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寻人第十启:上一回说的是王子复仇记,这一回咱们来说说谁才是王子。
汤圆对国师中容的第一印象就是——果然又是一个看不清脸的来自坐忘心斋的产物。然后汤圆在心里表示,我真的挺好奇的,你们这一门的奇怪尿性到底源自于谁? 豫让对于汤圆的第一反应则是——他需要好好和念第谈谈了! “你的神色看起来不错。”豫让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对汤圆如是说道,敌意倒是没多少,但语气里的不喜之意却也很明显了。 汤圆很是莫名其妙的看向“中容”,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心想着,我哪里惹到你了吗? “你的神色当然会不错。”豫让自问自答道。他的忍耐力几乎已经到达了极限,因为他一眼就看出了汤圆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拜洗髓果所赐,至于汤圆是怎么吃到洗髓果的,这还用想吗?!至今唯一现世被证明确有其在的洗髓果只有念第找到的那一枚,念第也承认了他没有吃,再看汤圆的样子,一切不都一目了然了吗? 只是豫让想不明白,以洗髓果的霸道效果,汤圆是如何能够安稳吸收的。 洗髓果这个果子不仅有着严苛的生长条件、成熟过程,它还有一些很是严苛的服用条件,就好像西承特产的入乡随俗果一样,事实上,入乡随俗果就是洗髓果在很多年前的变种之一。 咳,回到正题说洗髓果的变态服用条件,其一就是必须一次性全部服用,不能分开食之,又或者和别人同食,否则洗髓果就会变成剧毒。也好比,没有功法,又或者功法不够的一般人一次性服用洗髓果身体会无法全部接受,然后爆体而亡,其实意思和前面那个不能分开食用差不多意思,洗髓果需要的是绝对平衡的吸收,稍有差池就会死的特别难看。 而就豫让事先拿到的关于汤圆的情报来看,汤圆除了是念第以前在大启同父异母的弟弟以外,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他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一般人,那他到底是怎么做到完好无损的一次性吸收了洗髓果却又不爆体而亡呢? 这种问题的答案汤圆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吃过洗髓果,看汤圆的样子豫让就已经很清楚这点了,所以他打算即刻就去找念第问清楚。 豫让真的是怒火中烧,念第已经是少昊最后的血脉了,他不能如此儿戏!他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他还在乎呢! 然后,莫名其妙的汤圆就这样看着对他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话的国师,又突然不打一声招呼的就莫名其妙的离开了。汤圆不想地图炮的,但他还是要说,坐忘心斋没有一个正常人,坏就坏在根上了。 …… “少爷把洗髓果给二少吃了?”豫让的开场很直白,因为他心中的一腔怒火已经达到了顶端,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至于对汤圆的那一声二少的尊称则是他仅剩的最后理智,他不能也不想和念第彻底翻脸。 念第平波无澜的点点头:“圆圆要来西承,我想不到还有什么比洗髓果的避毒效果更好。”至于真相到底是什么,这就不是豫让需要知道的了,又或者现在还不是告诉他的时候。 其实念第瞒着豫让的东西很简单,那就是他根本不是什么少昊血脉,汤圆才是。 这也就是为什么念第在修习了少昊一族的功法后反而陷入了如今尴尬境地的主要原因,只不过豫让还以为是少昊功法和坐忘心斋的功法起了冲突。