负的时候至少还有一个同盟，集训神马的最讨厌了！ 奥运会带给大家很多后遗症。 例如大橙子，他对菲尔普斯的崇拜之情急剧上升，现在每天重复看那个超级体育明星的各种采访视频不说，还收集了特别海报泳裤之类的（好多是子轩帮忙网购的）；黑仔呢，似乎在网上发现了好几本写奥运写得特别好的小说，整天晚上在宿舍说“啊果然小攻还是要六块腹肌的！”“咱游泳这题材很不错耶，我自己都想尝试了可惜没时间啊！”，然后又因为旁边两只完全无动于衷的家伙而郁闷半天；而子轩呢，他是真的被刺激到了，每天加训完以后还留在泳池中接着训练！ 他边大口喘息着，边扶着浮标思考着。 确实如同大橙子所说的，他浑身太僵硬了。尤其是集训的这段时间，他很容易就会感觉自己的身体很重，常常觉得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遭到了水的阻力，前进相当困难。一般在计时游的后半截，呼吸都异常紊乱，缺乏氧气，好几次他还特倒霉地呛了水，在一边丢脸地咳了半天！ 他知道自己游泳的时候不是一直都很顺利，瓶颈是很正常的。但是，他深知自己这回的瓶颈，竟然一直从集训的第十天开始维持到了现在，已经快一个月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周围的人都在不断地进步，而自己从瓶颈开始的时候就一直在原地踏步，而且，在很多时候觉得自己现在的能力比集训前还要差劲！ 这段时间，蒋教练也找他谈过几次话了。 他也看得出子轩是个相当认真的孩子，他没有批评子轩，只是说：别想一口就吃个大胖子，慢慢来。 可是子轩是真的心急啊！ 市运会预赛为9月2日，那就意味着不到一个月自己就要上场了！而以现在这种状况的话绝对会吃亏的，他可不想自己在第一轮就被刷下来！ 他接连不断地在池子里游来游去，可是一次比一次感到僵硬，一次比一次艰难！他忍不住一拳打在水面上，水花四溅，然后上岸，围着毛巾坐在出发台上冥思苦想。 逐渐，游泳池里的人越来越少。 窗外也渐渐变得黑暗。 “噗通”的跳水声让子轩猛地一惊！ 一个身穿黑色泳裤的人跳进第二泳道，朦胧的影子在波光粼粼的池水中晃动，然后——子轩看了看自己左手腕上的防水表，看到秒针走了一圈，他的瞳孔逐渐放大，然后马上就跳进了水中，朝那个人的方向游过去！可是他还没有游几米，那个人就从30米外的七泳道冒出来，将五指伸入自己黑色长发里，露出蜜色的额头。他没有戴泳镜。 他几乎都没有怎么喘气，又一下子翻入池水中，子轩在看到他在水面上一闪而逝的臀部和脚尖后，几乎是下意识地钻入水中，继续朝那个人游去！ 耳朵里瞬间响起水流的咕咕轰鸣，而子轩亲眼看见那个男子恍若一条游鱼在透明的池水中摆动着身躯，灵活却快速地从一侧游到另一侧——无数上串的泡泡中，子轩注意到那个人是闭着双眼游泳的。 子轩猛地将头冒出水面，双肘搭在池壁上大声喘息。 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那种几乎不用呼吸的游泳方式是怎么做到的？ 他那种灵活的身姿又是怎么一回事？？那种似乎完全感受不到水的阻力的身体又是怎么回事？ 他终于缓过来的时候，那个神秘的长发男子却已经消失了。 他回到宿舍把奇遇告诉几个室友，黑仔笑：“早知道今天也跟你一起留下来了！旺仔算你幸运啊，你遇到的人叫黎冰，18岁，省队数一数二的人才哦，教练们对他简直是既爱又恨。他跟你的偶像可是一届的，只是当年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他不再跟着队伍练习，长达一年的时间他都很少出现。不过啊，几乎没人敢收拾他，当然了，他是省队主教练的侄儿这件事是个原因，另外，不是我吹牛，他的水平可不在你的偶像之下。” “那是当然，你知道，我们学校前两届出过三大传奇人物。慕枫、肖志杰是两个，还有一个，就是黎冰啦。听说现在黎冰似乎想通了，还是打算向国家队进军呢！” “这样啊。” 那天晚上，子轩睡不着觉了。 终于睡着觉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两点。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真的变成了一条游鱼，就像在漫无天际的水中摆动着双鳍和尾巴，心跳平稳，视线清晰。浑身不再酸痛，不再沉重，肺部也不再焦躁沉闷，浑身都轻飘飘的。 可是第二天的训练又将他扯入了现实。 他明明昨天晚上还是很有感觉的，他知道自己需要在水中放松身体，要尽量柔和一些——可是，一切又向另一个极端发展。他这天所有的成绩全部都不过关，看着蒋教练不断在小册子上用红笔画着什么，子轩站在人群中，觉得自己简直快把脸丢尽了！！ 由于成绩不好，每天大强度的陆地训练和水中训练变得越来越机械，越来越枯燥无味。又因为自己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晚上睡不好，造成第二天的状态更差。眼看就要进入八月下旬了，大橙子和黑仔纷纷取得了优异的进步，看到付出的努力化作成果以后，那种喜悦只要远远地看着他们就可以感觉到。而比那两个家伙都要努力的子轩呢，简直进入了人生的低谷，他眼下的黑眼圈冒出来了，在集训的期间竟然就瘦了5斤下来，整天看上去都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次次成绩都在低线徘徊……大橙子和黑仔看出来子轩的状态一日不如一日，常常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但是子轩都只是微笑着摇头。 是的，到底哪里出问题了大家都给他提出来过。 他每天都在尝试着改正……可是一次又一次，他明明都很努力了，可是还是无济于事！曾经让他感到快乐的池水现在却让他感到沮丧不已。 那是一个星期五，尹尘来到了学校，见到了子轩。 子轩看到哥哥，垂着头嘿嘿地笑了一下：“哥哥怎么来了……” 尹尘轻轻抬起子轩的下巴，一脸心疼：“受不了集训的话就告诉哥哥啊！” “没有，我受得了的，我身体这么好！嘿嘿。” 尹尘轻轻揉着他柔软的发，声音柔和：“到底怎么回事？” 子轩刚刚的笑脸逐渐消失了，他看向一边，眼圈和鼻尖开始发红：“没有什么……就是大家都进步了，可是我……” 明明这二十多天都忍受过来了，明明一直告诉自己……都16岁了，要像个男子汉，这点小小的挫折算得上什么！明明不停告诉自己要承认现实，虽然好高骛远地想成为人家慕枫的伙伴，但是现在自己的确一点点能力都没有…… 可是此时此刻，子轩还是忍不住一把抱住面前的人！ 尹尘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安抚着他的后背。 就像子轩还是一个小学生的时候一样，当他拿了一张不及格的卷子哭丧着脸站在尹尘书房门口的时候，尹尘会微微蹙眉，站起来大步走过去将孩子搂进怀里，什么都不说，只是像安抚一只小动物一样轻轻抚摸着对方的头发和后背，直到对方不再哭泣为止。 后来，尹尘去了教练的办公室。 子轩在外面等，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什么，拳头捏得有些发白。 还好，尹尘没有过多久就走了出来。他轻轻微笑，银色碎发下，那深灰色的眸子非常温柔。他走过来拉住子轩的手，说：“走，我们回家。” chapter 18.恢复 尹尘给子轩请了两天的假。 一回去，他就让子轩去好好地泡热水澡，而自己走进厨房，开始有条不紊地做饭。他做好饭以后，子轩却还是没有从浴室里出来。 他轻轻敲了一下浴室的门。 没有回应。 他皱了一下眉头，连续重重地敲击了好几声。 还是没有反应。 他直接打开房门！ 雾气腾腾的浴室里，子轩的背脊靠着浴缸，水湿的茶色脑袋微微垂着，双眼紧闭，呼吸平稳。散发着花瓣香味的白色泡泡刚好淹没了他的脖子，泡泡中央露出他两个圆圆的膝盖。 尹尘无奈地走过去，一边伸手帮他放水，试好水温用花洒冲洗他满是泡泡的身体，一边笑：“连洗澡都能睡着，你是有多累啊？” 待他帮子轩洗头的时候，子轩才醒了过来：“哥哥？” “醒了啊？看看，你都16岁了还要哥哥给你洗澡。” 厚脸皮的子轩却只是嘿嘿笑了一下：“我听说很多人18岁了还要妈妈洗澡呢！” “怎么，你觉得我是你妈妈？” 子轩一下子凝视着尹尘，咧嘴笑了：“嗯，妈妈！” “……” “我家的妈妈最漂亮了！” 尹尘一爪就捏在子轩的小腰上！ 果然，子轩一下子就像只小跳蚤一样跳起来，大声嚷：“哥哥！！” 尹尘却突然皱眉：“你身上的肉怎么这么硬？” 子轩笑：“哈哈，那是因为这些肉已经变成肌肉咯！” “这段时间大强度训练后，你有没有进行水中漫游（用较慢的速度游1000米，可以减缓疲劳，放松肌肉）？” “教练有这样要求。但是我会在那段时间里抓紧再游3000。” “……然后你冲完澡，回寝室就躺在床上不动了？” “是啊，都累死了，当然不会动了。” 尹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小轩啊，还好我发现了。不然，你这样下去不是被教练操练死，而是会被自己操练死啊！” “……”有那么严重么？ 10分钟后，子轩被尹尘打包好了扔在床上。 子轩的肚子还在咕咕叫：“哥，我饿了……” 尹尘却无视了他的抱怨，一把就将他翻了过去。他的双手压上子轩脖颈后面的斜方肌，还没有怎么用力，子轩就“嗷”地一声叫出来：“哥哥你要干嘛啊？” “看吧，只会猛练却不懂得调节的后果就是，你现在浑身的肌肉都是僵硬的，身体自动调节功能已经不足以正常修复自身了。现在让你去跑个两百米，你都会觉得沉重酸痛吧？” “……” “这里感觉如何？” 尹尘说着，开始按摩子轩肩胛区的肌肉。 “很酸。” “这里呢？” 他时轻时重地揉捏子轩肩膀上的三角肌，手臂上的肱三头肌。 子轩突然小小的痉挛了一下：“唔好疼！” 尹尘终于停下来了：“你平时以练习自由泳为主吧？偶尔是不是还会练习仰泳？” “你怎么知道？” “自由泳前行主要靠手臂力量，长期练习有利于提高手臂力量，协助肩部发育，可是过度训练的话，会造成你这一大片区域的僵硬。而仰泳主要练习背部力量，看你背部疼痛的区域大概也知道了。不过呢……” 他突然伸手拍了拍子轩的小屁屁：“经常训练仰泳还是有点效果嘛！” “什么效果？” 尹尘笑得特别慈祥：“我家小王子的臀部更挺翘了呢！” “……” 那天晚上吃了饭，子轩乖乖地按照尹尘的吩咐用热毛巾敷身上感觉酸痛僵硬的肌肉，睡前温顺地趴着让尹尘给他按摩，不过说真的，习惯了的话就会觉得很舒服呢！他就这样享受着享受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尹尘煮了一大锅汤，味道说不出的怪，一向挑食的子轩还真是不想喝啊，因为这味道有点点像中药！可是尹尘表情一凶，子轩还是只有乖乖地把汤喝得干干净净。 他不知道啊，这汤是尹尘在网上查到，并按照食谱花了三个小时熬出来的。 里面有丹参、枸杞、当归、阿胶、田七……这些中草药对恢复运动能力，消除疲劳都有非常好的作用。只是吧，子轩也挺惨。那天他被尹尘灌了四次汤，到晚上满嘴巴都是那种奇怪的味道，有点苦，又有点酸…… ＊＊＊＊＊＊ 尹尘当然不可能老是不去工作，子轩在家里呆的第二天，尹尘早早地就离开了。冰箱里有他留下来的食物和纸条，他说他晚上会早点回来，到时候电话联系。 平时良好的生物钟早就形成了。本来想睡个大懒觉的子轩竟然在早晨6点准时醒了，哥哥做早饭啊出门啊他全都听得清清楚楚。再然后，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竟然就再也睡不着了！ 他爬起来，顶着极像鸡窝的茶色头发，穿着泰迪熊睡衣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不得不说，尹尘的按摩和食疗效果相当好，他随意地坐了几个伸展运动，下了一个腰，竟然只有一点点酸痛了！他试着在家里跑了一下，嗯，感觉还不错呢！ 于是，突然有打了小小鸡血的他吃了饭，便换了一身宽松的衣服下楼晨跑去了。子轩早已习惯在学校的操场跑步了，却很少在大街上跑步，他忍不住观察起这个城市起来。这个城市的8月，白天总是热得让人全身冒烟，难以忍受，可是清晨却是意外的凉爽。茂密的大树上有几只小鸟在唱歌，形形色色的人等在公交车站台旁，一群一群人坐在混沌店里喝着香喷喷的肉汤……百货大楼上的巨幅广告又换了明星了？桥头公园的花朵已经不是以前那种红色的，而是白色的了？卖串串的店主变了？ 不知不觉中，子轩已经跑了近5千米。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累了……然后，他无语地发现，要回家的话——今天，他竟然自动跑了1万米。 回到家吃了早餐，他便开始看电视。可惜没啥好看的……他发现自己真的是自虐的命，因为他竟然无聊到找出家里的哑铃开始训练起来，一会儿又将音乐打开，听着听着就开始做仰卧起坐…… 中午小小的午睡了一下，下午呢……他在房间里转来，转去。 一会儿看一下时间，一会儿又看一下时间。 哥哥正在R训练基地吧？ 听说最近国家训练队有一批人要参加国家锦标赛了，要加训。 慕枫也要参加吧？ 他现在，一定就像那天一样，正在池水里疯狂地游着吧？ 今天游的是什么呢？蝶泳？仰泳？还是自由泳？ 哎为什么现在才5点？？加训的话，哥哥8点才能结束，9点过来能回来吧？如果还有什么事的话会更晚！到底还要等多久啊……现在，现在如果坐地铁过去的话，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吧……那…… 子轩也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疯。 他给尹尘发了一个短信“我过来了”，然后就换好衣服拿上钱包钥匙出门了！ …… 他还是第一次在暮色降临的时候来到室外游泳馆看一群国家队员训练。 尹尘看到子轩一脸无奈：“你怎么自己跑过来了？” “家里无聊……” “身体好点了吗？” 子轩嘿嘿笑：“好极了，现在让我游个1万米都没问题！” “好啊，去游。” “……我开玩笑的哈。” 尹尘逗了他几下，然后说：“我知道你来的目的。慕枫在那边，他还剩1000米就完成今天的任务了。待会儿给你机会跟他交流交流。” 果然，子轩的眼睛都变得亮闪闪的：“啊啊哥哥最好了！” 话刚说完，子轩就闪到了对面岸上白色的小椅子上，看着慕枫姿势标准地划动着手臂，在水中匀速前行着。也许是夜风还是挺凉的，他逐渐抱住了自己的双腿，将脑袋搁在膝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视线不再跟着慕枫的踪迹变化，而是定在某个地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那种早已不再让他恐惧的距离感又来了。 是啊，他现在是个躲在家里的失败者……这样的他，竟然跑到慕枫面前丢人现眼……大家都在努力着，而他…… “你还是第一次走神。” 子轩被这个带着低低磁性的声音惊醒，猛地抬头，就看见将泳镜滑上额头的慕枫。他下意识地问，“你说什么？” 慕枫一下子撑上岸，水流哗哗地滑过他肌肉流畅的身体：“我以为你看着我的时候，总是专注的。” “……” 慕枫走到了子轩面前，稍稍弯腰，抬起他的下颌。 他湿润的手指微微冰凉，子轩下意识抓紧座椅的边沿。 眼前的人背着光，黑色发丝和身体的轮廓被染了一层淡淡的薄金。 这一次他没有笑，眉头是微蹙的，声音混合了远方海水的呢喃：“什么事让你这么伤心？” chapter 19.牵手 子轩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自己的困难，然后抓着头发笑着说：“没什么啦，昨天哥哥帮我做了按摩，还让我喝了很补的汤，明天我就会回学校训练了，很快就会好啦！” 可惜的是子轩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藏住心情的孩子，浅笑的时候，那转瞬即逝的蹙眉暴露了他所有的小心思。而慕枫没有放过那个刹那。他一边擦拭着自己的黑发，一边问：“现在可以游吧？” 子轩愣了愣…… 难道他的偶像要看他游泳？那就是，要当面指导他？！ 这么好的事他怎么可以错过！ 他连忙回答：“嗯！” 但是马上他又纠结了，“可是我没有带泳裤……” 慕枫笑：“现在人已经很少了，没有人会注意到你。” ……可是你注意到了啊！！ 子轩的大脑越来越纠结……难道他的偶像是要他穿着……内裤……在这边游泳？唔……这个，小时候其实常这么做，但是现在长大了……会很丢脸吧？ 但是这的确是偶像少见的邀请啊，作为小粉丝的子轩怎么可能拒绝？！ 作为一个男子汉就不可以因为泳裤这种小事扭扭捏捏的！于是子轩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脱掉t恤、长裤、运动鞋和袜子，这样子，充满淡淡凉意的空气瞬间包裹了他的全身，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尤其是抬头，就看见慕枫正微笑着凝视自己的时候，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水！ 唉……有时候泳池就是好，下水以后一下子就安全了！ 慕枫喝了一口水，便拿着毛巾走过来：“小轩，你的脸好红……” 子轩几乎是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脸……呃，真的好烫…… 于是他闭紧眼睛马上钻进了水中—— 呜怎么会这样？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慕枫面前总是像只乌龟一样缩头缩尾……而且慕枫无论怎么说也是个男人吧？平时常常跟几个伙伴赤诚相对地洗澡，昨天哥哥也才给自己洗过澡，男人的身体自己早就看多了……根本没啥吧？可是为什么偏偏在面对慕枫的时候，该死的怎么像个黄花大闺女一样怕被看到呢？一般粉丝都是这样吗？嗯……应该是这样没错…… 正在纠结思考着的子轩吐出好几个小泡泡，才默默地冒出水面。 然后他黑线了。 因为岸上的慕枫已经笑到腰都直不起来的地步。 慕枫让他游个200米热身，他照做了。然后，进行50米限时游泳。在这期间，慕枫一直坐在岸边的白色椅子上，手指优雅地托着下颌，不苟言笑。在子轩完成任务的时候，他便朝子轩走过来，蹲下身：“是不是游的时候感觉很沉重？” 子轩沮丧地点头。 “很容易就感觉很疲惫？” 子轩继续点头。 “最近……越来越害怕水了？” 子轩愣了一下，接着又垂下了头。 最后还是小弧度地点点头。 慕枫突然朝他伸出手。 子轩疑惑地看着他大大的手掌，在将自己的手指放上去的时候，在感觉到他手心的温热之时，那种“啊我竟然和偶像握手了！”“他是打算和我牵手吗”之类的想法简直让子轩眩晕，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已经跳到了难以抑制的地步！ 慕枫一把将他拉上岸，然后他对着对面道：“尹教练，我带他去海边，可以吗？” “现在已经很晚了！”尹尘回答。 “只要半小时，到时间我一定把人还给你。” 尹尘大声问：“小轩，你想跟他去吗？” 子轩想都没有想就大声回答：“想！我想去！！” “好吧，只给你们半小时哦，只准在岸边浅水区玩玩，不准游远了，夜晚沙滩上有到处游荡的螃蟹，小心被夹了！” “知道了！” “对了别打扰人家情侣的私会哟！” “嗯嗯知道啦！” 话音刚落，慕枫就拉着子轩的手腕往外走。走出门外的时候，他带着子轩奔跑起来。夜风非常凉爽，竟然在大夏天让只穿着小裤裤的子轩感觉有点冷，但是，手腕上不断从慕枫手心渡过来的温度简直就是一团最温暖的火焰，缓缓的，逐渐地让他全身都温暖、炽热起来……甚至炽热到冒汗的程度。 柔柔的路灯下，慕枫的声音非常清晰：“你之前没有在这片海域游过泳吧？” “嗯！” “这边很美哦。”慕枫说着，视线扫过子轩光着的脚丫子，蹙眉，“你没穿鞋子？！” 子轩嘿嘿笑：“那啥，刚刚太激动了忘了……” 慕枫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头发，接着绕道，放弃了小石子路，马上带他跑在光滑的水泥路上，或者是瓷砖地上，大概过了五分钟，子轩黑黑的脚丫子终于踩进了柔软的沙滩！ 浪漫的，充满各色光芒的夜灯软软地沐浴着沙滩，还有一片片静谧的椰树和红树林。情侣们提着鞋子，光着脚丫走在海边，聆听着海风的声音。更多的情侣选择坐在海滩上，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悄悄话。不远处埋藏在小礁石下面的音乐盒里，正在播放一首安静的，不知名的钢琴曲，混合着海水的呢喃，能够让人整个浮躁的心都安静下来。 两个人没有停止脚步，直接朝大海奔跑过去。 一步一步踩在水中，直到海水淹没到前胸的位置才停了下来。 慕枫终于放开了子轩的手腕，他说：“试着躺在水面上。” 子轩照着做了。 海水拥有比游泳池更大的浮力，很容易，海水就维持着刚好淹没在他下颌耳廓的部位，让他整个人都漂浮在了水面上。 “感觉到水的力量了吗？” 伴随着他的声音，波浪缓缓滑过来，子轩的身体瞬间朝海岸挪动了半米，海浪回归的时候，他的身体也跟着往回挪……就像有一个温柔的，却强有力的手掌正支撑着他的身体一样…… “感觉到了。” “好。”慕枫继续说，“那，现在你试着游泳，无论什么动作都可以。” 子轩做了一个深呼吸，便开始游起来。 “慢点！”慕枫在旁边大声说，“在你游的时候，你同样需要感受到水的力量，你要相信如果你尊重水，喜爱水的话，它就会对你温柔，让你不用费太大的劲却可以游得更快。你要相信，是水在带你走，并非完全是你的身体，所以，你必须听它的话！” 慕枫的语速很慢，让子轩可以完完全全听到。 可是，子轩完全按照他所说的，却还觉得没有什么变化…… “闭上双眼。”慕枫突然这样说。 子轩这样做了。 “不要管你自己是往哪边游的——你只需要专注地顺着水的力量，想象……你就是生活在水中的海豚。大海就是你的家，你每天都在水中呼吸，就像人类每天都在空气中呼吸一样。所以，在给了你生命的水中活动，难道不是你最擅长的事吗？” 子轩的脑海就像突然被闪电击中了一样！ 他瞬间想起了那天，在省队游泳馆里看到的那个男子，黎冰。他一定就是掌握了水的感觉，一定将自己想象成为了水中的生物，所以才能在水中游得那么畅快吧？ 夜晚的海水非常冰凉，子轩缓缓地在海水中漂流着，神奇的是，他身体那淡淡的酸痛感渐渐消失了，而且，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涌入心头。 他用自由泳的方式划水，抱水，他的心是平静的，肌肉是半放松的，可是，在他不知不觉中他的姿势变得越来越标准……水从他的手指间滑过，形成一串串白色的泡泡……在所有动作中，他都深深的感觉到水本身的浮力，和水的运动过程……他歪头看了看不断流逝的海岸，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游得一点都不慢！ 他停了下来，朝慕枫笑：“啊……我好像感觉到了！” 慕枫朝他游了过来，缕缕水珠滑过的面容白皙俊美：“平时除了在游泳池练习，偶尔在没有感觉的时候也可以来大海感受一下。毕竟，这里这里才是最大的游泳池，而海中中有成千上万的生物都比我们游得好，都是我们的老师。” 子轩连连点头，现在他已经激动得不成样子了：“慕枫大哥，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多半还是一点点感觉都找不到，预赛可就凄惨了！我越来越崇拜你了！” 慕枫的嘴角抽了抽，“你也就比我小两岁而已，可是直接叫我名字的。” “不不……那怎么好意思，我还是叫你枫哥吧！” 就在此时，子轩意外地感觉到有冰冰凉凉的小东西一次次滑过小腿。 “有鱼！”子轩开心地大叫，“枫哥，我可以潜水吗？” “现在水里太黑了，看不到的。” “看得到，有月光啊！” “没泳镜啊，你想今天晚上眼睛疼吗？” 子轩却像小朋友一样，嘴巴一下子就瘪了起来：“第一次来这边的海域……还以为可以潜水的说。” 慕枫看着这样的子轩，突然“扑哧”一声笑了。 微微冰凉的水里，他的手竟然又牵住了子轩的。 子轩猛地抬头看他！ 眼前的慕枫轻微地勾起嘴角，他漆黑的眸子里光芒闪耀，恍若这满天璀璨的星辰：“闭上眼，放轻松，深呼吸。” 子轩马上闭上双眼。 并非在遵循慕枫的指示，而是因为，他不敢再看下去了。 他觉得自己简直就像小铁块，在看着慕枫的时候，总是会情不自禁地完全被吸引进去！再这样下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微微快速的深呼吸后，慕枫便拉着他，全身没入冰凉的海水中。 耳朵里一片轰鸣。 chapter 20.潜水 浑身上下都被微微冰凉的水包裹着，那是再熟悉不过的感觉。 闭上眼，什么都看不见。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只能靠皮肤来感觉…… 感觉从脸颊滑过的，那咕咕光滑的气泡，感觉脚掌逐渐触碰不到的浅沙，感觉海流的方向，感觉时不时穿过身体的游鱼，感觉与对方交握的，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忽视的触感…… 每一秒，都变得格外缓慢。 逐渐适应了耳朵的轰鸣，就开始能够听到其他声音了。 气泡咕噜咕噜的声音，海鱼轻微的嘟嘟声，来自远方的，类似于海豚发出的尖锐呼唤，还有呢，自己心跳的扑通声。 过了一会儿，慕枫带着他冒上水面大口喘息了几次，又再度潜入水中。 子轩紧紧地握住慕枫的手，对方似乎感觉到了，握他的手也更加用力了一下。这些小小的动作让子轩好开心，他简直觉得自己都快幸福地冒泡了！他想哈哈大笑，可是在水中不可以笑，他又只有一次一次地翘起嘴角，将快乐和氧气一起埋在身体里。 两个人就这样，在悠扬的海水中徜徉。 子轩在此时此刻，终于感受到海洋是温柔的。水是温柔的。 就像他身边的这个人一样，温柔得难以想象。 在这一片黑暗的世界里。 子轩一点都不害怕。 慕枫就像是他的北极星，拉着他的手，为他指明方向。这样的话，无论游到哪里，即使现在慕枫就要带他去最危险的深海，也完全无所谓吧。 …… 两个人离开大海的时候，已经过了25分钟了。回去刚刚好。 他们是走路回去的。晕黄的路灯下有飞蛾在舞蹈，时不时会遇到一对对情侣，这让子轩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会觉得有点尴尬。 两个人细长的影子一个高一点，一个矮一点。 影子之间隔了一个人那么远。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怎么说话。 偶尔子轩绞尽脑汁想出一句话，对方会微笑着回答，但是也就那几个字而已。 尹尘站在室内游泳池门口等他们。 看到人的时候，他笑：“哟，还挺准时的嘛。本来我想再晚点的话，我就去搜人了！……小轩，你竟然鞋子都没有穿？而且穿了个小裤衩就跑去大海了？？” 子轩刚刚都忘了这事，回来的时候大摇大摆的，遇到好几对情侣，人家女孩子对着这边笑，他竟然都没有想到是因为这个！ 他白皙的脸一下子又红了：“我没带泳裤嘛！” “我办公室有新的啊，你怎么不找我？” “我怎么知道你有！”子轩恼羞成怒。 “好啦好啦！”尹尘见好就收，“你的慕教练教得如何？” 子轩咧嘴笑：“超好的！我终于完全知道自己哪里出问题了！我是因为没有放松，没有顺着水的性子来……简单的说就是我忘记了最基础的，跟水本身的相处！” “哈哈，知道了就好！还不快给人家道谢？” “他已经谢过了。”慕枫说。 子轩却还是微微仰头看他：“谢谢你，枫哥！” “没事的，回去好好练，市运会没问题的。” “嗯！”子轩跟尹尘说，“哥，我去冲冲马上就出来。” “好，给你5分钟，快点啊。” 子轩和慕枫去冲了个澡，还好是隔间的那种…… 为什么是还好？ 子轩穿的是尹尘放在这边的衣服，整整大了一圈，衣服把小屁股都遮住了。 一走出来，尹尘就带着他跟慕枫以及剩下的其他一两个队员说再见。 接着就和尹尘走出游泳馆。 结果子轩又进入了前几天进入的那种状态——那就是，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他不可以就这样走了，他一定还要再跟慕枫说点什么……但是要说什么呢？跟他说谢谢你？跟他说自己今天收获了很多？问他什么时候还能够见面？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比赛…… 混蛋这都是什么破理由啊！ 可是他还是脑袋一热跑了回去！连尹尘叫他的名字他都没有听见！ 他大步跑过去，气喘吁吁地站在慕枫面前。 正在整理东西的慕枫疑惑地抬头：“忘记了什么吗？” 子轩鼓起勇气，大声说：“那个……谢谢你今天的指导！如果我市运会进入了决赛……让我报答你好不好？” 慕枫笑了：“报答？” “嗯嗯……到底是什么我还没有想好……但是答应我吧！” “好啊。”慕枫点头。 子轩却还是没有走。 慕枫站起来看他，眼里的笑意更浓了：“说吧，还有什么？” 子轩抓了抓头发，咬了咬花瓣一样的嘴唇，然后小声地问：“枫哥，我平时……可以给你发短信吗？啊我不会骚扰你的，就是告诉你我有没有进入决赛……不能跟你联系怎么报答你嘛！” “行。”慕枫回答得很干脆，“可是这边没有笔和纸，你——” 子轩连忙摆手：“我知道你的号码的……”实际上倒背如流。 “这样啊。” “嗯。” 子轩说完，却还是像根竹竿一样立在慕枫面前，一点挪动的意图都没有。 慕枫歪头，伸手插入黑色的发丝里，露出洁白的额头。他无奈地笑：“还有什么？” 子轩的脸颊微红，茶色的眸子却异常清澈，声音相当坚定：“全国游泳锦标赛，要加油哦！虽然那几天我刚好在比赛不能去看你，但是我一定会看重播，也会看哥哥带回来的录像……无论是输是赢，你都是最棒的！啊啊我说啥呢，你一定会赢的哈……嘿嘿。” 慕枫微微诧异。 子轩不知道，这是慕枫收到的唯一一个，真的在瞬间给了他勇气的鼓励。 因为，这段时间他每天都在承受家里的压力，同辈的压力，他收到过鼓励，但是很多都是敷衍性的。子轩是第一个这样鼓励他的人，他身体里那种活力似乎也在瞬间传播到了慕枫身上，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 就像今天竟然突然带子轩下海一样。 其实，他自己已经好几年没有下海了。实际上，水感这种事早就已经退化成只有比赛，只有竞争才去接触的东西。他从子轩的困扰中，看到了自己的困扰……处在挫折中的子轩，简直就像是近几年的他一样。 他想要少年脱离这种困境，让这个原本充满梦想，充满活力的少年恢复最初的样子——因为拯救这个少年，就像在拯救他自己一样！ 看着眼前这个满眼纯净的少年。 慕枫默默地握紧拳头，他的笑容里，增加了很多很多东西。比如坚定，比如认真，比如，类似于小小誓言的东西。 “我会努力的。谢谢你，小轩。” ＊＊＊＊＊＊ 坐在车上的时候，子轩一直在笑。 看得开车的尹尘也微微扬起唇角：“看来你的偶像果然是你的加油站啊？遇到问题一跟他在一起就没有问题了？” “嘿嘿……” “小轩你今天晚上脸会抽筋的。” “没关系，到时候哥哥帮我按摩就好了！” “……这倒也是。” 子轩看着窗外不断流逝的风景。 左手不知不觉握住了自己的右手……轻轻捏了一下，又轻轻捏了一下。 此时，他又有种自己身陷大海的感觉。 那个时候，如果能睁开眼就好了。 这样，海水里，月光下，游在被自己稍微前面一点的他……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的脸颊微微泛红，身体发热…… 他打开窗户，微凉的风吹乱了他湿润了额发。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从裤兜里拿出手机。 然后，翻到手机号第二个，姓名那栏写着两个字“慕枫”两个字。 那个手机号码……说出来会不好意思……呃，他实际上在慕枫加入国家队的第一天，也就是被尹尘接手的第一天就拿到他的电话号码了。这个号码他常常会看，好几次都差点打了过去，想一口气把自己对他的崇拜之情倾诉个尽，然后在对方骂自己之前，马上挂掉电话。可是还是怕被偶像讨厌吧，他从来都没有冒过这个险。 而他现在，终于有理由了…… 他的手指忍不住在手机上跳跃起来…… “慕哥，今天你的指导非常有用，潜水也很好玩，我……” 他微微蹙眉，删掉。重写。 “慕哥，明天我要回去集训了，我会好好记住今天你说的话。回去我还会用小本子记下来……”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特别啰嗦？！ 想着，他又通通删掉！ 结果啊，这孩子又纠结了好久，终于，在他想破脑袋以后，临睡之前终于写出来了一条短信：“慕哥，今天谢谢你。” 短信发过去的时候，子轩瞬间将它藏在枕头底下。 看都不敢看了。结果，在床上打了几个滚以后，他又吞了一口口水，拿出来看，没有接收到新短信，旧的短信也都是大橙子、黑仔与哥哥的……嗯，他握着手机，脑袋里百转千回。他在洗澡？现在10点40了，他不会就睡了吧？他是不是觉得没有必要回短信啊？对了他不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不知道自己是谁……可是这样的内容他应该知道是谁发的啊！ 