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无声——梧桐苍苍

 文案：

 顾光耀X陈俊。年下忠犬木讷攻和舅舅党二世祖学长受的故事。 短篇轻松清水HE。校园相识，工作重逢。攻家境不好，和母亲相依为命。 故事的灵感来自一个微小说；大家都说他傻，其实他一点也不傻。 上大学住宿舍，他提前申请了双人宿舍，然后跟帅气学长成了室友。 然后，洗衣做饭都是他在干，打扫作业都是他在忙。等十年后，帅气的学长他在干，其他原样不变……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综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光耀X陈俊 ┃ 配角：苏昭，陈璃 ┃ 其它：校园 第1章 一 大学才开学一个月就能见到连迎新晚会都没有露面的导员三次对其他同学来讲也许是个殊荣，但对顾光耀并不是。第一次，他的行李被从二楼的窗户扔了出去。第二次是军训的时候他因与同学“嬉闹”而被误伤送进了医院。第三次，现在，他本来半旧的衣衫被扯得像破布，颈部和脸颊上还有青紫。 陈浩军看着眼前形容凄惨的大男孩没有说什么。X大作为国内有名的老牌理工大学使不少学子趋之若鹜，当然，其中也包括不少高干子弟或者千金大少。自然而然的，这些少爷小姐们“高贵”的出身使他们瞧不起一些贫贱的存在。 单亲，孤儿，贫困，这类孩子没有童年。寡言而阴沉，极为不合群。脸上总是没有表情的淡漠。 陈浩军不想为难他，也不想大处理那几个家里有点钱有点权就把自己当盘菜的熊孩子，因为自己给他们的教训总是会被在一些无辜者的身上找回来。不过…..陈浩军挑起一个不明显笑，真当自己没有办法么？ “苏昭。”伸手招来学生会主席，陈浩军把手里的档案递了过去。“去把这个档案存了，给他换个寝室。” “双人寝？”苏昭瞟了一眼档案，“不是得等到大二才能申请二人寝么？” 陈浩军没说话，只是冲他挥了挥手。苏昭也不再废话，转身带着顾光耀去六公寓报到了。 看着顾光耀在六公寓楼下登记了入住的信息和他要住的寝室，苏昭心里有点明白了。A306？这不是导员家那少爷的寝室吗，呦，估计以后要有好玩的了。 不得不说，把校内学生之间的纠纷转移到家庭内部来解决，大事化了，一步到位，陈导英明啊。 看看依旧一脸木然的顾光耀，苏昭都有点同情这个学弟。导员固然不会让自己的外甥胡来，身为学生会主席，苏昭对新生还是有一点了解的，起码知道学校大榜的前十名里有他的名字，无论奖学金还是贫困补助都是内定的。而他的脸，最近也是经常看到，虽然总是带有种种伤痕的出现在纠纷现场，但那破旧的衣服和一声不吭的冷淡举止使他完全不会难以辨认。 对于这样的人多少还是有些同情的，苏昭自认不是坏人，但也不会多管闲事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地步。不过作为学生会主席，他还是希望所有人都能安分一些。写了张自己的电话递给他。 “这是我电话，有什么事随时找我。”说罢苏昭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二 陈俊来大学不是来混文凭的，他是纯粹来玩的。 作为一个骄奢淫逸的二世祖，舅舅党，再加上他自己的人格魅力，在学校里横行也不会有人管。不过作为一个有品位的喜欢低调的奢华，俗称闷骚，的二世祖，陈俊的外表还是很有欺骗性的。 当顾光耀敲陈俊的门时，陈俊已经得到了陈浩军的通知，照顾被排挤的孩子。陈俊撇撇嘴，眼底闪过冷淡的嘲讽可谈不上善良。 打量着拎着破旧行李的顾光耀，颧骨上有肿起的青紫，脖子和脸颊上有抓挠的暗红色痕迹，血丝还没干透，完全没做过处理的样子。一身半旧的衣服，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和运动鞋，一副窝囊的样子真是碍眼。怪不得被排挤。 这种脏不拉几的可怜相真是让人看了就不舒服，何况x大这些从小锦衣玉食的小祖宗，估计见到他就像见到老鼠一样反胃。 男生放下简单的行李就开始埋头看书，一点声响都没有，阴沉孤立不懂交际，陈俊连和他客套两句表面话的兴趣都没有了。 “在这里住，保持卫生，不要打扰我。”说罢干脆一转身拿了外套出门。 “知道了。”对方回答，似乎觉得不礼貌，顿了一下补充道“学长。”声音低沉沙哑，陈俊皱了皱眉。 大二的课不多，尤其是大一刚开学，陈俊只要每天到图书馆坐坐，在咖啡厅翻翻杂志，就有成打的清纯小学妹过来学长长学长短的搭讪。陈俊的外表不说多有气质，但稍长的直发和高挑的身材很是符合时下哈韩的审美，加上斯文的举止，典型的偶像剧男二号。 对于他来讲，名牌衣服，高档跑车，美女，都是一些美丽的装饰品而已。不过是一些消遣。 尽管如此，他却从不吝惜虚情假意的表演。 X大虽说不大，但也绝对不小，总是没有小到两个人在没有特殊情况下总是能不期而遇好多次的情况。但陈俊真就和他的新室友不期而遇了好多次，虽说不是一天内。 一次在食堂，x大的食堂有三栋各分三层，都是由下倒上消费逐渐增高的趋势。他在上楼时好像瞟到了一眼他被几个男生围住，对方把他的午饭倒扣在桌子上，然后是一阵毫无忌惮的哈哈大笑。 第二次在体育课，场内的运动员居然和球往反方向跑，然后跌在场外观众的身上，不小心踢伤他脚筋，跛了近一个月都没好利索。 还有的时候闲聊的时候听他的小学妹提起，大一有一个男生好笨哦，上化学实验的时候居然差点被硫酸泼到，手都烫伤了。还在班级大扫除的时候因为地滑跌倒，弄了一身脏谁不说还磕破了额头，流了好多血。 “真吓人，地上好多血，当时我都吓坏了。”女孩说着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那他还真是笨。”陈俊挑起嘴角，转头对女孩道“他要是有你一半聪明也不会这样的。” “什么嘛~我才比那个笨蛋聪明一倍而已哦？” “呵呵，就是因为你没有聪明绝顶才能看上我，要是你太聪明了我还上哪追的上你啊。”带着温柔和宠溺，陈俊轻柔的理着女孩的长发。 “讨厌~。”女孩吃吃笑着，红着脸靠近他怀里。 第2章 三 陈俊不喜欢寝室有怪味道，顾光耀从来不在寝室吃东西。有一次他穿着滴脏水的衣服回寝室刚好遇到陈俊也在，对方皱着眉看了他一眼，没有掩饰眼底的厌恶，那以后顾光耀都是到水房打理干净自己后才进门。 虽然与自己无关，虽然很不待见他，但是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陈俊身边出现这么个窝囊到家的男人也很挑战他的底线，有时候，看到他那窝囊样他都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 “他们打你为什么不还手？”陈俊百无聊赖的吸着烟，外面下着小雨，显得很昏暗。烟头明明灭灭的光亮衬托他有些痞气不怀好意的脸。 “打坏了要赔钱，我赔不起。”过了好一会，顾光耀淡淡的说。没什么感情起伏，单纯的陈述，似乎在说壹加壹等于二。他的嗓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声音不再沙哑，只是依旧低沉。他平时说话很少，少到陈俊都要以为自己的室友是一个会移动的大型盆景了。总是没有什么表情，似乎被欺负惯了的样子，连脾气都不再有。 两人都没再说话，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无话可说。 寝室里很干净，自从顾光耀住进来之后陈俊就没动过手。陈浩军让顾光耀住进来难说不是为了给陈俊找一个不要钱的男仆。 陈俊不是小气的人，有眼睛的都看的出来顾光耀家境不好，没有特意的同情，但是如果在寝室订餐的话他也会顺便给他叫一份。只不过顾光耀从不接受他的好意。后来陈俊也就这么算了，他从不需要勉强别人接受他的施舍。事实上大部分时候他懒得施舍懒得同情。也就是顾光耀的老实，自动自发的打扫卫生以及活得像植物一样安静给他加了不少分，说到底还真是男仆的好材料。 “我饿了。”吐出一口烟，陈俊陈述道。 说到底他还是大少爷，也就在小女生面前还能装装温柔，还得在他高兴的时候。平实他也依旧任性且无理取闹的理所当然。 顾光耀没吱声，两秒中后似乎反应过来了刚才有人对他说了一句话，回头看着陈俊，等下文。 “去给我买一份快餐，下雨天他们不外送。”说罢抽出一张二十递给他。顾光耀接过钱就要往外走，陈俊又喊住他。 “去柜子里拿伞，别淋湿了。” 少顷，顾光耀回来了，雨虽然不大但是有点风，他湿了半边身子，不过快餐倒是保护的很好，不见一滴雨水。把伞在门口收好，快餐给陈俊放在桌上摆好，又从兜里掏出两块钱放在旁边。陈俊皱了皱眉。 “你拿着吧。”见他并不动，补充道“送外卖也要加钱的。” 迟疑了一下，顾光耀拿了其中的一块。陈俊眉头皱的更深，非要他跟个卖菜的是的为一块钱斤斤计较么？ “都拿去！你不是跑了一个来回么？！”说完自己更是生气，他陈俊居然也要为给人好处而找理由，这不是贱的么，更可恶的是，让他陈大少爷屈尊降贵的价码居然就是两块钱！ 好在顾光耀虽然木但是不傻，看到他越发不耐烦的脸色很自觉的继续当盆景去了。 四 顾光耀的生活很简单，除了上学，他唯一考虑的就是赚钱。他帮别的同学洗衣服，写作业，放假的时候去车站帮人抬行李，长假的时候也去工地做苦力。才上大一，他不能凭脑力赚钱，只能靠体力。 本来就几乎没有存在感的他几乎都要消失了，陈俊也是偶尔一天突发奇想要冲奶茶发现寝室里居然有打好的热水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室友。 其实大学生还是可以做家教的，不过这方面都是女孩子比较吃香，而且主要交的都是高中英语，数学，物理等科目。顾光耀在大学生聚集的小人才市场逛了将近一周都没有接到生意。谁愿意让一个看起来就不靠谱的人交自己的孩子啊？起码要找穿西装或者至少得穿的体面利索才像个大学生吧？ 这里有大约十几个三五成群的学生似乎是师范学校的，平实基本一报校名对方就决定用他们了。里面有一个带头的女孩子，梳着俏丽的短发，眼神明亮而有精神，活泼健谈的样子很让人有好感。 顾光耀手里拿着自己的学生证，各种证明，持续无人问津。 到了第八天，顾光耀隐隐觉得有点绝望。今天天气挺阴沉的，似要下雨，来的人也不多。但那些师范的学生也一起来了，似乎是带一个新同学，外表温婉的一个女生。 顾光耀正无精打采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声音，把他吓的一惊直直的盯着对方。那是一个中年妇女，看不出年纪，穿着普通，眼里带着一点沧桑。 “同学，请问你是做家教的么？”妇女小心的问。而顾光耀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过了有一会他才敢相信这不是自己的幻觉，几乎语无伦次了。 “我….是！…你要，你要学什么？” “我儿子要学高中物理，你能讲么？” “没问题，理科的我都能讲！”面对他的信誓旦旦妇女反而犹豫了，顾光耀忙拿出自己的各种证书，大学的学生证给对方看。很有名的大学，对方虽然听过但还在犹豫不绝。 “阿姨，你好，你是想找家教么？”短发女孩已经走到了身边。妇女看看她又看看顾光耀，更加拿不定注意。 “阿姨，你说说你的标准吧，看看我们能不能帮上忙。我们都是师范学校的，教什么的都有，你先看看，不一定非要用我们的，不满意您就换。不过你先看看再说，我们可都是准老师呐，呵呵。啊，我叫林菲，教英语” 妇女往前走了两步，林菲拉着身边新来的女生说，她是教物理的，叫王雁。又指指身边的男生，他是教数学的李明。挨个介绍了一遍又说，“阿姨你有什么标准尽管说，我们都是一起的，你要是想补习一科的话我们还可以免费送你其他科的课程辅导，都是蛮专业的。” 妇女看了看眼前大方明丽笑容亲切的女孩，很不好意思的笑笑，把手里的证件塞回顾光耀手里。这个衣着落魄的大男孩眼里满是失望，让自己有些愧疚的不敢看他。像是想转移话题又或者表明态度，妇女轻声的问道“补课费多少钱啊？贵不贵？” “是我先来的。”顾光耀倔强的盯着眼前的人，抿紧嘴唇。妇女脸上更加尴尬，但是也多了一分埋怨。并没有谁规定一定要买排在最前面的商品吧？刚想开口回话的林菲似乎也因为他幼稚而单纯的逻辑而惊讶。她转过头冲他微微一笑，并非嘲讽，而是那种希望你能理解的表情，说；“作为一个大学生，请你理解，这是一个竞争的时代。”看到对方哑口无言的样子，眼里浓重的墨色有着难以理解的焦虑，也许是不甘吧，林菲并没有多想。其实她一直对这个沉默寡言的男孩很好奇，他有种奇怪的气质。像在背负一个沉重的世界，却又像被整个世界遗弃的人。他似乎是透明的。眼底却是有如实质的黑暗。 第3章 五 陈俊贪玩，有的时候干脆就不回寝室了。等到他某一天突然回寝室住时却惊讶的发现顾光耀彻夜未归，不仅如此，还连续三夜如此！第四天他一大早就去顾光耀的班级问了，得到的结果是对方都有来上课。靠，他他、妈的差一点就报案了！ 下午的阳光暖暖的，陈俊满意的午睡醒来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温开水，走到窗边对着窗外的美景浅酌，意外的发现楼下两个拉拉扯扯的其中一个，有点眼熟。好像是他室友吧？ 他比以前瘦了不少，以前也不胖，瘦但精干的样子，看起来就经常运动。而如今几乎是非洲难民的样子，倒也没那么夸张，只是看起来就很憔悴。他旁边有一个短发的红衣女孩，眉清目秀中透着一股自信的张扬，是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类型。女孩很严肃的似乎在解释什么，还扯住他的袖子不放他走。不过他顿了顿，抽出袖子就离开了。 陈俊等了一会，似乎听到水房哗哗的流水声。又过了一会，门口传来钥匙声，顾光耀已经洗干净了自己，头发还有点湿，脏了的上衣拿在手里，看到陈俊微微有点吃惊。 “学长。” 陈俊点点头，光看外表他是斯文俊秀型，微长的直发垂到额前，不笑的时候显得有点冷。修长的指间夹着烟漠漠的燃着，甚至有点压迫感。 “这几天干嘛去了？”抽了一口烟，缓慢的吐出来，陈俊问。 沉默两秒。 “打工。” 家境不好的学生在课余时间做点兼职很正常，不过看他的样子，能干点什么真不好说，充其量也就是做点力气活，倒是和他很相配。陈俊淡淡一笑，带着漫不经心的嘲讽。 北方的夏天总是很短暂，但是美好。霸道又炽烈，像是蛮横又热情的美女，来去如风。 已经过了半夜，马路上人渐稀少，陈俊开着他银灰色的敞篷跑车，已经喝得微醉，但在清凉夜风的吹拂下又有那么一丝丝清明，和一种在夜色里莫名其妙的兴奋。性能优越的跑车在黑暗中优雅的滑行，像是一只在夜色中悄然爬行的甲虫，逐渐远离了现实，进入了另一个光怪陆离的空间。 副驾驶上穿着清凉的美女已经快睡着了，粉面桃腮泛出艳丽的霞红。两人是在酒吧里认识的，她热情而妩媚如同夏天，刚巧是他喜欢的类型。陈俊女朋友很多，但他从不碰学校里的女生，玩一玩可以，但他不值得为此而费力气善后。