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男主有个尴尬的名字——汤圆（幸兄长名汤团，分担不少） 男主有个尴尬的身份——驸马（公主现已逃婚，远遁天涯） 男主还有个尴尬的职业——使臣（出使邻国为质，归期无望） 汤圆内牛泣血，此等人生，肿么破？ 邻国国师微笑而立：“区区在下不才，有锦计一二，可为驸马解忧，随我姓，当我妻，改出使为和亲，何如？”计策已出，概不退换。 警告：本文YY向，小白向，适量种田，酌量搞笑，不过就是一仅图一乐的欢脱吐槽文，请不要对本文抱有太高期望，也请不要对本文男主抱有太高的三观期待，不适者请绕行，谢谢合作。 内容标签：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汤圆 第一卷：大启旧梦 1.破解第一招：恭喜别人当驸马是骂人的话好吗？你才驸马，你一籍帐的驸马！ 娶妇得公主，甚可畏也。 坊间流传的话本往往将主角当上驸马爷，视为最美好的结局，很多关于各种驸马爷的故事，都已经成为了脍炙人口的经典。 但在大启朝名门世族的眼中，恭喜别人当驸马那可是骂人的话。自家人知道自己人的底细，同一阶层的贵族知道闻氏皇族公主的彪悍，谁要是敢当面祝福别人将来尚公主，人家就敢当面抽你的好吗？ 君不见，同安大长公主提剑逼宫，逼的还是她亲娘垂帘听政的宫；永乐长公主荒淫无度，裙下之臣覆盖半个庙堂，最流行系列话本《满朝文武皆爱我》的历史原型…… 有这些前车之鉴在前，你说，还有哪家子弟愿意娶这么个公主回来丰富业余文化生活？ 高门子弟不愿意娶，但公主年龄到了却不能不嫁，还不能嫁的低了，嫁的远了，嫁的差了，嫁的委屈了闻氏硕果仅存的金枝玉叶们。 所以，每每到闻氏皇族公主待嫁的那几年，各世家子弟们都会不约而同的在心中默念“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直视淋漓的鲜血，敢于娶一个闻氏公主回来供着”，然后觳觫的迎风内牛，静静等待悬在头上的那把刀快狠准的落下。 而最后成功被皇室强制推销了公主的世族子弟，会被同阶层们亲切的称呼为“XX家的倒霉蛋”。 汤圆“有幸”，成为了这朝“老汤家的倒霉蛋”。 其实，汤氏一门本不该如此倒霉，好歹他们家也沾亲带故的出过一个皇后，三个王妃，七个一品诰命，走裙带外戚路线，皇室再不地道，也不至于出口转内销的来祸害自己人……但千不该万不该，本朝宣帝给他恨嫁的女儿万寿公主选驸马时，是让季大学士当的媒人。 季大学士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论季大学士和汤圆他官拜兵部尚书的爹之间的恩怨情仇，那是分成九回，每回五小节都讲不完的。 当年季大学士气急败坏的咒骂言犹在耳，汤尚书那个龟孙子，他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 而汤家倒霉就倒霉在，压制了季大学士一辈子的汤尚书他……死了。父债子偿，让季大学士不选汤圆当驸马，恐怕都难得很。当然，如果汤圆的大哥汤团没有在幼年时遭遇绑架后莫名失踪，说不定季大学士还会在他们兄弟二人中摇摆一下，但鉴于汤家目前只剩下了汤圆这么位二爷…… 结局可想而知。 己之砒霜，彼之蜜糖，毫不夸张的说，从得知季大学士当选媒人的那一刻起，除汤家外，有名望的几个大世家都是长舒一口气了，感念上苍有好生之德，更有甚者还在家里供起了汤尚书的长生牌，早晚三炷香的感谢他为大启整个世族阶层做出的长远贡献和伟大牺牲。 因为宣帝只有万寿公主这么一个女儿，等万寿正式嫁了，尚未婚配的世家子弟们，以及某些特别优秀的已婚世家子弟及其发妻就都安全了。 作为被汤尚书牺牲出去的那部分，汤圆倒也曾安之若素。年少无知的他坚信，他会像驸马爷中的英雄宝阏那样，一物降一物的拿捏住荒淫无度的永乐长公主，自此夫妻和谐，日复一日（喂！），成就又一段打倒河东狮的美谈。 奈何……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重生一世的汤圆这才顿悟，驸马爷宝阏是个特例，不能说明任何问题，美好的英雄情结注定了只能存在于小说话本里，现实社会只有一句话——自古闻氏多奇葩。汤圆要娶的这位万寿公主更是个中翘楚，奇葩中的战斗机，皇室中的万中无一。 其他公主是“恨嫁”，万寿公主则是真的“恨”嫁。 就在汤圆和公主成婚那日，刚拜完堂送入洞房，万寿公主就卷款潜逃了，呃，不对，是携带房契地契、包袱细软，拉着她的小情儿私奔了。 汤圆表示，他是不是该谢谢公主还愿意照顾他的面子，在拜完堂之后才跑…… 好吧，他在骗谁，是个人都知道，待把公主送入洞房，大局已定，正是守卫最松懈的时候，客人基本都在前院宴席上围着新郎官灌酒，新娘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上一世公主私奔后，很傻很天真的汤圆选择了请求友人向宠的信息支援，千里追妻。他虽连万寿公主的面都没有见一次，更不说产生什么感情，但他还是想要为他的婚姻努一把力，尝试着挽回一下，他的意思是说，只要公主愿同他回去，他定既往不咎，不计前嫌，假装不知道公主曾与人私奔过。 甚至……哪怕，哪怕公主还是心系那人，要和对方藕断丝连呢，汤圆曾经很没有骨气的认真想过，这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 天真的少年曾经以为，有些事不努力就不会知道结果，努力过了，即便失败也甘之如饴。 但后来现实狠狠的给少年上了形象而生动的一课，让他明白，抱着这样想法的他，去面对一个任性的公主，只能是被炮轰成渣渣的好材料，再无其他。 江南别院，装修瑰丽的兰雪堂内，博古架后，一袭雍容绣腾云祥纹紫衫，作男子打扮的女子步履稳健的走来，在太师椅前大马金刀的坐下，霸气异常。旁边，画着美人扑蝶图的雪蚕锦布隔扇内，娉娉袅袅的身影若隐若现。 “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对？让公主甚至都不愿和我做对假夫妻，全我之颜面？”几经试探，汤圆终于还是耐不住性子，求死的明白了。 万寿公主微微一笑，只用四个字就完败了汤圆：“性别不对。” “……” 那一刻，没有人知道，汤圆想的是——万寿公主竟然将闻氏皇族男性成员爱搅基的特殊爱好推人及己，发扬光大了！她成功让所有在宫中伺候的宫女都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哪怕是跟在个女主子身边呢，她们的贞操也不再安全。 ＊＊＊＊＊＊ 新婚堂前，汤圆重生，他表示，我到底是该去捉奸呢，捉奸呢，还是捉奸？ 放万寿公主走是万万不能的，他已经为他成人之美的傻举动付过惨重的代价，断然没有重蹈覆辙、再来一遭的道理。回想上一世，他轰轰烈烈千里追妻，却因万寿公主一句“性别不对”而草草收场，但这并不是故事的终结，起码对于汤圆来说，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知道汤圆吗？对，就是那个汤驸马，学人家戏文里千里追妻，好浪漫啊，可是结果你猜怎么着？被公主甩啦。他是要有多让公主看不上眼，才能在千里追妻后还被甩啊。” “这位汤驸马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又或者他真的是当年说一不二的汤尚书的种吗？不过也对，说不定啊，汤家生的根本就不是儿子，而是，嘿嘿，你懂得，听说承泽亲王很是‘宠爱’这位驸马爷呢。” 这些茶余饭后的流言蜚语，汤圆其实并不在乎。 因为自从他同为嫡子，却是同父异母的大哥被绑架并失踪后，他们母子遭受的非议就没有少过。托这段过去的福，说好听点是他早就练就了一手过滤坏话、无坚不摧的好本事，说难听点就是他死猪不怕开水烫，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烂泥躺倒，爱咋咋地。 但当恶语中伤卷入到了你死我活的争夺嫡斗争中后，这就不是汤圆在乎不在乎的问题了。 驸马爷的尴尬身份，使得汤圆在十年后的夺嫡之战中进退维谷，仓惶间被迫站队。敌对势力为了打压他们一脉，借公主私奔一事大做文章，在四九城掀起了腥风血雨，汤圆成为众矢之的，身败名裂。党羽为求自保，弃卒保帅，卡着他的脖子灌了一杯毒酒，鸩杀。 可以这么说，连汤圆自己回首这段过去，都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史上最窝囊的驸马，没有之一。 汤圆不会怨天尤人的把这一切都推到逃婚的万寿公主身上，他自己本身的性格以及当时他最大的后台靠山战死才是主要原因，但他也不会再傻兮兮的去帮万寿公主逃婚，成全她的爱情了。因为，成全了公主，又有谁来成全他的一生？ 从根上灭掉导火索，这就是汤圆能够想到的破解自己杯具命运的第一步。 2.破解第二招：山有木兮木有枝—— 上一世 汤圆得知向宠战死的消息时，他正在承泽王府上喝粥。那封插着鸡毛的紧急军情就这样突兀的被送到了汤圆的面前，王爷将信交予他念，短短一句话，却好像用尽了汤圆一生的气力：“时将向宠率众死守，不得援，城终破，宠力竭计穷，不肯降，后枭首。” 向厅外看去，王府的墙头正有一剪白梅烂漫在朱墙碧瓦间，一片勃勃生机，汤圆却只觉得心头一片荒芜，好像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 ……我是上一世结束的分割线…… 捉奸这活儿，汤圆表示，只有在实施的时候，你才会明白此中的艰难。你需要考虑很多因素，好比捉奸的时间、地点、切入角度，以及最重要的捉奸人选。 汤圆的意思是说，反正这个捉奸的人选绝逼不能是他。就他上一世对万寿公主的了解来看，你对她再好，她都会当理所当然，你敢对她稍有怠慢，她就敢记恨你一辈子。他真心没有那个用生命去捉奸的勇气。 所以…… 现欲寻捉奸人士一名。诚聘条件：地位超然，圣眷正隆，具有不怕与万寿公主斗法的反抗性格，以及愿意蹚这个浑水的大无畏主义乐观精神。有无经验都可，自荐者优先考虑。 = =结果可想而知，是不会有毛遂自荐者的。 幸好，汤圆一直都有一个万能备胎，基友向宠。向宠同志对于汤圆来说，真心是封建主义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论家世，向宠是累世公卿的向家二少，在这个遍地跑的都是官N代、富N代以及皇N代的京城华都，搬出向家的名头也足可以压死大部分N代；论武力智慧，向宠将来可是要成为大将军的男人，手握边疆数万精兵，令敌人闻风丧胆；论后台，向宠后面站着他姐姐向皇后和姐夫宣帝，试问有谁的后台比他这个还大？在捉奸这件事情上，向宠更是占据了一个浑然天成的有力身份，万寿公主的小舅舅。 而最重要的是，向宠和汤圆从他们还处于笑不露“齿”的孩提阶段就认识了彼此，并逐渐发展到了好到穿一条裤子的交情，是真穿过一条裤子。 汤圆自恃，他毕生所学中最有用的技能，就是这手随时随地无条件、无理由的召唤向宠。 向宠本人也很够意思，在汤圆遣身边小厮去传了个模棱两可的消息后，他就默契十足、二话没说的立刻领会了汤圆的指导精神，带人亲身奔赴捉奸的第一线——后院新房，抓了万寿公主个现形。 这场捉奸战斗结束的很快，快的只够汤圆做好简单的心理建设。他不断的在心中告诉自己一句前承泽亲王闻欣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从现在开始，他就只是十六岁的汤家幺子汤圆，他不知道什么十年后的未来，他也没有重活一世，他绝对不能在向宠面前露出任何蛛丝马迹，不能让向宠有机会知道，骄傲如斯的他会在上一世时死的那么惨，甚至比他死的还早。 汤圆倒不是怕向宠心灵脆弱，无法接受凄惨的未来，而是怕一向信奉“我的命由我不由天”的向宠心灵太过彪悍，故意重来一次，只为证明他才不会死在那么傻逼的命运安排里。 “哟～外甥女婿～”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此时某个名满京城，风姿绰约的美少年，已经近身到了汤圆眼前，正一脸要笑不笑的倚在雕花的木门边，打乱了汤圆偶尔难得的深沉。 这就是十六岁的向宠，犹如一柄出鞘的绝世好剑，锋利尖锐，贵气逼人。一身正红色的宽袖长袍，长身玉立，如竹如松，墨发玉冠，恰风流少年，金色缨络随性的垂在两耳边，一如他任性肆意、浑然天成的傲气，几欲入画。 也正是向宠的这副样子，成功使得汤圆避免了因久别重逢、情绪激动而产生的失态，因为……擦，到底是咱俩谁结婚啊魂淡！尼玛你比我这个正主打扮的还像新郎官是要闹哪样？最重要的是，你确定你真的知道你刚刚是替你哥们我去捉奸吗？捉的还是你外甥女的奸！你得意个毛线啊嗷嗷，捏脸，掐死你，掐死你。 有的时候吧，有些人的二真的足够破坏一切忧伤。 “……你能不要提醒我，我真的娶了你那倒霉的外甥女吗？！”汤圆一脸的怨念，态度自然，决计不会让人看出他刚刚才和向宠在心里来了场天人永隔的悼念。 “我假设，你这是在表达对皇室的不满。”向宠挑起眉峰，态度欠揍。 “是，怎么了？！”汤圆梗着脖子回答，好吧，他必须要承认，他不是个好戏子，他无法把自己完全伪装回曾经那个兔子胆的自己，最起码在一些问题上，他已经变得不好诈唬了。 向宠漂亮的双眼睁大了一些，唇角上扬，好像终于对汤圆满意了一回，语气也不再复一开始的阴阳怪气，轻松不少，他说：“你当初要是能像现在这般硬气多好？也就不会陷进这个烂摊子里。就该听我的，在季老头成为媒人的那天，夜闯季府，一不做二不休……” “打住！”汤圆扑上去，捂住了向宠那张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嘴，一脸惊慌的拦下了向宠准备谋杀当朝一品大员的凶残发言。 ——好吧，他的胆子虽然不再是兔子胆，但也没有变成老虎胆。 被捂住嘴的向宠也不见生气，反而笑眼弯弯看向逼近的汤圆，气息温热，吐气如兰。 到最后，倒是汤圆有些不好意思了，放开手，重新退到一边。心中默念，你是正常人，正常人和向宠这种变态自然不是一个等级的，好比你会害羞，他不会。恩。世界瞬间变得美好了不少呢～ “公主呢？”汤圆问。 “被我的人看押在房间里，发脾气呢。”向宠身边的十个影卫都是他师父亲自调教过的死士，孤儿出身，与外界没有丝毫联系。说句大不敬的话，哪怕是圣驾亲临，只要向宠不松口放人，他们就敢梗着脖子和皇室对上，是再放心不过的人选。 “之后怎么办？”汤圆目光灼灼，他清楚的知道，以他的智商，不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都不太适合进行什么深层次的阴谋诡计，因为他会在这条路上一败涂地。 “什么怎么办？直接把万寿那欠收拾的丫头交给皇上和皇后呗。自家女儿自家教，他们自己整出来的麻烦，总不能让咱们承担风险。”向宠回答的一点愧疚感都没有，因为他和万寿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在汤圆这个挚友和万寿之间，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就会选择汤圆。 汤圆面露踟蹰：“这，不妥吧……” “不妥什么不妥，我可告诉你啊，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乖乖听我的，收起你那颗‘高贵’的心，在家装病看戏，无论是谁开口，都不许心软，不许求情；要么，我先把你给收拾了，让你真受伤在家养病！”向宠最怕的就是汤圆一时心软，突发奇想要成全了万寿的爱情，“这种事情吃力不讨好，你趁早歇心。” 很显然，向宠误会了汤圆的意思，这一世的汤圆可不关心万寿妥不妥，他怕的是向宠因此得罪了皇上和皇后。 不过，这个误会解释不解释都是一样的，以向宠的性格，他认为的事实是很难改变的。比起一个解释不清楚的事情，汤圆明显更好奇向宠话里的那句“吃力不讨好”，这也是上一世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他都为公主牺牲到这份儿上了，为什么向皇后还是看他各种不爽。 “何解？”有问题就直接问，这是汤圆从小接受的教育，稍有扭捏，行伍出身的汤老爷子的巴掌就直接招呼上来了，他总说他最见不得的就是那些白面书生的扭捏态，像个娘们。 “你傻啊。你想，公主和她那个小情儿私奔，将来能有好？但凡稍有不好，可就不都是你这个放走公主的罪魁祸首的错？即便公主好了，圣上和皇后他日一思及公主不能承欢膝下，以后也难有子嗣添香，你说他们会迁怒在谁身上？”向宠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不会吧？怎么这般……不讲道理，”汤圆整个人都傻了，这不是强盗逻辑嘛。 然后，汤圆猛然意识到，虽然都说真正的自家人和上门女婿之间有区别，自家人可以直说的事，上门女婿是说了就是死，但自家人真的就会万事无忧吗？照着皇室这种强盗逻辑…… 汤圆不禁担忧起来。 “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向宠言词间流露出的是绝对的自信，但那也代表着他再次误会了汤圆的意思。不过，这就是这个时候，甚至在曾经发生过的未来里，向宠和汤圆之间最标准的相处模式。向宠自觉是汤圆的保护者，不求回报的那种保护，他总会像小时候两人一起闯了祸后那样，安抚性的拉住汤圆的手，声音轻柔的说：“圆圆，别怕，万事有我。” 人世繁华，不如一个挚友。汤圆记得他大哥曾经这样告诉过他。 3.破解第三招：——心悦君兮君不知。 “叫你来，主要是想问问你，驸马那边对这公主这事是个什么态度，顺便本宫也想听听你的意思。”就在公主私奔当夜，一身黑色滚边凤袍的向皇后，私下对幼弟向宠询问道。 向宠诚恳而又真挚的回答：“我和圆圆的意思一样，但凭皇上和您做主，绝无怨言。” 向皇后长叹一声，态度一下子软和了不少：“你们都是好孩子，这我心里比谁都清楚。只是……冤孽啊冤孽，绾绾是铁了心要和那个贱婢在一起，甚至不惜以死相逼。”绾绾正是万寿公主的闺名，向皇后这个人出阁前就有这么个特色，爱用不同的称呼来表达她心中关系的亲疏远近。 “姐，莫要太过伤心，你的身体更加重要啊。”向宠也很配合，随着向皇后一起转变了口风，改了称呼。 向皇后哭了一会儿，就又直奔了主题：“你说，我这个当娘的，能忍心看着她去死嘛，所以，我和皇上的意思呢是说，既然绾绾去意已决，又恐她再生事端，索性不如成全了她。幸而以前也出过几个先例——诈死。你看……如何？驸马那里自然还有别的补偿。” 这个意见肯定是你和皇上商量很久后，才决定的解决方案，我敢有意见嘛？！向宠在心中腹诽着自己的姐姐，做了这么多年皇后，她的想法终于也脱离人民群众了。 不过，单就诈死这个主意本身来说，向宠还是很赞同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要阻止汤圆结婚，但他却很在意汤圆是否找到了一个良配，他怕汤圆受委屈。于是，向宠果断的说：“强扭的瓜不甜，姐姐做事一向妥当，自然全听姐姐的。” 向皇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心想，果然还是自家弟弟最贴心，不过，她还是有一丝担忧：“可驸马那里……” 来了，这场谈话的重头戏终于来了，向宠想，紧接着把他早就想好的说辞顺溜的说了出来：“可怜天下父母心，这是圆圆对我说的。姐，我和圆圆自幼玩在一起，你也是看着我们长大的，圆圆的软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在他心里你就跟他亲姐姐一个样，他断然是不想，也不会让你为难的。姐姐还记得当年那枝新芽吗？” 向皇后未出嫁时的少女记忆被勾了起来，记得有次她生病，却又心心念念初春的美景，向宠和汤圆那两个傻小子就真的爬上高树，折了树枝上的新芽，悄悄送来给她看春景。 “回去告诉圆圆，这份心意我收下了，日后也绝不会亏了他。”称呼，变了。 …… 昨儿公主府才办了喜宴，今儿公主府就开始张罗丧事，这也算上大启今年的奇闻之一了。狠狠的刷新了一下大启众人对“日新月异”这个词儿的接受能力，顺便也锻炼了他们把故事补充完整的想象力。 关于万寿公主香消玉殒的这件事情，目前坊间流言的主流导向是：其实万寿公主早就身患顽疾，药石无用。就在皇上和皇后恐公主死后无宗庙可入，香火可添时，早对公主倾心已久的汤家二爷汤全之（汤圆字全之）主动面圣跪请尚公主，他表示，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哪怕和公主只能做一天的夫妻，他也足矣。公主在仓惶出嫁后，心满意足，溘然长逝在了爱人怀里…… 这已经是最普通的精简版了，还有什么变成蝴蝶的奇幻版，这可比戏文玄乎多了。 一瞬间汤圆在士林间名声鹊起，都说汤家幺子是个极重情义的人，以前因为他哥哥失踪而质疑他人品的声音也都没有了。 只能说汤圆这次的公关危机处理的很是恰当，成功让他因祸得福，转危为安。 榈庭多落叶，概然以知秋。汤圆和万寿公主成婚是在春末夏初，这一晃眼，都入秋了。 自公主下葬后，汤圆就一直装病在家，向宠对外坚称汤圆这是“伤心过度，几欲不能行”，替汤圆从宣帝那里要来了无限期的带薪休假，一起努力为汤圆和万寿公主这段爱情传奇再添一笔引人遐想的谈资。 “我有一事不明，还望大仙指点迷津。”汤圆摇头晃脑的躺在躺椅上与向宠逗趣，因为上一世身败名裂，这一世汤圆对好名声的执着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方，但在这样迅速发展起来的好名声面前，他还是有些胆怯了，“按照常理来推断，难道不应该说我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兄克妻克全家吗？” 无巧不成书，汤家嫡系这一支，现在算下来，真的就已经只剩下了汤圆一人。 “施主有所不知啊，这一切皆因你有贵人相助。” 向宠也很配合的摆了个仙风道骨的姿势，准备为汤圆解惑。 “哦？贵人？在哪里？”汤圆是真疑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总觉得他稍微一个不注意，就要跌进别人精心准备的坑里。也因此，汤圆险些就对向宠脱口而出，我上一世怎么就没有遇见这么个贵人，还是说上一世我命犯小人，这一世转运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向宠就差拿手指自己了，一双桃花眼笑的顾盼生姿，神采飞扬。 汤圆顿悟，上一世他被流言攻击的体无完肤时，向宠已死，果然是没有办法贵人相助了。至于上一世一开始传的那些无伤大雅的流言蜚语，很显然是向宠在气他不肯听他的话，执意要成全公主，而故意没有帮忙，想让他吃一堑长一智，不想到最后向宠一死，流言失控，这才被有心人利用。 很显然，汤圆悟错了方向，但也还算殊途同归，向宠的意思是，这是他和他姐姐向皇后的那席话产生了关键作用，由皇家出面，操控了局势。但汤圆是怎么都想不到的。 不过，嘛，生活就是个圈，看似全无关联，实则因果报应，环环相扣，生生不息。 “正好你来了，请你吃道我最近新研究出来的烧鸡，保准你没见过。”汤圆最近在府里真的是已经发展到了闲得慌的地步，公主新丧，他不得不取消了一切娱乐活动，又因为称病，想要出门去踏个青、散个心都不行，最后就只能埋头在吃食上了。 向宠的好奇心则成功被这准没有见过的烧鸡吊了起来。 不一会儿，穿着青色罗裙的丫鬟排着一字队，手里端着吃食由远及近的走了过来。为了装病装的彻底，汤圆除了平时近身的人，几乎不跟别人接触，而端来吃食的这个队伍，就是汤圆身边最信得过的侍从的全部阵容。 而最前面的大丫鬟手中的托盘里，摆放着就是那只“准没见过”的烧鸡，一只双腿交叉朝向蓝天的烧鸡。 “这个意思是？”向宠不得不不耻下问。 汤圆得意洋洋的露出他的一口小白牙，仿佛在阳光下都能闪光，挽袖，语气大有指点江山之意：“这你就不懂了吧，这种造型呢，是为了体现这只鸡在临死前也不惧死亡的抗争精神。怎么样，没见过吧？” “玩字面游戏最没意思了，我还真以为是没吃过的呢。”向宠一脸鄙视。 汤圆鼓起了一张包子脸，自以为很有气势：“我亲自下厨做的，吃不吃，一句话。” “吃！”向宠表现的比那只鸡还不畏强权。 “就知道你够意思。”汤圆这才眉开眼笑，他一直都知道的，向宠这个人就是标准的嘴硬心软，外表看上去拽的不可一世，其实有一颗常人无法想象的柔软心灵，他眼中的珍视会让你以为你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于是，兄弟二人其利断金，一起把那只不惧死亡充满了抗争精神的烧鸡吃掉了。 “子曾经曰过，君子远庖厨，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向宠十分含蓄的表达了他对汤圆厨艺的不赞同。不过，他还是坚持囫囵的吃完了整只鸡，至于这只烧鸡到底是个什么味道，只能说，不是毒药，胜似毒药。 “一定是那只鸡被杀的方式不对！”汤圆从旁小心伺候，还不忘给自己找理由开脱。 “……”向宠表示，这种理由都可以的吗？ 汤圆回以振振有词的眼神，怎么不可以了：“有时候，你得对自己狠一次，否则你永远都活不出自己！” 虽然话是没错，也是好话，但怎么总觉得这么不搭呢。 然后，汤圆和向宠相视一笑，很大声的那种，像极了一对放浪形骸的神经病。他们从小到大都这样，不着边际的胡吹乱侃，无拘无束的放肆大笑，没理由，只是因为想要这么做。 笑完了，睡意上涌，也就这样在躺椅随性的合衣而眠，在大好的阳光下，慵懒得像两只猫。 ＊＊＊＊＊＊ 上一世的向宠有几句话，一直没有来得及对汤圆说。他想说，你知道吗，我爱你很久了；他还想说，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奢侈的事情。 4.破解第四招：汤圆一脸血的表示，作者，你真的确信你在写欢脱小白文吗？ 每个人身边或多或少总会有一个以朋友为名的小团体，最少两人，没有上限。汤氏兄弟、向宠以及闻嫣也有过这么一个团体：一个很温柔，一个很二呆，一个很霸气，最后一个……汤圆曾经以为那人只是闷骚，内软外硬，后来才发现，会这么想的他简直傻逼透了。 ＊＊＊＊＊＊ “我喜欢你。” 灰蓝色的天空澄澈如洗，粉墙黛瓦的一方四角天地间，玄衣的向宠坐在躺椅边上，看着汤圆从浅眠中悠悠转醒。阳光下汤圆好像被镀上了一层金边，那些仿佛能够看得见的细碎茸毛也变成了金色，美好的难以形容。然后，向宠就自然而然的把那句告白的话脱口而出。 向宠也说不清楚他为什么会那么冲动，明明以他的骄傲，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做出这样简单而又无望的告白的，他认为这样的告白会使他软弱，处于下风。 但也许是那天午后的阳光太好，他睡糊涂了脑子；又或者是他做了一个已经记不起内容却会觉得茫然若失的梦，那个梦在暗示他尽快表白；再不然就是睡之前汤圆的那句“有时候，你得对自己狠一次，否则你永远都活不出自己！”刺激到了他，他想，既然汤圆都有这觉悟了，他又怎么能差…… 反正，他就是告白了，怎么着吧！ “嗯？”睡眼懵惺的汤圆揉着眼角，眨了眨一双滚圆的眼睛，稍微反应了下才呆呆的回应，“你喜欢我啊，我也很喜欢你呢。” 向宠此时很冷静，所以他不会为汤圆的这个回答而高兴，因为他清楚的知道，汤圆根本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也因此，他意识到，此时他完全可以借此掩饰，下了这个尴尬的台阶，但……他为什么要掩饰呢？男子汉大丈夫，一个唾沫一个钉，说出来的话他就绝不会反悔。 所以，向宠欺身上来，把汤圆困在自己的两臂间，黑白分明的眼中充满了坚定，他说：“我对你的喜欢是想要娶你的喜欢，甚至那都不仅仅是喜欢，是爱，我爱你。” 汤圆的大脑在向宠的阴影里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当机，重启无望。 “我知道你只是把我当朋友，我并没有想要为难你的意思，又或者怎样。我爱你，但那与你无关。”向宠突然明白了他刚刚的冲动是为了什么，他不想将来有天他出事时才后悔他甚至都没有对汤圆告白过，他不指望汤圆能够回应他，但最起码他想要汤圆知道，他爱他。 “对不起，我只把你当朋友，我不会爱上你的。原谅我说的直白，但暧昧不清，害人害己。”对于被暧昧折磨的这点汤圆可以说是深有体会，他不想向宠也陷进这种无望里。 长痛不如短痛，正因为知道你爱我，不想伤害你，才会想着让你知道痛，早日脱离苦海。 在汤圆开口拒绝的那一刻，向宠突然在心中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告白只有见光死，不过，嘛，向宠云淡风轻的一笑，最起码他告白过了，他日也就不用后悔。而在松了这口气的同时，还有一丝连向宠自己都没能察觉的失落苦涩。 从小向宠就坚信，世间总有一条路，除他之外，再无人可走。 这个信念也适用于他的爱情，他并不觉得爱上汤圆这个只把他当朋友的人有什么值得难过的，因为他不需要回应就可以感觉到满足，他享受的是爱本身，他高兴了，也就够了。 不过……该有的尴尬还是会有的，向宠觉得他最近最好还是不要出现在汤圆面前了。 “你准备去哪儿？”汤圆看向起身准备走人的向宠，突然有些急了。虽然他不知道这一世他到底改变了什么，会让向宠突然对他从友情变爱情，还告白了，但他清楚的知道，他不想因此就失去向宠这个朋友，“我知道我刚刚说的话有可能很重，但……” “停，我只是回家而已，”向宠抬手打断了汤圆的话，“以免你我没地儿钻进去掩盖尴尬。” “我们还是朋友的，对吧？”汤圆惴惴不安的问道，对上向宠那意味不明的眼神就更加有些不好意思了。但与失去向宠这个朋友比起来，这点不好意思又算什么呢，汤圆硬着头皮的看了回去，“我承认我很自私，我无法回应你的爱情，却依旧想要保持你的友谊。” “我们当然还会是朋友，”向宠勾起一个睥睨的笑容，“你也太小瞧我向宠了。” 在向宠的世界里，爱情从来都不是唯一，一如他只是告白，并不会为了这份爱情而努力一样，他也不至于小气到因为得不到回应，就恼羞成怒的把汤圆整个人都抛出他的世界。 向宠告辞后，汤圆坐在躺椅上愣神，心想，果然是很尴尬啊。（反射弧太长了吧喂！） 然后，汤圆身后紧闭的房门就被从里面推开了，厚底的云头靴迈过高高的门栏，从房里踱步出一个身着紫色蟒袍，容貌清丽的成年男子。 “王爷，您还没走？”汤圆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冷淡。 “我走了，岂不是要错过一出好戏。”来人正是大启的承泽亲王闻嫣，他笑着对汤圆打趣道，真没想到，向宠竟然会告白。 闻嫣这人的样貌有个特色，他不笑的时候也就是清丽而已，但笑起来，却会平添一份说不上来的惊艳，充满了致命的魅惑艳丽。所以闻嫣很少笑，除了在一些特定的人面前，他大部分时间都只是一座会移动的冰山。 男生女相，再配上闻嫣这么一个稍显女气的名字，如果你真以为他是个善茬……深知上一世闻嫣为人的汤圆可以负责任的说，那你一定会死的很惨。 闻嫣就像是一条毒蛇，阴柔狠辣，蛰伏在一隅，贪婪而又邪性的盯着属于他的猎物，随时准备着趁对方放松的那一刻发动攻击。而闻嫣这个人一辈子没什么梦想，只一个，说出来却足够震撼寰宇——谋朝篡位。 人心不足蛇吞象，如是而已。 曾经汤圆以为闻嫣私下里是个温柔似水的人，后来他才发现闻嫣确实似水，不过是有毒的毒酒，生生结束了汤圆的上辈子。 “是我的错觉吗？你好像很不想看见我？”闻嫣发现自万寿公主死后，汤圆对他的态度就变了，甚至他来探病，都会被汤圆拒之门外。这次好不容易进来了，却又因为向宠的来访，他直接被汤圆凉到了屋子里，任由他自生自灭，现在更是诧异的表示，他以为他早就走了，无视的还真彻底。 汤圆点头，直言不讳：“我确实不想看见你。” “可以问下理由吗？”闻嫣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有些挂不住了，想求着他笑一下给个好脸色的人不知凡几，现如今他巴巴贴上去笑给眼前的人看，却没想到会被对方不屑一顾，甚至对方眉宇间还有着在强力忍耐的厌恶。 汤圆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明白，当日闻嫣给他的那杯毒酒是情势所逼，也知道，他为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迁怒此时的闻嫣显得很没有道理，但他就是做不到重来一次还继续没心没肺的把闻嫣当成旧时好友，对他推心置腹。一看见闻嫣，毒酒发作时的痛苦就会席卷全身，仿佛灵魂都在颤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真的害怕了。 而最重要的原因是，汤圆曾经也像向宠一样，爱上了他的童年旧友，可惜那个人不是一起陪着他疯的向宠，而是总给他一种如大哥哥般感觉的闻嫣。 很傻很执着的汤圆在发现自己的感情后，就向闻嫣告白了。当时闻嫣没有果断拒绝，也没有接受，他只是那么暧昧的笑着，把汤圆吊的足够高，却始终吃不到结果。而在最后的最后，当他把毒酒推给汤圆时，他说的是，如果你足够爱我，就帮我这最后一次。 汤圆喝了那杯酒，却不是因为他到了那种时候还爱着虚伪的闻嫣，那场令人窒息的暧昧游戏，终于还是抹杀了汤圆全部的至死不渝，他只是在用死亡与闻嫣一了百了。 当然现在看来，当时汤圆的选择特别傻，因为他并没有摆脱他的过去，反而再一次入局。 而在刚重生时，汤圆就确立对闻嫣的态度，上一世爱上你，被你利用到死，是我傻，我的错，我认了，放心，我不会因此就报复你。但也请原谅我不准备继续陪你玩了，我提前退出，我们最好这辈子都老死不相往来！ 我对你的态度，是由你是怎么对我的来决定的，破解上辈子杯具的第二步——斩孽缘！ ＊＊＊＊＊＊ 小剧场： 圆圆：亲娘，你给我安排了一个前世爱人？ 某：肿么样=V=惊喜吧～ 圆圆：掐死你可以吗？ 某：反对暴力！ 圆圆：可以说脏话吗？ 某：要做个讲文明的好孩子！ 圆圆：……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关门放向宠。 某：= =喂！ 5.破解第五招：有些人就如橘，味道香甜的恨不能连皮吞，但吃到嘴里却远没有想象的香甜。 “你跟我要理由？好，我给你理由，我只问你一句，我和向宠从雍畿回来之后，你和他的关系为什么忽然变得那么僵硬了？”汤圆直视着闻嫣开口道。 当年，汤夫人和向夫人是私交甚笃的手帕交，作为汤夫人独子的汤圆，与向夫人生的同汤圆一般大的小儿子向宠关系好，这好像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后来，汤家大哥汤团年岁到了，被皇上钦点进了皇家官方认证的子弟学堂入读（简称皇子伴读），因此结识了作为同窗的闻嫣，而借由汤家兄弟二人的这层关系，四人得以熟识，进而组成了一个固定的小团体，亲如兄弟。 当时年幼的他们以为那便是永远，谁都不会变。谁曾想，白云苍狗，世事无常，突发就在一瞬间。 先是汤家大哥汤团突然被绑架，不久后就传来了彻底失踪的消息，剩下的三人还没有来得及为汤团的失踪而感到那种名为失去的痛苦时，汤圆就被强硬的接去了雍畿生活，因为远在旧都雍畿汤家老宅的汤老太太害怕汤圆这仅剩的孙子也出事，所以才决定接到自己身边就近看着。 然后紧接着，宣帝的元后仙逝，当时还是贵妃的向宠姐姐成功晋级向皇后，伪国丈转正真国丈的向家老爹因此得以调换驻军，从遥远的边疆回到了离华都不算远的旧都雍畿，向家夫人响应号召，打包了向宠兄弟，前去雍畿和向老爷子一家团聚。 汤圆和向宠因此就又神奇的聚到了一起。而闻嫣则只能孤独一人苦苦挣扎在京城华都那个染缸里，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直至去年，汤圆被迫迎娶万寿的旨意下来，汤圆这才和向宠一起又从雍畿折腾回了华都。 曾经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变的彼此，在时间的打磨下变得无比陌生，好比普一回来，向宠和闻嫣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僵硬异常，甚至剑拔弩张。上一世的汤圆怎么都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一直致力于希望他最好的朋友和最爱的人能够和睦相处。 等汤圆被拖上闻嫣的夺嫡战车后他才明白，闻嫣想要皇位，而向皇后抚养在身边的元后嫡子则是闻嫣最大的障碍，向皇后无子，这位元后所出的大皇子就是向宠唯一的外甥。 因此，向宠和闻嫣不掐起来才有鬼呢，就算向宠无意卷入夺嫡战争，只看在他姐姐向皇后这个最大后台的面子上，他也不能和闻嫣表示的有多亲近，因为他姐姐将来还指望着大皇子养老，他不能去亲近闻嫣惹来大皇子的不满。 这一世，面对闻嫣的逼问，汤圆就也只能用这个作为理由来应对闻嫣了。 “所以在我和向宠之间，你选择了向宠，对吗？是啊，你们一起在雍畿生活了快十年，我又算什么……”闻嫣嗤笑一声。 “这不是选择谁不选择谁的问题，而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汤圆表示，到底是我表达有误，还算闻嫣理解的方式有问题？他不是要站在向宠那一边，而是他想跟向宠一样，不要卷入这场绞肉机一样的夺嫡斗争。当个纯臣挺好的，只忠于皇上这个名词。 “这就是个简单的二选一！因为我也喜欢你，我爱你啊，你到底明不明白？！”闻嫣的脸上乌云密布，随时准备着爆发。 没人能想到，在闻嫣还不是高高在上的承泽亲王时，他曾经也有过一段十分艰难的岁月。那是他一辈子都无法遗忘的耻辱，也是激励他奋发向上的最初动力，也许是激发的太过了一点，所以哪怕是他最终如愿以偿的被过继给承泽亲王当世子，并最后成为了承泽亲王，他也还是无法感觉到满足。 闻嫣初遇汤圆那年，是在京城华都二月桃花盛开最美的时候，姹紫嫣红，姿态万千。片片花瓣打着从空中旋儿落下，不似人间，更胜仙境。木窗里传来孩提奶声奶气的诵读：“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当时闻嫣就想，那一定是个唇红齿白、钟灵毓秀的孩子。 当后来汤圆主动向闻嫣伸出手，邀请闻嫣一起玩时，闻嫣才突然明白，什么唇红齿白、钟灵毓秀，都根本不及眼前男孩半分。阳光下的汤圆，就好像真的会发光一样，干净透明，带着沁人心脾的桃花香。 但有时候，就是因为太干净了，反而令人惶恐，想要留下他，把他一起拖下水！ 闻嫣对汤圆到底是不是爱情，其实这连闻嫣自己都说不准。他只知道，他想要一直占有汤圆，让这个当年唯一会对他发出真心笑容的孩子永远都不离开他。至于感情问题，闻嫣想，可以放到以后再考虑。 如果觉得因为闻嫣一句“我爱你”，汤圆就会溃不成军准备和闻嫣发展什么的亲，大概要失望了。 面对接二连三的告白，汤圆只是突然很没边际的想到，今天不会是什么告白节吧？还是他重生一回，转运转偏，往桃花运上靠拢了，但没全靠上，就变成了烂桃花。向宠的告白还好，至少他只是觉得尴尬，不会体会到被闻嫣告白时的恶心。 是的，恶心，汤圆真的很想问闻嫣一句，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方式是不是就是弄死他啊。 汤圆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没有在闻嫣告白后直接扑上去掐死他。以前汤圆还可以把他过去的付出形容为是自己太傻太执着，自食恶果而已，但现在……得不到不可怕，守不住就是个笑话。闻嫣的感情之于汤圆就像是橘子，是一种闻到香甜的味道恨不能连皮整个都吞到肚子里，但在真吃到嘴里却会觉得特别失望的奇怪物种。 “你不信？”闻嫣看着汤圆越变越奇怪的表情，只能想到对方是不相信。他突然明白，告白之后对方拒绝算不得什么，真正悲哀的是对方在冲他冷笑。 汤圆摇摇头，他努力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平稳了一下心绪，心中决定要为他的过去出一口恶气，所以他冷笑着对闻嫣说：“我不是不信，只是觉得你恶心。同安大长公主闻薇生那句至理名言是怎么说的来着，啊，对了，又是一个死断袖。拜托离我远点！” 好吧，汤圆必须承认，他能想到最恶毒的方式就是一逞口舌之能了，还是闻嫣主动送上来给他羞辱才能成功，并且……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因为他也是个死断袖。 至于再狠辣一些的报复方式，好比弄死闻嫣啊，又或者是捅他一刀，再不然就是破坏他的谋反大计……汤圆表示，这就有难度了，无论是智力，还是心理承受能力上，他都不觉得自己能够胜任。所以，还是当个会给对方造成一定精神攻击的骗子就好。 而且说真的，恶语也会伤人，看着眼前闻嫣摇摇欲坠苍白的脸色，汤圆很满意他制造出来的杀伤力。 “来人，送客。”汤圆用这一句结束了他们今天的对话。 在闻嫣被强制送客后，汤圆连晚饭都没吃，就直接回屋早早地歇下了。躺在楠木垂花柱式的拔步床上，汤圆闭上眼睛对自己说，昨日已如昨日死，上苍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可不是为了让你浪费在和过去那些恩恩怨怨死磕上的，选择新的、不同的人生方为正道。 ……可惜，过去的那些恩恩怨怨，不是主动避开就能够避开的。 虽然汤圆晚上在床上想的很好，但世界不会为个人意识而转移，所以第二天起来，他还是要面对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去。 因为宣帝在第二天下旨，汤驸马恪尽职守，为国有功等等等，简而言之一句话，汤圆他涨工资了，也就是传说中的升迁。而这次升迁也成功使得汤圆的品级达到了入朝站班的许可线，于是，宣帝自认为很好心的顺便表示，咱们大启虽然有为妻守丧一年的惯例，但守丧标准是一年内不许娶妻，可没有一年内不用上朝为官的说法。所以，乖，快到碗里来，咳，不对，是快来上朝吧。 于是，汤圆就只得穿上随升迁而样式有所更改的新紫色配金鱼袋朝服，恢复了每日点卯上班的苦逼生活。 而最苦逼的是，汤圆上朝了，就避免不了遇到同样是来上朝的向宠和闻嫣。 向宠是说过他不会为难汤圆，但他可没说过他会看其他情敌顺眼。汤圆对此只有一个问题，向宠是怎么知道闻嫣也向他告白的。难道他们之间真的存在什么微妙的情敌气场？反正，从那日之后，向宠对闻嫣往日的假笑就上升到了公开的诸般挑剔，百般为难。 而闻嫣这边呢，他也真不愧是闻氏皇族出来的奇葩，理解能力明显有问题，他不仅没有生汤圆的气，反而认准了都是向宠的错，誓要和对方针锋到底，战斗力还颇强。 汤驸马内牛满面，无语问天，为什么被他破解之后的杯具命运反而更杯具了呢…… 6.破解第六招：二呆的一天又开始了～>< 汤圆的工作单位在大宗正院，工作范围是一切和皇室宗族有关的问题，好比谱牒、爵禄、封号、赏罚、祭祀、嫁娶等诸多繁琐事务，身边的同事或多或少都会和闻氏皇族有着千丝万缕的亲戚关系，简单来说，这就是一个自己人管理自己人的神奇机构。 上一世，汤圆曾经做到过宗令的位置，也就是整个大宗正院的头。不过说实话，这个头儿当的却没给汤圆留下多少好印象，因为他还要受到皇后的直接管辖，算不得什么头儿。 闻氏皇族有很多奇怪的治世规矩，这就是其中之一，他们坚持认为，皇后不应该是只养在深宫知道宫斗宫务就可以了的无知妇人，她还要肩负起一个家族当家主母的责任，把整个家族都治理的井井有条。而鉴于闻氏这个家族太过庞大，这才有了大宗正院来辅助皇后。 如果说皇后相当于一个大家族的主母，那么宗令至多也就是跟在主母身边混的管家而已。 一个和主母有隙的管家，一群“不服管教，真本事没多少，惹事的能力倒是个顶个的强”需要被管理的宗族，可想而知，当年汤圆这个管家当的有多憋屈。 重活一世，即便和向皇后的关系有所改善，汤圆也是不打算再去争那个吃力不讨好的宗令了。 而如果没有当宗令的野心，大宗正院就会是很好的养老单位。因为大宗正院除了管理皇室宗族这一功能以外，还有个需要为游手好闲的皇族成员解决工作岗位问题的功能。而在这个事儿不多，却养着好几百号闲人的衙门里，被荣养的宗族那真是享受到了“工作清闲，旱涝保收，高薪高待遇”这样传说中的美差。 只要不犯大错误，皇家就可以承诺养你一辈子。 当然，汤圆这个领着高职的外姓驸马爷之所以敢这么消极怠工，也是因为他有一个脾气很好的上司，现在大宗正院的宗令——宝郡王。一个成功耗死了两任皇帝，并坚挺的准备继续和宣帝死磕的三朝元老。 如果你觉得活了这么久的大宗正院一把手，肯定是个老油条，那……你就太！天！真！了！ 就汤圆上一世对这个老上司的了解，他只想说一句，这老头到底是怎么在波谲云诡的朝堂斗争中还能如此健康的活到现在的？！他都对不起他这么大的岁数！ 其实宝老头也算得上是大启的风云人物—— ——身边的人，宝老头的爹就是驸马爷中的英雄，华都曾经的第一美男宝阏，宝阏和汤圆一样，都是出自雍畿的老牌贵族，妹妹嫁给了神帝为妃，给宝阏生了两个彪悍的外甥，一个是后来继承大统的仁帝，一个则是第二代的承泽亲王，而宝阏本身更是迎娶了神帝的胞妹闻嫖，也就是那个裙下之臣覆盖半个朝野的永乐公主，最后一起生下了宝老头这个见证了他们日复一日【泥垢】伟大爱情的结晶。 咳，反正就是说，宝老头的身世真的是足够牛叉，幼时他娘是神帝最宠爱的幼妹，长大了他爹是仁帝最敬重的舅舅，现在老了，他自己成为了看着宣帝长大的小叔。 这人一辈子都是注定的享福命。 但最神奇的是，宝郡王完全没能继承他那些彪悍亲戚的本事，活了大半辈子，也糊涂了大半辈子，到现在还就是个略显二呆的小老头而已，胖墩墩的特别慈眉善目。 而从汤圆敢这么吐槽这位上司的事情上来看，也足可以说明汤圆和宝郡王的私交是极好的，颇有点忘年交的意思。就老头自己回忆，他之所以和汤圆一见如故，是因为汤圆像他的表哥，第二代承泽亲王闻欣。但就向宠分析，汤圆和宝郡王这只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对儿二货。 上一世汤圆能够当上宗令，与宝郡王在死前的大力推荐那是分不开的。要不以当时向皇后对汤圆的不爽，汤圆根本别想当上宗令，虽然当上之后也没捞到什么好。 ＊＊＊＊＊＊ 深秋已至，层林尽染，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凉，汤驸马每每都要夺命狂奔在上朝有可能迟到的路上。 “爷要是能让我们姐妹早点来叫，也就不用这么着急忙慌了。”汤圆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心想（丫鬟的名字就叫心想）带着两个小丫鬟服侍汤圆穿朝服时，这样开口劝道。其实她更想说，如果汤圆每日肯少和被子缠绵一会儿，也就不用如此了。 汤圆想了想，最后一脸沉痛的回答道：“我还是选择找急忙慌吧，还能顺便锻炼身体。” 心想听的一头黑线，心中腹诽，这哪里是锻炼您的身体，根本就是在锻炼咱们府上轿夫的身体好吗。话在肚子里来回了好几圈，最后还是没能忍住：“我的爷，这还没到寒冬腊月呢，您就这样，要是到了冬天，可怎么办？” “是是是，管家婆，我错了。”心想是汤圆他母亲汤夫人在汤圆一出生时就给安排在身边的资深丫鬟，在雍畿时，汤圆的祖母也很喜欢这个对汤圆事事体贴的大丫鬟，甚至有意让心想成为汤圆的通房，最后却因为双方都没这个意思而作罢。心想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没人知道，反正这些年，她既没有跟了汤圆，也没有嫁给别人的意思，只一心服侍在汤圆身边。汤圆呢，则是真把心想当成了半个姐姐，他总觉得和心想这样那样会怪怪的，而且说不定还要破坏了两人之间如亲人的关系，便也不怎么同意。后来汤圆的祖母汤老太太去了，这事也就没人再提。 “光说不练假把式。”心想娇嗔一句。 “这你就冤枉了我不是，要是皇城区那边能许我驾马奔驰，我也就不会这样了。”所以说，一切都是皇家那些变态规矩的错，人的两条腿，自然是跑不过马的四条腿的。 苍天可鉴，汤圆是真的很想自己骑马赶路的，但奈何在皇城区那边骑马是限速的，稍有违规，就等着肃政台那群专靠告黑状升官的谏官们‘以对圣上大不敬’为名参死你吧。在上一世说汤圆德行有亏的谣言里，他们可是主力军。 看着铜镜中里穿白纱单衣，外穿红罗上衣、下裳和蔽膝，脚蹬白袜黑靴，腰束革带佩绶，精神头十足的自己，汤圆却总觉得依稀看到了当年还是稚童的自己偷穿父亲朝服时的青涩影子。 现在回想起那段过去，汤圆的屁股都还会隐隐作痛，因为……他偷穿朝服的事情被他老爹发现了，那一顿胖揍，真是记忆犹新。而让汤圆觉得不公的是，他和向宠是一起约好了偷穿的，结果向宠屁事儿没有，向家老爷子还乐呵呵的逢人就夸他儿子肯定也是个当将军的料。 到现在汤圆也想不明白，同样是行伍出身的男人，做爹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咳，不对，现在的重点是，当日十分向往的朝服，现如今被这样里三层外三层的裹在身上，反而失去了那份手心里都是汗的悸动，只剩下了避之不及的麻烦，真是讽刺。 然后，被裹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汤包子，就在星星的指引下前往皇宫主殿站班上朝了。 “哟～圆圆～”上司宝郡王老远就伸着那只形如枯槁的鸡爪冲汤圆卖力的挥舞着，声音大的就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汤圆的小名是叫圆圆这么丢脸。当然，不可否认，秋风中看到宝郡王那样热情的欢迎，还是让人觉得很高兴的，因为他动作里透着的那份真诚。 不过……“我的祖宗诶，现在天气这么凉，你敢不敢在里面等！”这二年宝郡王突然瘦了很多，上一世的汤圆还以为是老头终于愿意减肥了，这一世他才明白，他这是命不久矣。 还有五年。汤圆特别想让宝老头能多活几年。 “不碍的，我都这样活这么多年了，还不照样好好的，别瞎操心。里面那起子人实在是在闷得很，了无生趣，我不喜欢，我只喜欢你，当然就该在门外等你，你不知道，我表哥闻欣当年接我入宫读书时，也是这样……”宝郡王一向语不惊人死不休，那其中的歧义不是一般二般的彪悍，待挑战够了别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老头又会跟没事人一样跳到别的话题上。 汤圆时常会有宝老头这根本就是扮猪吃老虎在爱看戏的错觉。 宝老头的话还在继续：“……我大早起的在外面等你也是有正经事的，我跟你说，我刚刚已经在里面给你侦查过了，闻嫣那小子还没来，只要咱老哥俩赶紧着进去找个最偏僻的角落装蘑菇，保准他来的时候会被别人绊住而无法来找你。” 汤圆表示，我真心不敢跟您论哥们，您可是宣帝的表叔，我要和您是哥们，那宣帝成我的什么了？ 以及装毛的蘑菇啊，我去，您敢不敢用点正经的形容词！你古文老师死的也太早了。 “……不过，向家的小子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你要是进去，十有八九是要羊入虎口的，你看，咱们是搁这儿等着，还是？”宝老头说话一向爱大喘气，能活活气死一口子而他本人却不自知，对此，汤圆只想说，真不愧是有着闻氏皇族公主血脉的男人啊。 然后，汤圆突然想到，宝老头跟个狗头军师似的在这儿上蹿下跳，帮他躲闻嫣和向宠躲得起劲儿，根本就是把他喜欢看戏的爱好改成玩真人秀了吧？！ ＊＊＊＊＊＊ 小剧场： 国师：这都六章了，我呢，我在哪儿？！现在一个老头的戏份都比我多！ 某：在来的路上…… 国师：给个准信，什么时候能到？ 某：下章？下下章？呃，某保证，十章之内，肯定让您出场QAQ国师：如果十章之内还不能出场，笑，你不会想知道结果的。 某：掀桌，到底谁才是作者，魂淡啊/（ㄒoㄒ）/～ 7.破解第七招：去边关刷资历的世家镀金团正在招募中，骚年哟，要加入咩？ 在汤圆看来，皇上就是一种极其热爱无理取闹的神奇生物。 举个栗子（例子）？ 那就拿上朝这事来说吧，他们大臣寅初就已经穿戴整齐等在了皇宫外围，可这个时候皇上他尼玛还在睡觉啊睡觉！一般等皇上起了，也就卯初了，然后皇上又要梳洗打扮，穿衣吃饭，顺便还很有可能要解决一下个人生理健康问题，之后从遥远的后宫赶到前殿，拖拖拉拉到卯正才能上朝。 寅初和卯正之间相差可是整整一个半时辰（也就是三个小时），而大臣们在这等待的中间里，除了无事可做以外，就是无事可做，因为他们是不被允许到处走动的。 糟糕的是，还不许迟到，不能抱怨。因为稍有不慎，被肃政台那群就指望着告别人黑状来升官的谏官知道了，肯定会被他们组团参到死，如雪花一样的奏折铺天盖地而来，争取在做到的就是，利用视觉攻击，即便参不死你，也能让皇帝对你留不下什么好印象。 议政殿就是大臣们在等待皇上起床时的休息室，据说是皇帝为了体谅朝臣辛苦等待，为免大家风吹日晒而特意修建的地方。对此汤圆只想说，如果你真体谅，从一开始就告诉大家卯时集合好不好？！还有，休息室，休息室，不要说小榻了，尼玛连个椅子都没有是要闹哪样！茶水点心也不提供，理由居然奇葩的是没地儿放点心盘子和茶壶杯子！ 最坑爹的是每天这么等啊等，皇上还不一定会上朝，不一定会上朝，一定会上朝，一会上朝，会上朝，上朝，朝！ 最怕传旨公公那句“对不起了各位大人，今日休朝，明日请早”了有木有！ 这就是皇室的强盗逻辑，皇上可以起晚了迟到，甚至动不动耍性子说不来就不来了，但朝臣却绝逼不能迟到啊，更不能动不动就不来，因为不来几次这辈子就不用来了啊！一脸血。 汤圆对上朝怨念之深，真的可以用每天早上上朝都能听见自己的内心在咆哮来形容了。汤圆真的很想写个话本，然后自己掏腰包印刷上市，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总有那么几天想要掐死我的极品老板》。 咳，今日宣旨的公公终于如期而至，带来了好消息——请移步无为殿，皇上今儿起了。 这就意味着，他们只要在无为殿内列队继续枯站，差不多，呃，半个时辰左右，就可以上早朝了呢，是不是很令人觉得激动？真是太让人感！动！了！啊！ “走起。”宝老头发挥了他一向强大的杀招——旁若无人，顶着闻嫣和向宠那四道仿佛能化形的压力眼神，淡定异常带走了真在装蘑菇的汤圆。然后，这老哥俩，又或者是这俩蘑菇就换了一片土壤，继续沉默的扎根在了无为殿内。 很小的时候，在汤圆还有那个精气神能早起的年纪，他曾一脸憧憬的问他大哥：“上朝是什么样子的呢？” 大哥当时的回答是：“当将来我长大了，能上朝时，就告诉你。” 于是，汤小圆从那天开始就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他大哥赶紧长大。结果，汤圆在恨不能睡死在床上的年纪终于知道了上朝是个什么样子，却始终没能等到他大哥长大。 上朝简单来说就是由大大小小各种冗长掐架组合而成的无聊事。唔，也许武官吵起来还会有点意思，起码他们打架时的一招一式都是真的，而那些文官吵架就完全没什么看头了，因为……听不懂。 说真的，文官在汤圆看来就是属于另外一个位面的神奇生物。 明明每次上朝的就是这么几苗人，大家都十分清楚彼此的派系关系，以及互相之间的恩怨情仇，偏偏在每次上朝刚开始的时候，他们都爱走礼貌客气路线，之乎者也的互相戴高帽，你先来他先来的死命礼让。 真不知道这样有什么意义，因为不论前面多么客气，到最后他们总还是要掐起来。言辞犀利，引经据典，扯着孔孟、老庄的圣人言论做大旗，可以这么说，文官们吵架，拼的就是知识面。汤圆自问也不算是特别不学无术，但要跟那些经历过十年寒窗苦读，从童生、秀才、举人、进士一路拼杀上来的科班出身的文官相比，他的知识库储备量明显有些不够看。 所以大部分时候，汤圆都会在“他说的是啥”以及“说的是他的啥”之间徘徊。 用汤老爷子的话来说就是，这帮文人要是肯把他们打嘴仗的口水节省下来，就足够养活全国好几个大旱之年了。 咳，汤老爷子会这么说，当然是因为……有私怨在里面。每每在文官们即便是拼知识面也吵不赢的时候，他们就会用九曲十八弯，不见脏字的方式问候对方的祖宗十八代，然后撺掇己方阵营的武官站出来为他们提气，待双方武官对上了，他们就会作壁上观看武官挽袖打架，完事后再轻飘飘的一句“武官太鲁莽！”把自己摘干净，好像头不是他们起的似的。实在阴险！ 而今日朝堂上的主要吵架命题是前十几年“要不要开通新路”这个命题的延伸——开通新路后，要不要为了防备新路那头冒出来的古国西承，而装备一下咱们西边边境的军备力量。 事实上，这个命题已经吵了好些天了，今天终于到了收尾阶段。 汤圆稀里糊涂的坚持听完了这场续集不断的吵架，然后又和他家上司宝老头一起稀里糊涂的下了朝。看着彼此那相似的蚊香眼，难兄难弟苦笑两句，得，咱们也就别大哥笑话二哥了，各回各家，重新休整一下，吃个早饭，单位门口见吧～ 汤圆努力以不让向宠和闻嫣逮到的速度，迅速撤离了皇宫，乘轿回到驸马府，换上工作服，顺便吃早饭。早饭结束，汤圆就前往了他的工作单位——大宗正院，一路和皇亲国戚们寒暄而过，点了卯，也就终于闲了下来。而等宝老头来了，他们老哥俩就开始了棋盘上的拼杀，在“你耍赖，你作弊”中结束他们一天的工作，赶在中午之前下班，结伴回家。 今天的一天和过去的每一天都没有什么差别，汤圆在又一次用他优越的智商战胜了宝老头之后，高高兴兴、安安全全的从大宗正院下班回到了驸马府。 而向宠则早早的等在了驸马府里，就如过去的每一天一样。 闲事不提，先吃午饭，一桌子菜，两个人吃，在又一次奢侈浪费的午饭后，就到了汤圆和向宠每日八卦朝臣绯闻的时间，日日翻新，不带重样。 “话说，皇后娘娘最近怎么这么频繁的找你入宫？”汤圆随口问道。 你以为我最近跟你说的那些朝臣绯闻是哪儿来的？向宠在心里默默回答，要不是被闻嫣那小子刺激到了，为更加吸引你的注意力，我用得着每天跑我姐姐向皇后那儿取经问道嘛？！我姐姐还以为我这是终于有心上进了呢，发动皇家暗桩给我搜集情报，对我进行朝堂斗争的基础常识科普，还会定期检查派系功课，日子一下回到学堂里了有木有！ “？？？”汤圆睁着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等待着向宠的答案。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感觉向宠的脸色变得很微妙，“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如果真的很难回答，直说就好，我又不是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好吧，其实就是关于最近那个西承国边境驻军的事儿。”向宠给了汤圆一个比较靠谱的、真实的也确实他姐姐最近爱找他入宫的理由，之一。 “怎么讲？”汤圆的政治敏感度一向不高，上一世这个时候他还在纠结万寿公主的事儿，根本不知道此时发生了什么。 “你今儿不也听了嘛，西承国有意明年开春派大使来大启促进友谊，朝廷打算借此机会，在他们走时以护送为名组建一支军队，待送走西承大使后，直接原地安营扎寨，成立一个新的防区大营。皇上想着要给世家子弟一部分名额，让去边境镀金，混点军功资历，好回来升官。我有意加入，但不想要和那群人虚度光阴，去学点真正有用的东西，为此正在和我姐商量。”向宠清楚的知道汤圆肯定没听懂朝上都在吵些什么，但又怕扫了汤圆的面子，这才讲解的特别详细。 “你的意思是说，你要参军去打仗了？” 8.破解第八招：西承使团来了，国师还会远吗？汤圆表示，看我的表情，=皿=！ 幼时 “大哥，大哥～”年仅五岁的汤圆一路小跑，趁着他这辈子最大的阶级敌人——他爹汤老爷子出门去找季大学士麻烦的空当，偷溜到了他大哥所在的书斋……的窗户下面，然后手脚并用灵活流畅的爬上了用一根细长竹竿支开的窗户。 在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刚露了个尖的时候，红木书桌前正襟危坐的汤家大哥就迅速把桌上的东西推到了两边，站起，倾身，上前，动作娴熟从容的把人从窗户里抱了进来。 待人坐稳后，汤家大哥这才皱眉教训道：“跟你说多少回，不要爬窗户，很危险。” 汤家大哥虽然年岁也不算大，但大概是因为母亲早逝，继母又很快给他生了个弟弟的缘故，从小为人处事却显得特别成熟，自觉承担起了一个哥哥的责任。 “嘿嘿，等等，哥，下面，下面还有一个。”汤圆坐在书桌上，冲窗台下面指了指。 汤家大哥抬手弹了一下汤圆光洁的额头，始终是无法对这个自小看到大的弟弟生很长时间的气，笑着说：“你和向宠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大哥能不知道？只是这样很危险，我去把门口守着的刀枪支开，你让向宠从正门进。” 刀枪棍棒，斧钺钩叉是汤老爷子身边最得力的四个侍卫，为了怕汤圆闹汤团读书上进，派了最稳妥的刀枪来守门，谨遵一条禁令，汤圆和向宠不得入内，一经发现，家法伺候。 这边在汤小圆心中无所不能的大哥刚把门神刀枪给支走，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的向宠就配合默契的从正门踱步了进来，一脸古灵精怪的问号，然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我就是跟闻嫣说，汤家大哥是个偏心的，从来只肯抱圆圆，他还偏偏不信。” 汤家大哥紧随其后的进入书斋里面，笑而不语，没有赞同，但也没有否认。 “大哥，咱们出去玩吧～”汤圆直奔主题，还坐在红木的书桌上，一脸期待。 “现在不行，我还有一篇宫里师傅布置下的文章没有完成，师傅这次的命题有些怪，理想，我却怎么都不得其法。”汤家大哥一边耐心细致的回答，一边手里还不忘拿着锦帕给汤圆擦脸和擦手，他倒是不嫌弃汤圆脏的跟个泥猴似的，但怕汤圆用这样的手去抓东西吃，会闹肚子。 “理想？”汤小圆歪头表示不理解，那是什么东西，唔，估计应该不是吃的。 “就是将来你想干什么。”汤家大哥笑着，很是耐心的对弟弟解释道。擦好手脸后，再一次把幼弟弟抱在怀里，坐到了椅子上。大哥牌肉垫，又舒服又安全。 “那大哥将来想干什么？”汤圆仰头问，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透着最大的信任和依赖。 “还没想好。”汤家大哥遗憾的摇摇头，如果他想到了，如今也就不会苦恼，然后，开玩笑似的抬手勾了勾汤圆小巧秀气的鼻头，打趣道，“如果要是能写想照顾你这个小笨蛋就好了，因为照顾你这个不会照顾自己的，肯定就是一辈子的事儿。” “哦，那向宠呢？”汤圆一点也不介意大哥的打趣，反而很是殷勤的想要帮忙，他自己没什么理想，所以就想着询问一下向宠，给大哥一点参考意见。 向宠已经自顾自坐到绣墩上，吃着桌子上汤家大哥专门给他们两个准备好的小点心了，在汤圆开口后十分顺溜答道：“自然是像我爹那样，成为一个骁勇善战、人人敬仰的大将军喽。”很显然他早就了这个想法，并信念坚定。 …… 上一世 “从小我就听我爹说，国家，国家，先有国，才有家。现今乌恒骚扰我大启边境，屠杀我边境百姓，危及北疆，国将不国，何以为家？我从军数载，本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又何来哪里更加危险一说？”长大后的向宠在申请调军前往前线时，这样对汤圆说 大启自建国以来从未变过的坚持就是‘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别国打过来，我们就以十倍奉还。这样的思想在祖祖辈辈的潜移默化下，让整个大启人内心中都有着一股永不屈服的血性，宁可全城战死，绝不会有一人投降，这种事情在历年来屡见不鲜。但三军易得，一将难求。向宠是良将，他可以减少无畏的牺牲，所以他责无旁贷。 汤圆比谁都清楚这个道理，于是他说：“让我为你送别，望他日能够再把你迎回。” 那个时候的汤圆虽然担心，却也坚信向宠会大败乌恒，带着无上的荣耀凯旋而归，就像是向宠曾经每次的出战那样。 看着向宠远去的骄傲背影，当时的汤圆怎么都不会想到，那一别就是一世。 …… 现如今，这一世。 向宠对汤圆说：“什么要参军去打仗啊，我们只是去西边驻军，西承和咱们现在可是友国，估计暂时还不会打起来。我跟你说，这种话可不能乱说，特别是西承使团来的时候，听到了吗？你不上心，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 “就不能不去吗？”与向宠的安危一比，汤圆明显不怎么关注自己，他这一世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向宠再走上那条修罗道，先不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更有可能是将军百战死啊。 “我以为你会懂我，还记得我小时候对你说过的理想吗？这是我从小到大都在为之奋斗的信仰，我当然要去，而且西边真的没什么危险，不要太大惊小怪。”向宠一脸的意气风发，仿佛眼睛中都在闪着光，对那些隐藏的危险根本不屑一顾。 我懂，我又怎么会不懂？汤圆想，就是因为太懂了，才会害怕让你上战场。 大启西边的边境不仅有通往西承的路，还与北方的游牧民族乌恒接壤，这次大启派军西行，不仅是要防备西承，更是要防止乌恒破坏了大启和西承之间的贸易往来。而向宠这个人，为了他的信仰，他的骄傲，他一定会拼尽全力，死不足惜。 但这一世，我只愿你不要再动干戈，血染战场。你可懂我？ “圆圆，我不怕死，只怕死的不值得。”第一次向宠如此认真而又严肃对汤圆说，“希望你不要阻止我，因为你知道的，你对我有很大的影响力，我真的不想被你动摇，然后他日后悔。” 啊，你将来一定会很值得。汤圆只能在心里这样想，然后对向宠说：“那算你欠我一次。” “还说别人强盗逻辑，你自己才是最强盗的那个吧。怎么说来说去，反倒成我欠了你的。”向宠这样略带撒娇的耍赖道，由任何一个成年男子做都不会很合适的态度，被他做起来，却总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我不管，要么我就开口劝你别去，要么你就欠我一次，他日当我再对你说不要做什么的时候，你必须听我的。”汤圆开始保有侥幸，只要不是真的上北疆战场，向宠就不会出事。 “好吧，从小到大妥协的那个总是我。”向宠抱怨说，但脸上却不见任何不快。 ＊＊＊＊＊＊ 皇皇者华，君遣使臣也，送之以礼乐，言远而有光华也。（出自《小雅·皇皇者华·序》） 冬去春来，本始三年，穿着奇装异服的西承使团终于千里迢迢的，从西承古国，来到了大启华都。 西承使团一路走来，胡乐不断，还是驱赶着行色各异的大型动物为交通工具，动物的背上披着充满了异域情调，又华美异常的贵金属和丝绸编织的饰物。而最吸引人眼球的，还要算这些西承国人，有骑在狮背、虎背上光裸着蜜色上身的威武汉子，还有裸着脚踝带着金铃、衣着暴露的红衣舞姬在异兽上翩翩起舞，更有坐在大象背上软轿中的高贵王子，偶然间瞥向路边的慵懒风情，仿佛是要把人的魂魄都勾去。 这一行人自然是引来围观者众，以前基本不知道还有西承这个国家的大启百姓，很好的过了一把眼福。 但……既高调又装逼，这是汤圆对西承古国这一行人的全部想法了，他是说，虽然现在已经开春了，但天气依旧很冷的好吗？穿这么少也不怕冻死。务实点吧，亲！ 好吧，汤圆必须老实承认，他是因为不喜欢这个西承使团，才会这么说的。 至于为什么不喜欢……汤圆想，如果你为了欢迎一个跟你毫无瓜葛，只在大启暂住一个月的邻国使团，不得不放弃了闲适安逸的工作，起早贪黑、忙里忙外快小半年，还必须和你曾经很喜欢，现在恨不能老死不相往来的人朝夕相对，想必你也是不会对这个邻国使团喜欢起来的。 但此时的汤圆还不知道，为西承使团准备的苦逼根本算不得什么，因为真正的噩梦是从他们来了之后才开始的。 9.破解第九招：大部分人都在问你官拜几品，却只有很少的人会关心你，你快乐吗？ 西承使团终于进京的日子，用句略流氓的话来形容就是，我把冬裤一脱，春姑娘她就来了。 咳，正经说辞是在草长莺飞二月天的日子里，西承国太子鱼凫应大启天子宣帝邀请，于本始三年到达大启，对大启进行国事访问，这是西承古国和大启自打通两国商路以来进行的第一次国事访问，对两国建交具有重大意义。 反正就在那个春意融融，草木复苏的春日，大皇子、闻嫣及汤圆协同数名大启官员，在华都城外，迎接到了远道而来的西承太子鱼凫一行人。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听到这位太子的名字时，汤圆下意识的就联想到了这句从小就背过的名诗，然后他在内心中很不厚道的笑了。 在发现西承国之后，大启就派了大量的探子秘密潜入西承，了解西承国的一些基本情况，而这些基本情况，在西承太子鱼凫没来之前，就已经交到了少数特权阶级手中，好比汤圆这类负责迎接西承使团的官员。 就探子的情况来看，西承国人很相信前世今生，而在谣言里，他们甚至相信眼前这位太子就是治世明君鱼凫的转世，以此为他命名，并在国内备受推崇。 在汤圆看来这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是说，他们怎么就能肯定这位太子是鱼凫的转世呢？ 《山海经》记载，鱼凫是颛顼的后代，而颛顼则是昌意的后裔，昌意的来头就大了，他老子是三皇五帝中的黄帝，也就是说，鱼凫是神N代，他死了之后肯定是要魂归天国去享福的，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天国的话。他在天上乐不思蜀，又怎么会再次转世，成为一国太子？就算西承有难，上天想要降下治世明君来助西承度过一劫，鱼凫既不是最强的，也不是神N代中资历最小的，怎么都轮不到他吧？ 更何况这位太子鱼凫上面还有一个传说中是明君柏灌转世的爹……西承是要有多大的劫难，才需要上天接二连三的往他们那儿加塞明君？就不怕明君们因为政见不合打起来吗？ 还真是……封建迷信害死人啊，完全不存在合理性。 但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启会出动一个皇子、一个王爷以及一个驸马这样豪华的阵容来迎接这位太子的原因，不过是礼尚往来，质量不够数量凑。 当然，这里的质量是指地位的尊贵程度。 幸而，太子鱼凫所表现出来的贵气从容，倒还算对得起他的名声和尊贵。在汤圆得到的情报里，这位还是个少年天才，曾为西承带来了不可想象的财富和劳动力，紧密联系了西承皇室和西承最大教派往生教的关系。 至于具体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个就打探不到了。探子表示，大启和西承本就没有多少往来，更何况是发生在快十年前的事情，这个需要缓缓图之。 曾经的少年天才此时已经是个而立之年的三十岁大叔了，但太子还是太子，西承国的皇帝意外的很长寿。汤圆觉得，也许最先爆发夺嫡之战的不会是大启，而是西承，这也就怪不得他身边那些智商都很高的人都一口笃定，西承和大启短时间内是打不起来的。 “愿往生神庇佑。”三十多年的太子一手摸着脖子上挂着的石头，一边开口，顺便还行了一个很奇怪的礼。 瞬间震住全场。大启众人心想，往生？这是在诅咒我们早死吗？ 还是反应最快的闻嫣挽回了现场尴尬的局面，他说：“愿往生神也庇佑您。”西承这个国家差不多算是一个宗教国，在他们那里，用被神明庇佑开口，就跟大启寻常巷陌的百姓互问“你吃了吗”一样，都是打招呼的意思。而太子鱼凫，还记得吗？他信的是往生教。 “哦？您也信往生神？”鱼凫太子的这一问说不上来只是单纯询问，又或者是在有意找茬，故意刁难。 闻嫣四两拨千斤的回答：“不，我的信仰只忠于我们的皇上。但我同时也尊重您的信仰。” 鱼凫太子终于展露笑颜：“你很好。我是西承的太子鱼凫。” “闻嫣，大启的承泽亲王。”所有人都在闻嫣和太子互通了身份和姓名后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次外交终于可以成功下去了。 唯一不高兴的大概就是大皇子了，被闻嫣首先抢到了西承国太子的注意和青睐，这让他很是不服气。不过，大皇子也是个有城府能忍耐的，压下了心中对闻嫣的全部咒骂和不喜，上前去对鱼凫太子介绍自己了。 而从始至终在一边装蘑菇的汤圆也只好赔笑上前：“万寿驸马，汤圆。” 汤圆定不喜欢这样的外交辞令，明明彼此对双方底细都清楚的很，说不定连祖宗十八代都被调查了个底掉，却还要互通姓名什么的，实在是……在玩过家家吗？多此一举。 彼此寒暄的差不多了，也就可以一同前往为西承新建的使馆了。 至于什么参观啊、国事访问啊、国宴啊最早也是今晚的事儿了，毕竟人家西承使团一路舟车劳顿，总得休息一下，才有精神头奢侈浪费，呃，不对，是参加促进两国友好往来的晚宴。 等把西承的一行人送到了特意为他们修建的使馆后，汤圆觉得他也就该功成身退了。 谁承想……一路一直没有什么表现机会，被闻嫣抢去全部风头的大皇子终于忍不了，为了挽回颓势，他祭出了一招在汤圆看来昏聩无比的大杀招，实在不应该是他们那个智商水平线上可要想出来的。 大皇子表示，他要留下来作陪，可以为太子了解西承提供帮助，晚上又能一道去皇宫参加皇上为西承使团接风洗尘的晚宴，也就不用劳烦闻嫣和汤圆两头跑，一举三得。 汤圆觉得，此时呵呵笑着的西承太子内心中一定在大骂大皇子这个傻逼，劳资现在迫切需要的不是大启讲解员，而是睡眠休息。睡眠懂吗？你留在这里，我还睡个毛线啊，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吧…… 连汤圆都开始觉得不趁着这个机会阴一把大皇子，就实在是太对不起大皇子的自毁长城了。 果然，闻嫣借此机会狠狠阴了一把大皇子，故作不想让大皇子留下的样子劝说道：“这样不妥吧，鱼凫太子还要休息……” 一句话，闻嫣不仅让大皇子深刻的觉得他是在防备他和西承交好，不想让他留下，又能让鱼凫太子觉得他这是在关心他的身体，既做到了让大皇子坚定留下继续招鱼凫太子厌的信念，又让鱼凫太子感激了他的关心细致，顺便更加厌恶大皇子的不懂眼色。 