至于念第是怎么发现豫让搞错了人,这个很难说清楚…… 只是念第被绑架的时候已经不小了,他清楚的记得他的娘是地地道道的大启人,所以在被豫让认主时他就一直在困惑,他到底是怎么和西承联系在一起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豫让现在叫他少爷,而不是少主的原因,念第当时真的是坚持不肯受。 等后来因为练习少昊功法走火入魔,念第的师父离境才对念第这样说道:“你不是少昊之人,怎敢如此胡闹!” 念第这才算是确定了他真的不是西承人,只是当时他还不能让豫让知道这件事情,他不管豫让是如何确定他就是少昊血脉的,但既然豫让认了,就断没有收回的道理,起码在依靠豫让暗中的力量灭了往生教之前是绝对不行的。 后来豫让就提到了被少昊一族带入大启的洗髓果,当初洗髓果是往生教的除了三生石以外的另外一件圣物,少昊一族也是因为动了洗髓果,这才得罪了往生教,把其推向了太昊。 念第去大启就是为了寻得洗髓果,那个当年被少昊一族藏起来的圣物。念第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把他卖到西承的“好”继母,当然,不是怀疑他继母是少昊一族,而是怀疑他继母的母族,那个来自西承的亲家老夫人是不是知道什么。 念第不可相信什么巧合,少昊逃亡大启,然后刚巧大启又有个从西承来的纯正的西承人,怎么看都有问题吧? 一开始念第猜测的是那位外祖母和豫让一样,都是世代侍奉少昊一族的人。 结果,几番查找的真相却令念第震惊了,原来那位祖母就是少昊最后一代的公主,最后一个留着最纯正少昊血脉的公主,她一生只有一女,那个女儿就是汤圆的母亲,念第的继母。现如今她们母女都早已离世,也就是说,汤圆才是那个应该背负上血海深仇,来一出王子复仇记的少昊之主。 又或者我们可以这么说,当日汤圆无知情况下的随口一说,真的是一语中的。 但很显然汤圆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他的母亲也许是想把这段过去彻底埋葬,也许是没有来得及对汤圆说就已经死于意外。不管真相如何,也都已经死无对证。 念第在找到洗髓果树时,同时也找到了少昊仅存的少量文献。那里面特别重点说了一下洗髓果的食用方法,以供子孙参考,这也就是汤圆可以分而食之却不会出现害处的原因。而在拿到洗髓果的时候,念第面临了一个二选一的艰苦抉择,到底是把沾满了少昊一族鲜血的洗髓果给了他们真正的子孙,以了却这桩牵涉千年的恩怨,还是即刻治好自己的病。 这一抉择,念第就抉择到了带着汤圆前往西承的路上。 最后念第终于还是决定把洗髓果物归原主,毕竟他还可以等第二颗,而有了少昊的文献,他压制体内的病魔十年不成问题,甚至可以慢慢融合他体内的少昊功法,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只是,洗髓果可以给汤圆,少昊之主的这个位置念第短期内还不打算和盘托出。 倒不是念第有多稀罕这个身份,他只是需要豫让的力量,只扳倒了往生教,他就会把一切都物归原主。该是汤圆的,他一分都不会贪,毕竟汤圆从里到外都只会属于他,这些外物到底属于他俩之间的谁并不重要。念第很有自信,哪怕汤圆成了王,他也无法逃离他。他要他,只要他,这是他在想明白自己的感情后,新出现的底线。 将来汤圆当西承的王,他当西承的国师,岂不是很美?念第把一切都打算好了,只是他忘了问汤圆到底愿不愿如此。 当然,对于那些处处透着奇怪的过去,念第也还存在一些不解。好比豫让说少昊一族的特征就是白天和晚上会性情大变,这点在他的继母身上也体现的淋漓尽致,他毫不怀疑他会被送走,绝对是晚上的那个继母的手笔。但他奇怪的是,为什么汤圆好好的,没有任何征兆,反而是他自己出现了这种情况。 