二十分钟里，子轩从胆怯，到兴奋，到担心，到焦急，到失望……唉，小粉丝的玻璃心真的伤不起啊！最后，在他欣赏完照片，关掉灯，一边回味今天发生的事一边缓缓进入美梦的时候，枕头下突然发出震动声。 已经睡迷糊的子轩如同乌龟一样皱着眉头缓缓地拿出手机，点开。 短信相当简短： “没事的。晚安。” 只是这几个字而已。 子轩却足足愣了好几秒，然后像个小朋友一样，穿着泰迪熊睡衣站在床上，捂着脸蹦跳了起来……要知道，这可是他的偶像第一次给他发短信啊！！一定要保存，要保存！！ 而另外一边，坐在书桌旁边的慕枫将手机放好，略微疲惫地用修长的手指捏着自己双眼中央的穴位。书桌上，摆着经济管理各种厚厚的书籍，密密麻麻的笔记，还有几本用英语、法语谱写的小说。 他仰头，睫毛微微颤动。 然后，他笑了。那个笑容如果让他的女粉丝们看了，绝对会鼻血横流吧？ 他轻叹：“小轩啊……你还真是个有趣的孩子呢。” ＊＊＊＊＊＊ 注：全国游泳锦标赛，一年一届。是全国游泳界最高水平的赛事。各省（市）自治区都会派出最强的专业阵容参赛，一般会包括近40名国家游泳队队员。 chapter 21.预赛（1） 一回去子轩就受到了大伙们的热烈欢迎。 大家本来想了各种各样的点子安慰他，结果啊，他们话都还没有出口，这位再次打了鸡血的家伙又开始炫耀他与偶像的再次邂逅了，以及还可以发短信这种“更上一层楼”的关系，黑仔又忍不住用“你简直就像是在谈恋爱”这种话来嘲弄他，而大橙子呢？成功地再次变成了黑炭…… 自从休整了两天，子轩的运动程序改变了很多。 他只完成教练要求的陆地训练，除此之外不会再自己增加了。水上训练呢，他除了完成教练要求的，更多的时候是在慢速游动，不断回忆那天慕枫告诉他的话，每一次划水的时候，他顺着水的纹路来，让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让身体产生较大的浮力，如果找不到感觉，他就会闭上眼睛，潜入泳池……他发现，往往这个样子，当他放弃视觉、嗅觉的时候，光用听觉、触觉来游泳的时候，他可以更加了解水，可以游得更快。 每天晚上回去，他会花20分钟时间再做点拉伸动作，自己按摩一下自己紧绷的肌肉。同时，他也会督促大橙子和黑仔两个人多捏捏。 总之，真的多亏的那两天的休整。他在最后的集训中，赶上了其他人。 ＊＊＊＊＊＊ 终于，9月来临。 8个市队和18个省队的学生身穿制服，当然除了这堆男生，还有市队和省队一共13名女生跟随着三个教练，坐上大巴车。 因为平时训练的时候，男生和女生是分开的。 这次比赛大家又聚在了一起，一群寂寞的男生简直心神荡漾啊！ 只可惜，还没有红着脸蛋说上几句，大家便来到S市大型体育中心。下了车才发现，哇，来到这边比赛的人，还真是多啊！同时进宾馆前面场地的有三辆大巴，一辆大巴上的人穿着红色的运动服，还拿着属于自己学校的小旗子，在看到子轩他们青岚体校的黑蓝色制服的时候，露出既看不起又想挑战的表情；另一个队身穿白色，肩膀中线和裤腿侧线都为金黄色的制服，那是来自S市南部白翎体校的学生！ 黑仔在一旁八卦：“咱运气还真好啊，一来就遇到上一届在金牌榜上跟我校持平的学校耶！”上一届青岚体校因为有慕枫和肖志杰各拿了四枚金牌，黎冰拿了三枚，整个体校以23枚金牌与白领体校共同排在第一位，两个学校占据了金牌名额的一半。 “他们学校的人很强吗？” “是啊，上一届他们有一个身高2米01的男生啊，那仰泳和自由泳简直太强了，一个人就拿了5枚金牌。对了，那个人现在也是你偶像所在的国家游泳队里哦。” 子轩几乎在瞬间就想起了当时集合的时候，站在第三排第一个的男生。当时看慕枫去了没怎么注意到那个人，唯一的印象就是，哇，竟然比慕枫还高…… 黑仔说完，大橙子也插话了：“上回他们与我们持平，似乎很不服气。近两年的新生训练都特别注意人才，听说集训的时候相当残酷呢。” 子轩笑：“说不定我们遇到的，将会是未来的国家游泳队成员呢。” 大橙子笑着揽着他的肩膀：“大小姐，说不定，是我们将来的伙伴呢。” 子轩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哈，说得对！” 队员们跟着自家教练走进为运动员专门准备的宾馆。黑仔跟眼镜男在一起，而子轩跟大橙子一个寝室。因为这个事，黑仔默默嘀咕了很久，不断说教练偏心没眼光什么的…… 寝室安排好了，教练便带着队伍来到体育中心旁边的游泳馆，打算在赛前让队员们找找感觉。三名教练中除了蒋鑫，还有“容嬷嬷”蓉教练，以及最威严最潮的张教练。 蓉教练是一个女强人，她带了8个省队学生，各个底下容嬷嬷蓉阿姨蓉大妈地叫，但是训练的时候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张教练叫张玉卓，35岁，是个相当潮的大叔。很多人称他为“虎哥”，是因为他的后背上有一个巨大的老虎纹身，每次在他下水游泳的时候，简直给人一种龙腾虎跃的感觉。他是省队最闲的教练，平时就带着两个崽子晃来晃去，可是，他这两个崽子却是省队目前最强的两只——黎冰和萧云。很多人都认为，虽然他给人的感觉懒散，但是成绩出色，关键时刻很有领导和决策能力，很受总教练的信任，而总教练已经五十多岁了，最近有退休的想法，这位“虎哥”多半会成为下一届的总教练。 这些市队的孩子倒是对省队的教练没有一个概念。 只是在“虎哥”走上去跟游泳馆的人说说笑笑几句以后，人家就立马在等着下水的人山人海中让给大家让出了两条水道——这，省队的教练就是不一样吧？ 换好游泳裤，戴上泳帽，涮好泳镜的队员们像极了站在冰盖上的南极企鹅们，排着队一个一个地往下跳，不一会儿，两条水道上来来回回的都是人，水花四溅。 其实说是去找感觉，大多数人也只是去适应一下水温，感受一下池壁上的触板，其他时候都是在水中胡乱地扑腾…… 这个过程很快，只有20分钟。大家上岸集合后，还有更多的运动员等着下水适应。 适应了以后，教练就先让大家回去休息，说了晚上吃完饭再开会后，大家就拿着自己的门卡大步回去了。 子轩的比赛项目是青少年组自由泳200米和男子4x100混合泳接力预赛。个人的200米就不说了，平时练习得够多了。混合泳接力的话应该也没有多大的问题：第一棒是眼镜男的仰泳，第二棒为黑仔的蛙泳，第三棒为大橙子的蝶泳，第四棒为子轩的自由泳。虽然是才组队的，但是大家平时都是一起训练的，各自的速度，优缺点都了如指掌。 不过……虽然这样说。 子轩在路上遇到各种各样的对手，接收了各种各样宣战的信号以后，回到寝室的他倒在床上，心脏还是难以抑制地扑扑跳个不停！ 他忍不住滚了好几下，问对面那张床上同样躺着的大橙子：“程老大，你紧张吗？” 大橙子的声音含笑，不是很清晰：“不紧张。大小姐，你也不用紧张啊。你想想，你都练习了这么久的自由泳了，昨天测出来的成绩是1分51秒34吧，预赛绝对没有问题的。” 子轩挠头：“其实，我挺怕在混合泳的时候拖你们后腿的……最后一棒往往都是游得最快的人，那个时候……” 大橙子撑起身子，大步朝子轩走过来，在他坐在床上的时候，柔软的床反射性地上下抖动了两下。他伸手，血管微微凸出的小麦色手掌就覆盖在了子轩白皙的手背上。子轩几乎瞬间就感觉到他手心的湿润和炽热。 大橙子还没有干的金色发丝下，那双深褐色的眸子神采奕奕：“大小姐，你跟我一组还怕？看着吧，我在第三组甩他们一个身子，你慢慢游也可以晋级的。” 子轩笑：“你这么有信心？” “那是当然，我在青少年组还是数一数二的，你不知道吗？” “知道知道，你超棒的。” 大橙子潇洒地一笑，手再留恋地覆盖了对方的手一会儿，才离开。 然后子轩起身去洗手间洗脸收拾东西，大橙子还是躺在床上。 只是啊…… 子轩不知道，他刚进洗手间，某只大橙子就“哈哈哈哈哈”地低声笑着，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子轩在卫生间里洗脸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了“扑通”的一声。 他打开门，探出个脑袋：“程哥，怎么了？” 大橙子正潇洒地翘着腿坐在床上，疑惑：“嗯？” 咦，刚才一定是幻听了。子轩又钻回去继续洗脸。 而他一进去，这只大橙子就一脸痛楚地揉着自己的屁股…… 该死的，这地板怎么这么硬？！ chapter 22.预赛（2） 平时被操练惯了，突然有一天没有训练还真是受不了！ 于是傍晚开会，经过教练对明天对手简要的介绍和分析，以及拿到明天具体比赛名单以后，子轩又把黑仔和大橙子拉着，到游泳馆里挤着其他人游了几圈，在陆上象征性地跑了跑，做了一些柔韧性训练。 那天10点半大橙子就准时睡了。 而自己有一点点睡不着，一想到明天早晨10点30的比赛，他的小心脏就扑扑跳个不停！这个预赛对于他来说太重要了，如果这关没有过，他几乎在近两年跟省队都是无缘的。而且，他还会相当丢脸……再怎么，也要撑到半决赛再被刷下来吧？ 他摸出手机，在通讯录上看了半天“慕枫”这两个字。 可是到大橙子均匀的鼾声传到耳边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写短信。 是啊，告诉他明天要比赛了？让他给自己加油？ 这么一丁点事情都要打扰他……他会觉得自己很麻烦吧？ 于是他竟然就这么握着手机睡着了，半夜的时候手机搁着身子很难受，他抱着枕头扭了两下，就把可怜的小手机推到了床下。 第二天清晨，子轩5点半就醒了。后来就一直在床上躺着睡不着。 6点的时候，大橙子也醒了。两个人上午都有比赛，而黑仔的个人蛙泳和4x100混合游泳都是排在下午的，所以不急。两个人起床以后，围绕着体育中心慢跑了5圈，然后满摇摇地回到宾馆吃了简单的早餐，便等着教练集合。 上午有所谓的开幕式，可是大部分队员都没有心思看那个东西。 开幕式一个多小时就结束了，结果某位领导所谓的“我只想说三句话”，就讲了半小时！在大家都等不及的时候，比赛终于开始了！ 子轩换好泳裤，披着外套等在更衣室里。 200米自由泳分为成年组、青年组、少年组、儿童甲组、儿童乙组。 16岁的子轩被分在了年龄段在16岁到18岁的青年组里。而就单单是这个组，就有近88个人。能够被选中的，其实也就只有16个人。 说真的，在这个组里压力特大。因为少年组吧，很多孩子还没有发育完全，各个长得瘦瘦的，就像一根根高高矮矮的竹竿。而青年组，超过180的，肌肉线条结实的，甚至夸张的还真是比比皆是。身高172的子轩站在那些不断散发雄性荷尔蒙的青年之间，竟然显得非常纤细……这让他更加坚定了回去训练无论如何都要训练处4块腹肌！ 因为是短程比赛，很快就会有一批浑身是水的家伙披着毛巾走回来，有的满脸自信，而有的满脸沮丧。门口有个戴着厚眼镜的阿姨时不时高声喊名字，每次8个人，被叫到的依次入场。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这么多人挤在这边的过道上，有的面无表情，有的不断捏自己的衣服，有的冒冷汗，有的甚至在微微发抖，子轩有种自己来到了纳粹集中营的感觉……这，是要进入那个未知的毒气浴室了吗？ 他因为自己突然的想法晃了晃脑袋。 正在他也被周围的气氛带得紧张兮兮的时候，他注意到一个自己旁边站着的，跟自己差不多高的男生。一看白色金条的运动服就知道是白翎体校的。这个男生绝对没有梳头，他及肩的黑发乱翘着，黑色框架眼镜下的下的睫毛并不是很长，但是翘翘的。在他时不时淡淡转头的时候，可以发现他白白的脸蛋上有些微麻点点，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挺可爱的。不过，他吸引子轩的绝对不是他普通的长相，而是，他太沉着了！这种快要预赛的时候，他竟然还拿着一本热血漫画书看啊有木有？！ 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一组湿漉漉的人回来了。 子轩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他握紧拳头，因为他知道——该他了！ 果然，大妈又开始念起名字，果然，第二个就是“王子轩”。 一长串名字以后，王子轩和身边几个人纷纷站成一排走出去。 一出场，说真的，子轩全身都有些微的颤抖。 虽然观众席上的观众熙熙嚷嚷，前三排坐满的基本上都是队员和教练员。虽然因为采取电子计时，裁判员并不多，但是，他还是挺紧张的啊！尤其是将外套脱下来放在座椅上，旁边的拉拉队们开始欢呼的时候，尤其是发现这组好几个人身高差不多都到了185，尤其是站在出发台后面，广播里开始简单介绍每一个队员的时候—— 说其他人的时候，他基本上是左耳进右耳出。 他唯一有点印象的，就是身边这个白翎体校的可爱男生名字叫“森月”。 啊，这个人就是昨天教练跟他说的，爆发力十足，白翎体校的新秀吗？ 可是这种时候他一点观察身边人的心情都没有。 广播中出现了他的名字，开始介绍他的年龄，所在的学校，曾经获得的名次等等……子轩深呼吸，走上前抬起双臂，微笑。黑仔欢呼的声音响彻耳边，但是声音突然又戛然而止，子轩看过去，发现是大橙子蒙住了他的嘴巴。他是怕自己有心理压力吧？ 回到队伍中的子轩不断做着最后的伸展运动，不断深呼吸。 王子轩，你可以的。 只不过是预赛而已……让大家看看，你还是有实力的…… 你不会丢哥哥的脸…… 你不会辜负教练……辜负你的朋友……辜负慕枫的教导！ 就在此时，一声长哨传来。 子轩和旁边的人一同走在第五道出发台旁边，他继续深呼吸。 将泳镜滑下来戴上，游泳池上面耀眼的灯光也不那么耀眼了。 又是一声长哨，一群人同时走上出发台，双脚并拢站在台沿上，弯腰，双臂自然抖动着下垂，尽量放松肩部的肌肉，然后，右脚放在稍微后面一些的位置，垫脚—— 此时此刻，子轩就快要听不到观众席的欢呼声了。 他的双眼全部都是第五道平静的，幽蓝色的池水。 他快速的心脏跳动就是他的计时器—— 电动声音响起，几秒不到，一声急促的短哨爆发！ 一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就条件反射地纵身入水！ 冰冷的池水瞬间淹没手指尖、手臂、上身、全部！ 熟悉的轰鸣响彻耳膜——视线里全部都是白花花的气泡——子轩满脑袋一片空白，唯一的想法就是——游！ 他在泳池里摆动身子，那是他练习过千百遍的动作。 几秒钟后，他终于窜出水面，与此同时手臂已经高肘向前划入水中，入水、抱水、S型划水、出水——所有动作都一气呵成！ 双腿上下打水中，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迫自己暂时保留体力！ 第一组顺利游完，他猛地蹬壁转身，出水的时候轻扫一下周围的情况，惊讶地发现此时此刻，森月（白翎体校的可爱男生）已经超过了他大半个身子！而另外一边的人也超过了他一臂左右！ 明明因为剧烈运动心中的紧张感几乎灰飞烟灭，可是此时此刻，那种让胸腔烦闷的紧张感又回来了！比赛前的练习中，他200米自由泳第一组基本上都是排在前两位的，可是这回竟然在第一组就差不多倒数了……他可以感受到周围的人也没有尽全力，如果说第一组就可以被甩这么多，那么后面…… 他加快了速度！ 在第二组里，他终于追上了左边的人，第三组，他继续加速！ 可是，在蹬壁转身的那个刹那，身体的红灯已经亮了起来……他的胸腔火辣辣的，呼吸也变得相当急促了，每次划水的时候，手臂都有些酸痛！ 观众席上的大橙子紧蹙双眉，是的，他知道子轩就是这个问题！ 他游200米的时候每到第三组，全身就开始僵硬起来，那是很明显的体力不支的情况。可是……这段时间他不是已经改善了吗？难道是因为正式比赛的时候心理素质不好，于是再次无法克服这个问题了？ 一旁的黑仔蒙住眼睛：“怎么办程老大我都不敢看了……” 蒋鑫拿着笔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唉，算这孩子运气不好。他的对手基本上都是这回比赛顶尖的几个人。尤其是那个白翎体校的，潜力不可估量，听说前段时间在校运会上拿了一个第一呢。他从开始到现在都是迅速，但是一直排在第一位，成绩相当稳定呢。看来比赛结束以后得找时间安慰安慰子轩这孩子了。” 一边的虎哥却突然立着身子，取下嘴上的香烟，轻轻摆动左手手指：“我看，你手下的这个孩子可能不会输哦……” “怎么说？” 虎哥双眼微眯：“他已经加速了两次，身体来到了极限——可是，仔细看，他现在手臂划动的频率……和呼吸，是不是都变缓了？” “的确是，可是……这怎么可能？！” “明明变缓了，但是他还是维持着第六位的地方。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事情，这个孩子，体力到达极限的他，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chapter 23.预赛（3） 已经到达极限了。 身体好痛——这种感觉，简直就跟之前瓶颈期的感觉一模一样！ 那时候遇到这种情况，自己的姿势会越来越不标准，呼吸会越来越凌乱，速度会越来越慢，伴随着逐渐沉重的身体——会失败。 可是…… 自己怎么可能失败？ 不可以失败…… 无论如何，都想要告诉大家，告诉慕枫，自己……只要努力，是可以成功的。想要告诉慕枫，自己曾经的宣言，不是一个妄想！ 不知道怎么回事，耳膜旁边的轰鸣渐渐被海水的呢喃取代。 微微清冷的，充满淡淡磁性的声音缓缓的流入脑海…… “在你游的时候，你同样需要感受到水的力量，你要相信如果你尊重水，喜爱水的话，它就会对你温柔，让你不用费太大的劲却可以游得更快。你要相信，是水在带你走，并非完全是你的身体，所以，你必须听它的话！” “需要专注地顺着水的力量，想象……你就是生活在水中的海豚。大海就是你的家，你每天都在水中呼吸，就像人类每天都在空气中呼吸一样。所以，在给了你生命的水中活动，难道不是你最擅长的事吗？” …… 是啊，子轩的脑海逐渐变成一片蔚蓝…… 一切渐渐变得安静。 如果，我本来就是海中的一条游鱼的话…… 如果，我每天生活在水中，我已经习惯在水中游荡、呼吸…… 那么，我当然应该了解水流动的方向……我当然会热爱水…… 水里当然就是最安全的存在…… 人类…… 怎么可能打败我呢？ …… 不知不觉中，他浑身缠身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他唯一的感觉就是，那种轻盈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划水的动作变慢了，可是每一次划水基本上都得到了水很大的推力……他双腿造成的水花远远没有周围的剧烈……他的呼吸，也没有周围的人急促…… 可是，他的速度——变快了！ 大橙子猛地将黑仔的手抓下来让他看！ 蒋教练握紧手中的笔。 而他旁边的虎哥简直——相当吃惊！ 他知道这个叫王子轩的人有多强大的后台。 他是自己的好友——国家教练尹尘的弟弟。自从这个孩子来这所体校他就知道，他跟大多数教练有着相似的想法，那就是这个孩子是众多关系户中的一员，自己并不看好他。 可是，这个市运会简简单单的预赛，却让他大吃一惊！ 这种样子，简直就像让他看到了第二个黎冰……黎冰最鲜明的特征，就是他同样没有鲜明的肌肉，超群的力量，他靠的，是犹如水中游鱼般极强的水性！ 是的，子轩还在加速！ 第三组结束的时候，他超过了两个人，成为了第四名。 最后一组，所有的人都用尽了全力！ 子轩的慢动作也稍微加快了一些……可是还是非常平稳的…… 他闭上了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然后，他触壁了。 大橙子展颜笑了，黑仔难以抑制地大声欢呼起来！好多青岚的女生也站起来欢呼起来！！此时，成绩还没有出来，但是子轩笑了，他知道绝对是个好成绩。 他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不断做深呼吸的时候，看了一眼旁边的森月。 那个可爱的男生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在看到子轩看他的时候，翘起嘴角笑了一下，子轩才突然一愣，绝对这个男生很好看，而且跟刚刚在过道上看到的样子似乎……变化挺大？但是太激动的他没有细想，只是友好地跟对方点头。 很快，大屏幕上出现了所有人的成绩。广播里也开始诵读起来。 虽然是第三名，但是…… 子轩的成绩只比第二名慢了0.28秒，成绩为1分50秒07。 第一名森月的成绩比较变态，是1分49秒24，比第二名快了半秒多。 但是子轩已经惊讶得，高兴得快飞上天了！ 这这……这是他的成绩吗？ 他在比赛之前最好的成绩也就是1分51秒34吧？ 是啊，只要熟悉子轩的人几乎都傻眼了…… 这个少年……这个16岁的少年，他果然是个比赛型选手吗？ 他竟然，又进步了1秒多啊！！要知道，这种中短距离的游泳竞技中，进步半秒简直都是不得了了……1秒，又是1秒，这到底是什么概念？？ 子轩紧张的一颗心一下子就悬下来了…… 走出去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怎么办他太开心了！ 这样的成绩进预赛绝对没有问题……绝对的！ 一走出更衣室，黑仔和大橙子就赶过来，都猿臂一伸，就搂住了子轩：“你小子不错啊！那个成绩应该可以上前十啊！” “是啊……平时看不出来，说说，自己是不是偷偷学了私家绝招？” 子轩嘿嘿笑：“是啊！我的偶像亲自教给我的呢！” 黑仔笑：“呜呜好不公平，你以后也要教我们！” “好啊！只要你下午的蛙泳进了半决赛，我以后就教你。” “那个小菜一碟，没问题啦！” 半个小时以后，大橙子也上场了。 他上午有200米蝶泳，下午有800自由泳预赛。 他的人气显而易见，本来观众席上的粉丝并不多，但是他一出场，竟然好多外校的女生们都开始朝他欢呼了，大叫着：“程彦斌，加油！程彦斌，你是最棒的！” 不愧是大橙子，他简直太淡定了。 给大家打招呼的时候，他举起手指，非常拉风地比起大拇指，做了一个number 1的动作。子轩和黑仔忍不住举起双手做出这个动作，欢呼着“大橙子，加油加油！”“赢了的话给你最新版菲尔普斯海报啊！”之类的话。 就在这一组走上出发台的时候，子轩才突然发现站在二道的家伙。 他惊讶地睁大眼：“不会吧，那个人是超人吗？” “怎么了？” “他叫森月，白翎体校的。他刚刚才跟我比完200米自由泳，现在半小时不到，他又要进行200米蝶泳比赛了？” 黑仔笑：“这个正常。你不知道很多强人基本上都要把项目报个半数以上吗？” “他们是人吗……我才游200米感觉都受不了了……” 黑仔点点头：“白翎体校的本来就不是人。” 很快，比赛就开始了。 大橙子的话，基本上没有人会担心他。 毕竟，平时简直像个永远不累的机器人训练着的他，在同龄人中身材出众的他，虽然是个偶尔会带人打架，文化成绩相当烂，喜欢集结党羽，染了个金色头发还戴银色项链时而偷偷喝酒让教练们头痛不已的家伙，但是，他在市队可还是个常年第一的强人啊！ 第一组他就排名第一位。 三组下来，他的呼吸都没有特别大的变化，每次双臂有力地出水入水，那动作简直流畅得令人咂舌！ 子轩看过慕枫游蝶泳。 这两个人的区别是很明显的。 两个人都充满了力量，慕枫的动作是浑然天成的，速度不快动作极其优雅，简直给人一种舞蹈的感觉。慕枫的整个游泳过程是个加速的过程，意味着前面他都会下意识保存体力，最后会爆发；而大橙子的频率要快些，他用的力量似乎更大，每次双臂出水伸展的时候，手臂上纠结的肌肉线条可以被看得清清楚楚。他整个过程相当平稳，几乎是匀速的……可就是这种几乎不需要战术的“匀速运动”，却是他最大的优势。 看吧，每一组都超越对手一些距离，在第四组的时候，只有白翎体校的那个人跟他只差了一个手臂，其他人还真被他甩了一个多身子！ 最后，他毫无疑问拿了一个第一，成绩1分55秒16. 第二名为森月，1分55秒57. 他大声喘息中，取下泳镜，笑着朝观众席再次比出number 1的手势，一群女人啊啊啊地大声尖叫，把一群男生的耳朵都快震聋了！ 那天中午大橙子和子轩躺在床上回想今天上午的预赛时，子轩说出了他的好奇。而大橙子有跟他相似的想法，那就是那个叫森月的人。 其实子轩跟那个人比赛的时候，因为心里紧张，又是站在同一条线上的，不好观察。但是那个人跟大橙子比赛的时候，拿着望远镜的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那个人……实在是与众不同！ 他注意到当他还穿着运动装看漫画的时候，是很普通的，很安静的。 可是，当那个人脱下运动装，取下黑框眼镜，戴上泳帽的时候，那种凛冽的感觉瞬间就出来了！明明是个小个子，但是那种属于胜利者的气场一点都不少！明明是个小个子，但是体力却是很好的，从他在最后50米从跟大橙子相差大半个身子追到只差一个手臂的时候，就知道他的爆发力还是不错的！ 那一整天下来，他们知道森月一人牛逼地参加了5项比赛。全部通过。 晚上开会的时候，几个教练还专门提到了这个人。一群人专门看了一下他的比赛录像。教练说，这个人是白翎体校最新的夺金武器。 那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 森月不仅是他们长期的竞争对手，将来，那个默默无闻的漫画宅男，那个一取下眼镜就从宅男变成夺金武器的人，将是他们最得力的伙伴之一呢。 chapter 24.半决赛 第一天的比赛是很顺利的。 下午的4x100米男子混合泳预赛几个人发挥均衡，获得第二名，晋级。黑仔的强项100米蛙泳呢？说起那个，简直是个荣耀啊，他竟然真甩了第二名一个身子，让他身边的那些壮汉简直想冲过去捏死这只耀武扬威的黑猴子！ 晚上，子轩给哥哥打电话报喜，得到了尹尘表扬的他高兴极了。 黑仔呢，当然又拿着手机跟他的亲亲老妈报喜了，那隐形的猴子尾巴和圆耳朵似乎又冒出来了…… 大橙子呢？他开始找子轩索要“菲尔普斯最新海报”，当子轩装疑惑的时候，他笑：“我在比赛的时候，你不是在观众席大声吼‘如果我赢了的话，你会送给我吗’？”子轩狡黠地笑了几声：“程老大啊，是你理解错啦，我说的赢了，是指决赛赢了我就送给你！现在初赛才结束呢，你急啥啊！” 大橙子用他的眼刀刮得子轩非常非常担惊受怕，生怕这个暴力狂会突然朝自己啃过来，于是对天发誓：“放心啦，本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一定会送给你的！” 大橙子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地看着子轩：“大小姐，我不要海报了。” 子轩眨眨眼：“啊？菲尔普斯，你最爱的偶像的海报啊！你不要了？” “对。”大橙子凝视着子轩疑惑的脸，“我换一个礼物。” “好啊，随你说，只要是我能够给的，我都可以给你！” “这可是你说的？” “是啊，你想要什么？” 大橙子却一下子摊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等我赢了再告诉你。到时候你可不能耍赖哦！嘛，突然想睡了！” 子轩的嘴角抽了抽：“话说我们似乎才吃完饭，而且你还吃了三大碗！……你吃完就想睡，程老大你是……” “你想说我是猪？” “……那啥不是啦你想多了！”子轩挠头。 “其实我觉得大小姐更像猪。” “为啥？” “才来了一天，看看你的床有多乱？泳裤、袜子、裤子、衣服到处都是呢，这像不像猪圈？” “我的都是干净的好不好……你的还不是很乱？！” “所以，我们都是猪，可以了吧？” “嗯，这还差不多……什么，我才不是猪！！” 这种毫无营养的对话进行了十多分钟，两个人才终于闭嘴。 两个人躺了一会儿，大橙子问：“大小姐，明天可是半决赛了，16个人里面留下8个，你紧张吗？” 子轩想了一下，结果还是承认了：“还是挺紧张的……” “其实你只要超过自己就行了，半决赛和决赛无论拿不拿奖牌都不那么重要。你知道吗？在你比赛的时候，那个省队的虎哥似乎特别激动呢，在比赛以后，拿着笔记本电脑啪啪写着什么，我看，他是看好你的。” 子轩一下子就立了起来：“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知道，进省队最重要的，就是要被省队的教练看上。每年过去那么十多来号人里，有的的确是拿了市运会好几枚金牌，而有的，并没有拿金牌，却依然可以进去，原因就是因为他们被划入‘潜力股’这个范畴里。” “我知道了，只要我也够突出地让他坚信我是‘潜力股’，就可以了对吧！” 大橙子笑：“没想到猪的脑子还挺灵活的？” 子轩一个枕头就朝他打了过去！ ＊＊＊＊＊＊ 第二天半决赛实际上除了对手换了，观众席上的人稍微多了一点点以外，没有其他的变化。可是，这次半决赛子轩觉得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那是因为，他竟然没有找到第一次预赛的那种感觉！ 第三组快要结束的时候，他除了本能地运动双臂双腿大口呼吸，其他的啥都不知道了。肺部、胸腔、腹部都很难受，也许是因为本来就是超负荷了，这种痛楚比任何时候都要剧烈！最后他完全是靠意志力比完的。 当然，他排在第四位，成绩没有第一次的好，1分51秒03. 他本来都以为自己肯定被刷下来了，可是，他运气简直好得让人咂舌……因为，他竟然以0.09秒的优势成为了第八名，晋级了…… 半决赛晋级的名额虽然子轩太想拿到了，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实力怎么样……现在他的感觉就像拿到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又激动，又不安。 他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教练。 当时蒋鑫和省队虎哥张玉卓都在，他们告诉子轩，这个很正常，子轩第一轮是掌握了一种极强的水感，就像作家在偶然家突然得到了绝妙灵感一样，那种东西来得短暂，去得也快。往往就像是彩虹，又或者更像是天上飘散的蒲公英，只存在那一个短短的时间，很快就会消逝，再找寻的话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 子轩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焦急地问：“那么，怎样才能长久地掌握那种水感呢？虎哥笑：“你知道黎冰吧？” 子轩连连点头。 “他就掌握了这种水感。不过，你知道他从发现这种水感到熟练掌握，用了多少年吗？” “多少年？” “整整五年哦。” “……” “每一天，他都会进行跟大家稍微有些不同的练习。比如，在水中闭气5分钟，啊，说起这个，他自己在家里面洗澡的时候，有一次因为埋在水里面久了，把他的家人吓坏了啊，哈哈。” 子轩无语了，小声地嘀咕：“5分钟……他绝对不是人。” “他的极限是8分钟哦。” “……” “今天他的400米预赛你没有看吧？他游泳的时候，别人都是三划一呼或者两划一呼，而他，可以四划，甚至五划一呼哦，最后50米的时候也就变成三划一呼而已。” “……” 纠结黎冰到底是不是人这个问题在晚上子轩看上午全国游泳锦标赛重播以后，直接消散了。因为，这些全国游泳锦标赛的选手，才是真的不是人啊！ 每个人的成绩都比现在市运会最强的选手快个1秒到2秒的样子，各个长得高大健硕，游泳场地华丽壮观，观众席上也简直是人山人海，这才是真正的国家级运动会啊！ 他一直在电视前等了一个小时，才看到慕枫200米蝶泳的比赛。 不得不说，慕枫在电视镜头前还真是——帅呆了！ 高挑的身材，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修长的双腿，优雅的动作，每一次抬头、挥手、低头、轻咬薄唇、伸展身体、戴泳镜……所有的表情，每一个刹那的样子，都可以直接拍下来成为体育杂志，或者是时尚杂志的封面啊！ 水中的动作，子轩再熟悉不过。 200米一气呵成，最后成绩为1分53秒57，获得进入决赛的资格。 这个成绩……慕枫他又进步了！ 子轩忍不住反观大橙子的成绩…… 慕枫比大橙子足足快了一秒半。 而大橙子那种速度已经非常恐怖了…… 意思是，如果慕枫跟他一起比赛的话，慕枫会足足比他快……一个人？！ 子轩热血沸腾，全身都轻颤起来！ 他忍不住快速掏出手机，打字： “枫哥，我看了全国游泳锦标赛的重播……恭喜你进决赛！请继续加油，金牌一定是你的！” 写完以后子轩都没有怎么想就直接发过去了！ 慕枫一定会收到数不清的，这样的恭贺短信吧？ 所以子轩完全没有料到对方竟然马上就回他了！ 子轩手指发颤地打开短信，上面写着：“谢谢。比赛进行得如何？” 子轩连忙回复：“进决赛了！” “决赛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下午3点200米自，4点4x100混合泳！” “那决赛加油哦！” “嗯嗯好的！我们一起加油！^_^” 正倚在床上的慕枫看到子轩发的这个表情符号，嘴角轻扬。 宽屏电视灵动的色泽在他俊美的脸上光影变换。 他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快速地点动，发送。 子轩这边打开短信，马上就看到：“好的。等你的好消息。” 子轩躺在床上嘿嘿笑。 就在这个时候，子轩的手机竟然又亮了！ 子轩马上打开，发现还是慕枫的！ 上面写着：“那么，小轩，你要怎么报答我呢？” 报答？ 啊啊，那天潜水以后，子轩自己曾经说过如果他成功进决赛了，就要报答他啊！