实在是……汤圆表示，什么叫演技，这才是演技啊！实力派，杠杠的。 然后，“心有不甘”的闻嫣就欢脱的携带汤圆一颗，一起离开了使馆。出门后闻嫣整个人的状态直接就是明晃晃的人逢喜事精神爽，连稍微遮掩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下午咱们一道去皇宫？”闻嫣对汤圆发出邀请。 “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去的。”汤圆的回答依旧夹枪带棒，“还是王爷觉得我已经傻到连去皇宫的路都不认识了？” “那算我不认识好了。”闻嫣的脸皮表示毫无压力。 “= =你认不认识管我何事？”汤圆很是果断干脆。 “皇上让我们共同主持西承来使一事，今晚是为他们接风洗尘的第一次宴会，事关我大启脸面，要是我没去，出了什么差错，就管你的事了吧？说不定还会牵连准备晚宴的宝郡王。”闻嫣蛇一样的眼神让汤圆很不舒服，他说，“你大可以试试我这是不是威胁。” “只此一次。”汤圆虽然也可以任闻嫣自生自灭，他就不信闻嫣敢真不去，但他实在是有些不堪闻嫣的骚扰，心想还不如全了他这一次，以绝后患。 “成交。”闻嫣还是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的。 到了下午，汤圆早早的就出了门，不是去找闻嫣，而是……逛街。对，没错，就是逛街，身后只低调的带了一个小厮。 至于逛街的目的，汤圆想碰见一个他当年就是在这天下午碰见过的陌生人。 那人问他，你过的快乐吗？ 曾经汤圆不觉得有什么，现如今却有了难以名状的感动。 因为汤圆记得他大哥曾经对他说过，旁人看到都是你飞的高不高，只有少数真正关心你的人才会问你累不累。等你经历过，你才会明白那一句“你过的快乐吗”背后不经意的感动。 汤圆想问问那人，为何有此一问，我们以前，认识吗？ 10.破解第十招：神棍职业的最高向往——国师。 想要碰到一个在你重生前只有过一句之缘的陌生人，前提是，你很清楚的记得你们相遇的时间地点，如果你以为这很容易……那汤圆的经历会告诉你，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好吗？ 他是说，他已经尽他所能的把遇见那人那日所发生的事情都全部重现了一遍，但怎么就是遇不到了呢？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本应该在宫里跟着宝郡王一起准备晚宴的汤圆之所以出宫，是因为西承使团中一个地位比较特殊的人士表示，他对华都百年老店云来酒楼的四色团子仰慕已久，很想在宴会上吃到这道菜。为了不让两国的友好这么快就毁在一碗元宵上，宝郡王当机立断表示，宴会上肯定会有四色团子。 打发走传话人之后，问题就来了，四色团子怎么上。 幸而，宝郡王是个吃货，他和云来酒楼一直有着长期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咳，简单来说就是宝郡王很强盗逻辑的和云楼的老板有过约定，只要他想，不管时间地点，云来酒楼都必须把他们的厨子借给宝郡王去做饭。 而为了皇宫安全，汤圆只得亲自带人出宫，前往了云来酒楼要厨子，然后送入皇宫。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汤圆遇到了那个问他“你过的快乐吗”的陌生人。 说实话，汤圆已经差不多要忘记那人长什么样子了，只依稀记得那人穿着一身出尘的白衣，好像是站在这滚滚红尘中，又仿佛早已超脱物外。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反正就是在那人面前，汤圆会觉得一切皮相不过是红颜枯骨，只有他，永不褪色。 这一世汤圆没有忙活晚宴，但他还是在相同的时间，甚至特意绕道从皇宫出发，到达了云来酒楼，站在那个写着“云来酒楼，专注元宵三十年”的布制迎风旗前，等待相遇。 结果却一无所获。 站在华都街头，汤驸马内牛满面。他表示，谁能来能告诉他，他到底改变了哪个因，才会如此。就因为他没在宫里听到某个西承来使表示对四色团子的仰慕吗？！ 但大概是天意难违，汤圆一直等到很晚，都还是没能等到那人，心不甘情不愿的他只好怀揣着一脸的郁闷，带着小厮事成（小厮的名字就叫事成）骑马前往了承泽王府。经过几代承泽亲王的共同努力，承泽王府附近的十里长街都已经被划入了承泽王府的范围。 汤圆觉得，如果不是有皇权压着，承泽王府最终的发展规模会比皇宫还大，但这也就足够说明这里的主人到底有着怎样昭然若揭的野心。 曾经汤圆对承泽王府熟悉的就跟他自己家似的，现在……还是熟悉跟自己家似的。 汤圆无奈发现，有些根深蒂固的记忆，不是你想划清界限就可以划清的。鲜衣怒马，丝鞭破风，从承泽王府的边上到达承泽王府的大门也是需要一段路程的，好吧，如果汤圆肯让他的马走起来，而不是爬的话，说不定他们可以更快的达到。 汤圆是很认真的在拖延时间，争取在范围允许内的最后一刻出现。 事成上前叫门，没一会儿，王府的大总管就堆着菊花一般灿烂的笑容亲自出来迎接了：“二爷可有日子没来了，听说您最近扶摇直上，官运亨通，肯定很忙吧？” 这位大总管，还有向宠身边的人对汤圆的称呼都是二爷，汤家二爷，不是闻氏的驸马。 “还好。”汤圆将马鞭交给了事成，在大总管的引领下慢步进了王府。园内的景致步移景异，千变万化，三面朱墙碧瓦相围，西墙下，有一株百年红豆杉静默的深深扎根，枝叶婆娑，仿若入画。 “咱们王爷一早就在里面等着您了，快请吧。”大总管态度殷勤，“不过刚刚来了位西承的客人，王府这才没能出门去迎您，还望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汤圆没有回答，只是心想着，这位大总管还真是不遗余力的在为自己主子拉皮条。 咳，装饰极其夸张唐璜的主厅内，一代名士苏斐然的亲笔画下，深蓝色蟒袍的闻嫣正与一白衣人相视而坐，谈笑风生，态度熟稔的就好像是多年未见的童年旧友。 听见脚步声，二人终于停止了谈话。 坐在闻嫣对面的大概就是那个西承客人了，一袭白衣，纤尘不染。那人回身，正与汤圆四目相接，一瞬间，惊艳了时光。那是一种让汤圆说不上的夺人心魄，而那人身上温柔的气息又很好的缓和了这种强烈的心理情绪，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如果一定要找到一个词来形容，汤圆想，那一定会是恍若神只，让情不自禁的注意，膜拜，却又不会造成任何困扰。 可如果一定要说那人到底长的是什么样子，汤圆却惊愕的发现他根本无法把那人的容颜映入脑海，就好像是“神明的面容是不会被允许记忆”的这种感觉。 然后，汤圆想，原来世间真的存在这种让人怎么都无法看清容貌的人。汤圆也只是从宝老头那里听过一次，大启的前国师离境就是一个让人永远无法记下容貌的神秘人士，离境在大启建立了国教坐忘心斋，被神帝封为国师，但在仁帝继位后，离境却悄然离开了大启，就像是他的出现一样，来无影，去无踪，坐忘心斋因此没落。 宝老头曾说离境的脸上一定被离境施了妖法，他对汤圆这样形容，如果你不亲眼见一次，你就永远无法理解我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样子。现在，汤圆想，他终于明白了。 “离境？”汤圆虽然觉得这个猜测很扯淡，但还是不由自主的这么问了。 “真没想到还有人记得家师，他老人家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白衣人的声音低沉磁性，让人如沐春风，不由自主的就想主动陷进这仿佛能温柔了岁月的情绪里，“不过，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不是家师离境，而是他的二弟子念第。” 所以，这位算得上是仙二代？而让人看不清容貌的本事，是你们师门一脉相承的本领？ “啊，圆圆来了，让我为你们介绍，这位是念第仙师，他师父就是咱们以前的国师离境，而他的师弟现在则是西承的国师中容。”闻嫣赶紧着给这两个人介绍，对汤圆说完后，他才对念第说，“我想圆圆就不用我详细为你介绍了吧，毕竟我们在刚刚的谈话里我就说了他很多，大启的万寿驸马，汤圆。” “等等，不对啊，西承国的国教不是往生教吗？怎么咱们以前国师的大弟子却反而当了西承的国师？”汤圆觉得他有些糊涂。 “是这样的，离境仙师当年因为一些特殊原因离开大启，最后停留在了西承。五年前往生教主姬俊遇袭，据说他因不死的体质而活了下来，但伤势太过严重，让他不得不返老还童，无法再为皇上分忧，而念第仙师的师弟中容以前曾经是往生教门人，后机缘巧合拜入坐忘心斋，集两派之所长，得西承皇上赏识，这才……”很显然，闻嫣拿到了一份比汤圆更加详细的西承情报，这种私货肯定是出自闻嫣培养的死士之手，而不是为国家服务的那种探子。 闻嫣说了那么多，让汤圆来总结也就是一句话，西承皇上为了巩固皇权，扶植坐忘心斋与往生教相斗，想要削弱往生教的神权，如是而已。 “那我就先告辞了。”念第施施然起身，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圆圆你先坐，我去送送念第仙师。”闻嫣说道。 “王爷留步。只是，我观汤驸马十分面善，不知驸马可有兴趣送我一程？”这位念第仙师看来是个极有个性的，拒绝闻嫣拒绝的十分理所当然，没想过给闻嫣留丝毫面子。闻嫣也出奇没有再找理由阻止。 汤圆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为了大启西承两国的友谊答应了下来。 一行人又从前厅往大门走，就在走出大门后，念第转身看向汤圆，问了一句：“我有一句话想问汤驸马，你过的快乐吗？” 汤圆怔住，原来，当年的陌生人又在这里相遇了，夕阳下，记忆重叠。 当日他给的回答是：“你这人问的话好生奇怪。我是世家出身，现今又是皇亲国戚，深受上司赏识，友人、爱人均在身侧，我当然是快乐的。” 今天汤圆的回答却是一字一顿的说：“不，我过的一点都不快乐。唯一的亲人下落不明，唯一的朋友又即将远行，别人以为好的却并不是我所之求，我所求的，却又好像这辈子都无法实现……不过，我会努力让自己过的快乐起来。” 念第表情依旧，气场一下子凌厉了很多，让汤圆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最后，念第古怪的说了一句让人捉摸不透的话：“呵，唯一的亲人？下落不明？” 11.破解第十一招：汤小圆终于俊杰了一把，呃，有点偏了的俊杰。 “你说什么？对不起，是我听错了，还是？”汤圆疑惑的看向念第。 “没什么。”念第摇摇头，心中却在咒骂着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他是说，他本来以为会是‘知道你过的不好，我也就幸福了’这种模式，可为什么现在完全感觉不到预计中的幸福呢？“只是希望你能努力让自己快乐起来，我先离开了。” 念第离开的背影甚至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汤圆站在原地，眨眨眼，一脸茫然，他刚刚说错了什么吗？他们话题结束的好快，快到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们就这样就是谈完了。不对，他还没有问对方为什么要这么问，以及对方到底是谁呢！ ……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一袭白衣的念第这才匆匆赶回了西承使馆，身上的气质与白天完全不同，比白天更加凌厉，更加不近人情，如果换上一身黑底血衣，就完全可以用来自地狱的修罗来形容了，但他的眼底却没有嗜杀的疯狂，反而是犹如万年寒冰，再无融化的可能。 在念第的院子里，念第遇到了早就等在那里的太子鱼凫，鱼凫长身而立，很是随意的把玩着手中随意摘下的花朵，语气十分自来熟：“你出门了？我还怕你会赶不及去参加宴会。” 念第沉默着看向鱼凫，不言不语。 “怎么？我等你很不可思议吗？我知道我们以前有过一些意见上的分歧，但我们现在共同站在异国的土地上，你是中容的师兄，我总会想着要把你完好无损的带回给他的。”太子鱼凫摆出来了一个自以为很大度的大哥样子，语气真挚温柔。 可惜，想当别人大哥也要看别人同意不同意。 念第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直言不讳：“谁允许你随便进出我的院子了？” “……”鱼凫的神色一沉，在揉碎了自己手里的花之后才终于平稳了自己的情绪，继续笑着说，“很抱歉，我只是在等你。” “不用，我不去。”念第意简言赅的回答，没有解释，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和感情，就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背后却有着不容反抗的强势，“如果你说完了，请马上从这里离开，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进我的院子。” 鱼凫维持着笑容从念第身边走过，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你知道的对吗，如果不是看在你师弟中容的面子上，我会很高兴把你去喂狮子！以及，我刚巧知道你下午去了一趟承泽王府，不过，闻嫣不是你的目标，那个什么汤圆才是，还真是长了一张惹人怜爱的脸。你猜，你亲爱的师弟对我的影响力会不会大到包括这个汤驸马呢？” 念第这次连句话也没留下，目不斜视的从鱼凫身边走过，把无视二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鱼凫站在院子外面看着里面，表情扭曲，双手握拳颤抖，早晚有天，早晚有天他要让整个坐忘心斋为这份傲慢以死谢罪！ 那天晚上的欢迎宴很成功，主宾尽欢，除了……呃，汤圆想到，除了西承太子鱼凫那如影随形的玩味眼神总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以外。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差点战胜了汤圆的理智，让他想要装病逃过明天陪伴西承使团参观华都的行程。不过，也只是差点。 在又是一个太子鱼凫“愿往生神庇佑你们”的祝福里，汤圆和闻嫣开始了他们的工作。 “念第仙师呢？”汤圆必须承认，当他的理智战胜了感情逼得他还是不得不来上班时，唯一吸引他的就是他能够获得的最大化利益，好比和念第把他们昨天明显没有进行完的话进行完毕。 “汤驸马和念第仙师很熟悉吗？”鱼凫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汤圆摇摇头：“不，只是昨天见过一面，他问了我一个有趣的问题，我想问问他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就在后面的院子里，我突然想先去换一身衣服，在你们等我的过程里，你可以尽快去找他得到你想要的答案。”鱼凫太子看上去意外是个很体贴的好人，所有人都知道换衣服只是个借口，一个满足汤圆愿望的借口。 汤圆对此自然也是显得很意外的：“呃，不用了吧，我是说，我可以等晚一点……” “我可等不了晚一点再换衣服，这身衣服有点冷。”鱼凫善解人意的冲汤圆眨眨眼，在走过汤圆身边的时候说，“去吧，我刚巧有个跟你一样大的弟弟，我只是想要帮我的弟弟一个小忙，不要有心理压力。” 汤圆冲鱼凫感激的笑了一下，心想着这位太子被誉为明君转世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不是吗？起码他很会收买人心，但他可不会撤回对昨天他不断打量自己这件事的不满。 念第的院子内，穿着一样青衫的弟子们对汤圆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围观。 他们是说，他们是坐忘心斋的三代弟子，从很早以前就跟在了念第师伯身边，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师伯为某个人破例，在那人没有进过师伯同意就进了师伯的院子时候，师伯没有生气，反而同意了见面。要知道，这本来应该是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不可能的事情，哪怕是他们的掌门师父，西承国师中容也没能做到这点。 房间内，屏退了所有的青衫弟子后，白衣的念第再次挂起了那种像是个天然发光体的气质，问道：“不知道汤驸马这么早来找有我何事？” “只想问你，我们以前认识吗？又或者你到底是谁？”汤圆开门见山道。 “以前认识吗？也许吧，在上一世。又及，我叫念第，坐忘心斋的二代弟子。”念第回答的……十分废话。语气坚定，坚定的甚至都点生硬了。 “那你为什么会问我快乐不快乐？”汤圆追问，他才不信念第的这种标准答案。 “因为神爱世人，神说世人要互相友爱，神关心每一个人的快乐以及幸福，我作为神行走在地上传达神意的人，更应该完成神之所愿。”念第神棍的回答道，显得特别无懈可击。 ……所以说困扰了我很长时间的问题，仅仅是源自于你很平常的一句礼貌用语？ “好的，没有问题了，那么，再见。”汤圆觉得他简直尴尬极了，如果一定要找个比喻的话，他觉得他好像终于能彻底理解了当日向宠对他表白后就迅速离开的原因，当然，也许这个比喻有些不恰当，但他还是觉得他的尴尬和那个尴尬是如此相似。 回到前厅，太子鱼凫十分敬业的真的换了一套衣服，对汤圆说：“愿往生神庇佑你，汤驸马，得到你要的答案了吗？” 汤圆只能含糊的点点头：“也愿往生神庇佑您，太子殿下。” “那么，我们启程吧？”闻嫣开口，在场都是人精，就像是他们很默契的没有询问为什么今天早上大皇子会缺席一样，也没有人会问汤圆为什么从念第那里回来之后神色会显得有些不自然。 而就在一行人出门的那一刻，汤圆猛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在他和念第的对话里，他根本就没有听到任何一句愿往生神庇佑你，又或者别的什么神的庇佑。 但如果真的是一个虔诚的信教徒，就像是太子鱼凫这号的，根本就不可能忘记这么重要的问候语的，不是吗？他是说，如果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太过突然，那么这次他是通过禀报，并等了有一会儿才被告知念第可以见他的，没道理那个人还是什么都没跟他说啊。 除非……念第根本就不是什么虔诚的信教徒！ 据说当年大启国师离境最彪悍的名言就是，我信的当然是自己，也只信自己，满天诸佛又怎么样，早晚有天我也会成神，所以我只需要信自己就可以了。 虽然这样的话在信教徒眼中有点诛心了，但说真的，汤圆其实挺欣赏离境这句话的。他上一世的经历充分告诉了他一个真理，与其把希望依赖在别人身上，无论是活人还是神佛，都不还如自己来的可靠，既然都是不可能实现的虚幻，他自认会更倾向于自己成神。 咳，话题有点远，反正这也就是说，念第刚刚那句什么神爱世人完全是在信口胡诌，那他又为什么要给出这么一个看似无懈可击实则只是掩盖真相的话呢？ 被用特别完美的理由掩盖下的事实，往往有着特别值得我们深挖的真相，汤圆记得他大哥是这样告诉他。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汤圆目前就正处于大胆假设的这个阶段，他想，念第说不定早就认识了他，又或者是从别人那里认识了他。那个人能是谁呢？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他大哥！ 12.破解第十二招：向宠在未来会是个合格的大将军，但在此时此刻……他连汤圆都骗不过。 “在想什么呢，笑的这么傻。”有日子没见的向宠再次做客了汤圆府上，坐到汤圆身边时顺手给了汤圆一个脑瓜崩，不疼，却带着微微的刺激，让汤圆回神，“别告诉我这么点时间你就又被闻嫣给收买回去了啊，当初说要和闻嫣势不两立的可是你。” 汤圆一头黑线的表示，我从来没说过这话吧，连想都没有想过好吗？至多是老死不相往来，我还不至于傻到去主动找死：“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联想？” “你最好不要否认，能让你露出这么傻笑容的人可没几个，虽然你一向笑的比较傻吧，但这种最傻级别的，除了你大哥以外就只有闻嫣了。”向宠总觉得自己这样有点狐狸心理，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什么的，可真有够难看的。 “不，你错了。”汤圆毫不犹豫的否认，然后肯定的说，“最高范围里肯定也包括你。” 向宠短暂的错愕之后，很放浪形骸的一声，用以来掩饰自己想要去把汤圆推倒的冲动，昂起白皙优美的脖颈，像极了骄傲的白天鹅：“那是当然的，本少还从来没对谁比对你好呢，你高兴是理所当然的，这证明你还有最基本的审美。说回正题，你到底在高兴什么？别告诉我是最近练就了掐指一算的神技，算到了我要来看你。” “很遗憾，不是。我只是觉得我得到了我大哥的线索。”汤圆的唇角又往上扬了一些……更傻了。 “你觉得你大哥在西承？”好朋友大概就是无论你说的多么没有头绪，对方依然能够跟上你的思路，抽丝剥茧的直击真相。向宠的分析其实也挺简单的，最近汤圆也就接触了西承使团。反正总不能是他随便在大街上遇到的吧？ “正解。”汤圆点点头，一双明眸皓齿晃得向宠都有点眼晕。 “呃，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的吗？”向宠这样说道。 也是在这个时候，汤圆才发现了向宠的古怪，向宠明显不像是在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而是向宠早就知道了什么但向宠一直在瞒着他，现在得知他有可能知道了，于是向宠就开始试探他到底知道了哪一步，看有没有可能把自己摘干净了。 “因为我发现你对我隐瞒了一些关于我大哥的情报……”汤圆这样说道。 “我瞒你什么了？”向宠的表现无懈可击，一如汤圆了解他，他也很了解汤圆，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汤圆是在诈唬他。 但也就是因为向宠的这一份无懈可击，让汤圆坚定了他的信念：“你确实有关于一些我大哥的事情瞒着我。不要装了，如果你没有事情瞒着我，你的第一反应会是表示我对你不信任的强烈不满，然后索要赔偿，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你是怎么把我的布老虎骗走的。” “那不是骗！”向宠振振有词。 “是的，就是这种表情。”汤圆环胸，看着向宠，“顺便一说，对于那个布老虎也许确实不是骗，而是强取豪夺。最后，偏题是很没有必要的，老实交代，坦白从宽。” “偏题的是你吧？！我可没说什么布老虎。”向宠还在负隅顽抗。 汤圆差不多已经可以确定了，然后，他祭出了最大的杀招：“我知道你是想要保护我，但你知道吗？有些事情你不让我知道，我这辈子都不会长大，你总不能保护我一辈子。” “我当然可以保护你一辈子！”向宠很是笃定。 汤圆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向宠，脸上的表情不言而喻，看，套出来了吧。 向宠长叹一声，认命：“正常人都会怀疑我有问题，甚至质疑咱俩之间的友谊吧？你是怎么得出我瞒你是为了保护你的神奇结论。” “因为你是向宠，因为我是汤全之，这就是全部的理由。”汤圆很是笃定的回答。其实当向宠说出那句的时候，他就已经差不多脑补完全了。他大哥当年被绑架的这件事情一定很曲折，向宠知道真相，但真相会伤害到他，所以向宠一个字都没有说过。 向宠勾唇一笑，这就是汤圆，让人想不爱都不行，即便爱人做不成绝对不会想要失去他这个朋友：“好吧，在我说之前，先告诉你到底知道了哪一步，如果敢说全都是诈我的，我绝对要让你血溅当场！”向宠虽然对汤圆准备全盘托出了，但还是很不甘心，这种被吃定了还甘之如饴的感觉，真的是次奥了（cao）。 然后，汤圆就把他由念第展开去的推理说了一遍：“所以，我大哥肯定是在被绑架后因为种种原因辗转西承，然后结识了念第，念第出使大启顺便代我大哥来看我是否安好。” 汤圆没有说的是，他还推理出说不定他和念第的相遇也是念第安排好的，上一世念第利用四色团子把他从宫中调出，这一世则是去闻嫣府上等着，这就是他为什么没能在云来酒楼等到念第的原因。 向宠点点头，一脸欣慰：“儿啊，你终于在不长个子的今天学会了张脑子。” “喂！熟归熟，人身攻击我照样会去衙门告你啊！”汤圆鼓着一张包子脸。 “咳，正题，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只是从我母亲那里知道了你大哥当年被绑架的真相，你知道的，你母亲和我母亲是手帕交。”向宠终于将他当年帮汤圆查到的汤家大哥的过去娓娓道来。 其实当时向宠并没有查出汤家大哥失踪的原因，他只是碰巧知道了汤圆母亲的死事有蹊跷，当年汤圆和向宠去雍畿没多久后，就传来了汤圆母亲暴病而亡的消息，一看就有问题。而向宠调查的方向是针对汤家的恶性事件，结果…… 当年汤家大哥被宣帝选入宫中为皇子伴读，让本来打算要捧杀汤家大哥的汤夫人感到了莫大威胁，最终她铤而走险的让人绑架了汤家大哥，但她并没有想要杀了他。也由于汤夫人这种做事犹豫的性格，她的计划很快就暴露了，汤老爷因此把汤圆打包送去了雍畿，隔离他们母子。汤夫人和汤老爷发生了激烈的口角，汤老爷在争吵中错手推倒了汤夫人，汤夫人的头好巧不巧的磕到了在刚刚发生口角时摔碎的瓷器上，不治身亡。 “只能说，那是一场意外，你父亲并不想杀了你母亲的。”向宠因为这件事情曾亲自去和汤老爷求证过，当时汤老爷已经快不行了，躺在病榻上，他说他一直活在愧疚里，他一生杀人无数，从不后悔，但在最后却怎么都走不出妻子倒在血泊的梦魇，这就是报应。 最后，汤老爷恳求向宠不要把这些告诉汤圆，不是想要隐瞒自己的罪行，只是不想汤圆背负这些与他无关的罪孽。 “那西承呢？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大哥去了西承？”汤圆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段过去，索性就只能先跳过，去关注一些别的什么来分散注意力。 “你母亲的母亲，也就是你的外祖母是西承国人，我母亲是这样告诉我的，她猜你母亲把你大哥送去了西承，因为她曾经在你母亲那里看到了一个据说是你母亲远方亲戚的边境商人。”这个商人到底是做什么买卖已经不言而喻，人贩子。 虽然那时两国之间的商路还没有正式开通，但已经有很多人为了生计而开始以命相搏，两国的不相通成为了一个巨大商机，这也就是现在那条路被称为黄金之路的原因。 “名字。”汤圆觉得这会是找到他大哥的重要线索。 向宠摇摇头：“我母亲不知道，即便知道那人也肯定换名字了，我母亲倒是画过那人的一张小像，我试着在大启境内追查过，但……人海茫茫，抱歉。” 汤圆摇摇头：“为什么要对我道歉，你已经尽你所能，把小像给我，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你要去西承。”这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一个肯定句。 汤圆点点头：“很显然不是吗？无论我大哥是生是死，都要有个定论，我会把我大哥带回来。念第肯定知道些什么，但看样子他是不准备跟我说了，不过没关系，我可以跟他耗着。而与此同时，我还能按照小像去追查另外一个线索，总会让我找到答案。” “那你有想过吗？时过境迁，你大哥初去西承一定过的很艰辛，他也是人，会在长年累月的痛苦中堆积怨恨，怨恨你母亲，你父亲，甚至连累到你，他会觉得你才是一切的起因，他会伤害到你的！”这就是向宠在害怕的，当年那个汤家大哥应该早就不存在了，将心比心，要是他遭遇这种事情，他也会想要报复社会的。 汤圆看着向宠：“原不原谅取决于我大哥，道不道歉取决于我，我不傻，我分得清孰是孰非，我不会任由我大哥把一切都归在我身上，但我也不否认这件事情有我的原因，我只是想替我母亲道歉，她已经死了，为这件事情付出了代价，该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向宠长叹一声，“我不会阻止你西承，但你必须答应我，在你大哥威胁到你生命的时候，你不会阻止我派到你身边的死士保护你。”顺便杀了你大哥。 “你根本没有派死士给我。”汤圆皱眉。 “会的，在你真的要启程去西承的那天。”向宠留下这句话后就头也没回的离开了，人这一辈子有很多固执是身边的朋友怎么都无法阻止的，好比向宠要上战场，好比汤圆决定去西承。 13.破解第十三招：皇族是一个神奇的存在，无论哪里的皇族都是。 鱼凫再次光临了念第的院子：“我都知道了，念第，关于你，也关于那位可爱的驸马爷。” 夜幕下的念第穿了一身黑衣，不言不语，冷眼旁观鱼凫，就像是在看一只猴子表演。好吧，他必须承认，他只是表面上冷静而已。内心中他已经开始思考起做掉鱼凫而不被发现的可能性了。他是说，他才不介意鱼凫知道他和汤圆的兄弟关系，他只是有些介意这种好像被人拿捏住了什么，并且进行威胁的感觉。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鱼凫真的知道了他和汤圆是兄弟，说实话，他对此很怀疑，鱼凫真的有那个智商能猜到吗？（= =果然还是很介意鱼凫知道你们的兄弟关系吧……） “哼，他就是你前世的爱人，对吧？！”鱼凫抚摸着手里的三生石道，这是往生教的圣物，只有少数虔诚的教徒才能够得到其中的一小块，“但你不想打扰到他现在的生活，只想看他过的好不好，你可真是伟大啊，念第。”讽刺意味很足。 “……”不过，念第觉得最讽刺的是他对鱼凫的智商抱有了太高期望，一个至今连自己的爱人到底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敢爱的要死要活的人，你还能指望他什么。 而鱼凫这边，无论他这个人的人品和智商怎样，我们都不能否认他的信仰虔诚度，他是发自真心的相信着人有前世今生的，并且也坚信别人会这么认为的，就像是他认定了国师中容是他的前世爱人一样，面对念第和汤圆之间的古怪，也就怪不得他会得出这么一个神结论了，不是吗？ “说出你的来意。”念第直说到，他已经不想在鱼凫身上继续浪费时间了。 “如果我说，我会帮你把这位可爱的小驸马拐到手呢？”鱼凫勾唇一笑，自信异常，“你要怎么感谢我？” “我会杀了你。”念第平波无澜的声音却让人明白，他这个人从来不开玩笑。 “不，你不会的，不信我们走着瞧。”鱼凫十分狂热，“没人能够抵挡住前世的诱惑，忘记了吗？你们曾在三生石前发过誓的，你们永生永世都会在一起。” “你不能让他来西承！而且你也控制不了他。”念第很快就明白了鱼凫的意思，这次西承来大启，势必是要带走一个大启的使者来表达两国之间的友谊的，就像他们会把他们的公主献给宣帝一样。只要双方谈妥了，他们的公主就可以启程来西承了。 “你可以试着阻止我。”鱼凫的眼神中有着谁也无法阻挡他的自信。 “你会后悔的。”念第的语气还是那么平静，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在酝酿着巨大的灾难。 “啊，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 ……时间回到汤圆刚接到被调派去和西承国搞外交的去年冬天…… “宝爷，你说，咱们是不是哥们？”汤圆一脸的严肃。 “那必须啊。”宝郡王小酌了一口杯中用玉泉山甘泉冲泡出来的名枞武夷山大红袍，一嘴的桂花甘。 “一句话，哥们有难帮不帮？”汤圆继续严肃。 “义不容辞。”宝郡王闭眼，享受着口中茶水的香气浓郁，滋味醇厚，回味无穷。 于是，严肃的汤圆果断说：“好，那你现在就去跟皇上说，大宗正院离不开我，我没办法借调礼部，和大皇子、闻嫣他们一起负责西承使团。” 宝郡王睁眼，回答的比汤圆还严肃果断：“不行！” “……为什么？！”汤圆一脸的伤心欲绝，“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宝郡王放下茶杯，摸了摸汤圆头上的呆毛，语重心长的说：“兄弟归兄弟，但我这个人呢，一是一，二是二，你告诉我，大宗正院哪儿离不开你了？是跟我每天喝茶下棋，还是提笼遛鸟？而且……和闻嫣、大皇子相处并不一定就是死路一条。” “如果你敢说一套让我真的把闻嫣和大皇子得罪死了的办法之后，再对我轻飘飘的说一句这样你就真死定了，我绝逼会跟你拼命。”汤圆表示，这招都是我大哥以前玩剩下的了。 “此言差矣，我是那样的人嘛。”宝老头十分豪迈的一挥手，迅速切入正题，“想在大皇子和闻嫣中间夹缝生存，首先你要明白皇上非你不可的原因。然后借着这个原因，寻找闻嫣和大皇子之间的平衡点，保证你会万事无忧。” “=口=你竟然真的有办法！”汤圆表示，我现在说我其实只是来找宝郡王放松心情的会不会有点晚？ “不然你以为呢？”宝郡王不屑的看了一眼汤圆，端的是霸气威武，让人不忍直视，“皇上有没有私下跟你说过类似于‘朕知你素与闻、向交好，有他们帮忙，你一定会做好，如果实在有什么抹不开面子去问闻嫣和大皇子的，你可以像宝郡王一样随时来找朕，事后朕必有重赏’之类的话？” “宝爷，真乃神人也，你怎么知道的？”汤圆一愣。 “当然是我夜观星象，掐指一算，算出来的，”宝郡王说的反话就像是真话似的，“那些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呢就是说，朕派你去的目的只是为了在闻嫣和大皇子互掐，需要拉你支持时，你可以来问朕，然后把朕的意思借由你的口表达出来，投出那至关重要的一票。” ……所以，我这是被宣帝当枪使了？ “哦，对了，还有就是，皇上在说，你和宝郡王一样傻逼，即便你不知道你被朕利用了，但朕这个人很够义气的，事后对你必有重赏。”宝郡王又补了一句。 汤圆的表情瞬间变得微妙了起来，然后他对宝郡王问道：“你就不生气？” “我气什么？”宝郡王一脸诧异。 “皇上说你，呃，不对，是在言辞间暗示他觉得你是个……” “傻逼？” “对！” “这有什么好气的，高兴还来不及，这就说明了一直看不透我的那个皇帝表侄才是个真傻逼啊。”宝老头笑眯了一双眼睛，就像一只晃着大尾巴算计人的老狐狸。 等等，这不也就是说以前把你当个真不谙世事老头我的也很傻逼？！ “看来你明白了很多。”宝老头唇角上扬，神秘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这么说吧，我要是去跟皇上说大宗正院离不开你，那就轮到我为皇上鞠躬尽瘁了，懂？” “别人帮你是情分，不帮你那是本分。”汤圆点头表示明白。 宝郡王再次摇头，一脸失望：“以前就知道你是个傻的，没想到是个这么傻的。如果我不帮你，你今日也就不会听这一席话了。我想对你说，我是很倾向于让你去迎接西承使团的，这就是个镀金的好活儿，操心的事儿不用你，到最后等着一起沾光就好，多美啊。” “诶？”汤圆一愣，好像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想明白了？这还只是其一，其二，等向家小子去了西边，我可没有他那护花使者的全方位，能随时让你躲闻嫣。索性你不如先去西承暂避。西承这次肯定是要带走一个人皇室成员去促进两国友谊的，俗称人质。被西承好吃好喝的供着，而西承人怎么会看上你，还不就指望着这次接触嘛。”宝老头如是说。 “……你是说让我出使西承？！会有生命危险的吧，我可适应不了外国。”汤圆表示，出使这种事儿什么时候成香饽饽了，宝老头根本就是在骗傻小子吧。 “你肯定在想我不会骗你吧之类的话，对吧？”宝老头还是那一双澄明透亮的眼睛，却让汤圆总有一种被看的通透，无处藏身的感觉。 “是。”汤圆如实回答。 “这就是我不想说这些的原因，一旦印象转变，你就会被对方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就好像你爱有话直说的性格，也不过是一种对外的印象，好好利用。”宝老头依旧还是那个笑着的表情，眼神干净，却让人已经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样子。 很多年后汤圆回想起来，他之所以走上现在的这条骗子之路，宝老头当日形象生动的一课实在是居功至伟。 “放心吧，大启和西承肯定是打不起来的。等你去了西承，那边为防使者危害西承，肯定不会让你沾政事，没政事就代表着清闲，绝对比你在大宗正院还享受，最重要的是不用上朝。对你透个底，我估摸着，大启这往后的十年，肯定要比你在西承更加危险。