念第不相信什么巧合,但他也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合理的理由来解释这件事情,他只肯定他父母都是大启人,祖祖辈辈都是大启人,他不可能混有什么奇怪的血统,而汤圆到是好解释,毕竟他只有八分之一的血脉,继承不继承都是有可能的。 还有一件让念第想不明白的就是他继母对于西承的态度,她一生酷爱杜鹃花,但却从未提过一句要去看看西承的话,甚至当初把他让人送走的时候,她也表现的对西承讳莫如深。 那实在不是一个亡国的少昊公主面对故国该有的态度。 看来这里面还有很深的东西需要继续挖掘一下,念第这样想到,至于找谁挖掘,他倒是已经有了人选,当年那个把他卖入西承的人!顺便,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时,要记得把那人杀了,以免他从那里露出什么不该让汤圆知道的消息。 “但你有没有想过,二少有可能不会中毒,而你却必死无疑!”豫让的话还在继续。 “我去大启的时候发现洗髓果原来是两个,还有一株差不多再有五年就可成熟,到时再去就是。”念第表现的特别淡定,就好像濒临危险的不是他的身体,而他在说的也不是唯一能救他的良方。 “十年?这可不是个小数字,谁知道这五年间会发生多少变化,你……”你随时有可能会死,你真的明白吗? “好了,我已经把我的决定说了,不是与你商量,只是告知,我讨厌别人对我指手画脚,豫让,你最好明白你的位置!”念第从来都不需要一个亦师亦友的属下,他不需要别人来教他如何做,以及怎么做才是对的,说到底他和豫让也不过是互利关系,他帮他灭掉往生教,他帮他恢复少昊一族的统治,各取所需而已,没必要表现的他们关系很密切,不是吗? “……是。”豫让垂首,他们一族一直以来都是以侍奉少昊为己任,他刚刚那样说好像确实是逾矩了,豫让开始反思,然后他反思的结果就是一切都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二少的错! “对了,不用叫圆圆二少了,我没打算把他当什么二少。”念第又补充了一句。 豫让的眼底闪过一抹喜悦,看来汤圆对念第并不是真的有多深的重要性,他立刻阴谋论了汤圆只是替念第试药的可能性,那么汤圆就实在是不足为据,不会动摇根本。 “叫少夫人吧。” “……” 11.寻人第十一启:汤小圆准备过年咯~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餐,稀里哗啦二十三。] 转眼,初到西承的汤圆这才惊觉季节轮换之快,现在已经是深冬了,甚至马上快要过年啦。而这一切的感慨,就源自于某日早上起来,心想将腊八粥当做早点给端了上来。面对着眼前的腊八粥,汤圆这个典型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的家伙才恍然今天已经是十二月初八了……连续一个月吃大餐的美好日子已经到来!【喂】 咳,所以你明白了,腊八节对于汤圆这个吃货来说,最主要的功能当然不可能是让他感慨一下时间的变换,升华一下个人情操。他唯一关心的就只有美味的腊八粥。 汤圆爱吃的腊八粥是需要放松仁、榛子、白果、玫瑰等二十余种甜品混杂而成的诡异粥品,而且果子必须事先被雕刻成人形、兽形、花形,里面还要有果狮以及用各色甜食捏成的老寿星诸如此类哄小孩子玩的奇巧点缀,在腊月初七晚上的半夜时分便要开始熬煮,再用温火炖到第二天清晨,这样才算是最合格,最适宜被汤圆喝下肚的腊八粥。 汤圆的爹汤老爷子曾评价其为:“没端惯的这臭毛病,腊八粥不过就是粥,再好看你还能翻出花来?” 汤家大哥则是和心想一起助纣为虐,满足汤圆对于腊八粥的变态追求。 腊八这天一早,汤圆就一脸笑咪咪的把他那浓缩成一小碗的精华给喝了底掉,拍拍软软的小肚子,特别的心满意足。只是内心深处不免有些怅然若失,总觉得这个腊八节像是少了些什么。环顾四周,汤圆这才发现,这里少了汤老爷子的嗤笑怒骂,少了娘亲的温柔软语,少了祖母的慈眉善目,少了大哥的娇惯宠溺,更少了上门来跟他抢粥的国舅爷向宠。 “怎么了吗?”念第冷不丁的开口问道,他现在是恨不能就把汤圆放在自己的眼珠子里好无时无刻不看着,这才能放心心来,所以对汤圆的一举一动都特别的了解和敏感。 汤圆放下筷子,摇摇头:“没什么,粥好喝吗?” 有没有人说过汤圆岔开话题的水平真的很菜?但只要接话的人愿意接招也就可以了。念第点点头,回答道:“很好喝。” 服侍在一边心想听闻这话,差点没惊的把布菜的盘子打翻。 然后,念第就在一边面不改色的喝完了他碗中的所有腊八粥,之所以要用“面不改色”这个词来形容,再结合心想的,我想我们就乐意联想到了,那完全是因为汤圆的粥太甜了,想想他都加的都是什么材料吧,极甜极甜的都只能算是太过婉转的说法。 心想在一边就默默的表示,能直面二爷腊八粥的人,都是真的勇士,是真爱啊! 汤圆倒是很高兴,这么多年了,他也就找到两个欣赏他腊八粥的人,一个自然就是他仿佛无所不能的大哥,一个则是从小一起长到的向宠,现在他终于又遇到了第三人,念第,并迅速引为知己。 汤圆一直都有个古怪的想法,爱吃甜食的人其实都有一颗柔软的心。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汤圆开始相信念第是个好人了,只是他好的不太明显。 而腊八节对于念第来说,除了早上那碗跟毒药没什么区别的腊八粥以外,他还有很多值得头疼的事情,好比在西承人坚信腊八节始于尝百草的神农帝,这一天是需要拜天祭神,表现出十足十的虔诚的。 日躔星记,大吕司晨。岁事告成,八腊报勤。告成伊何,年丰物阜。报勤伊何,农功是归。 这说的就是腊祭,祭祀百神,向神明告知一年的农事顺遂,然后感谢神明庇佑BALABALA。 念第最烦的节日之一,他当然还会烦很多节日,可以这么说,但凡是和神明搭上边的日子,他都会烦,而在西承这个全民信教的神奇国度,几乎就没有不跟神明沾上边的节日,应该这么说,他们只过和神明有关的节日,如果一个节日没有神明传说就是不科学的,就是需要深度挖掘一下的(既编造)。 所以,念第讨厌过所有的节日,尤其讨厌节日扎堆的岁末年初。但今年念第却感觉到了一些不同,至于具体怎么来说,那大概只能形容为,有圆万事足。 [二十三,祭灶爷,灶爷好话说上天!] 祭奠灶王爷这日,汤圆满脑子就只有糖瓜了,给灶王爷抹蜜说好话的那些蜜基本不能让汤圆看见,但凡他看见了,灶王爷今年大概嘴上就没蜜可抹了。 想当初汤老爷子还为这事儿发过好大的火气,就像是一只暴躁的凶兽,别提多恐怖了。当场就给年幼的汤圆来了一顿竹片炒肉,皮开那个肉绽,实在是太过刻骨铭心。但记吃不记打的汤圆只记得了疼,第二年该干嘛还是要干嘛,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在西承的这一年没人打汤圆了,汤圆就开开心心的把蜜吃了个够,但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在接下的几天里,他牙疼的差点死过去,咬牙切齿,指天发誓道再也不偷吃那么多糖了。 念第在一边好生安抚,心里想着的却是你到底吃了多少糖,连洗髓果都被打败了! 然后,转脸,念第就加入了心想私下开的赌局,将一枚金子赌在汤圆不吃糖的信念至多忍耐到除夕。最后,念第因为这个小赌怡情的赌局,赚了个盆满钵满。 [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煮煮肉,二十七杀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玩一宿,除夕的饺子年年有。] 真到了过年之前,在汤圆准备万分享受马上就要过年守岁的节日气氛时,却出事了。 …… 梦中,念第看见黄袍加身的自己站在坟前沉默无语,祭一尊酒向青天,仰面,让马上就要溢出的泪水无法托眶而出。 他说:“愿来世,你再无谗言加身,再无苦难坎坷,再见面,你不识我,我亦认不出你,擦肩而过,形同陌路,我两鬓斑白,你……天真如昔。” 