所以他更喜欢在酒吧找一些女孩，玩的开，方便又安全。 “到了，下车。”车停在附近的停车场，陈俊把副驾驶上得女孩叫醒，揽着她朝自己习惯的旅馆走去。 一小段路两个人走的七扭八歪，陈俊还好，美女半挂在他身上摇摇晃晃的，一边傻笑一边调戏他，带着一种天真的傻气。陈俊心情很好，他一向只找和他一样出来玩的，不找出来卖的。 不知道是不是走错了，或许是酒醉的关系，这条街显得异常的长。陈俊不动声色的看了一下街角，几个打扮很朋克的青年不时朝他们瞟过来。 强撑起精神，陈俊把美女更紧的揽在怀里，带点宠溺的按住她不断乱动的手。“微微，不要闹了，马上到家了。”说罢又掏出手机，似乎给人打了个电话的样子，“喂，阿伟，下来接我们一下，你嫂子喝多了。” 拐进就近的街口，几个小混混终于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陈俊松了口气。不过看周围似乎走错街了，但应该离旅店不远才对。又向前走了几步，陈俊顿住脚步，刚才的小青年已经挡在他们面前。四个？陈俊回头，后面还有三个。 “嗨，哥们，大半夜的，好兴致啊。”染了一头红发的青年痞痞的笑着，不怀好意。 陈俊叹了口气，一手揽住美人，一手伸进口袋掏出钱包手机扔了过去。 “啧，很上道嘛~”青年吹了个口哨，其他的人哄笑起来。 “不过这可不够，把你马子一起留下来吧，她多少钱一夜？”说罢还色咪咪的盯着女孩短裙下露出来的雪白长腿。 “不行，她不是出来卖的。” “切，这他妈就是在酒吧坐台的，还傲的很。”青年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一句话，留不留吧？” 陈俊摇摇头。他不是英雄，但是个男人。 刚刚在酒吧里第一眼就看到这个女孩，火红色的连衣裙，黑色长发，热情而妩媚的打扮，眼神里却透着青春的张扬和天真。肆意的和周围的人谈笑，喝和她很相称的血腥玛丽。 “要不要跟我走？”陈俊走到吧台前，居高临下的看坐在吧倚上的女孩露出惑人的微笑。女孩眨眨眼。 “我不给钱，你愿意和我睡觉吗？”陈俊弯下腰把唇凑到女孩耳边轻声问，呼出淡淡的气息像是在轻吻她的发丝。 “请我喝一杯。”女孩伸出纤纤玉手放进他掌心，在她朋友的笑声中站起来靠近他怀里。 六 “钱你们拿走，人不会留下。”陈俊面无表情的淡淡道。可能是二世祖的通病，陈俊的脾气犟的可以。以他的身世基本上从小到大没挨过欺负。他相信这几个小混混还不至于有杀人的胆量，大不了也就一顿揍，但揍了他陈俊会有人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秋后算账的。 “呦~看不出来啊丫还挺爷们的。”红毛点了根烟叼在嘴里。“但是你也看见了，你留是不留，这妞今儿都走不了。”说话间后面的三个人又往前走了几步。 “所以劝你别不识好歹！” 陈俊不说话，但也没松开揽着的女孩。红毛冷笑了一下径直冲了上来。陈俊一手搂着女孩的腰紧紧箍住，另一手直接朝冲上来的青年挥了过去，一声惨叫，青年的手臂顿时鲜血狂飙。 陈俊手里握着一把折叠军刀，还是过生日的时候他妹妹陈璃送他的。收起来的时候还不到手掌长，他一直带着。 一看见了血另几个人一时间都有点迟疑，见陈俊一动不动冷眼望着他们的样子都不由有些怂，尤其是他手里的刀还在滴着血。 “啊！——我操，都他妈等什么呢？！上啊！他他妈就一个人你们都熊啊！”青年愤怒的捂住手臂，深可见骨的伤口激发了他暴戾的本性，一边招呼周围的人一边冲到墙角垃圾堆捡了一根废弃的铁管。其他人见状也重新找回了刚刚被吓住的胆子，像是为了找回面子一样，眼中越发露出阴狠的神色。 陈俊不由冷汗直流，这下，哪怕不死估计也够他骨折个几来回了。左手把女孩搂在身前，右手用让刀柄陷进肉里的力道死死握住军刀胡乱的捅出去。手腕，背部，都感到铁管敲击的钝痛。不过不太明显。疼痛太频繁，以至于难以分散他的注意力。 顾光耀最近下班很晚，今天尤其晚。不过他很高兴，今天是这分工作的最后一天，虽然多做了两个小时，但终于领到薪水了。这些天做灵活一共挣了五六百，够母亲这个月的医药费。明天开始可以再找一份工作。 街道上的路灯还亮着，城市里就这一点好。 巷口有几个人打成一团，顾光耀皱了皱眉，或者说两个人在单方面被打？里面还有一个女孩子。顾光耀不喜欢管闲事，和许多人比起来他都是较为无力的那一个。不是身体上，甚至也不是精神上。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只知道，他是男孩，一个没有爸爸的男孩要支撑一个家庭。他的肩上有卸不去的重任，从小到大都如影随形，熟悉到他都习惯了的重量。背负着它，而不被压垮。 本想快步走过去，但是那个狼狈的身影却带着一点莫名勾心，似乎无比熟悉。 学长？！ 顾光耀瞪大眼睛，确定那是陈俊没错。 “喂！别打了！”他快速越过马路，先一脚踹倒最外围的人。除了陈俊外几个人都没有刀。顾光耀没所谓身手好不好，只是力气绝对够。母亲身体不好，在家的时候农活几乎都是他干。上了大学也没有停歇的在工地打工。加上一米八五的身高，顾光耀的加入很快的扭转了双方的形势。 手臂上被铁管抽出了几道青紫，还有几下打在腹部和后背，但面前的几个小混混基本也被打懵了。心里着急陈俊和他女朋友的安危，顾光耀没有留手。看准时机，飞起一脚踹到红毛的腹部把他纶出去好远。又抓住就近的一个的手臂狠狠的扭到别后别住，然后膝盖掼在他肚子上撂倒。剩下的几个都不由的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死死的盯着他，丝毫不敢大意。 “你们快跑吧，我，我刚才就报警了。”顾光耀挡在陈俊他们身前，同时又向前逼进了几步。几个青年没占到好处，继续下去更是吃亏，就算打死了这个傻大个能有什么好处？何况这么多人挂彩还没捞着势均力敌，反而是他们人多的挨揍多。所以也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先跑了再说。 “学长，你没事吧？” 看人都走了，顾光耀才回身扶住陈俊，他怀里的美女还半醉着，愣是连酒都没醒。刚才打架的时候陈俊一直把她搂在怀里，那些人手上的家伙也都没往女孩身上招呼，倒是挺怜香惜玉的。 “我，我送你去医院？”顾光耀是老实人，对于自己认识的人的关心程度远远高于社会标准。也许是来自乡下的淳朴，也许是对他表达过善意的人实在少的可怜。陈俊虽然没有对他多好，但至少住在一个屋檐下没有容不下他。至于他对他不冷不热呼来唤去的态度，顾光耀到是真没在意过。不是他心大，而是他习惯了，习惯了那些少爷小姐对于乡下穷苦孩子的鄙薄。何况相对于别人来讲陈俊对他的轻视真的不算什么。 “不用。”把臂弯里的女孩交到顾光耀手里，陈俊感觉自己的手臂虚脱似的发抖。他摸索了一下自己伤的较重的几个部位，似乎并没有骨折。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回来，先走吧。” 顾光耀背着女孩，穿过一条街，找到了那家旅馆。不过陈俊此刻可没有什么心情。旅店的老板和陈俊还算相熟，给他们开了房间，又借手机给陈俊往家里打了电话。 不一会陈浩军就带着医生杀到了，脸上是压抑着暴跳的青筋和半夜被从床上挖起来的疲倦和凌乱。 这个混乱的夜晚才终于结束。 第4章 七 陈俊身上瘀伤很多，但都没伤到筋骨。以年轻人来讲还是好的很快的。所以第二天一早陈俊就被随意包吧包吧撇回寝室床上了。 陈浩军是陈俊的舅舅，一向宠着他，但从不惯着他。这件事让陈浩军很生气，不过他向来喜欢秋后算账，等陈俊好透了再销他一顿让他躺半个月不迟…… 陈浩军和陈俊年龄相差不大，从小就宠着他，虽然严厉但也相当护短。他自己的外甥他打得，揍得，但别人想碰一指头，是要十倍百倍的还的。 陈浩军给顾光耀二千块钱，顾光耀没收，就直接打到他的校园卡里了。 “这事你别推，你家里条件我也知道，用钱的地方总是有的。况且除了这件事不算，陈俊平实的脾气我也知道，肯定没少指使你干着干那的。你要是不好意思收，就当是我雇你替我照顾陈俊，他现在伤没好利索，行动也不太方便。” 顾光耀心里挺复杂的，陈浩军把话都说全了，让他不好往外推，也确实不能往外推，两千块钱对他来说不是小数目。但是这钱拿着，却是烫手的。不知道为什么，他老是想起那天。晚上回来之后寝室依旧只有他俩，和平是不一样的是他俩都挂了彩，而且他还半扶着陈俊。把陈俊扶到床上安置好看了下表，都凌晨4点了，天已经蒙蒙亮了。顾光耀打算小睡二三个点就去上课。却突然听见陈俊叫他。 陈俊还没睡，顾光耀走到他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有什么吩咐。虽然身上青青紫紫的不过脸上倒是一点伤没有，微长的头发扫在挺拔的眉骨上显得有那么点柔弱，顾光耀觉得。但是今天看他打架的身手倒是，挺狠的。陈俊眼睛很黑，在黎明前稀薄的黑暗里泛着轻微的流光。 “你叫什么？” “……啥？”顾光耀懵了，他听说过有人被打失忆的，不知道学长是不是被打到头了，这，要不要去找大夫啊。 “你的名字。” “……顾光耀。” “陈俊，今天起我从新认识你。”陈俊顿了顿，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你是我室友，是我学弟，以后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 “啊，好。” 说完也倒床上睡了，留下陈俊有点轻微的郁闷。这傻子是看不出来他在表示友好吗？顾光耀还真是看不出来，他是典型的智商高情商低，神经粗到并排跑三辆卡车不挤。打那以后两人继续相安无事，顾光耀依旧每天得了呵的上他的课，打水扫地洗衣服。不过他最近都没怎么打工，一是因为临时工不好找活干，再就是因为要照顾陈俊。 其实说是照顾，也就是被奴役。陈俊那点伤并不碍事，只是给他一个奢侈糜烂的理由而已。以受伤为由而更加肆无忌惮。顾光耀，去打水。顾光耀，去把地拖了。顾光耀，把我的衣服送去洗衣店。顾光耀，给我倒杯水……以至于有一天陈俊自己都觉得他不应该叫顾光耀应该改名叫机器猫。机器猫都没这么全能。 后来同学们也不太欺负顾光耀了，因为他总是和陈俊“出双入对”，具体表现为陈俊在前面走他在后面拎包。 陈俊为难的看着自己买的一大堆东西，摇了摇手腕表示手还没好利索。顾光耀上前拎了起来。虽然他不记得陈俊当天有伤到手。 陈俊和美女闲聊打发他当跑腿。 陈俊说“我和师姐约好了她教我一下电路原理，你去把我的书取来，我得在这里等她。”“错了，不是这本。”“又错了，红皮的。”…… 班长想找免费劳力去篮球场取器材，刚张嘴，结果有人和他异口同声道“顾光耀！” 陈俊笑眯眯的走过来，一只手搭上顾光耀的肩膀对班长道“学弟，他借我一会，去给我们大二干点活。” “啊，好，一个够么？” “够了。”陈俊挥挥手，小班长在后面点头喊学长慢走。 又一次顾光耀被几个人叫住的时候，陈俊也是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就冒出来了，及时到让人以为他一直都潜伏在那里。 “走吧，活还没干完呢吧就可哪跑，你小子欠揍啊？”陈俊痞痞的笑着，一手插兜另一手在顾光耀脑袋上敲了一下。说完警告似的看了一下四周，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看不透。 打那以后就没什么人欺负顾光耀了，因为谣传他是陈俊的（仆）人。而且一个人，你看他不顺眼，自己欺负他和看他被别人欺负的感觉也差不多。况且所有人都认为陈俊真的把他欺压的很惨，眼见为实啊。 八 顾光耀知道陈俊对他挺好。一直以来他的人生也不是没有温暖的，在学校的时候虽然老被同学欺负但老师总是对他很好。知道他的家庭情况不好，总是尽量帮他争取贫困生名额，送他书，笔记本，练习册，甚至冬天的衣服。她们用怜悯的眼神看他，同情他们孤儿寡母，同时奉上自己力所能及的温暖。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那温暖同样扎人。 他小心翼翼诚惶诚恐的把它们捧在手心，对于这深重的似乎无法偿还的“恩情”不知所措。这些同情，他接受了就永远还不清，不接受，就活不下去。 像是一道道枷锁，注定一辈子都无法偿还的亏欠。 也像卖火柴的小女孩手里的火柴。温暖，明亮，却不知足以对抗冬天。不够，远远不够，小女孩是冷的，至始至终。 陈俊也是一根火柴，温暖，明亮。让他的生活能好过那么一点点。在黑暗中有那么一点光，可以活下去。却依旧很冷。 他知道他不要别人施舍的火柴，他需要真正的火炉，温暖的房子，足够的钱，让母亲可以安心养老，他必须为此而努力。 陈俊那天在酒吧认识的女孩叫苏羽，两个人很谈得来，好多人都以为她是陈俊的女朋友。包括顾光耀。 双人寝室管的并不严，没有门禁之类的说法，更没有人查寝。顾光耀一开门应尽眼帘的就是一道窈窕纤细的红色身影，他后退半步看了看门牌，又看了看里面笑嘻嘻的打量着他的女孩。 顾光耀有点不知所措，另一边努力搜寻陈俊的身影，不知道，这，算不算坏他好事啊？ “帅哥~好久不见啦~”苏羽看他僵在门口一副随时要跑的样子，干脆上前一步，纤纤玉手扯住他的领子把他拖进来按在椅子上。苏羽身材娇小可爱，和她一比显得顾光耀人高马大，但他只是顺着她的意思，不敢使劲。 “上次天太黑，这么一看其实你也蛮帅的嘛。”苏羽笑眯眯的调戏他，觉得他不知所措的样子很好玩。不过顾光耀现在可不止不知所措这么简单，他简直心如擂鼓。一方面希望苏羽赶快住手，陈俊马上回来，另一方面又不希望陈俊突然回来看到他俩现在的样子误会。 “上次谢谢你救了我啊，么~”苏羽弯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与此同时门被打开，陈俊端着洗好的葡萄走了进来。 看着已经僵住的顾光耀和恶作剧似的苏羽，陈俊轻佻一笑，这俩人一个就是木头疙瘩，另一个一肚子坏水。 苏羽玩了一会就走了，期间顾光耀一直是一副不知所措欲言又止的表情，纠结的很。苏羽看他的表情憋笑憋得几乎内伤。陈俊把她送到楼下，苏羽挎着他胳膊，两人行为举止很是亲昵。 “这么一个活宝你是在哪找来的？古董啊这是~”苏羽雀跃的说，“哎，等一会你回去可千万和他解释清楚，看他纠结的我都不忍心了。” 陈俊笑了笑“你还不忍心？刚刚是谁欺负他？”。 “我不知道他这么……单纯嘛~”苏羽笑着跟陈俊来了个飞吻，坐进一早等在外面的跑车。 陈俊一回到寝室就被眼里写满焦虑的顾光耀拦住了，他此时的表情就像恨不得眼睛会说话一样，一脸的隐忍和……苦大仇深？的惆怅……眼里写满了焦急和忐忑，总之陈俊觉得特别好玩。 “学长，我，我没有……” 陈俊似笑非笑的，其实是在刻意忍着笑意。“恩，我知道。” 虽然他的语气很友善表情很和蔼，但，也太过于和蔼了，尤其是顾光耀还深深的误会了他和苏羽的关系，所以这个笑容在他眼中的含义就变得相当微妙。 