不论你信不信，我言尽于此，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宝老头最后的一席话，让汤圆彻底明白了闻氏皇族多奇葩这句话的背后深意，宝老头学的根本不是什么为官之道，而是预知未来。 14.破解第十四招：怎么样的计划才能算是顺利？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等汤圆决定要去西承后，他就开始很认真的思考起宝老头当日让他讨西承使团欢心的建议了，他也很严肃的开始相信宝老头主修的是预知未来。【喂】 咳，汤圆是说，他是一定要争取到这次西承N年游的机会的，因为大启对皇族有个明文规定叫《皇室子孙居住法》，简单来说呢，这个东西的存在限定了闻氏皇族一生可以涉足的土地范围，如无皇上允许，大部分皇族连华都都出不去。 汤圆以前不用遵守这个玩意，但他现在是驸马，也就被划入了这个神奇法令的范围内。 而这个东西最神奇的地方在于，哪怕是皇上出行，也要受到它的强制约束。据说是这条法令会被颁发，就是因为当年和帝撂挑子和男性爱人私奔了，皇室为了遏制这样的恶性局面再次发生才不得已而为之。 所以，基于某种“朕都出不去，你们还出个毛啊出”的阴暗微妙心理，大启其他皇室成员想要外出走动走动，那真的是比登天还难。 当然，也不是没有通融的，好比你深的皇上喜爱，像万寿公主那样的，宣帝就这么一个女儿，上一世她逃婚跑到了江南，宣帝再生气，不也什么事儿都没有嘛。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皇上他不仅不喜欢你，恨你恨的最好眼不见为净，但却又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动你，好比当年的江南王闻骜，谣传说他是被当时的仁帝下了死命令的，这辈子都不许踏进华都的土地，羡煞了不知多少的皇室成员。 可惜，汤圆目前这两种情况都挨不到边。他既没有让宣帝喜欢的圣眷正隆，也没有让宣帝忌惮到不敢他动他的滔天权势。 所以出使是西承，是他能够正大光明离开华都的唯一机会，不成功，便成仁！ 结果……汤圆怎么都没想到，他的愿望可以实现的那么轻而易举，在又一次国宴上，西承太子鱼凫主动对他抛出了橄榄枝。 事情就发生在汤圆去后面更衣完回来的路上，走在小花园雕梁画栋的长廊时，一身依旧很异域风情，俗称不怕冷服饰的鱼凫太子主动拦下了汤圆，看似偶遇，实则等待已久。 “愿往生神庇佑你。”鱼凫太子是这样笑着开场的，毫无新意。 “也愿往生神庇佑您。”汤圆很自然的回礼，最近他和闻嫣一直陪着鱼凫到处游玩，这句话已经说的很顺溜了，连行礼的动作都越来越像是那么回事了。 “你的礼仪很标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就是个西承人。”鱼凫这样夸奖道。 如果不是为了去西承，你以为我会愿意勤奋苦练别国礼仪吗？汤圆干笑两声表示：“说不定上一世我就是个西承国人呢。” “不是说不定，你一定是。”鱼凫一脸本就该如此的笃定。 “咳，太子这么好兴致，在花园赏月？”汤圆虽然很想确定的告诉对方，劳资是重生回来的，也就是说劳资上一世还是自己好吗？但他很显然不能这么说，于是只好转移话题谈起了鱼凫出来的理由，您也是出来更衣的吗这种话肯定是不能问的，所以他给鱼凫找了一个高雅的活动。 “恩，宴会上人实在是太嘈杂，于是借着更衣的名头从宴会上偷溜出来，汤驸马也是？”鱼凫自以为是的症状一直都很深。 不会吧，还真是？汤圆表示，果然，作为神明转世的太子和他这种真·出来更衣的俗人是不同的，起码太子殿下有一个被神明庇佑了的膀胱。【喂！】 “都说月是故乡明，在没有离开西承时我就已经开始思念那里了。”鱼凫四十五度仰角。 确定了，鱼凫太子的定义是文艺小清新。但很遗憾，汤圆对这种文艺腔有些适应不良，他真心想说，虽然我长的有些对不起我爹所期望的英武，反而更像是传说中的小白脸，但我完全是被当做武官养大纯爷们，好吗？这也就是说，比起什么“还没有离开就可以思念”，我更加习惯“劳资想我家的厨子了”这种说法。 “郫都是西承的国都，传说中望帝化鹃的地方，二三月时全城都会开满杜鹃花，杜鹃鸟吟唱，一片鸟语花香。”太子鱼凫的思念还没有结束。 汤圆苦不堪言的陪在一边，但鉴于他现在很想去西承，他只能努力迎合着鱼凫的口味，努力把自己往文艺青年的方向靠拢，他说：“我母亲也很爱杜鹃，她总对我说，喜欢杜鹃花的人都是纯真无邪的，因为他们爱的很纯粹。” 汤圆觉得他有必要申明，他母亲当年是真的说过这些，否则以他的阅历，他根本就编不出来这些乱七八糟的。 鱼凫对汤圆的好感瞬间提升了不少，他开始觉得邀请汤圆去西承，抛却念第的原因，他还是会高兴看到这样的人来西承，甚至，鱼凫开始觉得，把汤圆配给念第那样的，实在是有些白瞎了，不过，写在三生石上的事情是注定无法改变的，我们能做的就只有在心里说声抱歉。 “是的，所以杜鹃花在西承一直都是用作定情之用的花朵，在花朝节时，把杜鹃花送给自己的爱人，那就代表着我永远属于你的意思。”鱼凫进一步介绍道。 “有的殷红似火，有的淡着缟素，曲若虬龙，苍劲古雅。这是我心目中对杜鹃花开时的想象。”汤圆表示，如果这个话题再不结束，我从我母亲那里盗版来的说辞就可以见底了，事实上，现在已经语无伦次了好吗？ 好在，在闲话了这么半天后，耐性不算好的鱼凫太子总算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于是试探着开口问道：“驸马有兴趣来郫都做客吗？” “恩？”汤圆表示，好事来的太快，他有些接受不能。 鱼凫以为汤圆这是不想呢，赶紧着说：“刚刚与驸马聊天让我觉得与驸马非常投缘，也得知你亦是惜花之人，虽然今年的花朝节已经过了，但你可以等待明年，事实上，明年的花朝节会是有史以来最盛大的，为了纪念望帝的千年诞辰。那样杜鹃花的美景，你一定不会想错过的，如果可以，我甚至想要留你久住，想必我们都会很愉快。” ……虽然这话的表达方式有些奇怪，太子鱼凫表现的也过于殷勤，不符合他一贯的风格，但汤圆还是欢欣鼓舞的跳进了这个坑里，毕竟最后到底是谁获益，还不一定呢。 汤圆第一次的演技，虽然其中夹杂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东西，但，嘛，单从结果来看，也算是大获成功。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15.破解第十五招：我的弟弟才不会辣么可爱！ “汤驸马已经答应了太子的邀请。”青衫的三代弟子跪在念第面前，把他从皇宫中探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杜鹃花？念第嗤笑一声，怎么能忘记呢，那可是他的“好母亲”一生所钟爱的花，也是他这辈子最厌恶的植物，没有之一。每年西承国的花朝节对他来说都算不得什么好日子，倒不是他脆弱到会被一种植物折磨，只是不想看到而已，就是那种很厌恶，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副与民同乐的感觉，实在是有够糟心。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黑衣的念第挥手把三代弟子打发了下去。 “师伯，恕弟子斗胆，师父虽说过，在大启的一切事务均由您定夺，但在大启使者的这件事上，弟子还是希望您能够修书与师父商定。谁也不知道太子为何偏偏选中了汤驸马，驸马敌我态度又不明朗，往生教贼心不死，盘踞西承多年，虎视眈眈从旁窥伺，我们不能不防啊。”青衫弟子跪下死谏，“不论您对驸马是怎么看的，都应以坐忘心斋为重！” “我说过的话不想说第二遍，我说，你可以下去了！”念第的态度足够说明了他还不需要别人来教他如何做事，“听着，中容将这一切全权交给了我，就是说无论我做出什么决定，他都会支持，而我也会对得起整个坐忘心斋！” 坐忘心斋只能说是个体创业，走到如今的每一步都不容易，念第肯定不会拿坐忘心斋开玩笑，可以这么说，没有他也许还会有坐忘心斋，但没有了坐忘心斋就肯定没有他。 “谨遵师伯教诲，弟子知错，请师伯切勿介怀，弟子一心为了本斋，一时迷了心窍，师伯心系坐忘心斋就好，弟子愿以死谢罪。”在西承人眼中最重要的是他们的信仰，所以，在请完罪之后，青衫弟子毫不犹豫的当着念第的面自杀了。 念第闭上眼，任由血腥味在整个院子内蔓延，西承就是这样一个疯狂的国度，他早就已经屡见不鲜。 安息吧，我会完成你的向往，让坐忘心斋走向辉煌，再无人可以比肩。 至于汤圆，念第想，对这个弟弟我到底是怎么想的，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又如何能够给你答案。见不得他过的好，也见不得他过的不好，无论是记忆中香香软软的弟弟，还是此时此刻略显稚气的少年驸马，都让念第有些无处安放。 想把他接去西承，因为他说他在大启并不快乐，又不想把他接去西承，因为……那样疯狂的西承也并不能让他快乐。 …… 午夜梦回，汤圆从噩梦中惊醒：“大哥！” 看着一片漆黑的帷幔，汤圆穿着白色的里衣坐在床上，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细碎的汗珠，对于刚刚的噩梦心有余悸，但要说他具体梦到了什么，他却无法回忆起来。 汤圆猛然意识到不对劲，房间里太过安静了，他是说，他做噩梦肯定不会老老实实的，加上刚刚那一句他自己都听到了的“大哥”，不可能不惊动守夜的心想，可至今心想都还没有过来询问，也就是说……“谁在那里？！” 倒不是汤圆的功夫有多厉害，只是一般话本小说里都会这么演，至于接下来的情节到底是什么，这个就还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了。 好比聊斋版、刺客版以及耽美版。（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乱入了吧我去） “是我。”念第平波无澜的声音出现在了纱帐外面，黑影晃动，一双白皙如玉的手撩开了阻挡在二人中间的纱帐，黑色的外衣，血红的衬里，始终看不清的面容，颇有点聊斋加刺客加耽美的综合版本。 不管是什么版本，反正在听到念第声音的那一刻，汤圆莫名的就放松了下来。 于是，盖着锦被的汤圆看看站在床边毫无压力的念第，无奈开口道：“先不说你出现在这个时间是有多不合适……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穿衣服的空间，然后我们再谈？” 虽然从小汤圆就被汤老爷子教育男人要不拘小节，没端的做那些小女儿姿态，但身为世家公子的矜持还是让他觉得此时这个样子面对一个陌生人实在不妥，和什么矫情扭捏无关，仅仅是不太合适。 “不觉得。”念第回答的很干脆，小时候还是我给你穿衣服呢，这有什么不能见的。 然后，念第甚至很自然而然的把汤圆压着躺回了床上，并帮汤圆把被子盖好，坐在床边，抬手给汤圆掖了掖被角，语气难得温柔，“小心着凉。” “大哥——”汤圆这样说道。 念第心头一颤，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这样的叫声了呢？曾经每次汤圆这么叫，他就会无条件的缴械投降，拿汤圆没辙，后来他在梦中无数次的梦到汤圆这样叫他，喊他回家，再后来，哪怕是梦中也没有了。 “——他让你照顾我？”汤圆把他的话终于说完了。还记得吗？汤圆的推测，他觉得念第是和他大哥认识的，那么此时此刻念第的举动就很好解释了，他大哥让他照顾的。 “没有，只是夜露深重，怕你着凉而已。”念第耐着性子这样开口，然后还拿出手巾给汤圆擦了擦汗，欲盖弥彰的补充说，“而且，我又怎么会认识你的大哥，更何来照顾一说。如果你总是做噩梦，我可以为你向神明求一道凝神静气的符咒，” “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都明白，肯定是我大哥让你来问我好的，对不对？要不你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问我快乐不快乐，不要跟我说那一套神爱世人的奇怪理论。”汤圆说。 你明白什么？！你要是明白，你就应该第一时间猜到我才是你大哥！ 不对，念第迅速改变了自己奇怪的想法，他怎么会因为汤圆没有认出他而感觉到不高兴呢，他本来就没有打算再认回这个家，这个弟弟的，这样不是很好？对，这样很好。看着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的汤圆，毛茸茸的脑袋，执拗的眼神，一看就很有手感、很好捏的肉脸颊一鼓一鼓的……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是个小孩子一样。 最糟糕的是，为什么会那么想伸手揉一揉，捏一捏，甚至抱一抱呢？而且该死的，这个想法是如此的具有诱惑力，他需要极大的自制力才不会真的出手。 多年不见，弟弟这种生物变得比记忆里还要凶残了呢。 “问你呢，为什么啊，你会对我快乐不快乐那么关心？你要是不说，我就默认是我大哥让你这么做了的。”汤小圆这种生物就是个神奇的品种，只要你稍微表现的对他纵容没辙，他就敢真的大胆无畏的得寸进尺，颐指气使的特别理所当然。 “如果我说因为你是我前世的爱人，你信吗？”……卧槽，一不小心就被太子鱼凫洗脑了啊喂！念第心中关于他自己形象的定位已经全部崩塌，等待重建中。 16.破解第十六招：旅行不可怕，可怕的是准备旅行的那段日子。 “如果我说因为你是我前世的爱人，你信吗？” “……”场面一度很尴尬。 好吧，这是开玩笑的，汤圆表示，他还是有些智商的好吗？所以他用真相只有一个的骄傲态度迅速拆穿了这个谎言：“少骗人了，你是坐忘心斋的仙师，又不是往生教的，编也编个好理由吧。好吧，以免你再编出来什么奇怪的理由，我就不追问你关于快乐不快乐的问题了。这么晚了，你到底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想问问你，为什么要答应鱼凫成为去西承的使臣。”念第立刻一本正经的顺着台阶下了。 = =连个反驳都没有，这样真的好吗？汤圆突然很想连夜去向府对向宠说，我终于找到一个比我还不会撒谎的人了！【喂】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要去西承？你不会真的会什么掐指一算吧？那你会飞吗，就像是传说中的仙人那样，上天遁地，无所不能。我倒是听说过本朝有位公主被仙人收徒，带上山去修仙，自从以后与天同寿，福禄永享。不过一直不怎么相信，还以为是骗人的呢。” 小动物都是很容易亲信别人的，而当他开始和你熟稔的时候，也就是他变得比以往更加聒噪的时候，完全可以形容为骑到头上去XX了好吗。咳。 “那位公主就是同安大长公主闻薇生，她的师父是莫寻真人，莫寻真人创立了莫寻派，本斋就是师承莫寻派，不过早在师祖那一代就已经自立门户了。”念第简略的说了一下坐忘心斋的历史背景。 “哦哦，原来是这样。”汤圆已经完全把这个当玄幻故事在听了。 顺便一说，坐忘心斋和大启的孽缘还真是深厚的很啊。不会这就是即便大启有这么一个不着调的皇室却能够依旧屹立多年的原因吧？尊不科学！ “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去西承？”念第负责把话题绕回正道。 “因为想找到我大哥啊。”汤圆回答的特别理所当然，“我知道你肯定是不想告诉我的，从一般话本小说剧情来看。所以我就只能自己去找了，但我现在是大启的驸马，皇室成员是不能随便离开华都的，所以我只有当使臣这一条路可以走。” 念第很想说我当然知道你是驸马，不仅知道你是驸马，还听了不少坊间关于你和万寿公主之间纯洁高贵、凄美感人的玄幻励志爱！情！故！事！ 为什么会突然有些淡淡的不快？念第皱眉苦思，大概是因为长兄为父的观念太深，婚姻这等大事，没有经过他同意，多少还是会有点别扭吧，念第这样想……明明小时候说过长大了要当哥哥的新娘子，你怎么能够这么快就爽约什么的我才不会说活呢！ 也因此，念第的语气变了：“如果你只是想找你大哥，那你就不要去西承了。” “为什么？”汤圆在对待他大哥的这件事情上可是不会退缩的，即便是一开始感觉很好的念第突然变得凶残起来。 “因为他不想见到你。”不得不说，念第回答的很打击人，他也已经做好了安慰汤圆的准备。 “这么说我大哥真的在西承咯？！”汤圆的态度却明显有违正常人的反应，喜笑颜开，一双桃花眼里流露出的是比星星还要闪亮的光芒，一副现在就想去西承的跃跃欲试，“只要他还活着，我就有自信找到他，至于他想不想见我，我要听他亲口跟我说，而不是你一个外人！” “你！”念第突然发难，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伸出手，如鹰爪一般狠戾的掐住了汤圆的脖子，“你想死吗？” 汤圆不堪痛苦的奋力挣扎，想要拜托念第的手，但那双看似柔柔弱弱的手却如钢铁一般坚硬，力大无穷，他怎么都无法撼动。能呼吸的气越来越少，汤圆也是这才明白，眼前这个人是真想要杀了自己，那种被死亡威胁的恐惧再一次席卷了汤圆的全身，然后他很不争气的哭了，他还不想死，他不想死！ 看着汤圆开始充血的脸庞，艰难的好像要张口说什么，那个口型是……哥。念第猛的松开了手，整个人甚至都后退了一步，手背上滚烫的泪水就好像能够灼烧了他，让他不得不远离汤圆。 汤圆抚摸着自己遭罪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整个人都狼狈极了。 “鱼凫是个疯子，他坚信国师中容是他三生三世的恋人，他想要得到中容，但他甚至都没有见过中容长什么样子。他也坚信你是我前世的爱人，他想通过利用你来利用我，因为我是整个西承唯一和中容亲近的人。”念第快速的解释道，“知道了吗？不想卷入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里，你就最好远离西承！” “咳，咳，那我们前世是爱人吗？”汤圆的关注焦点好像一直很奇怪。 念第整个人僵硬在原地，没有说话。 汤圆笑了，很笃定的开口：“我可不管什么前世今生，我只是想找到我大哥，只要你掐不死我，我就一定会去西承！” “随你。”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念第拂袖而去，再也没有回头。 “简直是莫名其妙。”汤圆这样对已经离开的念第喊道。真的是无妄之灾啊，一开始还谈的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一点预兆都没有，还下这么重的死手，果然话本里说的没错，这个世界上最容易出变态的职业就是成为一个宗教的信仰。 …… 时间如白马过隙，在这个春暖花开的时节，好像才刚刚迎来的西承使团，他们就又要包袱款款的离开了。 西承使团和大启双方在这短暂的一个月国事访问中，达成了双方都还算比较满意的同盟互助条约，条约附加条件是汤圆出使西承，以及美丽的西承公主来大启嫁给年近四旬的宣帝和亲，以表诚意。 而这次出使还带给了汤圆很多意外惊喜，好比宣帝对他疯狂的加官进爵，以及大力封赏，可以预见，如果汤圆能够成功从西承活着回来，他会成为大启的又一个异姓王。 坊间对汤圆这位驸马的赞誉再创新高，什么深明大义、为国为民、促进两国友好的先驱各种不要大意的都外他身上招呼着。而让汤圆最暗爽的是，季大学士在这次八卦潮中不幸躺枪，士林间开始有人坚信这是季大学士又一轮的疯狂打击报复，冷酷无情又无理取闹，即便是为了报复也不能这样，人家汤尚书在世时也没把你逼得远走他乡吧？再说，你都已经利用公主这个事儿报复过一次了，又来，太不地道了吧，这得小心眼到什么程度啊，才会如此凶残。 再看看人家汤圆，不仅默默承担了针对他爹的责难，甚至背后都没有说过你季大学士一句坏话……素质水平，高低立显！ 季大学士是个文人，脸皮薄的文人，他肯定是受不了这些的，所以他吐血卧床了。 听到消息时，汤圆正在看向宠给他打包去西承的东西，事实上，如果不是技术条件不允许，向宠甚至想把整个驸马府都给汤圆打包上。汤圆倒是很想轻装上阵，毕竟西承又不是没有卖这些东西的，可是心想那个叛徒，她竟然也助纣为虐，合力和向宠致力于在最短的空间内塞最多的东西，一点都没有顾虑一下他家主子汤圆的想法！ “你说我要不要去看看季大学士？”汤圆才不承认他是想幸灾乐祸去看热闹的，他是不知道他爹和季大学士之间有多大恩怨，但因为季大学士推荐他为驸马而把他害的有多惨，他倒是历历在目。 然后向宠用一句话歇了汤圆的全部心思：“你还有空去看别人？你很闲是吧，那好，来把这几柜衣服挨个试一遍，我看看有没有不合身的。” 注意量词，是柜，不是件！汤圆唯有嘤嘤嘤了。 17.破解第十七招：向宠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人。 闻嫣对汤圆去西承的这件事情一开始自然是很气愤的，但后来也不知道是听谁说了些什么，又或者是他自己想通了些什么，反正最后他对汤圆的出使也表示了支持，甚至还特意上门表达了这种支持，即便汤圆明确的跟他家守门的仆从说过，闻嫣与狗不得入内。 汤圆和闻嫣的谈话很短暂，短暂到汤圆只记下了闻嫣的一句话。 闻嫣说：“我是不会放弃的，早晚有天，等我拥有足够的力量时，我会把你接回来。”有可能这句在闻嫣看来是誓言，但在汤圆看来却和威胁无异了。 汤圆心想，看来我只能祈祷你在未来的夺嫡之战中输得惨一点了。（= =） 这种祈祷得到实现的可能性，唔，说真的还是蛮大的，汤圆想，如果向宠不死，而他又不掺合进来明确表示会站在闻嫣这一边的话，大皇子还是会有一拼之力的。 说起向宠，他终于得偿所愿的从军了，职位还不低，是个副参将，正三品。很显然，不久之后这个副字就会被去掉，成为真正执掌一个营兵力的统帅。这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来说，已经是个不可想象的高起点了。 而就在汤圆为向宠高兴的时候，宝老头再一次好不吝惜的泼了他一头凉水，他表示：“你真以为这是好事？一下子就给这么高的军队品级……” 随着汤圆快要启程离开大启，宝老头总觉得有很多话还没来得及提点汤圆，他生怕汤圆再那么傻乎乎下去会在西承连一年都活不下来。西承对汤圆来说固然是个好选择，但前提是汤圆能够聪明一点，起码有自保之力。 “那不然呢？说真的，我还嫌三品这个品级低了点呢。”汤圆是真的这么觉得的，以前向宠在朝上是有个超品的爵位的，虽然没什么实权。 “= =如果不是确信向皇后是向宠的胞姐，我会以为她是在故意坑向宠的好吗？军队是个靠实力说话的地方，向宠一个连军队都没参加过的毛头小子，一上来就是这么大的头衔，你真以为向宠能做好？一旦他做的事不符合了别人对这个品级的期望，稍有差池，后果将不堪设想，往大了说甚至都有可能会害死他。”宝老头一脸严肃的说。 很显然，宝老头这是在夸大言辞，危言耸听，毕竟向宠头上有个当将军的爹，有个当统领的哥哥，最重要的是有个当皇后的姐姐，只要他不是犯了谋反的大罪，他是不会死的。 但向宠会在军队有个艰难的初期，这倒也是真的。虽然上一世向宠什么都没有跟汤圆说过，但汤圆多少还是听说过一些，军队里向宠底下的人、同等级的人甚至比他高的长官，不服气的大有人在，明里暗里不知道给他使了多少绊子，即便他是皇上的小舅子也无可奈何。 “我相信向宠能挺过去。”虽然很艰苦，但汤圆永远都忘不了向宠在用他的实力征服了他的手下后的那种喜悦，他在来信中说，他证明了他自己，他觉得他从未活的如此快意过。 “你小子还真是……”宝老头无语，心想，大概有些人注定了就会如此吧，无条件的相信着身边的人，虽然这样的信任不能给予什么帮助，但被这样相信的眼神看着，会让人觉得通体舒泰，仿佛真的获得了无穷的力量。他这辈子就遇到过一个这样的人，而那人一世都活的很幸福。 “还真是怎样？”向宠踱步而来，对宝老头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各种看不顺眼。 宝郡王失笑摇头，果然，在大启混，如果真是个天真无邪的，就最好有个全方位无死角的竹马忠犬寸步不离的护着：“得，我就不在这碍眼了，你们年轻人随意。” = =为什么这句话这么有歧义呢？ “你想跟我随意一下吗？”向宠对汤圆眨眨眼，一点都不矜持！ “喂！”汤圆总觉得他和向宠之间的关系自从上次告白后就变得很微妙，如果一定要形容这种微妙的话就是，以前向宠还会掩饰，现在他好像变得特别理所当然，就是那种反正我就是喜欢你，我就这样，你能把我怎样的感觉。 汤圆也因此练就了一门屏蔽敏感词和敏感句的好手艺，两得其乐。 “你真的确信你要去西承吗？”向宠坐在一边，还是很不死心的打算锲而不舍的劝汤圆放弃。 “你真的确信你要参军吗？”汤圆反驳。 然后两人相视看了一眼对方，长叹一声，心中默契的想，为什么我会认识这么一个固执到无可救药的人。 最后他们又一起出声：“真的不考虑放弃？” 好吧，他们相处了太多年，连脑回路都相似的毫无新意了。 …… 出发的日子是在阳春三月，一个……虽然很想诗意的说什么渭城朝雨浥轻尘，但事实真相是那天天气特别晴朗，万里无云，碧空如洗的日子。甚至有喜鹊在枝头欢叫，总让汤圆有一种全城都在欢送他们的感觉，就是那种巴不得他们这辈子都别回来的诡异感。 而鉴于这次的护送队里还真有那么几个，呃，几十个纨绔子弟，也许这些诡异感并不能算是错觉，他们这一走，还真的是造福了不少华都的普通百姓。 出行方式汤圆选择了最普通的马车，一点骑到那些猛兽身上的意思都没有。 “这马车哪里普通了？”汤圆靠着刺绣的软垫，撩起丝绸制的窗帘，与旁边骑着枣红色高头大马的向宠聊天，“用宝马雕车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好吗？还有外面的华盖，我差点以为是圣上的御驾亲临了，你真的确信你没让你姐姐暗中操作了一下？咳，里面也是极尽舒服之能，地毯、暗格甚至心想都可以现场给我沏茶了。放心吧，我很好，你归队吧，副参将大人。” “那是你不懂得作对比，你真应该去看看那象背上的西承太子，以及那个什么念第仙师的待遇，我就知道，准备的还是不够全面！”向宠一脸的遗憾。 “……喂。”汤圆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窝心感。向宠不是为了什么大启又或者他自己的脸面问题而在乎马车的豪华程度，他只是单纯在担心汤圆旅途不够舒服。有的时候，汤圆也会想，干脆他就这么从了向宠算了，他这辈子大概很难再找到一个比向宠对他更好的人了。 可是，如果他真的用这样的心思和向宠在一起，才是对向宠最大的侮辱。这点汤圆比谁都清楚。 “在想什么？”向宠问。 “在想怎样才能对得起你对我的这份好。”汤圆回答的很直接。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向宠勾起唇角，意气风发，他说，“只要你知道我的这份好，也就够了，我对你好，是因为我想，又不是我图你也对我好，又或者什么。” 有一种爱，真的可以纯粹到不求回报，不是他有多高尚，只是他不屑去乞求爱情。 最后，在汤圆好说歹说下，向宠终于还是归了队。汤圆倒不是在矫情，说什么不想向宠照顾，而是他不想因此给向宠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和流言蜚语，本来向宠国舅爷的身份就足够敏感了，他现在再这样，不惹人非议才怪。 向宠也懂汤圆的意思，虽然他很想说让汤圆不要瞎担心，但……这份关心他还是收下了。 向宠是不会因为他对汤圆好就求汤圆也对他怎样，但是这种发自真心的关心他还是会毫不客气的收下。 “你有的时候就是想的太奇怪了。”向皇后曾这样评价过自己的幼弟，“因为你对我好，我才对你好，和我发自真心的对你好，这中间有什么区别吗？人情往来不过如此，有来有往方才能持久啊。” 向宠表示，没什么区别，但我只是不想什么都算的这么清楚，感情不是做买卖，你给我多少，我就付出多少，这样才是太奇怪了。 所以说，看上去很不简单的向宠，意外的有一个很简单的感情观，可惜……没人懂。 18.破解第十八招：师父你快看，西天到了，真的是西天啊猴哥！【喂= =】 汤圆这次出行，宝郡王并没有送行，他说是因为他怕汤圆舍不得他，哭的太难看。但实际上是因为什么，这个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在郡王府的小院中，宝郡王躺在汤圆临走前送给他的躺椅上，抬手遮住眼睛，心里想着，今儿的太阳可真晃眼，要不他怎么就流泪了呢。自他爹娘相继去世后，他就再没有哭过了，因为那个时候他才明白，这个世界上真正在乎他感受的人已经不在了，他又能哭给谁看呢？ 都说人活六十古来稀，但在活了八十多岁的宝郡王看来，活这么久真的是没一点意思，他亲手把身边所有的人都送走了，只有他还活着，被留在原地，不知所措。 宝郡王突然想起就在走之前的晚上，汤圆那个有意思的小家伙还特意上门，一脸严肃正经的跟他说，要学会养生了，不要任性不吃药，不要再随随便便吹风，照顾好自己，他还等着他回来的时候他去城外十里亭接他。 但汤圆大概是等不到这个场景了，宝郡王想，他是不是该庆幸，这一次早走的是他？ 寿数这个东西，宝郡王比太医更明白，他大概是快不行了，又或者可以这么说，他终于快不行了，对于他来说，死亡才是真正的团聚。 嘛，还真的难得的伤感，伤感起来的自己果然是个忧郁而感性的诗人呢。【喂】 就在宝郡王感叹自己突然变得性感起来的时候（= =你真的确信没说错什么？），汤圆正在马车里吐的昏天黑地。 “您怎么不早说您晕马车呢？”心想在一边尽职尽责的服侍着汤圆，顺便哭天抹泪，既是自责自己照顾不周，又是心疼汤圆如今的惨状。不过说真的，心想现在的样子看着比汤圆还要严重，好像随时都会先汤圆一步不行了。把旁边跟着伺候的两个小丫鬟给吓的，生怕心想先有个好歹。 汤圆躺在柔软的毛皮垫上，进气多出气少的表示：“早我也没有坐过这么长时间的马车啊。” 慢慢旅途刚开始的时候，汤圆对这趟旅行还是充满了期待和雀跃的，他是说，他从来都没去过比雍畿更远的地方，即便他算是站在大启社会阶层顶端的人物，他也有很多身不由己。 有时候汤圆会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寻常的贩夫走卒，好歹那些人大江南北哪里都闯过，见识过很多他不知道的大风大浪，认识了很多他没有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最重要的是，他们看过他从未看到过的美丽风景。 当然，这只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添新词强说愁的微妙情绪罢了，如果真让汤圆去当个普通百姓，不出三天，他绝逼就要哭爹喊娘的召唤向宠了。 好比……呃，此时此刻，汤圆这还没真当个普通人呢，就已经败在了长途旅行的手上。马车上走了差不多一个月，连大启的国门都还没有出，他就已经恨不能死过去了。虽然他有一颗强健的心脏，但很遗憾，在他出厂时没能配置一个与之匹配的强壮体魄。 上吐下泻这个词就是最近一段时间汤圆的最佳写照。 随队的医生，不论是大启的，还是西承的，都不知道来看了多少回，每回给出的答案都一样，故土难离，郁结于心，再加上水土不服，一路舟车劳顿，开几帖安神药，等到了地方也就好了。 汤圆惊讶表示，为什么他舍不得大启这件事情，会是他从别人口中知道的。 向宠天天都会跑来照顾汤圆一段日子，也借着这个契机不知又劝了汤圆多少回，告诉汤圆，只要汤圆点头，他立刻就能把汤圆送回华都，有再多的责难他都可以帮汤圆一力承担。 但汤圆却一直在摇头，哪怕是在晕晕乎乎的时候也不肯松口：“我要去西承找我大哥。” “大哥，大哥，你嘴里难道就不能有点别的吗？到底是你大哥重要还是你自己的身体重要？！”向宠很暴躁。 “你重要。”汤圆回答的十分坚定，“你以为出使是儿戏吗，说去就去，说不去就不去。” “……”向宠张张口，准备说他会有办法的，但他还没就被汤圆打断了。 “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抱着折了你名声的打算那你就不要说了，你不在乎你的名声，我还在乎呢！”汤圆是受够名声所累的，所以他比谁都在乎这个，而此时此刻，他在乎的不是自己的名声，而是向宠的。 向宠暗暗握拳，却也只剩下了变着法儿的来让汤圆觉得舒服点，再没提过回华都的话。 鱼凫也都来探望过几次，甚至把什么往生教的圣药给拿了出来，但汤圆却因为对那药的来源和制作方式有这样那样的怀疑，而最终没有吃下去。他是说，谁知道那药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作用，常看话本的人都知道，药可不能乱吃。最好的例子就是据说海外有一种药可以让人忘记痛苦，飘飘若仙，但吃了就会上瘾，长期服用会彻底毁掉一具健康的身体。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可怕了有木有！ 念第是除了向宠最时常来探望的人，但他就显得比向宠可恶了很多，因为他来看汤圆时，说的第一句话是：“既然这是你的决定，你就该咬牙承受。” “你竟然一点都不关心我？！”汤圆很气愤，他表示，即便不听到这些话，他也是会坚持的好吗？他寻找他大哥的意志还不需要别人多事来激励。但他现在是个病人！病人！他需要的是如春天般温暖的软言软语，而是冷酷的好似幸灾乐祸的言词。 “我为什么要关心你？”念第一脸诧异，心里却想着，我要是不关心你，我能来看你，尊是太不可爱了这死孩子！ “你不是我前世的爱人嘛！”汤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神来之笔。 “……看来你真的是病的不轻，好好照顾自己，改日再叙。”念第说完这话，就毫不犹豫的甩袖离开了汤圆的马车，背影略微有些踉跄。 汤圆躺在那里沾沾自喜，啧，被小爷我制住了吧。 心想在一边捂着脸想，我到底该不该告诉二爷，他刚刚那个样子实在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太得不偿失了啊。她是说，二爷，你有把自己卖了的瘾头吗？给别人当什么前世的爱人，特别是这个人一看就可以攻！了！你！这可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然后？ 然后队伍就终于千难万险的达到了西天。咳，是大启的边境要塞弱水，名字取自《山海经》的海内西卷，“弱水、青水出西北隅，以东，又北，又西南，过毕方鸟东。”而巧的是，等走出弱水，离开大启后，首先进入的西承国边境就叫青水城。 “所以是到了假西天，小雷音寺吗？盗版什么的最讨厌了！”汤圆如是说。 “……”您确信您还清醒着吗？心想默默内牛，夫人，心想对不起您，没照顾好二爷。 在还没有来到弱水的时候，汤圆对这座城市的想象就是大漠荒沙，茫茫戈壁上的一个犹如孤岛的边塞小城，戴着斗笠的剑客大侠，会跳性感舞蹈的老板娘，以及背后成群结队的仇家杀手，好吧，汤圆必须承认，他话本看太多了。 事实真相是，弱水不要太繁华，都快赶上雍畿的规模了好吗？！ 弱水是个南来北往的交通要塞，商人多汇于此，经过好几代人共同的努力，这里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八街九陌，接袂成帷，一旦起楼高百尺。还真是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除了已经见识过一次的西承使团外，剩下的人内心都十分复杂，当然，高兴还是占据了主要感情成分。 护送西承使团队伍中很多大启的有识之士，深感他们升官的机会到了，咳，不对，是当今圣上被这里的地方官员蒙骗了，他们该尽快上折子，把损失的经济补回来！由于地处偏远，这里的繁华并没有传到华都，也就直接导致了这里的收税被降的很低。 领队的将军想的要更加直白一些，太好了，军队不愁粮饷问题了，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那么此时的护送军就好像准备挨饿的狼，而弱水就是及时出现的大肥羊。 队伍里的纨绔子弟们本来已经做好了要苦个一两年的心理准备，那慷慨赴义的样子不要太悲壮，见到弱水的繁华后，他们的眼睛都亮了，心想着我去，这地儿也太美腻了，没老子娘管着，又如此繁华，姑娘们肯定也是很自由奔放的啊，小爷这是来到天堂了有木有！ 唯一不高兴的，大概就是被派到这里十年都没有换过的当地官员。可以预见，一场反腐败、反贪污、反纪律作风的运动，即将轰轰烈烈的在这里展开，丰富一下大部分人的荷包。 19.破解第十九招：心想也就只能在一边默默吐槽，这才是真爱啊，择其一在一起吧，二爷！【节操呢？！】 如果以为西天，呸，是弱水到了，汤圆和向宠也就分别在即了，那你就太天真了。 护送小队要在弱水停留很长一段日子，因为汤圆这个苦逼的驸马已经吐到让人开始怀疑他不是晕车，而是有了的地步。阴谋论者毫不怀疑大启送这样一个驸马去西承，是在下很大的一盘棋，括弧，意味深长的六个点。 