念第可以很清楚的知道这是梦,因为汤圆不会变成一座冰冷冷的坟墓,他也不会对着汤圆说上面那一席软弱的话,只要他不会允许,哪怕是神佛也无法把汤圆从他的身边带走,上穷碧落下黄泉,他都不会让他们之间的结局变成抱憾终身。 梦醒,念第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确认睡在一边的汤圆安然无恙,将香香软软的一团桎梏在自己的怀里,感受着他平稳而又力度的均匀呼吸,念第终于稍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在梦中念第可以笃定的告诉自己那是梦,是虚幻的,但梦醒后,搂着活生生的汤圆,他还是有一种心有余悸的后怕感。多少年了,他以为他早就没有了害怕的这种感觉,第一次害人,第一次杀人,第一次杀很多人,他都可以无愧于心,不怕鬼神,因为在他成功的路上,他会遇神杀神,遇佛弑佛,遇鬼灭鬼。可他现在却开始害怕失去汤圆的这种可能,哪怕是想象一下他都有种要毁天灭地的冲动。 回首往事,短短小一年的和汤圆再次重逢相处,他却怎么都找不到情根深种的起点,他只知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当他发现的时候,他已经不打算放手了,而且甘之如饴。 “那你怎么确定现在这个是现实,而不是梦呢?”一个念头由心生。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谁又说的清呢。 于是,汤圆就被这样莫名其妙的一个理由给吵醒了,他努力睁开恨不能粘在一起的上下眼皮,看着一团模糊的念第,抬手毫不客气的朝着念第招呼了过去,只不过由于睡觉起来浑身还有些酸软无力,根本没用多大劲儿,说出来的话也是撒娇多过抱怨:“你干嘛啊,发疯不要拉上我一起!” 念第看着如此真实鲜活的会打他,会跟他说话,会抱怨的汤圆突然有一种很感动的感觉,他想要对他其实从未相信过的神说,感谢你让这一切才是真的,而让刚刚梦中的不过是虚妄。 念第就一下子抱住了汤圆,就像是在从汤圆身上摄取力量,他说:“我做了一个噩梦。” 汤圆这次算是彻底清醒了,刚刚还有点大脑迟钝,现在他特别的清楚,所以他才会一边轻拍着念第的背,一边心想着念第的本质果然根本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还会被噩梦吓到神马的,怪不得晚上爱抱着自己一起睡。 “乖,没事了。”汤圆继续闭着眼,拍哄着念第,就像是在他总是会梦魇的小时候,一直守在他身边陪他一起睡的大哥就会这样对他,浑身充斥的大哥气息,就再不会怕了。 念第听着汤圆的话突然有点想笑,因为这话太熟悉了,不就是以前他总爱跟汤圆说的嘛。 “我梦见你死了。”念第终于还是把他的话说完了。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嘛。”汤圆很是怨念,心想着他怎么不知道念第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一个直白的人。 “所以我一吓醒就来确认你是否还活着啊,我不想你死。”念第这样说。 “还真是谢谢啊,我也不想你死。”汤圆觉得他早晚有天会被念第逼疯,两个大老爷们每天同床共枕也就算了,他怎么还能够大半夜不让人睡觉的折腾他,最重要的是这么让他倒胃口的梦就不要说了啊魂淡,你不知道真的会吓到我吗,重活一世的人伤不起。 天知道我只是想过个好年啊嗷嗷—— 12.寻人第十二启:再遇熟人……好多熟人。 第二天一早,汤圆就一本正经、郑重其事的对念第表示:“我想搬出去住。你看上去气色已经好很多了。”倒不是真的彻底不照顾了,只是搬出去,白天照看,晚上在别处睡而已。 一开始汤圆是想表现的强势一点的,他觉得他有必要让念第明白,他只是例行通知,不是征求意见!