带点苦涩的把所有辩解咽回肚里，顾光耀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不过陈俊压根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以至于顾光耀等啊，等啊，等了很久，久的他有时候恨不得去提醒陈俊，但是又抱着不了了之的期待，总之，提心吊胆的。 第5章 九 陈俊发现自己挺喜欢和顾光耀呆在一起的，他有一种让人很舒服的特质，又木讷又听话，还很实在。比如自从上次陈俊借口受伤而让他拎包，后来他都会主动拎行李。类似的好习惯还有很多，而且很容易养成。虽然两个人从身世到爱好都天差地别，可以说除了都是男人且在同一所学校外几乎全然没有共同点，但却丝毫不影响两人相处的和谐融洽。当然硬要说的话大少爷和穷小子的生活习惯不统一的地方实在是很多，比如顾光耀对于钱的斤斤计较精打细算。但是陈俊都不嫌他掉价，估计也就没人有那个闲心管了。 陈俊确实不嫌他掉价，因为无论他怎么掉，和自己一平均的话也依旧是闪闪发亮的，况且，基本没人把他们联系在一起看。 以陈俊的性子伤口一好就呆不住了，依旧没心没肺的挥霍人生。不过是在和美女约会之余，偶尔使唤使唤顾光耀给他拎包，被人看见了好制造一个顾光耀趋炎附势的效果。有靠山总比没靠山好吧，至于名声，顾光耀又何尝在乎过？ 于是有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陈大少带着他的小跟班来到了学上会文艺部的活动室。大学活动很多，尤其是面向大一新生的。校里打算举办一个晚会，陈俊不可避免的被叫来露脸。陈俊算是半个风云人物，当然，和他的后台有一定关系，但也并非全然如此。用大三学姐文艺部部长秦玉的话说，小俊这么才色兼备的妙人儿，就是我们文艺部的红花加绿叶啊。苏昭在旁边打岔，红花加绿叶还都让他得了？去了泰国也不带这样的吧？陈俊笑，我是纯绿叶，红花谁敢和主席争啊？秘书长推了推眼镜，难得大家意见这么统一，要不今年苏昭你反串一个好了。苏昭环顾了一下，周围就几个女孩子一边偷笑一边声称愿意提供裙子，还不断扫着苏昭的腰线自言自语道一定能穿上！ 不行！苏昭一指在旁边卖呆的顾光耀，让他来！顾光耀一脸茫然，陈俊大方的笑了。你们俩可以一起啊。秦玉也附和道，是呗，什么美女与野兽啦罗密欧与朱丽叶啦霸王别姬梁祝，以你们二位都可以手到擒来！众人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齐齐一个哆嗦。 玩笑了一会秦玉还是尽职的和其他人探讨了节目流程等等，本想让顾光耀和这些精英分子多套套近乎的，不过看他一副呆样，十足的力工，陈俊就趁早把他打发走了。众人决定了流程打算着手搭建舞台的时候发现顾光耀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落跑了，不由无语。 “俊哥你带那学弟来是让他来露脸的啊？咋干活的时候就没了呢？”大二组织部的干事一边指挥一边问。 “不知道啊。” “给他打电话！” “他没手机。”陈俊笑眯眯的双手插兜，“等我回去收拾他~” 有的时候照顾照顾这个傻子能带给陈俊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和以前陈璃被人欺负扑进他怀里大哭然后他去收拾那帮小鬼给她出气一样。说不清，可能男人都享受一种有能力保护弱小的强势感觉吧。 陈俊他们的节目排在偏后的位置，算是压轴了，高年级就只出了这么一个节目，可谓才子佳人势不可挡。文艺部的部长秦玉和副部长王娇美女一个古筝一个琵琶坐在舞台中央，三位帅哥站在身后，秘书长李楠是萧，副主席刘斌是葫芦丝，陈俊是长笛，所有人都是白色的礼服，美女们长裙坠地。端的是秀丽无比风光无限。 十 迎新晚会结束后几个大一大二的提议去吃饭，陈俊没有推辞。随后十几个人又浩浩荡荡的去了附近的一家KTV。喝得半醉，吵杂中听到有人抱怨，“陈俊最近很少出来玩了，怎么着瞧不起哥几个啊？” “对啊对啊，以前都是你隔三差五的张罗出来玩的。”马上有人附和到，“话说陈俊你对你那学弟不错啊。” 陈俊没说话，只是笑笑，抿了口啤酒。 “他可真是不招人喜欢，也亏你受得了。”有人不以为意的抱怨道，随后不怀好意的与周围对了一个眼色。有人按响了服务台的铃。一会，门被打开，一个服务生出现在门口。 “请问有什么需要？”声音很低，陈俊皱眉，顾光耀。 “服务生，把这里收拾一下。”一个人指了指杯盘狼藉的桌子对顾光耀到。顾光耀不疑有他走了过去弯下腰打算把空酒瓶摆回箱子里，在他弯腰的一瞬间却突然感到背部被人大力的推了一把，同时有人一脚踹在他膝盖上，登时一个重心不稳趴在桌子。乱七八糟的东西摔了一地。 “唉，你怎么回事啊？”一个男生一把拎起他的领子，又使劲推搡了他一下，然后仿佛刚刚发现一样惊讶道。“呦，这不是学弟嘛，来来。”说罢又去拽他，被顾光耀挣开，他却浑不在意的道。“刚才没看清是你，那既然认识我们一定不能为难你，这摔坏了的东西就不要你赔了。” “刚刚有人推我。”顾光耀皱眉道。 “哦？谁？谁刚才推他了？”男生回顾周围大声质问，而后转身对顾光耀冷笑道，“学弟，这就是你不对了。学长们都不怪你了，你还诬陷我们，这可不行啊。” “唉，别为难他了，乡下孩子又没见过世面。”有人故作姿态讽刺一笑。 “可是我的衣服都弄脏啦。”一个女生指了指打湿的裙角，“至少给我陪个礼道个歉吧？” “那就敬我们一人一瓶好了，啤的行吧？。” 点了点人数，“那，正好还有半箱，12瓶，喝了就让你走。”顾光耀一动不动，只是看着他们。那人又不耐烦道，“要不你去把经理找来让他给我们收拾一下？” “就是，才喝到一半，别扫兴。再说，陪学姐学长们喝一杯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 顾光耀依旧不动，只是低着头看着地板，似乎外界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一杯酒却突然递到他面前。陈俊拿着酒杯看着他。 “喝了。”他说，声音和平实一样轻柔平稳。 顾光耀看着他，手握成拳又松开，却依然有点抖。他没说话，接过酒杯大口的吞咽这种他不熟悉的苦涩。很苦，被反上来的气泡呛到，酒一边吞一边顺着滑动的喉结流进衣服里。然后把空了的杯子放在桌子上。 “出去吧，没你事了。”陈俊在他旁边淡淡道，声音平稳一如平常。 “唉，没喝完呢！”有人马上出声制止。顾光耀毫不停顿的转身出门。陈俊挑唇一笑，又倒了一杯酒。 “他确实是又傻又二，不过就是有一个好处。”说完一口气干了杯里的酒，“听话，我说什么是什么。” “当”的一声把杯子放在玻璃茶几上。 “今天我请客。”陈俊说罢转身出门。 顾光耀出门之后就直接到更衣室脱了制服走了，他知道让他们这么一闹这周就算是白干了。他干这个工作才一周，估计工资都不够他陪砸了的东西的，干脆一走了之。 陈俊在楼下付了钱又等了半天却不见顾光耀出来，经理去更衣室一看才发现人已经跑了。 走到寝室门口发现灯居然没开，难道他没回来？那他能去哪？陈俊疑惑的掏出钥匙开门。屋里一点声音没有。双人寝并不像普通的四人寝六人寝那样拥挤，一室一厅，对于两个人来说虽小但绝对不挤。 陈俊往里走，果然，顾光耀的床铺上被子是散开的。他像一个春卷一样把自己包在里面，都看不到头。两个人也就前后脚回来，说他睡着了陈俊都不信。 “嗨，干嘛呢？”陈俊站在他床边，伸手扯他棉被。扯了一下就又被他扯回去了，再拽不动。 嘿，这是闹什么呢。陈俊干脆使劲一把掀开他被子压住然后把他肩膀扳过来。对方并没有想到他居然使这么大劲，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随后恼羞成怒的甩开了他的手臂。扯过棉被一把蒙住头。 手被用力的甩开，陈俊的火气也上来了，他站起来恨恨的朝被子里顾光耀屁股的位置踹了一脚，随后深呼吸了一下，克制住自己揍他的冲动，转身走了。 不过，没看错的话，刚刚他是在哭么？ 漆黑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湿润的水光，带着被伤害后的委屈和脆弱。 第6章 十一 打那以后，顾光耀和陈俊正是开始冷战，好像也不对，应该是顾光耀开始躲着陈俊，而且即便抬头不见低头见，却几乎不说话。顾光耀原本就话不多，现在更是不说话。 陈俊知道他以为自己和其他人一样看不起他，但是当时的情况他没有必要表现的太绝对，给两方都留了面子才是最好的，而且自己最后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好不好？不过这种事没法和他解释。何况他那拿自己当空气的态度看了就来气还解释个妹啊。这熊孩子，他、妈的原来对他好都白瞎了，现在这样还指望他先放低姿态给他台阶是怎么的？ 笑话，他是陈俊不是徐良，犯什么贱？ 于是陈少继续他美人在怀夜夜笙歌的美丽人生，顾光耀也继续得了呵的上课打工，除了睡觉基本不会同时出现。 不过有一句话叫天有不测风云，还是夜路走的多容易见鬼？ 顾光耀最近找到了一个家教的兼职，给高三的孩子补数学，虽然工作的时间很晚，那小孩下课就八点多了，讲完课再回到学校得十一点左右，不过还好工资不错顾光耀挺满意。而且自己一个半大小伙子走夜路也没啥不安全的。 刚走到校门口就看到拉拉杂杂的一群人，路灯下人影绰绰，没来由的就想到那天晚上遇到陈俊和苏羽被人打劫那次。不过这次是在校么口，怎么看都是去玩然后喝多了。顾光耀没有理会，只想快点回寝室睡觉。但走去没几步似乎听到有人叫他。停住，听，是真的有人在叫他。 苏昭长舒了一口气，心想天降良人啊，终于找到走路平稳的成熟男性了，上帝知道他现在又多么需要这个物种啊。 “顾光耀！”看着前面那个愣愣的停下来面带疑惑的傻大个，苏昭露出他今晚最亲切的微笑，“过来，来！” “学长？”顾光耀疑惑的看着苏昭，他扛着另一个人形物体，烂醉如泥挂在他身上的人形物体，陈俊。 “拿好。”苏昭技巧的，精准的，以不容反抗的速度和力量把陈俊折到顾光耀身上。顾光耀心情很复杂，但还是在陈俊有迎合地球引力趋势的时候一把捞住他。 苏昭随后以及其淡定和娴熟的姿态架起了李楠，那家伙醉的眼镜都歪了，半睡半醒的贴在苏昭身上。 “你带陈俊回去吧，我把李楠送回去。” 从校门口到寝室这一路走得异常艰辛，顾光耀不喝酒，他头一次知道原来照顾醉鬼是这么辛苦的一件事。因为陈俊好多次想要睡过去，毫不配合也就算了，顾光耀力气还是有的。关键是他半睡半醒的时候还会挣扎，放着溜光大道好好的直线不走非要走成Z字型，拉着顾光耀不断偏离寝室楼。顾光耀就努力的把他拉回来，两个人就在不断的拉锯战中渐渐地靠近目的地。 终于把陈俊放到床上时，顾光耀打从心底舒了口气。 虽然这段时间两个人处的并不愉快，但顾光耀这个，呆头呆脑，或者说朴实直白的人并不太记仇。说是躲着陈俊，其中一方面是他很忙，另一方面是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一直都明白两人之间的差距，陈俊对他挺好的。哪怕他和其他人一样也看不起他，那不是很正常吗？以他的家世，外貌，他看不起自己有什么不对？他本身就有太多优势。这么一想顾光耀就没什么脾气了，有的还是这陪了他快二十年的自卑和隐忍。 于是冷战自此不了了之，两人关系恢复到往常，厄，少爷与男仆的关系。算起来，应该是顾光耀先示好的吧？虽说有苏昭这么个助力，不过陈俊还是大人大量的不与他计较了。 陈俊喜欢挥霍青春，也尤其喜欢夏天。夏天的夜空繁星似嗨，夜风习习，青草鸣虫，所以说景不醉人人自醉。厄，他是醉于美好的时间，美好的季节，美好的女伴，谁要说他喝多了他跟谁急！ 顾光耀听到门口有声音时看了一眼表，凌晨1：30。并非他失眠或者警觉，而是对方的声音实在太大。应该是陈俊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就醒了，凌乱的脚步，夹杂着没人听得懂的碎碎念，间或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和衣料摩擦的声音，伴随着含糊不清的咒骂。然后门口传来稀里哗啦的钥匙碰撞声，与金属门板亲密接触时断断续续的好像被掐住喉咙的女高音，或者猫用指甲划玻璃。 十二 陈俊醉的很厉害，虽然他自己不觉得，他只知道这里的地板并不好，踩上去软绵绵的让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脚。事实上他现在没有任何“觉得”可以感觉。他的大脑处于当机状态，完全处理不了任何各个器官接收的信号。他妈更贴切，也是咬牙切齿但准确的形容过他这一状态：陈俊你要是再喝傻了才回来看我不揍你！ 好吧，他现在不会喝傻了才回家了，回寝室吧。 现在任何思考对他来说都是超负荷工作，他只是习惯性的想把钥匙放进锁眼里，可是它为什么老在动呢？晃来晃去的晃的他眼晕。可能的话，他很想伸手抓住它然后死死地按住，不过在那之前门开了。 顾光耀起床把门打开后陈俊就踉跄着扑在他身上，顾光耀被他撞得一个摇晃但是很快就稳住了，顺便一把捞起正往下滑的陈俊，钥匙哗啦一声掉在他们脚边。 “学长，你又喝多了。”顾光耀皱眉，说着废话，但这种情况除了废话他也无话可说。不要试图和醉鬼沟通，这是这一阵子来他通过照顾醉鬼的专项强化训练总结到得经验之谈。 不过陈俊倒是相当给面子，抬起头来冲顾光耀傻笑，一边不断的，向上爬？手舞足蹈甚是诡异。还好顾光耀习惯了，他一手搂着陈俊一边去关好门。这时候那人通过不断努力向上终于成功的把自己挂在顾光耀肩上，使他自己可以直立，也许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行走。不过还没有来得及实施他就被打横抱起来，悬空在他的床铺上方后安全着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那一瞬间陈俊莫名的感到不爽。眼前朦朦胧胧的一片，有一个大号物体在眼前晃动。陈俊不满的抓住它。 顾光耀把陈俊扛到床上，舒了一口气。他的工作很简单，总共分三步，一，把陈俊扛到床上。二，把他外套脱掉。三，给他盖上被子。陈俊酒品还行，他喝多了并不会有什么暴力行为，而且也不会吐的一塌糊涂。至少顾光耀没见过。 顾光耀弯下腰准备实施步骤二，陈俊醉眼朦胧的打量着他，顾光耀可以确定他现在神志不清。一只手慢慢的伸过来，绕到他身上扣住肩膀。顾光耀没有动。一般情况下他不怎么违背陈俊的意思，是害怕？或者只是一种习惯。也许是因为两人的身份和差距让他习惯性的表示臣服。只要对方看着他，他就不能对他说“不”。虽然顾光耀可以确定陈俊现在基本看不清他。要不他也不至于老在走路的时候撞上什么。 陈俊抓着他挣扎着坐起来，顾光耀静静的看着，然后像往常一样用不容反抗的力度把他按回床上去然后迅速盖上棉被。不过这回陈俊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摊在他的被窝里，而是锲而不舍的继续坐起来。顾光耀只好再一次把他按回去。