不知道怎么回事，想到这点的子轩小脸蛋竟然一点一点红了。 嗯……要怎么报答呢？请他吃饭？请他去逛街？去看电影？ 这些……是不是都可以…… 那么，意思就是…… 他可以跟他崇拜了8年的偶像，一起……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 唔……这个是报答吗？但是无论怎么看，都是自己受益吧？！ 子轩终于开始写短信了。 明明啥都想跟慕枫经历一遍，可是最后他发过去的短信却相当腼腆和含蓄：“我还没有想好……” 慕枫的短信很快又过来了：“没关系，明天决赛完了再慢慢想也没关系。” chapter 25.决赛（1） 好啦，现在子轩完全没有压力了。 虽然他半决赛赢的方式有点那啥……但是在决赛被淘汰，怎么说都还是特有面子吧？最重要的是，现在也有机会报答偶像了，他的人生已经完美了！ 于是，决赛之前的那个晚上是他这几天里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 他竟然从晚上11点睡到早晨9点30……简直像小孩子一样竟然睡了10多个小时啊！醒来的时候，一头鸡窝的他便看见刚洗澡出来的大橙子。 大橙子边擦头发边说：“哟，醒了呢。” 子轩挠了挠头发，看了看表，皱眉：“你怎么都不叫我！” “你下午才有比赛啊。看你睡得那么舒服就让你多睡会儿了。” “可是我想看比赛啊！今天上午有黎冰的决赛，呜，8点半开始的，现在都结束了。……哼，都怪你！” 大橙子笑：“揪鼻子都揪不醒的人没资格怪我吧？” “……” 不过啊，子轩还真应该感谢大橙子多让他睡了这么多个小时。 因为，一般人下午比赛都会有那么一点点困，而他一天精神充沛，到了下午一点瞌睡都不打的。而且因为没啥期待，所以也就没有啥压力，到了中午2点跑去集合的他还好好观察了一下同时进入决赛的其他7个人。 最高的可能跟慕枫差不多，最矮的没有到170。 白翎体校的那个强人森月依然跟之前一样，在后台还在看漫画！ 子轩发现他已经换了一本漫画书了，这个人在这种时候看漫画的效率还那么高……可见他的心理素质到底有多好！ 还差十分钟就要进场了。 面前女子200米自由泳正在进行中。 就在这个时候，子轩接到了一个电话，屏幕上显示的是“哥哥”，他连忙接电话。电话里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喘息，尹尘兴奋的声音传来： “小轩，我赶过来看你的决赛了！你要加油啊！” “哥哥你不是带队员在E市参加全国游泳锦标赛吗？怎么赶过来了？” “中午1点的时候就结束了，然后我直接赶过来了，我家小王子的决赛当然是最重要的，做哥哥的怎么能不看呢！待会儿我会把你照得酷酷的，然后放进超大相框放在家里，怎么样？” “哥哥你太夸张了……而且……”子轩垂头小声说，“而且我其实……应该在决赛中拿不到奖的！” “为什么？” “哥哥……我在半决赛虽然晋级了，但是我是最后一名啊……” “没关系的。哥哥有办法。” 子轩眨眨眼：“什么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女子200米进行到最后冲刺阶段。 一片欢呼嘈杂声，子轩完全听不到哥哥说话了！！他“喂”了好几声，没办法，他才终于挂了电话。 十多秒钟后，他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哥哥的。 上面写着：子轩，出场后看向左边观众席，我在这边。而且，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超大惊喜哦！ 什么超大惊喜？ 子轩完全想不出来，但还是兴致勃勃地回了一个字“好！” 外面的欢呼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子轩知道，比赛结束了！ 那么，马上他就该出场了，市运会决赛的现场，有什么不同呢？ 果然，很快，一群身穿泳装的美女披着毛巾从外面走进来，脸上或喜或悲。但是，大多数人根本没有看泳装美女的心情，大家身上的肌肉普遍绷紧了。就连本来没有什么压力的子轩在感受到前后对手紧张情绪以后，也情不自禁地握紧双拳。 终于，出场。 有点无法适应外界的强光，子轩忍不住伸手遮住眼睛。 指缝间，他吃惊地发现——不愧是决赛啊，这架势简直太有压力了！！ 之前一直只坐几排的观众席这回完全坐满不说，最上面还站着人……黑压压的一片，好多新闻记者拿着摄像机照相机站在外面被保安拦着，不断对着这边闪啊闪。果然，子轩还是被这种架势怔住了！他除了全身的肌肉绷紧了，心脏怦怦跳个不停，脑袋还不断感到眩晕…… 完了，好紧张！ 但是即使这样，他还是往左边看，眼睛不断扫描那一个个不认识的脑袋……终于，他看见不断朝自己挥舞双臂的黑仔和大橙子了，还有教练……他的视线向上……然后，他的瞳孔猛地放大！ 不可能…… 只是长得像的人吧？ 但是就是他吧？ 因为，那个人就坐在尹尘身边…… 因为，即使在千万人之间，那个人还是那样耀眼…… 因为，那个人周围的女生们都不看想自己这边，而在捂着嘴不断看他，拿出手机悄悄拍他…… 似乎看到子轩在看他。 慕枫伸手，朝着子轩招了招手。 明明，两个人隔了很远。 隔了空气中金黄色的浮沉，隔着照相机令人眼花缭乱的闪烁…… 子轩却觉得，自己在这个紧张到不行的刹那，看清了他。 看清了他的手势； 感受到了……他的笑。 他微笑的时候，那犹如黑夜般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那白玫瑰一般的唇线缓缓绽放，那微微上扬的乳白色下颌，还有，他柔软的，绸缎般的黑发……他左耳耀眼的红色耳钉……他的所有都俊美得让人心惊。 可是这一切，却奇迹般地让站在出发台后面的子轩平静了下来。 他想要这个人看到他出色的样子。 想要得到这个人的肯定。 想要看到这个人的微笑…… 想要他…… 注视着自己！ 对，注视着自己！！ 所以，一定要赢…… 无论如何…… 哪怕难受到了极点……哪怕又遇到了半决赛那样的状况……也要坚持下去！！ 一声长哨，子轩跟着其他人走到出发台旁。 再一声长哨，站在出发台上，做好出发的姿势。 他的眼里，是波光粼粼的池水。 他了解池水的温度，了解池水带着淡淡漂白粉的味道。 他知道……几十秒以后，这些微微冰凉的池水……就将是他的世界。 他所有的，他拼尽全力想要展现给慕枫的世界！ chapter 26.决赛（2） 电子口令结束几秒钟后，一声短短的电哨，一行人纵身入水。 子轩因为在半决赛排名最后，所以这次他在第八道。 在这个水道有一个很大的弱点，就是习惯性采取两划一呼，并且朝右边呼吸的子轩在第一、三个50米的时候是看不见对手的。这种情况很容易给人一种不安全的感觉。当然，优点同样存在——那便是，在没有对手压力的情况下，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频率游泳。 子轩的确在按照自己的频率游泳。 也许是因为这一次他心情意外平静的原因，第一个50米他划动手臂的频率就没有那么快，双腿激起的水花也不激烈，他注重的，是标准的泳姿，和稳定的节奏。 第一个50米，他排在倒数第二位。 转身以后，也许是因为看得见对手的原因，他稍稍加速。排名第五。 很多人心里面着急啊！ 黑仔又捂着眼睛不敢看了…… 他不断嚷：“程老大你看旺仔他也太淡定了吧？一看就知道他根本没有拼命地在游啊！难道他在保存体力？可是现在连100米都不到了，他应该知道跟他一起比的选手体力都爆好……最后根本就难以追上吧？” 大橙子却一伸手，就将一个桃子塞进他的嘴巴里：“猴子闭嘴！你看到大小姐他偶像都来了吧？他绝对不会胡乱来的……给我好好看！” 第三组，那种轻飘飘的感觉已经笼罩了全身。 一种强烈的兴奋感一种从头皮一直蔓延到手指尖和脚趾……那是……比预赛还要强烈很多的感觉！酸痛、闷痛、火辣辣的痛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轻松…… 是的，很轻松…… 那种感觉，就像自己在水流中飞舞一样…… 就像身上有取之不竭的力量一样…… 没有同伴的对照…… 子轩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速度是怎样的。 但是在那一刻，那种兴奋感已经完全笼罩了他。 那个刹那，他不在在意对手，他甚至忘却了比赛。 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正在看我。所以，我要变得出色。 一次又一次划开透明的池水，一次一次用手指造就数不清的气泡，一次又一次在水面上喘息，透过满是水珠的泳镜看这个朦胧的世界…… 尹尘激动得快要站起来！ 他大声对着身边的慕枫说：“天啊，我不是在做梦吧？小轩已经是第三位对不对？第八道的那个……戴白色泳帽的那个……就是小轩吧？？” 正撑着脸颊观看的慕枫微笑：“是的，教练。” 虎哥嘴里叼着的烟掉下去了，他自己却没有发觉！ 他有种今天这个孩子会创造奇迹的感觉，竟然跟着旁边的学生们大声欢呼起来：“快啊！再快点！！还有50米了，最后50米了！！冲刺啊！！” …… 说真的，在触壁的那个刹那。 子轩的大脑都还是除了那个念头，一片空白的状态。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他下意识回头，才看见4个人陆续游过来触壁。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他似乎……得了前几名？ 实际情况比他自己想得好了太多。 他的成绩是，1分49秒34。甩了第三名1秒钟。 而第一名，还是那个叫森月的人。只不过，他只比子轩快了0.14秒。 好多人都相当吃惊，认为在这个场上又见到了天才。 因为金牌和银牌得主都只有16岁。 两个人都破了两年前的记录，比记录快了0.16秒。 跟他们一起比的，明明有硬件条件比他们好很多的人……可是这两个小个子，两个手臂不够长，手脚不够大的小个子……竟然胜利了！ 在泳池中做深呼吸的子轩冒出水面，微笑着…… 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心脏已经快跳出来了…… 他才感觉到一股一股姗姗来迟的疲劳感…… 他转头，看见四泳道的森月。 那个人朝子轩笑了笑，那是个非常真诚，敬佩的笑。 是啊，森月代表白翎体校参加过很多很多比赛，200米自由泳一向是他的强项，他总是在不断打破个人记录，可是，今天他要不是在最后刚好手臂划过来直接触壁的话……他绝对会输！ 那个拥有茶色头发，脸颊白皙，长相漂亮的男生看起来一点点威胁性都没有……完全没有想到，他的身体里埋藏着那样让人无法抵抗的力量！ 这样的人，经历两三年的专业训练…… 会变成怎样的对手呢？ 此时此刻，激动的尹尘一把搂住慕枫的脖子：“哎呀呀小枫你还真是神人啊！我本来抱着试试的态度把你抓过来的……没有想到这效果这么明显！！怎么办，我这个做哥哥的都开始嫉妒了，我们家小轩，他真的很喜欢你呢！” 听到这话的慕枫没有回答。 只是深深地看着比赛场上的子轩。 然后，浅浅地笑了。 ＊＊＊＊＊＊ 200米自由泳的胜利给了子轩很多力量——他相信今天的他是不一样的。 一个小时以后，男子4x100混合泳决赛开始了！ 第一棒，取下眼镜的眼镜男徐彬的仰泳水平中等，名次维持在第五名左右。而代表江汉区的白翎体校在排名第二，代表光华区的紫金体校排名第一。 第二棒，黑仔的蛙泳表现不错，这只带着红色泳帽的黑猴子高频率地从水中冒头，双手同时并拢朝前，然后分开有力地抱水——他的第二个50米追上了第四名，跟第三名也只差一个手臂了！而此时，排名依然第二的白翎体校已经超越了第三名一个人的距离了！ 第三棒，大橙子重量级蝶泳上场！充满力量的身影在水中快速滑行，水花四溅！观众席上的人明显比刚刚还要激动了……是的，大橙子依然表现得相当出色！他竟然就凭着出发的敏捷，就追上了第三名！然后，完全不保留体力的他迅速挥臂打水，在他第二组50米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大家亲眼看见他离前前两名只差半个身子了！要知道……刚刚第二棒的时候，第二名明明比他们快了一个半人的距离啊！ 子轩站在出发台上，心脏怦怦怦地跳着。 大橙子已经朝他游过来了，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在拼命地追逐着前面的两个人，他的身体充满着快要爆发的力量…… 子轩深呼吸…… 如果说，预赛的时候，自己是靠着伙伴的努力而胜利的； 如果说，半决赛的时候，自己只赶上了一个名次…… 那么，这回，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因为，现在，那个人就在上面看着，现在，大家都在看着他…… 所以今天……他是出色的，他所在的这个队伍，他所爱的这个队伍，绝对会赢！！ 几乎在大橙子双手触壁的瞬间，子轩就如同一把被拉到顶点的弓，将箭猛地射入水中！如同海鱼一般摆动着身躯，猛地从6米外的地方冒出来的时候，耳边水的轰鸣瞬间被强烈的欢呼声代替！是的，身为速度最快的自由泳，身为混合泳的最后一棒，往往是这场比赛最让人激动的一组，观众席上无数人站起来大吼着！ 既然只有100米，那么，完全完全不用保存体力。 所以，不要命的冲吧！ 几乎所有人高肘划水的动作都很大，很卖力，双脚踩水的动作简直像极了开足马力的螺旋桨！而此间又有些不同…… 比如，紫金体校的自由泳选手是一个身高超过185的肌肉型选手，他的力量很大，而且扑哧扑哧地游得相当卖力——可是——此刻的他却被第二名白翎体校的小个子森月超过了！他的错误到底是什么？那就是——比赛的时候因为太过紧张而忘记了最基本的动作，身体太过僵硬，于是明明应该给他加分的肌肉却变成了强大的阻力！那就是黑仔曾经描述子轩瓶颈期时候一样，是啊，这个人就像是“霸王龙在奔跑”一样！ 而白翎体校的森月明显根本就不能放松警惕！ 因为在50米转身的时候，他刚冒出水面进行第一个划水动作侧头呼吸之时，他就发现，青岚体校的那个清秀少年——竟然离他只有半个身子不到的距离了！ 观众席上的尹尘简直激动惨了！ 他将摄像机扔给慕枫让让继续，自己则站起来跟着一群人大声欢呼着！ 出发台旁边的三个人也激动死了！ 黑仔手掌微曲，围在嘴边大声吼：“旺仔加油啊啊！” 大橙子简直恨不得自己过去将旺仔直接拽过来！也大声吼：“快点！再快点！坚持下去马上就赢了！” 徐彬直接激动地跳了起来！ 子轩知道，要得到那种极强的水感，通常要游200米，要到极限才能体会到的——所以他这次在前50米就逼迫自己来到极限！ 那种强烈的兴奋感，强烈的飘逸感再次出现—— 那种感觉，超越自我的感觉简直让他陶醉。 呼吸、划水、入水、抱水、摆腿…… 一切完全凭着本能。 市运会上，无数人，尤其是白翎体校的人纷纷站起来，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是的，难以置信。 因为，子轩单手触壁的时候，其他人才陆续触壁。 因为，青岚体校竟然，打败了连续几年一直保持男子混合泳记录的白翎体校队伍。而且，还是以超过0.43秒的差距打败白翎体校的。 如果要人形容子轩在最后25米的游泳。 他们会告诉你，这个少年，简直就像是在飞一样。 就这样，出乎意料的。 在预赛和半决赛表现中等，甚至有时候低空飘过的青岚体校青年混合泳队伍，代表S市新南区的队伍，拿到了一枚宝贵的金牌。 最后的颁奖典礼上。 青岚体校拿到了25枚金牌，以1枚金牌的劣势输给了白翎体校。团体总分为768.3分，比白翎体校稍稍低了2分，获得第二名。 不过啊，这个名次也已经相当不错了！白翎体校那边说真的，差点还以为自己输了呢。这下子，他们也高兴极了。 黑仔在一边吐槽：哼，其实这回要是我们赢了的话，说不定明天我们学校就出现暗杀事件呢。你们不知道，听说上回他们因为跟我们持平，那怨气简直重死了，那里的学生也惨得很呢！还是我们的学校好，只要获得前三名就可以去豪华酒店饱餐一段啦，啊哈哈哈！ 至于个人成绩，子轩一枚银牌，大橙子两枚金牌一枚银牌，黑仔一枚金牌，而那个森月同学，一枚银牌三枚金牌，不愧是强人啊！ 说得对，就是那天晚上，教练们用从上面申请到的钱带着一群兔崽子去步行街一家比较大的铺面吃中餐去了！当然了，他们的贵宾，国家队教练尹尘和队员慕枫也会跟着一同去咯！ chapter 27.庆功宴 一共40多号人，定了5张桌子。一盘盘佳肴接连上桌，因为平时训练有素，一群眼中精光闪闪的小伙子们并没有拿筷子，只是像从贫民窟来的恶狼一样，在看到各种鸡腿、烧肉、酸菜鱼肉的时候，恨不得直接扑上去啃着吃了！ 终于，省队的虎哥张玉卓教练一边勾搭着尹尘的肩膀，一边对着一群饿狼说：“一桌可花了好几百大洋，小兔崽子们今天可要给我吃干净了！要是给我剩下，就可以不回去了。” 说完，一群人马上以最快的速度拿筷子，吃肉！ 虽然说大多数人都像是饿狼，但是一些人吃得十分优雅。 比如，一直在跟虎哥大笑的尹尘就是其中一个，要知道，这位虎哥其实曾经是尹尘的高中同学，这两只一见面就各种调侃，比如什么时候又遇见了曾经的初恋情人啦，比如谁谁谁长了个大啤酒肚啦，反正话是说不完的。 尹尘旁边的慕枫是什么样的吃相就不用说了，市队省队好多女生吃一会儿就悄悄瞅他几眼，然后红着脸小声地嘻嘻笑。 当然啦，为了保持身材的女生们吃饭也是很文雅的。跟她们坐一桌的开放姐容嬷嬷边吃边跟一群女生摆谈着：如何一眼看透男人。 此时，有人拿了酒过来。 几个教练说得高兴，没有注意。 于是好几桌男生兴奋极了，尤其是黑仔这一桌。黑仔的声音一向挺大，他自己倒不知道，还边兴奋地给一男生倒酒，一边说：“喝酒的男人才是真男人！喂喂，才半杯你就不要啦？”对方问他：“黑仔，你自己能喝多少？”黑仔的鼻子马上就朝天了：“我嘛，当然是千杯不倒了！” 女生听到了黑仔的话，问容嬷嬷：“蓉姐，照您看陈乐这个人怎么样？” 容嬷嬷笑：“他啊，喝酒的话，我看一两杯就是他的极限。感情上的话，应该还是完全空白的。” 女生疑惑：“为什么？上回陈香告诉我们，陈乐经常在饭桌上炫耀说‘他曾经有10个女友’，还非常擅长讲低俗笑话……”说着说着，女生的脸就红了。 容嬷嬷摇摇手指：“一般在大众把自己说成‘大色狼’的男人啊，其实往往是最单纯的处男。” “……” 这个时候，大橙子把黑仔拉了下来，皱眉：“你自己一会儿醉倒就算了，干嘛还给大小姐倒酒？” 子轩笑：“喝一点也没问题的。在说我们在学校玩的时候，我也喝过啤酒啊！” “这种红酒浓度挺高，很容易醉！” “没关系啊。” “你才16岁！” “你们也就才17岁吧……差不多！” 大橙子还是一把就将他已经倒了一半的杯子抢过来，一饮而尽。 然后招呼服务员拿来一个空杯子，给子轩倒满橙汁：“大小姐就应该喝这个！” 子轩的嘴角扯了扯，然后一把将大橙子面前的酒杯也抢了：“你不让我喝，我也不让你喝！” “你！” 看着那边的拉锯战，一群女生捂住嘴巴激动到不行。 “那……那程彦斌是怎样的男人呢？”女生问道。 容嬷嬷皱眉观察了会儿，说：“嗯，是个很孩子气的男人，做事果断、霸道，在他在乎你的时候会对你很好，但是他不在乎你的时候，基本上不会在乎你的感受。”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看到现在还拿着酒杯哭丧着脸的陈乐吗？” “啊，是啊，明明也是程彦斌的朋友，但是待遇完全不同呢！” 终于，有女生问道关键人物了。 “那……那慕枫，他是怎样的男人呢？” 这话一出，几乎是所有女生全部都凝神屏息地听着。 要知道啊，这几桌里，最耀眼的，最帅气的，最引人瞩目的当然还是他了。即使那个人从开头到现在，除了偶尔跟尹尘说几句，其他人问问题的时候回答几句，其余的时候都在默默地吃，没怎么说话。 容嬷嬷道：“这个孩子曾经我们省队呆过，我没有带过他，但是经常看到他。他有种跟一般人不一样的特质，可能是家教不同的原因吧，言行举止都相当贵族，我行我素，竞技场上也非常目中无人，唯我独尊。不过他的实力也让他有傲慢的资本。平时虽然偶尔会看到他笑，但是即使在微笑，也有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感觉……” 女生A说：“嗯，听我姐说每天近10个女生向他告白，都被他拒绝了。那些情书似乎看都不看一下……” “呜……好绝情哦！要是我的话会伤心死的吧！” 女生B说：“但是我听说他对他的朋友会相当温柔的说！而且，他微笑的样子虽然并不常见，但是一笑起来，尤其是在离你很近的地方微笑，真的会让人昏厥的！” “是啊，如果可以成为他的女朋友就好了！” 容嬷嬷笑：“劝你们还是考虑其他人吧。首先，我不了解慕枫现在的情况，有没有女友都说不清楚。而且，慕枫这个人的家庭背景似乎非常有钱有权，他应该属于高富帅的典型。而这种人常常很自私，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以自我为中心。一般女孩子，他怕是看不上的吧。就算看上了，他家里人也不会同意吧？再说了，我想他现在也许更想专注地训练自己，为未来的大型比赛做准备，怕是没有心思谈恋爱的。” 一听他这样说，一群女孩子都伤心欲绝。 不过呢，过了一会儿，在容嬷嬷的指点下，几个人迅速飙升为她们心中的“新好男人”。 一个便是尹尘，年龄28岁，单身，会煮饭，为人温柔，事业有成，有房有车。另一个呢，便是王子轩。虽然只有16岁，但是长相清新（游泳的时候那简直是帅呆了），为人真诚，训练努力，成绩优异，绝对是潜力股。而且充满梦想，嘴巴甜，对女生温柔，容易脸红……另外呢，当然就是省队桌子旁的黎冰了，虽然身为男人他长得也太过艳丽了点，平时的脸也太扑克牌了一点，但是这种男人靠得住，有责任感，把他放在家里绝对养眼啊，而且人家实力强，这回可是一个人就拿了4枚金牌呢！ 总之，很快，一簇簇粉红色的泡泡就朝这几个人袭来…… 扑克脸黎冰没反应，还在和好友谈着自己乖弟弟的尹尘一脸幸福小样，完全没有注意到，而子轩的表情却越来越僵硬了。 他问身边的大橙子：“为什么我觉得那桌的女生老看着我笑？我脸上有什么吗？” 大橙子：“错觉。” …… 明明好不容易吃到大餐，但是子轩竟然吃到半截就不太想吃了。 果然还是太油腻了吧？ 子轩时不时往慕枫那桌瞟，非常心不在焉。 其实从刚刚进场到现在，他都特纠结。 因为慕枫简直太显眼了，刚刚进场一群女生围着他，自己都插不上话，而且后来他自动就跟尹尘坐在一起，他们那桌基本上都是教练，自己没办法过去坐……后来，就是现在，都已经吃了一个小时了，都没办法过去跟他说句话，呜呜，这种感觉好挫败！ 子轩注意到慕枫掏出手机的动作。 啊，对！可以发短信啊！ 于是子轩连忙摸出手机，开始编辑短信。 可是……到底写啥呢？ 写：谢谢你来看我的比赛。 可是这种话为什么不可以当面对他说？！ 写：你今天的比赛结果怎么样？ 这种话直接去问他不就好了！ 写：我们在外面去说几句话吧？ 可是…… 又不是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干嘛弄得这么神秘！ 不行不行…… 子轩握紧手机，完全不知道该写什么！ 于是，就在他纠结啊纠结啊的时候，肩膀被轻拍了一下。 他注意到这桌的男生们都抬起了头，而旁边女生们神色各异地转过头看……子轩疑惑地转过头，就看到近在咫尺的，白皙的下颌，和无暇的脸颊！ “慕……慕……”说了半天没说出来名字。 慕枫轻声问：“吃饱了吗？” 子轩连忙点头！ “那，我们出去吧。” “出去？……”子轩完全反应不过来了。 慕枫善意地提醒：“我记得某人说过，进决赛了要报答我呢。” 子轩猛地弹起来，椅子摩擦地板发出嘎兹的一声！ 他跟几个同伴说：“那我出去了……电话联系哦！” 然后犹如闪电般与慕枫消失在现场。 刚才那桌明明已经放弃慕枫的女生，现在又全部花痴了起来！ “刚刚看到没有？？慕枫在微笑，他叫子轩出去的时候好温柔啊，而且他的声音真的，好好听啊！简直难以形容，低低的，带着微微磁性的，很性感啊！” 看到消失的两个人，尹尘一边喝酒一边苦笑：“今天我家小王子多半要高兴得睡不着觉了，他从小就想成为慕枫的好朋友呢！” 虎哥笑：“感觉类型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啊，不过要是以后成为好朋友，应该双方都很受益的，相互促进嘛！” 大橙子没有说话，只是一口一口地喝酒，脸色难看。 黑仔看了他一眼，好几次想去安慰他，但是看到他那想要杀人的眼神以后，决定今天都不去惹他了。 chapter 28.报答 9月的夜晚并不会热，夜风吹拂着路边的树叶，感觉非常凉爽。 跟偶像一起，子轩总是会觉得手足无措。 他挠挠头发，终于说出今天最需要说的话：“谢谢你来看我的比赛！我今天得奖……其实都是因为你来看了！” 慕枫笑：“说什么呢，是因为你自己努力。” 子轩突然抬头：“那，你的比赛呢？你的全国游泳锦标赛，结果怎么样？” “勉强拿了个金牌。” 子轩瞬间就激动了！ “啊啊金牌啊！我记得这回的全国游泳锦标赛……可是由全国26个队伍，400多顶尖队员组成的啊！” 慕枫微微仰头，感受着夜晚的风：“只是200米蝶泳而已。只要成绩到达一个标准，周围怎样的对手也仅仅是陪衬而已。” 如此嚣张，如此目中无人的话，从慕枫的嘴里说出来，简直就像是“原味奶茶比较好喝”一样简单。顿时，他身边这位铁杆粉丝心中的崇拜之情更上了一层楼……与此同时，又有点伤感。 唉，慕枫啊……你可不可以不要跑得那么快。 至少，偶尔休息一下下……等等我呗！ 子轩甩了甩头，抛出心中灰暗的情绪。 此时，他才想起了自己的任务，对啊，他要报答慕枫……那么，怎么报答呢？他脑海中的小资料库一下子就开始运转起来！ 现在整体来说天气还很热，刚刚吃了油腻的东西，现在的话，去吃点沙冰喝点奶茶啊咖啡啊应该不错吧！啊，慕枫似乎很喜欢柠檬……这一带他还算了解，以前初中的学校就在这边，晨光茶店应该还没有关门吧，里面的柠檬水特别好喝呢！啊，冰激凌也不错，不过慕枫喜不喜欢吃甜食呢？ 这样想着，他就问了。 慕枫点头：“可以啊。” 子轩松了一口气：“太好了！” 他开开心心地带慕枫去公交站台，自己穿过人群，抱着肩膀开始仔细地看起来。 慕枫疑惑：“这是在做什么？” 子轩回答：“那边离这里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我们要是走路去得花半小时！坐车的话几站路就到了！” “那么，我们坐出租车去吧？” “贵死了！而且划不来的！” 子轩看准了地方，告诉慕枫：“我们要等99路！” “嗯……” 子轩突然抬头凝视着慕枫的脸，然后一下子就咧嘴笑了：“哈哈，枫哥，别告诉我你没有坐过公交车？” 慕枫的表情相当严肃：“没坐过公交车很奇怪吗？” 子轩的眼睛眨了眨：“真的假的？？你真没有坐过？！啊，那简直太可惜了！告诉你哦，我初中的时候哥哥特别忙，很多时候都没有时间接送我，所以我那三年常常坐公交车啦！坐公交车真的特别有趣，你可以看到形形色色的人！比如啊，特别漂亮的大姐姐，每天都瞌睡得不断往别人肩膀上栽的大叔，长得像樱桃小丸子的小妹妹，笑得特别特别慈祥的老婆婆，能够自己上下车，不用任何人帮助的盲人……好多呢！” “盲人？” “对啊！他自己有一个拐杖，车子到了的时候，身边的人会提醒他。然后他上车，投币，抓着扶手，接着有人会给他让座，他便坐了，下车的时候因为车内有广播提醒，他便下车。最让人吃惊的是，这些，所有的行为他都没有做错，没有撞到别人，自己也没有出现任何磕磕绊绊的现象！” “这样的人一般听觉都异常灵敏呢。” “是啊，我超崇拜盲人的。” 就在他们这样说着说着的时候，99路公交车来了。 子轩带着慕枫上车，投了两个人的币，然后带着他在后面坐着。 当然，慕枫高挑的身材简直就让他鹤立鸡群，而且，他的那张脸从刚刚等车到现在，简直就像是盛放的花朵一样吸引了无数蝴蝶蜜蜂，大家简直恨不得拿出手机对他进行各种拍照合影，前来跟他握握手，说说话…… 慕枫似乎早就习惯了，并不在意，而子轩还真有点受不了，他无语地说：“枫哥，你的魅力也太大了点……下回你出来的时候应该戴上墨镜和帽子，围条围巾。” “嗯，冬天我会考虑这么做。” 公交车不断奔驰在宽阔的马路上，路过步行街，转弯，进入稍微小一点的马路上。每次到一个小站的时候，车身就会猛地向前耸，接着停下来，几个人下去，几个人又上来。然后，继续前行。 慕枫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窗外。 子轩看着前方，明明已经安静下来的心不知道怎么回事又一点点紧张了。 他忍不住看向身边的慕枫。 窗外五彩的霓虹灯渲染了他的流畅的脸颊，以及白皙的下颌，他左耳的赤红色耳钉在黑发间若隐若现，让子轩有种想要伸手触碰的冲动。 当然了，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做这种幼稚的事。 他只是安静的，看着车窗上，那时不时映出的，慕枫的容颜。 那已经看了无数次的，但还是会觉得俊美到极致的脸。 这个时候，子轩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终于，到站了！ 两个人快速下车，子轩轻车熟路地带着他走进一个小巷子，没有走多远，就看见一家色泽特别温馨的小店，上面写着“晨光奶茶”，啊，那可是子轩初中时候几乎天天光顾的小店啊！ 于是一进去，奶茶阿姨便热情地走过来：“唉，这不是小轩吗？好久没有见你啦长高了啊！” 子轩笑：“嘿嘿，还是那样没怎么长高啊。” “谁说的……啊，你是和你身边这位小哥比吧？看看，人家长得多高，还不快问问人家长高的秘诀？” 子轩看向慕枫：“就是啊，枫哥，你到底是怎么长这么高的，一定要将秘诀传授给我啊！” “好啊。”慕枫回答得很顺畅。 两个人坐在青苹果色的小圆桌上，听着店里欢快的音乐。很快，柠檬汁、黑森林冰激凌、芒果沙冰、抹茶小蛋糕都上来了！ 慕枫有些惊讶：“小轩，你点这么多？” “超好吃的！一点都不会多！你尝尝这家店的招牌——黑森林冰激凌啊，这种冰激凌甜而不腻，入口即化，我初中的时候每次考出好成绩总是用这个奖励自己呢！” 慕枫尝了一点，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很明显，他用勺子的速度快了很多！ 子轩心里面开心极了，又将抹茶小蛋糕推倒慕枫面前，果然，慕枫也特别喜欢吃！ 啊，记得刚刚慕枫在酒席的时候，并没有吃多少呢。 难道他跟自己一样，都不是很喜欢吃特别油腻的？ 而且，今天简直是大发现嘛！原来，慕枫也喜欢吃甜食啊！！ 不知不觉中，子轩已经完全了作为小粉丝的紧张心情，也忘记了形象，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其实，他才是一个隐形的大胃，很快他自己面前的都吃光啦！他又叫了两份巧克力的小蛋糕，结果，不一会儿他又解决了！ 唉，吃得太快也不好啊！ 看吧，他现在虽然正笑着跟慕枫讲着自己初中的趣事。 但是啊，其实他满眼都是慕枫面前那半个抹茶蛋糕和芒果沙冰……说真的，抹茶蛋糕里面夹的葡萄真的好甜好好吃啊，里面的菠萝之类的水果有一种清香的感觉，芒果沙冰的味道相当纯正，当然啦，那可是用新鲜的芒果才做出来的啊，味道真的是超好的！ 自己已经吃得够多了。 他摸摸肚皮，果然，都鼓起来了。所以，还是不吃了吧。 嗯嗯，就这样看着他吃也不错啊。 子轩想着想着，舌头就忍不住舔了一圈嘴唇。 他不知道，他的一系列行为完完全全被慕枫看在眼里！ 慕枫优雅地撑着下颌，微微歪头，用勺子指了指自己剩下的抹茶蛋糕：“想吃？” 子轩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慕枫哭笑不得。 他将自己的抹茶蛋糕推到子轩的面前：“我很好奇你的胃口怎么可以这么好？” “嘿嘿……我在长身体嘛！” “说得也是，那剩下的都归你了。” “真的？” 在慕枫点点头的时候，子轩就开始狂吃起来。 当他把最后一丁点奶油也吃完以后，脸蛋才开始泛红。 因为…… 此时此刻…… 坐在他对面的慕枫正微笑着凝视着他。 在抬头打算跟慕枫说话的他发现这点的时候，几乎全身的动作都僵硬了。 慕枫轻轻托着下颌，眼角轻佻，漆黑的眸色异常温柔。他白玫瑰花一样的薄唇里含着吸管，正慢条斯理地喝着香甜的芒果沙冰。在他下咽的时候，他漂亮的喉结隐隐上下活动。 子轩猛地吞了一口口水。 “吃饱了？” 子轩连连点头：“嗯！……呃，枫哥，这里的东西好吃吧？” 慕枫放下芒果沙冰，用纸巾优雅地擦拭嘴唇，眼睛犹如黑曜石般闪耀： “很好吃，谢谢招待。” chapter 29.礼物 因为两个人吃了很久，出来的时候，公交车都收车了。 不过也挺好，走半个多小时的路可以帮助消化嘛！现在子轩觉得自己的肚子都快爆掉了……唉，吃的时候很爽，但是吃完了以后罪恶感深重啊！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人行道上。 两边的路灯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偶尔分开，偶尔又交叉在一起，偶尔像是小矮人，偶尔又像两根超长的柱子。 子轩忍不住伸了一个懒腰，仰头看天。 今天天空中没有星星，只有一个弯弯的月牙。 但是，远方连绵起伏的高楼大厦中，那些依旧明亮的，成千上万的窗户便像极了璀璨夜空里的星星。 “啊，我们城市的夜景还挺漂亮的啊！”他忍不住感叹起来。 “是啊。”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夜风吹来，茂密的树叶沙沙作响。 