咳，汤圆现在的样子真的不能算好，而面对在这个时候还坚持来看望汤圆的向宠和念第二人，心想也就只能在一边默默吐槽，这才是真爱啊，择其一在一起吧，二爷！【节操呢？！】 当然，西承使团那么多人不可能真是为了汤圆一人在弱水瞎耽误工夫。 事实上，从西承而来的和亲公主常羲就要到了。于是，鱼凫决定在这里等等他那个不知道是出自哪个后娘肚子里的妹妹，准备送她最后一程。当然，他们本来是可以在西承那边的边境要塞青水城汇合的，鱼凫体谅汤圆，这才…… 心想对此很感激这位太子，从她没有吐槽那句“最后一程”就可以看出很多问题了。 汤圆也很感激鱼凫，也因此，在鱼凫又一次上门探望的时候，他就很直白的表达了这种感激，并承诺算是欠鱼凫一个人情，他会还的。 鱼凫推辞，表示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汤圆在心里想这些个政客就是这点不好，太爱装逼，嘴上却还要说“感谢是一定要的，不让我感谢就是看不起我！” 鱼凫露齿一笑：“既然汤驸马都这么说了……但这真的都是我应该做的。”特大公无私，特人民太子为人民，特开门见山的继续表示，如果你真的是过意不去，我这里还真有个小忙需要你帮一下，就是，呃，你介意在去了西承后，先住到念第府上一段时间吗？ “啊？”汤圆一愣，这是怎么个意思？就算他上一世真的和念第有什么，也不能这样啊。 ↑= =也就是说，你已经愉快的接受了这个设定吗？ “是这样的，我们本来给西承使者准备的府邸出了一点小问题，暂时没办法住人了，所以我想着，你介不介意先去念第府上凑合一下。反正你未来的府邸就在念第府邸的旁边，很近的。”鱼凫一脸的惭愧和内疚。 汤圆只能豪迈表示，这事不怪你，毕竟你人远在大启嘛。以及，府邸破坏的到底有多严重？ 鱼凫愉快表示：“依据府邸翻修的程度，刚好够你重新选择一个你喜欢的府邸样式再建一个，我觉得大启的驸马府就不错，你看？” 这哪里是出了一点小问题，根本就是还没有开始建吧我去！或者是……你是不是受到了向宠的威胁，他一直很想把驸马府给我打包带去西承，不会是他让你重新给我建一个吧？咳，当然，这些都是不能说出口的心理活动，这个时候的汤圆真正要做的也就只有微笑点头而已。 “本来呢，我们预计的是迎接到一位大启的公主，你懂得。”鱼凫又补充了一句。 啊，懂了。如果是娶公主的话，那根本就不需要房子这个成本，直接往皇宫里一塞也就完事了。谁想到大启的皇室这么没有女儿缘，唯一的公主不仅嫁人了，还死了。所以，果然房子根本就在刚开始建造吧魂淡！ “我们还拆了原址上以前的府邸。”鱼凫表示，西承的国都郫都的住房真的是很紧张啊很紧张，所以你赶紧搬去念第的府上住吧，这是多么喜闻乐见的一个事情啊！ “可以理解，只要念第仙师不觉得打扰的话。”最后，汤圆在鱼凫热切的目光中这样说道。 “太好了，咳，我是说，念第仙师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打扰呢。”鱼凫笑的十分灿烂，心里则想着，他可不管念第高不高兴，事实上，如果念第能够不高兴，他反而会觉得很爽，又及，他的目的只是给汤圆和念第创造一个让他们在一起的机会，念第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然后，西承一行人在弱水小住了一段日子后，西承的公主常羲就到了，盛装而来，声势浩大，金灿灿的差点闪瞎人眼。 据说是因为这位常羲公主是太阳女神的转世。 汤圆对此唯一的感想就是，西承皇室那不是皇室，而是神明进入大陆的指定地点啊有木有，又及，常羲是帝俊的老婆，帝俊是黄帝的爹，而黄帝又是鱼凫、柏灌两种明君的祖宗，这样错综复杂的家庭关系真的没有问题吗？ 然后，汤圆意识到此去西承，他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他大哥，但他肯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神学家，特别是在神系族谱方面会有很深入的研究和成就。 咳，回到正题，常羲公主到达弱水的那天，汤圆终于从吐啊吐的就吐习惯了的噩梦中摆脱了出来，整个人都身轻目明，好像焕然一新。 是真的“身轻”“目明”，“焕然一新”了呢，以前还带着婴儿肥的包子脸经此一役，彻底变成了消瘦的尖下巴；脸型的变化直接凸显了他本来就挺大的眼睛显得更大了，就像是打了霜的黑葡萄一般水亮，十分有神。至于焕然一新的那部分……呃，他从华都带出来的衣服穿上全部都打晃了，很显然是白带，需要重做了。 一想起曾经为了这么些衣服他所遭受的试穿痛苦，汤圆就不由悲从中来，他在自己的小园中对准备帮他把衣服扔掉的向宠强烈表示，我会吃胖一点，我真的能吃胖，咱们就别做新衣服了，我讨厌试衣服！ 心想在一边默默吐槽，二爷，你知道你的这一席话刺痛了多少女人的心吗？！还真是奢侈的说法呢。 汤圆是不知道这话有多奢侈，以及有多少女人被深深的刺痛了，但西承公主常羲是肯定躺枪了，这位身娇体软的萝莉公主发挥了她那个小身板绝逼不应该发挥出来的女壮士风采，硬拖着汤圆一起上了大街，据说是她想要用这种方式来缓解一下她受伤的心灵。 “我们很熟吗？”汤圆在被像风筝一样荡在公主的小弯臂里时，如是说。 “接触一下不就熟了？”常羲公主很是豪迈，“我听说你是大启的驸马，刚巧我是西承的公主，从头衔上就能看出我们很配呢～” “……我真心不敢和你配。”汤圆欲哭无泪，他当不起那个给皇上戴绿帽子的勇士。 “为什么？！”常羲公主猛然刹车，站稳，叉腰，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厉声问道，“我不漂亮吗？配不上你？羿，你来说说，本公主漂亮吗？” “公主是太阳女神的转世，公主的美丽世人不可及。”旁边一个沉默的小哥如是说。 我去，你是从哪里出来的啊哥们！汤圆表示很惊悚，然后在常羲公主咄咄逼人的恐怖眼神下表示：“我不能对不起亡妻，所以我不敢和公主搭配。” “啊，原来是这样啊。”常羲公主变脸果然是在四川那边学的，快的让人瞠目，刚刚还一副你我之间的仇恨不共戴天，此时已经重新笑颜如花，对汤圆说，“你是个很深情的人，本宫很是欣赏，不过从你的样子上还真是看不出来呢。” “那真是对不起了啊，没让你看出我深情的本质。”汤圆呵呵干笑了两下，心想着果然世界上的公主都是一个样，太凶残了。 “唉，没办法，谁让你长了一副出身世家身娇体软易推倒特别需要各式各样小攻呵护的小受脸呢，我还以为你和你那个公主娘子之间有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好比她其实另有所爱，和你合演了一出戏神马的，哈哈哈，原来是本宫想多了。”常羲公主笑的也很奔放。 =口=汤圆唯有用这个表情面对常羲了，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要有公主这种生物啊我去！他终于明白了，他的命格其实是命犯公主！ “好了，说正题。”常羲的表情再次一变，很是严肃。 ……那你刚刚都在说什么啊，饭后茶点吗？ “公子，看你眉清目秀，一身浩然正气，可否百年后葬入我家祖坟，作镇墓辟邪之用？”常羲公主执起汤圆于她相差无几的手，很是认真的说。 “……”看我的口型，what？ P了个S，向宠表示，西承这是在欺他大启无人吗？常羲公主当着他的面就敢抢人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鱼凫太子表示：“见谅，见谅，就全了舍妹这唯一一次的出格，毕竟她马上就要……” 公主什么的最讨厌了！向宠如是说。 20.破解第二十招：公主驸马，傻傻分不清楚。 “公子，看你眉清目秀，一身浩然正气，可否百年后葬入我家祖坟，作镇墓辟邪之用？”公主这样说。 “殿下，请自重。”一个男声如是说。 这肯定不会是出自汤圆之口，因为汤小圆此时还被震的什么都说不出来呢。 说话的是常羲公主身边那位神出鬼没，一看就是沉默严肃款的小哥，唔，汤圆在仔细看了一下之后这位小哥后必须承认，这位已经不能算是小哥了，而是曾经是小哥，现在是依旧显得很年轻的大叔。 常羲看向叫羿的大叔，抬起下巴，一脸傲娇：“叫本宫自重，本宫碍着你哪儿了？难不成你娶我啊？！来啊！” 汤圆真心想说，公主你完全没必要把自己搞得好像很难嫁似的，毕竟你这趟的目的就是来大启和亲的啊，和亲懂吗？就是你的婚姻问题已经被你在西承当皇上的爹给解决掉了，你马上就要成为我大启后宫宫斗剧中主要战斗力之一了，恭喜你。 于是，就在汤圆想要插话让常羲公主冷静的时候，公主再一次神奇的出手示意汤圆：“你闭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 汤圆表示，我是不是搅合到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事情里。好比关于即将远嫁的和亲公主其实一直心系身边的沉默侍卫，但侍卫以自己比公主大太多，无法带给公主幸福为由，一边默默的爱着公主，一边却又拒绝了公主的这种狗血剧情？ 顺便一说，比公主大和无法带给公主幸福之间，为什么总觉得会那么猥琐呢？远目。 在常羲公主和羿大叔发生激烈争吵的时候，汤圆基本已经可以肯定他刚刚推测出来的剧情的真实性了。以前总是看话本，没想到今天赶上了个好活儿，看现场版，好带感呢，汤圆对此很是很兴奋，目前进展到的剧情应该是公主利用别的男人来刺激侍卫，让他认清他对她的感情，侍卫斥责公主太胡闹，公主伤心欲绝…… 好吧，常羲公主本没有伤心欲绝，她反而中气十足的在和羿大叔当街理论，论私奔的重要性。= = 汤圆这才惊愕的发现，不会吧，难道自己除了当引起侍卫嫉妒的道具男以外，还有别的什么身份？不要啊，他才不要再次当什么成全别人的爱情，但自己的结局绝逼不会好的脑残！帮助邻国公主私奔，给自己国家的皇上戴绿帽子，顺便还会引起邻国的仇恨，是个正常人想必都不会这么干的吧？！ 又及，汤圆表示，他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公主这种生物都那么喜欢热衷于私奔呢？ 咳，反正，剧情也不知道是怎么神展开的，等汤圆有清醒意识的时候，他已经被常羲公主再次像放风筝一样拉到了一家成衣铺子，和公主换上了一样的黄衫，做贵公子打扮。 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一国的啊，我们要把羿那个刚刚惹本宫不高兴的家伙排斥在外，还有什么是比咱俩穿一样的衣服，而只会扫兴的他什么都没有，更加能凸显出他被排斥了的这点呢？”常羲公主一脸严肃的说。 我觉得这只能更加凸显出咱俩在合力给大启皇室戴绿帽子。 不对，汤圆突然很庆幸的想到，原来他的身份还是引起侍卫嫉妒的道具男，还好，还好，羿大叔你可要坚挺啊，在美色面前绝逼不能答应私奔，起码是今天不能答应，要不等你们走了，我就真的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我们去吃饭吧～”身穿黄色公子衫的常羲公主洋溢着那一张明媚的笑颜，再次拖着汤圆出了成衣铺子，快步进入了弱水最好的进行服务性行业兼职卖酒菜的馆子，俗称，青楼。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很狗血的刺客准时出现前，汤圆害正在想着“青楼楚馆原来在白天也是营业的吗？”这种高深问题，弱水果然是个自由奔放的城市呢～ 而当刺客出现后，当时就被青楼里的局面吓尿了。 咳，倒不是淫乱的不堪入目，而是……到处都是黄色的海洋，是很正经的那种黄色，所有的花姑娘们都穿着和汤圆、常羲公主一样款式的黄色的公子衫，常羲公主出资赞助，理由还是那句她们和她是一国的，只排除羿大叔一人。 真幼稚，汤圆一边啃着鸡翅膀一边这样评价，然后，他就和二十几个黄衫花姑娘一起，被十几个手持圆月弯刀的黑衣杀手围住了。 这尼玛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啊…… 汤驸马不仅仰天长啸，这样真的可以到达西天，找到我佛吗？很显然是不能的吧，决定了，该你了，向宠！【具体句式请参考宠物小精灵，该你了，皮卡丘！】 咳，乱入什么的是很要不得的，因为会遭报应。（……） 好比汤圆，他就被无理取闹的说着他完全听不懂说了什么的黑衣人抓走了，和汤圆一起被抓走的还有那个比较沉默的叫羿的大叔。 “你听懂刚刚那些人说什么了吗？”常羲公主问身边的一个花姑娘。 花姑娘已经被吓到花容失色，但依旧保持了良好的职业操守，挤出笑容回答：“大爷，恕花娘才疏学浅，实在是不知道那些歹人在说什么，您这么英武非凡，镇定自若，肯定知道喽？” “诶？你竟然叫花娘？好名字。”常羲公主貌似显得很闲，“至于他们说了什么……” “大爷一定心中自有沟壑。”花娘表示，作为一个从事服务性行业的高端人才，她还是懂的不少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常羲公主把话说完。 =皿=逗老娘好玩吗我去！ “大爷，您不赶紧着，呃，去搭救您的伙伴吗？”其实花娘想说，尼玛你的同伴都被抓走了啊魂淡，赶紧着给老娘结钱走人，对了，不仅要有桌椅钱，还要有精神损失费！ “不急，我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我大致也能猜到，好比，‘公主到底是哪个？’你有兴趣猜猜公主是哪个吗？”常羲找了把完好无损的椅子坐下，大有要慢慢道来的架势，“顺便你还可以猜猜我准备怎么救人。” 老娘根本不关心啊不关心！你接下来是想报官啊，还是请道上的好汉出手啊，又或者集结自己的私人武装什么的，跟老娘有一毛钱的关系吗？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什么叫疯子了。 “公，公主？”花娘很显然是个两面派当多了的人物，技巧已经达到了演技的巅峰。 “嗯，公主。”常羲点点头，一双眼睛热情的看向花娘。 “那位一看就体态轻盈、纤弱娇小的犹如赵宜主的公子？看着还真是我见犹怜，颇有皇家气度呢。”花娘迅速联想到了汤圆。 “……”常羲饮恨，身为一个公主，她不仅被人毫不怀疑的称呼为大爷，身边竟然还出了一个被误认成公主的男人，这难道是在说她作为一个公主，甚至可以说作为一个女人都很失败吗？“不对，再猜猜。” 花娘终于在常羲公主狰狞的笑容里艰难的顿悟了真相，正准备说的时候，一大队官兵犹如天降，腰悬佩剑，把青楼团团围住。 常羲公主眼睛一亮，终于来了，她一直在等待的救兵。她刚刚之所以和花娘说话，当然不是因为她有在事发现场和一些从事特殊行业女性说话的奇怪癖好，而是她刚刚根本就不敢出门，而为了掩饰紧张，以及等待救兵，她才会故作高深的没话找话。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兰芝玉树，自有一派风流的向宠，向副参将：“圆圆人呢？！” “被抓走了。”常羲公主对答流畅。她清楚的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她敢说汤圆是被当做她抓走的，那么眼前这个看上去很漂亮，但内心未必很漂亮的男人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为什么被抓走的是他，不是你？”向宠可不是常羲一句话就能打发的人物。 常羲心想，我也想问呢，为什么被抓走的不是我这个正牌公主！不过表面上还是表现的犹如一个正统的骄傲公主道：“本宫怎么知道？你在乎，你着急，那你还不赶紧着去追查线索？跟本宫饶什么舌。这就是大启的待客之道吗？难不成你怀疑是本宫绑架了你大启的驸马？！” 花娘表示，这个关系听起来有点乱啊。不过不影响花娘明白，尼玛你一个外国的公主，竟然还敢在我们大启的地盘上撒野了？！“回大人，花娘倒是知道一些线索。” “说！”向宠立刻转而看向了花娘，干脆利索。 被向宠一双美目盯着，哪怕是身经百战的花娘也有些想要红脸，但她最后还是保持镇定的说了她想说的：“那些歹人看起来不像是本国人，说着很奇怪的话，最重要的是，公主刚刚自己说的，他们想要抓的其实是公主。” “……”常羲公主。 所以说，装逼是要不得的。 ＊＊＊＊＊＊ 小剧场： 汤小圆：被抓走这又是怎么样的一个神展啊，说好的同居呢？！ 某：没想到你已经这么迫不及待了，儿啊，听娘一句劝，矜持才有卖点。 汤小圆：迫不及待你妹啊，矜持你妹啊，卖点你妹啊，劳资现在和念第还没有什么好吗？你的注意力在哪里啊魂淡！ 念第表示：如果你想，我们现在就可以有什么的。 汤小圆：…… 21.破解第二十一招：绑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明明有逃跑之才，却被队友干扰的无力回天。 等汤圆从昏睡状态调成清醒状态时，他毫不怀疑他是被五花大绑着的，现实也没有让他失望，他确实是被五花大绑的扔在了冰冷的地板上，没人关心他的身体健康。不过还好，他是说，鉴于他上一次逃跑失败，这个待遇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上一次逃跑？是的，汤圆已经做过一次逃跑的尝试了，在羿大叔的帮助下。 但很显然，他们失败了。 而此时此刻，羿大叔正在角落里尝试第二次自救逃生，并没有搭理清醒过来的汤圆。 很显然，羿大叔在生气，汤圆这样推测到。然后他决定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而为了防止外面的人听见，他还特意用很小的声音说话：“他们竟然还敢把咱们两个放在一个房间里……哇哦，真是让人钦佩的智商。” 羿大叔极其幽怨的看了一眼汤圆，开口道：“也许在他们看来这才是明智的选择。”猪一样的队友，说的就是汤小圆，因为他就是导致他们上次逃跑失败的罪魁祸首。 “我那不是没有经验嘛。”汤圆讪笑一下，哪壶不开提哪壶什么的最讨厌了！ “不，我觉得你不是没有经验，而是积攒经验的时间需要很久，否则你就应该知道，在此时此刻不要开口打扰我！”大概所有的冰山都附带毒舌技能…… ……又或者是上一次的失败彻底惹毛了羿大叔。 “你在流血！”汤圆表示这才是他开口的真正原因，他只是觉得一开口就说“你流血了”这样的话不太合适，这才才准备铺垫一下的，哪想到人家根本不领情。 血人一样的羿大叔回了汤圆一个十分扭曲的微笑：“你以为这是谁害的？” ……时间回溯到第一次逃跑失败之前…… 汤圆觉得他和羿大叔一起被抓走的这件事情里处处透着诡异，好比—— ——“为什么被抓的会是咱们两个？”汤圆这样对羿大叔说道，他的意思是，他和羿大叔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共同点，总不能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有那么一个人深深的同时憎恨着他们两个吧？ 而最诡异的是，他们被抓走后的待遇竟然还不错，没有被绑住，没有情况糟糕的牢房，他们只是被困在了一个基本家具俱全的房间里，甚至还有笔墨纸砚可以用来解闷。尊不科学！ 羿大叔很是微妙的沉默了一下，然后回答道：“你绝对不会想要知道答案是什么的。” “……”这样的回答反而会更容易勾起人的好奇心，好吗？汤圆如是脑内，然后回答，“说吧，不论答案是什么，知道总比不知道多一分底气。” “他们以为你是公主。”羿大叔回答的很是意简言赅。 这个信息量略大啊。 忽略掉其中很多让汤圆觉得不爽的内涵，最后，就只剩下了一个让汤圆还算有兴趣的话题：“你能听懂他们说什么？那是不是也就是说，你是知道他们是谁的？如果答案是是，那我可不可以这样假设，你其实和他们斗智斗勇过很多回了，就是那种你可能找到逃出去的办法，又或者你们的人会有办法来找到我们的情况。” 羿突然对眼前这位汤姓驸马的跳跃思维产生了一定的好奇：“我本来还以为你会因为被人误会成女人而感到生气，没想到……你置庆幸过你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的我于何地啊！” “那你置本来还以为你是个从不说超过一句话的人的我于何地？”汤圆回答。 “……”羿表示压力好大，这样的队友，逃生真的没有问题吗？“不管如何，正题，他们是乌恒人，目的很显然就是要破坏我们西承和你们大启之间的同盟关系。” “乌恒人不说官话的？”汤圆睁大一双桃花眼，摆了个被惊悚的的表情。 “乌恒人为什么要说大启的官话？”羿大叔觉得眼前这位驸马思考事情的方式真的很有问题，他到底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 “……问个也许很傻的问题啊，你们西承也有自己的官话，对吗？” “很显然，是的。”羿大叔觉得，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以及他真的很想问汤圆，大启让你出使西承，真的不是因为你在大启朝中被人陷害了什么的吗？ “那为什么你会说大启官话？！”汤圆其实更想问，为什么整个西承使团都会说，而且和他交流起来根本没有任何障碍，特别是那位太子鱼凫，那可是一国的太子啊！汤圆深深的感觉他被这个世界欺骗了。 “也许是因为我们要出使大启？”羿大叔觉得他简直就是在说废话。 天！要！亡！我！四个血腥的大字依次出现在了汤圆的脑海里，他表示，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没有人跟他说过呢？ 不，与其这么说，不如问，为什么西承要讲西承话这么简单的道理他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羿大叔觉得，不能再继续跟着汤圆的思路走下去了，所以他说：“咳，乌恒大汗相信，没有什么比强娶了本应该嫁给大启皇帝的公主，更能羞辱大启和西承两国，并展现他的实力。” “是展现他的卑鄙吗？”汤圆可不觉得突袭绑架这种事情是在彰显实力，明显是武力不够卑鄙凑，“而且很显然是智商不够高的卑鄙，同时羞辱两个国家能有什么好？除了被两方合力歼灭，我实在是想不到他们能有别样的结局。明显这个时候挑拨两国关系才是上策！” “很感谢你这么为我们共同的敌人着想，”羿大叔如是说，“当然，杀了你这个要出使的驸马也有同样彰显实力的效果，所以如果你还想活着，就最好暂时假装一下公主。 “好的。”汤圆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作为重生一回的人，没什么是比他的命更重要的。 “……”本来还打算利用这个让汤圆纠结一下的羿反而把自己给噎住了，你真的确信你是男人吗？！羿差不多已经可以确信了，这位汤驸马不仅是思维跳跃，性格也很有问题！ “那么，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汤圆问。 “当然是逃跑。”羿大叔已经不准备和汤圆多说什么了。 “那你还让我装什么公主？！”汤圆皱眉，他开始怀疑这个叫羿的大叔的可靠程度了，他是说，这位大叔不会这么早就出现了什么老年痴呆的症状吧？ 为什么在这种事情上你反而反应的特别快！羿握拳，郁卒，就差失意体前屈了，在镇定了一下之后他才回答道：“我只是以防万一的提醒你而已。”天知道我刚刚只是想稍微让你也郁闷一下，没想到竟然还没有郁闷成功！ “哦。”汤圆乖乖点头，然后回答，“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听到这么乖顺的回答，羿突然觉得有些愧疚。 “但是你不觉得你刚刚那么跟我说，呃，好像是在潜意识里认为我们这次是无法逃跑成功的吗？有点诅咒的感觉诶。”汤圆补充道。 愧疚你妹啊！羿彻底暴走。 在主要战斗力处于情绪很不稳定，而另外一个包袱不仅在拖后腿，还无意识的散发精神干扰的情况下，可想而知，即便乌恒的警卫再松，也不可能让他们逃跑成功。 汤圆在被打晕前说对羿大叔说的就是：“看吧，我就说你是个乌鸦嘴。” “！！！”（╯‵□′）╯︵┴─┴掀桌 ……第二次逃跑进行时…… 汤圆和羿大叔虽然都被绑住了，但嘴却没被封住，而对于羿大叔来说，也许这才是最糟糕的状况。他是说，忽略汤圆强大的精神攻击以外，不堵嘴还能说明他们是在一个别人肯定找不到的地方，起码是绑架他们的人自信别人绝对找不到的地方，这也就是说，救兵很难赶到，他们只能自救。 ……看来大概是跑不了了。 “安心吧，会没事的。”汤圆自信满满的安慰道， “理由？”羿大叔现在连正眼都不打算看汤圆了。 因为我才想起来，上一世闻嫣貌似跟我提过一嘴常羲公主被绑架过的秘密，而鉴于公主最后还是成功嫁给了宣帝，这也就是说，这次绑架肯定会失败，当然，这也说明了你和公主是没有未来的，趁早放弃，不要想神私奔了。 但当时常羲公主到底是怎么脱困的，这个就不得而知了，然后，汤圆突然意识到，也许是因为上一世的常羲公主并没有拖羿的后腿。 呃，只能保佑常羲公主上一世也做过和他一样的事情>< 不论怎么样吧，这个理由是肯定不能说出来的，所以汤圆决定神棍一把：“直觉。” 但汤圆忘记了，念第那样的人，在特殊的情况下，他神棍的说直觉，西承人是会信的；但他这样的人，特别是经历过前一段的不靠谱之后，羿只会当他在扯淡。 22.破解第二十二招：汤小圆终于脱困，结局，呃，还算圆满？ “你想出怎么逃跑了吗？”汤圆很小声的开口问道。 羿大叔没有回答，因为他正在努力无视汤圆这个人的存在。 “你想出怎么逃跑了吗？”汤圆以为对方是没有听清，很是善解人意的又说了一次，心中却开始稍微确信了一下他关于对羿大叔和老年痴呆之间的猜想。 “……正在想。”羿大叔觉得他有必要申明一下，他还是很不想搭理汤圆的，但他怕他要是再不回答，汤圆会一直这么问下去，不仅会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活在地狱里，还会引起门外乌恒人的警惕。那实在是太得不偿失。 “真的吗？太好了～”汤圆的语气听上去很欢乐。 “什么？” “我是说，你没有想到，但我想到了，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吧，怎么样？”汤圆一脸的殷殷期盼。 “你能有什么办法？”羿大叔嗤之以鼻。 “话本里提供的啊。”汤圆很是骄傲的挺了挺他没有任何料可看的小胸脯，心里想着，他这算得上是书本里得来的知识吧？ “……”羿觉得搭理汤圆的自己就是个傻逼。 “喂！”汤圆觉得他委屈极了，因为他是真的很努力的在想这件事情。 羿大叔沉默以对。他表示，他再也不会被汤圆那看上去乖巧可怜的表情收买了！因为事实证明了那到最后只会让他吐血，还真的是杀人于无形的攻击，国之利器。 汤圆默默地的，默默地的在内心中表示……下次谁在跟他说大叔都是很体恤的人，他准糊他熊脸！ 当然，汤圆觉得他还是很大度的，不会因为一点口角之争就记仇，他还是会救羿的，利用他好不容易才想起来的话本桥段。而实施计划的第一步就是汤圆像是个蚕宝宝一样扭啊扭的蹭到羿的身边，还必须保持不让外面听到的低音量。 “你过来干什么？”羿大叔皱眉，嫌弃之情十分明显。 “救你啊。”汤圆回答的很是干脆，看向羿大叔的眼神就好像在说你果然是老年痴呆吗？我刚刚才跟你讨论过这个问题，“现在，转过身去！” “？”羿大叔狐疑的看着汤圆。 “放心吧，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是不会对你做奇怪的事情的。”汤圆安慰道。 那意思就是说，如果不是这个时候，你就真的准备对我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了？！——为什么这话感觉很有歧义呢？长叹一声，羿最终还是认命的转过了身去，默默忍下了因为牵动伤口而产生的钻心的痛。 “趴下。”汤圆继续说着让人觉得很可疑的话。 “！！！”羿为了顾及面子终还是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忍了下去，然后努力趴了下去。 之后，羿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阵衣料摩擦的窸窣声，以及感受到了从手背上传来的温热气息，又湿又滑…… 不要误会，只是汤圆在用牙齿啃咬厮磨捆住羿双手的绳结而已。这就是汤圆从话本里看到的办法，主角在危急关头，利用牙齿咬断麻绳，最终逃出生天，救了自己一命。 在这个啃咬的过程中，汤圆只能说，话本和现实还是有一定出入的，好比话本里咻的一下就过去了的磨绳子时间，在他身上却好像度日如年，嘴火辣辣的疼，疼到极致就是麻木，好像嘴都不是他的似的，但他却还要坚持啃咬，因为胜利在望。 最后汤圆如愿成功了。等羿大叔的双手得到解放后，他肩膀上的也就很容易挣脱了，之后他又解开了自己腿上和脚上的绳子，终于恢复了自由身。 “你可以一开始就告诉我你只是想咬绳子，这样就可以由我来……”羿大叔一边活动胫骨，一边开口，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是由他来做会显得更合适吗？然后，羿回头，没说完的话全部被吓到了嘴边。 一张血里胡茬的嘴就这样引入他的眼帘，羿真心想说一句，我去，你谁啊你。 咳，当然，很显然这就是汤圆。汤圆觉得自己完全就是在用生命解绳子，而当他开口回答羿的话时，他就是在用生命说话：“姜肱素缀（将功赎罪）啊，鞥起（而且），乃嗯嗯（已经）麸乕（受伤）了嘛。”你看，都回答出乱码来了！ “都这样了，就别说话了！”看着即便如此了，却依旧能扬起很白痴笑脸的汤圆，羿突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汤圆虽然很不靠谱，但他有一颗很美的心，“你……感觉怎么样？” 汤圆很是认真的想了想，之后回答：“吾嚼着吾囿翊蔻傐俹（我觉得我有一口好牙）。” 好吧，总体而言汤圆还是不靠谱多一些，羿有点哭笑不得，但……他想，汤圆只是把他的可爱和体贴藏的比较深。然后，羿就赶紧着上前解开了汤圆身上的绳子，眼睛一直在汤圆嘴边打转，却始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汤圆拍拍羿大叔的肩膀示意不要在意，现在最重要的是逃跑，感动什么的可以放在后面再说。 然后，关着他们的那扇大门就被一脚踹了开来，向宠和念第犹如神降，带着大队身着军服的人马冲了进来。 汤圆当时就内牛满面了，羿大叔也有些许的凌乱。 向宠本想上前去查看汤圆的伤势的，却怎么都没想到，旁边一直摆谪仙姿势的念第会突然动了起来，用他都没有没看清的脚法插到了他的前面，把“血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看上去半点楚楚可怜之意都没有，反而显得特别狰狞”的汤圆毫不嫌弃的打横抱了起来，声音轻柔到不可思议：“乖，别怕，没事了。” 血人一样的羿也被旁边的小兵扶了起来，向宠询问道：“他们对你们严刑拷打了？” 羿的表情很是微妙，汤圆则内牛满面的更加厉害了，念第从始至终关注的就只有汤圆一人，所以他说：“很疼吗？忍忍，太医马上就到。” “布，吾纸似嚼着丢银。（不，我只是觉得丢人）。”汤圆特别想冲天大喊一句，贼老天，你让我们咬断那些绳子意义何在啊，逗我好玩吗？救兵什么的最讨厌了，在需要的时候不来，不需要的时候偏偏来了一大帮子人强势围观！ 羿无语望天，他觉得果然还是把汤圆单纯当成个不靠谱的人比较合适。 “？？？”念第和向宠虽然疑惑，但还是很聪明的察觉到了，这里面一定发生了一些如果他们此时问出来肯定会被汤圆记恨一辈子的事情，所以他们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场面一度凝滞的很诡异。 太医来时，差点以为他来晚了，汤圆已经发生了什么不测。 咳，幸好，只是嘴部的擦伤，属于外伤，问题不大，只是治疗和恢复会比较慢，毕竟伤在嘴部这种敏感地方，以及接下来一些天里，汤圆吃饭喝水会有一些影响。 “我可以喂他。”念第和向宠一起回答，之后对视，眼神里有些类似的不善。 太医据说表示有话说，然后被默契的无视掉了。 “你凭什么？”再次和声。 “凭我是他朋友，凭我们从小一起长到大，甚至凭我们都是大启人，我比你更了解他的饮食习惯！你又算什么？”向宠意思很明显，反正在太医来时他们就已经把士兵都遣散出去了，他也就不怕别人看到他像是个小孩子抢玩具的一面。 “凭他是我前世的爱人！”念第一句话秒杀全场。 =口=这是包括太医在内的另外三人的统一表情。 念第毫无压力的站在那里，手里还横抱着汤圆，反正他已经在前段日子探望晕车的汤圆的过程中接受了这个设定，说起来就跟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平波无澜，又笃定万分。 “别以为你能算出来汤圆被困在哪里，我就会傻缺似的也相信你说的什么前世今生！当然，我也可以代表汤圆表示他也不会相信。”向宠看向汤圆，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很明显，你要是敢不争气的相信这种说法，看我怎么收拾你！ 汤圆只觉得这一句话里的信息量略大啊，好比，他们能赶到这里救他，是因为念第算出来的？ 太医在一边悄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小心翼翼的表示，他不能再忍下去了，他必须要说，驸马只是伤了嘴，不是伤了手，困难的不是吃饭的方式，而是如何在嘴里咀嚼。 然后，汤圆这才意识到，对噢，他伤的是嘴，为什么要被念第抱在怀里？ 羿觉得他此时最该庆幸的事情大概就是他已经因为伤势太重，被移到了旁边的房间救治，不用面对屋子里这群没一个正常的人类。 念第和向宠再次默契的无视了太医，两人又一次对视，有些不善的眼神已经真的晋级真的很不善了。很显然他们都是觉得对方对汤圆心怀不轨，不过出发点还是有一些不同的，向宠是看情敌，念第则是……呃，大概算是家长看待儿女早恋的对象吧。 最后他们一起咄咄逼人的看向汤圆：“你说，由谁来喂？” 23.破解第二十三招：在绑架事件后面那么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秘密（一） 因为绑架事件，整个西承使团动身回西承的行程再次被延后，常羲公主也想借此机会暂缓前往大启都城华都的安排，但却遭到了太子鱼凫的坚决否定。 “为什么？”常羲直接就找上了鱼凫求解惑。 “因为国师中容来信说，你必须在仲夏夜之前嫁给大启的皇帝，这样会保我西承国祚长久，如有逾期，会给西承带来不可想象的灾难。”鱼凫回答的很是严肃认真，“准确来说，不是带给西承，而是带给我太昊王朝厄运。我希望你能以我太昊家族为重！” 太昊是西承皇室的家族名字，西承人没有姓氏，只有不同的家族，家族名字和自己的名字一般是不会连在一起念的。 “到底是为了太昊，还是为了让你讨好你的心上人，恩？”常羲眯眼，一脸鄙夷。 “那你滞留于此，到底是为了照顾受你所累的汤驸马，还是为了你那个心上人羿呢？”鱼凫针锋相对，“中容果然是西承最强的国师，他早就算到了今日的一切，虽然念第收到中容的信收到的晚了一些，在汤驸马被绑架后才到，但也不算太晚。他在信中明确说了，绝对不能让你和羿在一起，你们的结合只会害了西承，而你……也会受尽伤害。” “中容就是个妖道，他根本就是在胡言乱语，往生神早晚会惩罚他的！”常羲一脸的怨毒，没有人可以阻止她的爱情，没有人！ “好，那么不讨论这个。我只问你一句，羿喜欢你吗？”鱼凫问道。 “当然喜欢！”常羲挺胸，昂头，很是笃定。 “他跟你明确的说过他喜欢你？”鱼凫狐疑的打量着常羲，中容的信中说的可是常羲单恋羿，羿前世命中注定的爱人并没有出现。 “……”常羲的笃定一下子全部消失了，脸色甚至有点发白，最后却还是抿唇，倔强的表示，“他只是太过恪守礼仪，感情内敛，他不是不想对我说喜欢我的，只是他怕连累我，连累西承，我都知道的，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感觉一如我对他的！” 鱼凫回给了常羲一个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笑容，眼神中有着赤裸裸的嘲笑，自作多情，这是多么可悲而可怜的一种感情。 常羲丢下一句“你不也只是单恋中容”的咆哮，然后，就哭着跑走了。 向宠来看汤圆时，就正好遇到了在不断擦拭眼泪，力度狠的把自己脸颊都擦红了的常羲，还能听到她在嘴里说着什么：“哭什么啊，丢不丢人，你怎么这么不争气，都多大了，该死的，别再掉眼泪了！” “公主殿下。”向宠虽然想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甚至根本不存在一样的从容离开，但常羲已经抬眼看到他了，眼里的意思也很明显，还不快来安慰我！ “什么事？”常羲一直都有个神奇习惯，当别人看着她的时候，她就怎么都哭不出来了。 “呃，”向宠心想不是你让我留下的嘛，我找你能有什么事儿啊，我还赶着去看汤圆好吗，要看紧他不要被念第那个神棍给洗脑了！“正好公主提起，我最近在追查汤圆被绑架的始末，还真有一事不明，但求公主示下。” “说。”