但最后,面对念第那张看不到具体表情的脸,汤圆还是一边在心里唾弃着自己的没出息,一边揣揣的开口说了一句:“可以吗?” 念第表情倒是没有什么改变,他只是问:“我这里不好?”哪里不好就改哪里。 你不好!汤圆立刻在心里就这样腹诽道,不仅要陪睡,半夜还要冒着随时被你吵醒顺便恐吓风险,爷肩上的担子太重了,略有些承受不住。 但在对待宅子本身的评价上,汤圆还是老实的摇了摇头,念第这座宅邸远吞山光,平挹江濑,幽阒辽椋不可具状,上辈子加上这辈子汤圆在华都、雍畿见过那么多世家门阀的宅邸,却很难找到一处可以与念第这里比肩的,倒不是材料的华贵,而是一种感觉。要不说人家念第是搞神棍事业的呢,从小见大,完全是在用生命来敬业。 “我也没有打算搬到哪里去,只是想搬到你房间的隔壁。” 隔壁很了不起吗?!念第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两人这还没怎么样呢,媳妇就闹着要分房睡,将来在一起了可还得了?!不行,这种反动思想必须毁灭在当下! 不过念第也明白,对汤圆,只能软,不能硬,因为你但凡态度强势点,他就只会有两种可能,要么起逆反心理直接搬走,要么起逆反心理偷偷搬走,总之是要搬走的,所以唯有示弱一途:“那要是我晚上难受了怎么办?” 我怕的就是你晚上折腾啊大爷! 我是人,不是神好吗?我怎么可能保证自己随时随地都会有充沛的精神啊魂淡!不过,说来也怪,汤圆这才想到,他天天这么被念第折腾的竟然不见任何颓色,甚至精神头看上去比以前在华都还要精神,实在是不科学。 “找个别人?”汤圆提议道,“这样一白天一晚上的连轴转,我真的吃不消,即便现在看着没事,也早晚有天会出事的,到时候咱们两个病号,哈,那可就有的瞧了。” “那你只需要晚上照顾我就好。”念第经过艰难抉择,还是选择了晚上吃豆腐的福利。 “行,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今天中午和鱼凫出去参加新年诗会。”汤圆必须要老实承认,他之所以提出要分房的要求,最后的目的其实也不过就是以此为要挟,让念第同意放他出去玩。 汤圆对诗会其实没什么兴趣,他只是单纯想要出去放放风。以前在华都汤圆还有宝老头和向宠两处可以走动走动,现在来了西承,他每天的活动范围就只有念第的屋子,这实在是太单调了,哪怕是把全西承的话本都给汤圆搬来,汤圆也还是会宅不下去的。 念第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但最后还是妥协了,长叹一声:“好吧,成交,注意安全,远离坏人。” 就关于什么人才算得上坏人这一议题,汤圆曾和念第做过一番深入的长时间交流,念第说了很多类型和特征,但就汤圆总结而看,其实就只有一条,在西承,除了念第就没有一个好的! 坏人名单排名靠前的人有:太子鱼凫,国师中容,往生教教主姬俊及其身边的一众人等,甚至连羿大叔也榜上有名,最后被念第三令五申要保持距离的,就是那日仅有一面之缘的西承第一首富白朗。 结果汤圆怎么都没想到,在这次新年的诗会上,念第名单上重点需要注意的人,他给一次性的全部见到了。 当时汤圆唯一的感觉就是,幸好念第因为生病不能出行,要不……他这辈子都别想出门了。 太子鱼凫自不必说,新年诗会就是他发起的,据说已经坚持举办了很多年,这次也是他对汤圆发出了邀请。而鱼凫也是念第唯一知道汤圆这天会见到的人,念第觉得鱼凫的杀伤力还小点,这才欣然放行,毕竟他实在是太二了。(咳) 国师中容会出席,那完全就是鱼凫这个目的不纯的家伙的邀请了,他每年都会邀请中容,只是中容很少会出席,但中容也不能总是拂了太子的面子,所以差不多两三年总会应邀一次,今年就很巧的给赶上了。 往生教教主姬俊也是鱼凫名单上的常客,谁让人家太子就信前世今生这个玩意呢。不过汤圆到的时候姬俊还没到,据说是早上起来旧伤又复发了,来不来还在两说之间。