晕黄的路灯下，细小的浮沉轻轻飘扬，不知疲倦的蝉子“知了知了”地叫着，草丛里的昆虫们正举行着属于它们的音乐会呢。 逐渐，子轩走在了慕枫身边。 两个人并肩走着，衣袂飞舞。 子轩嗅到了一股清淡的香味……不是第一次闻到了。 实际上，只要在慕枫身边，就可以闻到这种，专属于他的味道。 他忍不住问：“枫哥，你擦了香水吗？好香！” “我从不擦香水。” “但是……真的好香啊！有点像花香，植物的那种味道，但是又说不清楚是什么味道……” 慕枫笑：“你闻到的应该是我洗发水的味道。” 子轩好奇：“什么洗发水？” 慕枫说了一串鸟语，是法文。 子轩黑线。 慕枫又给他翻译成中文，子轩继续黑线，好吧，他觉得自己中文都不明白了。 三十分钟的路程，子轩却觉得，自己只走了5分钟。 因为到达宾馆门口的时候，他简直觉得太快了！呜呜，刚刚为什么不走慢一点啊！ 慕枫的房间尹尘已经帮他定好了。 是跟子轩不一样的宾馆，隔了一条街。 “你明天一早就要会训练基地吗？” “不，明天我先回家一趟，然后去T大。最近欠了很多课呢。”慕枫回答，然后看着欲言又止的子轩，“今天你的‘报答’我很满意。” 果然，子轩一下子就笑了：“这就好！嘿嘿。我害怕太寒酸了……” “不会，我都不知道那条小巷子里有那么好吃的蛋糕。” “嘿嘿……” “回去早点睡吧。你哥哥给我打了几个电话我没有接到，回去多半要教训我了。” “啊？他教训你？”子轩摸出手机，“呃，我这边也有10个未接电话！” “那我回去了！你回去的时候也记得告诉你哥哥一声。” 慕枫说完，就跟子轩挥手，打算过街。 子轩却一下子抓住他的衣角。 慕枫疑惑地回头：“怎么了？” 子轩直视着他，脸颊微微发红：“那个，我以后还可以请你出来吃东西吗？” 是啊…… 这次分开，又不知道下次可以用什么理由，什么时候见面了。 慕枫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柔软的茶色头发，轻笑：“当然可以啊，和小轩一起很开心呢。” 此时，红灯变成了绿灯。 慕枫收回了手：“好了快回去吧！再见！” 然后，他便转头过街了。 子轩一直看到他过街，激动得向他挥手再见，然后才走进宾馆。 他走得很慢，等电梯等了半天，走进电梯差点忘了按楼层数，还是被旁边的女孩子提醒他才尴尬地反应了过来！走出电梯，他慢腾腾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手指不由自主地摸向自己的头发……明明尹尘经常这样揉他的头发的，这种动作对于他来说再正常不过。可是为什么，慕枫揉他头发的时候，他会……特别特别开心呢？粉丝……被自己的偶像做这种动作，都会这样激动吧？ 想着想着，他就打开门走进房间。房间里没有开灯，一股酒味扑鼻。 程彦斌坐在靠窗的床上，抬头望着窗外斑斓的夜景，乳白色的窗帘轻轻浮动。 子轩笑：“程老大，你怎么不开灯？也不看电视？唔，你今天到底喝了多少酒？味道好浓哦……” 他边说边打开灯，找到遥控板打开电视，整个房间似乎才活了过来。 “大橙子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可是你今天明明拿了两枚金牌一枚银牌呢……” 子轩边说边走进洗手间洗脸洗手。 当他用毛巾擦完手，走出来的时候，却看见程彦斌抱着手臂靠在墙壁上，金发挡住半边眼睛，另一只眼睛发红，嘴唇紧抿。说真的，他的这种可怕的表情子轩还是第二次看到……第一次，是他带领手下在高一打群架的时候才出现的，当时，他一个人就将五个人打趴在地上。 子轩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伸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他伸出的手一下子就被对方避开了。 “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一张口，浓重的酒气就传来了。 子轩这才想起来刚刚十个未接电话，有八个都是大橙子打的，他连忙赔笑：“在外面很闹你知道的，我电话设置的是震动，听不到呢，呵呵。” “你跟他去了哪里？” “就是初中的一个小店，喝了点冷饮吃了点东西……” “你为什么要跟他走？” 他这样说的时候，伸出手臂，子轩瞬间就被他压制在厕所门上，动弹不得。子轩当然知道要是他面前这个人发毛了会是怎样的后果，他开始推对方：“我说程老大你怎么了……你别这样啊，这样好吓人的……” 程彦斌却离他更近了，他充满酒气的嘴唇就在他的耳边，声音嘶哑：“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跟他走？！” “因为他是我的偶像……我之所以可以恢复过来是因为他，因为他亲自教我怎么游……我答应过他如果我可以进决赛，就要报答他的！！程彦斌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要这样莫名其妙的生气好不好，我虽然是你的朋友，但是我也有其他的朋友啊，难道我——” 子轩越说越生气。 可是他还没有说完，就被程彦斌打断了：“你说，他是你的朋友？” 这下子，子轩彻底卡了。 朋友？ 慕枫吗？ 那样优秀的，自己崇拜了8年……只是因为各种契机而偶尔见了几次面，每次发短信都顾忌再三的人……是自己的朋友吗？ 就在这个时候，程彦斌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弯腰，浑身都开始微微痉挛。 子轩当然知道这是怎么了！ 他马上打开门，将程彦斌拽进去。几秒钟后，程彦斌就对着马桶大吐特吐起来……子轩一边捂住自己的鼻子帮他捶背，一边无奈地说：说我不能喝酒，你自己才17岁……却喝成这样，你还真不要命了吗？ 吐完以后的程彦斌浑身无力，简直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子轩无奈地将花洒拿下来，清理污秽物，将已经摊在地上的程彦斌扒光，扔到浴缸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帮他洗完澡和头，这个时候他才想到自己哥哥给自己洗澡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困难呢？终于把这个脏猪洗干净了，他又将他驼到床上，盖上被子，接着自己去洗澡。 他发誓了无数遍，哼，以后再遇到什么酒席绝对不能让大橙子喝酒！ 好吧如果他硬要喝，只能喝一杯！！ 这可是为他好，如果他变成酒鬼了，以后怕是老婆都讨不到吧？？ 终于把自己料理完，已经12点过了，子轩早已经困到不行。 这个时候才发现没有给尹尘打电话，他连忙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半分钟不到，尹尘密密麻麻的回信就来了，什么一有偶像就忘了哥哥啊，什么哥哥好伤心哦明明想带着他去附近走走的，结果连电话都不接啊……子轩边看边笑，看来哥哥没有生气嘛。 睡觉之前，他发现大橙子的被子竟然就已经掉在地上了，他只好过去帮他盖。 只是没有想到，他的手才伸手去，就被对方紧紧抓住了。 “别走。”大橙子哑着嗓子说。 子轩无奈地说：“可是都12点了，我想睡觉了。” 大橙子却马上就往旁边挪过去，接着将子轩拉在他的旁边躺着。 他翻过身子，伸出双手将子轩抱在怀里…… 子轩满脸黑线：“你这是干嘛？” “你说过……如果我赢了，你会送给我礼物。我不要菲尔普斯海报了，我要你……今天晚上成为我的抱枕。” “你是小孩子吗？” “……你想反悔？” 子轩打了一个哈欠：“罢了罢了，当抱枕就当抱枕吧。” 是啊，抱枕这种美好的东西，其实他在家里睡觉的时候，基本上都会去找尹尘的……所以，这个根本没啥吧。 子轩沉重的眼皮实在受不了了，在阖上的前一秒，他补充道：“明天你不要忘掉就好了。” 说完，他就闭上双眼。 一分钟不到，呼吸就均匀了。 五分钟后，大橙子的双眼还是睁开的。 他的嘴唇发白，那是他难得脆弱的样子。 他低声喃喃：“不会忘的。永远都不会。” 只是他的声音太小，很快就被子轩轻轻的呼噜声覆盖了。 chapter 30.晋级 在所有的队员都休息的时候，教练员却没有休息。 他们将这回所有队员的表现记录拿出来，进行各种筛选讨论，最后差不多从市队里面一共选出了8个人，4男4女。现在最重要的，是讨论谁由谁带。 总教练已经带了6个，他打算退休已经不打算收新的了。蓉教练带了8个，最多收那4个女生。李教练和姜教练分别带了14个和10个，一听说还要让他们带，直接在电话上咆哮了……算下来，就虎哥最闲，目前手下就只有2人，于是其他人硬是要把4个男生往他队里推，最后总教练竟然都打电话过来，询问了情况以后直接说：“带那4个苗子，或者是我手下所有小兔崽子，你自己选择吧。” 好吧…… 带8个，和带6个，选择哪个呢？ 一向吊儿郎当，游手好闲的虎哥当然选择后者了…… 当然，他选择后者的原因不仅仅是为了偷懒，他自己心里也明白，已经被总教练训练了好几年，年龄也基本上超过18岁的队员被自己改造的可能性要小得多，而新来的4个孩子，最小的16岁，最大的也就17岁，每个人特色都相当明显，基础和悟性都不错，缺少的也就是一定的数量积累，和质的飞跃而已。也许在接下来的一年多的训练里，会取得很好的效果也不一定呢！ 于是第二天下车的时候，八个学生拿到通知9点准时到教练办公室集合。市运会表现优异的黑仔、大橙子和子轩都被包括了进去，这还是第一次一个寝室都被选中的。其他没有被点上的人自然露出各种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因为谁都知道，他们是要去做什么。 果然，几个人兴致勃勃地去办公室以后，就看到几位表情严肃的教练员。 蒋鑫坐在椅子看名册，而虎哥张玉卓倚靠在桌子上抽烟，手中拿了一叠单子，桌上放着用塑料纸蒙起来的制服。几个女生已经来了，正兴奋地跟蓉教练交流呢。 除了子轩这三个，还有一个市队另外一个教练带的刘靖也入选了省队。 刘靖，只要是市队的都知道。大家都管他叫“粗眉毛”，因为他眉毛粗呗！他17岁，平头，身强体壮的，身高只比子轩高1厘米，173。平时人挺真诚憨厚，人缘还不错。他在这回市运会表现很出色，拿了三块银牌，一块铜牌，体力出色。教练之所以看上他，并不是像看上子轩那样，因为发现了他极强的天分，完全是因为，这个人训练相当认真踏实，吃苦耐劳。这样的人往往最开始很难出成绩，但是数量积累到一定限度以后，成绩就会突飞猛进。 看到几个人都到了以后，虎哥轻轻一撑桌子，就朝几个人走过来。 他直入主题：“以后你们四个就由我带了，有问题么？” “当然没问题！！”激动的黑仔和粗眉毛先吼了出来。 “没问题。”子轩和大橙子也笑着点头。 看着这几个孩子答应得这么快，虎哥走过去拍了拍蒋鑫的肩膀：“哎呀看看，你带了两年的小崽子们这一下子就抛弃你了……” 几个人看到蒋鑫一脸阴沉的样子，也稍微控制了一下自己脸上过于明显的惊喜。而蒋鑫却一下子笑了：“你们还真觉得我在生气？” “……” “说真的，把手中的好学生送走，的确挺舍不得的。毕竟好不容易训练了两年才这样的啊，唉，这种感觉挺像把孩子交出去的父母一样。”蒋鑫说着，平时那一脸严肃表情的脸竟然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让周围的人一脸黑线，“不过呢，看到你们这么顺利的进省队，也意味着我成功地将你们带入了游泳职业生涯，看着你们打开了成功的第一扇门，将来啊，说不定你们真能闯出一番事业出来。看到弟子的成功，哪个教练不会开心呢？” 真是相当难得听到蒋鑫说了这么一长串煽情的话…… 虎哥一边抽烟，一边贼笑地揉蒋鑫的肩膀。 而黑仔听着听着，这经常看小说看得哭鼻子的家伙现在眼睛就红了一圈：“蒋教练，您的大恩大德我们难以回报！我们不会忘记你的！” 子轩也完全入镜了：“以后我们会常回来看您的！” 大橙子：“我们会努力的。” 蒋鑫的嘴角扯了扯：“我说，你们以后不过就是在学校的东区训练而已，文化课照样在西区上，我们还是会常见面的……你们不要说得像我已经是个孤寡老人了好不好！” 一边的虎哥已经把肚子都笑疼了。 而被冷落许久的粗眉毛同学的玻璃心碎啊碎啊：呜呜，他亲爱的教练都不来跟他送行……看看，别的队，教练和弟子是多么相亲相爱啊！ 后来，他们填了一些贴有照片的表格，领到了制服，以及用深蓝色带子吊着的，用塑料纸包裹的身份卡，上面有照片等等，最重要的是，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几个人从属于F省体工队。 其实吧…… 知道自己要进省队了。 可是在这一刻，才真真实实的有种进省队的概念！ 几个人将身份卡挂在脖子上，想象着参加省级运动会，国家级运动会的时候，那些省队队员们身穿运动服，脖子上就是挂着这样的东西——这，这真的是荣耀啊！！ 一瞬间，觉得在市队这么多年的努力，觉得从小到大这么多这么多的汗水努力都值得了……刚刚教练的那句话，他说他们已经打开了成功的第一扇门，说以后，说不定还真会闯出一番事业！ 这一刻，这群热血的少年心中信心百倍！！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声音从门口传来：“张教练！” 几个人往门口看过去，就看到这样两个男生。 黑仔拉了拉子轩的手：“看，这两个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黎冰和萧云！” 两个男生身穿黑色运动服的男生身高都有180左右，只是萧云还要高半个头的样子。不过……不愧是省队目前最强的两名选手，2008级和2009级的两枚校草啊…… 萧云一头暗红色爆炸头，小麦色皮肤，左耳戴了三个耳环，肩部宽且平，一脸不羁的样子，就连对教练笑的时候，脸上的痞气也一点不减。他是学校著名的“花花公子”，跳水队和花样游泳队的美女……基本上都跟他交往过，当然，听说他那张俊脸也遭受过无数美女的巴掌。 黎冰身材高挑瘦削，刘海斜分，直直的黑色长发被绑在脑后，表情沉静，右眼下的泪痣若隐若现。不愧是被大家私底下成为“冰美人”的人啊，子轩在心中感叹，妈呀……一个男的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妖冶？这么漂亮？这让学校的女生们情何以堪？关于黎冰的信息，子轩知道的是，黎冰游泳特别，闭气暴强，对了，他跟慕枫和肖志杰是一届的，但是他曾经放弃了一年游泳和学业，没有及时入国家队，导致现在他跟2009级萧云是一届的。 当然，这些信息基本上都是晚上夜谈的时候，黑仔灌输给他的。 就在每个人心怀鬼胎的时候，教练说：“黎冰，萧云，带他们4个去宿舍楼，告诉他们平时的行为规范，大概训练模式，以及熟悉一下食堂之类的。我说，别仗着自己年纪稍微大点就欺负他们啊！” 子轩突然冒出一句：“教练，今天训练吗？” 虎哥抽了一口烟：“今天是你们来省队的第一天，就给你们放个假，不训练了。好好熟悉一下环境。” 几个人在心中大叫：偶也！太好了！！！ 于是，几个人开始从西区搬东西，行李，最开始啊，一群人心情都不错啊！ 可是，当黎冰拿出宿舍分配表格，念给他们听的时候，一群人伤感了。 是啊，这简直是——天大的噩耗！ 他们以为三个人一起到了省队，还都是归属于一个教练，所以理所当然的，宿舍应该是同一个吧？可是不是这样的，大橙子是406，跟粗眉毛一个宿舍；黑仔是302，跟萧云一个宿舍；而子轩呢，他是407，跟黎冰一个宿舍。 “不会吧……不要啊旺仔，我不要跟你分开啊！” 黑仔直接朝子轩扑过来！ 大橙子皱眉：“一定要这样住吗？不能跟教练说说？” 子轩：“是啊，真没想到要换寝室……” 走在前面的萧云转过来，眯着眼将这些人扫描了一圈，然后搂住安静的黎冰：“就是因为你们，我还要忍痛和亲爱的冰冰分开呢！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以为我们想换吗？？” 一直面无表情的黎冰缓缓地解开某人的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襟，默默地说：“不再跟你这个每夜打午夜电话的人一起住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萧云刚刚还一副大老爷们儿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撒娇的小狗狗：“冰冰我知道你舍不得我的，别嘴硬啊！” “……” “原来冰冰是吃醋了啊……以后我只给你打午夜电话，好不好？” “……” “啊冰冰你别不理我啊！！” “……” “冰冰，亲爱的，冰冰哪，我跟你说话呢……喂喂冰冰……” 一声爆栗以后，后面提着袋子拖着箱子的人满脸黑线。 而黑仔哭丧着脸悄悄抱怨：“不会吧……萧云要打午夜电话啊……那我晚上怎么睡觉啊呜呜……” 子轩瞅了他一眼，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黑仔，我相信你没问题的。” 是的，这天半夜，萧云电话里的女朋友心情相当不爽：“云，你电话那边怎么老是发出一种……非常奇怪的声音，有时候特别高亢，有时候又很低呢？” 萧云看了看旁边床上睡得正香的黑仔，无奈道：“唉，最近寝室里多了一只猴子……没办法啊。” “猴子？” 黑仔砸吧砸吧嘴，流着哈喇子嘿嘿嘿笑了几声，然后继续睡…… 萧云的女朋友哆嗦了一下：“我刚刚好像听到了特阴森的笑声？” “……” 所以啊，到底是萧云的午夜电话影响了黑仔，还是黑仔的鼾声影响了萧云呢？这么看来，教练给这两只安排的寝室还是挺合理的。 chapter 31.新室友 说真的，当听到要与子轩分开，大橙子心中愤怒极了！ 可是冷静下来，他大概也知道教练的意思。如果让几个低年级的人一起住，容易抱团，很难融入这个集体。而他分配寝室都是由目的的，这个在日后可以看到非常大的效果。比如子轩和黎冰，子轩可以从黎冰身上学到很多东西，因为他们的体质很像，需要的技巧也很相似；黑仔和萧云呢，萧云虽然看上去散漫，但是练习起来绝对是个工作狂，他的蛙泳和仰泳都很出色，对黑仔有很好的带动作用；而自己和粗眉毛呢？两个人的体力都不错，擅长长距离游泳，的确可以相互促进。 当然，以上其实还是不能平息大橙子心中的怒气。 不过呢，当他意外地发现，自己寝室的阳台竟然和子轩的阳台是连在一起的！所以啊……他想去找他就可以去的！！那么，意思就是他和子轩的宿舍，实际上……就是一个嘛！ 这样想着，他就平衡了。 而子轩呢？ 虽然他对调寝室有点不满，但是他其实早就料到这一天。算是有心理准备了。 至于这个过于漂亮的，过于面瘫的，又意外毒舌的新室友，他还是相当好奇的。毕竟，他早就想研究一下这个人是怎么游泳的，他可以闭气8分钟是真的还是假的…… 新寝室比旧寝室豪华，这点毫无疑问。 床不再是像旧寝室那样，下面是书桌，上面的铁床，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宾馆标间一样，有两张独立并排的床，两张书桌，两把椅子，一个大衣柜，一个卫生间，一个水槽，一个阳台。水槽下面有好几个盆子，阳台上挂着几条泳裤，衣柜里空间还不错，可以放好多衣服……唉，不就是省队啊，比以前的条件好多了！ 这个观念，在几个人跟着两个大的踏进食堂的时候，再次升华了！ 要知道他们以前在省队的，天天就是大白菜、白萝卜、红萝卜、肥肉、青菜、粉条……就算有排骨吧，那种正排也是很少的，就算有鸡汤吧，汤里面绝对也只有一些残渣！就算早晨有很多肉包子……但是里面只有坑爹的一丁点肉啊！ 而这边，凉菜里有鸡翅、鸡腿、猪肝、烤肠，有咸蛋和皮蛋，红萝卜烧排骨里，有很多正排，大妈舀菜的时候，会一点都不吝啬地舀一大勺！ 而且而且…… 这么好吃的菜，是免费的啊！而市队那种菜，是要收费的！ 原因是，进入了省队不仅没有学费，还是有工资卡的，这种生活补助每个月都会发，所以，相当于现在吃多少都是免费！ 于是，市队的几个小崽子又跟没见过世面一样，开始边感叹不公平，边狂吃。 等把肚子吃得胀鼓鼓的时候，才又跟着两个大的回去收东西休息。 那天晚上，黑仔在萧云出去约会的时候，乐滋滋地给他的妈咪打电话报喜，各种夸奖省队的食物好吃；大橙子摊在子轩的床上不走，后来断电了他才从回去；而子轩呢，他分别给尹尘和慕枫都发了短信，告诉他们这件好事，收到短信以后高兴得不得了。晚上洗漱完了以后，也就10点半，他有些兴奋地睡不着。 而他旁边床上的黎冰正在发短信，也没有睡。 于是，他开始骚扰黎冰了。 “黎哥，省队的训练是怎样的啊？” 过了好几秒，黎冰才边按键边回答：“明天你就知道了。” ……教练不是让你跟我们介绍吗？ “黎哥，上回我在游泳馆看到你了……你在水中一分多钟都没有出来，我还以为你溺死了呢！结果我发现你竟然都不用换气，一直在水中游。我听教练说，你可以闭气8分钟，游自由泳的时候采取四划一呼的方式，是真的吗？” “嗯。”黎冰继续按按按。 “你是怎么办到的呢？我闭气最多一分钟就不行了……” 黎冰翻了个身，留给子轩一个背。 子轩：“……” 他终于完全理解萧云的感受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还是睡不着啊。他打开手机开始上网。 但是没有找到好玩的东西。 于是他继续奋进了：“黎哥啊，听说你是跟慕枫和肖志杰一届的，当时还是一个教练手下的，是真的吗？” 当然，还是不理他。 子轩继续自娱自乐：“黑仔还告诉我你和肖志杰关系特别好，哈哈，感觉完全是两种类型的人。” 就在这个时候，子轩受惊吓了。 因为黎冰突然坐起来，黑暗中，他发着莹莹光亮的手机照亮了他脸颊的下半截，他显得异常阴森的嘴唇开启：“谁会跟那种变态关系好？？” 说完，他继续躺下去发短信。 子轩受到惊吓以后，因为无聊将刚刚的事情发给了黑仔。 黑仔的短信马上就来了： “旺仔啊，你怎么能问他肖志杰的事？他们两个人相爱相杀啊，唉，我早该告诉你的！” ＊＊＊＊＊＊ 不愧是省队，虽然待遇比市队好，但是，这训练强度跟市队集训时候的强度相比，简直有增无减啊！一个星期的训练以后，黑仔这个可怜的家伙一看到虎哥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马上就可怜兮兮地捂着自己圆圆的耳朵。因为啊，他基本上每天都会被虎哥揪耳朵啊！ 是啊，因为他以前集训的时候，算是训练量最少的。现在一到省队，那种比以前还要高一个层次的训练让他经历了三天的折磨以后，就开始想方设法的偷懒了。比如，教练让游8000米的时候，偷懒少游几百啊。比如教练让静立三分钟的时候，在教练转过身身子的时候挠痒痒之类的……当然，后果惨烈。 这家伙后来给他亲爱的妈咪打电话的时候，每天都开始哭诉了起来，有一次子轩看到他打电话的时候，发现这可怜的黑猴子还真哭了。不过也是，那天，他偷懒，被教练抓去多游了8000，最后游完的时候，还是子轩和大橙子把他拖回寝室的。 子轩和大橙子适应得还好，因为他们以前的训练量就是比较大的。 不过，他们也同样面临新问题。这种问题基本上才来的人都会面临，那就是韧带训练。 市队那边对韧带的训练比起省队，还真的不大，每次的配合训练大多时候都会给人很搞笑的感觉。而虎哥的韧带训练，那简直就是变态。 他总是轻轻松松地安排各种延长时间的……对于男运动员来说相当艰难的韧带拉伸训练，然后自己坐在垫了软垫的椅子上，翘着腿哼着小曲，偶尔看看杂志报纸，用手指抚摸自己长出来的胡茬。往往这个时候，他手下的队员们已经痛得快晕死过去了…… 不过，他的韧带训练方式虽然挺残酷，效果也很明显。看看他手下的两名老将就知道了。尤其是黎冰的韧带，那简直就是出奇地柔软！ 好吧，大家一致认为黎冰干嘛来学游泳啊？他韧带那么好，随便下腰，随便就将腿抬到脑门旁边，随便就劈叉了……这样的人，就别来刺激他们了，直接去学跳舞不就好了？ 每次教练说，开始拉韧带的时候，一群人就会下意识地战栗一下。 一般从最简单的动作开始，双脚与肩膀同宽，摸地，需要手掌心贴在地上。好吧，这种动作……黑仔只能维持一秒，子轩五秒，大橙子十秒，萧云一分钟，黎冰，只要教练不喊停，他可以一直不起来。 然后就是右腿弯曲，左腿伸直勾起脚尖，弯腰抱脚掌。这种动作要求每次维持1分钟……那种痛苦简直难以形容啊！ …… 各种最基础的拉韧带动作结束，就开始两个人合作拉。 黑仔和萧云一组，大橙子和粗眉毛一组，子轩和黎冰一组。 于是……可想而知。 最幸运的是大橙子和粗眉毛。 最惨的不是子轩，而是黑仔。 子轩非常感激黎冰，他每次在做动作的时候，他不断跟黎冰小声说：“黎哥拜托你轻点行不行……我说停你就停下来好吧！” 面瘫的黎冰虽然从来不理他这番话，但是他真的会手下留情。 比如两个人合作最简单的动作： 两个人对着坐，双腿并拢伸直，脚掌贴着，拉着对方的手，然后我先拉你，你再拉我的，每次维持半分钟。 看看黑仔那边，萧云痞笑着一下子将黑子的手腕拉到脚尖处——黑仔瞬间就哇哇哇地叫起来，结果得到了教练的一个爆栗，顺带背上被踩了一脚，哭着喊着半分钟才终于起身了…… 看得毛骨悚然的子轩拉完黎冰以后，黎冰开始拉他的手。 拉到手掌根部到脚趾间腿部就会很疼了，他必须坚持半分钟，他咬牙忍耐着。 这个时候，每一秒都过得很慢。 黎冰慢慢地，再用力……子轩的手腕到达脚尖。 非常疼……很疼…… 大概过了20秒，子轩简直受不了了，开始轻轻地喊停！ 黎冰没说什么，但是确实缓缓地往子轩这边送。 虎哥刚好抱着膀子朝这边走过来：“有没有到半分钟哦，我说黎冰，你可别让他偷懒，啊？” “教练，已经到了半分钟了。他没有偷懒。” 子轩在心里感动死了！ 而旁边的黑仔，流下了两条宽面条般的眼泪…… 然后盯着无情的，一点罪人的自觉都没有的萧云，心里默默发誓：哼，你小子现在就得瑟吧，大爷我以后会复仇的！！ chapter 32.方向 于是，一个月后，黑仔这只顽强的猴子终于适应了省队的训练。 他开始默默地实施他的复仇计划…… 看吧，今天拉韧带的时候，他就在实施。 只见萧云坐在墨绿色的软垫上，双腿分开，朝前弯腰。一般这个时候，他的伙伴应该在他的身后推他。而黑仔呢，他嘿嘿嘿地笑着，接着，一屁股就坐在了人家的背上。半分钟很快就过去了，黑仔还没有过瘾却只有站起来。 嗯，该他了。 一旁的大橙子和子轩安静地为他默哀。 果然，某只还在得意的笨猴子弯腰往前趴的时候，萧云两只手掌加一只脚都跑到了黑仔的背上。黑仔默默地忍耐着，心中把萧云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才终于结束了。 嗯，还没有完呢！ 接着开始训练腰部的韧带。一声哨响以后，黑仔和萧云背靠着背，两个人的手臂交缠，然后，黑仔猛地向前弯腰，他额头上的青筋都露出来了，狠狠地将萧云上半身都弯了下来。他知道这种上本身突然被折过来的感觉，动作太快的话，腰部和颈部会很难受，难以适应！ 嘿嘿……大爷我是不是也不好惹啊？ 然后，轮到萧云了。 只见他猛地一弯腰…… 一群人在听到黑仔“哇哇”的叫唤，转过头看，然后完全黑线了。 黑仔这只可怜的猴子，竟然双脚直接飞到了半空中，整个人都躺在了萧云的背上，四脚朝天……他那张黑黑的小脸直接吓成了青色…… 萧云默默地对黑仔说：“黑猴子，想报仇的话，你还嫩着呢。” 其实萧云也就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但是在某只猴子心里，他不仅说了这一句，头上还长了两只角，浑身黑化了，像可恶的魔鬼一样张牙舞爪地大笑了无数次“啊哈哈……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黑仔气得龇牙咧嘴，从今以后，子轩和大橙子在他的面前都自动不再提起萧云这个名字。因为他们知道，一提起这个名字，黑仔脸色会变青，开始磨牙，然后诡异地露出笑容…… 这简直比在黎冰面前提到肖志杰还要恐怖100倍！ ＊＊＊＊＊＊ 韧带训练很恐怖。 除此之外，还有很恐怖的训练，比如，水下闭气。 水下闭气那还用说，那是最简单的训练了。一般当孩子初学游泳的时候，教练就会让他们把脑袋放入水中，进行短时间闭气，吐气，然后出水深呼吸，再闭气，水中吐气。这是对水的一种适应。 但是现在这种水下闭气，就有所不同了。不是只闭气1分钟，最开始每天延长5秒，在可以闭气1分钟30秒的时候，变成每天延长2秒。不过即使这样，子轩还是觉得——简直太难受了！！那种没有氧气的感觉，简直就像是游8000最后100米的那种感觉差不多。心脏跳动得特别迅速，脑袋越来越迷糊，满脑子想的就是——不行了，不能再闭气了，我快死了！ 可是每当他觉得自己不行的时候，黎冰都会深深地刺激到他。 教练所谓的，他可以闭气5分钟，这真的不是吹牛的。 黎冰每天游泳之前的热身运动，总有一项是这样的： 他跳入水中，然后就像游鱼一样，戴着泳镜从一边，缓缓地滑行到另外一边，再滑行回来，累了的话，就停留在水底，有时候几乎全身贴在水底，又或者盘腿坐在水中——子轩简直想要将这个人解剖了，看看他是不是有鱼那种“腮”的结构，他到底是不是人啊！ 他也见识了这种训练给黎冰带来的效果…… 他的确在游自由泳的时候，一般采取的是“4划一呼”的方式。 这种方式确实可以让他游得更快——原因是，一般人呼吸的时候，难以避免的会破坏平衡感，增加水的阻力，而少呼吸一次，多划动四肢，当然会快很多咯！ 黎冰的数据是惊人的。 在子轩问黎冰成绩的时候，虎哥得意地说：“哈哈，我得意门生200米自在全国排名列第六哦。” “全国？第六？！” “那是当然。”虎哥的声音低了下来，“1分46秒88，而且这还是他恢复半年以后的成绩。现在应该会更好。” “……” 子轩在上回决赛自由泳200米用时1分50秒02…… 慕枫的……对了，慕枫最新的自由泳成绩，是1分46秒60！ 他惊讶地睁大了双眼：“怎么会？！他竟然只比慕枫慢了0.28秒！……可是，他明明无论在身高、体型……所有的硬件条件都不及慕枫啊！” 是的，黎冰身高179，肩膀不够宽，身材总的来说比较瘦削。他内部的力量，无论是持久力还是爆发力根本与190的慕枫就不在一个层次上！可是，这样的他竟然可以只跟慕枫相差0.28的差距！！ 所以…… 所以…… 现在身高只有172的自己，同样肌肉不够发达，肩部不够宽，手掌不够大，手臂不够长的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利用另外的方法，追赶上慕枫呢？！ 看到两眼放光的子轩，虎哥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 他将手中的美女杂志放在一边，凝视着子轩：“黎冰他本人就是一个奇迹。所以，你平时要好好跟他学着，我给你的任务虽然跟一般人有些不同，但都是针对你本身的办法。就像我给程彦斌的任务，大多是让他继续延伸他的强势，耐力一样，你需要培养的东西，就是培养身体的灵活性，增强核心力量，提高肺活量。你知道吗？其实你还有一个比黎冰更好的优势。” “什么？” “你才16岁，正是长身体的阶段。我看你最近的身高还是有长吧？身材也没有定型，说不定经过几年的训练，你还可以长得更结实更高挑呢。最理想的状况，就是你不但像黎冰一样，在肺活量达到一定标准，学到了4划一呼的方法，而且体内力量逐渐增加，达到了灵活性和力量的平衡。那样的话，你会比黎冰还强很多。” 虎哥那这一番话，给了子轩无限的动力。 他有种终于看到了明亮曙光的感觉……他终于知道自己想要追赶慕枫的话，不用天天抱怨自己的硬件条件不够，因为，他是有其他方法的！！ 而且，虎哥的话在几天后的体检就验证了。 子轩自己都不知道，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又长高了2厘米！ 现在有174厘米了！！ 因为这件事他简直高兴得不得了！ 当然，黑仔也高兴了，身高170的他长到了172，大橙子吧……本来就180的他长到了183……这让两只长了2厘米的家伙非常不满，尤其是子轩，明明他跟大橙子的训练量简直就相差无几嘛！ 体检以后，为了长高的黑仔和子轩就像打了鸡血以后在高强度的跑步啊，游泳以后的拉筋训练中，他们都更加努力了。而有先天优势的大橙子还是不慌不忙的训练，可是上天就是不公平的，他无论怎么样，都是以相当快地速度长高着。不过长得快还是有代价的，比如梦见“跳崖”“飞到半空中摔下来”之类的梦，或者是半夜抽筋到疼得想哭的经历，也就是他经历得最多了。 子轩默默地在他的小本子上记下了自己的目标，一定要高于等于178。 因为曾经有医生告诉过子轩他只能长到175，现在，他有信心自己可以超过这个数字！！自己的身体，到底可以长到什么高度应该由自己决定吧！ 他突然想起曾经报答慕枫的那天晚上，慕枫曾经答应过他要告诉他长高的秘诀的！于是他尝试着给慕枫发短信，问他这个问题。 不一会儿，手机就亮了。 上面写着：“每天早晚喝牛奶，早晨吃鸡蛋；训练以后勤拉筋；多补充钙，吃饭营养均衡；多做吊杆运动。” 子轩马上就回了一句：“谢谢！” 突然，他又加了一个问题：“枫哥，你现在多高了？” 子轩绝对是在自虐。 因为慕枫的回信是：“191。” ……他不是190吗？ ……老天，他不会还在长高吧？？ chapter 33.蹭课 虎哥的话给了子轩无限鼓励。 每天他便跟着黎冰早出晚归地训练。闭气再难受，只要想到有一天他可能也能像黎冰那样闭8分钟的气，只要能想要有一天他能超越自己的成绩，赶上慕枫，他便可以坚持下来。逐渐，高强度的陆地练习和水中练习，他都可以适应过来了。 