陈俊愤怒的瞪着他。继续往起爬。顾光耀只好皱着眉看着，但并没有再把他按到，他还不想看他恼羞成怒的样子，哪怕在他不清醒的情况下。他怕怕。 陈俊终于如愿坐了起来，他用一种专注的不爽的眼神盯着顾光耀，眼睛异常的黑。他的眼睛很漂亮，半垂着眼睫有种朦胧的醉意。两个人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用一种奇怪的姿势——坐在同一张床上，对视。不过这种奇怪并没有持续很久，一会，陈俊似乎是困了，这在顾光耀的意料之内。好了，他马上就会很合作的去睡觉了。顾光耀高兴地想，毕竟时候不早了。陈俊不在盯着他看了，眼睛微微眯起来，碎发凌乱的扫在额头上，脸颊泛红。他笑了一下，像那种吃饱喝足了的猫。摇晃了一下，身体向前倾，靠在顾光耀身上。顾光耀安静的等了一会，没有其他动静，于是抬起手把陈俊从自己身上摘下来。陈俊皱了皱眉，又睁开了眼睛。两人对视。然后陈俊一抬手搂住了顾光耀的脖子。顾光耀伸出去扶他的手僵住，这回两人算是亲密无间了。 温暖的感觉隔着薄薄的衣服传过来，体温，心跳，这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一个拥抱。 有多久没有与人亲密的接触过呢？从小就要背负家庭的重任，母亲没有给过他拥抱，而他要用自己的臂膀守护单薄瘦小的母亲。从小就被人讨厌被同学嫌弃，他的衣服永远都是脏乱破旧而不合身的，他的东西永远破旧。仿佛至始至终，都是孤单的一个人走过。 孤单，寒冷的一个人。几乎忘记的，人类的温暖和柔软。带来的冲击直抵灵魂。顾光耀一动不动的感受着陈俊的拥抱，这种温暖，心跳，有接受和安慰的感觉。顾光耀眼角发酸，轻轻抬起手拥住陈俊。 这就是小时候的自己在寻找的一切，需要的一切。温暖和安全。 温暖的身体靠在他胸前，轻微的蠕动，衣料互相摩擦。感觉到陈俊的不老实顾光耀松开他，有点微微的窘迫。陈俊把脸凑到顾光耀面前，鼻尖几乎蹭到对方。迷茫而专注，微微眯起眼，像一只充满好奇的猫。顾光耀蹭了蹭眼角，指尖有淡淡的湿意，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却突然感到眼前一片阴影摇晃。温暖的气息吹拂在脸上，脸颊上传来温凉湿润的感觉。陈俊的手环上他的脖子，呼出的热气打进领口，引起一阵战栗的酥麻。当感到有什么温软湿滑的东西在舔舐他的唇角时，顾光耀彻底僵硬了。 脑海中闪过几个画面，陈俊在寝室练习笛子时，色素淡薄的薄唇，偶尔伸出舌尖舔一下嘴唇。修长但有力的手指柔软而灵活的跳动，微垂的长睫，有种出奇秀气的感觉。而现在，那本应该放在乐器上的一切都在他身上。 他的手不停地抖，几乎使不上力，过了一会才像终于冲破什么束缚一样一把推开陈俊。感觉心脏像是要从嗓子里跳出来。孤光耀费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呼吸，凌乱的像刚跑完三千米。 而陈俊，被他推倒后就顺势，睡着了……这力道和行为与顾光耀平时安排他睡觉的时候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第7章 十三 陈俊觉得顾光耀最近有点奇怪，以前他虽然沉思的时候很多，但没这么沉溺其中，或者说神游太虚？简直要痴呆了。苏羽来玩的时候看到顾光耀对着一本书眉头紧锁，一脸忧国忧民的表情一动不动。推了推陈俊，小声说：“他这是怎么了？不是嗑药了吧？” 陈俊摇头。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他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他不说，他不问，继续相安无事状。 不过世事无常，陈俊没想到的是他错过了这个机会再要知道可就是多年以后物是人非了。 大二上半学期期末，陈俊退学，出国。 “欢迎各位旅客乘坐本次航班……” 陈俊松了松领带，舒服的往椅背上一靠，不由的轻扬起唇角，终于回家了。这么多年的西餐可是腻味死他了。想到家乡美食，最想吃的居然不是饺子而是小时候经常和陈璃一起去街角吃的炸酱面，呵呵，想到陈璃，也不知道她有男朋友没。胡思乱想着，似乎还做了一个梦，熟悉的街道，小时候的朋友，来来往往陌生但亲切的人群……林荫小路和晨光稀薄时俯瞰的操场，哦，是他在国内念过的大学……朦胧中似乎听到有人叫他“学长”，看不清脸，却莫名的想笑，大概是一个很可爱的家伙吧？……不记得了…… “先生，请做好准备，飞机即将着陆了。” 睁开眼看到空姐美丽的笑脸，陈俊点点头，有些晕，刚刚是做了一个梦吗？好不真实的感觉。梦到什么了呢？记不清楚了。不过，似乎是个好梦吧？醒来后居然还觉得很开心。 “光耀，怎么样了？”林菲把手搭在顾光耀的椅背上，凑过去看电脑屏幕。刚开始真是想不到和他这么有缘，居然能在工作的时候再次见到。还真是，缘分呢。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双方都在上大学，林菲是个自信有外向的女孩，觉得既然上的是师范大学那就应该体验生活做做兼职，却不想碰上了傻里傻气的顾光耀。几乎每次去都能看到他在那里，长的人高马大的又穿的一身半旧的地摊货，怎么看都不像大学生更像是工地苦力。而且看起来又笨又呆根本不推销自己，只站在那里装木头，会有生意才怪。不过让她在意的不是对方看起来如此“个性”而是他的眼神，眼里漆黑一片，像一片深沉的海。 他一直没有表情，他的眼里没有波澜，但莫名的让她觉得那眼里有奔腾的巨浪。带着窒息的压迫。 两人第一次有交集也是他第一次有生意上门，不过，有一半是蓄意吧，另外一半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她凭借伶牙俐齿抢了他的生意。其实那时候她没有负罪感，世事本如此，各凭本事。况且她答应了王雁要帮她找一份工作的。她想送她男朋友一份像样点的生日礼物。于是她第一次看到了这个人淡漠以外的表情。或许本来就存了刺激他的心，像对待小白鼠，用各种手段实验，只因想看他被残忍对待后的反应。 他完全不是她喜欢的类型，甚至可以说是她最为不屑的那一类人。虽然一直被说成热情大方善解人意，但心理上，林菲承认自己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他是她所不屑的卑微存在，软弱的，懦弱的，甚至没有竞争能力。 明明是不喜欢他的，但却在他望向自己是感到愧疚和心痛。焦虑和压抑目光，像燃烧着的黑色火焰，像被伤害了的幼兽。林菲有一瞬间的怔忪，林菲不知道自己伤害了什么，从来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过她，这么难过，或许，绝望。 等她回神时他已离开。 再次相见是一周后。 林菲和朋友去郊区野营路过一个施工工地，然后看到一个人影似曾相识。那是一个高大的身影，还是那身衣服，不过比上次更脏。那天，林菲突然觉得幸福是一种罪恶。她不知道自己肆无忌惮，无忧无虑的幸福，是对比着多少人的艰苦辛酸。是践踏了怎样的灵魂又留下了什么样的痛苦。 后来她千方百计的找到顾光耀，把自己做兼职的工钱给他。他没收。目光平静没有波澜。看到她的时候甚至没有吃惊或者厌恶。他不要，在她意料之中，却很难受。 她以为他会是她心里永远的一根刺，直到，再次相见。 十四 作为林氏企业的大小姐，林菲在父亲打安排下到分公司从基层做起。她所学的并不是电子专业，不过外语过关，负责销售方面完全没有问题。能碰上顾光耀是个意外之喜。 顾光耀变了很多，穿了西装打了领带就会有这么大改变么？林菲笑笑，所谓的璞玉被雕琢以后就是这个样子吧。 抬手把磁盘抽出来递给林菲，顾光耀关上电脑。 “好了。” “哦，那你今天就可以先休息了。等一下会有人来把公司的电脑更新的。”看了看手表已经5：00多了。 “等下有时间么？一起吃饭？” 顾光耀摇头，林菲认命般的看他一脸木讷的飘走，这人是没有神经还是情商负数？他这辈子也找不到女朋友吧？！ 离开公司，顾光耀先去了网吧，他住的小区过于老旧安不了网线，想要用电脑做一些设计什么的还行，但是要找东西就要上网吧了。以往在公司也可以找，不过今天公司要把部分电脑更新换代，所以没来得急。 像他这种做职场精英打扮的人在网吧显得很怪异，不过网吧这地方就是无论你多怪，别人都懒得理你。 “呦，耀哥。”网管是个年轻小伙子，估计不到二十，别人都叫他小伟。上次网吧电脑出了点毛病顾光耀在就顺便给弄好了，两人从此就熟了。偶尔顾光耀来的时候也会给电脑做个防护什么的，所以网吧老板也很喜欢他。 “包间空着的，最里面那个。” 冲小伟点点头，顾光耀走进包间，熟练地登陆上固定的网站，开始下载一些文件和软件。然后移进U盘带走。 回到家顾母已经做好了晚饭，见到儿子下班回来苍桑的脸上露出了欣慰，以及心疼。顾光耀常年冷漠的脸上只有这时候会露出一丝轻松而柔和笑意。 饭后洗碗，然后母子二人一起下楼到附近的公园散步。把顾母从老家接过来已经一年了。平静，而安逸，让人珍惜的生活。 人生至此开始变得让人期待。 霓虹初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有幸福的一家三口，年轻的情侣，雀跃的小孩。夜风让人工湖的水面泛起涟漪，湖边的垂柳轻柔的摇曳，发出细碎的声响。天色渐渐暗下来，看不清行人的脸，听得到来来往往的欢声笑语，内心深处无比的平稳安宁。可以的话，希望以后的人生都能这样。 夜风有些冷，顾光耀脱下外套披在顾母身上。然后用揽住母亲瘦小单薄的肩膀。从小到大，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光耀，妈现在就盼着你能娶个好媳妇，我能早点抱上孙子。”两人缓缓地往家走。顾光耀沉默了一会。 “妈，别多想，咱们都过来了。”顿了顿，握住母亲枯瘦的手，“我有钱，身体不好住院什么的都没关系，我有钱给你治病，等你身体好了咱们还要去旅游呢。” 顾母笑而不语，看着她成熟而高大的儿子，不知道是欣慰还是心痛更多。他的儿子生下来就是成熟的，懂事的，从来没有过童年。现在，她只希望能多陪他一段时间，更多的看看他。看这个她没有能力保护的孩子，能在这个世界上好好的保护自己。有一个家，有可以相依靠的人，一起走完以后的人生。 回到家顾光耀又坐回了电脑前，打开他下载的文件和软件开始工作。十点半，该看的都看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明天去公司才能处理的了。顾光耀揉揉眉骨放松下来打算睡觉。 打开U盘整理了一下里面的东西，一个莫名奇妙多出来的文件夹引起了他的注意。标题是“资源”，这个，好像不是他下的吧？难道是电脑里原来有的？在他之前有人下载的然后忘了拖走了？顾光耀奇怪的点开，居然是十几个压缩包。又花十分钟解压了一个压缩包，里面有十几部电影，没有名字，都是些奇怪的符号，似乎还有日语。“工口”？什么意思？又解压了另几个，也是电影，不过这回有汉字了“兄弟”？“年下”？顾光耀奇怪的点开一个，带上耳麦。 第8章 十五 陈俊下飞机后不意外的看到了在机场接机的陈璃，几年不见这丫头长大不少，横看竖看也是一祸水，真难想象她以前光屁股满街跑的样子…… “哥~”陈璃雀跃的跑过来一头扑进陈俊怀里，完全不考虑这个跨越半个地球时差颠倒的男人疲劳的身体能否承受得了一个青春年少活力少女的有力撞击。 “呵……”陈俊抽了口气。“又沉了。” “什么？你都没把我抱起来掂量怎么知道沉了？”美女对其怒目而视！ “已经能看出来了。” “……” 看着气鼓鼓的陈璃，陈俊不由失笑，“嗳。都胖在胸和屁股上了行吧？” “滚！”陈璃拎起他的行李箱扬长而去。 顾光耀整理好新产品的产品说明和市场分析，明天能拿到订单的几率已经达到80％。不过加上林菲，拿下的几率就是98％。在林氏这两年半的时间，他和林菲都是最佳搭档，沉稳细心的男人和精明干练的美女，登对到羡煞旁人。不过他自己倒是对林菲没有什么想法，怎么看，她都不适合出身平凡的自己，破旧的小区和瘦小多病的母亲。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哥~，一回来就抢了林伯伯家的生意，好厉害哦~”陈璃穿着黑色的职业套装，长发松松垮垮的挽在脑后，眨眼睛的样子单纯又可爱。“哎~舅舅也来了~” “舅舅。”陈俊回身，冲陈浩军一笑。多年不见陈浩军并没有太大变化，不过眼角更多了几丝皱纹，略显沧桑。 “嗯。”陈浩军点点头，“你小子总算是混出个人样了，你爸妈终于能消停的享清福了。” “这是夸奖？” 陈浩军挑挑眉，“是讽刺。” “你还能更狠一点么？” “你确定你要我更狠一点？” “……还是算了吧……” “我来看看你，这就走。你俩等会去跟林家老爷子打个招呼在走。” 陈俊点点头，陈璃抱住陈军的胳膊撒娇。 “人家不想去看林家老爷爷啊~” “为什么？” “他老想把我介绍给他小儿子，可是那家伙是个GAY好不好啊？我上次看见他吻一个男人……” “乖，”陈俊摸了摸陈璃的头发，“哥帮你把他们家底赢光，这样他就不会有钱娶媳妇了，你就安全了。” “恩。”陈璃点了点头，“不过我更希望你多多的把你国外的同学介绍给我，列如那种金发碧眼的帅哥。” “唉，天天都能看到你哥我的脸，世界上要再想找帅哥可不容易啊。” 陈璃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陈俊笑。 “这次被陈家的小子抢先啦。”林景山笑着看了眼一边不服气的林菲，“号称不败神话的林大小姐遇到对手喽~” “爸。”林菲不甘心的看着林景山，希望他闭嘴。 “唉，陈家小子出国一趟看来不是白出的，这下我都想考虑找他做女婿了。” “爸！”林菲瞟了一眼旁边依旧呆呆的顾光耀，看林景山的眼神简直要喷火。 “唉，老头子又不聋，喊那么大声干什么。”林景山看着林菲的脸色，故意打哈哈道。看到不远处陈俊和陈璃正面带笑容的走过来，于是也不再说这个话题。 “林伯伯好。” “林伯伯好~” 陈俊陈璃礼貌的和林景山打招呼，陈家和林氏是从父辈起就认识的，有合作有竞争，算是互惠互利吧。 “好。”老头子豪爽一笑，丝毫不提这次订单的事，这点小生意还不值得他林氏挂心。“来，认识认识，这是我女儿林菲，这是顾光耀，我们公司的人才。” 顾光耀？陈俊这才注意到旁边身材高大的年轻人，利落的短发，淡漠的表情。带着一种呼之欲出的熟悉。 四目相对，良久，顾光耀一直皱着眉的严肃表情放松下来，淡淡的开口。 “学长。” 十六 “他是你同学？”离开会场，陈璃一路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问东问西的全是顾光耀。“舅舅真是，这种人才怎么不给你留着呢？况且你们还有旧情……” 陈俊瞪了她一眼，上了这么多年学连话都说不明白了？ “人家是说旧交情啦~你们不是室友嘛？”看陈俊专心开车不理她继续道，“现在挖角还来得急，以后成了林家女婿可就不好下手了！”