常羲已经差不多恢复了常态，除了眼睛还红的像是个兔子。 “公主在西承青水时就险些被绑架过一次，更早以前在还没有动身来大启时，更是收到过乌恒大汗亲手写的威胁信，为什么在来到弱水后，你还是坚持出门不带侍卫，只带羿一人呢？”还那么张扬高调，就好像生怕乌恒不来绑架似的。这是向宠没有说出来的话，本来他一直拿不准该不该问常羲，现在没话找话也就只能说这个了。 “我不喜欢那么多人跟着我不可以吗？”常羲很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充分表达了她对于这个傻逼问题的不屑，“否则还能有什么？我上赶着求人绑架对我能有什么好处！” “好处当然有，好比逼迫羿在险境下认清他对你的感情，然后答应和你私奔。”向宠本来还觉得这个猜测很扯淡，毕竟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爱情就亲自涉险什么的也太傻逼了吧，但常羲公主现在这种欲盖弥彰的样子，反而坐实了他的猜测，“别急着否定，我通过一些特殊手段获悉你早就安排好了秘密的马车和细软，对吗？” 咳，向宠自然不可能有这种通天的手段，他只是在诈常羲而已，根据同样是公主的万寿私奔被抓的理由，他很容易就能得出会有细软这种存在，儿当初他之所以能拦下万寿，不就是因为万寿收拾东西的动作太慢了嘛。 常羲睁大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但最终还是认命：“是的，但你别想拆散我们，你也别想着去告密，没人会相信你的！” “我没有打算告密，我只想问公主一句，这样值得吗？”向宠对于汤圆被常羲连累绑架一事自然是很愤怒的，一如念第借着中容的名义给了鱼凫那封让常羲即刻启程的信，向宠也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为汤圆报仇，他是说，还有什么比破碎常羲的爱情梦更好的报复方式呢。 “为什么不值得？”常羲最近一直在后悔，却不是后悔连累汤圆和羿，而是被绑架的竟然不是她，她必须再想一个更加周密的方式。 “如果羿喜欢你，当然是值得的，但如果他不喜欢呢？”向宠一步步的诱着常羲下套。 “他怎么可能不喜欢我！”常羲有些歇斯底里，她刚刚在鱼凫那里已经为此受尽了屈辱，起码她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好吧，既然我们都说不服对方，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不那么危险，又能帮助公主试探到羿真心的办法。”向宠勾唇一笑，绝代风华，“如果羿真心爱着公主，那我就会帮你们私奔，想必公主也知道，我姐姐是大启的皇后，我是绝对有这个能力的。而如果羿并不爱公主，还请公主放下这段感情，忘记过去，嫁入皇宫。”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常羲自小长在西承王宫，她可不相信天上掉馅饼这种美事，她清楚的知道，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要善用自己的信任，因为匕首随时会从背后袭来。 “我姐姐向皇后做到如今的位置不容易，但说实话，她年纪已经有些大了，色衰爱弛，想必公主也明白这个道理，大启后宫佳丽三千，姐姐一直想要一个强大的帮手入宫助她一臂之力。”向宠倒也是真的有这个意思，等他设计让常羲死心后，废物利用一下，也无不可。 “你就那么肯定羿不爱我？那如果羿是爱我的呢？”常羲公主很愤怒，但在她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她已经开始入套了。 “如果他爱你，我自然就会成全你们。人生就是一场赌博，笨人烂赌，普通人不赌，聪明人豪赌。”向宠昂起头，强势到让人找不到任何话去拒绝他。 “我怎么知道你的办法是否有用？”常羲入套的脚步又近了不少。 “我可以先说给公主听，公主看看是否可取，可取就实施，不可取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向宠表现的十分大度，这种关键时刻，他可要慢慢收网。至于常羲听到办法假意不喜欢，却自己背地实施的可能性，向宠表示，无论这件事有没有他的加入，结果都是一样的，常羲必然会入宫，而她想要在宫中立足，他姐姐向皇后就是最好的选择。 “好，那就说来听听。”常羲点点头，“等等，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这里？” 向宠带着常羲看了看四周，这是个小院子，四周十分空旷，根本无法藏人。一旦有人出现，他们肯定会早早的看到，而他们说话一直很小声，根本就传不到太远的地方。向宠表示，他又不是傻子，早就看好地形了才会跟常羲公主说这些好吗？ 24.破解第二十四招：在绑架事件后面那么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秘密（二） “我的办法就是由我私下去问羿。这样的话，这件事情就是只限于我和您知道，不会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还能全了您的脸面，您肯定是不好意思自己直接问，不是吗？而在我问的时候，公主可以在隔壁旁听，也就不用怕我骗您了。”有时候直球会更有效，这是向宠从汤圆那里学会来的。 “你骗我！”常羲很快就看出了这个计划里的漏洞，“你是大启人，羿会因忌惮大启势力，也是为了保全我而否定这件事。我之所以不直接问，不是不好意思，只是怕他不肯说实话。” “好吧，那您说，换成谁？”向宠对于常羲的反应早有准备，从这一句中，他就在开始偷换概念了，把从是否做这件事情，直接变成了换成谁去做。这样既可以提高常羲参与的热情，同时也能降低她的警觉性，让她在最后对结果确信无疑。 至于如何让“羿无论是否真的爱公主，说出的都只会是不爱”这一让向宠满意的答案，这就是向宠的下一步了。 “汤圆！”看，常羲自己主动送上了那个能让向宠达成计划的答案。 其实常羲会选择汤圆很好理解。为了她和羿的安全着想，她必须保密，所以无论是谁她都信不过，而如果她在西承的人可信，她也就不会拖动到今天。那么她的选择就只剩下了大启人，但考虑到羿有可能在大启人面前说谎的这一点，可选范围就很狭窄了，甚至可以说，只剩下了曾和羿共患难过的汤圆。 至于向宠笃定无论羿是否真的爱常羲，都会在汤圆面前说不喜欢的原因……很显然就是向宠早从汤圆那里得知了汤圆和羿被绑架的始末，虽然汤圆没有察觉到什么，但向宠还是敏感的从汤圆字里行间的描述中察觉到了羿大概会觉得汤圆是个很不靠谱的人。 是想，你会把关乎身家性命的重要事情，去告诉一个很不靠谱的人吗？ 答案显而易见了，不是吗？但常羲却不知道这背后的一段。所以，在计划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向宠就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 “好的，那就汤圆，刚巧我和汤圆关系很好，我了解他，他不是个爱泄露秘密的人（只是守不住而已），他性子和软，很好说话，我想他一定会提供帮助。”向宠回答道，然后，他抛出了让常羲彻底相信他的最后杀招，“事成之后，能烦请公主再帮我一件事吗？去问问汤圆，他是否爱我。” 用一段苦恋去取信一个爱情中毒的女人，在身同感受的作用下，想必成功率会特别的高。 “你！”常羲长大眼睛，果然如向宠所料，她露出了原来如此的恍然表情，点头道，“是因为分别在即，你才打算说吗？我太理解你了，放心吧，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帮你问的，咱俩都会幸福的。” “好，那现在就去？以免您会觉得我和汤圆提前串供，又或者是羿。”向宠如是说。 “不，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常羲公主如果说，“但我马上就要启程了，以免夜长梦多。” “当然，当然，我理解。”向宠笑的十分体贴，心里却想着，啧，果然是皇家出产的品种，无论哪里的都一样。不过正中我下怀，我还真怕你不多疑呢，骗汤圆那号的不仅没有成就感，还极有可能被他拐到和他一个频道，之后被他用丰富的经验打败。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让我去问羿是否爱公主，并且不能让他察觉到我是替公主问，只当做朋友间寻常的闲聊？”汤圆觉得这工作太适合他了，他最近一直愁没地方磨练演技呢。 而汤圆的嘴其实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在适应了之后，他说话也就不会再自带乱码了。 常羲和向宠一起点头。 常羲心想，这位汤驸马果然是个通透而又好说话的人呢。 向宠想的是，汤圆在关键时刻的配合实在是太给力了，他一直生怕汤圆会来一句“我不太懂你们的意思”，又或者诸如此类的话，让常羲怀疑汤圆的智商，进而质疑他的办事能力。而在向宠觉得汤圆表现的已经很棒了的时候，他怎么都不会想到，汤圆还可以有意外之喜。 “你真的确信？”汤圆是对常羲开的口，“我的意思是，输掉赌约你就要去皇宫里，葬送自己的一生了，还不如趁现在能逃跑，自己独自走掉。” “你怎么也笃定是我输？”常羲皱眉，事不过三，套句神棍的话就是，她的心，乱了。 汤圆心想，因为我重生过啊，我清楚的知道你的结局肯定是入宫，而且还很是风光过一段不算短的岁月，那么这场赌博的结局不就显而易见了吗？我又不傻的！（……） 不过，嘴上汤圆肯定不能这么说，所以他回答的是：“因为我是个男人。” “？？？”常羲心想，你已经对你的性别如此不确定，不确定到需要见人就强调这个吗？ “我是说，我了解一个男人在看一个女人和看一个妹妹时眼神的不同。”其实汤圆更想说是看主子，但怕太伤及常羲的感情，才用了妹妹这种中性词汇。话本里一般都爱这么用，但说实话，那些话本里的“妹妹”们又有哪个真的得到了属于妹妹的待遇呢？ “那也有可能是你看错了。”常羲的声音都带着一些颤抖，羿对于她来说并不仅仅是一段爱情那么简单，那是她在那个阴暗的皇宫中唯一觉得光明的东西，是她的希望和精神寄托。 “可是……”汤圆总觉得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等会儿被虐，还不如现在就看清现实。 但很显然常羲并不领情，而向宠在一边看汤圆下的猛料已经下的差不多了，就赶紧着岔开了这个话题，他很喜欢汤圆这样直来直往的性格，但有些人却不一定能够接受这样的直白。 …… “你来干嘛？”羿总觉得汤圆就是他生命中怎么都无法摆脱的灾难，只要他稍微舒心点了，汤圆就肯定要来参合一脚，致力于让他活的不痛快这项事业。 “看看你伤势恢复的怎么样啊。”汤圆回答的理所当然。 “= =你知道你刚刚才来看我不久吗？”而这个不久甚至会被精确到今天早上！ “每一刻的你都是不同的嘛。”汤圆充分利用他傻兮兮的笑脸，把这当做了玩笑。 “那你现在看过了吗？”还只能躺在床上的羿咬牙如是问道，“满意了吗？没事的话就请早点离开吧。”我这里真的是一点，一点点都不欢迎你！ 在汤圆说话还自带乱码的那段日子里，他就特别乐于往羿这里跑，比照着一天三顿的分量，锲而不舍的来。初时羿还挺感动的，但后来羿发现汤圆来后不久，向宠和念第就肯定会成为附带物品一起出现，并唇枪舌剑一番后，他就实在是不怎么欢迎汤圆了。 羿的意思是说，他需要的是静养，静养懂吗？他可没有什么兴趣去围观别人的八卦，以及成为别人躲桃花的挡箭牌。 汤圆锲而不舍的来羿这里，确实有挡桃花的意思，因为他发现，当羿在时，向宠和念第就会收敛不少。这段苦逼的日子他就不再这里赘述了，反正就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那么就是那日“你说，由谁来喂”重复N遍的加强版。 如果羿能够知道汤圆的心理活动，他肯定会说，他们根本一点都没有收敛好吗？！ 25.破解第二十五招：在绑架事件后面那么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秘密（三） “安啦，今天念第要去祈什么福，向宠忙着陪常羲公主熟悉大启，他们是不会来的。”汤圆很明白羿不甚欢迎他的主要原因。倒不是他这次聪明了，而是他自信问题肯定不会出在他身上，他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怎么会被人觉得烦呢？ 没错，汤圆还有一个隐藏属性，就是这瓜娃子有点自恋，倒也不严重，平常就和正常人一样，只有在特定时候发作。至于是什么时候……呃，好比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有我陪你解闷不好吗？”汤圆又说。 “不好。”在和汤圆相处的这些天里，羿也开始学会直白了，倒不是这样有什么好处，而是唯有这样汤圆才没有办法装傻，曾经他也以为汤圆是真傻，听不懂别人话里的意思，但最近他越发觉得汤圆不过是在扮猪吃老虎，你不跟他直说，他就有本事曲解你的意思，进而达成他自己的意思。 羿不懂，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名词叫天然黑，而如果是和汤圆相处多年的向宠听到羿的心声，他一定会说，你以为直来直往就能阻止汤圆了吗？不，你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于是，汤圆用“QAQ”这个表情就轻松打败了羿。 虽然羿一直在心里对自己强调，要警惕敌人的糖衣炮弹，不要再相信汤圆可怜兮兮的样子了，不要相信他委屈的眼泪，那都是骗人的，骗人的！但……他还是败了：“说吧，你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儿？” “嘿嘿，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啊。”汤圆挠挠头，“本来我还打算委婉一下呢。” “根本不需要看。”羿无情打击道，“而且，你也不会什么委婉吧？” “好吧，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你到底喜不喜欢常羲公主？”汤圆问的再直接不过。 隔壁的向宠嘴角都在抽搐了，你真的确信你理解了什么叫“不能让羿察觉到你是替常羲再问”的意思吗？常羲要是这样都看不出这场赌博的漏洞，她这个公主也就白当了，还不如万寿呢！再完美的计划在汤圆面前也会遭遇滑铁卢，他真傻啊，怎么就对汤圆放心的这么早。 结果？ 结果，常羲在一边刚巧感叹了一句：“羿和汤圆的关系果然很好呢，共患难什么的真的是促进感情的不二法门。”挽救向宠的于危亡。 “= =？”你是认真的吗？不是在反讽？你这个公主果然白当了。 “我从来还都没有听到羿跟我说过那么多、那么长的话。”常羲继续在哀叹着她命途多舛的爱情。 ！！！你是单恋的有多悲剧。顿时向宠有一种自己爱汤圆爱的很值的微妙感。 而汤圆这头，羿大概也是习惯了汤圆的突发奇想和语不惊人死不休，压根就没往阴谋诡计这条路上想，也很直白的回答了汤圆的话：“不爱。” 一箭直戳常羲的心脏，伤害来的太突然，疼的让常羲都感觉自己说不出来话了。 “你可不要顾虑我是大启的驸马什么的骗我啊，一看‘常羲公主与我初遇那日，对我的那段惊悚求婚’就能明白你们之间有问题，好吗？”汤圆进一步求证道。 “骗你对我能有什么好处？”羿回答的还是那么不假思索，说完后，不知怎的就又跟汤圆多嘴解释了一句，“就算有什么，那也只是公主那么认为而已，我以为我表现的够明显了，我和她不可能，不是碍于身份，而是不爱她，就这么简单。” 常羲感觉她的心已经碎成八瓣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一直跟在公主身边？”这么说话的羿让汤圆突然想到了上一世的闻嫣，心情顿时沉了下去，“玩暧昧什么的最讨厌了。” “因为她是公主，皇上命我护她周全。”羿这种沉默款的大部分都很忠君，羿也不例外。 常羲的心彻底变成了渣渣，心里想着，国师中容不愧是出身往生教，结两派所长的人，他的话应验了，她果然被羿伤的体无完肤。 坐在原地，常羲牵起嘴角，努力摆出一个微笑的样子，明艳亮丽。 “公主，你没事吧？”向宠的内心中当然是巴不得常羲有个什么事儿的，虽然此中波折不断，但他要给汤圆报仇的心可从未熄灭。 “没事。”常羲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很平和，“认清自己的自作多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然后，常羲坚定的站了起来，面容坚毅，昂首挺胸，就像是个女壮士。曾经她可以为了爱情义无反顾，在彻底失望的此时，她也可以走的决绝潇洒。每个女人总要为一段爱情傻一次，但不会一直傻下去，起码常羲不会。 向宠突然觉得常羲公主也不是蠢的无可救药，这个公主没白当，起码她还有属于她的矜持和骄傲，懂得深情执着与死缠烂打之间的区别。 然后，就是常羲履行赌约的时刻。 在等汤圆从羿的房间中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常羲就直接问出了向宠让她问的问题；“你爱向宠吗？” =口=汤圆心想着，果然失恋的女人猛于虎，瞧这思维，明显不正常了啊。 “我问你话呢！”常羲有些急躁，她必须承认，再怎么样，她也还是不能那么完美的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和心思，她也是人，只是在努力让自己变得不那么像人而已。 汤圆摇摇头：“我只是把他当哥们，你为什么这么问？” “你知道向宠爱你很久了吗？”常羲恍惚间，会觉得时空错位，她现在面对的不再是汤圆，而是羿，她问的也不再是向宠的问题，而是她自己的。 汤圆有些踟蹰，他不知道该如何这个回答才是正确的。他当然知道向宠爱他，向宠已经告白过了，他甚至都拒绝完了。但他不确定这么说后，常羲会不会受到更大的打击，所以到最后他选择了说：“不知。” “那你现在知道了，作何感想？”常羲一双眼睛咄咄逼人。 “我会想，这是我和向宠之间的事情，干公主何事？”汤圆毫不示弱的顶了回去，“先不说我才帮了公主一个忙，又体恤公主情绪，处处忍让，再怎么样，也没有在这种事情由公主代劳责难的道理。不爱就是不爱，强作欢颜，勉强在一起，才是真正侮辱了对方，公主可明白？” 旁边依旧在不放心偷听的向宠表示，圆圆干的实在是太好了，第一次知道，队伍里有圆圆这个队友也可以这么放心。 常羲倒退半步，又赶紧立定，看着汤圆，神游天外许久后才呐呐自语：“真的是我错了，与其抱着无望的希望空等，还不如索性给个明话就此了断，有时候大概就是这样，我们必须闭上嘴承认自己错了，放下骄傲，这不是认输，而是长大。” 汤圆本不想插嘴，但他还是没忍住，因为他不赞同这话：“那我宁肯这辈子都不长大。” 常羲看向汤圆，笑了：“你这样挺好的。真的，谢了，就当是我欠你一个人情，早晚有天你会用上的，只要到时我有，定会倾囊相助。” 汤圆从容点头答应下来，这种人情债，不要白不要啊。 常羲离开后，自然就赶快去找向宠了。但向宠早已不在隔壁，而是在不远处的长廊上远眺，神色中有着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失落和寂寥，明明结果是什么他比谁都清楚，甚至因为这个他会为自己在常羲心中加不少分，对他、他姐姐、向家都会有莫大帮助，可他却还是高兴不起来。 “没想到结局竟会是这样，我们都没得到幸福。”常羲上前，生硬开口。 “不，我会幸福的。”向宠没有回头看常羲，只是立在那里，远眺着远处的假山，很是笃定，“即便没有爱情，我也可以让自己过的很好。而且，走不进的心硬挤也没用，为难了别人，作践了自己，何必呢？” “没有爱情，也可以活的很好……”常羲觉得这句话大概是这个时候的她最需要的了，她终于发自真心的笑了，“你说的对，那么，搭档？” 向宠回了常羲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容：“不，你的搭档会是我在宫中的姐姐，向皇后。” 常羲捂住胸口，心想，这个男人笑起来可真要命，啧啧，现在已经这样，将来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幸好她刚刚已经决定不再相信什么爱情了…… 在蒙蒙细雨中，常羲乘着金灿灿、明晃晃的銮驾离开了弱水，带着大队和亲人马前往华都。 汤圆、向宠等人自然也是在恭送常羲离开的行列中的，而汤圆身边还站着勉强硬撑来送公主最后一程的羿大叔，他很沉默，一如既往的沉默。常羲在撩起帘子看过来的一刻，在人群中找了很久才找到了羿大叔。 缘起，在人群中，我看见你，缘灭，我看见你，在人群中。如是而已。 番外：团团视角来一发 “大哥，大哥～” 我听到有人在这么叫我，从睡梦中睁开眼，一片朦胧中，我看到了圆圆肉肉的小手正在奋力的戳着我的脸，不痛，只是有些疑惑：“我这是在哪儿？” “在你的书斋啊，你不用功读书，偷偷睡觉哦～”年幼的圆圆哪里都是肉肉的，兼之天气凉，他多穿了些，远看着就跟个在地上滚动的球似的，呃，近看其实也挺像球的，嘟着一张肉肉的脸，很是憨态可掬。那时的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会比圆圆这个弟弟更可爱。 等等，为什么我会说“那时的我”？ 可惜我并没有空来深思这个问题，因为圆圆已经不高兴了。说真的，他小时候气性可真大，但凡我稍微晚了点不搭理他，他就能闷声一个人在一边气很久，还会鼓着一张包子小脸，严肃认真的跟我说：“我生你气了，才不要理你。” 我当然是希望圆圆能够一直快乐，不要生气的，但我必须说实话，这样气鼓鼓蹲在一边不理人的圆圆也可爱极了。 等把圆圆抱在怀里哄好了之后，圆圆这才说出了来意：“大哥，这两个字怎么念啊？” 我拿过圆圆手里的秀帕，帕子上的小样是很普通的鸳鸯戏水，圆圆问的正是帕角解释这幅图而绣的“鸳鸯戏水”四个字。我皱眉，圆圆还小，这种东西怎么能拿到他手里：“先告诉大哥，你从哪儿得来的这个？” “向宠从他大哥那里偷偷拿来的，向宠说他大哥最近就是因为这些玩意不跟他玩了呢。”圆圆说道，“向宠大哥要这个干嘛啊？” “鸳鸯戏水。”我回答道，顺便在心里给向家老大记了一笔，少年慕艾，本无可厚非，但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拿给幼弟看又算怎么回事？！特别是，你不知道你弟弟什么都爱拿来给我弟弟分享吗？！ “鸳鸯？”圆圆疑惑的歪头，“是一种吃的吗？我都跟向宠说了，他大哥肯定是饿了，才会每日看着帕子解馋，向宠还不信。” “……”幸好，我弟弟是个奇葩，咳，“鸳鸯是一种水鸟，一般没人会吃它的。曾有圣人云‘昔为鸳与鸯，今为参与商’，意思呢就是说两人以前是好兄弟，如今却如天上的参星和商星，一颗在东，一颗在西，叶生无花，花开叶落，再无相见的可能。是讲兄弟情的。” “哦，意思就是说，向家大哥看着帕子就是在看向宠咯？那我就明天告诉向宠，叫他不要胡思乱想。”圆圆并不笨，只是理解的方式和正常人有一定区别而已， 我点点头，亲了亲弟弟水嫩的小脸，夸奖道：“嗯，圆圆真聪明，这么快就理解了。” 圆圆挺了挺小胸脯，很是骄傲：“我当然是很聪明的。” 然后，美梦就醒了，我早就应该猜到的，要不在圆圆戳我的时候，我怎么能感觉不到痛呢？ 现在，我不再是过着安逸生活的汤家嫡长子，也没有肉肉的弟弟坐在我怀里说着稚气好笑的童言童语。我现在是念第，西承坐忘心斋的二把手，弟弟也变成了大启的万寿驸马汤圆，是我的……呃，前世爱人。 果然是遭报应了，当年真的不该那么跟汤圆解释鸳鸯这种存在的。 然后，我拿起了汤圆这次考试的卷子。没错，汤圆，考试，以及卷子，这些东西也是有联系在一起的一天的。自汤圆咬字清晰后，就开始请我教他西承官话，可以看得出来，对于去西承这件事情，汤圆真的是上心了，并且去意已决。 既然汤圆注定了要去西承，那我也就该认真对待这件事情了，好比严格要求他短时间内掌握西承官话，断不能让他去了西承，被人骂了还傻兮兮的冲别人笑。 所以我规定汤圆必须严格按照时间上课，上课要做笔记，每隔一段日子还要考试。 好吧，我必须老实承认，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我小时候就在期待着当汤圆的师傅，和父亲约定好了，由我给汤圆开蒙，可惜没学多久……我和圆圆就变成参与商了。 我一直忘不了汤圆在知道要考试这件事情时的表情，那是在他央求跟我学习西承官话的第二天，他清瘦的小脸一脸错愕，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什么？还要考试？多少年了，我好不容易才拜托这玩意！不对，我以前也都不怎么考试的好吗？！” “那驸马就另请高明吧。”我记得当时我是这么说的。 然后，汤圆就乖乖上套了，说真的，他从小到大都是很好诈唬的。 这是第一次考试，汤圆的成绩……相当的惨不忍睹。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建议他，就你这语言水平和天赋，还是老实待在大启得了，不，应该说是老实待在说大启官话的地区才行，我强烈怀疑汤圆去了说地方话的地方他也肯定听不懂人家在说什么。 而在卷子的最后，汤圆画了一个大大的哭脸，用大启话写道：“千山万水总是情，多给一分行不行？” 我一边笑着，一边从容提笔：“人间自有真情在，给个实数才是爱。” 我现在就可以想象到汤圆在拿到卷子时欲哭欲诉的表情，我才不会承认欺负汤圆会让我觉得心理特别痛快呢，只是……果然无论怎么变，弟弟都很可爱呢，特别是被欺负的快哭的时候，特别可爱。然后，他会一脸郁卒的跑来找我，拿着卷子大声质问：“这是作为一个前世爱人该给的分数吗？！” 唔，我要怎么回答呢，还真是要好好考虑一下啊。 而就在我严肃认真的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一身军服的向宠就来了。我一直都挺好奇怪的，同样是一起长到大的朋友，向宠和汤圆做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好比圆圆那么可爱，向宠却那么可恨！ “仙师忙着呢？”向宠似笑非笑的对我行了一个往生礼。 我扬起笑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温柔，而不是想掐死他：“我想我这已经是第三十五次对向副参将解释了，你行的是往生礼，而我信的是坐忘心斋。” “我知道啊。”向宠这样理直气壮的回答，“我只是来气气你而已。” “……”我当初就不应该同意让我弟弟跟你玩！幸好圆圆的性格根红苗正，很是正统，这么多年了都没被向宠带坏。 “谁让汤家大哥你这么多年来杳无音信，出现后又玩了一手死不相认！”向宠突然发难。 我悠然坐在原地，态度再自然不过：“什么汤家大哥？” 想咋我？这么简单就被诈出来，我也就不用继续在再西承混了。还是说，难不成向宠以为我是常羲那个蠢货吗？本还想着利用她把羿除去，没想到最后她却反而嫁给了宣帝，真的是太没用了，连身为一个棋子的自觉都没有！ “汤家大哥是圆圆的哥哥。”向宠自顾自的坐到一边，看样子是准备来一次促膝长谈。 我看向他，神色如常：“是嘛，怎么我去大启没见过？” “因为他早在很多年前就失踪了。”向宠一直看着我，眼神锐利，“有传言说他去了西承。圆圆这次去西承就是为了找到他大哥，哪怕他一路都快把苦胆吐出来了，哪怕他必须夜不能寐的去学习那些对于他来说过于深奥的西承话！” “汤圆还真是兄弟情深呢。”我干涩着嗓子这样说道，汤圆的付出和努力何须别人说与我听，我早就看在眼里，比谁都清楚。 “所以我想不明白啊，怎么就会有人能这么狠心，看着弟弟如此，却无动于衷！” 我不言，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啊，你倒是告诉我啊，汤圆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能让你狠下这般心肠对待？！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和圆圆一样，都特别崇拜你，觉得你好像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无所不畏，我模仿你说话，我模仿你穿衣，我模仿你为人处事，我恨不能变成你！甚至到现在我想的都是，为什么我就不能取代你在圆圆心中的位置！”向宠紧握的双手都在颤抖，面色铁青。 “你说错了吧，我并不是你口中的汤家大哥。”我这样安抚。 “当然你不是他，我那么憧憬过的人，怎么会变成你这样一个仅仅是因为被继母伤害过就连曾经捧若明珠的弟弟都置若罔闻的懦夫！”向宠一下子拍桌而起，他的愤怒已经达到了最高值，但最后……他却什么都没做，只是说，“你真的很让我失望。” 这些天向宠一直借着“前世爱人”这个事情跟我针锋相对，大概就是为了判定我到底是不是我，可惜了，有事情，不是他说失望，我就可以告诉他原委的。 向宠他平静过，吵过，暴怒过，最后又归于了平静。 “离别在即，我只问一句，圆圆一路以来晕车，和你有没有关系？如果你真的那么容不下圆圆，我会想尽办法阻止他去西承，哪怕他留在大启会恨我一辈子。”这就是向宠一直想不明白的，圆圆从不晕车，怎么可能会因为长途旅行就倒下，而且瘦的那么明显。 “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吗？”我问。 “我当然不希望你是。”向宠死死的盯着我，“如果你敢害圆圆受伤，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一定不会放过你！你是个聪明人，不会给我伤害你的理由的，不是吗？” ——第一卷·大启旧梦·完—— 第二卷：西承曼陀 1.寻人第一启：大哥，是你吗？ 这是从弱水启程的第二天，汤圆正式离开了大启的土地，此时距离西承还有，呃……不知道到多少天。 极尽奢侈所能的马车内，软垫熏香，锦缎毛毡，汤圆却觉得哪儿都不舒服，而且还是那种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的不舒服，反正就是浑身不对劲儿。 “又晕车了？”心想关切的上前，“要叫念第仙师，还是西承的太医？” “……从什么时候起，在你考虑求救人员的大名单上，念第变成了第一？”汤圆很是诧异，他清楚的知道肯定是有这样一个名单存在的，即便心想什么都没跟他说过，但他就是知道，心想一直都觉得自己这个主子很不靠谱，随时准备着找人把他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 “从向家二爷不再同咱们一路之后。”心想回答的特别陈恳，根本没有打算瞒着汤圆关于大名单的事情，一脸“对，没错，我就觉得你不靠谱”的表情。 然后，汤圆这才猛然意识到，他和向宠这是真的分别了。 汤圆的确是有些迟钝的，不在理解上，而是在感情上，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去接受某件事情的突然改变。 就像是小时候，汤家大哥刚刚失踪，汤圆的第一反应不是哭，也不是难过，而是茫然，因为他不理解什么叫大哥失踪了。直到后来，有天他跑去空荡荡的书斋，叫了一声“大哥”却无人回应，便就呆呆的坐在书斋门口等待，等了一天一夜，大哥也没有回来，心想告诉他，大爷不会回来了，他这才接受了他大哥是真的消失了，然后开始难过，难过至今。 淡淡的香气环绕，却不能让汤圆有丝毫宁神的感觉，只会觉得更加烦躁沮丧。 汤圆垂头，抱膝坐在晃动的马车上，沉默不语。有些事情不想就可以刻意的遗忘，一旦想起来又会一发不可收拾。一会儿想大哥，一会儿想向宠，甚至连面容都有些模糊的爹娘祖母都跑了出来，天地间，仿佛真的只有他是孤家寡人。 而就在汤圆追思这些的时候，心想已经悄悄对事成使了眼色，让他去把念第请过来。 等念第上了马车时，汤圆还呆愣的抱膝坐在那里，双眼无神，慌乱而又无措。这让念第再一次回忆起了小时候的事情，有次汤圆在集市上走丢了，等他回身找到汤圆时，汤圆就这样傻傻的站在原地，不是聪明的知道等在原地大人好回来找，而是害怕的一步都不敢迈。 “圆圆？”念第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就像是小时候那样，他知道这样不对，但他就是忍不住这样做了。 汤圆抬头，好像是在确定人似的，等确定好了，他就一下子扑到了念第怀里。被特别熟悉的温暖所环绕，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那个还拥有专属于自己座位的年纪，他坐在哥哥怀里，被保护在最中央，是那么安心闲逸，他说：“大哥，是你吗？你在这里？” “恩，我在，就在这儿，没事，我会一直都陪着圆圆。” 汤圆闭上眼，蹭了蹭，终于找到了一个舒服的角度，他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那种浑身都觉得不对劲儿的状态在顷刻间悄然间烟消云散，他说：“大哥，我很想你，你知道吗？” “恩，我知道。”柔和的手抚摸着漆黑如墨的云鬓。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不知道娘会那么做，也没办法阻止她。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大哥了，我不想你离开，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我很努力、很努力的在找你，但好像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找不到你。”汤圆开始特别脆弱的嚎啕大哭，像是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 “恩，我原谅你，你现在不就找到我了嘛。”那个特别舒服的声音还在继续，“不要哭了，想点高兴的事情，好比想想向宠，他对你好吗？” “很好，”汤圆回答，“除了大哥，我就最喜欢向宠了。” “有多喜欢？他也喜欢你吗？他昨晚都跟你说了什么？”声音还在问，却有点急功近利的感觉。 “很喜欢，很喜欢，向宠自然也是喜欢我的，他还……”不对，不能说！这是向宠的秘密，说出来就向宠会不高兴了，会很生气。可是，又好想说出来……不可以！汤圆觉得头疼极了，整个人都十分痛苦。 “乖，很痛苦吧，告诉我就舒服了。”声音就像是来自魔鬼的诱惑。 “不！”汤圆好像一下子冲破了什么，等他神情清醒的时候，他发现他正抱着念第，全身都是汗，眼角还挂着泪水，看上去都狼狈极了，“我这是怎么了？” “一种精神训练，它可以最直观的告诉和教会你，这是西承很多教派人士惯用的手段，在特定的情况下可以让你放松心神，在恍惚间套取信息，甚至如果控制得当，会让你好像看到了你最想见、最重要又或者甚至是从未见过的梦中人，手法不同，看到的效果就会不同，针对的人群也会不同，但结果殊途同归，套取信息，又或者让你相信他。”念第回答，“汤驸马如果想在西承立足，就最好先有个心理准备，危险和陷阱无处不在。” “那些熏香！”汤圆立刻明白了哪里不对，然后对念第说，“那根本不是放松心神好吗？而是让我整个人都精神崩溃了。” “咳，那确实是让人放松心神的，只有你特殊……大概你比较，呃，感性。”念第回答。 “好吧，不管怎么说，谢了，我会注意的。”汤圆回答，他当然知道念第能告诉他这些完全是出自免费的善意，但念第施展好意的方式敢不敢正常点，这也太丢人了。 “如果让你提前有心理准备，就没用了。”念第看破了汤圆心中所想，“我也没有想到你反应会这么大，不过放心吧，马车里除了我没有别人，而我对你丢脸的样子已经看到了不耐烦的程度，你实在无需担心我笑话你。” “= =即使你这么说了，我也还是不会觉得高兴的。”汤圆记得以前向皇后未出阁前，就曾对他和向宠开玩笑的说过，如果一个女人最丢脸的样子都被一个男人看了去，那除了嫁给他就唯有杀了他一途。所以说，庆幸我是男人吧，念第，否则我绝逼要干掉你！“说正题，我能清醒过来，是不是说明了我的精神其实特别强大？比一般人厉害的那种？” “不。”念第回答的特别果断，破碎了汤圆纯纯的话本梦。 “……那是因为什么？”汤圆表示，果然话本里都是骗人的，什么精神强大就可战胜一切。 因为我给你吃的药开始发挥作用了，只要坚持继续服用，等到了西承，你就差不多可以百毒不侵了，而且有效期会是一万年。除非是中招太深，否则一般只会有你去套别人话的份儿，别人这招对你是肯定不会有用了。 不过，念第大哥是个别扭的人，所以他肯定是不会这么直白的回答的，他说的是：“因为向宠对于你来说是秘密中的秘密。