偶尔，他会溜去T大。 当然是因为，这段时间他的偶像留在T大学习的缘故呗。 这天，体校下午刚好没有训练，子轩专门给自己放了半天假，来到T大。 在地铁上的时候他就特激动，摸出手机给慕枫发了一条短信：“枫哥，今天下午有空么？” 很快，手机就震动了起来：“下午满课，你有事？” 子轩的手指马上又快速地在手机上跳动起来：“是什么课啊？” “一堂西方经济学，一堂英语。” “是在哪里上啊？” “你问这个做什么？” 子轩挠了挠头发，继续写：“我想来蹭课……^_^” 这下子慕枫没有及时回他。 子轩马上又补了一条超长超级牛皮糖的短信：“慕枫大哥你就让我去蹭一下吧！你知道的……我都已经高三了，我想提前体验一下大学的气氛，这样有助于提高我现在的学习热情不是吗？告诉我吧，我好不容易有一次小假，而你也刚好在学校而已，我将来可能是你的学弟哦，帮助学弟不是学长的义务吗？告诉我吧告诉我吧！……” 慕枫刚刚只是去了一趟卫生间洗脸而已，一出来打开手机就发现这么一长条短信，他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同寝室的肖志杰问：“啥事，让我们慕小爷这么开心？” “一个可爱的小家伙而已。” 慕枫说着，然后告诉了子轩教室号。 不过嘛，其实T大面积很广阔，简直就像是一个小城镇。教学楼不用说了，这边新区就有6个，初次来找教学楼的话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所以，当他在课上随意转过头来，发现教室倒数第二排，那个拥有柔软茶色头发的少年正兴高采烈地朝自己招手的时候，他简直不是一般的惊讶。 而坐在椅子上满头大汗的子轩心满意足地欣赏着大教室前排密密麻麻的高材生，讲台上用话筒讲课，不断翻动PPT的年轻女老师，后排栽瞌睡的学生以及说悄悄话的情侣……啊，原来大学就是这样啊，感觉好祥和啊。 女老师在讲西方经济学，对于子轩来说果然还是太高深了。 所以……本来想要好好听一会儿的，结果，下课铃声将他的美梦打断的时候，他才突然惊醒。朦胧了一秒钟以后，他突然像猫一样炸毛，然后立着身子靠着椅背！ 因为，刚刚他在睡觉的时候，好几个女孩子正围着他呢。 现在，她们捂着嘴巴嘻嘻地笑起来：“小弟弟，你是大一的学生吗？” 子轩嘿嘿笑：“呃……不是啦，我只是来蹭课的，不要告诉老师啦……” 有个女生直接伸出手摸了一下子轩的脸颊：“啊啊这个可爱的孩子姐姐们怎么可能告发你呢……再说我们这种课老师会很欢迎外校的同学来听课的。话说你平时用的什么擦脸？皮肤好好哦，又白又嫩！” “呃，我没有用……” “啊啊啊真的假的？你不用洗面奶的吗？沐浴露用的是哪种？……” 那啥，大学的学姐们都是这么开放的吗？ 比国家游泳基地的那些女孩子还要热情……一直混在男生群里的子轩还真有些不擅长应付这些，他的脸颊逐渐红了起来。 “小轩，走。” 清冷的声音响起。 子轩连忙抬眼看，几个女生露出惊讶的表情。 挎着黑色单肩包，一身制服的慕枫朝自己走过来：“下节课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上课吗？” “对哈对哈！”子轩马上狗腿地背着包窜起来，跟在慕枫背后。 几个女生简直激动了。 平时说真的，他们根本不敢再慕枫面前嚷嚷…… 因为慕枫总是给她们一种冷漠的感觉。 可是，现在八卦给了她们无限勇气： “你叫小轩？” “你是慕枫的弟弟吧？” “你们……你刚才一直在等他吗？” 慕枫转过头来，淡淡地看了一眼几个八卦的女生。 然后突然伸手，就搂住了子轩的脖子。他身上那种淡淡地香味瞬间笼罩了子轩……也就是这个时候，子轩的脸蛋彻底红了。 “他是我弟。”慕枫简短地对女生们解释道，并看向身边的少年，声音整整温柔了一个调，“小轩，对不对？” 刚好有慕枫下巴那么高的子轩抬头看他，然后连忙点头。 慕枫笑了，修长的手指轻轻拍了拍子轩的肩膀。 然后保持着搂着子轩的动作，就将他带出了教室。 他们都离开了好几秒以后，教室里才爆发出各种尖叫声…… 而子轩呢…… 则依旧大脑一片空白地沉浸在偶像刚刚的话中。 两个人走在长长的走廊里。 慕枫一直搂着子轩。 那是男生之间，很平凡的动作。 可是，子轩浑身都很僵硬。 因为在多少个时光里，他总是默默地看着身边的这个人。 想要跟他说话，却只是远远地看着他，然后，在这样，那样的长廊里，与他擦肩而过。 而这样一个遥远的人，此刻正搂着他。 这是专属于朋友的姿势，就像肖志杰搂着他的动作一样……那么，这就是说，自己已经成功地踏进了他的朋友圈了？ 两个人的回头率几乎是百分之两百。但是子轩已经不在乎。 他很开心了……太开心了。 他忍不住轻声问：“枫哥，你刚刚说我是你弟……是真的？” “你本来就比我小两岁啊。” 子轩愣了愣：“那所有比你小的男生都是你弟咯？” “对啊。” 莫非是自己误会了？ 子轩瞬间灰暗了，看向一边。 慕枫却一下子又笑了，他揉了揉子轩的头发：“我就是喜欢你这种可爱的样子，嗯，让我想起了我弟弟，给他一块排骨，他高兴地围着我直转，不给他的时候，他马上就会变得特别伤心，翘起的尾巴也收回去了。” “尾巴……你家弟弟怎么……”子轩的嘴角抽了抽。 “啊，我家弟弟就是一只小狗啊，很可爱，就像你一样。” 子轩彻底无言了。 他刚刚明明那么开心啊……以为已经踏入了对方的朋友圈，结果，现在只是踏入了他的宠物圈……还直接在对方心中从人类降级为狗……呜呜，有这么悲催的粉丝吗？？ 子轩就这样，一会儿极乐一会儿抑郁地跟着慕枫走进了二楼的另一个教室。接下来的课程是英语，教室里面已经坐了很多人，慕枫带着子轩依旧坐在靠窗的中间位置。他似乎特别喜欢挨着窗户坐，这点，子轩也喜欢呢。 很快就上课了。 年轻英语老师开始温柔的，呱啦呱啦地说出各种鸟语。 同学们偶尔发出一阵笑声，然后，发出哗哗哗的翻书声。子轩简直就像来到了异世界，歪头看慕枫打开他的英文书，上面是一篇英语文章，不用说，子轩这个英语本来就不太好的体育生……当然基本上是看不懂的。 接着，老师又说了一些鸟语，教室里马上就全部都是读英语的声音。 啊，她一定是要求学生先读一下这篇课文吧！ 趴在桌子上的子轩歪过头来看慕枫，就看到他淡色的嘴唇轻启，接着，带着微微磁性的英文就浸入子轩的脑海……相当流畅，高低起伏，每一句话之间有短短的停顿，每一个音……即使子轩基本上都听不懂，但是还是觉得，很好听！ 大家停止阅读的时候，子轩小声说：“枫哥，你可以去当主持了吧？” “少拍马屁了。” “我没有啊……我是说真的！” 子轩在体校是个成绩不错的好学生，可是，来到了这种综合性重点大学，他那种懒惰的神经才被展现出来。看吧，不知不觉，他就已经趴在了课桌上，看向窗外，眼睛时不时眯起来，然后又突然睁开，再眯起来…… 窗外的阳光很柔和，带着桂花香气的空气涌入大大敞开的窗户，吹拂着淡蓝色的窗帘。子轩有些朦胧的视线里，时不时映着慕枫低头记笔记的样子，他不断晃动的笔杆，他曲线优雅的下颌，还有，那几乎如同雕塑的轮廓。 他果然，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这么帅…… 子轩就这样想着想着，就又睡着了…… 还真是个睡神啊！ 慕枫撑着自己的下颌，安静地看着这个趴在他身边的少年。 少年弯腰趴在自己的手背上，脸颊朝着自己呼呼地睡着。茶色的头发和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近乎金色。似乎是做了什么美梦，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慕枫忍不住放下笔，伸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少年的发梢。 他微微蹙眉，无奈地轻叹： 小轩，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chapter 34.学业 于是，所谓的蹭课就在子轩的睡梦中度过了。不过嘛，也不能怪他这么能睡，毕竟，这段时间的训练简直太累了……他在体校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几个伙伴常常一闲下来，就靠在一起睡觉去了。 上完课已经6点，子轩本来想回去了，无奈肚子的咕嘟声暴露了他……于是，这孩子又跟着慕枫去T大的食堂蹭吃蹭喝。 食堂简直是人山人海啊！ 不愧是T大，菜样好丰富，这个食堂供学生吃饭的有两层楼，每层两边都是各种各样的食物，样式相当多！看看那些蒸肉烧肉凉菜蛋糕，子轩有种这里的菜比自己省队的菜还要好的错觉…… 屁颠屁颠地跟着慕枫拿着盘子打了几样菜，然后到二楼去吃。 肖志杰也跟了过来，他边啃着鸡翅膀，边看着子轩笑：“哟，小轩，喜欢我们食堂的饭菜吗？” “喜欢！” “那以后考过来呗！” 子轩一下子就激动了：“我就是想考过来！……可是，很难啊。” “为什么？” “那啥，我只是省队的一个小将啊……不像你们俩高中的时候就是国家队的，而且还获得了那么多国家金奖，一级运动员这种身份到T大基本上可以直接特招嘛。我吧，要来T大还是很困难的……” 子轩自己在网上查过，像自己这种体校的省队运动员怎么样才能进T大。上面有好多好多要做的事，最重要的大概就是，在省级比赛获得个人前三名，或者混合赛前8名，各种申请报名后，通过明年4月的特招体育测试，5月的文化测试，并参加6月的高考获得一定分数，这样的话，就可能会被录取。 其实很多大学只要通过特招考试就好……但是T大，不愧是门槛高的学校啊，竟然还是要高考，分数还要求得不低！ 慕枫突然问：“高考要求多少？” “二本线。” “你现在？” 子轩低头，过了一会儿才抑郁地回答：“我现在大多数科目才刚好开始教高二的课程，去做高考试卷的话，绝对300分，啊不，200分都拿不到……” 子轩越说越灰暗了。 是啊，果然体校学生就是没有办法跟普通学生比啊！ 很多普通学生觉得，二本线不高啊，他们追求的是比重本线还高的分数……可是像子轩这种学生，人家在学习的时候，他们在游泳，人家在晚自习的时候，他们已经累到只想睡觉了…… 就先现在吧，子轩的体校大多数学生对高二上册的知识都一窍不通之时，人家已经开始进行第一轮复习了！ “没关系，还有一年的。加油哦。” “嗯嗯……” ＊＊＊＊＊＊ 那天从T大回校以后，子轩就开始沉重了。 主要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高三了……大学的问题不得不思考了。 现在毕竟已经是省队，已经是职业运动员了，大多数学生根本不在乎文化成绩，不在乎大学，反正就这样下去，将来进入大学二本体院是很容易的事，现在不是也已经有工资了吗？而且，只要以后被国家队选上，根本不用去大学念书的……多参加大型比赛，多获得一些奖牌，几年以后，随便挂个本科或者研究生学位不是问题，单位什么的自动会找上门来的。 省队教练也根本不在乎学生的文化成绩，在他们眼中，就只有训练成绩，以及新一年的各种大型比赛——5月份的省运会，以及6月份的全国青年运动会。所以有时候，就算有学生想要花点时间好好学习文化，但逼于无奈，仅有的时间多半也被压榨给训练了…… 所有的这些都让子轩很纠结啊…… 他想进入T大体育部，想要跟慕枫在一所学校，与他一同坐在教室里听课，一起在泳池里徜徉，一起坐在学校食堂里吃饭，一起在学校电影院里享受人生。而且，这个观点尹尘也相当支持他。因为，T大的体育专业相当出色，硬件设施很优秀，竞争环境不错，好几个国家级运动员都在那边读书，从那里毕业的很多人都成为了相当出色的教练，运动员等等，就说尹尘自己吧，其实他就是T大的老学生。 2008年9月，也算是子轩重要的日子。 因为至少，他终于终于决定自己无论如都要上T大，也在尹尘的协助下制定了长长的文化复习计划，打算一步一步实行。 也就是因为以上原因，子轩会比一般人更累。 训练完了以后，明明已经困到不行了，他还得看书背书写习题。 当然，由于他的梦想高远，他的几个伙伴，黑仔和大橙子……也非常无奈地变得比一般人更累。每天训练以后，几个人就窝在教师里，各种看书，各种补习，每周至少做一套高二复习试卷。当然，自从自己找了一般学校的复习试卷做了以后，是真的打击死了。黑仔所谓的，体校语文强人，拿着那些卷子嘛，语文差不多也就只能的100的样子，其他的不超过50。子轩一直引以为傲的数学嘛，一直在90徘徊。大橙子？这孩子最惨，没一科超过60。 以前几个人晚上11点之前就会睡的。 而现在因为要看 书做题，常常晚自习都是不够的，回宿舍断电以后还得开着小灯看书。子轩好几个晚上1点才睡。早晨6点又必须起来。 只是一两天还好，一旦持续了几天以后，他就开始受不了了…… 睡眠不足的后果，就是饭量减少，平时的注意力下降，训练的时候体力不足等等……持续了好多天的看书，子轩虽然每一科都学习了几个单元，但是效果却不怎么样。 黎冰有时候睡了好几个大觉了还发现子轩的小灯亮着。 一向面瘫的他并不打算说什么，但是久了，他还是忍不住说：“小轩，你别想一口吃个大胖子啊。还是早点睡吧。” 子轩抬头看他，相当相当阴沉地回答：“你说我的智商如何？” 黎冰打了个哈欠：“还行。” “可是为什么这类题我起码做过十遍了，现在还是不会？” 毒舌黎冰淡淡的说：“那说明你智商的确不行。” “……”子轩的嘴角扯了扯。 “可是如果你继续熬夜下去的话，你这么一丁点智商还会减半的。睡不睡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黎冰就转过身子继续睡大觉了。 而子轩，用他那么一丁点智商好好思考了一遍黎冰的话。 然后扔掉卷子关灯睡觉。 所以，2008年10月，对于子轩来说，简直太悲催了。 啊不！ 2008年10月，还是有一件相当幸福的事的。 那就是，10月14日，可是他偶像的生日呢！ 所以，到底送什么好呢？ 终于，他千等万等等到了10月13日晚上11点59分…… 在12点整的时候，他瞬间发给了慕枫一条短信： “枫哥，我一定是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的人吧！嘿嘿嘿……生日快乐哦，祝你接下来金牌连连，越长越帅，成绩越来越好，早日交到超级漂亮的女朋友！” 很快，慕枫的短信就回复过来了：“谢谢你，小轩。我很高兴。” 子轩抱着手机傻笑个不停。 手机又开始震动，子轩一看，还是慕枫的短信。 上面写着：“明天是周末，可以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吗？” “当然可以！！” “那好。明天上午9点我让司机来接你。” chapter 35.生日宴会 10月14日刚好是星期日，一般是没有训练的。 这个时候子轩会回家一趟，在家里待上半天。早晨吧，一般还是会稍微睡上一个懒觉。可是今天，他早晨7点就爬起来了，然后皱着眉头，矗立在衣柜面前，一个小时不到，他的床上就满是各式各样的衣服…… 黎冰醒来的时候看到某人正在衬衣的海洋中挣扎，问：“你是要去哪儿？去约会？” “我才没有女朋友！黎哥你在想什么啊，不过是生日聚会而已啦……” “切，还以为你昨天抱着睡的那东西是你送给你女朋友的定情礼物呢。生日聚会的话，穿随意点不就好了？就你身上这件，金黄色的t恤不是很阳光吗？随便配条宽松的牛仔裤就行了。” 已经纠结到不行的子轩听了黎冰的话。 穿好衣服，他又跑去洗手间好好地梳了梳头发，黎冰淡漠地看着，心里调侃：还说不是女朋友。平时不都不用梳子，直接用手指抓的吗？ 终于，子轩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兴奋地接了电话，然后将礼物放进自己的双肩背包里，跟黎冰拜拜以后奔出房间。大橙子刚好吃完早餐回来，一看到一身金黄的子轩，挑眉：“穿成这样，是要去见谁？” 子轩太开心了，一看到是大橙子就扑了过去：“嘿嘿，是我偶像的生日宴会哦！他竟然请我去了，好不可思议啊！” 大橙子看着扒在自己肩膀上的子轩，笑：“生日啊，送他什么礼物？” “不告诉你！” 大橙子黑着脸伸手揉对方的头发。 子轩马上各种闪躲：“喂喂大橙子我可是才做的发型啊！你别这样啊！！喂喂……” “哼，大爷我生日也不见你这么开心。” 子轩眼睛眨了眨：“啊，原来你是在嫉妒啊。可是，前年的生日我给你买了6个小蛋糕（一个大的太贵，6个小的分量足也便宜哈），去年我把哥哥的好酒带给你了，今年我也会给你很不错的生日礼物呀！看看，我去给偶像过一次生日你就嫉妒了，程老大啊，你还真像小朋友！” 大橙子还真被子轩说得脸红一道白一道的，就在这时，子轩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连忙说：“啊催我了，我走了哟！” 说完，一阵风吹来，子轩的身影就只留下了一个小点…… 子轩很快就坐上了一辆纯黑色的轿车，司机是一个面瘫的大叔。 很快，车子就在环境优美的城郊停了下来。子轩一下车，就看见大片大片的月季花中，那一大片16世纪风格的别墅群。蔷薇 花攀爬在白色的墙壁上，红色的琉璃瓦屋顶，高高的尖塔，拥有黑色繁复花纹的铁门，恭敬的女仆们…… 这简直就像来到了欧洲。 他当然明白，在中国的土地上拥有这样一大片豪宅，需要多少金钱。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意识到——慕枫的家境到底有多优越！ 展开宴会的地方相当宽敞，华丽。威尼斯水晶大吊灯闪闪发亮，瑰丽的壁画不断蔓延，墙角的唐三彩里盛开着娇艳的玫瑰，一个个大大的桌子上被精致的桌布裹着，上面摆放着美味的糖果和水果。现在11点，已经零零散散地有好些人了。女士身穿长裙，男士身穿西装……子轩完全黑线。 这是生日宴会吧？ 只是个生日宴会吧？ 有必要吗？ 无语了，他竟然要穿着一身t恤运动鞋进这种上流宴会吗？ 就在他黑线得想逃回去的时候，一个人突然从旁边搂过他的肩膀：“哟，这不是小轩吗？来得真早！” 子轩一看，原来是肖志杰。他边心不在焉地回答“是慕枫的司机接我来的”，边观察起身边的这个人起来。平时一身运动服的肖志杰此时身穿深灰色针织衫，黑色休闲裤，黑色皮鞋。他稍微弄了一下发型，短短的黑发像刺猬一样翘起来，古铜色的刚毅五官展露无遗。 这个人却一下子像小朋友一样瘪嘴：“切，简直是不公平待遇啊。看看，他还派司机接你，像咱这种，还得自己坐出租车过来！” “哈，真的？”突然一种优越感在子轩的心中飘了起来。 “那是当然！你不知道，从我家到这边要三十多块钱，贵死了！” 还好肖志杰这家伙的到来，几番对话以后，子轩就不那么怯场了。 说起这个豪华的生日宴会，肖志杰笑：“我小声地告诉你哦。你也不能怪咱慕大少，他其实也最讨厌应付各个生意场合的人了。不过没办法啊，他父母既然给了他追求梦想的机会，他相应的也必须完成一些义务，比如攻读T大经融学，比如将来继承家里的事业，跟这些生意场合的人好好交往。” 子轩微微皱眉…… 原来他的偶像，还有这样的烦恼吗？ 肖志杰继续说：“你就稍微坚持一下，宴会到了下午，他就会带我们到另外的地方玩，到时候绝对不会让你感到拘束的！” 快要到12点了，渐渐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跟肖志杰一起坐在沙发上翻杂志的子轩抬头，疑惑地对肖志杰说：“那啥，我怎么觉得 那女的……跟这本杂志上的封面人物这么像？” “咦，她是这段时间的演艺圈红人，风华，你不知道？” “呃……我平时不怎么关注演艺圈的。” “等会儿你会看到更多男女艺人，喜欢的话随便找他们合影哦。别看有的演绎明星在外面各种清高，在这里都还是挺随和的。谁叫慕大少的舅舅就是他们的直属上司呢？” “……” 终于，在一大片喧哗中，生日宴会的主角上场了。 他的身高就让他鹤立鸡群。今天，他一身青蓝色高领双排扣雪纺外套，黑色长裤，走进房间的时候，他随手取下大大的黑色墨镜，对着周围欢呼的人友好地微笑问好，那样子，简直就像降临人间的天王巨星。他身后雍容华贵的伯父伯母也到场了，伯父正在跟一个男子热情地称兄道弟，看样子，应该是长期的生意伙伴吧。 他们就像是散发着花粉的新鲜花朵，引诱了数不尽的蜜蜂蝴蝶。子轩看到有些大妈还拉着她们漂亮的女儿往慕枫身边靠。说真的，她们很漂亮。柔软的秀发，或优雅或可爱或性感的衣裙，踩着小巧高跟鞋的女孩子们，只要是男孩子都会喜欢吧？ 十多分钟以后，慕枫才从人群中走出来，大步朝子轩这边走过来。 “慕大少，我和你亲爱的小轩已经被你晾了一个多小时了，说说，你该怎么补偿我们？” “下午带你们到外面去。”慕枫看向子轩，“小轩，嘴唇怎么这么白？” 子轩下意识伸手摸自己的嘴唇。 慕枫却一下子握住他的右手：“怎么这么冰？” 他看了看周围，皱眉看向肖志杰：“你怎么带着我弟对着空调吹？没看到他只穿了件薄薄的t恤吗？要是感冒发烧怎么办？” 肖志杰遭受了慕枫的连串炮弹以后，相当委屈地抱怨：“果然是区别待遇啊！慕大少你说说咱是不是你哥们儿？咱也在吹冷风啊也可能感冒啊，然后你只在乎他？” 慕枫轻蔑地扫了他一眼：“你又不是会感冒的人。” 说完，他无视肖志杰那一大团黑色哀怨能量团，竟然直接脱掉了青蓝色外套，递给子轩：“穿上。” “啊？”子轩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不想感冒的话就听话。” 子轩接过去的时候，慕枫又被人叫走了。 雪纺外套是微微冰凉的，但是穿在身上的时候，里面的布料却还残存着慕枫身体的温暖。子轩忍不住深呼吸……专属于慕枫的，那种淡淡的芳香扑鼻而来！ 子轩抓着衣服过长的袖子，全身发热，心脏跳个不停。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了入席吃饭的整个过程。 慕枫依次去跟长辈们敬酒以后，回来与一群年轻人坐在一桌，身穿他衣服的子轩就坐在他对面。这桌有好几个女孩子，子轩注意到她们就是刚刚那些贵妇的孩子。 果然，吃到一半的时候，姑娘们也红着脸，拿着酒杯站起身，朝慕枫敬酒。有的胆子大的甚至走到他的身边，和站起来的他小声交谈着什么。 慕枫很礼貌，总是微笑地听着女孩子说话，轻轻点头，低声回答。 脱去外套的他身穿黑色格子衬衫，一丝不苟地打着银灰色领带。威尼斯吊灯的光芒打在他的轮廓上，纯黑色的发梢上。每次唇线缓缓绽放，眉峰稍稍地上扬，眉头微微蹙动，稍微歪头，眯眼，亦或是仰头饮尽红酒的动作……都是那样迷人。整个桌的女人们几乎从开始到现在，视线都集中在他的脸上，他现在说什么，这些女人们都会马上同意吧？ 子轩吃饭的速度渐渐放缓了。 他安静地看着这个人群中的焦点，微微蹙眉，刚刚变得暖和的手指又冰凉了起来。他知道慕枫搭理那些女孩子，温柔地对待她们，完全是因为这是他父母安排的生日宴会，这些是他的义务……他在学校里从来不会这么温柔地对待不熟的女孩子的。 可是…… 他对着女孩子微笑的样子好温柔。 子轩知道，这些女孩子绝对，绝对在这样被他对待后，已经喜欢上了他。 难以形容他那个时候的感觉。他觉得胸口很闷，他想突然站起来，把这个招蜂引蝶的家伙抓出去，关起来，让他不能再见到这些漂亮的女孩子了！ 子轩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他很惊讶自己竟然有这么强烈的占有欲…… 粉丝……铁杆粉丝，都会这样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黑仔曾经在他耳边说过的话。 他说：“旺仔，你简直就像在谈恋爱嘛！而且，你还是在单恋慕枫哦！” 恋爱？ 可是…… 慕枫无论如何都是个男人啊？ 而且，他还是如此优秀的男人……如此一个不可能缺女人，如此一个遥远的男人…… 怎么可能啊！！ chapter 36.摸一摸 宴会进行到下午的时候，很多有头有脸的人都回去了。慕枫终于有机会带着他一堆朋友到25米室外游泳池旁边的大草坪玩。草坪上撑着好几个彩色大伞，下面是雪白色的桌子椅子，草坪边缘有个小型篮球场以及一幢小巧的木屋。好几个女生跑进屋子里拿了些冷饮和游泳圈，男生们则坐在椅子上打麻将。当然，当好几个男生看到美女们换上泳衣下水的时候，终于还是忍着快要喷血的鼻子，跟着跳下去展现自己高超的游泳技巧，像钓鱼一样等待美女们让他们小心肝颤抖的话语：“大哥，可不可以教我们游泳啊？” 子轩、慕枫和肖志杰没有下水，他们坐在桌子上聊天。 不知不觉，就聊到子轩新室友这个问题。 子轩兴致勃勃：“我的新室友明明是个男生但长得超漂亮，头发很长，他可以闭8分钟的气哦，哎，我都训练了一个月了，但是现在还是只能闭气一分半种。” 慕枫表情不变：“是黎冰吧。” 肖志杰突然站起来，激动地说：“你竟然跟那家伙是一个寝室的？” 子轩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啊我怎么忘了他跟你们是一届的啊！” 于是，那异常惊恐的一幕闪入脑海…… 那个夜晚，黎冰突然坐起来，黑暗中，他发着莹莹光亮的手机照亮了他脸颊的下半截，他显得异常阴森的嘴唇开启：“谁会跟那种变态关系好？？” 一滴冷汗冒出子轩的额头。 黎冰跟肖志杰的关系应该是相当不好吧？ 慕枫淡淡地说：“既然是一个寝室的，小轩，你给他打个电话吧，就说是我的生日，请他过来玩，我等下会派司机接他。” “好啊。” 子轩正要摸手机，肖志杰却突然大声说：“别打！” “为什么？” “他又不想见到我……” 慕枫托着下颌：“可是，你不是想见他吗？好几年没有看到你跟他吵架了，还怪怀念的。” 于是，四十分钟以后，子轩算是见识了真正的天敌效应。 平时惜字如金的黎冰，冷若冰霜的黎冰，一见到肖志杰，表情变多了很多很多……虽然，变多的都是冷笑、轻蔑、厌恶、嘲笑之类的表情…… “哟，这不是黑炭兄吗？几年不见，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您的存在呢？” 肖志杰笑：“咱彼此彼此啊。我就说是哪家的姑娘呢，原来是亲爱的冰美人啊。几年不见，我觉得你要是如参加……唔，那什么伪娘选拔赛，绝对能获得第一哪。” 黎冰的眉毛颤动了一下，子轩感受到强烈的黑暗气流，哆嗦了一把。 黎冰坐在肖志杰身边，喝了一口冷饮：“怎么一靠近你就闻到一股动物的味道？” 子轩黑线，简直太毒了。 慕枫倒是托着下颌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肖志杰额头上的青筋跳动了好几下才回答：“冰美人啊，你还是这么会说话啊。” “那是当然。”黎冰微笑，“对了，听说上回你参加的那啥啥比赛，预赛就被淘汰了？” 子轩伸长耳朵：有这事？ 肖志杰有点尴尬：“又不是什么重要的比赛，失误而已。” “还以为去国家队几年有长进了呢，结果还是这么衰啊。记得高中那会儿，你一直都比我少那么零点几秒呢……” “哼，现在小爷我可比你强多了。” “是么？” “不信？” 子轩可以深刻感受到这两个人之间强烈的电流。 简直就像是正电遇到负电，轰隆一声相撞，顿时阴风大作…… 接着，黎冰和肖志杰同时站起来，大步朝泳池走去。 然后，同时脱掉上衣，长裤，在一片尖叫声中跳入泳池。 子轩的嘴角扯了扯：“他们俩随时都穿着泳裤吗？” “肖志杰是这样的。不过黎冰吧，他是预谋的。” “预谋？” 慕枫打了个哈欠：“小轩，要不你也跟他们去玩怎么样？我中午喝多了，想去睡一觉。” 子轩看慕枫喝酒脸不红心不跳的，以为对方真是那种千倍不倒的人，可是他果然还是醉了。为了迁就这一群朋友，他一直在强撑吗？现在，他应该头昏脑胀吧？ 子轩连忙点头。 慕枫往小屋子走，子轩疑惑：“枫哥，你不是回家睡吗？” “这边就有床的，我眯一会儿就好。” “那……那我也去？” 慕枫笑：“你也要睡觉？” “呃，我一个人在这边也无聊……我去房间里玩，嘿嘿。” 慕枫拿他没办法，便带着他一同走进草坪边缘的小木屋。这是一个很精致的小屋子，听慕枫说，他小时候常来这个屋子做作业啊，逮蜻蜓蝴蝶做标本什么的。卧室不大，靠着窗户只有一张床，旁边有衣柜，桌椅，可以坐着看书的窗台以及乳白色的窗帘。 “你可以去客厅看看电视，那边的冰箱里有饮料和冰糕，你随便拿。这边也有一些杂志，如果实在想看书的话，出去让肖志杰带你去图书室看看，里面有很多，想上网的话跟他说，他会带你去。” “不啦，肖哥还在比赛呢。枫哥，你不用管我，尽管睡啦！我自己在这边玩，发誓绝对不会打搅你睡觉的！” “嗯，好。” 慕枫似乎真的是相当累了，他倒在床上，侧着身子，不一会儿呼吸就均匀了。 子轩在一边看杂志，尽量轻轻地翻书。 其实他挺看不进去的，他之所以跟着慕枫进房间，实际上有一个目的。 那啥，最重要的生日礼物，他还没有送呢！无论怎么样，还是想给对方一个惊喜吧？即使那个礼物没啥创意…… 他偷偷摸摸地打开自己的包包，拿出用天蓝色包装纸包好的礼品盒，小心翼翼地朝慕枫走过去。慕枫是背着光睡的，他的睡颜相当平静，安详。柔软的黑色发丝滑下来，盖在他白皙的额头和脸颊上，他右眼纤长的睫毛刚好抵在软软的枕头上。子轩将礼物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伸手拿起薄毛毯，轻轻地帮慕枫盖上。 然后坐在他的身边，还是忍不住伸手，将他挡住容颜的黑色发丝拂到耳后。那耀眼的赤红色耳钉再次让子轩挪不动眼了。 早就想摸摸看，是什么材质做的了。 反正他都睡着了，摸摸看……没有关系吧？ 于是子轩伸手，小心翼翼的触摸了一下。 冰冰凉凉的…… 再摸一下……这个是红宝石，还是水晶，还是其他什么材质的呢？ 嗯，再摸一下，摸一下…… 慕枫“唔”地一声动了动头，子轩“嗖”地一声收手！ 他就像跟竹竿一样立在慕枫面前，生怕对方醒来了！ 还好，慕枫只是稍微动了一下，就继续睡着了…… 只是，子轩就像一只发现了好东西的猫，粗粗的尾巴瞬间从背后竖起来了！ 那啥……慕枫……他的偶像，慕枫的耳朵，甚至他白皙的脖颈……竟然完全红了耶！ Chapter 37.篮球 这下子，找到好玩东西的子轩开心了。 他抱着自己的腿坐在床边，开始尽情玩起来。 他伸出罪恶的手指，摸了摸对方的鼻尖。话说他的鼻子好高好窄，简直就像是混血儿的鼻子一样，莫非他真的是混血儿？ 吞了一口口水，子轩又嘿嘿嘿地摸了摸对方的脸颊…… 好舒服好滑啊！ 嗯，睫毛…… 简直就像小刷子一样！ 子轩的眼睛终于瞅到了对方的嘴唇上。 慕枫的嘴唇一般情况是淡色调，但是今天因为喝了很多酒，殷红的嘴唇轻抿着，虽然整张脸都逆光，但是脸颊的边缘和唇角，还是有着淡淡的光泽…… 嘴唇，也可以摸一下吧？ 子轩再次吞了一口口水。 他的心跳变得越来越快，整个人的神经绷紧了，像极了打算偷吃食物的小猫。 手指离慕枫嘴唇只剩下一厘米了…… 啊，半厘米…… 一毫米一毫米了！！ 终于，一种柔软的触感从敏感的指尖传来！ 由于太紧张了，那种柔软的感觉竟然给人一种麻痹的感觉，从指尖，一直蔓延到手臂，蔓延到半个肢体，蔓延到子轩整个人身上！ 简直……不可思议！ 慕枫没有动静。 子轩忍不住，又碰了一下。 好柔软……简直就像是最新鲜的花瓣，就像是天鹅的毛羽…… 慕枫还是没有动静……唔，看来他一定睡得相当沉。 于是某只胆子更大了，戳下，嗯，机会难得，再戳下…… 然后，子轩整个人都僵硬了。 因为慕枫突然睁开双眼。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一点睡意都没有，但是……此刻满是怒意！ 他一把抓住子轩想要逃跑的手腕，冷冰冰地问：“玩得开心？” 子轩的脸瞬间通红…… 他一紧张就口不择言：“那啥……太无聊了我没有找到什么好玩的……所以……嘿嘿嘿，是很好玩，枫哥你的皮肤真好……那啥……真敏感耳朵很容易红啊不！！我说这个干嘛……总之就是，啊对了，我是在等你醒来看我的礼物！枫哥你看，这个！” 话题成功地被转移了，慕枫看了一眼那个小巧的盒子：“你送我的？” 子轩连忙点头：“是啊是啊！！枫哥要不要现在拆开看？” 慕枫无奈地伸手，拆开。 不一会儿，一个小水晶球就出现在了两个人的面前。 透明水晶球里有一条可爱的银灰色海豚，在球里起起伏伏。 慕枫拿着水晶球，轻轻晃了晃。 无数亮闪闪的小银片洒下来，恍若月光下的海水。而可爱的海豚竟然还真上上下下地游动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喜欢哪种礼物……这个礼物虽然稍微幼稚了点，但是感觉挺好看的，买它的时候突然想起你在海里告诉我的话，你说‘要想象自己是一条海豚’。那啥，枫哥，你……喜不喜欢啊？” 刚刚慕枫被打扰睡觉的怒意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笑意。 “我很喜欢。”他轻声说。 “嘿嘿，那太好了！” 是啊，要知道为了买这个礼物，子轩可是连续花了三个晚上，带着黑仔溜出学校逛了好多小巷子才买到的！ 慕枫坐起来，打了个哈欠。 子轩有些不好意思：“你不继续睡啦？” “都被你折磨醒了怎么继续睡？” “……我现在就出去……” 慕枫笑：“骗你的，刚刚睡了也有半小时了，也差不多了。小轩，你喜欢打篮球吗？” “啊？”子轩有点不适应慕枫的跳跃性思维，“喜欢啊，怎么了？” 慕枫站起来：“走，去打球。” ＊＊＊＊＊＊ 十分钟后，篮球场。 慕枫持球一扔，子轩就接到了球。子轩快步奔跑，换手运球找感觉，差不多跑到篮板下面的时候，突然纵身一跃，球进。 慕枫活动了一下筋骨：“看不出小轩还真挺擅长打篮球的？” 子轩弯腰捡球，起身换着姿势拍：“偶尔我和大橙子黑仔会到篮球队看训练比赛，有时候还会跟他们打打。嘿嘿，他们还夸我适合打篮球呢。” 子轩说完，朝后跑进步，再次跳起扣篮——再次命中。 球刚灌篮，就被慕枫接入手中，他边运球，边走到三分球处，偏头对子轩说：“那么，我们比一局，看谁进得多？”  “十分钟是吧，好啊！” “我来当裁判！”什么时候跑出来一个瘦瘦高高的女生举手说。 “行。那么开始吧。” 说完，慕枫突然就微微弓起背部，脸上的笑容消失，右手运球大步朝前。 子轩快速拦在他的身前，慕枫左脚斜前方一步，子轩马上抬起左手拦球，慕枫右手的球却突然换到左手，一个利落的转身 就再次奔跑起来！ 子轩的头发因为慕枫擦肩而过的奔跑而飞扬了起来。 他转身，就看见慕枫在离篮板差不多一米距离的时候，突然起跳！ 不仅身高是优势，慕枫的弹跳能力简直惊人——他就这样在空中，右手带球猛地朝篮筐一灌——“哐”地一声，进球！！ 这下子，子轩不得不认真起来了。 篮球从篮筐中掉了出来，慕枫明明拿到了球，却突然扔给了子轩。 子轩心里非常不爽：“干嘛给我？别让我啊！！” 慕枫愣了一下，然后笑：“好啊，不让你。” 哼，游泳的话比不上慕枫……打篮球的话，再怎么都要比上吧！ 子轩在心中发誓，一会儿一定要看到慕枫惊讶的表情！ 子轩拿着球快速上前，在离篮板两米半的时候，慕枫伸手拦球，子轩突然弹跳，慕枫跟着弹跳，果然，完全被拦住了！ 因为慕枫很高，弹跳能力很好，他这样拦下去不是办法。 ……子轩一笑，突然落地，弓着身子以极快的速度窜了出去，绕过慕枫朝前奔跑，灌篮之际，球被赶上来的慕枫一拍，没有过筐，子轩却突然抓过掉下去的球，在慕枫落地之时，换手再猛地灌下去！ 进球了！！ 子轩双手抓住篮筐摇摇晃晃，落下来的时候得意极了！ 以为啊，看看，只要他想就可以成功嘛。 看看，现在慕枫满眼就是惊讶啊！ 哈哈，如果说慕枫打篮球的时候，优势在于各种假动作、身高和弹跳力。 那么子轩呢，他的优势就在于敏捷度、速度以及出其不意。 比如有时候他胆子特大，在半场的时候就起身投篮； 有时候，明明已经被慕枫拦住了，却突然后仰投篮…… 当然，闭起慕枫，他还是会有很悲催的时候，那就是有时候他的姿势摆得相当漂亮，但是——没有投进。而他逐渐发现，慕枫的精准度不是一般的强，他没有像子轩那样高调地抢到很多投篮机会，可是，只要他投，一定命中。 两个人就这样在篮球场上你追我赶地奔跑抢球投篮，汗水跟着额发流下脸颊。子轩很喜欢看慕枫微微勾着背部奔跑的样子，他的表情是严肃的，黑发舞动，薄唇微微张开，稍稍汗湿的衬衫下是他高挑矫健的身体。 本来，子轩一直面对偶像那种紧张感差不多都被汗水冲刷殆尽了。 可是，该死的他竟然因为看到这一幕不知怎么回事又局促了起来，而且，还因此错失良机？！ 当他灌篮跑回来的时候，看见处于比赛状态的慕枫正凝视着自己，微微喘息着。汗水沿着他俊美的脸颊流下来，因为炎热，他伸手狠狠地扯了两下领口，然后随意地抽出这条银灰色的领带，扔到篮球上旁的桅杆上。 此刻，他的衬衣上部分已经解了三个纽扣，锁骨和胸膛半露。 子轩听到充当裁判员的几个女生压抑的尖叫声。 他心中默叹： 该死的…… 他的偶像怎么连扯领带的动作，都这么帅？这么……性感？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想起了刚刚在小屋子里的……触摸。 还有黑仔曾经在他耳边解释过的专业名词以及，某个句子： 禁欲的美感总是最具有吸引力了。 而就在他愣神的那几秒里，球便悲催地被慕枫抢走了！番外1：黎冰与肖志杰 一局完毕，子轩共进球20个，慕枫21个。 两个人坐在草坪上喘息，汗流浃背。 子轩心里相当不服气：呜呜，他的技术绝对比慕枫要好的！只是，谁叫他这个铁杆粉丝真的对偶像的魅力没辙呢？ 慕枫明显不知道子轩的哀怨。 他仰头喝水，矿泉水顺着他的唇角滑下来…… 子轩再次尴尬地看向一边。 而另一边，池子里的黎冰和肖志杰还在热情地扑腾中。 最开始旁边还有好多人看，好多人喝彩，结果这两个人不知疲倦地在池子里你追我赶的……那哗哗的水浪打搅了多少想要在泳池里发生点暧昧的少男少女啊！于是一群人无语地上了岸，披着浴巾享受冰激凌去了。 黎冰撑着池池沿喘息，秀丽的脸颊微微向上，右眼下面的泪痣若隐若现：“以为你去国家队进步不少，看，现在还是跟我持平，不是么？” “谁跟你持平了？！我明明比你快！” “是么？在场有谁看到你比我快？” 在场一群谈情说爱的家伙疑惑地看了两个人一眼，摇摇头。 黎冰笑：“看吧？” 肖志杰马上又窜进水中，疯狂地游起来！ 于是又是两百米，肖志杰兴高采烈地发现黎冰已经被他甩得老远了，刹那间高兴极了，正在他离赤壁还有5米的时候，黎冰的脑袋竟然瞬间从水中冒了出来！ 肖志杰的下巴都要脱臼了：“怎么可能？” “哈哈，黑炭，你又输了呢。” 肖志杰抱头：“不可能，男人怎么可能输给女人？！” 黎冰的嘴角扯了扯：“你说谁是女人？？” 于是，大战再次爆发。 站在游泳池边上的子轩无语。 肖志杰绝对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笨蛋吧？ 他游过去的时候，难道没有发现，黎冰其实一直潜在水中守株待兔，就等着耍他呢……哎。 而这边，如火如荼的战争中，黎冰突然停滞了！他游到岸边，手指捂住自己的眼睛。肖志杰马上就发现了，赶紧朝他游过来：“怎么了？眼睛不舒服？” 黎冰竟然全身都开始抖动起来：“好痛……好像进水了……医生说过不可以进水的……不然可能……” 肖志杰用力地掰开他的手指：“那你为什么不戴泳镜？！笨蛋，你是想瞎吗？真的很痛？”  “好痛……” 黎冰双眼通红，泪水哗啦哗啦地流下来…… 他本来五官就极为秀美，这个样子，就更加惹人怜爱了。 肖志杰的心脏简直就像被一个重物狠狠的撞了一下似的。他小声嘀咕：“我还以为你完全康复了呢……真是个自虐的主！” 他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揉黎冰的眼眶，然后张口欲喊慕枫等人过来帮忙。 可是下一刻，黎冰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猛地一用力，两个人就一共沉入池水中！肖志杰没有戴泳镜，不敢睁开双眼。 他感觉到一双冰凉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额头，脸颊的轮廓，然后，缓缓地穿过他的发根……他突然尴尬得想要推开对方！ 虽然他不喜欢戴项链耳环之类的标志性东西…… 但是冰美人可能会发现啊！！ 肖志杰用力，带着黎冰再次浮上水面，他大声吼：“喂你做什么，不是眼睛不能沾水吗？！” 眼前，黎冰的眼睛只是有一点点红而已了。 他笑：“黑炭，刚才是骗你的。我的眼睛早就好了。” “……妈的，你——” 黎冰撑起身子，坐在池沿上。 双手伸进自己纤长的黑发中，轻轻甩了甩脑袋，水花飞溅到肖志杰的身上。 黎冰又恢复了面瘫脸，淡漠地看着肖志杰：“你的头发还是那么硬。” 肖志杰不满：“天生的，你不满？” 一缕缕水流顺着黎冰蜜色的，纤细的身子流下来，看得肖志杰非常想逃。 他的确该逃掉的。 因为黎冰的下一句就是：“呐，照顾我的，给我留下那封信的，就是你吧？” “什么？” “黑炭，我说，从小到大你就只知道欺负我，然后引诱我欺负你。你怎么会这么别扭，只不过就是喜欢我，有必要这样吗？” ＊＊＊＊＊＊ 黑仔曾经精确地说过，黎冰和肖志杰就是相爱相杀的典型。的确是这样的。 多年前，当两个人还是小学生的时候，就因为孽缘待在一个班上，每天放学还在一个游泳馆训练。可是两个人的关系呢，应该说是，极差。 小时候的黎冰就相当漂亮，他的妈妈因为个人癖好让他留长发，有时候还会在他的头上弄一个漂亮的发夹。他的皮肤白白嫩嫩，那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天生就给人一种柔弱的感觉，大人和小女孩最喜欢这样的小孩子了，只可惜，小男孩们，却是最喜欢欺负这样的孩子。 黎冰小学六年级的那一个学校演出，简直就是他的噩梦。 那是他第一次化妆。他的妈妈和女老师兴致勃勃地给他涂涂抹抹。这孩子皮肤本身就好，粉底都不用上，他们只是稍微给他打了淡淡的腮红，涂了点唇彩，并在额心上点了一个小美人痣，好好的梳了一下他的长发而已……总之，合唱的时候，下面一群人都在问“那个第二排边上第二个是谁啊？好漂亮！”“真的，超可爱耶！啊，他不就是黎冰吗？”“黎冰？虽然他平时就很那啥……但这也太奇怪了吧！他竟然比学校的四大美女还要漂亮！” 而刚合唱完的黎冰，就被“绑架”了。 他被几个调皮捣蛋的小鬼们用绳子绑起来，推到一个空教室里。 那些小子不断推搡着他，嘲笑他：“哟，这不是擦了口红吗？明明是个男生却长成这样，留这么长的头发，你是人妖吗？” “对啊，我看你下面一定没有吧？”  “听说好多女生那个都来了……你是不是也来那个了呢？哈哈。” 说真的，黎冰已经习惯了被一群男生嘲笑。 他们说他的人妖，是变态。他承认。 他的确很奇怪，他喜欢打理头发，喜欢穿漂亮的衣服，喜欢像女生一样学习插花，像女生一样学习织毛衣，做十字绣，偶尔，他还会偷偷地从妈妈的柜子里将唇膏、香水、画眉笔偷出来，自己对着镜子好奇地绘画……有时候他是会很变态地觉得，要是自己是一个女生就好了。 可是他是男生。 是一个可以隐蔽其他变态行为，唯有坚持留长发的男生。 在那间空教室，一群高个男生拉扯着他的衣服，不断地说着侮辱他的话。身材瘦小的他根本无法抵抗。那些调皮男孩的头领，正翘着腿坐在高高的书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人群中的他，古铜色的脸上满是轻蔑地神情。 黎冰衣服已经被扯下来了，白皙的身体上出现了很多红印。 接着，他的长裤也被扯了下来。 一直任人宰割的他终于开始挣扎了起来。 他大声吼叫着：“我的确是变态，我的确脏死了，所以你们就不要碰我啊！！……你们才是变态……从来都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只顾自己快乐……我喜欢留长发是我的事，就像你们想要染头发一样，这很正常啊！……呜……你们太过分了！！” 终于，他眼泪鼻涕被他哭得乱七八糟的…… 黎冰是个不爱哭的孩子，只是这次的欺负，真的太过分了。 可是周围的男孩子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别以为你哭我们就会饶了你！还没有确认你是男是女呢。” “是啊，快把他的内裤扒掉看看！” 无数可怕的手朝黎冰袭来……黎冰简直觉得自己掉入了地狱。 “停。” 一声断喝。 孩子王从课桌上跳下来。 几个孩子的动作突然就停住了，他们不满道：“肖老大，你不是说过要……” “你们退下。”肖志杰学着古装大戏里的贵族气势汹汹地命令道。 几个孩子一看他这个样子，只好退到一边。 肖志杰一步一步朝黎冰走过来，蹲下去，凝视着这个衣衫不整，哭得相当糟糕的男孩。 他伸出手指，似乎想要触碰对方的脸颊。 黎冰下意识皱眉闭眼。 肖志杰的手指突然就停下来了。 一阵痛楚袭击了黎冰的腹部，他“唔”地一声捂住自己的肚子。 肖志杰转身带着他的手下们潇洒地离开，黎冰听到了他说了三个字。 “脏死了。” 番外2：黎冰与肖志杰 肖志杰可以说是对黎冰的童年造成了相当严重的阴影。 就是因为他，黎冰只要看到海拔比较高的，拥有古铜色皮肤，浓眉大眼，黑色短发的男生都会产生一种“这个男生是变态”“一定要报复过来”的错觉。 黎冰和肖志杰实在是孽缘不浅，他们竟然在初中的时候又进了同一个游泳市队，每天还是必须在一个班级上文化课，一个队训练。而黎冰，就是因为肖志杰一席人的欺负，自尊心越来越强，不断追求身高力量等等，虽然他本身体格比不上很多发育中的男生，但是他的变化——也太大了吧。 到底有多大呢？ 想象，小学的时候他们大家嘲笑的小个子，小人妖。 而初三的时候，他身材高挑，瘦削，长头发被他绑了起来，面容清秀俊雅，每当他看着一个人的时候，表情都没什么变化，眸子里的神色淡淡的，右眼旁边的泪痣总是给人一种隐隐约约的忧郁之感……按照女孩子的话来说……“你们看，黎冰，他像不像西方的贵公子？”“对，要是穿欧式服装，应该相当好看吧！” 越来越多的男孩子嫉妒他，用“面瘫”来诋毁他，可是黎冰，他面瘫的这个特性为他吸引了很多很多追求者。很多女生都认为，黎冰不用笑，不用说话，只是看着，都会给人一种相当养眼的感觉！ 他的确开始实施他的报复计划了。 首先，他的游泳成绩与一直超过他很多的肖志杰持平。 然后，他抢了肖志杰的女朋友，而且还是明目张胆地抢。 比如，在肖志杰还在泳池里扑腾，被教练盯着不敢上岸的时候。 已经合格的黎冰款款地走到小美（肖志杰小女朋友）身边，边散发着他强大的中性荷尔蒙，边跟小美交谈着什么。不一会儿，小美就被他逗笑了，再不一会儿，小美与他之间的间隔就只差半个人……再然后，小美同学脸红了。 就是这天晚上，小美跟肖志杰交谈的时候，连续三次提到黎冰。 第二天，小美给黎冰带了她亲手做的饭菜。 第三天，小美和黎冰一起吃饭。 第四天，小美和黎冰一起逛街买东西。 第五天，小美和黎冰一起看电影…… 某只一直非常信任小美的黑炭，在第七天，收到了小美的短信：肖志杰，我曾经很喜欢你。但是我觉得你喜欢游泳更胜过于我。比起你，我更喜欢黎冰，他虽然外表看上去很冷漠，但却是一个很容易相处，很贴心的男生，他会更加注重我的感受，不像你只会游泳。所以，我们分手吧。 肖志杰关机。 还是不解恨，于是拔掉电池将手机扔到一边。 妈的，这个女人在那边莫名其妙地想些什么？！ 那个人妖，那个娘娘腔，到底有什么好？？怎么可能比我好？！ 天天跟市队最漂亮的女生晃在一起的黎冰让肖志杰相当不爽。女生们的嘴巴里的高频名词“黎冰”让他非常不爽，教练口中经常表扬的名字，黎冰让他不爽到家了！ 两个人之间的战争越来越白日化！ 上学的时候，他们谁都不说话，但是竞争谁先到教室； 吃饭的时候，比谁先抢到饭； 做作业的时候，看谁做得快； 考试的时候，看谁的分数高； 当然，最重要的比赛在于游泳，看谁可以拿到第一！ 肖志杰第一次输给黎冰的时候，是高一两个人参加省队的时候。 那个时候，黎冰比肖志杰先触壁。 肖志杰惊讶地看着他，而黎冰喘息着，依旧面瘫着朝他游过来，蜜色的手臂扒在金黄色浮标上，真个人给人一种慵懒的美感。 肖志杰正想说什么攻击对方的话。 黎冰却先动作了。 他的右手手臂慵懒地抬起，朝肖志杰竖起中指，晶莹的水流沿着他的手指流下来，在平静的池水中荡起圈圈波纹。他常年面瘫的脸上，浮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略低的声音从他的齿缝里挤出来：“Fuck you.” 黎冰说完，便在欢呼中被扯上了岸，头也不回地走到小梅的身边。 啊，那个时候他已经跟小美分手了，又跟肖志杰高中稍微有点好感的小梅在一起了。肖志杰看着黎冰欠扁的身影，心里是有屈辱……但是同时，还有其他奇怪的感觉。 比如，他竟然非常诡异地，非常M地觉得…… 刚刚黎冰那个姿势，简直太性感了。 他默默地沉入水中，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黎冰……这个男生，怎么变化会这么大？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想起了初一的那个傍晚，空无一人的男生洗手间。 他走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伤痕累累的男生双手撑着水槽，脸抵着有些肮脏的镜子看自己的脸。 水槽旁边有破烂的粉饼，还有断了一截的口红。而他的嘴唇上，他的脸上全都是这些东西凌乱的痕迹。这个男生是谁，他当然知道。而这个他一直看不起的男生，就这样默默地看着丑陋的自己……然后突然捂脸，肩膀开始颤抖起来。 他在哭。 他哭的时候几乎没有声音，唯有脖子里，那些断断续续的，极具压抑的呜咽。 他大滴大滴的泪水晕染了脸上本来就很难看的妆容，配上凌乱的黑色长发，配上有很多脚印的校服，他整个人简直就像小丑，就像乞丐一样…… 而门口的肖志杰，却非常，非常想上前抱住他。 就像六年级带人打他，看到他哭得横七竖八的时候一样……那个时候伸手，实际上是想帮他擦眼泪的……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因为他捂住脸的手指太过苍白了吧？ 因为……这样哭泣的他，就像下一刻就会消失在他眼前了吧…… 所以，才会那么那么想要抱住他，一遍又一遍安慰他吧！ ＊＊＊＊＊＊ 想要安慰，想要拥抱某人的这种……恶心的欲望在肖志杰听到某个面瘫男淡漠地说：“昨天我刚与小梅接完吻，她就告诉我，她前男友嘴巴很臭”呢。 “你……你说什么？” “我就说为什么每次跟你走在一起，都总是闻到一股臭味。” 肖志杰抓狂：“怎么可能？” “不相信，你自己闻闻不就知道了？” 黎冰说完，就淡漠地走去做柔韧训练了。 而可怜的肖志杰红着脸开始嗅自己的胳膊，又嗅自己的运动服……不可能啊，如果说刚陆地训练完的话还说得通，汗味嘛大家都有啊！可是这身运动服刚刚才换……难道自己有体味但是自己不知道？？ 肖志杰趁黎冰不注意，磨磨蹭蹭地走到慕枫身边，问：“慕小爷，你闻闻我身上……有没有啥味道？” 慕枫厌恶地挥手：“别恶心我了，走开。” 肖志杰被打击得快要晕倒了。 一下午他都以为自己身上有异味，洗澡前还专门嗅了嗅自己的腋窝……可是只有淡淡的汗味啊……这种味道也不至于……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哈哈笑的声音。 他连忙转过头，就看见抱着双臂，背靠在换衣柜子上的黎冰。 他歪着头，嘴角的笑意相当浓：“你在做什么？” “没有啊……我说冰美人，我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你上辈子一定是狗吧？嗯，而且还是条大黑狗。” “……” “大黑狗也喜欢嗅来嗅去。它们从来都不会觉得大便臭，也不会觉得长久没有洗澡的自己臭。” “你想表达什么？” 黎冰安静地看着肖志杰，突然张口说：“所以你无论怎么嗅，都嗅不到自己身上的臭味。” 说完，他就幸灾乐祸地离开了。 当然，这次是黎冰耍肖志杰耍得最厉害的一次了。 肖志杰这孩子竟然两个星期不敢穿短袖，每天跑去洗澡。 当然，后来他才发现自己身上其实没有异味……他完完全全被黎冰耍了。 一个耍人，欺负人。 一个长期被耍，然后终于学会总结错误，变得圆滑，也学着对方的招式伺机报复回来…… 于是，省队的时候最常见的场景就是。 黎冰：“黑炭啊，你应该找一个白种女人，我听说白加黑，生出来的孩子会很好看呢。” 肖志杰：“那么冰美人，我认为你应该去非洲找一个肌肉男，他会带给你极致的性福。” “呵呵呵呵，黑炭，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重口味啊？” “哈哈哈哈，我只是在设身处地地为你将来的幸福着想而已啊。只是你真应该多吃点，不然你这小身板，怎么承受得了啊。” “呵呵，你怎么知道我不能承受了？” “哈哈哈，我当然知道了。冰美人，对于你，我可是相当了解呢。” 他们周围的人简直各种囧啊。 他们俩的话题玩玩总是在“你调戏我”“我调戏你”这种恶性循环中，逐渐被引导了诡异的话题中去……很多天真的跳水队女孩子在听到他们俩的对话后，不可抑制地想歪了，红着脸总结着“他们俩……是不是那种关系啊？”“对对，我怎么听怎么觉得他们好像做过。”“男生之间相互抚慰……应该是很正常的事吧！”“恩恩对……” 于是，肖志杰和黎冰扭曲的对话传开了以后。 他们俩都不知道，学校里很多人，都认为他们是喜欢在外面斗嘴，床上恩爱的老夫老妻了。 番外3：黎冰与肖志杰 黎冰在省队的第二年迎来了他人生的高潮和最最黑暗的低谷。 高潮就是，他的游泳成绩在队里完完全全可以跟慕枫和肖志杰持平，明明他本身的硬件条件远远不及那两个人。那一年，省队拿了可以去国家游泳青少年集训队的两个资格。对于省队的人来说，去国家游泳青少年集训队，就等于是间接走向国家队的道路。集训的一两个月里，可以和国家队成员，全国各个高手一同游泳，运气好的话可能会被教练看上……总之，去那里绝对是省队队员们的梦想！ 可是悲剧发生了，黎冰出车祸。 而且是最倒霉地出车祸，因为他只是像平时一样骑自行车而已，然后一辆轿车突然一歪，就把他撞倒了。当时他身上的伤口都很轻，可是，第二天，他就发现自己眼睛有点看不清了。快速赶到医院，经过一系列检查，结果是，车祸严重影响了他的眼部神经——是这样的，第三天，他就看不见了。 盲人，怎么可能继续在省队游泳？ 理所当然的，停学一年。连东西都是他妈妈代他去学校拿的。 那段时间，他有过无数次轻生的想法。 不能游泳，便不能耍酷，赢得大家的欢迎； 不能游泳了，他突然发现他除此之外什么都不会； 不能游泳，女朋友除了前两次来医院看过他，但是因为遭到了他的冷漠对待，后来就再也不来了…… 明明马上就可以去国家集训队了，明明也许在今年……只要再多参加几个比赛，只要再多打破几个记录，就能够进国家队了……明明，只要再坚持……就可以彻底打败肖志杰那个可恶的家伙了！ 可是现在……看不见了。 所以，什么都没有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才觉得…… 所谓的输和赢都不再重要。 他想要的，只是一双明亮的眼睛，只是再次游泳的资格而已。 那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也是，游泳这种，从小就树立起来的梦想，也许已经变成了不可能。 每天，他都坐在病房里，不吃饭，不喝水，就连维持生命的营养基本上完全靠输液输入体内。每天嗅着消毒水的味道，听到隔壁病房的老头子每天大声叹气无数回，听到走廊里的老太婆呜呜地哭泣。黎冰的心越来越黑暗。 他要不睡觉，要不抓到什么摔什么，要不一个人在未知的世界中哭泣恐惧……他听到阿姨在外面对自己母亲说：“他是不是受到的打击太大……疯了啊？”“他真的越来越不正常了！”“明明都这样了，他还是天天嚷着要去游泳！这个样子去游泳不是去送死吗？！”…… 黎冰在心中苦笑。 哈哈，你们试试……试试练习了十年的游泳，试试……当所有的自尊，所有的成就感都来自泳池的时候……突然有一天，眼睛里一片黑暗，每天被关在充满药水味道的病房里，时时刻刻手背被针扎着，每个星期被抬到机器下面像试验品一样检查……每天被告知“你不能再游泳”的感觉……你们就知道了！ 每天夜晚，都有一个渴望在他心中燃烧。 他想要逃…… 他想要走出这个房间。 他想要游泳！想要将自己全身都浸泡在冰凉的水中…… 那天半夜，黎冰依然像平时那样失眠，抱着自己的腿在床上发抖。 然后，他听到门被推开的身体。有个人朝他走过来。 这种事情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发生一次……没有一次成功过。 可是他没有放弃，他抓住对方的衣袖沙哑着声音央求：“我要游泳……我知道东边不远处有一个泳池，请带我去！” 其实有一把水果刀藏在他的身后。他想过了，如果护士不让他去，他就用刀威胁对方带他去！他以为对方没有看见，而对方是明显看见了。 那个人伸手，轻轻地将黎冰揽入怀里。然后轻轻的，就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轻轻地抚摸他的后背和肩膀。黎冰意识到，这个人的身体很硬，肩膀宽阔，他是个男人；他也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全身竟然抖得那么厉害！接着，那个人伸手，缓缓地松开了黎冰握着刀的左手，黎冰听到刀被放在桌子上的轻响。 过了一会儿，那个人站了起来。 他拉着黎冰的手，下床，小心翼翼地往外面走。 赤脚走在冰冷的过道上，走在楼梯上，走在草坪上。 黎冰的手稍微被放开了一会儿。 因为完完全全看不到，他突然感到惊慌：“你……你在哪里？你走了吗？” 几乎是马上，那个人又将他拉过去，让他的双手抱在他的后腰上。黎冰马上听到铁门被打开的声音，啊，原来他在开门啊。 再然后，黎冰缓慢地踩在冰凉的瓷砖上…… 那是相当熟悉的感觉！ 接着，那个人拉着黎冰停下了脚步。明明没有说话，黎冰却似乎听到对方说了一句“到了”。接着，那个人的手脱离了黎冰的手，他的手指顺着黎冰的裤腿往下滑，啊，他是在下蹲吗？ 接着，冰凉的水花突然朝黎冰的腿部袭来！ 那一刻的激动之情难以言喻。 他本来一直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真的带他来到了游泳池！那个人带着黎冰蹲下去，牵着他的手朝下前方靠过去…… 然后，黎冰的手指终于触及了这种……冰凉的，带着淡淡漂白粉味道的液体。 几乎是瞬间，黎冰就哭了。 一会儿笑，一会儿哭。这种样子很傻，但是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 那天夜里，黎冰一生都不会忘记。牵着他手指的那个人，简直太温柔了。 那个人为他脱掉了长裤和上衣，带着他走在浅水区。水越来越深，越来越深。从淹没到膝盖，到腰部，再到胸腔，脖颈……然后是全身。再然后，那个人牵着他的手，双脚轻点池底，轻轻地浮在水面上。 黎冰太激动了。 下意识的，他闭紧双眼潜入水中。 明明他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但是他有种非常强烈的错觉。他觉得，平时，他的生命是一片黑暗的。可是现在，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在水中，他可以看见，他可以用感官想象……那透明的水纹，心脏的律动，水泡的活动……而现在，他对水本身的珍视，对水的了解，比他曾经眼睛健康的时候还要好很多倍！ 那天晚上，那个人拉着他的手，带着他在池水中徜徉。 然后，两个人的肩膀靠着，坐在池沿上。 黎冰相当高兴，他不断说：“大哥谢谢你！我一直都好想游泳啊……可是大家都不让我游，他们认为看不到了，游泳等于自杀。” “……” “你为什么不说话呢？” “……” “你是不是不能说话啊？就像我看不见一样？” 对方依旧没有回话，黎冰算是他默认了。 他笑道：“哈哈，你不能说话，我不能看见，如果咱俩是一个人该多好，这样就既可以说话也可以看见了！” 对方的肩膀明显稍微颤动了一下，然后，那个人炽热的手再次覆盖在黎冰的手背上，手指穿过黎冰的指缝，用力地握着。 黎冰转过头，面向对方微笑：“呐，我说……以前咱俩认识吗？我总感觉你有点点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是睁开双眼的。 那双褐色的眼睛简直就像还能看见对方一样，让一直装着不会说话的肖志杰脸蛋一红。他早就知道……早就知道黎冰长得漂亮。 可是简直没有想到他的杀伤力这么惊人！ 他竟然…… 他的笑容，他没有带有任何嘲讽意味，任何诋毁意味的笑容……竟然这么好看吗？ 黎冰长长的睫毛弯弯的，右眼下面的泪痣隐隐约约，有点微微苍白的唇角微微翘起，形状漂亮。 这个时候，他才迟疑地体会到对方这一连串话的含义—— 天啊他是不是发现自己是谁了？ 如果他发现自己是他的天敌该怎么办？他会不会马上给自己一脚？ ……他问自己是不是喜欢他…… 怎么可能…… 可能自己的心跳干嘛跳得这么快？ 妈的都怪冰美人长得太妖孽了…… 哇哇怎么办……别这样“看”我啊！！ 当然，他想逃的动机因为突然溜走的手指被黎冰识破了！ 黎冰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大哥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以后还要带我来游泳池哦，我的将来就靠你了！” 番外4 后来，肖志杰常常出现在黎冰的病房里。实际上，他的集训只参加了半截，因为放不下他的天敌，就赶回到医院去看他。每天都像只老鼠不断偷看，但又怕进去被黎冰踹出去……于是他才想到了这个方法，装哑巴。哈哈，这个办法还挺行得通的。 通过他跟黎冰老妈的合作，和跟各个医生的交流，他知道黎冰的病并不是真的无法治疗，只要心态好，多进行眼部锻炼，合作治疗等等，还是很有康复的可能性的。 于是，他经常来到医院，给黎冰带各种各样好吃的，冰欺凌，鸡翅，牛排，巧克力等等。要知道好多东西都是曾经他经常跟黎冰抢过来着……现在他都直接献宝了！而且还不仅献宝，他还特别狗腿地在黎冰的鸡翅上抹好酱和洒上适量的辣椒粉，在对方吃得满嘴是油的时候，殷勤地探手过去给对方擦嘴巴。 而他在一边殷勤地给黎冰喂东西的时候，黎冰老妈阿姨之类的，简直惊呆了！他们的黎冰，不是根本就不吃饭吗？怎么这个男孩子一来，他就愿意吃了？而且……怎么还吃这么多？！ 混久了，他还会给黎冰按摩眼睛。 最开始是面对面，后来太熟悉了，索性背对着按摩。 肖志杰靠着床头坐，让黎冰背靠着自己，伸手给他按摩眼周。枕头或者被子垫在两个人之间，黎冰靠着会感觉很舒服。 肖志杰的手指因为长期做双杠训练，指尖有薄薄的茧，按摩黎冰眼眶的时候，感觉还真是相当舒服。不过肖志杰天生就是个粗线条的人，他一旦走神，手上经常就没轻没重的……比如现在，他突然在按摩对方某个穴道的时候稍微用多了力道，“好痛”一声，黎冰便在他的怀里挣扎起来！ “喂喂你轻点行不行，哎哟……好疼！” 黎冰马山马上收回手指，浑身僵硬，脸颊通红…… 如果他现在可以说话，他一定会说：“冰美人你能不能不要乱动……你你……你摩擦到……”好吧下面的话太难为情他不好说。 黎冰似乎也感觉到异常了：“你突然怎么了？” “……” “我说……”黎冰突然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他“嗖”地一声就抽出了枕头和棉被…… 然后，两个人的身体瞬间挨在了一起！ 此刻，某硬邦邦的东西正抵着他…… 黎冰“噗”地一声就大笑起来！ 他转过身面对肖志杰笑得特别灿烂：“你、硬、了！” 肖志杰想去死。 黎冰继续开心地说：“这么容易被刺激，你年级挺小的吧？你不用害羞啊，我懂的，你有没有女朋友啊？哎天天往我这边跑，我看你是没有吧？现在忍着很难受吧？要不要我帮你解决？” 妈呀…… 平时那个面瘫毒舌冷漠安静的家伙哪里去了？ 这一连串连珠炮弹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这个话唠啰嗦老是说些让人尴尬得想去死的话的人……是谁啊啊！！ 那天黎冰并没有得逞。 因为肖志杰这只别扭的家伙瞬间逃走了。 肖志杰走后，几个大妈走进房间。 黎冰再次恢复了面瘫脸，忧郁地闭目养神。 不过，他脑海中强大的脑补君还在工作：啊这个男的简直太有趣了……感觉真的好熟悉，但是……到底是谁呢？是不是以前暗恋我许久的大哥？唔，他不会说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啊，莫非真的是一个，因为不会说话所以一直错过跟我表白机会的男孩？或者是个身体敏感到极点的处男？……这这这……哈哈哈哈。 肖志杰的存在让黎冰恢复得很顺利，身体也越来越好了。 肖志杰仍然会常带他去游泳池。 最有一次在游泳池里嬉戏的时候，是一个初秋。 肖志杰坐在池沿上休息，而黎冰在落了几片秋叶的游泳池里徜徉。 肖志杰一直知道黎冰可以闭很久很久的气，他简直就像一条游鱼一样在水底缓缓滑动，长发随着水纹起舞，真的相当好看。他忍不住看得出神。 而黎冰却摸索到了肖志杰的小腿，把他拽下了水。 两个人一起潜入水中。 而那一次，黎冰却突然挣脱了肖志杰的手。 然后，在肖志杰诧异的时候。 一双微微冰凉的手滑到了他的脸颊上，慢慢地探索着他的轮廓，他的鼻梁，他的下颌，他的脖颈甚至喉结……最后，那双手探入了他的发丝间……手指微微用力，在头皮上滑动的触感简直让人战栗！ 肖志杰忍了很久很久，才忍住了自己没有喊出对方的名字。 他拼了全力，才忍住自己没有抓住对方点火的手指亲吻…… 那天，他们坐在池沿。 黎冰说：“你……很像我的一个同学。” 肖志杰的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 黎冰继续说：“我叫他黑炭。” 肖志杰非常想问，你……你是怎么看那个人的？ 如果我就是那个人的话，你会怎么想？你会不会……会不会喜欢上我？ 黎冰甩了甩自己头发上的水，仰头：“我超讨厌那个人，他自私、以自我为中心，自以为自己是老大，别人都得服从他，喜欢打架、欺负弱者、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肖志杰黑线，小玻璃心碎了一地。 “刚才在水下的时候，我真的突然觉得，你跟他太像了，你会不会就是他呢？” 然后呢然后呢？肖志杰又激动了。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肖志杰从来就没有温柔地对待过我。在他心目中，我是人妖，我很变态，很脏，他根本碰都不想碰我一下。而你，你很温柔，你真的对我很好！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第二天，肖志杰来看黎冰的时候，刚好遇到黎冰母亲。 他母亲不断跟他说：“我家小冰可以看见了！虽然还不清晰，但是可以看见了！真的谢谢你……” 可是那天，本来要进去看黎冰的肖志杰却没有进入病房。 他在医生那边了解了状况，知道黎冰再这样坚持下去的话，一定会痊愈的。于是，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给黎冰留下来了一封信。 说是一封信，其实就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黎冰终于康复以后，才看到了那句话。 