不过到场的西承众人都彼此心知肚明,这很有可能是姬俊的托词,谁都知道的,自从中容从往生教叛出,改投坐忘心斋离境门下,又等了国师之后,往生教教主和中容就已经王不见王很多年了。 羿大叔也终于养好病从大启回来了,只不过他的身份狠狠的刷新了一下汤圆的惊讶程度——西承的护国将军。 汤圆一直以为羿大叔只是个普通侍卫,最高也不过是个身怀高强武艺的大内侍卫,谁想到再见面,人家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西承的一国之将,羿大叔变羿将军,还是汤圆上辈子被誉为当世唯一可和向宠一战的护国将军,生的比向宠早,死的却比向宠要晚。 一见到羿,汤圆就凑上去了,因为在他心中他和羿那就是铁磁的关系啊,可是他不知道,羿其实一点都不!想!见!到!他!好!吗! 羿觉得他好不容易过几天安生日子他容易嘛,一想起汤圆,他身上已经愈合的伤口就要隐隐作痛。 “哟~你好了啊,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见你来说一声,啊,你知道我住哪儿吧?就在念第那里。”汤圆对羿笑的特别灿烂,实在是他在西承也就认识羿、鱼凫以及念第,别的人……每次见到总让他有种自己在寄人篱下的微妙感。 羿心想,我去,我太知道你住哪儿了,所以我尼玛特别绕开了好吗,宁可绕远路也绝对不靠近啊那真的是…… “对了,你和太子关系很好?”汤圆的话题已经自行进入了下一个。 羿点点头,对汤圆他是万分的没辙,这也是他想要绕开汤圆的原因。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感觉,如果他还想安生的活下半辈子,他最好不要再和汤圆搅合在一起。可惜,命运这种东西,是很难躲开的,他只能说:“以前曾在边关和太子共事。” “边关?青水城?”汤圆对青水的印象就只剩下了两个,一是在云来酒楼上的不愉快,二就是那个被绑架的大启男孩,据说他已经和父母一家团聚了,大启国内,汤圆的贤明再次席卷。 羿点点头:“那还是太子年少时的事情,太子的能力就是在那时得以体现。” “哦,原来是这样。”汤圆点点头表示了解了,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在弱水城时他可真没看出鱼凫和羿之间有多少互动呢,没想到原来两人还有这么一段辅佐以及被辅佐,并且还做出一番事业的过去。 “对了,我和太子的交情是私下的,你记得不要跟外人说。”羿表示,他就知道,和汤圆在一起,准没好事,他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把他和太子交好的事情给这么痛快的点头承认了。 “那你还出席太子的新年诗会?”汤圆的关注焦点有时候真的可以很犀利。 羿没有说话,只是带着汤圆的眼神环视了一遍四周,汤圆这才发现西承很多官员都来了,在一联想鱼凫的身份,太子的新年诗会,哪个官员敢不来捧场,你以为你是国师中容吗?然后看见汤圆总算有点脑子不用明说了后,羿又补充了一句:“一会儿等有人起身早退,我也就会告辞了。” 汤圆一脸恍然的点头,他觉得这好玩极了,就像是他在做什么地下工作,隐秘而又刺激,就像是小孩子一样,总是会因为加入一个什么别人很难融入的小团体而觉得骄傲。 “你放心吧,我不会对别人说的,哪怕是念第和心想!” 羿望天,为什么他觉得汤圆比他对隐瞒这事还起劲呢,果然他和汤圆就是命里相克,还是汤圆专克他,他为什么就那么犯贱的要和汤圆搭话! 诗会还要有一会儿才开始,就已经开始有人提出要离开了,羿也就顺势随了大流。 汤圆这才明白为什么诗会开始通知的是一个时间,真正开始是另外一个时间,原来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鱼凫肯定有一部分人并不想请,但碍于面子不得不请,对方也不见得想来,但同样是碍于面子和身份不得不来,但很显然在诗会中途退场,很对不起自己多年来的礼仪,可要让彼此忍耐全场,又实在是有些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于是,干脆来一下,过了面子关,在诗会开始前就离开,鱼凫对此也表示了真挚的高兴。 