比你大哥还重要呢。”念第表示，他才没有吃醋生气呢！ “怎么可能！”汤圆也觉得很是诧异。 “那你们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念第突然有了一些很不好的念头，好比向宠对汤圆说，这是最后一晚了，我们再无相见的可能，我那么爱你，圆圆……我要回去找向宠那孙子算账！ “没干什么啊。”汤圆想，只是昨晚向宠把他事先说好的影卫给了他，这是向宠最大的仪仗，他当然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可……汤圆也知道他要是不说点什么，念第这关肯定过不去，所以汤圆说，“其实就是向宠向我告白了。” ↑告白这种东西还真是万能借口啊。 “我早就知道了，这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念第自然是不会相信汤圆这种说辞的。 “既然你早知道了，那你问我干嘛？”汤圆反问的很是机敏，“而且我也不知道你知道。” “我在模仿别人。”念第自然也不弱，顺便反将一军，“既然没什么，那你为什么潜意识里不说？” “……呃，也不是不能说的那种重要，只是觉得尴尬而已。” = =死要面子活受罪吗？念第无语的看向汤圆，还别说，这倒真是很有可能发生在汤圆身上，而且比他刚刚脑补的那种结果要好上太多了，不过，也有另外一种可能，“你其实是不是根本不敢离开向宠独自一人去西承？所以在我提起向宠的话题时才会那么敏感，进而引发感情忍耐极限，清醒过来？” 所以说，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2.寻人第二启 汤圆见念第不再揪着昨晚不放了，也就赶紧着顺杆爬了，不过他是不会那么痛快承认的。宝老头教的好，这种时候否认反而更能让人觉得你是在欲盖弥彰，进而判断事实就是如此。所以，汤圆说：“我没有舍不得向宠呢，也不是害怕！” “胆小鬼。”念第面无表情，很是笃定的开口。 “你才是胆小鬼！”汤圆大声反驳。 “是吗？好歹我没有蜷缩在这里，一副恨不能马上掉头回大启的样子。”念第不屑。 “我才没有！在没有找到我大哥之前，我是不会回大启的！”汤圆虽然一开始是在作假，但现在他火气是真的有点上来了，他是说，他去西承找大哥的心是很坚定的，怎么可能因为区区这点事就害怕胆怯。 “我等着。”念第勾起唇角，终于还是抬手揉了揉汤圆的头，得偿所愿，好幸福，“好了，既然你这么闲着无聊，我们开始学西承话吧，你上次的卷子……” “= =喂，骂人不揭短！” “我现在是你的师傅，我也没有骂你，只是在指正你的错误。”念第严肃脸。 “反正你就是看向宠不在我身边了，以为我就怕了，我告诉你，小爷从小还没怕过谁呢！” “是嘛，那看见稍微大一点的狗大都走不动道的是哪个？”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 “夜观星象，掐指一算。” “……”汤圆一脸恨恨的看着念第，大声说道，“算你狠。早晚有天我会让你哭着求我的！” “色厉内荏，才会说话大声。”念第回答的特别平心静气。 “哼，等着吧，早晚有那么一天，有你后悔的！”汤圆决定假装没有听见念第在说什么，不过，说话的声音也确实放低了。 “那你到底要不要学？” “……要。” 学习结束后，念第语重心长的表示：“你现在反悔回大启还来得及。” = =喂。 结果汤圆没学几天，就再次倒下了，恢复了吐啊吐的杯具人生。这次汤圆晕车的速度比在大启的时候更快，一行人甚至还没有正式进入西承的国境。 有了上次的经验，所有人都显得特别镇定，西承太医天天来镇定的诊脉，镇定的说一大堆上次说过的话；鱼凫镇定的来看望了几次，镇定的说了一些劝慰的话；心想镇定的一边心疼汤圆，一边掉眼泪；影卫们继续尽职尽责，他们也没法子，要不上次就已经治好了；汤圆则镇定的躺在马车里吐啊吐。 唯有念第，这个本应该镇定的人，却反而下了让车队加快速度的命令。 “心疼了？”鱼凫这样问。 “……”念第不置一词，用实际行动无视了鱼凫。 “我特意安排到了西承让汤圆住到你那里去，难道你不应该有点什么表示？”鱼凫揍是个神奇的人类，一个总爱贴人冷脸的小M。 “你怎么敢！”念第眯眼，夜幕下，整个人都变得嗜血而凶狠。 “有什么是我不敢做的？”鱼凫勾唇一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做你的春秋大梦！”念第拂袖而去，心里却想着，鱼凫还是那么的很傻很天真，我要是真不想汤圆去住到我那里去，又怎么会反对的这么明显，好像是故意要他一定要把汤圆坚持安排他那里似的。 这样的太子，哪怕是上天也会看不过去吧。西承需要一个英明的领导者、掌舵人，但肯定不会再出自太昊家族了！ 然后，汤圆就这样吐啊吐的一直吐着走过了曾经被誉为“鬼见愁”的黄泉路，当然，如今这条路已经被大启和西承两国合力进行了开发、修葺，降低了死亡几率，成为两个贸易往来的黄金之路。可惜，汤圆是没有这个福分欣赏这份连峰绝壁奇景了。 而等过了曾经的黄泉路，如今的黄金之路，就到了敖岸山的山脚下。敖岸山地势险峻，多怪石嶙峋，攀爬十分不易，但神奇的是，青水城就建在敖岸山的半山腰上，西承人相信那是神的恩赐，汤圆觉得是工匠们的手艺实在精妙，以及这后面一定有着一个很血腥的建造过程。而这座山中之城的后面，有一座天然的通道，可以从山中直接通往西承内陆。 据说傲岸山多黄金美玉，但就汤圆的情报来看，那都是骗人的。傲岸山上只有数也数不清的杂草和树林，据说其中有很多特别珍贵的草药，但可惜汤圆没学过医，无从得知，就算学了，他也没空去研究，光顾着吐了。 等进入青水城时，这一颗汤圆算是彻底吐没了馅，看上去……却反而比以前更好看了。 不科学的主角定律终于难得一次发挥在了汤圆身上。哪怕是吐成这个样子，也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在青水城入住的第一个晚上，汤圆在洗完澡后惊讶的发现，他的皮肤不知何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就变得像水煮鸡蛋似的嫩滑细腻，吹弹可破，连在旁边服侍的心想都羡慕嫉妒恨了，开玩笑说如果只是吐啊吐的就能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也是愿意的。 而等汤圆看到镜中的自己，他更是大吃一惊。倒不是容貌多大变化，鼻子还是那个鼻子，眼睛还是那个眼睛，只是白里透红，亲切舒心，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哪儿哪儿都变得如此合适。 叫西承的太医来看后给出的答案也只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汤驸马天生和我西承有缘，西承的往生神在庇佑着您。 然后，这就果断被汤圆列为了发生在他身上十大不可思议之事的榜首，而不了了之。（= =） 而十大不可思议之事排第二名的事情就发生在第二天，其实准确的说还是那晚，汤圆洗完澡后，念第主动前来，敲开了汤圆的房门，送给了汤圆一颗颜色古怪的果实。 “这叫入乡随俗果，吃了它。”夜晚的念第总是比白天的念第看上去要可怕一些。 “为什么？”汤圆很是警惕，他从两岁起就被他大哥千叮咛万嘱咐不要乱吃陌生人的东西了好吗，你随随便便拿出来个东西要我吃掉我就吃掉，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要我亲手喂你，还是？”念第完全没有打算给汤圆选择的余地， “我总要知道吃这个会发生什么吧？！”汤圆抗议，据理力争道。虽然和他念第的关系最近好了很多，但断也没有这样亲近的道理，速度太快了，这个世界上能这样命令他的，除了向宠就只有他大哥。 “明天早上你不就知道了，啰嗦什么。”念第皱眉，他觉得说话实在是太麻烦了，干脆就直接采取了行动。 那个入乡随俗果的味道怎么说好呢，就好像是没有味道似的，入口即化，然后直接上头，汤圆吃完就不省人事了。念第抱起汤圆，安安稳稳的放到了床上，脱衣盖被，就像是小时候一样。然后，他就选择坐到了一边，看着床上汤圆恬静的睡颜，心中突然有一种满足感。 时空荏苒，只有你未变的容颜。 念第抬起那双指若削葱根的手，小心翼翼的抚摸上了汤圆的脸颊，那么温暖而又柔软，比回忆中的手感还要好，当然很好，把他千里迢迢去大启找来的唯一的洗髓果吃掉了，能不好嘛，这可是百年一开花，百年一结果，耗费了几十代人的心血而得的东西。 顺着脸颊向上，念第开始描摹着汤圆眼眉的轮廓，那是一双如新弦月般清秀的眉毛，眉形姣好，浓中带清，细而长，有起伏，很柔顺，面相学中拥有这类眉毛的人有个有意思的别称，“人见人爱”。眉又为兄弟宫，像汤圆这样眉毛的人会特别团结兄弟姊妹。 再就是汤圆的耳垂了，贴面耳，温柔和受人欢迎的象征。眼底低于山根，天生没有斗心，记性也会一般也会差上一些。 而汤圆的嘴角有些微微翘起，无论何时看都好像是面带微笑，让人感觉特别的舒服亲切，这俗称起菱，是很高贵的象征，这样的人性格温和，爱情运很不错，又是个嘴唇上薄下厚的人，极容易得到别人的宠爱。 宠爱……是啊，宠爱，谁又能不喜欢汤圆呢，念第也不知道他这个时候到底想干什么了。 明明一开始只是怕汤圆服用两种果子起冲突而出现什么意外情况，这才打算坐在一边看护一晚，结果却研究起了汤圆的脸和面向，现在，他竟然会有一种不受控制的吸引力，他疯狂的想要低头去尝尝汤圆嘴唇的味道，想要知道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会不会如他的脸颊那般好触感。 3.寻人第三启：学习语言的最快方式——入乡随俗果，你唯一的选择。 汤圆做了一个很美的梦，至于具体到底梦见了什么……很遗憾，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记不得了，只知道那一定是个很美很舒服，让他在从床上坐起时都会唇角带笑的梦。就像是小时候和哥哥睡在一起时的感觉，特别安心。 “二爷起来了？”心想从外面拉开帷幔，开始带着人伺候汤圆洗漱穿衣，例行问安，“昨晚睡的可好？” “好极了。”汤圆笑着回答，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很清爽，通体舒泰，是好几年都从未有过的。 “是嘛，看来念第仙师的果子还真有用呢。”心想的一颗心终于是放了下来，“昨晚念第仙师离开时还让我转告您呢，那颗入乡随俗果是往生教的圣果，可以让人自动学会和听会当地的语言，这样爷就不用再为学习西承话而烦恼啦。” “……”你确定你说的还是人话？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存在！“念第逗你玩的吧，这种东西连话本里都不可能有好吗？而且如果有，西承人岂不是早就发了？” “是真的，二爷，只不过这种果子极难栽培成熟，而且还有个苛刻的服用条件，就是必须是西承人，否则会有生命危险。”心想一边给汤圆布菜，一边回答，“要不爷以为咱们现在在说什么话？这可不是大启官话。” “！！！”汤圆惊讶的发现他的发音好像确实和他平常说话有区别，这大概就是西承官话了。而汤圆的外祖母是西承人，所以汤圆也能勉强算是，但心想……“你也是西承人？” 心想莞尔一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亲家太太是西承人，我是夫人从娘家带来的小丫鬟，自然从小就会西承话。而且不光是我，事成他们得知爷要出使西承后，就已经开始学了，现在也小有所成，而向二爷给的那几个影卫，说的比本地人都像本地人呢。” “……所以说，一开始就只有我不会？”汤圆很是郁卒，他也明白心想前面不跟他说这些的原因，怕刺激到他。 “咳，现在二爷不也会了嘛，二爷从小就是吉人自有天相，多好啊。”心想安慰道。 “等等，如果一开始就有这种东西，念第为什么早不给我？！”汤圆猛然间这才发现，他好像被念第耍了。 心想为难道：“这个就要二爷自己去问念第仙师了。”很显然，是二爷乃被人家耍了吧…… 于是，汤圆就风风火火的去找念第算账了：“逗我玩很有意思，恩？！” 念第淡然的给出答案：“嗯。” “喂！”也太直白了吧魂淡！ 然后，就冷场了。 汤圆怨念的抬头向念第看去：“你都不安慰安慰我的？” 念第疑惑：“我为什么要安慰你？逗你玩确实挺有意思的。感谢你带给我一路的无限欢愉，真的是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我是不是应该说不用客气？”汤圆咬牙。 “如果你想做个有礼貌的人，是的。”念第回答的特别没有障碍。 OTZ汤圆给跪了。 “对了，你的贴身丫鬟好像多了一些，向宠给的？我在向宠那里看见过。”念第忽然又来了这么一句，“什么时候你也染上这种二世祖习气了？再加你原有的，你现在有十几个丫鬟了吧？这可不好，很容易让我想到一个让我讨厌的人，前呼后拥，娇妻美妾，实在不像样子。” 汤圆表示，难道你以为我很想要这么多吃干饭的吗？！ ……回到离开弱水之前的晚上…… “这是鸣鸿、龙牙、虎翼、犬神以及昆吾，以后他们就是你得了。”向宠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带着五个黑衣汉纸，对第二天即将启程离开的汤圆如是说。 “我以为你只是给我五个普通的影卫。”汤圆有些愣愣的，“把他们给我，那你怎么办？” 向宠身边最强的十个影卫是由十把名刀所命名的，剩下的影卫只有编号，想要得到正式的名字唯有袭名一途，而袭名的方式有两个，有名字的影卫因任务死掉，又或者打败有名字的影卫，在没有得到名字之前，没有名字的影卫只能依附于有名字的影卫。 所以，向宠给汤圆的不是五个影卫，而是他影卫军团的一半，那些没有名字的影卫会跟随他们依附的有名字的影卫一起来到汤圆身边，只是他们连被提起的资格都没有。 这不可谓不是一份大礼。 “我还有另外一半，很快就又能扩充成一个完整的了，倒是你那边短期内大概只能有这么点人手了，毕竟西承是个全新的地方，需要慢慢铺线，人手也会发展很慢。对了，庖丁已经被我先派往了西承，你身边的影卫知道怎么联系他。”向宠继续叮嘱。 庖丁是向宠身边有名字的影卫中最特殊的，他是不存在的第十一人，负责的是操控全局的细致活儿，包括分析情报以及控制整个组织的发展，不是一般有耐心的人就可以做得来的。 这些汤圆以前都略有了解，因为向宠从不会瞒着他分毫。 “不，我不能要庖丁。”庖丁的意义太过重要了，他其实才是整个组织的中枢。 “你要我也不能给啊，我师父知道了还不得扒了我的皮？只是大启的影卫系统已经铺设完全，有庖丁的大徒弟看着就行。所以我才派庖丁和他小徒弟去西承建设，顺便还能帮到你，一举两得，不是吗？哦，对了，将来他小徒弟是你的，”向宠笑着回答，“好了，不要再废话了，还是不是个男人，给句痛快话，赶紧着给他们起新名字，这事就算完成了。” “唔，我、要、找、大、哥，这五个名字怎么样？”汤圆表示，从小帮他决定事的就是向宠，哪怕是离别在即的现在，这个规矩也没变。 “你随意啊，你的人嘛，当然是由你来起名字，不过，”向宠笑，神情很是微妙，“相信我，如果你真的敢确定这个名字，又或者是类似的，他们会不会暴走我不好说，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我会在你丢了我的脸之前先弄死你！” “嘤嘤嘤……那还是你说好了。”汤圆表示，起名字这种事情实在是太为难他了，特别还是即兴发挥！ “他们是你的人，我起名字又算什么，还不如不改。” “那，呃，曲直、炎上、稼穑、从革、润下。”这是汤圆最近和念第那个神棍学西承话的后遗症，西承话学的怎么样两说，倒是被科普了不少关于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的神奇知识。 向宠诧异的看向汤圆，还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就这样吧。” ……最后还不都是你说了算。 “你说什么？”向宠挑眉。 汤圆摆了一张无辜的脸：“我什么都没说啊。” “但是你想了。”向宠一脸我还不了解你的表情。 “我只是在想你给我的影卫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没错，这个问题一直成谜，因为向宠当年那个看上去很纯爷们的师父，忽然有天就变成女的了，那为汤圆打开了一扇通往异世界的大门，让他明白，这个时代，男女早就一样了。由向宠师父调教出来的人，咳，确实值得怀疑一下性别。 而最后影卫的答案则是：“公子想要我们是什么人，我们就可以是什么人。” =口= ……回忆结束…… 所以，没有名字的影卫是在暗处悄悄护卫，而有名字的这个几个，则有志一同的觉得他们还是化妆成丫鬟贴身伺候在汤圆身边才比较稳妥。于是，汤圆就眼睁睁的看着五个糙汉子，在他眼前变成了五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一起对他福了福身子，娇滴滴的喊：“二爷万安。” 略有点承受不住。 目前汤圆身边只有心想和事成知道这五个影卫的存在，事成觉得这实在是保护汤圆最佳人手，为此高兴了好一阵子，而心想却有些许不同的观点，她有些不放心这些影卫，事实上除了她自己，她从未真的放心过任何人。幸好影卫是向宠给的，要不她的疑心会更大。 “你还真是细致入微，怎么看出我身边的人员变动的？别人都没有注意到。”汤圆好奇的问道，这些影卫一直奉行的就是低调策略，至今发现他们的也就只有念第。 因为你身边的风吹草动我都派人暗中看着呢！“夜观星象，掐指一算。” “……”这个理由太万金油了魂淡！汤圆算是发现了，但凡是念第不想又或者是不好告诉他的，他都会说夜观星象，掐指一算。神棍什么的最讨厌了！ “好了，没事了吧？没事就赶紧走吧。”念第开始打发人了。 “是我的错觉还是……怎么我感觉你有点不欢迎我？”汤圆狐疑的看向念第。 “恭喜你，你终于看出来了吗？”念第的语气听起来高兴极了，“现在已经算是回到了西承，我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很忙的。乖，这里是一袋子西承的金币，拿去街上买点好吃、好玩的，过几天咱们就启程去郫都。” 等汤圆就这样拿着一袋子金币被念第打发出来的时候，他总是想到了念第的话为什么这么似曾相似。 “乖，爸爸有很多工作要做，这里是钱，自己上街去买喜欢的东西吧，改天爸爸再带你玩。” 看，完全没有任何出入。 果然神棍什么的做讨厌了！—— 4.寻人第四启：逢酒楼必上，逢窗口必坐……就总能看到热闹。 “念第的性子一向如此，你不要介意，你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很特别得了。”一直在致力于凑合汤圆和念第的鱼凫，自然是不能错过这场好戏的，大清早起特地颠颠儿赶来劝和。 ==怎么哪儿都有你？汤圆对这位很神奇的鱼凫太子真的是很无力，特别是在他凑合他和念第在一起的意思已经不再掩饰的此时。不过汤圆还是要感谢人家的好意：“我知道，感谢你的劝慰，让我感觉舒服了不少。正好现在有资金了，我可以上街去转转，西承对于我来说可是到处充满了稀奇，不看看就实在太可惜了。” “需要我相陪吗？毕竟听说你的西承话说的还不算特别的好。”鱼凫努力在寻找着不伤害汤圆感情的措辞，“我很乐意向你介绍西承，就像是你带我在华都转一样。” 原来咱俩刚刚说的是大启话啊。汤圆如是想。 乡随俗果好是好，就是不容易在两种语言中切换。 心想立刻很懂他家主子的上前用西承话开口道：“回太子的话，我家二爷的西承话已经和西承人一样了呢。” “是啊，就是念第给我吃了那个什么入乡随俗果。”说到这里的时候，汤圆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整个西承使团说大启话都没有任何压力，原来是有入乡随俗果这种金手指的存在，简直是太犯规了！亏他以前还以为他们是有多敬业，显得自己就像是个傻逼。 “你吃了？而且还没有事？”鱼凫好像很惊讶。 “完好无损。”汤圆笑着回答。 “你果然和西承很有缘分，我就知道，你是属于西承的，你上一世肯定是西承人，和那些名誉西承人完全不一样。”鱼凫显得好像比汤圆还要高兴。 “名誉西承人？”汤圆有些疑惑，翻译效果终于出现奇怪词汇了吗？ “啊，是一些从外面来的人，他们以前不是西承人，但打算在西承定居，所以才会有这种说法。但他们终归到底还不是西承人，连圣果都无法吃，那只能说明往生神根本没有承认他们。”鱼凫在说起这些人的时候表情终于又重新回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对蝼蚁不屑一顾。 汤圆这算是第一次生动形象的理解了西承人的排外情绪到底有多严重，而可想而知的，他大哥当初在这里活的会有多艰辛。 “当然，你是不一样的，你已经被往生神承认了，我就知道。”鱼凫对汤圆又重新恢复了笑颜。 “谢谢。”汤圆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说真的，他可没有在西承呆一辈子的打算，他还想着早点找到他大哥，早点离开这里呢，“那我上街去了，就不劳烦您陪着了，刚回西承，想必您也有很多事情要做。” “你总是这么善解人意。不愧是往生神承认的人。”鱼凫一脸的真挚，然后送上了一个玉牌，“遇到事情，把这个递上去，我想我的名声在西承会很有用。” 特权阶级无处不在，作为大启特权阶级之一，汤圆特别习惯这种东西。 然后，汤圆就本着不花白不花，势要花穷念第的精神，欢欢喜喜的拿着念第给的一袋流通货币，带着心想事成以及一部分影卫，十分拉轰的上街去体验异域风情了。 说真的，青水城和弱水城挺像的，四通八达的交通，熙熙攘攘的人群，南来北往的贩夫走卒，以及白天也在营业的特殊服务性行业……连开放程度都是这么的相似，咳。不过不同的地方其实也挺多的，好比服饰，以及骑乘的动物。 西承比大启暖和不少，街上的人穿的自然也就暴露了很多，哪怕是未出阁的少女，也并没有把自己包的有多严实，该露的是哪儿都没落下。汤圆觉得他也许该为了他曾经在心中对鱼凫的腹诽道歉，原来不是他骚包，而是……整个西承就是个骚包的国家。实在是太有碍风化了！作为一个武将之子，汤圆和他爹汤老爷子意外的都挺封建。 当然，汤圆本人并不觉得这叫封建，而是由原则，好比在没有结婚之前他肯定是不会和什么随随便便的女子揪扯不清的，他觉得这是对自己未来妻子的不尊重。 呃，好吧，后来事实证明，不是你尊重你的妻子，你的妻子就也会尊重你的。 但做人的原则还是不能丢，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面对一街袒胸露乳的女人，汤圆都不知道该把眼睛放哪儿了。最后只好把目光放在那些作为代步工具的奇形怪状的野兽身上，西承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国家啊。 然后，汤圆突然意识到：“羿呢？” 心想回答：“羿大人并没有跟随使团一起回来，在送常羲公主那日他的伤口就又崩开了，太医说他要在弱水休养百天，等彻底好了才能动身回到西承。” “你是说他根本就没有跟咱们一起走？！”汤圆惊讶的长大了一双眼睛。 “是啊，二爷……您不会连这都没注意到吧？”心想表示，二爷，您真的确信您和那位羿大人私交甚笃？ “咳，我这不是前段日子生病了嘛。”汤圆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则想着这绝逼不能让羿知道啊！ 中午的时候汤圆上了青水城最好的酒楼吃饭，酒楼的名字巧了，也叫云来。 进了云来酒楼后，汤圆就直奔了二楼靠窗的位置，因为三楼的雅间据说被包下来了，今天暂不营业。说真的，汤圆表示，就算有雅间我也没准备去啊，话本里早就说过了，二楼靠窗的位置是一个故事频发的高发地段，初来西承，图的就是热闹，他怎么可能放过。 二楼临窗的位置有三张桌子，一桌只坐了一个黄衣人，一桌坐了一群书生。 汤圆坐下后就一直在心中思量，如果有热闹发生在黄衣人身上，那么情节大概就是英雄救美、仇敌追杀这两类截然相反的发展方向，而如果是那群书生……但愿不是他们，因为有他们参加的剧情除了他们酸别人，就是别人酸他们，实在是无趣的很。 结果等菜上来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汤圆稍微有点失望，而最让他失望的是，这家西承酒楼的特色菜竟然尼玛是大启菜我去。 “本店就是大启特色菜肴酒楼啊，让您感受到来自大启的独特美食。”店小二如是说。 ==作为刚从大启来的大启人，我真的完全不需要在西承感受大启的特色美食。 “有西承本地菜吗？”心想代替汤圆开口问道。 “我可以和后厨商量一下。”店小二尴尬一笑，招呼客人久了，还真是什么样的人都能遇到，在大启特色馆子要西承菜，真亏他们想的出来。 然后，汤圆就吃到了十分地道的西承菜，他表示，有娘亲的味道。汤圆的娘亲在世时曾经很喜欢亲手给家里人做菜，而汤圆娘亲的手艺又传自她身为西承人的娘，所以汤圆在西承会吃到娘亲的味道还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至于西承菜到底好吃不好吃，只有汤圆即兴赋的一首诗才能表达： “人比黄花瘦，犹记锅包肉。小荷才露尖尖角，一看排骨炖豆角。君问归期未有期，来盘榛蘑炖笨鸡。月落乌啼霜满天，松仁玉米地三鲜。” “噗。”旁边黄衣公子笑了一声。 而那边的几个书生中一直在高谈阔论的领头者面色不善的瞪了一眼汤圆，说了一句：“简直是斯文扫地，不学无术的纨绔，哼。” 汤圆无辜回望，他做了什么。 “你说什么？！”虽然汤圆觉得这没什么，但作为一直跟在汤圆身边，看着汤圆长大，几乎等于是汤圆姐姐的心想却看不下去了，她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形式侮辱她家二爷。这样直白的开口，简直就像是当着她的面打脸。 “算了，心想。”汤圆真心不想要和这些书生计较，倒不是他大度，而是他甚至都不想和他们说话。 哪儿都有这样的人，他们可悲的就只剩下了通过对比别人来找存在感，原谅汤圆的刻薄，上一世他被流言蜚语所伤的主力军可就是这些市井坊间的穷酸书生，他们并不了解他是谁，只知道他是被公主抛弃的驸马，知道他是世家子弟，知道他没有参加过科举却身居高位，于是不学无术的大帽子就开始毫不犹豫的往他身上照顾，什么国之蠹虫、硕鼠硕鼠更是不绝于耳。 “非编兄，圣人有言，食色性也，你与这等有可能连这句话都听不懂的人计较什么呢？”旁边有人说着看似劝架，实则暗讽的话。 “这位公子所说，我倒是不敢苟同。”那桌黄衣公子终于拔刀相助了，他就那样平平淡淡的坐在那里，但却可以轻易的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只要他想，他放下手中的杯子，开口道，“食色性也出自孟子，又怎么能是‘圣人有言’？” 然后，汤圆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不就是把他那会儿脑补的剧情全部都上演了一遍嘛，他被酸了，然后黄衣公子英雄救美，呸，是拔刀相助！ “怎么，他是你什么人，这么紧着巴结。”说错了的书生脸色涨红，言语更加犀利。 “孟子被尊为亚圣，一句圣人又有何不可？”名为非编的人帮着自己的同伴如是说。 “难道这不是告子说的吗？”汤圆终于也开口了。虽然他从小就烦读书，但最起码一些基本的诗书他还是背过的 然后，全场所有人一起看向他，那位说话阴阳怪气的更是恨不能吃了汤圆似的。 这让汤圆觉得很不可思议，他又没有骂他，索性就干脆继续解释：“《孟子》中，告子曰，食色性也。仁，内也，非外也。义，外也，非内也。原是孟子和告子辩论，食色性也就是告子的论点之一。孟子主张性善论，荀子主张性恶论，告子则觉得性无善无不善论，用这句话来说明食色为人类生存所必须的。” 汤圆一语虽不可能震惊四座，却也是让众人大跌眼镜—— 5.寻人第五启：路见不平拔刀相救，大哥的线索从天而降。 “公子刚刚干的实在是太好了，老爷夫人在天之灵一定会很欣慰，公子这么用功读书。”从酒楼出来后，心想就一直在拿酒楼上的事情说事儿，觉得特别的扬眉吐气。 汤圆哭丧着一张脸：“你以前是以为我有多不学无术啊，我刚刚说的真的都是常识。” “常识？那些个书生怎么都不知道这种常识？连基本功课都没背好，还有脸出来高谈阔论说别人，啧啧，还真是饱读诗书呢。”心想的嘴在面对伤害汤圆的人时一向是毫不留情的，“他们啊就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二爷你是没瞧见，你刚刚说那些的时候，那两个编排你的人的脸色，变来变去的，别提有多痛快了。” “快别说了，感觉好丢人。”汤圆捂脸，这种话本情节为什么真的会发生在他身上啊，而是……发生完了也就完了，没见引出什么别的支线剧情，一点都不科学！！ 几个化妆成婢女的影卫也在一边笑着说：“不丢人，二爷特别厉害呢。” 一行人正说着，那边就看到从巷子口冲出来个狼狈的男童，抱住离他最近的一个看上去很是慈眉善目的大妈，不断的哭号，说着：“求求你，救救我。” 顷刻间，围观者众，大家都指指点点的看着男童，却无一人伸出援手，哪怕是那位被他抱住的慈眉善目的大妈。没一会儿，后面追赶男童的几个膀大腰圆的大汗就上来了，和大妈不知道说了点什么，大妈就赶紧着想要动手把男童从她身上拽下来。 “不，求你了，救救我，他们是坏人，他们要卖了我！我要回家……求你。”男童还在嚎啕大哭着，但街边的人却置若罔闻。 汤圆心肠不算特别软，但也不硬，起码看到这样当街绑人的，他是断然不会坐视不理的。 “曲直，上，把人给我救下来。”汤圆对穿着红色婢女服的第一影卫开口道，好吧，汤圆必须承认，他愿意伸出援手也是因为他现在身边跟着一个和小型武装没什么区别的影卫，他底气足的很。 曲直点头领命厚，就冲了上去。只是难免心中腹诽，果然前主子说的对，跟在现在的主子身边，就等着当个鸡毛蒜皮的事儿也爱管的烂好人吧，不过，当个好人也不错啊。 “心想，我就不明白了，他们怎么能那么冷漠？”汤圆问道。 “二爷你这大概是还不适应大启话和西承话的区别，刚刚那个男孩说的是大启话，西承的人当然是听不懂的。不是人心冷漠，而是他们会被那些坏人欺骗。”心想轻声软语的对自家二爷解释，而还有一种解释是她没有说出口的，西承人很排外，一般轻易是不会去管别人死活的，无论是大启，还是别的什么人。 勉强接受了心想解释的汤圆快步上前，把曲直救下的男童护在了身后：“别怕，没事了，我会保护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停止了哭泣的男童一脸茫然的看着汤圆，意思明显，他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心想蹲下身，赶忙和男童解释：“我们也是大启人，别怕，这是我家二爷，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们终于来救我了吗？”男童一下子就又哭了出来，只不过一边哭一边也没有忘记说话，“我是大启江南人，我家就在吴兴城郊金家村。我是被拐卖到这里的，我想回家，仙女姐姐，送我回家好不好，我好害怕。” “你们是什么人？快把这孩子交出来，他父母已经把他卖给了我们。”刚刚追赶男童的几个壮汉也跟过来了，来和汤圆理论。 男童在壮汉来时，一下子就瑟缩了：“不要让他们过来，他们是坏人，姐姐你要相信我啊。” “他们跟我说，你父母已经把你卖了，是这样吗？”心想开口问道，买卖人口是合法的，但拐卖人口就是犯法的了，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性质。 心想的话一出，刚刚那几个特别理直气壮的壮汉就显得有些不自然了，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的表情颇为不妙。而就在他们准备有什么动作的时候，在暗中保护的暗卫就全部现了形，让壮汉不敢再动什么歪心思。 男童摇摇头：“他们骗人，他们根本就没有见过我爹娘，真的，姐姐，不要相信他们，我没有说谎，说谎不是好孩子，我好害怕，我想回家。” 汤圆看向那几个人：“这孩子说他父母根本没有卖他，是你们拐卖，这又当如何？” “这是我西承的事情，和你们这些个大启人有什么关系？！”那几个壮汉看上去明显就是色厉内荏，但还是不怕死的在诈唬着，“识相的就赶紧着把那孩子交出来，我们可是给往生教办事的，往生教知道吗？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们！” 汤圆慢条斯理地拿出了鱼凫给的那块玉牌：“看清楚了，这可是鱼凫太子亲手交给我的，现在我有资格了吗？” 那几个壮汉一下子就都跪了下来，大呼着：“太子千岁。” 见牌如见人，一条街的人都接二连三的跪了下来，蔚然壮观，一起振臂高呼：“太子千岁。” 等所有人都起来了，汤圆这才气势凌厉的逼问道：“我说，现在我有资格管这个事儿了吗？” “当然，您当然有资格。但是大人，小的冤枉啊，这孩子真的是他父母卖给我们的，我们怎么可能会干拐卖这种事情呢。”几人开始狡辩。 “证据呢？”汤圆问道。 一穿着灰色短打的壮汉从怀里掏出了印有手印，牵着姓名的契约：“大人请看，白纸黑字，不能抵赖的啊。” 汤圆皱眉，拿过契约一看，还真是那么一回事，现在可就是骑虎难下了。 而也就是在汤圆左右为难的时候，一开始在酒楼上帮了他的黄衣公子再次出现：“能容我插句嘴吗？” “请。”由于刚刚在酒楼上的事情，汤圆对这人的感觉很不错。 然后，黄衣公子就看了一眼契约，对那几人问道：“这是一份西承契约，孩子父母是大启人，又怎么看得懂西承的契约，别是你们骗人的吧？” “没有，没有，这里还有大启的。”灰衣人再次掏出了一份契约。 “名字都不一样！”黄衣公子毫不客气的把大启的那张甩在了对方的脸上，“怎么，欺负我不懂大启话吗？” “不，不敢，是小人眼拙，拿错了，真的。”然后灰衣人又在他怀里掏了半天，这才又拿出一份名字一样的。 然后，黄衣公子又对男童用大启话问：“知道你爹或者你娘叫什么吗？” 男童摇摇头：“只知道我爹姓金。” “这就够了。”黄衣公子一笑，转过身来换回了西承话，“孩子的爹姓金，你倒是告诉我，这上面的签名哪个姓金？！不要告诉我你又拿错了。” 几人一时无话，不知道该说什么。 黄衣公子从容转身，对汤圆说：“一切都很清楚了，报官吧。” 之后，剩下的就交由了曲直和其他影卫去办了，这种琐事还用不到汤圆躬亲，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救人的态度，剩下的自然会有别人帮他做好。 汤圆对黄衣公子道谢。 黄衣公子摆摆手：“不敢，不过是刚刚在酒楼上有缘相遇，觉得公子是个有趣顺眼的人，帮一把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那也还是要谢谢你。你可真厉害，一下子就看破了他们。”汤圆笑着说。 “他们也就惯用那么些个手段，都是我玩剩下的了。”黄衣公子回答。 “啊？”汤圆一愣。 “我是说我也是商人，买卖就是从大启到西承，路上见的太多了。我叫白朗，西承人，只是长在大启，后来才又返回了西承，不知公子姓名？”白朗这样说道。 “我叫汤圆，是大启人……” “汤圆。”汤圆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念第的声音打断了，“这不是白老板嘛，真是好久不见。” “念第仙师。”白朗行礼，“自您和太子去大启后，有大概半年多没见了呢。” “恩，现在我们回来了，还有事吗？”念第的言下之意十分明显了，没事就赶紧着给我滚。他不过是一上午没有看着，就看到汤圆和白朗混在了一起，果然汤圆就是个不省心的，没有他看着根本不行。至于那个困扰了他一天一夜的关于他为什么会想要吻自己弟弟的奇怪问题，暂时就先放在一边吧。 “没事了，那我先告辞，改日郫都见、”白朗最后一句话是对汤圆说的，和念第熟悉的大启人，以前却没有见过，白朗觉得他已经差不多知道汤圆到底是谁了，大启这次来西承的使者。 “再见。”汤圆挥手告别。 转身念第就叮嘱汤圆：“以后少跟白朗来往，没的学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记得我早上跟你说起你身边丫鬟时说的人吗？就是他，一个很讨人厌的人。” “你和他有过节？”汤圆问到。 “不算，只是看不上他的人品，他做的可是人肉生意，以前卖孩子，后来卖女人，现在倒是从良了，赚的却也昧心钱。”念第语气不善的回答道，“所以，离他远点！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汤圆乖乖点头，等晚上影卫回来后，就直接吩咐：“找我大哥的线索来了，告诉庖丁，仔细查一下白朗这个人。” 汤圆能得出这个结论，其实是个挺简单的推理。念第认识他大哥，念第很少表现出感情，喜欢又或者是厌恶，除了在针对他大哥的事情上。