歪歪扭扭的字简直就像是小学生写的，内容是： 来国家队吧，我们等你。 chapter 38.悲催的高三生 “黑炭，我说，从小到大你就只知道欺负我，然后引诱我欺负你。你怎么会这么别扭，只不过就是喜欢我，有必要这样吗？” 靠在水池边上的肖志杰满脑海还是这句话。 而蹲在水池上的黎冰突然朝他靠近：“如果你承认的话，我们的事一笔勾销，我就不会再欺负你了。不过，如果你不承认的话，那我就给你打个预防针吧。我进国家队是迟早的事，到时候，你可能会被我欺负到哭哦。” “……”肖志杰的嘴角扯了扯。 “黑炭，现在你不用装哑巴啦，只不过就是承认而已，有那么困难吗？” 刚刚已经对他们不感兴趣女生们又激动了：“啊啊我就说他们是床头打架床尾和的老夫老妻嘛！” 就连子轩也无语了：“我怎么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有点诡异？” 慕枫完全不感兴趣：“小轩，想吃什么味道的冰激凌？” 子轩马上就被冰激凌勾引走了：“啊，我要哈密瓜、香芋和草莓味的！” 而肖志杰这家伙终于也意识到周围到底有多少女生在看他们俩。 属于男性的自尊心再次作祟，他挑眉道：“冰美人，老子承认当时是大恩大德地在你悲惨的时候帮助了你。但是那个时候是因为看在你温柔可爱的份上，看看你现在，多傲慢毒舌啊，谁会喜欢你这样的啊！” 然后，肖志杰被一脚踹下了水。 黎冰头也不回地离开，背景潇洒优美。 可怜的肖志杰嘴巴上舒服了，可是……喝了好几口泳池里的水，胸膛上一个明晃晃的脚板印，还真不是一般的凄惨…… 当他终于从泳池中爬出来的时候，木有想到，黎冰那只鬼魂又袭击过来了！ 黎冰举着手机屏幕，面对肖志杰。 那是一条短信：“今天我朋友过生日，要去给他庆祝。你好不容易有个假期，可以多睡会儿。” 黎冰再往前翻：“记得滴眼药水，早点睡。” 再翻：“今天吃鱼，味道真好！如果你也能尝到就好了。” 再翻：“刚看了一个电影，很多人说女主角漂亮。但是我觉得还是你更漂亮点……” 似乎可以听到“嘭”地一声，肖志杰古铜色的脸蛋变成了猪肝色。 黎冰微笑：“在短信里这么殷勤，巴不得马上见到我，现在见到我了，你反而别扭不承认了？” 一阵风吹过，水花四溅，黎冰眨眼。 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肖志杰只剩下了一点。 黎冰的嘴角扯了扯，开始疯狂打字： 黑炭你就是个超级胆小鬼被虐狂别扭猪头脑简单的笨蛋！！我发誓等我到了国家对要把你欺负得死了活，活了死，永不见天日，你给我等着！！ 轻轻一点，发送。 黎冰再次恢复了带着淡淡忧郁的，优雅的面瘫，潇洒地去享受冷饮去了。 ＊＊＊＊＊＊ 在慕枫的生日那天子轩算是好好地放松了一下。不过一回学校，一看到那一大摞书，他就开始绝望了。高三的，想要考T大的体育生，还不是一般的悲催啊！ 还好虎哥通情达理，他允许几个要高考的小崽子上午和晚上都呆在教室里看书做卷子，但是每天下午和周六一天都必须拿来训练。 于是，2008年的后几个月，每天都会见证几个人凄惨的文化成绩，但是几个人还算是乐观，一般来说，做错了太多他们就直接无视掉，一旦多得了几分就各种自我表扬自我安慰……尤其是黑仔那小子，明明数学只拿了60分，他还硬把小学测过的智商成绩拿出来说事。他说：“我可有120多分哦！哈哈，告诉你们，当时我们班好多80多的，超过120听说智商都算很高的！” 大橙子从题海中抬起头，抓了抓金发：“我也测过，133.” 黑仔：“不可能！！” 大橙子：“为什么不可能，130以上只算聪明，140以上才算天才，我又没有自己140以上。” “可是……”黑仔瞄了瞄大橙子卷子上的红叉叉，“绝对不可能！” 下一刻，黑仔抱着自己的小腿哎哟哎哟地喊疼。 他可怜兮兮地跑到子轩那里求安慰求抚摸：“旺仔我是说真的，我真的得了120多，说明我的智商还是不错的，这上面的题对我来说还是挺简单的，对不对？” 子轩点头：“嗯。” “嘿嘿，旺仔下回你也去测一下，你绝对跟我差不多！” 子轩边研究一个方程，头也不抬地说：“我测过，168.” 黑仔：“……” 说起黑仔，目前，这小子在专业上混得相当如鱼得水。 之前他被萧云在柔韧度训练上欺负得很惨，但是现在，黑仔已经有了相当大的进步！由于他每天都会发挥最大的限度，报复，痛苦，报复，痛苦……无限循环，现在，他终于在与萧云拉肩结果一下子被拉到空中去的时候，淡定地把萧云也拉到空中…… 而一边的虎哥看得非常愉快。 柔韧度训练在黑仔的身上，效果很明显。 现在他游泳的时候，很明显身体还要敏捷灵活很多。蛙泳，双腿划水的时候，他的姿势要好看很多了，他简直就像只弹跳力很强的青蛙，在水池中划动，划动……简直就是只青蛙王子。 而大橙子呢，因为他跟粗眉毛一起住，两个人都属于训练机器人。 常常可以看到两个人都倒挂栏杆上，永不停歇地做着空中仰卧起坐；可以看到他们俩躺在平衡球上，双手握着哑铃气喘吁吁地举起，放下，举起，放下。可是吧，两个人明明都做着差不多的训练，粗眉毛的身体属于“死肌肉”过多，一脱衣服，就变成了个超级肌肉男，这点他还被虎哥说过：你可以少做点手臂的力量训练，我们是游泳选手，又不是举重的！ 而大橙子的身材…… 不用说，简直是棒。 要说原因，基因是一个，还有呢，粗眉毛过于重视陆地训练，而且经常锻炼以后没有及时的进行拉练动作，而大橙子相反，子轩经常督促他进行拉练动作，又因为他喜欢陪着子轩在水中扑腾（子轩的水中训练是陆地训练的三倍），所以他的水中训练永远多于陆地训练。 而他的水中训练，以蝶泳、自由泳、仰泳为多。 看看非常擅长蝶泳和自由泳的慕枫的身材就知道，擅长这几项，可以分别锻炼胸腹、手臂和背部，肌肉会变得紧致，形状不会突兀，而会比较优美。 而蛙泳就有个很大的缺点。 看看粗眉毛，看看黑仔的腿部，就会发现——他们的腿部比一般人发达，就是比一般人粗，而且小腿都会有凸起的一块……而再看看子轩，大橙子，萧云和黎冰，就会发现这几个人的腿要流畅得多。所以有的成功……还是需要代价的。 至于子轩的训练，柔韧度没有黑仔那么强，但还过得去。 力量训练没有大橙子那么强，梦中的4块腹肌还是没有出现，不过，在刻意用力的时候，腹部还是会稍微有点点影子的，哈哈。 在水中闭气的话，目前可以坚持两分钟了……可是，往往坚持两分钟，起来的时候简直觉得自己都快死了！在水中的“四划一呼”，游个50米差不多就到极限，他还是觉得“三划一呼”似乎要稍微好点。 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成绩，每次跟黎冰游泳的时候，打击还是挺大的。 不过，黎冰这人虽然面瘫，不常说话，但还是一直照顾着子轩，偶尔在子轩落后的时候，会游过来指导他几句，在宿舍的时候，偶尔也会给他讲讲自己 曾经是怎么训练的，总之，还是一个不错的同居室友加学长。 圣诞节，别的孩子在步行街喷洒雪花，追逐着用充气棒打来打去，而一群人悲催地坐在教室里看书； 11月28日，冬季游泳锦标赛，慕枫前往D市参加。子轩在电视上看。慕枫这回没有表现得很突出，拿了一个银牌。不过大多数国际队的人都只是把这次比赛当成训练的一个阶段而已； 2008年12月末，下雪了，子轩高兴到不行，几个人跑到学校里各种疯跑，在操场中迎着雪花呼喊，结果黑仔一脚滑下去，绊倒了子轩，子轩一倒，想要拉他的大橙子也摔了下去——几个人算是见证了多米诺骨牌效应的合理性。那几天的温度很低，游泳池的水恒温20多度，不会很冷，最冷的是刚脱完厚厚的棉衣站在游泳池边上集合的时候——那简直冷爆了！黑仔就闹过一个笑话，那天他穿着泳裤和萧云在池沿上做最后的柔韧训练的时候，池子里的某人扑腾得过于厉害，溅了黑仔一身的水！黑仔猛地一哆嗦，就直接扒到了萧云身上！而且还是这种姿势：萧云笔直地站着，黑仔的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两腿夹着他的腰； 2009年1月，期末考试，几个人半夜1点睡，早晨6点起； 2009年1月8日，“放假”。当然，继续训练，上午的文化复习被剥夺了，训练量加了一倍，几个人的饭量也增加了一倍； 2009年1月25日，子轩终于……可以回家了。 校门外，尹尘倚靠着轿车歪头看着子轩，脸上的笑意因为路灯的笼罩显得更加的亲切柔和。 子轩背着书包看着哥哥，然后“哇”地一声奔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呜，终于放假了……我觉得我都快死了！” 尹尘轻轻拍着子轩的肩膀，声音里包含着深深的怜惜：“嗯，辛苦了。” chapter 39.放假 这次放假，子轩差点忘记自己是个悲催的高三生了。 早晨睡到自然醒，中午爬起来，揉着眼睛走进客厅，就可以闻到香喷喷的味道，吃完饭打着饱嗝坐在沙发上，在厨房里哗啦啦的洗碗声中玩手机，然后和尹尘一起看电视，下午和他去商店买吃的用的，去电脑城给自己亲爱的小电脑换装备，和他一起去古镇玩，挤着人群去吃美味的伤心凉粉。晚上吃完饭便开始玩游戏、看电影、看漫画，而尹尘，则会在他的书房里忙。 子轩无聊的时候，就喜欢过去看他忙。 尹尘在做什么呢？ 哈哈，看到的话可能你会比较吃惊。 他的哥哥，国家游泳队的副教练，竟然戴着一副薄薄的框架眼镜，在灯光下拿着银灰色的布料，对着桌子上的设计图裁裁剪剪。子轩常常溜进去看他的设计图，一般只是用2b铅笔和马克笔画的，线条比较潦草，有女士服装，也有男士服装……软椅上挂着各种颜色材质的布料，地上落有很多碎片……这样的情景，对于子轩来说简直太熟悉了！ 尹尘曾经专门搞过服装设计，他的服装还拿过奖，上过报纸呢；除了服装，他自己做过模特，画过插画……总之，尹尘在艺术方面绝对相当有造诣。 即使他现在已经成为一个相当忙的游泳教练，但是，一旦他有空的时候，他还是会花时间弄他的设计。子轩知道，他的哥哥虽然不说，但是他还是希望将来有一天可以再发表一次他个人的服装展。 “小轩，过来。” 子轩拿着一根布条走过去。 尹尘扯过来一大张青灰色的雪纺，手臂一挥，整块雪纺就罩住了子轩。 “脱下外套。” 子轩照做：“哥哥，你要做什么啊？” “嗯，只是简单的晚间用斗篷而已。” “斗篷？！就是哈利波特里面那些巫师穿的斗篷？” 尹尘的嘴角扯了扯：“嗯，差不多。” 用小夹子固定住子轩前襟部位的布料，尹尘拿扁平的粉笔在手肘、下摆需要对称的地方做上记号后，便拿出一把剪刀，捉着雪纺下摆半跪在地上，眉头都不皱一下就开始快速地裁剪起来。 尹尘边做，子轩边喃喃道：“呐哥，你不仅长得好看，能赚钱，有房子有车，还会做饭、洗衣服、缝纫裁剪设计衣服……我们学校的女生都说，以后谁嫁给你肯定很幸福。” 尹尘笑：“怎么，现在你就急着把我送出去了？” “怎么会？！我巴不得你一直当我哥哥，一直照顾我呢…… 嘿嘿。” “那就对啦，你才16岁，哥哥还得再照顾你几年才行。” “唔，要满17岁了……” “那也还有几天，现在还不算啊。” “这也是。”子轩玩了一会儿手中的布条，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封大哥最近怎么样了？都不见他来我们家玩了。” “说到他啊，对了。” 尹尘从包里摸出四张票，递给子轩。 子轩一看，纯黑色的门票左部，是这样的一幅图： 一把纯白色的欧式椅子上，坐着一个穿着黑色双排扣西装的男子，他的黑发一丝不苟地被梳到脑后，眼窝很深，眸子为赤红色，耳环是深蓝色，眉毛斜飞入鬓，给人一种凌厉的感觉。这样的他微微侧脸，伸出右手，淡漠地看着俯身亲吻他食指宝石戒指的男人。男人的怀里，坐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犹如陶瓷般美丽的金发蓝眼小女孩。而他的背后，站着三个人，一个淡金色长发，一个戴礼帽蓄胡须，一个拥有紫色头发满脸邪恶看着俯身的男子。各个都身穿欧式华丽服装。简直就是中世纪的贵族！ 这是一张很炫的舞台剧门票，下面除了时间地点票价以外，还有几个龙飞凤舞的中文“我的恶魔，我的上帝”。 这张票上坐在椅子上的傲慢男人，名叫封华，是个混血儿，因为外貌出众，声线低沉迷人，在大学时候成立TEO乐团，混得是如鱼得水，蒸蒸日上。而尹尘，就是封华的室友兼大学同学，两个人的关系到现在一直很不错。子轩小时候，封华就常常到家里来逗他，一会儿给他买小鱼儿，一会儿买一只小兔子，一会儿又买一群蝌蚪……只可惜，在看到子轩每次因为小动物们死掉而哭泣以后，他便不敢随便买了。别看他在外面一脸冷酷强势的样子，其实是个很平凡的男人，总是跟着尹尘一起追在子轩屁股后面转……在尹尘没空的时候，还是只有一边讲故事哄子轩，一边给他洗弄脏的衣服。 封华的歌声没的说，今年春天的全国巡回演唱会就很出色。不过，他似乎一直想开辟自己的演绎事业，《我的恶魔，我的上帝》还是他宣传力度最大的第一部舞台剧呢。尹尘说，他似乎准备这个舞台剧用了近一年时间，尤其是看到封华的亲妹妹也上场的时候，子轩相信封华绝对是使出了全身解数。 封华的妹妹，安蒂莉雅，就是票上，坐在封华身上的小女孩，今天才12岁，是封华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如果说封华有半个华人血统，半个德意志雅利安血统。那么他的妹妹，就是是个纯正的雅利安小美人。 尹尘注意子轩在仔细观察这个小女孩，笑道：“听说这回舞台剧安蒂莉雅还是一个关键角色呢。似乎是要演被恶魔俘虏的小可怜，呵呵。” “哥不要剧透！” “好好。” “这回他们的衣服是你设计的？” “嗯。”尹尘终于解决了斗篷的下半部分，开始解决脖颈部分，“不过我没时间亲手去做，只是交了设计稿而已。” 子轩看着那些赏心悦目的欧式服装，赞叹道：“哥……你真是太牛了！” “我可是小王子的哥哥，当然。” “哈哈。”子轩笑得很得意。 尹尘继续说：“封华很期待你去看他的舞台剧呢，看，他给我们的票都是VIP区域，值1000多的好座位哦。对了，这边剩下两张，给你的朋友吧。” 子轩瞬间就想起了大橙子。 大橙子喜欢跳街舞，唱歌等等，只要一定他喜欢的TEO乐队出舞台剧了，他一定非常想看吧！ 子轩兴奋地给大橙子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自己拿到票了。 大橙子超级激动的短信马上就来了：“大小姐，你是好人我爱死你了！！” 子轩拿着另外一张票，思考。 慕枫……唔，他对乐队感兴趣吗？他挺忙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 不过，舞台剧的时间是2月1号。 说真的……很希望生日的时候可以跟偶像一起过，那一定会幸福死的吧？ 所以，子轩还是尝试性地给慕枫发了条短信：“枫哥，2月1日有空吗？” 过了好一会儿，慕枫才回短信：“我准备那天跟爸妈回老家，有什么事吗？” 啊……他要走啊。 子轩问：“哥，慕枫的老家在哪里啊？” 尹尘想了想：“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在法国普罗旺斯吧。” “啊啊啊？法国？！！” “是啊，慕枫他们家在中国好几个地方都有房子，不过他们的主宅还是在法国的。每一年过年慕枫都会跟着父母回去过一周的样子。” “哦。” “怎么觉得你很沮丧？” “没有啊。” “……” 其实，子轩简直沮丧到不行了！ 为什么他的生日偏偏是2月1日呢？？为什么不大众一点，比如8月9月10月啊那种……那样的话，以后慕枫可能就会跟他一起过了吧。可是，2月1日，慕枫每年都要去法国的话，那就意味着每一年他都不可能跟自己一起过嘛！ 唉，只能算自己没有跟偶像一起过生日的福分了。 子轩发给慕枫：“没什么，就是问问。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 ＊＊＊＊＊＊ 2月1日终于来临。 大橙子、黑仔、子轩坐在尹尘的车上，前往S市娇子音乐厅。 过去以后，子轩就有种TEO乐团简直红爆了，封华哥肯定可以赚惨的想法。 大楼上张贴着巨幅广告，那张书写着“我的恶魔，我的上帝”几个大字的拉风图片几乎把音乐中心10层高的楼盖住了一大半，他们最新发布的单曲在大屏幕上一遍又一遍演唱着，而大门口，那简直就是——人山人海。 好多粉丝没有买到票，但还是等在门口，一看到子轩等人就问“小哥要不要卖票？我们高价买行不行？”“简直想不通啊，发布门票的以后的第四天就没有票了……他还是第一次在S市出演舞台剧，一直都想看的啊！” 尹尘走在前面开路，黑仔走在尹尘背后，时不时转过来拉子轩。 而大橙子自然地揽住子轩的肩膀，他现在身高184了，海拔当然完全不及慕枫，但是在普通人里还是算比较高的了。好好几个迫不及待的男人不断朝里挤，似乎觉得子轩等人走得太慢，还在后面叫：“他妈的走快点行不？！” 结果被大橙子回头的一瞪，不敢说话了。 终于找到座位坐下来以后，子轩忍不住东张西望：“原来封华大哥已经变成了超级明星了啊？” 尹尘笑：“他是很出名。” 大橙子：“他岂止‘很’？” 黑仔：“他是相当相当相当，非常非常非常出名好不好？你们知不知道TEO乐队在很多女孩子心中是什么地位？” 一群人：“？” 黑仔：“上帝。” “……” “不相信我？她们的房间里都是TEO的海报，每天哼唱的就是TEO的成名曲‘亲吻我的脚背’以及‘臣服’，为了TEO的一张最好的票打工好几个月，用TEO主唱的名字命名她们最喜欢的宠物……” 这下子，连尹尘都诧异了。 还真没有想到TEO会这么出名。 因为，比如说TEO这个名字吧？ 其实是大二的某次晚自习，封华刚睡完一觉，就问尹尘：“小尘，你帮我取个名字吧。” 尹尘当时做英语六级题做得脑袋有点昏，满脑子都是英文字母，他随便说了三个莫名其妙的，没有任何联系的字母“TEO”，就算打发对方了。 只是完全没有想到，第二天，对方真的以这个名字创建了一个乐队。 更没有想到，这个小小的乐队，现在竟然已经红遍了半个中国。 chapter 40.舞台剧 这是一个极具哥特式怪诞风情的舞台剧，非常成功。 一向看舞台剧都相当容易打瞌睡的子轩和黑仔，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打过一次哈欠。看到最后的时候，一向特别容易感动的黑仔竟然都看哭了，还不停说什么：“妈的我平时都不看BG的，但是现在又萌BG年上的了！” 故事其实挺简单的。 群鬼之王，恶魔，虽高高在上，却相当孤独。 在人间的晃荡里，他爱上10岁小女孩空灵的歌声，每天都默默地蹲在窗户外面倾听。那一年，小女孩遭遇灾难，恶魔于一片火灾里拯救了小女孩。 他不懂得如何疼惜人类，只懂得每天逼着她唱歌，吸她的血，带她血浴，残酷着教她如何吃动物，以及是如何不能相信人类，如何伤害别人，制作计谋，在无情的世界里生存。小女孩得不到爱，整日面无表情。她几乎每天都看他残酷地杀人，惧怕他；她坚信父母是恶魔杀的，每日都想着逃走，报仇。 终于，成长成少女的她在恶魔身边学得了足够的本领，用银剑砍了恶魔一刀，逃走。只是砍偏了，恶魔没有死，只是变得相当丑陋。 十年，吃了无数死老鼠的恶魔才终于有力量去找少女，然而少女一见到他，就让人砍他，杀他，在被他抓住的时候，大哭不止。恶魔哭了。 又过了十年，少女已经结婚，这个时候才终于知道自己的仇人是父亲的仇家，而非恶魔。她疯狂地去找恶魔，可是已经找不到了。 两年以后，她得了癌症，在他生命的最后关头，恶魔终于再次来了，他已经恢复了相貌，只是相当虚弱。他救了她，可是却永久消失了，只留给了少女一封信，上面只有一句话：我爱你，即使我知道，你恨我。 小女孩活了下来，看到这封信，这些熟悉的字眼以后，哭了。 明明是狗血的剧情，但是饰演出来的效果惊人。 有好几个片段简直让人印象深刻！ 金发小女孩被恶魔抓回去以后，依然看《圣经》，恶魔恶狠狠地将她手中的书摔在地上，大声训斥她：“这个世界上没有上帝！”；小女孩在吃饭前祈祷，说“谢谢上帝赐予我丰盛的晚餐”，而恶魔冷酷地说：“是我，恶魔赐给你的晚餐。你再在饭桌上祈祷，我就让你吃最新鲜的老鼠。”小女孩不再祈祷，但是她还是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有上帝，只是现在，他还没有来救我而已； 俊美的恶魔将少女抱进满是鲜血的浴缸里，华丽的裙摆浸湿了。恶魔一次又一次温柔地抚摸少女蔓延在血水中的头发，满目温柔，眸子血红，然后，他托起少女美丽的下颌，勾头噬咬少女的脖颈； 成长成18岁的美艳少女第一次邀请恶魔跳舞。悠扬的乐声，黑板相间的地板上，恶魔的表情温柔得不像样，少女凑过去，第一次亲吻了恶魔的嘴唇。与此同时，她的银剑刺进了恶魔的体内； 已经变得相当丑陋的恶魔将少女抵在墙壁上，全身颤抖，不断问少女：“你为什么要杀我”“你不记得我了吗？”在少女的尖叫和痛苦中，他只最后问了一句“你……怕我吗？”，然后默默地放开了少女。当少女惊吓得跑开的时候，他站着一动不动。大片白色冷光里，丑陋的恶魔哭了； 丑陋的恶魔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窗外是永无止尽的，冷漠的行人和车辆； 少女终于知道曾经杀害她家人的不是恶魔，而是他父亲仇人的时候——所有的记忆，简直就像走马灯一样在一片深红色的大屏幕上晃过，那个时候，很多曾经不懂的，她都懂了——火灾中拯救自己的恶魔，床头上的小人偶，突然来照顾自己的人类侍女，搂着自己在棺材里睡觉的躯壳……那个时候只是觉得恶魔的身体太过严寒，太过恐怖，却不知道，那是对方能给自己的所有温柔； 恶魔最后拯救了女人，永久消失了。 而女人站在窗前，手中捏着信，缓缓地闭上双眼，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 大屏幕上，是缓缓打出来的字体。 “我曾经以为，我的上帝住在圣经里，住在天上。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的上帝不是天上的神，而是你。 你是我的恶魔，也是我的上帝。 我爱你。 对不起！” 逐渐的，整个舞台变成浪漫的浅紫色。 那是女人的最美的回忆，以及梦境。 身穿深紫色舞裙的少女站在灯光中间，安静地凝视着她眼前的高挑男人。 那个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头发不再是死板地梳在脑后，左边半卷的黑发随意盖住了半张脸，另一张脸上，红色的眸子异常温柔。 男人朝她走过来，在她面前停住，然后弯腰，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心。 少女微笑，将手指放在他的手上。 浪漫的圆舞曲响彻整个音乐厅。 两个人伴随着音乐尽情地旋转了起来…… 一切是那样美好。 没有仇恨，没有杀戮，没有猜疑，没有痛苦。 一切还是最初的样子。 只是在这个梦境里，两个人的爱终于相连。 悠扬的音乐逐渐消散。 全剧终。 几秒钟以后，激烈的掌声响起来！ 整个舞台终于又亮了起来，所有剧组的人都在舞台上朝观众鞠躬。 子轩、大橙子、黑仔、尹尘也大声鼓掌，尤其是黑仔，这小子站起来，两条宽面条眼泪还不断流啊流，流啊流…… “这回封华演得很好。”尹尘由衷赞叹。 “他好帅！！”旁边有粉丝插嘴道，“尤其是最初他坐在椅子上被别人亲吻手背的时候，啊，还有最后他跟少女跳舞的时候，都帅啊！” “是啊是啊，演少女的cherry也好漂亮！小安蒂的歌声也好好听啊！” 子轩道：“我倒喜欢封华饰演恶魔被女孩伤害以后，丑陋的样子。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看窗外的那一幕让我印象相当深刻。”要是慕枫也来看就好了。 “嗯。看来封华演艺界的第一扇门算是打开了。”大橙子高深地说。 “对啊……喂你们还有没有卫生纸？”黑仔挂着鼻涕眼泪道。 看完舞台剧，一群人走进附近一家西餐厅。 西餐厅位于一栋黑色大楼第四层，位置很偏僻，不仔细看基本上找不到。里面的气氛相当浓郁，郁金香吊灯下，便是红葡萄酒橱窗，金色雕塑，吊兰等各种花花草草。几个人接连拂起淡橘色的垂帘，走进雅间。 “要吃什么自己点哦。”尹尘将几本菜单扔给几个小崽子。 大橙子随便看了几眼就点了几个菜。 子轩除了蜗牛和小蛋糕必点，其他的相当犹豫不决。 黑仔一会儿翻这边，一会儿翻那边，不断问子轩：“旺仔啊，你说我要这种牛排好呢，还是这种？耶，这里还有猪肘啊！可是是两人份的……好多……” 几个人纠结半天的时候，尹尘接了个电话：“嗯，已经在点菜了。你快点。嗯，六楼，你进来服务员会带你过来。对，拜拜。” 他挂掉电话。 子轩抬头：“封大哥要来？” “嗯。” 大橙子瞪大眼：“封华？？” 黑仔刚喝了一口茶，就相当没有形象地喷了出来！ 十分钟以后，一个高大的男人撩起淡橘色垂帘，走了进来。 他身穿墨绿色休闲服，戴着银灰色宽墨镜，微卷的黑发有些凌乱。而跟他一起走进来的小朋友，才刚刚到他的腰部，一 身低调的黑色小裙子，长长的卷金发完全被拢进红色格子帽里了。那双大大的眼睛，简直犹如春季的天空一般蔚蓝。 “给哥哥们问好！”封华微微低沉的声音响起。 小女孩面无表情地张嘴：“你们好。” 几个人连忙招手：“你好你好，小朋友真乖啊……快来坐！” 封华拉着妹妹坐在尹尘旁边，取下墨镜，自然地就揽住了对方的脖子：“觉得表演怎么样？” 这下子，他的五官以极近的方式暴露在几个人面前。 黑仔片刻中就已经确认这个人又是个美攻，而且是不亚于慕枫的那种……美攻。他头发并非纯黑，在灯光下微微偏黄，皮肤没有慕枫白，但是颜色健康，两只耳朵上的耳环和眸子的颜色皆为深蓝色，眉毛斜飞入鬓，眼窝深，下嘴唇中央有好看的竖线，侧边看，下颌拥有男人刚硬的轮廓。 已经看了这个人近10年尹尘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还行。” 封华傲慢的样子瞬间没了，皱眉：“怎么就只是才行？刚刚就有好多人都说我们今天的表演是这么多年来最好的一次！你们说是不是？” 意识到他的最后一句是跟谁说的以后。 黑仔直接跳了起来：“很好，相当好！！您看，我的眼睛因为您的戏都哭肿了！！” 封华再次咄咄逼人地看向尹尘。 尹尘凝视着对方，然后“噗”地一声就笑了：“你怎么还像个小孩一样，一定要得到我的肯定才行？” 男人天生凌厉的脸上有些微红：“谁叫你不说。” 黑仔在一边嘀咕，莫非封华是个闷骚忠犬美攻？ 而尹尘……是个冷淡腹黑女王受？ 两个人关系这么好，另外还是青梅竹马？ 游泳教练受，演艺明星攻？ 妈的怎么可以这么萌…… 而就在此时，沉默许久的小美女面无表情地皱眉：“哥，别打情骂俏了，我饿了。” 于是两个人终于沉默了毫无营养的对话。 黑仔震惊：啊！原来这个小美女才是帝王面瘫攻啊！ 很快，香喷喷的蜗牛上来了，接着是水果沙拉，牛排猪排……饿了许久的大家一同快速地大吃大喝起来。由于美味的大餐，大家之间也不那么拘束了，逐渐开始谈天说地起来。 封华谈起妹妹安蒂莉雅，就说家里曾经有个女仆，偷她的零食玩具回去给她自己的女儿，结果被只有6岁大的她面无表情得教训得以后再也不敢偷东西的事……很快 ，话题就扯到“弟控”和“妹控”上面。 封华看着子轩：“小轩要小心你家哥哥哦，他是个弟控！” 子轩：“？” 尹尘微笑着盯封华一样，封华看了他一样，继续对子轩说：“我曾经让他放学看我们乐团排练，然后他说他必须接你。我感到奇怪，问他‘你不是说你弟弟每天都有校车接’吗？你猜他怎么说？他说‘校车停的地方离家门口可有20米距离，10层楼的高度……要是我弟弟被怪蜀黍带走了怎么办？要是电梯出问题了怎么办？要是他迷路了怎么办’” 一群人：“-_-！” 尹尘开始大口喝冷饮。 封华今天心情好，继续说：“我曾经就问过他‘你到底是不是弟控’，他回答‘怎么可能！’，然后我问他，你弟弟是怎样的孩子？他理所当然地说‘他是世界上最可爱最漂亮最乖最听话最爱哥哥最有天赋最让人想亲一口的孩子！！’。” 一群人：“-_-|||” 封华还想继续说，可是他已经被尹尘反手搂住了肩膀，捉住了耳朵。 他英俊的脸瞬间就扭曲了：“哎哟……痛死我了……” “你是不是现在就想被我踹出去，嗯？” “小尘怎么会？……我只不过是在回忆往事啊……” “我就弟控怎么样，我就是最爱我家小王子了，你不满？” “……” 而风中凌乱了很久的子轩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手机因为刚才的舞台剧还处于震动状态。他随便摸出来看看有没有新讯息。 然而，一开机，8个未接电话。 6条未读短信。 “你在哪里？” “在家吗？” “你去看舞台剧了？” “舞台剧该完了吧？” “我在找你，回话。” “你在哪？？” 所有的，全部都来自一个人。 慕枫！！ chapter 41.飙车 子轩快速回复了地址。周围的人说啥他基本上都直接过滤了，他纠结了半天，又快速拿出手机给慕枫发短信：“刚刚手机设成了震动没有接到你的电话不好意思……你找我一定有重要的事吧？要不这样你说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找——” 可是，就在此时，手机的短信铃声响起。 子轩连忙切换到新短信。 是慕枫的，上面写着：“我在楼下。” 怎么可能？？ 从他刚刚告诉慕枫到这条短信……三分钟不到吧？ 难道他就在附近？ 子轩连忙起身，在几个人诧异中拉开淡橘色垂帘跑到窗边往下看。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夜晚的晕黄路灯下，一个黑衣男子跨坐在白底蓝纹的重型机车上，左手握车把，右手抱白色头盔，一条腿曲折踩在机车上，而另一条腿踩在地上，也许是因为他穿着紧身皮裤的关系，显得异常修长。 子轩快步回去，跟大家说明情况以后，就只带了个手机便跑了下去。 尹尘笑：我家小王子还是这么迷慕枫啊。 黑仔：慕枫竟然亲自来找他？今天旺仔绝对睡不着了！ 大橙子：…… 子轩跑下楼，便与人来人往中的慕枫四目相对。 慕枫看着朝自己跑过来的子轩，面无表情。 也许是因为刚跑了好几层楼的原因，子轩的心脏跳得很快！ 不得不说——今晚的慕枫，简直太帅了。 由于刚刚才飙过车，慕枫的发丝被吹到脑后，脸颊额头相当白皙。 明明是严寒的冬季，可是慕枫只穿着紧身黑色皮衣和深灰色薄毛衣，脖子上挂着简单的十字架挂饰，简直就像在过春秋一样。而不愧是他，就这简单的装束看起来简直就像模特，他宽阔的肩膀，厚实的胸膛和漂亮的腰线，以及修长的腿部……他整个人简直就像是时装杂志上，被ps了无数次的模特，整个冷漠却华丽的形象让人看了，心跳一不小心就漏了一拍。 子轩从他的人瞄到他的机车。 子轩虽然对重型机车不太了解，但是这款太出众了，前段时间刚好他跟大橙子一起看机车图片的时候看到过。车身上BMW标记，再看魔鬼鱼线条和不规则前大灯，子轩确定这是最新款宝马s1000rr，号称宝马战斧的超级摩托车。 他忍不住惊叹：“这款车……不是才在美国发售吗？应该超贵吧？” “不贵。” 慕枫的声音很冷淡。 子轩一下子就停止了对摩托车接下来的评论。 他吞了一口口水，相当紧张。 慕枫他……生气了吧？还是第一次见他生气……该怎么办？ 子轩连忙硬着头皮解释： “对不起刚刚之前我在看舞台剧，手机设的震动……我没有接到你的电话！让你找了我这么久真的真的相当对不起！！” “……” “不过枫哥，你找我有什么事？你不是去法国了吗？” “没去。” “为什么？” “今天是你的生日。” 子轩愣了半天，才惊喜道：“枫哥……你竟然知道我的生日？？天啊……太不可思议了……” 慕枫皱眉：“为什么我不能知道？而且，为什么不告诉我？” 子轩这才知道，慕枫并不是生气这么久没有找到自己，而是在生气，为什么自己不告诉他今天是自己生日？ 子轩挠头，而心里甜蜜极了：“你很忙啊，而且好不容易回去看爷爷奶奶一次吧……而且我的生日又没什么……” 慕枫打断了他：“别说了，上车。” “啊？” “你过生，哥带你去玩。” 子轩简直激动得不行了：“真的真的？太好了，枫哥你要带我去哪里玩呢？去海边？去市区？还是……” 慕枫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不是什么特别的地方，去了你就知道了。” 说完，他就将怀里的头盔递给子轩：“戴好。” “你不戴？” “嗯。上来。” 子轩戴上，跨上机车，结果这个样子，两个人一下子就贴在一起了。 子轩在慕枫看不到的地方脸蛋红了，一下子不知道两只手给放在哪里！ 而此时此刻，慕枫已经完成抓离合、点火、进一档的动作，汽车发出“轰轰”地声音，开始颤动起来。说真的，子轩还没有坐过摩托车，一下子他有点害怕了！他的手刚抓住慕枫衣服的时候，慕枫清冷的声音传来：“抱紧，摔下去了我可不负责。” 两秒钟不到，机车突然就飚了起来！ 那种突然前窜的感觉让子轩吓了一大跳！他瞬间紧紧地抱住慕枫的腰！ 机车的轰隆声太猛烈，盖住了慕枫低低的轻笑声。 而子轩现在就开始后悔了…… 因为慕枫骑摩托车的速度……简直吓死人了！ 尤其是穿过小路行驶在大路的时候，他们俩比那些汽车还飚得快！旁边的树木快速飞逝，两个人的回头率简直高到了不行！ 过隧道的时候，慕枫的速度又加快了，而可怜的子轩的魂都快吓掉了，他终于完全不顾形象地大喊大叫：“枫哥你慢点！！慢点啊……不行了，我要死了……这样好危险，虽然和偶像同归于尽是件幸福的事……但是我还是想再多活几年啊！！呜呜……” 因为子轩的控诉，慕枫的速度慢了一点，他大声说：“但是得赶时间，再晚点就关门了！” “可是命还是最重要的啊……枫哥我说你有没有驾照啊？……” 子轩叽叽喳喳了很久，可是，他的适应能力绝对是相当强的。 