陈俊无奈，“你到底是为什么非要对他下手啊？你喜欢的类型？”不是眼光这么差吧？好吧，他可能是对顾光耀以前的印象太深刻了，现在还很难把“顾光耀”这三个字和西装革履这个词联系起来。不过哪怕他性格好，工作好，甚至长的也不算差，也是不可能当他妹夫的！ 陈璃不理他的腹诽，一脸花痴的小声絮叨，“哎呀~忠犬呵呵~……公司里有正太~有妖孽~有腹黑~……呵呵……还缺什么呢？……” 从大学到参加工作顾光耀一直都和苏羽有联系，不远不近，偶尔会一起吃饭。苏羽帮他很多，经济上，精神上。她叛逆嚣张的性格和奇异的世界观让他能更清楚的看清楚这世界。 “生日快乐。”话没说完就得到一个温软热情的拥抱，苏羽大咧咧的扑进他怀里环着他的脖子撒娇。“礼物呢礼物呢~礼物没带我就挂你脖子上不下来了~” 虽然习惯了对方的热情，顾光耀还是有点脸红。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递过去，苏羽兴奋的接过打开，然后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我太爱你啦~帮我戴上~” “恩。”白金项链，雪花型状的红宝石坠子，映在苏羽白皙修长的颈子上非常漂亮。她穿着罂粟红的连衣裙，像一朵妖艳的花，热情而妩媚。 “顾经理~”几个服务生打扮的青年男女微笑着和顾光耀打招呼。这里是全市最大的酒店，苏羽就是传说中的酒店老板，的女儿。顾光耀曾经靠苏羽的“裙带关系”在这里做过服务生，后来升值为一个小领班，被叫做“经理”的领班。对于全市最大酒店老板的女儿苏小姐到处逛酒吧的事情顾光耀一直很不解。苏羽说，那是为了到处观摩学习把别人的优点据为己有啊。顾光耀理解了，苏羽无语。这他都信？她只是爱玩而已啊。 偌大的包间里很是热闹，苏羽在俊男美女的包围下开心的笑闹。顾光耀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他不太习惯和时尚的俊男美女打交道，但是很熟悉酒店服务流程，很快就反客为主的进入了服务生模式帮助苏羽招待客人，而且，他的西装真的和酒店的制服有点像……玩闹中，苏羽看了忙忙碌碌的顾光耀一眼，不由的挑起唇角送了一个飞吻。顾光耀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眼中带着淡淡的宠溺。 “阿耀~带安安去洗手间好吗？不要让她被人吃豆腐哦~”苏羽说罢拍了拍顾光耀的肩膀对沙发上脸颊泛红，已经半醉的女孩道；“阿耀是你的护花使者~” 顾光耀扶着半醉的女孩走出包间，她的脚步有点不稳但神志清醒。扶着顾光耀有力的手臂在他的指引下走向洗手间。到了门口顾光耀松开手； “我在这里等。” “谢谢。”女孩不好意思的一笑。 陈俊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四周的布置，全市最大的酒店，装潢确实奢华而雅致。没有选包间而是坐在大厅里，说实话他对于双方家长安排的他和林氏林小姐的约会并不怎么上心。他喜欢的女人要么有小聪明，要么是大智慧，像林菲这种女强人的类型不是他的菜，也许是因为不够听话？听话，想到这个词有点想笑，曾经有个人可是相当的听话呢。 估计林小姐对他的印象也不怎么样吧，看了看表，她去洗手间都二十分钟了。陈俊望向走廊的尽头，顾光耀？ 林菲对着镜子慢条斯理的整理整理衣服，补补妆，真不喜欢那个陈家那个二世祖啊。晾他一会好了，就该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吧？ 第9章 十六 门被打开一个半醉的女孩走进来，到旁边的水池拿出手帕打湿开始擦脸。林菲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打开门走出去。 “光耀？！”看到等在门口的男人林菲不禁皱眉，顾光耀穿的依旧是上班时的西装，站在离洗手间不远的地方似乎是在等人。白色的衬衫领子上有一点粉色的痕迹。是唇彩。 “你怎么在这里？” 顾光耀看到她似乎也吃了一惊，但随后打招呼道；“林菲。”看对方疑惑的脸色和皱着的眉头，自动补充道；“我朋友过生日，在这里聚会。”说完看着林菲，他觉得林菲和平实有点不一样但又不知道哪里不一样。 林菲穿着黑色的礼服画着精致的妆，黑色的长发卷成华丽的波浪披在纤细秀美的肩上，有种盛气凌人的美艳。 林菲没有说话而是瞟了一眼他背后，顾光耀过回头，陈俊。 “学长。”顾光耀皱皱眉，不知道应不应该和他握手，有点纠结。上次在商务会上也只是见了一面并没有多交谈。不知道他现在，还记不记得自己。还是已经当自己是陌生人？毕竟，只认识了半年不到而已…… 顾光耀纠结的时候会微微的皱眉，不知所措的时候会低头。陈俊看着他曾经的学弟，室友，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记得他以前的种种。本以为出国后把以前的很多事都忘了，也确实忘了很多，但再见到他的那一刻却能全部回忆起来，如此清晰，也许因为他一点没变吧。 陈俊挑唇一笑，伸手搭上他的肩，感觉到他一瞬间的僵硬然后放松下来，表情明显的放松但又不是微笑，然后低下头。感觉像是一只宠物什么的，随时等主人吩咐的样子。不过即使是宠物，应该也是最傻最呆的那一种吧。 安慰似的拍了怕他的肩膀，陈俊惊讶的发现对方的耳朵居然有点红，天呐，见到他需要这么不好意思么？事实上，第一次见到他顾光耀没有不好意思，第二次见到他是因为突然想起了，咳，他喝醉以后，才突然不好意思的…… “在等人？女朋友？”陈俊问，看到了他刚刚送一个白裙子女孩去洗手间。 “女朋友。”顾光耀道；“不过不是我的，学长，今天是苏羽生日。” “疯丫头？”陈俊扯扯唇角，露出细白整齐的牙齿，笑容有点坏有点痞，还有那么一点，可爱？是顾光耀熟悉的。 安安出来后发现门口等的人有点多，一时间不知所措。 “阿耀？”她小声的招呼了一下，细细柔柔的声线带点腼腆。 “这是苏羽的朋友。”顾光耀对安安介绍。 “一起去看看吧？”陈俊象征性的询问了一下林菲，林菲点头。她知道苏羽这个人的存在，没想到陈俊似乎也和她很熟。很好奇什么样的女孩能让顾光耀提到的时候，露出这种表情，向往？温柔而宠溺。 几个人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大声的笑闹，站在门口的服务生看到顾光耀微笑道；“顾经理。”然后把门打开让他们进去。 苏羽看到门口的几人，尤其是陈俊，先是一愣，然后飞奔过来一头扎进陈俊怀里。陈俊早就习惯了。然后苏羽把头拔出来，故作娇嗔道；“你还知道回来？！”随后泼辣的一手叉腰一手扯住陈俊领带，“今儿没有礼物，姑奶奶是不会放你走的嘿嘿嘿……”陈俊无奈。 “我把顾光耀押着抵债吧。” “切~。”苏羽撇撇嘴不屑道，“你走了这么多年了，阿耀早就是我的人了。” “我是出国了又不是死了，什么叫走了这么多年了。”说罢一手搂住顾光耀的腰，低头在他耳边暧昧的低声道；“告诉她，你是谁的人？” 观众席一片尖叫声起伏，果然，陈俊想，苏羽的朋友还真是几十年如一日的爱瞎凑热闹。不过木头就是木头，顾光耀很无辜很淡定的问；“你们谁给我开工资？” “我。”林菲秀眉一挑一声轻笑道。 所以，凌乱的现代都市泡沫剧满足了大众的口味，所有人其乐融融状闹成一团。 十八 “哥~，你和顾光耀是怎么成为好朋友的啊？”陈璃趴在陈俊办公桌上，陈俊面无表情的盯着屏幕。“听说他不是家庭条件很不好么？昭哥跟我说他以前总爱欺负的。” “……” “哥~” “……” “哥~~，告诉人家嘛~” “你是秘书还是侦探？小心我给你实习成绩打不及格。”陈俊冷酷的睨着陈璃，希望能用目光冻结他。陈璃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假装自己很无害。 “听话。” “？” “他听话！”说完把一打文件拍向自己的亲妹妹，似乎她是一只苍蝇，“去，做报表去。” “听话？……嘿嘿……你很女王哦~……嘿嘿，不对，是傲娇啊~”陈璃兴高采烈的抱着文件蹦蹦跳跳的跑去向她的死党们报告战果了。陈俊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 好不容易安静的过了一会敲门声又响起来，正牌秘书小姐踩着8厘米的高跟鞋袅袅婷婷的走过来对陈俊笑道“经理，林氏的代表已经等了一个小时了，什么时候开会？” “为什么才通知我？”陈俊放下笔，淡淡的睨只她。秘书抖了抖，无辜道，“刚刚陈小姐说她已经通知过你了，说你让她先招待林氏的代表。” 陈俊暗自咬牙，决定马上把陈璃扔回家去。走到会议室，果然不出所料，陈璃正扯着顾光耀问东问西活像查户口的。顾光耀不是头一次来陈氏，但是头一次遇到这么热情的副秘书，端茶倒水赔礼道歉说总经理正在忙，派自己先和他唠家常。多等一会无妨，不过这个秘书看他的眼神就好奇怪，而且，虽然不认识，却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陈、璃！”一脸凶神恶煞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否则我现在就把你扔回家！”顾光耀和陈璃一齐望着门口的黑脸包公，陈璃一边“呵呵哥哥你不要生气嘛~”一边往后门退。顾光耀则是疑惑的想，原来学长变成女生就是这样子的？ 看着陈璃一溜烟没影了，陈俊愤愤的坐下，叫秘书找苏昭等人过来开会。 工作进行的很顺利，顾光耀随后回到公司准备下班。桌上摆着一张请柬，热闹喜庆的大红色，同样是市场营销部的小李这周末结婚，邀请公司同事参加。顾光耀盯着请柬，想到母亲的话。可是，周围有很多女孩，却都不是想要与其相守一生的。她们美丽可爱，但他并不确定自己有能力守护她们。毕竟，未来有太多风雨。 坐在酒吧里，顾光耀看着对面苏羽精致的脸。他原本不喜欢这种地方，纸醉金迷。不过打工生涯让他习惯了这种环境，也见到了千姿百态的人群，从而不会轻易的迷失自己。更是在这里走出了原本的自卑和孤僻，混淆了黑白。长大后，世界是灰色的，没有是非。是的，没有是非，但是有要守护的东西。 “你什么时候结婚？” 苏羽毫不客气的把酒喷在他脸上，顾光耀拿起一边的餐巾纸擦干净。 “咳咳……咳……你说什么？”苏羽一脸不可置信的问。 “我问你什么时候结婚。”顾光耀重复了一遍；“我妈说想让我结婚，但我不知道我应该找谁……找个什么样子的人。” “你想找什么样的？” 顾光耀迟疑了一下，“不太需要照顾，自理自强，不任性，不爱发脾气。”看了看苏羽的脸色，“长的不用太漂亮，家里条件不好也没关系。” 苏羽无语，“你那是搭伙过日子呢还是找合作伙伴互惠互利呢？有那种女人嘛？自立自强不任性？你找个男人算了，自立自强不用照顾，还不发脾气不任性！” 顾光耀没想找个男人，但是想到了不小心拖到U盘里的电影。嗫嚅道；“男人，和男人，也能在一起？” “可以啊~。”苏羽眼珠一转，“怎么？你有想找的男人？” “没……” 第10章 十九 “爸。”林菲推开林景山办公室的门，手里端着给他泡好的碧螺春。“光耀合同要到期了吧？什么时候找个时间续签一下？” 林景山微微一笑，抬头看着自己女儿，“你对那傻小子倒是真上心。”林菲不说话，转头看窗外的风景。 “菲菲，你说实话，是不是喜欢他？” “反正我不喜欢陈俊。”林菲直接堵住了老爷子的去路，倒是把林景山气笑了。“嘿，你个死丫头，老头子还没做媒呢。”看林菲不理他，于是干脆道。 “好吧，你们讲恋爱自由，爸不管。不过这傻小子的续签，我也管不了。” “为什么？” “陈浩军那小狐狸，我说怎么这么大方把他们学校的好孩子送来，感情人家是纯来咱们公司磨练自己的。他一早就已经和陈氏签过合同了。” “你是说，光耀和林氏的合同只有这三年？以后的合同早就签过了？” “对呗。”老头子被人摆了一道也不恼，美滋滋的品茶。 “怎么这样？！”林菲坐不住了，“太欺负人了，我去找他。” “找谁？顾光耀？他自己都不知道让人买了吧？找陈浩军？那更不用提了，他吃人吐过骨头么？” 林菲脚步顿了一下，随后气呼呼的摔门走了。 “哎呀，年轻人这脾气，啧啧……跑了个订单，跑了个傻小子，对林氏算得了什么？他陈浩军再有本事，他儿子也得管我叫外公~”自言自语完又自娱自乐的哼起小曲儿…… 顾光耀得知自己在林氏的合同只有三年，随后要去陈氏工作的时候也吃了一惊。 “为什么？” “你不是签过合同了么？”林菲咬牙切齿的把陈氏传真过来复印件拍到他脸前。 “恩，这个是我签的。”看了眼林菲的脸色，“导员让我签的。” “然后你就签了？！” “恩。” “你都不知道是什么就签了？！” “我问了，导员说，他又不能把我卖了，我就没看……” 林菲不爽是不爽，但以后班还得上，日子还得过。想一想她也就释然了。和陈氏签约怎么了？总有到期的时候吧？到时候咱们再竞争一下看看！ 春去秋来，四季循环中。 原来住在农村的时候，冬天总是相对安逸，没有农活要干，四野落雪，一片清茫。不过也格外难过，寒冷无处不在，井水冰凉刺骨。到了城市里，便不再有一望无际的雪，到处是疾驰而过的车辆。 和母亲一起做了扫除后让顾母坐在沙发上歇歇，顾光耀下厨做饭。顾光耀除了情商低以外其他都还好，厨艺也算不错。家里只有两口人，过年也和平时没什么不同，稍显冷清。隔壁李奶奶被儿子接去过年，就把家里的宠物送过来要顾母帮忙照看。大花猫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公司放的年假不多，顾光耀直接收拾了东西，就到陈氏报道了。林氏和陈氏有很多合作，顾光耀要熟悉也很容易。况且还有很多熟人，陈俊，陈璃，苏昭，秦玉…… “学长。”顾光耀来报道，苏昭见到他露齿一笑。 办公室不是单独的，每人一台半格挡式的电脑桌。除了苏昭和秦玉以外还有一个文员黎灰和一个实习生吴齐。黎灰头发微长，带着眼镜文质彬彬很斯文的样子。吴齐大学刚毕业，一张娃娃脸显得青春朝气。现在又加了一个人高马大的木头顾光耀。勉强凑齐了四大天王拱卫着秦玉女王殿。不过顾光耀刚来半天椅子还没坐热，办公室就又加了一个新成员。陈副秘书的碎碎念为陈经理所深恶痛绝被打入冷宫，发配到此来加入吴齐的实习生队伍。 刚进陈氏，就开始了忙碌的新的一年。 二十 忙了很久终于拿下了一大批订单大家心里都松了口气，这是个麻烦的老顾客，又磨叽又烦人，又惹不起。秦玉把包往桌上一摔，没形象的摊在椅子上。黎灰默默的栽倒在陈璃友情提供的抱枕里，他都三天没睡好了黑眼圈比眼镜都大。顾光耀起身去泡咖啡，大家看起来有种要留在公司过夜的样子。吴齐忙起身打算做自己分内的工作。 “吴齐，让光耀泡吧。”苏昭半死不活的声音传过来。 “小耀~姐需要你爱的力量……给我多加糖……”秦玉也仿佛只剩一口气一样虚弱。 按每个人的口味泡好了咖啡，众人在温度适中的美味液体的浇灌下缓缓复苏。秦玉看了眼表，该收拾收拾了，还有一个小时下班了。 “秦姐~晚上有事吗？”陈璃旋风一样冲了进来扑到秦玉桌上。 “恩？你有什么事？” “不是我问的，我哥问的。” “没有！我要去接孩子！