而白朗，虽然看上去是个公子样，但从念第的言谈间也能明白他的年纪肯定不算小了，说不定和羿大叔还是同龄人呢，而白朗以前又做过拐卖人口的事情，他还是个西承人，长在大启……联系一下时间，他就完全有可能是参与了当年绑架他大哥那件事情的人。 而最重要的是，向宠给他的那张小像，和白朗在眉眼间竟然有些许的相似！时间过去了这么多年，一个人的外貌有可能会有很大变化，但总有些精髓本质是变不了的。 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对于找到大哥这件事情一定会是个好兆头—— 6.寻人第六启：大哥其实也是个普通人，会有喜怒哀乐，也会有…… 晚饭汤圆是和念第一起吃的，桌子上大部分都是汤圆爱吃的大启菜色，八珍玉食应有尽有，色泽鲜亮的让人看了就垂涎欲滴、食指大动。汤圆必须要说这是他从华都启程后，吃过的最合口味的一顿饭。 而且，最重要的是没有人随侍在一旁，在这点上汤圆觉得他和念第真的是很说得来，汤圆除了早饭是由已经吃过早饭的心想在伺候，别的时候他是很反感让人站在一边摆排场的。用汤老爷子的话来说就是，你坐在那里吃，让别人站在那里看，民以食为天，再忠厚的仆从也早晚会叛变，再良善的主子也是假良善。 吃的时候汤圆还没什么感觉，等吃完了才想起来问：“你不需要吃素的吗？”（==喂！难道重点不应该是为什么满桌子都是你爱吃的菜吗？） “我也是人，不是和尚，真是谢谢你了。”晚上的念第总是要比白天的他更加毒舌。 “诶，诶？不一样的吗？”汤圆没什么宗教信仰，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他大概会选择信他大哥，又或者是向宠，所以对宗教的这些事情一向所知甚少，在他的概念里，只要是跟宗教扯上边，那都必然是只能吃素，不能娶媳妇的，“那就是说，你也能结婚喽？” “==为什么不能？”念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这个问题特别严重，但他就是觉得有必要立刻让汤圆明白，他是可以结婚成家的。 汤圆耸肩：“你不是没有结婚嘛，我就以为……对了，你多大？” “二十一。”念第回答。 “跟我大哥一样大呢。”汤圆心里腹诽，怪不得你能和我大哥认识呢，原来是同龄人有共同话题，“你看，连比你小的我都结婚了，你还不结婚，貌似也就只有出家人不能结婚那一条来解释了，不是吗？这不能怪我。” “夜深了，你还不准备休息？”这是念第准备撵人的前奏，不知从何时起，汤圆已经习惯了晚上来找念第消磨时间，直至熄灯睡觉，而念第也习惯了汤圆的存在。 “最后一个问题。”汤圆伸出食指表示，“这真的是今晚的最后一个问题了”。 “真希望你说的不是今晚，而是这辈子……说吧。”念第清楚的明白，如果不满足汤圆，他肯定会闹的今晚谁也别想睡觉，真不知道是谁把这熊孩子惯成这么一个熊样的，只会窝里横！ “你今天不是很忙嘛，怎么下午有空去街上找我？”汤圆眼睛弯弯的，笑容十分得意，其实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答案，他早就知道念第是个嘴硬心软的别扭性子，肯定是觉得早上态度太过强硬了又不好意思道歉这才有了街上的那一出，他都知道，他现在这么问，只是想要逗逗他而已。 正太就是用来萌的，大叔就是用来贤惠的，而傲娇那揍是用来逗的！ “夜观星象，掐指一算，算到你今天下午有难，我特意去帮你远离灾难。”念第表示，他是神棍好吗，有什么问题能难倒他，掐指一算就是传说中的万金油。 “啧啧……”正当汤圆准备继续反击的时候，他却没再说下去，因为念第直接晕过去了。 而在念第晕过去之前，他还倍儿淡定的开口留了一句口信：“你再不走我就要晕了。” 然后就真晕了。 “！！！”我去，你不是仙师吗？还是说仙师也是会晕倒的，而且还是这种打声招呼，说晕倒就晕的类型！果然是很仙师的风格呢。 等坐忘心斋的三代弟子们闻讯进来后，面对屋子里念第晕过去的现状，他们都特别淡然，好像早已经习以为常，甚至都没有人冲汤圆问一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已经特别井然有序的开始动作了起来。 有人去拿药丸，有人去熬煮汤药，还有人去通知太子鱼凫早日起床，唯有由谁把念第抬上床这件事情起了不小的争执。 “我好害怕，师兄你去吧。” “难道我就不怕了吗？师伯要是突然醒了后果不堪设想，我还不想这么早英年早逝。” “我更年轻好吗？” “好了，都别吵了，排名最前面的三人和我一起抬。”最后还是三代弟子中看上去就很有领导范儿的那个青衫弟子开口，阻止了事态继续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下去。 汤圆站在墙角表示，可不可以再派个人给我说明一下，这是肿么一个情况？！ 等一切布置妥当，相安无事，领头的三代弟子都准备带人撤出去时，这才发现了汤圆的存在：“你还没走啊？！” “……”我该走吗？ “那正好，我们谁晚上都不敢守着师伯，这是师伯的药丸，每两个时辰喂一次，如果师伯醒了就让他喝汤药，药就在小炉子上温着，随时都可以喝。”三代弟子如是对汤圆嘱咐道，语速极快，好像生怕屋子里窜出个怪物咬他一口似的。 “可以先问一些问题吗？”汤圆举爪表示，这一刻终于被他等到了。 “如果是你想问师伯的这个病，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病，以及有没有根治的办法。只知道师伯一年中有半年的时间都会是这种状态，时醒时不醒的，需要一直喝药，至于是什么药，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要按时喂药丸和汤药，具体的等到了郫都，你亲自去问我师父吧。”三代弟子的语速更快了，还不时很不放心的往床上看去。 “你确信你在跟我说的是你突然病倒的师伯吗？”怎么感觉比邻居还不像话，太冷漠了！ “啊，我们都已经对这件事习惯了，不是不担心，而且不知道该如何担心。你也知道的，我师伯那人很不喜欢别人担心他的。”三代弟子表示，每一张麻木的脸，背后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好吗？他也不想变得这么冷血。 “那为什么是我？”倒不是汤圆不想照顾念第，实在是他根本不会照顾人，倒是对于别人照顾他很有经验。 “因为你对于师伯是特别的吧。”三代弟子表示，这么多年了，也就出了这么一个汤圆。 “怎么个特别法儿？”汤圆决定一次性把他的好奇都解决掉。 “你是第一个没有经过师伯同意就能进师伯院子并且存活至今的人，也是第一个可以全天跟在师伯身边而不会被师伯觉得烦的人，最重要的是，你是唯一可以晚上和师伯和平共处的人。”三代弟子举得这些例子其实都是很突出的了，剩下的细节多的他都懒得算了。 “OTZ你真的不是在形容野兽吗？”汤圆总觉得在别人眼中，哪怕是和念第同一派系的弟子，也会视念第为洪水猛兽，但在他看来，念第除了毒舌腹黑了点，没什么不好的啊。 “师伯怎么可能是野兽！在我心中，我一直是很崇拜和敬仰师伯的！”三代弟子如是说。 汤圆表示，如果这个三代弟子在说这些的时候腿没有在打颤，想必会更有说服力。 “好了，不多说了，麻烦你了，我会联系太子殿下尽快回郫都的，到时候就有掌门师父来白天接替你，你也可以轻松一些。师伯看样子快醒了，我就不待了，希望你能够平安，坚持住啊，你是整个坐忘心斋唯一的希望了！”三代弟子在交代完这最后一句话后，就如飓风般风卷残云的远去了。 “……”汤圆表示，刚刚那个弟子的意思不也就是以前哪怕是掌门中容在时，他也只敢在白天接近？！ 我去，难不成你们要任由念第晚上自生自灭的吗？！ 至于这是不是说明了晚上的念第很危险什么的，汤圆在事后表示，他当时哪儿还有空想那些有的没的啊，他只是觉得念第实在是太可怜了，生病了都没个人照顾，想他生病的时候，那真的是恨不能全府上下都围着他一个人转。 人果然不能太坚强了，因为当你太坚强的时候，别人就会真的以为你无坚不摧，而忘记了其实你也只是个普通人。 晕过去的念第其实挺老实的，就是安安生生的躺在那里，跟平常人睡着了一个样，不需要擦虚汗，不说胡话，不会辗转翻身，他更不会疼的打滚什么的，特别的省心安静，省心安静的甚至都有点像是一具尸体躺在那里了。 被这个想法吓的有些毛骨悚然的汤圆实在有些放心不下，特意上前抬手摸了摸念第的鼻息。 而也就在这一刻，本来还好好躺在那里的念第，却突然一下子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血红色的毫无感情的眼睛，在幽暗昏惑的房间中，显得特别吓人。就像是尸变一样，又或者是恐怖话本里常有的那种情节。 汤圆吓的一颤，不知道该作何动作，只是说：“你醒了啊，我只是试试你发没发热，我这就给你拿……” 药字还没有说出，念第那一双白皙如美玉的手已经又一次掐上了汤圆的脖子，越收越紧，越收越紧。汤圆痛苦的卡在床边，心想着我去，又来？你已经掐过我一次了好吗？按照一般话本定律，作者是不会再安排第二次一模一样的戏份儿的，因为那样会毫无新！鲜！感！ 算了，不管什么新鲜感了，乃可不可以放开我啊，真的喘不过来气了……—— 7.寻人第七启：给别人写信的另外一种用途。 “圆圆？”念第疑惑的皱眉，他好像有些认出了眼前正痛苦挣扎的就是汤圆。 汤圆表示，他都快热泪盈眶了有木有，然后他就使出最大的劲儿想要点头，但他却遗憾的发现他的脖子还被念第卡在手里，根本动弹不得，太坑爹了！ “你怎么了？看上去很痛苦。”念第的眼睛已经差不多恢复了黑色。 知道我痛苦就先放手，不要光顾着说话手劲儿却不松啊魂淡，会死人的，真的会死人的。又及，我算是想明白为什么晚上没人愿意来照顾你了，下次晚上我再照顾你，我就是你孙子！ 然后，汤圆就过上了天天给念第当孙子的日子。 喂！ …… 向宠吾友， 慧鉴， 启者， 不奉清谈，忽将一月。揖别丰标，瞻圆几度。 我知道临行前你嘱咐我最起码要一周写一次信的，结果却现在才迟迟提笔开始写第一封，你一定要原谅我，不是我不受诺言，实在是我在出行的第三天就再一次败给了晕车，难受的连拿笔的力气都没有，真不是我不给你写信的。 又及，我才不是因为忘记写信格式，想了这么多天后才终于想起来，然后才开始给你写信的，尊的！你要相信我。 呃，你介意在回信的时候告诉我，给你写信开头的寒暄语，应该是用上面那一句，还是“知已阔别，春复徂秋。赋别离于昔日，杨柳依依，数景物于今晨，蒹葭采采”，又或者是特意写给武官的“自违幕府，蟾月几圆。不瞻旌节，忽已经年”呢？ 我忽然有点觉得对不起小时候给咱们启蒙的司徒师傅，我是说，很不幸我把他教的东西都还给他了，我实在是不想有人吐槽我启蒙师傅死的早什么的。 那是对司徒师傅的不尊重，不是吗？他已经够可怜的了，我是说，在很多人骂我不学无术的时候，他就已经躺枪很多次了。实在是不应该再次被拿出来说事儿，让那个可怜的老头安生一下吧。 咳，说回正题，我现在晕车的毛病基本已经好了，不要再担心了。 大夫说这是身体和心理已经适应了西承的水土，以后应该不会再晕了，而且因祸得福，我的精气神看上去比以前还好了很多，所以，你可以安心了吧？ 至于我关于西承话的学习，我已经和本地的西承人一样了。 倒不是我突然学的很快，而是念第给我吃了一个叫入乡随俗果的果子，比话本里写的还要夸张。我就说那些西承使团怎么会那么厉害，人人都能掌握大启官话。原来……只不过果子有很苛刻的选择条件，你不能吃，这让我觉得很遗憾。 顺便我还想，要是小时候我学古文和文言文的时候也能吃这么一个果子，司徒师傅大概就不会气的吹胡子瞪眼了吧？ 噢，那个可怜的老头，不知道他最近过的可好。 我是在去往郫都的路上给你写的这封信，我不再坐马车而开始改坐大象了，你真应该试试，一点都不可怕，比我当初想象的要好玩多了。唔，我之所以想起坐大象，是因为我要去念第那里照顾念第，而他的坐骑就是大象。 说到照顾念第，你知道吗，念第竟然病了。很惊讶吧，我也是，我以前还以为仙人都是不会生病的呢，不过仙人生起病来也和别人不一样。 至于到底是怎么个不一样法儿，唔，我觉得最好的形容词就是——就像神经病似的。 跟你说……（复述念第生病当晚的午夜惊魂，此处略去声情并茂、一唱三叹的一万字。） 当时我真的是吓死了，念第也跟我说不要我去照顾他了，你是没瞧见他当时的脸色，啧啧，明明就是很舍不得我，不想一个人冰冷冷的躺在那里，还一副拒人于千里的死样子，面瘫脸，绷着脸跟我说：“你都看到了吧？我没有理智的时候会无差别攻击，你最好离我远点。” 我当然是并不可能听他的了，我爹说过，做人要讲良心的，别人对你好，你就也要对别人好，当然了，如果别人对你坏，你就斩草除根！ 念第对我应该算是好的那种，对吧？虽然他很别扭，但幸好我跟一个同样很别扭的你相处了这么多年，已经积攒了很多经验，不会被念第轻易吓退的。我会照顾好念第，直至他病好，刚好鱼凫把我又安排在念第那里暂住，我觉得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上天的安排。 对了，我在青水城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叫白朗的西承人，他说他长在大启，后来才回的西承，和你给我的小像在眉宇间有些许神似，我已经让身边的人去打听了，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 我有预感，这一定是找到我大哥的线索。 当然，如果念第愿意看在我这么多天以来一直悉心照顾他的份儿上，肯直接把我大哥的下落告诉我就更好了。 你知道吗？念第生病的时候有多过分，你还说我生病的时候爱折腾人，念第明明就比我更像是个永远不会满足的小孩子。他困了，就必须要睡觉，重点是作为陪护的我也要一起睡，因为他觉得怀里抱着一个会睡的比较香；他醒了，我就也不能睡，必须要陪他聊天，因为他生病了，闷得慌！ 这些莫名其妙的理由真亏他能想得出来，我必须要说，我一点给他在睡前唱儿歌的兴趣都没有，没有！ 不知道你最近过的可好…… 好吧，我其实知道你的近况，你每天都会写来一封信，我都有好好收着，交由心想保管，放心吧，就算是把我丢了也肯定不会丢了你的信。 啊，我这才想起来，我给你写信完全可以参照你给我写的信的格式的。 算了，想到哪里就写道哪里吧，我懒得再返工了，这已经是我重写的第三封信了，毛笔就是麻烦啊，一个墨点，会毁了一张纸的辛苦。 你说你最近很累，还给我附上了你的每日作息规律，我和念第一致同意，如果我也像你这么忙，那我早就累成个傻逼了。那看上去实在是太辛苦了，你是国舅爷啊，难道就不能稍微轻松一下，偷点懒吗？特权就该被用在这种时候！ 我最近身体很好，吃饭也很多，作息……不规律，都是念第的错，让我们一起强烈谴责他！ 西承的景色很美，就是街上的女人太奔放，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该把眼睛闭上，这样才会比较合适。我很想念你，也很想念大启，最想念的是京城云来酒楼的酒酿小圆子，可惜吃不到了，心想说她要给我做，但说实话，我觉得心想还是比较适合安排我每天穿什么，而不是我每天吃什么。将来最好给她找一个大户人家当少奶奶，不用洗手熬汤羹的那种，否则她就只有两条路可选，寡妇，又或者是被休。 我拿我以前给你吃过的那只倒栽烧鸡给念第吃，念第的评价是：“无聊。翻来覆去，还不都是鸡。” 我什么都没有说，但我心里却在想，这个傻逼，一点都不懂得这份文化底蕴背后那份真挚的抗争精神，实在是太可悲了。而且一点幽默感都没有，怪不得他至今都没有媳妇，哪个好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这个古板的病秧子啊。 也就是我了，好心好意照顾他，结果他还总是损我，毒舌我，最重要的是不肯跟我说谢谢，我真的很想听到他跟我说一声谢谢啊。 好了，就说道这里吧，等着你的回信。 幸赐好音，不胜感激。 秋风多厉，珍重为佳。 （以上两个常用应酬语你可以随意对号入座） 顺颂时绥，敬候撰安。 挚友 汤全之谨白 念第嘱笔问候。 大启本始三年（具体时间忘记了，西承的历法我不会换算） 附： 对了，我最近从话本上看到一个笑话，比起“某某这样说着，脱下了自己的里衣”尺度更高的是“XX这样说着，合上了自己的里衣”，感觉瞬间就变成事后了，并且攻度也有所提升呢。好比，“阿律，我们还是朋友吧”闻欣这样说着，合上了自己的里衣。 （阿律和闻欣是最近很流行的话本《王爷的二三情事》的两个主角，推荐你有空去看） 又附： 我觉得我只是在分享我看到的，一点猥琐挑逗的意思都没有！ …… 念第就歪坐在汤圆身边，看汤圆很是认真的给念第写第三封回信的草稿，他一头黑线的表示：“你是知道我就坐在你旁边，并且能够看得懂你用大启话给向宠写的信的，对吗？你真确信你知道这点？” 汤圆白了念第一眼：“这不是废话嘛，就算你现在不看，早晚有天你也会掐指一算，我何不大大方方的让你看个够！” “所以你是故意在信里骂我的咯？”念第挑眉。 汤圆无辜抬头看：“怎么可能，我只是在和我的朋友诉苦而已，诉苦也犯法吗？西承还真是个严苛的国家呢。” “那你的意思就是你一点都不想听我跟你道谢？”念第勾唇一笑。 “要！”汤圆立刻咬钩。 “果然是故意骂我，重写！”念第厉声道。 “凭什么！你又耍诈骗我！”TAT “凭我是病人，也凭只有我同意，才能把你的信完完整整寄出去。”念第表现的很是恶霸。 “……”念第什么的最讨厌了，我才不喜欢他呢，一点也不！—— 8.寻人第八启：花开昼夜里，人生佛魔间。 “衔悲畜恨兮何时平，我之深恨，不可断绝。只要我少昊还有一人存活于世，就定会让你太昊永世不得安宁！” …… “那就是穷桑树吗？还真是夸张的存在啊。”汤圆撩起金线缝制的锦缎车帘，仰头看着车窗外穷桑城闹市中的那颗仿佛根本看不到头的参天大树，高大挺拔，柱根相连，遮天蔽日，独木成林。它就那么安静恬静的矗立在那里，已站了有千年，并且还准备再站一个千年。 曾有文人写赋，言愿在来世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一边在风中飞扬，一边沐浴阳光。千万年的守望，只为一人倾倒。 穷桑城就因穷桑树而得名，而穷桑树相传则是由一位叫穷桑的痴情女神而化，此中必然是还要有一段“问世间情是何物，指教人以身相许”的爱情故事，端的是缠绵悱恻，凄美感人，毁坏三观无数。 但在这里汤圆就不复述了，因为他要说的重点，意境很美，可惜却特别容易让人误会成，我等了千万年，就不信压不死你丫的！ 而如果你以为穷桑顾名思义就应该是一棵桑树，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穷桑是一颗榕树，汤圆一直觉得榕树是一种很神奇的存在，因为它一棵树就可以活的一点都不孤单，生根外露，分裂出整个家族来陪自己，这是肿么样的一种……心理变态啊。 夏天时，穷桑城内可以因为这一棵穷桑树就“绿荫满城，暑不张盖”，可想其规模之大。 还真是神奇的国度孕育神奇的城市，汤圆如是感慨。 “为什么会这么想？”盖着兽皮，卧在一边看书的念第冷不丁的开口问道，他的面色看上去很是苍白，整个人都显得羸弱了不少。 汤圆不否认这是他愿意照顾念第的主要原因，看着那么强大的人也有需要人照顾的一天，总让汤圆有一种莫名的属于征服的快感。咳，好吧，其实是被需要的感觉，汤圆曾经以为他只需要被向宠照顾的好好的也就可以了，直到念第病倒，汤圆才发现他其实也渴望着去照顾别人，彰显一下他存在感十分薄弱的男儿气概。 换句话来说就是，汤圆其实是不习惯被人照顾的，只是少时被大哥和向宠照顾习惯了，让他形成了思维定势，现如今，他打算努力修改一下这个印象了。 “有人说榕树代表着老成持重，我却觉得榕树是一种很霸道又嫉妒心强的植物，你看过榕树绞杀植物吗？绝对的力度，绝对的占有，那简直让人不寒而栗。”汤圆放下帘子，回头这样对念第说道，“老话怎么说的来着，榕树不容人，穷桑城能和穷桑树和平共处这么多年，怎么能不算神奇呢。” 念第阁下手中的线装书，对汤圆说道：“虽然你总是想的很奇怪，但这次难得想到了点子上呢。” “怎么讲？”汤圆对于自己难得的靠谱也很诧异。 “相传西承建国之初是双王制度，由太昊、少昊两个家族共同掌管……” “停，孟子曾经曰过，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双王制根本不现实，那必将灭亡。”还没等念第开始讲古，汤圆就已经知道了结果，“而按照现在西承只有一个皇帝的现状，太昊和少昊肯定发生了太规模冲突，然后一方输了，输者种下了这颗榕树，寓意对赢家生生世世的诅咒！” “……想象很丰富，但除了太昊和少昊之间打了一战之外的猜测全部都是鬼扯。”念第的回答不留丝毫情面，眼神也很锐利，他有说过吗，他最讨厌在他说话的时候有人插嘴。 “QAQ我错了。”话本什么的总是这么不靠谱！汤圆认错态度十分积极良好。 “算了，直接给你讲结果吧……”念第难得兴起的讲古乐趣被汤圆破坏殆尽，但如果他放弃，汤圆肯定会闹他，还不如直接说了结果，堵住汤圆的嘴。 “……少昊不敌太昊，从郫都退至穷桑，全族人被太昊大军围困城中不得脱，最后被生生饿死，无一人生还，而为了以防万一，城中侥幸没有饿死的百姓也一同被坑杀，当时的说法是城中百姓恐和少昊有勾结之嫌，但我觉得这不过是太昊怕少昊佯装百姓，这才斩草除根。 而旧日的穷桑城因为战乱成为了一片残垣废墟，太昊在穷桑旧址上再建新城，但事故频发，请当时的国师，也就是往生教的教主姬俊，向往生神询问原由，给出的答案是亡灵作祟。为了平息这股冲天的怨气，太昊一族决定在坑上栽种一棵榕树，寓意倒也是那句榕树不容人，希望借由榕树的霸道镇压冤魂，保穷桑世代平安。 而因为由腐尸滋养，穷桑树这会长成如今的样子，并且说来也怪，自穷桑种下，穷桑城安稳至今，再无鬼祟闹事一说。”至于那什么关于一个叫穷桑的女神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那就是后人在胡说八道了，事实上，很多看上去美好的神话故事背后的内幕其实都是很血腥残酷的。 汤圆若有所思的看向念第，因为他突然觉得念第和这颗穷桑很像，表面是受万人敬仰的神圣仙师，但其实背地里又独裁又冷酷，在黑暗的温床里滋生。一念成佛，一念入魔。 “怎么了？”念第困惑的看向汤圆。 没怎么，只是突然会觉得像是穷桑的你是如此的富有魅力……怎么办TAT三观坏掉了，求破。 “看着吧，按照一般故事的走向和尿性，少昊族人肯定没有死绝，不是少主幸免于难，就是公主远走天涯，忍辱负重生下仇人的儿子，卧薪尝胆，在暗中谋求复国之路，心中发誓，早晚有天他们会回来的！”汤圆生硬的转移着话题，幸好这类型的话本他看了不少，简直是信口拈来。 “你是认真的？”念第看不清的模糊面容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你是少昊族人吗？”汤圆的本意其实只是用这句话来明确的告诉念第，他刚刚那句当然不可能是真的，是在开玩笑，就像是念第不可能是少昊人一样。 结果，念第什么话都没说，拿起书直接无视了汤圆。 汤圆耸肩，掀开帘子继续看窗外，心想着，傲娇什么的真不经逗。 …… 豫让早在天还没有完全暗下去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坐卧不安了，索性也就不再屋子中待着的了，去了整个坐忘心斋最高的阁楼，向着北方，倚栏远眺，等待着念第归来。 其实早有门人来禀告了，念第一行人人要入夜了才能进城，为了欢迎远道而来的大启使者，今天郫都的城门甚至都会比以往晚关闭很多。但豫让还是焦心不已，那真的是恨不能给天泼墨，让天一下子就黑下来。因为他心心念念的都是病倒的念第，虽然来信一直确认说念第的状态是从未有过的好，但不看见人，他就是不能放心。 “掌门师父。”有定时来打扫的弟子被豫让冷不丁的出现而吓了一跳。 身着白袍金边国师礼服的豫让冷漠的点头致意，没错，他现在就是坐忘心斋的国师中容，但事实上中容就是个公共马甲，并没有具体指代的人，知道它的人都可以自由使用这个身份，反正因为坐忘心斋特殊功法的原因，中容的面容是无法被外人看清的。 而目前知道中容真实身份的，只有豫让和念第两人而已。 念第出使大启大半年，豫让就只能硬生生的顶着中容的这个身份当了大半年的国师，其中被逼的入关三次，他实在是有些疲于应对柏灌那个想一出是一出的皇帝了。 虽然现在念第又一次提前病倒了，中容肯定还是要由豫让继续演下去的。但只要念第在，豫让就会觉得有了主心骨，不再那么焦躁，好比念第能给豫让提供很多对付柏灌皇的有效办法，也许这才是关键。 咳，我们当然是不能怀疑一个忠仆对主子的忠心，我们只因为怀疑他忠心的目的！（喂） 豫让是地地道道的西承人，生在西承，长在西承，从小到大只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光复少昊一族的荣光。木有错，汤小圆再一次无心俊杰的俊杰了一把，不过豫让不是少昊一族，而是世世代代侍奉少昊一族的鹁鸪一族，所以他一生只做一件事情的完成程度就要取决于他找到少昊血脉的可能性。 很显然的，念第就是少昊一族唯一仅存的那个血脉。豫让是如何确认的，这个问题就只能归结于西承的神奇了，至于为什么念第会是少昊一族唯一的血脉，并且流落大启，还和有八分之一西承血统的汤圆成为了同父异母的兄弟，这个问题就只能归结于……天知道了。 又或者可以这么说，汤老爷子和西承很有缘分啊，娶了两任妻子，一个是纯正的西承旧贵，一个是二分之一的西承新女。 冥冥中自有天定。 就好像，念第终于在豫让望穿秋水的期盼中回来了。 “少爷。”屏退左右后，身着国师华服的豫让毫不犹豫的就跪在了念第面前，“路上一切可安好？” 念第一改在汤圆面前那副病怏怏的样子坐在椅子上，脊背挺直，态度从容：“早就没事了，外人不知道，你又如何不知，我每次犯病也就是一周到两周左右，有药物压制，和平常人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犯病的周期再次缩短了而已。” 事实上，念第犯病只有两三天，但他是肯定不会告诉给任何人知道的，从很多年前被卖入西承的那日他就已经知道，除了自己，他不能信任任何人。 念第不是所有人对他都是抱有恶意的，只是就算没有恶意，也很有可能好心办坏事。 好比念第如今身上的一个怪病。 其实在还是汤团的小时候念第就有过类似的怀疑，他性情会在朝夕间有着微妙的变化，只是彼时他过着无忧无虑、安静闲逸的生活，对于这些微妙的变化并没有多心去想，只觉得晚上只要抱着弟弟睡觉，就可以免去一切躁动不安，粉饰着天下太平。 而等去了西承，卖入往生教，被迫吃了往生教控制他们的药丸后，就是一切的导火索。 念第一心想要摆脱往生教的控制，走回大启，却不成想反而遇到了他的师父离境，离境帮助他解了毒，却也只能接了表面，余毒未了。直接导致念第在晚上时开始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心头的魔障。 刚巧这时豫让主动撞上枪口，他说白天和晚上性情不同，是几乎每个少昊人都会有的特征，他们白日行善，晚上骁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如果想要克服这种事情，少昊一族也是颇有心得的。念第同意一试。 于是，杯具了。 也不知道是念第曾经试过的那些方法终于在他体内起了冲突，还是少昊心法和离境的师父不能融，虽阴差阳错的助念第脱胎换骨，猛增多年内力，天下再无人出其左右。却也让念第恶疾缠身，心性大变，白日和晚上彻底判若两人，非鲜血不可遏制。 幸好念第足够坚韧，才能存活至今，每次犯病的时候，对于他来说都是一场最可怕的折磨，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要么由理智掌握自己，要么他就会变成只知道杀戮的兽。 泯灭人性不可怕，不可怕的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所作所为。 豫让请罪，念第不受。 不是念第一直恼怒豫让，而是他觉得没有必要。念第坚信，任何不能杀了他的，只会令他更强，他现在所受的苦痛悲伤，日后都会化作他最坚实的力量，助他一展雄图霸业，扫进昨日全部的屈辱。 豫让想要太昊覆灭，念第想要报复往生教，他们一拍即合，合作至今。而他们的成果已经初具成效，眼看着就胜利在望。 除了汤圆这个意外。 幸而念第已经差不多想通了，得到再美的果实，无人分享也会是一桩憾事，虽然说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鼾睡，但念第想过了，如果那个人是汤圆，他就不会介意—— 9.寻人第九启：有些东西我不说，就是希望你这辈子都别明白。 “还有别的事情吗？”念第看向汇报完近况的豫让，口气里的意思特别明显，完了就赶快给我走人，汤圆就快从王宫里回来了，他并不希望豫让和汤圆这么早就见面。 晚上的念第脾气总是会容易暴躁易怒，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却不会想着要阻止克制，甚至还会鄙夷白天自己是在做毫无意义的伪善，当然了，白天的他自己也会鄙夷晚上的自己太过率性而为，根本不懂何为收买人心，何为太过不客气。 豫让还是维持着十分恭顺的跪着的动作，回答道：“公事没有了，只是还有一些私事不明，少爷去大启就是为了得到洗髓果彻底脱胎换骨，但少爷如今却依旧在犯病，我很是担忧。” “不要在意，不是洗髓果不起作用，”念第挥了挥手，直言不讳道，“只是我没吃而已。” “没，没吃？！”豫让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那他们谋划这么多年，费劲巴拉的促成西承和大启两国相通，让念第正大光明去大启的意义何在？ “此事我另有安排。”念第看向欲言又止明显还有话说的豫让，“怎么？难道我做事还需要你批准吗？” “属下不敢。”豫让立刻请罪，这就是他要追随一声的英主，杀伐果断，霸气天成。 等汤圆从宫中柏灌为他接风洗尘的宴会上回来的时候，他看到的就只剩下了念第一人不耐烦的坐在灯下，气势汹汹的兴师问罪道：“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汤圆一愣，是他的错觉，还是……为什么念第这句台词他好像似曾相识，是在哪里呢？ “你还知道回来！”念第继续说道。 啊，想起来了，话本中妻子每每都是这么对外出晚归、一身酒气的丈夫说话的，接下来的发展一般只有两条路，要么夫妻打一架，要么夫妻……也是打一架，不过是在床上妖精打架。想到这里的时候，汤圆不由自主的恶寒一下，因为以上两种选择任何一种用在他和念第身上都会感觉很诡异。 装病装的毫无心理负担的念第继续数落：“难道你不知道我生病了，需要早睡吗？” “我也没阻止你睡觉，要你非要等我回来啊。”前面的话汤圆可以顺着念第说的认罪，但现在这点他觉得他有必要申明，虐待病人可不是什么好名声，他是好心陪护，结果怎么陪的却到处都是错呢？ “没有你我怎么睡得着！”歪在小榻上的念第回答的特别干脆，特别的理所当然，也特别的义正言辞。 “……”汤圆内心深处默默内牛，小声嘟囔，“我生病的时候也没那你这么闹腾。” “哦？”念第环胸，挑眉，语调上扬，“某人还不服气了？” “本来就是。”汤圆骄傲挺了挺他没有任何料的胸脯，好像事实真相本就如此。而众所周知的，什么事情一旦加上“好像”这个词，也就代表着那肯定不会是事实。汤圆生病的时候可比此时的念第夸张多了，可惜见过他生病的人没几个，大哥和向宠又都不在身边，心想肯定不会出卖自己的主子，所以汤圆这才敢这么肯定，这叫死无对证！ “很好，我会记得在给向宠写信的时候问一下的。”念第特别淡定的回答，心想着你个熊孩子小时候发高烧，我背着你在房间里转了多少圈，你还好意思说你不闹腾！ “等等，你什么时候和向宠交情好到互相通信了？”汤圆一脸诧异，他倒不是觉得依照念第和向宠的性格是不可能成为朋友的，他只是诧异念第和向宠这么两个小心谨慎的人，怎么可能留下通信这种容易被人说成私通外国，居心叵测的把柄。 “从你答应他最少一周给他写一次信，但是你并没有做到的第二周开始。”念第回答的特别果断，“他来信问我，你是不是又晕车了，以至于无法回信，一来二去我们自然就熟了。” 念第当然肯定是不能告诉汤圆其实是因为向宠已经猜到了他就是过去的汤团，虽然他没有承认，但他也没有彻底否认，向宠是聪明人，大家彼此心照不宣，这就是目前最好的相处状态，不是他不想认，而是他完全不知道认了有什么意义，对于大启，他早就没了留恋。 前面也说了，这次去大启，念第可不单单是为了汤圆，他的主要目的是洗髓果，顺便看看汤圆过的好不好。 结果，意外频发，最后的结果是汤圆随他一起回了西承。 念第无法否认，当初他是有故意不和汤圆相认，看着他在那里着急，好让自己心中的怨气能稍微减轻一些的邪恶念头在的。 只是后来念第转变了，随着和身体长大但心性其实没有变多少的汤圆相处，汤圆要立誓要找到大哥的决心终于还是让念第的心重新开始变得柔软，重拾了他对汤圆的宠溺，他开始觉得，让汤圆来西承，在自己的看护下成长会是个不错的主意。 所以念第才会把洗髓果分多次，一次少量的偷偷喂给了汤圆，因为他觉得初来西承的汤圆会比他更加需要洗髓果。 再然后就是发现了自己对汤圆特殊的感情，其实念第觉得在他愿意把他好不容易得到的洗髓果给汤圆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爱上了汤圆，只是当时他还以为那不过是兄长对于弟弟的照顾，就像是小时候，他总是习惯性把好东西留给汤圆，尽到了一个兄长照顾幼弟所能够尽到的一切责任和义务。 现在念第终于直面了这份感情，他也就不打算放手了，他也不会允许任何来破坏。只不过他想要慢慢来，不让自己后悔，也不会伤害了汤圆。 也因此，念第是汤圆大哥的这件事情大概要永远的成为一个秘密了。 因为再没有谁比念第更了解汤圆和他们共同的爹汤老爷子共有的那种特质——刻在骨子里的传统。一旦汤圆知道他们是兄弟，他是怎么都不会接受这段不容于世的背德感情的。所以他不能说，甚至还要毁灭证据，让汤圆这辈子都别想知道。 想到这里的时候，念第不得不承认，他开始有些感激鱼凫那个蠢太子了，感激他给了他和汤圆在没有任何关系的情况下发展可能性——前世爱人。 “你的意思是说，在我病好之后苦恼给向宠如何解释的日子里，你一直都在看我的笑话？！”汤圆这才顿悟，如果向宠早就知道他不是故意不回信，而是生病了，那他绞尽脑汁的解释和苦恼不就成了笑话？ “不是只有我的，还有向宠，我每次写信都会告诉他你的样子。”念第表示，与其死他一个，不如把向宠也一起拖下水，他当初果然很有先见之明，早早就防备上了向宠。 “你们两个都给我去死啊！”汤圆彻底恼羞成怒了。 “咳，我们到底要不要睡，我可是病人。”念第继续摆出娇弱状，顺便在心里想到了一个以前没能想到的活动，吃豆腐！ “你现在记起来你是个病人了？！”汤圆依旧有些愤愤，但还是老实的开始洗漱，准备脱衣睡觉，不过嘴上还是不饶人的在说着，“我可没见过哪家病人像你这么生龙活虎的，还有闲工夫算计别人，看别人笑话的。” 念第笑笑没再说话，他深知要把握尺度的精髓，可不能真的把汤圆给逗毛了。 于是，在郫都相安无事的一个晚上就这样过去了，除了汤圆晚上做了一个有些难以呼吸的梦以外。早上起来，汤圆这才发现原来是因为他被念第抱在了怀里，导致心脏有些不畅，他义正言辞的批评了念第睡觉不老实的新状况。 念第无辜表示，他睡觉一向很老实的，大概是昨晚又犯病了，所以才会如此，他也不想的。 汤圆立刻就萎了下去，说真的，虽然，汤圆重活一世，立誓要当个不再被人算计的笨蛋，但有些品质是不会变得，好比他对于他在心中认定的人其实总是特别的大度和护短，只要一思及念第是个病人，在忍受着他所无法感受的痛苦，他就什么怨言都没有了。 接下来的一周都在鱼凫带着汤圆参观“一水绕苍山，苍山抱古城”的郫都中度过了，说真的，鱼凫太子是个很不错的向导和伴游，汤圆真的有享受到。 而汤圆和豫让的见面，就是在一周后，特别的巧合。 虽然念第有意不让汤圆和豫让见面，他们也一直按照念第所期望的那样没有任何交集，但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巧合不受外力所影响…… 好吧，其实也不是什么偶遇，只是太子鱼凫的精心安排。 至于鱼凫为什么要抽风安排这么一处，只能说他大家还记得他最初凑合汤圆和念第在一起的原因吗？就是借由这些曲折的关系，让他自己和他的“前世爱人”中容搭上线。但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汤圆有什么动作，太子殿下终于按耐不住了。 这才就有了豫让和汤圆在宫中偶遇的一幕。至于为什么鱼凫不干脆给自己安排个和中容偶遇的机会……当然是因为鱼凫曾经在宫中偶遇过中容不下百次，但始终没能成功。 如果可以，鱼凫表示，你以为我很喜欢这种曲折的恋爱过程吗？！我又不是变态。从此国师不早朝（穿越）上+番外——雾十
作者：雾十 录入：03-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