当慕枫的机车行驶到人烟稀少的公路上的时，子轩感受到冬季带着腊梅花香味的夜风，很冰冷，可是，子轩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冷……那种，自己现在正抱着慕枫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强烈……他忍不住紧紧地抱着对方，将自己的脸颊深深地埋在白色围巾里，将身体毫无空隙地贴住对方的后背上。 强烈的冷风里，温暖一点一点从慕枫的身体里传达到子轩的脸颊上，身体上。子轩突然想，如果慕枫的礼物就是带着自己一直飙车，一直从现在飙到明天早晨，一直让自己抱着他到明天……那该多好啊！ 不过，20分钟以后，两个人就来到目的地了。 慕枫停好车，子轩惊讶地看着星星点点的远方，那大大的摩天轮，还有五颜六色的旋转木马，道：“就是这里？” “对啊。” 子轩黑线：“枫哥，你把我当小朋友吗？” “不喜欢？” “喜欢……不过我都17岁了，17岁了还来玩小孩子的东西，会被笑话的！” “谁笑话你？我去揍他。” 子轩大笑起来：“枫哥，没有想到你也很暴力耶！” 子轩笑的时候，转过头来看慕枫。 慕枫足足比子轩高了近一个头，游乐园五彩的光芒将他立体的五官投映在白皙的脸颊上，让人挪不开眼。此刻，他的表情柔和很多了。他弯腰，握住了子轩的手指。 子轩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枫哥怎么了？” “大冬天的怎么不戴手套？” “太麻烦了，哈哈。” 慕枫拿出他骑摩托车用的皮手套，给子轩红红的手指戴上。 对于子轩来说果然手套还是太大了点，而且这种手套本来就是偏大的，瞬间，子轩的两只手像极了小熊掌…… “好难看。”子轩抱怨。 而慕枫却满意了，拉着他朝牵走：“谁叫你自己不戴？走吧，再过一个小时可就关门了，我们得尽快。” chapter 42.游乐园 那天晚上，刚刚还说自己不是小孩的某人不到一会儿就完全沉浸于这些“小孩子的娱乐”里。 玩旋转飞椅玩得不亦乐乎，坐碰碰车专门去撞慕枫的车，坐小火车硬要人家老板娘多加了一轮，玩枪打气球非常无奈，竟然打中的还不到慕枫的半数…… 当然，最让他印象深刻的，绝对是海盗船。 虽然子轩选的是小海盗船，但是被慕枫嘲笑：“你不是说你是大人了吗？大人就应该坐大海盗船吧？”于是他便风风火火地坐在大海盗船的中央部位。 一般坐海盗船的最前面和最后面是最刺激的，因为可以感受270度旋转，而坐中间至多感受180度。这点物理常识子轩当然知道，所以后面无论慕枫怎么哄他，他也不挪位了。 慕枫没办法，只好跟他一起坐在中央部位。 老板娘将安全栏滑下来，锁上，便走去控制室。 她特热情，在海盗船开始的时候，她探出个头：“你们光顾了我这么多项目，我多给你们加2分钟吧！” “好。”慕枫道。 而子轩快速回头：“不要哇！！” 可是已经晚了…… 他又大声问：“老板娘这个海盗船一共有多长时间啊？” 结果老板娘没听到…… 而下一刻，子轩已经紧紧抓住拉杆，全身绷紧了。 其实他有坐过小海盗船，没有坐过大的。是小时候跟尹尘和封华一起来的……还记得当时自己坐到一半的时候就开始哭了。 子轩甩甩头，自己一男孩子的，而且现在都17岁了啊！ 怎么可能还怕海盗船这种小儿科的东西？？ 可是大海盗船的威力，还是太强了！ 每一次荡向前方，都比前一次更高……每一次滑下来，子轩都能感到越来越强大的力量……海盗船的前方，便是一个小湖泊，子轩总有种自己和慕枫随时都可能被甩出去，然后掉进湖泊里的预感！ 事实证明，绝对不是他夸张了。 因为跟他们一起上船的两个女生竟然从现在开始……就尖叫了起来。 荡得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厉害！！ 子轩的熊掌紧紧地抓住栏杆…… 其实每次向上滑动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感觉，最怕的，就是从最高点滑下来的时候啊！那是种强烈的失重感！那种感觉难以形容……总之，会让人感到害怕……还有兴奋……让人想要放声大叫！ “小轩害怕吗？” 这一次，飞船已经到达了很高的地方！子轩郁闷：“怎么可能不怕！！” 突然滑下来的时候，那两个女生的叫喊声已经可以称之为：撕心裂肺。 子轩的小脸瞬间苍白。 然而，还没有缓冲的时间，飞船再次荡向前方！怎么这回……还更高了？！ 子轩的声音都在发颤了：“枫哥我不行了……我们要被甩出去的！！” “不会的。” 慕枫的手指伸了过来，紧紧地覆盖在子轩的熊掌上。 他大声说：“有我在，你怎么会被甩出去。” “……” “而且，被甩出去，我们不是会游泳吗？” “这倒是……哈哈哈——啊啊！！” “对，害怕的话就叫出来！叫出来就不怕了！” 子轩再强的承受力还是不行了，他没有那两个女生那么夸张，但还是：“啊啊”地叫着…… 而且，子轩还有个相当，与众不同的地方。 他很会自我安慰，看吧，海盗船荡了4次大来回以后，吓得冒冷汗的子轩便开始大吼起来：“才这种程度，我怎么会怕？！枫哥，我们是加勒比海盗里面的……我是杰克船长，你是……你是威尔特纳……啊啊……其实我觉得……我们更像哈利波特里面的巫师……我们正骑着扫帚飞……飞过伦敦大桥……高楼大厦哈哈！！” 慕枫笑：“继续。” 子轩大笑起来：“哈哈，我们是宇宙飞行员，正围着地球转圈！现在，我们要去……要去征服宇宙……要去……寻找外星美女的DNA……然后……繁殖新的物种！” 子轩无厘头的联想，竟然让他不再害怕了。 7分钟渐渐的，就结束了。 子轩惊讶地感叹：“哎……我竟然……一点想吐的感觉都没有？” 跟个没事人一样的慕枫摸摸他的头顶：“嗯，小轩真勇敢。” 而那两个女生？ 连欣赏帅哥互动的心情都木有了，有一个一下海盗船竟然就开始吐…… 子轩看了看时间：“9点半了。” 果然，好多项目都开始陆续关门。 摩天轮也关门了。 慕枫叹了一口气：“本来想带你坐摩天轮的，真可惜晚了几分钟。” 子轩也瘪嘴：“坐在最上面可以看半个城市的风景啊……真是可惜！” “下次带你去坐。” “好啊好啊！” 两个人买了热牛奶，走在蜿蜒的小石子路上。草坪上的探照 灯发出白色、蓝色或者金黄色的光芒，将周围的树干树枝照出很漂亮的效果。两个人沿着小路走到小湖边。子轩一眼就看上了那里的秋千，一屁股就坐了上去，摇一摇，再摇一摇。 慕枫笑：“坐海盗船还没有过瘾？” 子轩道：“哪有啦，我是有点怀念。小时候哥哥亲手给我做了个秋千，就在我的卧室门口。每天放学上学我都坐在上面荡来荡去。” “你哥哥对你真好。” “嘿嘿，是啊。” 慕枫站在他的身边，为他轻轻地推秋千。 “我小时候，也有一个弟弟。” “咦？他几岁啦？” “如果他还在的话，就7岁了。” “还在？”子轩有不好的预感。” 慕枫轻笑：“他4岁的时候就生病死了。” 子轩皱眉：“啊……好可怜！” “是啊。我还记得他是那么小，那么可爱。所以我一直想要个弟弟。” 子轩笑：“啊，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你为啥对我这么好，因为把我当成你的弟弟对吧？” “你不想当我弟？” “怎么会？我巴不得呢！嘿嘿。” “你跟他很像。” “很像？” “他很黏我，每次我做作业的时候，他就爬过来靠着我玩；我每次给他糖果吃的时候，他就笑得特甜，像小猫咪一样在我身上蹭来蹭去；我搭积木的时候，他老喜欢坐在一边看我，眼睛都不眨一下。呵呵，他说出来的第一个字不是爸，也不是妈，是哥呢！” “这么好……可是我……我怎么会像个2岁的小朋友？” 慕枫温柔地凝视着子轩，伸手揪了一下他的脸：“你也很喜欢呆在我身边，喜欢盯着我看，不是吗？而且啊，他的头发，也像你这样，柔柔软软的，天生就是茶色的。” “那我简直三生有幸啊……还好跟你弟弟差不多，不然你都不会看我一眼！” 子轩只是随便开个玩笑而已。 可是他自己说完以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有点伤心。 他顿时懵了，也不知道自己为啥会突然莫名其妙地有这种感觉！ 慕枫微微一愣：“傻瓜，你在想什么？” 子轩摇头：“没有啦……开个玩笑而已！” 夜风吹拂。 苍穹雾茫茫的一片，天空又开始飘雪了。 慕枫把子轩送到家门口的时候，雪花飘得更大了。 “生日快乐。”慕枫临走的时候，这样微笑着对子轩说。 “谢谢！” 子轩欢快地回答，“枫哥谢谢你，我真的很感动很开心！明天你就要回法国了吧？祝你一路顺风！” 慕枫离开以后，子轩的笑容却逐渐消失了。 他垂着头，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他第一次觉得，要是自己的头发再硬点，再黑点就好了。 他为自己的这种冲动感到奇怪。 怎么会这么想呢？ 他应该庆幸自己的头发是茶色的才对啊……因为这个颜色，因为自己现在为止对待慕枫的粉丝态度，才让他觉得自己像他的弟弟，才会对自己这么温柔吧？ 是啊，王子轩，你已经够幸运了！ 所以，就不要想入非非，不要得寸进尺了吧！ chapter 43.省队内部比赛（1） 体校，尤其是省队的假期，省队高三生的假期，那肯定是相当短的。2月7日才过新年，2月10日就开学了。开学第一天，虎哥便宣布一个星期以后，也就是2月17日，所有省队成员进行内部淘汰比赛，最后8名扣期末总分，而最后三名，淘汰，并退回市队。 一开始就来个下马威，一群人简直紧张死了。要知道，大多数人放假的时候连泳池的水都没有碰，平时的训练完全断掉，这样突然比赛成绩肯定是不行的！ 但是大多数人心里也明白，这回如果拿了第一名，会有怎样的奖励。 国家青少年集训队又要开始集训了。所以：这次内部比赛，实际上是选拔赛吧。 子轩对其完全完全不感兴趣。 并不是说他没有野心，而是，第一，他知道自己的实力，比他强的多了去了，最近的就有几个，比如黎冰，比如萧云，比如大橙子；第二，他4月份就要参加T大的体育特招考试了，5月就要进行文化测试，6月高考和青运会……如果在3月份还跑去国家集训一个月，那简直是自找苦吃！ 于是他算是放宽了心去比赛。 反正他绝对不可能是最好的，但是，也不会沦落到最后几名吧。 不过，这次比赛很特别，那就是，除了提前报名自己最擅长的项目，还有一项是由抽签决定的。因此，所有省队同学在这个星期的疯狂练习不仅包括自己擅长的项目，还要下意识地去游自己最不擅长的项目。 于是，第一天，一群人跑去找教练加训。 而虎哥拿着烟边吹着烟雾，边说：“啊，我明天后天要去E市，我妹妹结婚。接下来时间也不多，还有那么多项目要写，你们自己训练吧。” “……”不愧是一向懒散的教练。 子轩扫了一群人一样：“我说，你们的教练不就在你们身边吗？” 说完，他就大摇大摆地去看娱乐杂志了。 而一群人瞬间醒悟。 自由泳，当然找黎冰或者子轩； 仰泳和蛙泳，萧云； 蛙泳，黑仔； 蝶泳，大橙子！ 其他几个人好说，不过萧云这家伙，最近几天刚开学，每天在宿舍给新女朋友打电话打个没完，每天下午训练没多久就跑去勾引跳水队的女孩子们玩游戏去了……很多时候甚至找不到人！ 于是周二下午，省队泳池。 刚在泳池中游了200米仰泳的萧云就被几个人围上了。 萧云伸手抹掉自己脸上的水渍，靠在池壁上，在听完几个小崽子的请求以后，他笑：“呐，子轩和彦斌吧，我可以考虑帮帮，不过你……黑猴子，你来凑什么热闹？” 黑仔郁闷了：“为什么你能教他们，但是我就不行了？” “你太笨，我教的话你听不懂。” “切，你教都没有教怎么知道我听不懂了？……再说了，我们还是室友呢……你怎么这么无情呜呜……” “让我教你也行，今天晚上夜宵由你准备。” “这个简单嘛……我一定准备！” 萧云看了看左手腕上的防水手表：“嗯，反正离约会的时间还差个20分钟。我就满足你们吧。” 一群人相当无语地看到从跳水台那边走过来几个身穿泳衣的清秀女孩子。 前面几个手挽手走出去，而最后那个高挑的女孩子走过几个男孩子身边的时候，竟然突然伸手扯了一下臀部的布料，轻轻地“啪”地一声，她转身对几个男生说：“嗨。” 瞧那还滑着水珠的清秀脸颊，那小小的漂亮锁骨和S型身材。 大橙子没注意。 黑仔已经快流鼻血了：“嗨！” 子轩微笑了一下。 萧云随手取下泳镜，抓了抓深红色短发：“今天晚点陪你们玩。” “嗯好！” 此时，前面的一群女生也转过头来了。 而萧云看向她们那边，右手食指中指并拢，轻轻放在眉宇之间，流畅地朝边上一扬，果然，那群女生一下子脸蛋就红了，“拜拜”地笑着，然后兴奋地走进更衣室。 子轩意识到奇怪的地方：“萧云哥，你说……你一会儿陪‘她们’玩，意思是不是一个，是很多？” “对啊，怎么了？” 黑仔在一边怨念地嘀咕：“旺仔，那些女生都是他后宫的。每天晚上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简直没完没了。” “……”不愧是青岚体校的顶级花花公子。 还好黑仔的嘀咕声很小，很快就被其他训练的声音盖住了。萧云坐在池沿，道：“那，你们三个一起游个100米仰泳看看。” “嗯！” 三个人窜入水中，然后分别从二三四水道中钻出来。 接下来，他们稍微扭动了一下脑袋，转动了一下手臂，便伸出双手紧紧握住出发台下面的垂直握手器，接着，深吸一口气收紧手臂，双腿完全轻触腹部，双脚踩池壁。 “1，2，3，走！” 萧云的指令一出，三个人脚一蹬，双手便脱离握手器，朝后射入池水中！ 仰泳手脚没有具体规则限制，动作很简单，就是交替划水和上下踢水。 可是，就这么简单的动作，这三个人做下来还真是变化多端。 黑仔因为常年游蛙泳腿部力量很充沛，导致他脚下的水花很大，四处飞溅；大橙子动作似乎正确，速度也是最快了，但是仔细看，会发现他的头部有抖动的倾向……而子轩，他明显在这一项是这三个人里面动作最规范的了，也是，他平时偶尔也在练习着仰泳。 他双脚造成的水花并不大，打水频率快速，却是小幅度的，脚周围的水就像圆屋顶那样滑下去。当他伸出手臂向后入水的时候，肩部比手更早入水；出水的时候，也巧妙地做到了肩部比手掌更早离开水。 第一个50米，他一直离大橙子从一个手臂变到半个人的距离，而灵活的转身以后，几个人的速度明显加快，而子轩理所当然地追上了大橙子。 最后，他几乎与大橙子同时触壁，而黑仔要惨烈很多。 巨大的水花以后，他刚触壁就狂咳起来！ “咳咳咳……咳咳……” 子轩边喘气边帮他拍背：“黑仔，你喝水了？” 黑仔黑黑的脸蛋都红透了：“郁闷！咳咳……我……咳咳……我都快喝饱了！！” 一群人笑起来，萧云：“你看，我说你笨吧？” “你才笨呢咳咳咳！！” “我说，你仰泳的时候不懂得稍微仰头吗？两眼记得看腿部上方，这个平时教练就强调很多遍了你不知道？” “……切，比赛的时候哪里还想得到那么多啊！” 萧云还算负责，他看了看大橙子：“你的头不稳，不要上下左右晃动，不过，颈部也不要过分紧张，记住后脑处在水中，水位处在耳际部分。” “嗯，我会注意。” 他又看向子轩：“你的腿部动作很不错，保持就好了。不过，你的身体转动得不够。要记住，侧卧时的速度比仰卧快很多。” 说完，门外已经有穿好制服的女孩子在外面踱步了，他放在椅子上的手机也开始震动起来。他撑出水面：“她们催我了，我走咯。” “谢谢萧云哥！”子轩。 “谢谢！”大橙子。 黑仔沉默。而这个沉默是复杂的，那是夹杂了多少羡慕、嫉妒与恨啊！ 他忍不住黑着脸拍水：“哼，女生每天都可以见，可是给哥们儿的时间每天就只有那么一点……见色忘义。” 在水中沉默了很久的黎冰像鬼一样冒出水面，那位置刚好，正对蹲在池沿上的黑仔。下一刻，“噗通”一声，黑仔直接栽进水中。 ＊＊＊＊＊＊ 不过，黑仔真应该感谢萧云。 因为，一个星期的省队内部比赛，他抽到的是仰泳50米。当然，子轩也抽到了这个。而跟他们一组的，黎冰，面条君。 面条君还记得吧，省队高高瘦瘦，头发发黄的家伙。没什么威胁。 黑仔拿到纸条就打了一个哆嗦：“不会吧……旺仔我们也太倒霉了！” “为什么？又没有抽到萧云。” “可是，你不知道黎冰……其实是全能的吗？” 子轩笑：“那又如何，我们只要不是最后就好，反正又没奢望去国家训队，不是吗？” “哈哈，说得对。” 几分钟以后，几个人在一声长哨中跳入池水中。 然后活动着筋骨游到池边，双手抓握手器，手臂伸直，双脚蹬池壁。 再一声长哨，手臂收紧，肱二头肌微微凸出，腹部收紧，膝盖触及胸膛。 无论是多小型的比赛，每次都会很紧张。子轩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 短短的几秒钟，短哨突然响起！ 几个人就像是脱缰的马一样突然朝后弹出去！ 再次入水，大量水花涌过脸颊，泡沫接连一片。 50米，根本不存在任何保存体力的说法，所有的，就是用尽全力，冲！！ 这种比赛，所有的动作都是本能，所有的动作，都要够彻底，都要充满足够的力量，子轩感觉自己的双臂简直就像变成了螺旋桨一样，快速地进行入水、抱水、划水、出水等动作……双腿也不断45度滑动着！ 他的余光看到身边的黎冰已经超过了他半个身子了……可是通过看天花板上，他知道，现在25米都不到吧？另外一边是面条君，竟然也已经被超过了一臂左右…… 不行，要再快点！ 他加速…… 加速…… 在加速…… 手臂越来越累。 在某个刹那，他突然在心里骂自己：王子轩，萧云说过了什么，上周你一直在练习什么，难道你已经忘记了吗？！ 那就是流线型的身体配合动作，左右侧身的动作！ 他说过，侧身比仰身要快得多！！ 于是，每次在右手臂带动着手掌从后入水时，左小腿向下45度时，他下意识地朝右边侧身，同样的，左手臂入水时，朝左边侧身…… 这种下意识的侧身动作明显降低了他的频率……而频率一慢，整个人都会稍微向下沉一点，子轩一不小心就喝进去一口水！可是根本没时间让他难受，他继续大力挥动手臂，无视那种强烈的想要咳嗽的欲望，紧紧地闭上双眼！ 还剩20米的时候，子轩已经跟面条君在一条线上了。而黎冰依旧比这两个人都要快半个身子。 还剩10米，大橙子在一旁呐喊：“大小姐加油！！快点！！” 而他简直就像真的听到了一样…… 也许，是因为终于达到了手臂频率和侧身的和谐吧，他竟然，已经超过面条君，直直地朝黎冰赶去…… 5米，萧云笑了。 终于到达终点，虎哥和其他几个教练同时按下计时器！ 子轩只比黎冰慢了0.58秒。 那相当于，只是比半个手臂多一点的差距。 虎哥微微眯眼，看着在水中咳嗽的子轩，不断被黎冰拍打背部，后又跟对方碰撞拳头的少年，然后伸手搂住身边凑头过来看成绩的萧云：“是你小子教导他的？” “当然。”萧云笑。 “哼，你教人我还不知道，就简单地说一句话就完了。可是，一个星期就能有这么大的进步……我果然没有看错，小轩，是个相当有灵性的孩子。而我们，就是缺少这样的人才。” chapter 44.省队内部比赛（2） 子轩在比赛中获得第二的名次，这回面条君没有为难他，倒是真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样好久不见，进步真大啊！” 而黑仔受到的打击颇深。 要知道，他的蛙泳，基本上都是第一的……结果一变成仰泳，这孩子就变成了第四。果然，他一起来就被萧云嘲笑了半天：“我说你笨吧，你看看人家子轩，一个星期以后进步这么大，而你？又喝水都喝饱了吧？你出去跟别人说，别人都不会相信你是省队的！” 黑仔：“……今天的夜宵我不买了。” “……”萧云愣了一下，“我又没有说你啥，你怎么就生气了？” 不过吧，黑仔的悲剧被报名比赛扭转了。 他靠岸，其他三个，比他高大的都才陆续靠岸。 他在水中朝萧云招手，那鸭子般的声音响彻全场：“喂喂，你现在说说，我像不像省队的？啊？” 萧云手中的苹果掉在了地上，脸上黑线无限条。 然后，他走过来蹲在池边，黑猴子一冒出水面，他便准确无误地抓住对方的肩膀，让对方别乱跑：“你这么大声地叫我，让我女朋友们听到了，多丢人啊你懂不懂？” 黑仔又毛了，他的理智几乎不见了：“切，我偏偏要这么叫你，怎么了？谁叫你乱说话，伤害男人的自尊？？我虽然仰泳差，但只要是蛙泳，我就是第一！！” 多嚣张的话，多霸气的话呀！ 只可惜，萧云却笑了，左耳三个橘红色耳环更加嚣张：“竟然说出这种无耻的话，难道你忘了，你是我的手下败将吗？” 黑仔的脸从黑到青到紫到红…… 最后，他淡漠地说：“今天，明天，后天，后天明天，后天的后天，都没有夜宵了。” “……” “你拜托我帮你女朋友代买的东西，没了。” “……” “我本来准备帮你给小娜写情书的，现在不会写了。” 萧云的嘴角扯了扯：“陈乐同学，作为学长的我，作为你亲爱室友的我不过是给你一点善意的教导而已，你有必要生气吗？” “哼。” “别生气了我买夜宵还不好？” “切。” “情书还是得你来写，我知道你作文写得好。” “那……”黑仔审视着萧云，“今天，明天，后天，后天的明天，后天的后天，都由你买夜宵了。而且，我每天还要两个煎蛋，番茄和醋多点，啊，还要外加一个玉米棒，怎么样？” “你是猪吗？” “我果然还是不写算了……” “得得，给你买给你买……” ＊＊＊＊＊＊ 这边还在各种妥协争斗中，子轩已经站上了出发台。 他在第三出发台。左边是大橙子，右边的和第五道的都是不认识的省队队员。大家都牛高马大的，比赛气场全开，表情严肃。 子轩朝大橙子伸出自己的拳头。 大橙子自然而然地伸手，和他撞拳：“大小姐，不要落后太远哦？” 子轩笑：“谁落后还不知道呢……程老大你可要小心了。” 不过嘛，子轩也是随便说说而已。 其实他心里面根本没底，因为，这次他打算试验。 是的，如果用两划一吸的方式，他基本上可以确定自己的名次。 好不容易有次比赛的机会，他当然应该体验一下最近的成果——“四划一吸”。平时，他采取这种方式最多坚持25米。那么这回，他也不期待能坚持多久，就设定个35米吧，接下来就采取“三划一吸”，最后30米冲刺阶段，采取“二划一吸”！ 想好了以后，他便戴好泳镜，抖动着手臂弯腰，双脚紧扣出发台，然后在手指离出发台还有五厘米的时候，右脚挪到后面，垫脚。 一声短哨，所有人冲入池水！ 100米自由泳比赛开始！ 几个人的身影在水中滑过，然后从近6米的地方探出头来，与此同时手臂已经冒出水面，大力高肘划水！四个泳道水花四溅，旁边的教练们表情严肃，而黑仔站在人群中两眼瞪圆了，萧云在一旁笑：“人家比赛，你似乎比本人还着急？” 可以明显看出来子轩呼吸的方式与大家不同。 他的确在“四划一呼”！ 当然，这明显引起了很多人的惊呼：“这小子也在四划一呼？他在学黎冰吗？”“他的速度……一点也不慢啊！” 一般来说，游自由泳时，每次侧头呼吸其实是一种阻力。 可以的话，呼吸的动作最好不要太大，呼吸也不要太过频繁。 按照理论来讲，三划一呼优于两划一呼，四划一呼优于三划一呼，原因在于减少呼吸次数可以大大减小阻力，增加前进速度。然而，大多数人不用这种方法的原因，就是因为它根本就不能给运动员提供足够的氧气，极短的距离以后，它就会造成运动员呼吸不畅，体力匮乏的惨剧，后面根本就无法继续。 子轩在侧头吸气的时候，嘴巴尽量张大，吸进足够氧气，然后在手臂带着手掌入水时，脸再次埋入水中！手脚下意识交替划动池水，心中默数“一、二、三”，口中吐气，在数到四的时候，再次侧头吸气！ 第一轮还好，第二轮数到三的时候，明显感觉胸腔烦闷，第三轮，火辣之感袭入胸膛，只数到二就受不了了，直想窜出水面呼吸！ 不过很明显，四划一呼的优势已经出现了。 仅仅游了近30米，他已经与大橙子并列，快过其他两个人半个手臂。 不过，这已经到了子轩的极限！ 他不得不改成三划一呼。 三划一呼为两边吸气，优势在于可以更好的保持平衡和保证直线游泳，缺点在于较为复杂。不过，子轩已经练习了太多次了，他很顺利地再次游了20米，蹬壁转向！ 他身边的人基本上都是两划一吸，氧气充足。 而子轩明显在游到60米的时候，明显觉得自己的胸腔已经火辣到受不了了！ 本来想在最后25米再改为两划一呼，但是现在他不得不在最后40米的时候就改！ 最后40米…… 最后35米，最后30米…… 很明显，所有的人都用上了全力！ 高肘划水，双腿打水的动作都比之前更迅猛，更迅速！ 而子轩就算改成了两划一呼，他还是遇到了竞技中，最极限的极限。 这种感觉，如果一直用两划一呼是不会遇到的。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喉咙似乎进水，很想咳嗽，淡淡腥甜的味道传入味蕾。胸腔似乎马上就要爆裂一样，双臂的挥动完全凭借着毅力……子轩整个人有种，快要被拉入水底的感觉！ 明明最初他是第二位，不过最后触壁，他才发现自己是倒数第二位。 毕竟是他最擅长的，练习了最久的自由泳。 也明明知道，并没有用自己最擅长的呼吸，选择了试验……输也是应该的。不过，那种感觉还是挺打击。 子轩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而大橙子快速朝他游过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你的脸怎么这么白？？很缺氧？” “……没事。”子轩朝他摆手，喘息依旧相当剧烈。 黑仔跑过来：“旺仔，你还好吧？” “还好的……没事……真没事……。” “你别伤心了，虽然你看起来是第三，但是跟你游泳的都是自由泳强人。刚刚我看了下你的秒数，是53秒02，还是算不错的。” 子轩平时的成绩是52秒40的样子。 他松了一口气，笑道：“……我还以为退步了太多……这样的话，我放心了。妈呀真的累死我了！” 仰泳排名第二，自由泳排名第三。总体成绩为中等偏下；黑仔排名中间，当然，完全是因为他的蛙泳太厉害了；大橙子排名整体第四位；黎冰依旧是第一，萧云第二。对于那两个强人的数据，其他人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近五十人的省队里，能够去国家集训队的也就他们两个。 接下来的理论资格测试比较简单，成绩很快就出了，黎冰考了91.4，萧云低空飘过，一个星期以后，两个人便收拾行李，走上了去R市的火车。 他们一走，子轩和黑仔就“空守闺房”了，于是，第一晚半夜，黑仔就敲开了子轩的门，拿着枕头霸占了黎冰的床。只是，几分钟不到，大橙子就从阳台上走过来，一声不吭地躺在子轩的小床上。 子轩：“程老大，你这么大块头……你让我怎么睡啊？” “大小姐，难道你要让我跟黑仔睡？” 他说道后面满脸厌恶……而那边的黑仔悲戚地躺着中枪了。 “你寝室不是……” 大橙子皱眉：“你嫌弃我？” 子轩挠头：“怎么会……哈哈。” “那不就对了，过来睡吧。” 子轩别扭地跟他肩并肩，纠结着说：“我的身体硬邦邦的，又不适合当抱枕。” 大橙子扬眉：“谁说要把你当成抱枕了？” 半夜，大橙子侧身，迷糊中，手臂便搭在了子轩的身上。他下意识地伸手搂子轩过来。然而，子轩正在做梦……梦见跟一只恶鬼打架。而且，还打赢了！ 于是，他嚷嚷着推开大橙子的手，一推，大橙子已经躺在床沿，子轩太高兴了，一向睡相就超级不好的他滚来滚去，然后，一不小心，大橙子“嘭”地一声掉下了床。 大橙子默默地爬起来，金发凌乱，眼神悲戚。 而床上的子轩伸手探过来，探过去，似乎因为找不到抱枕而有点失望，于是直接抓住棉被裹成一团，满意地抱住，蜷着身子睡着了。 chapter 45.努力与挫折 自从经历了省队内部比赛的打击以后，子轩在训练上更加刻苦。 他很清楚自己的弱点：依然还是肺活量不足，闭气的功力不够。 每天，他增加了一种训练方式。 就是跳水以后，一直闭气潜水25米以上。就是这么简单的训练方式，他往往可以一直游两个小时甚至三个小时。很多时候，大橙子和黑仔都看到刚从水中冒出头的他，脸色苍白，而嘴唇因为大口喘息显得相当嫣红，他们忍不住劝他：“四划一呼不见得适用于每个人啊。要不你还是……” 而子轩绝对是一头犟牛，他坚信自己只要习惯了这种游泳方式，哪怕只要用这种呼吸方式坚持100米，那么他自己的中短程游泳的整体速度都会上升一个层次！为了这个目标，他每天下午都会在水中扑腾到最后一刻，有时候晚上的卷子做完分析完以后，他还会自己到省队泳池进行四划一呼训练。 2009年3月，在文化课上，子轩明显可以感觉到自己语文、数学、化学和物理都有些微进步，不过还是太少了……眼看着5月T大文化特招测试就要到来了，他又不得不把才买来的政治书拿出来背（T大文化特招测试有语文、数学、外语和政治），毕竟，比起数学和外语，政治是相对比较死的知识，更容易拿分。 非常非常想每天上午和晚上全部都用来看书做卷子，可是4月就有T大特招体育测试，6月还有青运会……所以，他和伙伴们不得不自己挤时间，比如，中午快速吃晚饭后，就开始复习功课看书，一点半到两点睡觉，两点以后准备，下午训练，晚上做卷子讨论题型，再最后去游泳池进行40分钟加训。 3月18日，子轩的数学考了个105分（150分制），物理65（100分制），化学64，这是他目前最好的成绩了！ 黑仔的语文可以考到120了，虽然其他的仍然在50分上徘徊。 大橙子进步很大，原因是他假期的时候参加了培训班，各科都疯狂补习了一下，语文近100分，政治75（100分制），其他的跟黑仔一样。 子轩在文化上发现自己最大的问题是英语。 之前学校每次英语考试考得不差的原因是，很多题都是原题，他自己知道自己看英语文章的速度特别慢，常常最后两篇都是猜的，完型吧，基本上是看哪个顺眼选哪个。作文，体校老师都打得很松，有时候时态都错了老师却还是没有发现……于是，通过现在自己严格的打分，以及做真题的成绩来看，子轩的英语每次只能拿80分左右，最惨的一次，完形填 空就对了3个，阅读对了5个…… 时间越来越紧，越来越想出成绩。 子轩早晨起得越来越早，晚上也睡得越来越晚。 可是一切总是不那么顺利，比如他在英语这个科目上花的时间算是仅次于数学的科目，可是每次依然没有进步。而一不小心，才刚刚好起来的物理等又跌落了下去。游泳也是，明明练习了那么多次，可是一旦进入比赛状态，他发现自己比平时更容易累……当他终于可以坚持40米四划一呼的之时，一到比赛，却最多坚持25米就不行了。 接着，接二连三的问题出现了。 他失眠。 对，晚上常常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会觉得黑仔的鼾声简直太惊人了……可是这种鼾声明明曾经天天都伴随着他睡觉的；中午明明只有30分钟睡觉时间，可是子轩每次睡觉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脑袋里的那根弦总是过于紧绷，导致他根本无法入睡；而真正做题的时候，眼睛很难受，总是觉得纸张太亮了，总是哈欠连天…… 这样持续了一个多星期，子轩简直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他觉得自己的记忆力、自信心、智商都在急速下降！ 以前很快就能背完的古文，现在看好多遍都不能记住，明明是做过的题型稍微变动一点就不知道怎么做了……英语，更是没有进步！ 常常看一个段落，刚看完，就忘记了是啥意思，于是又再看一次。接连看不懂的单词不断出现，简直让子轩想撞墙啊！ 又是这样的一个夜晚，身边的大橙子和黑仔早就睡着了。 黑仔的鼾声非常活泼高亢，而大橙子的比较低沉。 子轩仰躺着看着黑暗的天花板，还有从门上的玻璃漏过来的灯光，脸上呈现出欲哭无泪的表情。胡思乱想了很久，他拿出手机，打开网站，开始无聊地逛啊逛啊……由于太无聊了，他又开始计算自己的成绩。如果想要考T大，特招就不用说了，高考的话，去年二本线是520，这样的话，他语文考个100，数学110，物理65，化学65，生物65……这样的话，英语得115才行……可是天知道他现在英语才能得70多！（而且其它科目的成绩还全都是最最最理想的状况） 再次纠结得皱起眉头，他开始逛百度知道。 随便输入一句话：“高考前三个月英语75左右，如何提高到100分以上？最好110以上……” 马上就看到下面有相似的问题，好多答案。 “不可能，别做梦了。” “大哥，你三年是怎么学英语的？放弃吧。” “早不努力，现在才着急！活该！” “语言都是一种积累的过程，想一口吃个大胖子是不可能的。” “用擦子当骰子，写上A，B，C，D，最后甩到到个就是哪个了。我当年就是这样的，最后考了100多，有问题的话Q我。” “每天做20篇阅读，10篇完型，然后把所有不会的单词都勾出来，总结在一个本子上，听写。这个方法很有效，不过要坚持下去就是了。” 子轩看了半天，叹了一口气。 虽然就只有最下面那个答案稍微好点……不过，那个答案其实就是他现在做的。他每天做10篇阅读，5篇完型，的确都是把单词都勾出来，总结在笔记本上。只是……效果，他并不觉得有多好吧？ 唉…… 下个月就是特招考试了。 还不到三个月就要高考了…… 如果考不起T大，可以复读吗？ 要复读吗？ 以前那么想要跟慕枫一起……想要跟他读一个学校，在同一间教室上课，是不可能的吗？ 唉……怎么还睡不着啊！！ 他纠结了半天，然后在长久未更新的QQ上写了一条说说。 “我快疯了o（>﹏<）o” 然后那天，他倒头就睡了。 子轩当然万万没有想到，第二天下午，他就收到了慕枫的短信。 上面写着：“最近怎么了？” 子轩对这条短信摸不到头脑，连忙回复：“挺好的……” “是不是复习功课不顺利？” 一下子就被说中了，子轩只好回复：“最近我做了很多很多卷子，可是英语还是没有进步，数学不稳定，物理和化学也常常不及格……” “游泳呢？” “我练习了四划一呼近半年了。可是现在自由泳还没有以前游得快，尤其是比赛的时候，我觉得很难受……可是4月就要考试了。” “今天有空吗？” “等下还要训练1个小时，晚上要做卷子，然后接着训练……” “请假。” 子轩在这边看到这个字眼，睁大了双眼，为什么要请假？？ 他还没有想好怎么恢复，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哥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