加班找别人！” “你不还没结婚吗……”陈璃转向苏昭。 “我要去结婚，恩，新娘等我呢。”说罢还整理了一下发型。“唉，人生大事不能耽误啊，加班找别人吧。”黎灰马上进入长眠状态，一副本人已死状。 “那……我来吧，什么事？”顾光耀询问道。 陈璃微笑的表情慢慢放大。“陈经理说了，犒劳大会，全体员工提前下班他请吃饭~” 因为是经理请客，所以不求最好但求最贵。陈俊很自觉地给苏羽打电话订了包间，带一群金领银领白领浩浩荡荡杀去酒店。来之前陈俊就知道自己跑不掉，事实证明大家都不是心慈手软的主。虽说陈俊刚回来不到一年，但公司大都是各种学长学弟的也没什么太见外的。刚上菜秦玉就端起酒杯郑重道，“经理，我敬你。”然后举杯干了，女士都这么爽快陈俊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只得也举杯干了。然后是黎灰，笑眯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接着是苏昭，开口就是经理我要结婚了你提前恭喜我一下吧。靠，你两个月前就说要结婚现在我都没见过你女朋友！陈俊无语的一干再干。再然后还有市场营销，技术部，人事部，……甚至后勤部。跑腿的劳动人民，倾听反馈意见的垃圾桶，刨技术的骨灰精英，总之，所有人都很辛苦，所以只有经理更辛苦才能让大家这么久以来的辛苦得以平衡，老子一天天拼死拼活是给谁干活啊？能让他过的那么舒服么？！不能！于是一整晚就在：看他不爽？灌死他！你灌我？我灌回去！你使劲灌我？我往死灌你！的热烈气氛中度过。 陈俊作为大家一致对外的靶子被重点照顾，毫无悬念的率先阵亡。而后，跑市场的看搞技术的不爽，凭什么我们老是风吹雨打的跑腿磨破嘴皮的推销而他们坐办公室？搞技术的看营销的不爽，凭什么他们一句话我们就得加班把产品改进来改进去？营销看市场也不爽，当我们是垃圾桶么反馈意见都找我们抱怨？！于是有仇报仇，庆功大会完全变成了灌酒大会，而且不光陈俊，在座的谁也没跑了。可以说是全军覆没性的胜利。最后只剩苏羽一人喜滋滋的数钱，哎呀呀又赚了~ 醉的比较轻或者说酒量比较好的同志就自行回家了，醉的太严重的，比如陈俊，苏羽给在酒店安排了房间。还特别给为一切付款的陈经理安排了免费男仆照顾他。 把陈俊扶到床上躺好，顾光耀帮他脱下西装，解开领带，又松开衬衫的几颗扣子，然后盖好被子。看着床上人事不省的人，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好像刚上大学住在一个寝室的时候。 他不知道的是，即使大学毕业了两人也不住寝了他以后照顾陈俊的机会也是很多很多很多的。多到习惯成自然，自然到心甘情愿。 眼皮很沉头很痛，太熟悉宿醉的感觉了。陈俊费劲的睁开眼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庆幸那群没良心的还记得自己是他们老板好歹给他找了张床。艰难的转了一下脖子，感觉脑浆都疼起来。旁边的床铺已经收拾好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正背对着他打领带。陈俊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微微一笑。 感觉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第11章 二十一 顾光耀从酒店回到家洗漱了一下然后打算陪母亲上街逛逛顺便给她买一个宠物，自己上班不在家的时候有一个小东西陪着她也好，不会让老人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屋子那么寂寞。顾母喜欢猫，像楼上孙奶奶家的大花猫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趴在主人怀里，温顺又听话。顾光耀也觉得这种动物不错，记得以前看过老舍先生的散文就是写他家养的猫，娇憨可爱又爱惹麻烦的生物。 电话响了，顾光耀接起来。是林菲。 “喂？” “光耀？下午有时间么？” “我……”刚想拒绝，被坐在沙发上的顾母打断，听到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顾母用眼神催促顾光耀答应下来。 “下午一起去看电影好不好？” 顾光耀回头看了一眼顾母，不忍心拂她的心意，只得答应道；“好” 顾光耀一向对穿着打扮没什么概念，不用上班也就没有穿西装。简单的米色外套黑色牛仔裤就出门了，倒是林菲装扮的很用心，自古都有女为悦己者容的说法。她穿着精致的火色长外套，拉直的头发柔顺的披在肩头，白色长靴秀出纤细匀称的美腿。高雅漂亮不言而喻。不过即便是出于展示自己的美丽的意愿，搭配上顾光耀随意的打扮，使两人较情侣而言看起来更像是大小姐与其跟班。这阵子来看电影的人不多，顾光耀站在售票口买票。 “要罗马假日的票，两张。” “罗马假日改到下个月放了，现在没有。” 刚想回头问问林菲是否还要看，就感觉肩头被拍了一下。 “耀哥~”陈璃甜美的笑脸出现在眼前，这丫头嘴甜又黏人和公司所有人都混的很熟。尤其是这些比她大一些的都拿她当小妹妹似的宠着。 “你也来看电影？” 顾光耀这才注意到她还挎着另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女生，而后面还有两个在闲聊，时不时往这边扫一眼。陈璃继续道；“我和同学一起来的，耀哥你也看电影么？咱们买连着的票坐在一起呗？” 于是顾光耀理所当然的买了六张票。毫不知情的林菲和顾光耀以及身后四位叽叽喳喳兴奋的不得了的少女走进电影院找到座位坐好，四周一瞬间黑了下来，发亮的大屏幕打出几个大字： 导演，李安。片名，断背山。 林菲的面部表情有点僵。 六个人坐在一排，依次是林菲，顾光耀，陈璃和她的三位同学。陈璃坐在顾光耀的右手边，完全不估计林菲一副顾光耀准女友的样子，一会和朋友说说笑笑一会和顾光耀唠两句。顾光耀倒是没有左右为难，他明白什么叫左右为难么？他只是谁和他唠他就和谁唠而已，有问必答。 电影演着，底下的人看着，陈璃和她的朋友们低声谈笑着，顾光耀有种越来越不对劲的感觉，当巨大的荧幕上两个男主角赤、裸相、拥时，顾光耀觉得心里咯噔一下。 都说生活是最好的老师，他总是考验你，考完了还不算还要单项强化训练。于是第一次觉得是惊涛骇浪，但长时间风吹浪打慢慢的就习惯了。但对于顾光耀这种保守本分的人来说，第一次自己看是惊讶，以至于世界观啊什么的都受到了不小得冲击。第二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很多人一起看就是惊悚了。 生活总是在提醒自己，他隐藏起来的秘密。 似乎恍然间看到漫山遍野的桃花。 色素单薄的嘴唇附在笛子上，十指修长而若软灵活的跳动。温暖的令人心悸的气息擦过耳边钻进衣领，一个柔软的拥抱…… 惊讶，惊吓。 学长，不会是对自己有那种意思吧？不，不，他应该不知道，他喝多了又不记得……那，难道自己对学长有那种意思？ 二十二 陈璃一边看电影一边观察顾光耀，发现他先是脸红，然是脸色发白，眉头紧锁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这个纯情的木头，不是吓到他了吧？于是靠近他耳边悄声道， “耀哥？” “！”顾光耀明显被吓了一跳的样子，好像突然回神了一样瞪着她。陈璃不好意思的想果然是冲击太大了？ “耀哥你没事吧？不舒服？” “……没有……” “哎，没事，这是……文艺片嘛……很多人都不习惯的。” 其实好多人都有这么一个习惯，看到别人的毛病后会反过来省视自己。听说隔壁老李好好的突然晕倒了送去医院检查是癌症晚期，就会觉得自己也该检查了。听说最近流行感冒很严重，自己打一个喷嚏就觉得是被传染了。看电影发现这世上有的人是GAY，就不免…… 突然亮起来的灯光让人大脑发晕，几个人适应了一会才看清脚下走出电影院。顾光耀也渐渐走出阴影有种重归人世的感觉。当然，他不是不想了，是打算把这个问题放下等以后再想。 “耀哥，你接下来去哪？” “我想去买一只猫，我上班就我妈一个人在家，家里太空了。” 林菲想这回终于可以轮到自己出马了，逛街？她擅长啊！结果不等她有表示陈璃已经一把跨住顾光耀的胳膊。 “那太好了耀哥，去我家吧。我家咪咪生宝宝了，刚会吃食，正好我妈要往外送呢。” 林菲很无语的看着顾光耀诺诺的答应了，这个陈璃是跟自己有仇么？难道她也喜欢顾光耀？！这可是误会陈璃了，她对顾光耀还真是很纯洁的友谊。至于老有意无意的碍着林菲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陈璃比陈俊小五岁，从小就喜欢跟在陈俊后面跑。不过虽然陈俊很宠着她护着她，他身边还是有很多女朋友，而且经常以旧换新无穷尽也。丫头都喜欢吃醋，所以她从小就不喜欢陈俊身边形形色色的女人，虽然知道总有那么一天她将会有一个嫂子，但她还是很抵触这个未来会跟她争夺她帅哥老哥宠爱的女人。不过完全不抵触她老哥有几个哥们，因为陈俊多一个哥们，她只会多一个宠她的哥！心理上她是把顾光耀当做自己哥哥了，所以不太希望他这么快就找到女朋友，否则他以后就只会爱老婆爱孩子不会理身为小妹妹的自己了。虽然和苏昭黎灰他们关系也很好，但却更喜欢顾光耀一点，莫名的就是很亲近他。这种不知道何为人情世故的木头真是纯粹的可爱，他永远都是透明而真诚的。他给出的关心永远都是诚炽最温暖的，每一毫米都无比真实，没有虚伪没有口是心非。 告别了伙伴，陈璃把顾光耀拖到自己家。一个白色的二层小楼，因为冬天刚过院子里并没有什么植物，但是可以想象得到夏天时候生机勃勃的样子。 “耀哥你第一次来玩吧？不要客气哦~”陈璃在玄关换好拖鞋，然后也给顾光耀找了一双。 “……嗯？……你回来了……”含糊的喃呢慵懒的带着睡意。 “咦？哥你在家啊？” 两人这才发现客厅里居然有人，陈俊从沙发上抬起头，一副睡眼朦胧刚被吵醒的样子，微长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的散落在脸颊和额头上。他穿着黑色的丝绸睡衣趴在沙发上，扣子没有扣好露出大半个胸膛，赤着脚，像波斯猫一样有种懒洋洋的感觉。 陈俊打量着门口的两位不速之客，好吧，一位不速之客和一位不速之妹。他家小祸水穿着一件白色的宽松长毛衣，下面是黑色短裙和白皮靴，机灵可爱的像一只小兔子。顾光耀穿着简单的米色外套和黑色牛仔裤，很少见到他穿的这么休闲，平实都穿深色的西装。突然换回浅色的衣服一瞬间让人觉得年轻很多，没有平实的那种老成而呆板的感觉。意外的，就像在便利店或者地铁里遇到的那种大学生的样子。年轻但踏实稳重。 “耀哥说要买只猫猫给他妈妈当宠物~所以我就让他来咱们家挑啦~”陈璃蹦蹦跳跳的把顾光耀牵进来按在沙发上，陈俊已经爬起来端饮料去了。 “你等一下啊~”陈璃说着跑上楼，路过陈俊身边还趴到他耳边小声道；“在家还穿的这么性感打算勾引谁啊？” 陈俊已经习惯了她时不时的胡言乱语，想也不想道：“勾引你老公。” 陈璃杏目圆睁不敢置信的看着他，随后猥琐一笑，“让给你了~不用客气~。” 第12章 二十三 柔软的生物，手掌般大小，肉呼呼毛茸茸的球一样满地怕呀爬呀爬~猫妈妈被陈璃关在房间里了，毕竟卖孩子的时候不要当着妈妈的面比较好吧，或许，某一天，不知不觉的猫妈妈会觉得少了点什么，估计等她发现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小猫崽了……宠物猫和野猫不一样，它们太习惯人类的照顾，以至于难以自己生存和繁育。 四只小猫咪，一只雪白的，一纯黑的，一只黑白花一只黑背白爪。顾光耀手很大，张开手小猫就平摊在他掌心完全不用担心掉下去。陈璃双手把猫咪放在大腿上搂着，手指玩着它软乎乎的小肉爪。 “这个，叫什么？”顾光耀指着陈璃腿上的黑白花。 “你猜~” “……小花？” “……再猜……” “那……”顾光耀犹豫道，“……花姑娘？” 陈璃想揍他…… “咳……咳咳……”陈俊拿过茶几上的面巾纸擦擦嘴，咳，饮料都流到脖子里了…… “你喜欢哪个？”陈璃笑眯眯的指着雪白一团的小猫崽，“这个像不像棉花糖？” 顾光耀摇摇头，“不要，白的容易脏……” 陈璃：“……” 陈俊：“那黑的？” 顾光耀看了他一眼，犹豫的道：“和你，有点像……” 陈俊也想揍他了…… 只是衣服的颜色好不好？！ 最后还是陈璃说要那只花的吧，它最胖，肯定容易养活。想了想又觉得一只小猫实在太寂寞，干脆把黑的也拿走作伴吧！ “想好叫什么了么？”陈璃不放心的问。 “就叫小黑和小花吧。”顾光耀理所当然的道。 “不行！回来，等我起了名字再走！”于是陈大小姐坐在沙发上开始纠结，叫什么好呢？鸣人佐助？不，小花是黑白花，不是黄毛。夏明朗陆臻？看了看它们圆乎乎的傻样，完全不威武英勇啊！路西法米迦勒？没那么华丽吧，而且天使都是鸟……猫吃鸟的吧？ 于是顾光耀等啊等啊等啊等的，等到猫崽儿都饿了陈俊端来牛奶盘子放到它们中间，顾光耀继续等。别看小猫崽爬来爬去的时候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开饭的时候都是生龙活虎的。它们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舔来舔去的发出啧啧的声音，还会把整个脑袋埋进盘子里去，被牛奶呛到了就会打喷嚏。这时在一旁看护，或者说围观的陈少爷就会伸手把它拎出来。用修长的指头擦擦它的小脸，然后把沾上牛奶的手指放在它鼻尖上方。陈俊的手型很漂亮，手指修长柔软，指甲稍稍长于指尖修剪的很服帖，有种整洁干净的感觉。猫崽儿很亲密的把头伸过去蹭他的手指，大概是喜欢那种奶香味，然后伸出嫩粉的带刺的小舌头舔他的手指。 柔软可爱的小猫，粉红色的小舌头在陈俊白皙的指头上舔来舔去，不知道为什么顾光耀有点不敢看。 “陈璃，干嘛去了？”顾光耀惴惴的问。 陈俊没有看他，依旧趴在对面的沙发上一手支着头一手伸向地板，小猫舌头上稚嫩的倒刺刮在手上有种痒痒的感觉，很好玩。他专注的盯着毛茸茸的小球勾起唇角漫不经心的答， “在楼上，估计要上网查查给猫崽儿起个什么名字。” 这还需要查查？顾光耀很无语的想估计自己起名字的时候都不如它们来的慎重。顾母说他的名字就一个含义，光宗耀祖。 “想来想去~还是原创的好啊~”陈璃乐颠颠的跑下来“你说，叫邢云龙和殷言哲好不好？” 顾光耀一脸迷惑的看着她，“……什么哲？”还起了两个人名，这也太难记了吧。 陈璃无奈的看着他；“那，李森和夏优？” “李森？夏优？”还是很别扭…… “就小森小优吧。”陈少爷一锤定音道，于是至此小黑小花被正式命名为小优和小森，被陈氏兄妹拱手送人了…… “怎么带回去？我给你找个篮子？”陈璃看着顾光耀在玄关换鞋，顾光耀系好鞋带直起腰道， “不用了，我装大衣口袋里就行了。”询问的眼神看着陈璃，陈璃默默无语。怎么总觉得任何柔弱而可爱的东西交给这种木头一样的男人都属于蓄意谋杀呢？他不会把这么柔弱的东西放到老鼠洞前面告诉它们要自力更生要坚强吧？陈璃有点后悔了，虽说对人很温柔，但是傻是真没办法啊。于是双眼含泪恋恋不舍道， “耀哥，你好好照顾它们，我会经常去看它们的，千万不要养死了啊。” 顾光耀点头，看着突然感情丰富母性大发的陈璃心里有点发颤。 二十四 美好的双休日总是很快就结束了，然后班还是要上的，工作还是多到做不完的。 “咦？光耀哪里去了？”秦玉环顾了一下四周总算觉得缺了什么，终于找到问题所在了。 “他和陈经理蜜月旅行去了。”陈璃一边逛着贴吧一边吸着一罐旺仔牛奶。 “哦？是嘛好羡慕啊~”秦玉伸出染着鲜红指甲油的纤纤玉手挡住嘴做哦呵呵呵状。 “现在飞机还没起飞，你去第三者插足还来得及，无论你是想顶替他们中谁的位置都有空的。”苏昭自给自足的泡着速溶咖啡。 “拉倒吧，死忙死累的不说时间还赶的特别紧，别说玩了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这属于经验性任务，人人有份，因为但凡去过一次的都不想去第二次。” “这下轮到小耀感受了。”秦玉等人统一做默哀状。 顾光耀跟着陈俊一路奔波劳苦忙的脚不点地，就像秦玉说的一样这个不讨好的差事一年总要有几次，不过他们还可以轮班制但经理只有一个，所以说起痛苦陈俊才是最痛苦的。 此时，痛苦的经理经过一天的折磨终于得以托着疲惫的身躯回去下榻的酒店，唉，钱不好挣啊。别说玩了，歇都不行，明天一大早直接坐飞机回国。 第13章 二十五 上了飞机后终于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总算忙完了可以回家了。陈俊坐在里面的位置靠在舒服的背椅上，随手翻着一本杂志等待困意到来好昏昏欲睡。 突然飞机剧烈的震动了一下，机舱里的乘客都感到了机身的摇晃，一瞬间吵杂四起，尖叫，咒骂，混成一团。应该是遇到了气流，空姐无奈的试图安抚显然混乱的群众，可是效果微乎其微。 说不清那一瞬间的感觉，也许是紧张，飞机的摇晃和乘客的吵杂，大脑很乱，理智和疯狂互相压抑，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然后手被抓住，像狂乱之中唯一的真实。 顾光耀握住陈俊的手，停顿了一下，伸出手臂搂住他。透过衣物传过来的心跳，体温，带来莫名的熟悉和安全，与记忆重叠。和苏羽被小混混围住的时候他出现挡在他面前，扶住他的手臂温暖有力。喝醉时候能感觉到他在身边，温暖的手臂，木讷的温柔。 温暖，有力，像坚定的城墙标志着保护的姿态。 陈俊把手放在对方环住他腰的手上，平静下来。顾光耀把手臂收的更紧一些。如果死亡是在这种状态下，也许并不可怕吧。虽然未来还很美好，不甘心至此剧终。温暖的身躯紧紧环绕的拥抱，有种难以言喻的安全和依赖感，似乎可以维持这个状态直到地狱。如果死亡在所难免而走到哪里都不是孤单一人，可以一直都有他陪伴的话，又有什么可怕呢？ 顾光耀紧紧搂着陈俊，在飞机摇晃的时候，四周尖叫起伏的时候，他只有一个念头——抓住他。只有抱在怀里的时候才安心，就像很久以前，一个拥抱表示的接受，安慰，温暖，给他所需要的一切。 感觉到陈俊把手放在自己的手上，顾光耀收紧手臂把他搂的更紧，然后把头靠在他肩上。脸颊擦过他脖子上的皮肤，迫切的感受他皮肤的温度，还不够。 陈俊感觉一只手有力的手托住自己的后脑，甚至有些粗暴的扯他的头发强迫他转过去，感官在摇晃而嘈杂的环境中都有些微的失真，不觉得有多痛，只是很混乱。然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贴上他的嘴唇，用力的压迫着摩擦，几乎让他不能呼吸。 甚至无力推拒只能让他为所欲为…… “旅客朋友们请注意，飞机已经安全穿过气流层，将于半小时后降落，重复一遍……”飞机平稳下来，摇晃停止，劫后余生的人们脱力般的跌进座椅里平复过快的心跳。 陈俊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有点愣，嘴唇上还有他留下的热度……不是吧这算怎么回事啊？……人紧张时候的正常反应？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尴尬，陈俊挣动了一下，顾光耀不紧不慢的把环在他身上的手臂松开，他皱着眉，黑眸像是深沉的海。 下了飞机看到灿烂的阳光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平静仿佛一场洗涤灵魂的暴雨，给予新生。脚接触到坚实的大地，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似乎幻觉，包括那个吻……花花公子陈少爷浑不在意的微笑，多大点事啊，对小孩子何必那么认真呢？不过说起来他到是觉得与其说是吻，更像是被咬了一口。就像小时候家里养过的一只哈士奇，看到他和陈璃就喜欢扑上来亲密的猛舔，蹭他一脸口水。而且最悲催的是那时候因为太小力气不够而反抗的不能…… 到公司简单交代了一下事物，陈经理就直接翘班回家了。一起翘班的还有顾光耀，每次出这个任务的员工都有额外的三天假期做为补贴。到家的时候顾母正坐在窗前的藤椅椅里打毛衣，两只小猫蹲在它脚边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盯着毛线团，不时的伸出爪子去挠一下或者飞扑过去抱住毛线团打滚。藤椅是在旧货市场淘来的，扶手处都被摩擦的很光亮，带着古老的年代感。窗前摆了一排花盆，各式茂盛的叶子被从窗口洒进来的阳光打成半透明的金绿，像是上好的翡翠。阳光在窗口铺了一地，从顾母腿上的毯子到地上两只跳跃的肉球，都被渡了一层薄薄的金辉，异常柔软而温馨。 “妈，我回来了。” 听到门口有声音，小猫机警的转过头盯住他的一举一动，看到顾光耀换好拖鞋走进来就跐溜一声钻到椅子下面藏起来。顾母微笑起来。 “吃饭了么？” “恩，你别忙了，我自己来。”看了一眼给猫装牛奶的盘子已经空了，就到一边的纸箱里拿出一盒牛奶撕开到了半罐进去。小猫听到了声音从椅子下面钻出来，迈着优雅的小碎步走到顾光耀脚边，撒娇似的蹭他的裤管。他蹲下去看它们专心致志的舔着盘子里的牛奶，粉红色带刺的小舌头和嘴边被浸成白色的毛。想到那天，那个人修长干净的手指。 喝了剩下的半罐牛奶，顾光耀回去房间里补眠。 二十六 冬去春来，暖融融的阳光带着融雪的湿润气息，像是某种魔法唤醒了大地。路上的行人开始多起来，经常有老人和小孩沿着人行道悠闲的散步，累了就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稍作歇息。 办公室里人都忙着各自的工作一刻不停，能者多劳的苏昭同志更是恨不的长出三头六臂能同时工作。 “这日子没法过了！”秦玉摔开门进来把一打文件砸在桌子上。“他妈的老跟老娘说订单有误，误他妹！” “消消气。”黎灰给她递过来一杯咖啡。 “他们不是故意的吧？这都是这个月第三次了，错误率也太高了！”秦玉愤愤不平道，“不行，赶紧想办法让小俊开了那群脑残的白痴。老娘都要疯了。”平复了一下心情，撩了撩自己染成金棕色的大波浪卷发。 “恩，有道理。”苏昭一脸郁闷的喝了口咖啡，打算在过劳死之前歇一会，他真的还很年轻啊，“不行就用美人计好了，是男人就抵挡不了。”然后用意有所指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秦玉，邪魅一笑。 秦玉白了他一眼。倒是黎灰沉思了一下，点头道：“挺好的，不过是你来还是我来？”苏昭一口咖啡没咽下去都呛在嗓子里，咳的惊天动地。秦大美女高兴了大手一挥道；“你们一起上。”黎灰挑眉一笑，同情的看了一眼咳的乱七八糟的苏昭，真是太嫩了啊完全不是对手。 “貌似又有一个大单要和林氏合作啊。”苏昭伸手拈着那几张文件，一脸哀怨，“又点弄点什么表示一下诚意？每次都这样，麻烦死了。” “昭哥，你傲娇了~麻烦死了什么的哦呵呵呵~”陈璃把下巴搁在桌子上，怀里抱着一个恶俗的大红色心型抱枕。 “闭嘴~”苏公子一挑眉，“再废话哀家把你送去和亲~” 陈璃乖乖的在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申明自己很听话很乖。 “真麻烦啊。”推门进来的秦玉也一脸不耐烦，转头看到无所事事的陈璃，“把你送去和亲吧省的我们一天天老这么多事。” 陈璃霎时间双眸含泪楚楚可怜状，“不要~”然后转向苏昭，“母后~玉娘娘要送我走~” 黎灰慢悠悠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来，手里还拎着刚买回来的蛋挞。“那个，玉爱妃啊，就不要送璃格格去和亲了，林小贝勒是GAY啊。”然后一脸严肃的沉思了一下，道“不行把俊阿哥送过去好了，林家姐弟两个，无论是取是嫁他都能搞定~”说完温柔一笑，斯文俊秀的气质完全不因他诡异的言辞而打折。 一直猫在角落里看戏的吴齐马上狗腿状大喊，“皇上英明啊！” 黎灰微微一笑，拿出蛋挞分给大家，“来，小齐子，本王赏你的。” 陈俊推门进来，笑道。“很热闹嘛。”众人马上无辜状露出标准的公关式微笑，“老大~”陈老大笑容不减，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文件边看边拿起一个蛋挞咬了一口，看看文件，转头看陈璃， “老娘不要去和亲！！”在今天第N个人流露出打算把她卖了的意图时陈璃终于发飙了。 最后没有任何人去和亲，陈氏和林氏在一家商务会馆办了一场聚集了两家所有的青年才俊的聚会，沟通认识交流一下感情。秦玉端着酒杯站在外围，陈璃站在她身边切切私语。 “他们公司也有蛮多帅哥的嘛~，有个冰山攻哇~！”陈璃激动状一把抓住秦玉。 “冷静，那不是林氏的员工，是你无法企及的。”秦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然后惋惜的道，“他是林家老头请来做客的，安景，听说过么？” “大人物？”陈璃花痴状星星眼。 “没文化……”秦玉白她，“大人物，特别大，有手腕有能力，黑白通吃你懂得？” “懂！”陈璃点头，目光恋恋不舍的追着他看，说不上帅的惊天动地，但就是有那种气质，不怒自威。 很快，领导，老头子们，高贵的客人都纷纷离场，剩下年轻人们可以放开了交流沟通了。陈俊酒量不差还只是微醉，但也不想多喝，所以端着酒杯走到窗边装模作样的看夜景。夜色之中灯火辉煌的都市，明亮的大厅耀眼的水晶吊灯，华丽与喧嚣。头有点晕了，胃也不太舒服，陈俊现在只想回家把灯都关掉躺在床上睡一觉。 皱眉放下杯子，回过头不经意的一瞥，眼里滑过一个熟悉的身影，顾光耀。和站在他身边的林菲。 唉，到底还是要有人去和亲吗？ 当时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居然是这样一句话。陈俊面无表情的又去端了一杯酒，可能是喝的有点多，觉得胸口发闷。 第14章 二十七 我应该找谁结婚呢？ 你爱的人呗~ 爱 就是喜欢，就是很想和他在一起，在他身边的时候就觉得舒服。希望能和他一起生活一辈子，哪怕只是平平淡淡，油盐酱醋。 这就爱？ 希望接触，可以抱着她，保护她，希望她幸福，觉得她与众不同。尤其是，希望她能喜欢你。 每个人都能遇到自己的爱人么？ 没准儿啊，也许有人一辈子都遇不上吧。不过如果你真的遇上了，不要错过哦~ 大雪纷飞的时候鼻尖有玫瑰的香味，拥抱的时候仿佛与这个世界相偎。 女孩的歌声在空旷的街道回荡，散出一缕缕模糊的暗香，交织出梦幻般的预言…… “你们打算怎么回去啊？”秦玉叉腰看着一边脸色苍白皱着眉的陈俊，又看了看脸色艳丽眼神却没有焦距的苏昭。 “我哥开车来的，我没驾照。”陈璃摊手。 “我送苏昭回去吧，秦美人你有车吧？”黎灰整整一丝不乱的西装，上前扶住苏昭。 “我有车，光耀你呢？” “我送他们回去吧，我有驾照。”顾光耀示意了一下陈氏兄妹，补充，“我没喝酒。” “耀哥你要送我们？”陈璃眼珠一转，“你光送我哥吧，我想和玉姐走~”随后一把抱住秦玉胳膊；“玉姐你不是说下电影了嘛？我陪你看呐？” “小俊自己不要紧么……”秦玉担忧的看了一眼陈俊。 “没事~有耀哥呢，新下的是什么？妖孽还是正太？”陈璃没心没肺的搂着秦玉，完全不在意自家哥哥一副头痛欲裂的表情。 “陈俊上辈子肯定是罪大恶极所以才有你这样的妹妹。” “嘻嘻~。”陈璃毫不在意，“耀哥看起来就比我温柔体贴啊，我这是真心对我哥好才主动让贤的嘛。”边说边迫不及待的拖着秦玉走了。 顾光耀和陈俊去停车场取车，然后开车送陈俊回家。两人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陈俊皱着眉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顾光耀只能尽力把车开的稳一点。等到该下车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今夜的月光格外明亮，像是水银一样洒落了一地清辉。不是那种带着玉米香甜一样灿烂的金黄，而是一种银色的苍白，格外高远而空旷。和着夜里微凉的空气，有种格外凄清孤寂的感觉。却也有种远离尘世喧嚣一般的平静和安宁。 在明亮的月色下一切都看的很清楚，却又和白天不同，似乎一切都隐约的带着某种魔魅的妖冶，仿佛在看不到的黑暗里有未知的生物在窥伺着。银灰色的月光洒在陈俊脸上，渡过发丝在脸上留下淡淡的阴影。苍白色的皮肤显得不似真人。 顾光耀摇醒他，他一脸不情愿的看着眼前的人，分不清他是谁。 “到家了，起来。”然后不由分说的把他从车里拉出来，扶着他跌跌撞撞的走进屋子。打开门，点亮灯，一切关于夜色的魔力都消失殆尽。本来隐藏在黑暗中的小东西们从房间的角落里冲出来，喵喵的叫着，应该是肚子饿了。顾光耀无奈的看着站成一圈围住他的大小毛球，先把陈俊扶到沙发上躺下，然后走回玄关换上拖鞋，又帮已经在沙发上睡着的男人换了拖鞋。再次把他摇醒。陈俊皱了一下眉，缓慢地睁开眼，皱着眉打量着眼前的人，过了好一会才不确定的道。 “……顾光耀……？” “嗯，我扶你上楼？”躺在沙发里的男人一动不动的皱着眉盯着他，顾光耀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到自己刚才的话，过了好一会，陈俊慢吞吞的抬起一只胳膊，递给顾光耀，但他全身还妥帖的贴在沙发上，一点起来的意思都没有。顾光耀愣了一下，然后着拉过他的手把他抱起来。却不经意的挑起唇角，熟悉的人，熟悉的触感，熟悉的动作，有什么变得不同呢？ 不由想起来去当家教的时候，学生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妹妹就是这样的，爱撒娇，又黏人，最喜欢坐在那里张开手叫人抱。很近的距离也要人抱着过去，自己绝对不走。全身都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不用，似乎她是一只软体动物一样妥帖的靠在别人怀里。她高三的哥哥就只好抱着她来来回回的，像是对待一个柔软娇弱的公主，脸上宠溺的笑却一直未变。 二十八 把陈俊放到床上，他似乎清醒了一点，至少目光不是一片茫然，而且今天他喝得确实不是很多。 “难受么？”照顾还有意识的醉鬼，顾光耀还是第一次。 “头痛……”陈俊嘟囔了一句，闭上眼睛转过头将脸贴在枕头上。在酒精的作用下脸色微微泛红。顾光耀伸手摸摸他额头，稍微有点烫。他剥下陈俊外套抽掉领带，又解开了几颗扣子，然后给他盖上被子。转身去洗手间拿了一条毛巾用冷水打湿，把水拧干后拨开陈俊的头发给他擦脸，然后是脖子。陈俊一动不动理所当然的享受顾光耀的服务。突然开口道， “你喜欢林菲？” “嗯？”顾光耀愣了一下，抬头看着陈俊，“谁说的？” 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拿出陈俊盖在被子里的手用毛巾给他擦干净。先是手背，然后仔细擦一根根手指。 “我配不上她。”顾光耀收回目光淡淡的道。然后把陈俊的手放回去给他把被子盖好。“你饿么？我给你弄点吃的？” 陈俊用一副很挑剔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勉为其难道，“好吧。”随即扬起唇角，眼里像是有细碎的星光。大小肉球缠绵动人的喵喵声一直环绕在耳边，喂人之前还得先喂猫。顾光耀到厨房找了一罐牛奶倒在猫咪用的盘子里，它们就一副迫不急待的样子飞奔过来。随后在厨房里转了一圈，食材倒是很多，不过他不打算做什么太麻烦的菜，只做了一个皮蛋瘦肉粥，喝粥的话胃里能舒服一些。 猫咪们吃饱喝足了就围在他脚边打转，似乎陈璃不在家没人陪它们玩很寂寞的样子。顾光耀每次落脚之前都要先看好，以防踩到它们。粥很快就煮好了，难得陈大少爷没有趁煮粥的空再次睡过去，而且在食物的诱惑下似乎恢复了精神和体力。他坐起来悠闲的用汤匙舀着粥，搅拌着等它凉一些到适合入口的温度。大猫蹲在地上仰头看了看他们，然后轻轻一跃跳到床上，梅花样的爪子在柔软的被子上踩出一个个下陷的小坑。优雅的漫步到陈俊身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下来抻了个懒腰。两只小猫，现在只剩一只白的和一只背部黑色四蹄雪白的了，还在满地追逐着打闹，不得不说小孩子真是有精神啊。 喝了温热的粥胃里舒服了很多，陈俊幸福的躺回去，好像回到了大学的时候，吃饭睡觉到处玩，无忧无虑，不用工作什么都不用操心。虽然作为一个男人这样不好，但人总是有惰性的，他现在突然有点羡慕陈璃了。陈璃多好啊，现在有爸妈养，以后有老公养，就算嫁不出去还有他这个哥养她不是。 “今晚别走了，我爸妈都出国旅游去了，陈璃也不在，客房你随便挑一个吧。” “恩。”顾光耀点头，然后收拾了一下碗筷打算端去厨房。陈俊懒洋洋的趴在被窝里瞪着一双大眼睛滴溜溜乱转，笑的很贱的对顾光耀说，“以后找老婆就应该找你这样的啊，太贤惠了。”顾光耀闻言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陈俊头一次看到他这种表情，事实上他很少笑，总是一副淡漠的木头样子。 “可惜我没有姐妹之类的，要不你就凑合凑合娶我吧。” “行啊，这还不好办，你什么时候做变性手术？” “等我攒够钱的吧。” “恩，明天我给你涨工资，能攒的快点。” 顾光耀把碗端去厨房，顺便给陈俊带上门。眼里一直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什么是爱 就是喜欢，就是很想和他在一起，在他身边的时候就觉得舒服。希望能和他一起生活一辈子，哪怕只是平平淡淡，油盐酱醋。想抱着他，保护他，希望他幸福，觉得他与众不同。也希望他能喜欢你。 希望他能喜欢我。 可是，那是不可能的事。 顾光耀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不傻，这也是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如此了解自己的心意。不为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借口。他的感情一直如此贫乏，没有热情的残缺，期待着安宁。而今晚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想要的，也明白自己需要放手。 并不是没有感情，不过我的感情没有人能懂。 盛开，衰败，在清冷的月光下昙花一现的爱。 第15章 二十九 陈璃是大清早回来的，难得她居然没睡懒觉，虽然很难说到底是出于什么居心，不过早起的鸟有虫吃这句话不假。回来的时候刚好赶上顾光耀做早饭。 “再添一碗。”这是自从陈璃端起碗后说的第一句话，然后又是沉默，直至她满足的倒在沙发上打嗝。顾光耀主动的去洗碗。陈璃用光裸的脚丫子踹踹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陈俊， “哥~，我想要耀哥当嫂子~” 陈俊漫不经心的顺着猫毛。“行，你问他愿不愿意嫁过来？” 陈璃故意上上下下打量了陈俊一番，叹息道；“还是算了，我觉得以耀哥的眼光应该看不上你。” 洗完碗顾光耀打算回家了，陈璃拽住他，“耀哥，留下来吃午饭吧~”画外音是，再给我们做一顿饭吧，爹妈出国旅游了，家里保姆都请假了……不给他反驳的机会，陈璃拽住顾光耀的手，“走吧~我给你看好玩的~” 这算是第一次进女孩子的房间吧？靠里面是一张大床和一个衣柜，倒是也简洁干净，不是电视里满屋子海报粉红蝴蝶结那种，格局和布置和陈俊的房间差不多，床单窗帘之类的款式都是一样的。另一边有一个占据了一整面墙大小的书架，摆的很满，几乎没什么空闲。书架不远的地方有一大张写字台，上面有电脑和一些办公用品。陈璃打开电脑，道；“耀哥，我们看电影吧？”随后一张两个近乎全裸的男人躺在床上热情拥吻的桌面跳入眼帘，因为电脑屏幕的尺寸和高清晰效果，带来一种可以称之为惊悚的震撼。陈璃的笑容僵了一下，哦，忘了，昨天走的时候刚换了新的桌面。马上冷静的点开一个文件夹，不快点的话一会桌面会自己变换这一系列的其他的款式…… “我们，还是去看电视吧……”顾光耀小心翼翼的建议道，陈璃文件夹里的东西为什么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工口？！兄弟？！什么跟什么啊…… “好吧……” 然后这种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顾光耀离开，陈俊给了陈璃一个爆栗，给我换桌面！陈璃委屈状点头。 陈俊一直知道自己妹妹喜欢一些“奇怪”的东西，并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手指划过嘴唇……想起那天在飞机上顾光耀的举动，如果不是玩笑的话…… 似乎生活中总是发生一些事，让他越来越习惯于他的存在。从讨厌，到接受，慢慢的觉得还有一点可爱，很傻很听话，后来，习惯他在身边，沉默但周到，任劳任怨。像一个陷阱，从讨厌，到依赖……再到放不开，想起昨天喝醉的理由，头又痛起来。带着莫名的惊恐的期待，让人不安却难以自拔。 不是吧？难道傻瓜会传染？不行让陈璃把她的搜藏都烧了吧。或者干脆把她送去和亲好了。不过哪怕送走了陈璃，估计也送不走这种奇怪的感觉。例如回想起他手臂的有力和温度，有种奇特的满足，像小时候得到最喜欢的玩具的感觉。仿佛拥有了什么隐秘的，甜美而不为人所知宝藏。陈俊伸出手，他的手指干净修长，掌心空空如也，到底是的到了什么呢？ 三十 与林氏的合作很顺利，工作很顺利，身体健康生活幸福。 “你到底有什么不满的啊？！”陈璃把文件摔在办工桌上，看陈俊死气沉沉的脸色，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今天早上他来公司后就是这幅样子，“表情好像老婆跟人跑了一样。” “很明显么？”陈俊用手抵住额头。 “明显的都要昭告天下了！喂，你不是让人甩了吧？不对啊，你最近又没交女朋友……难道是欲、求不满？” 甩了陈璃一记眼刀，陈俊起身摔门而出。晚上到家后陈璃意外的看到陈俊坐在沙发上，继续忧国忧民。走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女人香水味。不由皱眉，“你到你怎么了？” 没什么，一切都很好，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而已。 身体发烫，仿佛手指上还留着那种黏滑的感觉。陈俊咬紧下唇无声的陷在沙发里。神啊，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了。他昨晚居然梦到自己非礼顾光耀。他们抱在一起，接吻……早上起来就这样了，手指上粘着白色的黏液。愤怒的看了一眼陈璃，难道是因为成长的环境太诡异？还是因为她那个劲爆的电脑屏幕？可是没必要实施在自己身上吧，绝对不要！ 陈璃看着他哥脸一会白一会红最后变得青黑，然后转身上楼去了，坐在沙发上诡异一笑，嘿嘿，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喵~白猫过来爬进她怀里，用舌头舔舔爪子。 大雨倾盆，滑过玻璃窗打湿了所有的颜色成为混沌一片。大清早去了批发商那里，又要去位于荒郊野外的生产厂那样品和资料，谈好了一切往回赶得时候又不巧天降暴雨，陈俊只希望车子不要抛锚。 “哐。”好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 “我下去看一下。”顾光耀解开安全带，对坐在副驾驶上看资料的陈俊说。 车里没有伞，顾光耀一下车就迅速的湿透，大雨模糊了眼帘，仿佛将天地都连为一体。走到车前面看了一下，只是一块石头而已，于是把石头搬到路边。 “到市里之后先找地方避雨吧，后备箱里的样品也不能沾水。”陈俊从抽屉里拿出纸抽递给顾光耀，湿透了的西服全黏在身上，发丝还在不断滴水。 靠近市区不远有一个汽车旅馆，周围路两旁都是农田，环境很好，平实天气好的时候生意都很不错。陈俊打了个电话回公司，让他们雨停之后过来，刚刚那辆车驾驶座什么的都湿了，要送去修理一下。 雨一时半会也不会停的样子，陈俊干脆脱了外套躺进被子里补眠。昨晚工作到很晚今早大清早就爬起来到处跑，突然无所事事的放松下来就觉得很疲劳。被窝里很凉，旅馆老板都没想到今天居然会有客人，陈俊缩成一团睡了一会，觉得好像在冷水里浸过一样。很困，还冷，他难受的坐起来。烦躁的抓抓头。 当一个人失眠的时候，总是想找一个人陪他聊天。当一个人很困却睡不着的时候，总是想把其他睡着的人叫醒。陈俊轻轻翻身下床，走到顾光耀床边观察他。他睡着的时候也是一副严肃的表情，微微皱着眉，黑色的短发还没干透有些微的湿意，皮肤是很健康的颜色。要怎么把他叫醒呢？捏住他鼻子？陈俊邪恶的想，弯下腰让手指爬上他的脸颊。指尖传来的温度烫的他心一跳。可能是因为他太冷，顾光耀皱了一下眉就睁开了眼睛，眼神还算清醒，带着一点湿润的感觉看着近在咫尺的陈俊。 “冷不冷？”顾光耀问，声音很低很小，像是说悄悄话一样的喃呢。不闪不避一副很听话的样子躺在那里，像一只大型犬一样用温润的眼神望着他。 陈俊很难形容那种感觉，近乎被蛊惑了一样，他缓缓低下头去寻找那个人温暖的嘴唇。 他的手指干净修长，掌心空空如也。 得到的，就是这个。 第16章：完结篇 三十一 温暖的让人感觉战栗，陈俊感到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住他的腰把他拉上床，掀起被子盖在身上，另一手臂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压下来与身下的人紧紧相贴。他的身体微凉，而对方的身体火热，紧紧的搂住他，近乎迫切。 肌肤相贴的感觉很舒服，温暖而柔软，呼出的热气互相吹拂，亲密无间。当他们紧贴着彼此渐渐进入梦乡的时候陈俊模糊的想，我到底是在干什么呢？不过谁在意呢。只要这种温暖而舒适的感觉一直存在的话。 “还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么？”女孩随意的问道，手指漫不经心的梳理着有些天然卷的黑色长发。桌子上零散的摆着符纸，朱砂，毛笔，还有一些类似兽骨的不知名的小东西。靠里面一些的沙发上另外两位美女在聊天，过了一会其中一位起身去泡了茶水送过来。这是一家占卜店，三位美女分别会算命，塔罗，占星。 “我想给别人算一下，但他本人没来。”陈璃端过茶杯喝了一口。 “生辰，姓名。”美女拿起一张纸铺在面前，右手捏起毛笔蘸上朱砂，露出猫咪一般狡黠的笑容。 “他最近有桃花哦~” “是嘛？我说最近怎能心情这么不平静，还以为他每个月总有这么几天呢。”陈璃嘿嘿一笑。“呐，再测一个吧。”陈璃最大的优点就是记忆力极好，不说过目不忘也差不太多。基本全公司所有的人包括保安和清洁工她都了如指掌，从来没有记错名字的时候。而顾光耀嘛，他的资料还是自己整理的呢~陈璃连他身份证号码都能背下来。 占卜师看着另一张生辰八字愣了一下，随后狡猾一笑，“这个人最近也有桃花哦~” 陈璃无语的付了钱走出占卜店，一下出去俩，不知该是喜是悲。店里占卜师喝了口茶回头对身后的两位美女道，“她刚刚测的那两个人，刚好就是一对哦~。” 两位美女互望一眼，挑唇一笑。哦呵呵呵~ 最近总有种诡异的气氛，陈璃想。他那个老哥居然爱工作了，而且每天得笑的如沐春风到处放电！算了，他是恋爱中的男人，原谅他好了。可是耀哥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呢？还是老样子……难道说恋爱也改变不了木头的本质？ 这个疑惑一直持续着，直到有一天，陈璃大咧咧的推开经理办公室的门，也只有她敢这么没礼貌还不被开除了，然后看到两个熟人。好吧，在公司见到的都是熟人。不过这两个有点特别熟，而且让人意外的是他们的动作。 顾光耀靠着办公桌身体向后倾，一手撑在桌面上而另一手搂着，陈俊，的腰！陈俊从正面贴着他，双手分开在撑他身体两侧，两人离得很近，长腿互相交错，有种淫靡的暧昧。 听到声音两人都望向门口，看到瞪大眼睛石化的陈璃，陈俊挑唇一笑。什么叫妩媚妖娆？陈璃觉得自己小心肝扑通扑通的，陈俊就这样望着她，同时一只手环上顾光耀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然后似乎回味一般舔舔下唇。 “过来叫声嫂子吧，嗯？” “嗷嗷嗷~——！！！！”整栋楼里响起惊天动地的狼嚎。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