你好我好大家好,不过如此。 只不过,汤圆在趁着没开始之前去更了一次衣,也就是俗称的上厕所,免得在会上尴尬的时候,汤圆却看到了本应该离开的羿和白朗在和太子说话…… =口=汤圆总觉得他发现了很多不得了的事情—— 13.寻人第十三启:有的时候,什么样的奴才决定什么样的主子。 一片香雾缭绕中,白朗缓缓的睁开了双眼,他没有急着起来,只是呆呆的看着床帐愣神,他又做那个梦了,一模一样的情节,一模一样的人,以及一模一样的追悔莫及。 白朗开始缓慢追溯最近他做的那个梦,把他所能够记得的情节串联起来:每次梦境的一开始,都会是一座朱墙碧瓦的高墙,墙头上是邻家枝叶茂盛的大树伸过来的枝头……之后是一段记不清的空白,再然后他就感觉自己正临风站在高处,好像应该是梦境开头的那棵树,树下不远处的长廊上,锦衣少年回眸一笑,只一眼,当此生不换。 在后面就是一些零星的画面了,少年提笔在白纸上写下诗词的青袖白手,少年狡黠笑容发出的声音,少年站在远处高谈阔论的轮廓,少年矗立在门头青梅枝头等待的背影,以及断崖。 说实话,梦境白朗在每次醒来的时候都会差不多忘记,如此反复多次,才只记得这些,没有前因后果,甚至少年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他都没有记得,只是感觉应该是极美极惊艳的。而每每梦醒,白朗都会觉得心悸头晕,整个人都十分不舒服,萎靡不振,他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想要永远陷在梦里,却好像又很不甘心样子。 “爷起身了吗?让宝笙伺候您梳洗吧。”贴身侍女之一的宝笙动听的声音从帷幔外响起。 而在被宝笙等侍女伺候着换衣洗漱时,白朗终于从梦中缓过劲儿来问道:“宝儿相信有前世今生之说吗?” 宝笙是个刚刚及笄的小丫头,最是天真烂漫,富有想象力的时候,白朗当初把她调到身边,冲的就是她这股让人一看就渀佛年轻了好几岁的青春活力,她笑着露出嘴角的梨涡,回答说:“相信啊,怎么会不相信,宝笙一直都想找到宝笙的前世爱人,好和他再续前缘呢。” “不知羞。”旁边有平时关系好的侍女冲着宝笙打趣道。 宝笙不觉有任何尴尬,反而一脸本就如此的表情说:“本来就是啊,他前世爱我一生,这么爱我的人我为什么不能说,为什么不值得等?我们前世肯定是在三生石前定下了今世缘,他许我十里红妆,我许他不离不弃。” “那你做过类似的梦吗?”白朗以前生活在大启,本来是不相信什么前世今生的,但在西承这么些年,多多少少心中也开始犹豫,最近连续的做梦,更是加深了他这种想法。 “做过啊。”宝笙回答的很是直接,她不仅晚上做梦会梦到前世爱人身披战甲,脚踩祥云来接她成亲,白天也偶尔会想到呢。这种我们一般俗称,白日做梦,又或者是小说中毒,脑补过深,可惜白朗不知道。 所以白朗病急乱投医的继续问:“感觉如何?” “妙不可言。”宝笙一向都是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的爽利性子,也不知道这种话一般女孩子是绝对不会宣之于口的。 于是,白朗满屋子的莺莺燕燕都因为宝笙这一句话笑开了,除了白朗,他很奇葩的开始认真思考起了宝笙的回答,然后情不自禁的继续问道:“那如果梦境开始时感觉很美,梦醒后又有些怅然若失,是怎么回事呢?” 众侍女都是有眼力的,这一看白朗不是故意逗弄宝笙,而是真的在很认真的问,也就随之改了口风,七嘴八舌的开始给出自己的意见。 但偏生,白朗还就认准了宝笙那个略显二了一些的丫头。 小丫头综合别人的答案,想了想之后给出了两个她觉得最有可能的:“要么是上一世的结局并不好,抱憾终身;要么就是对无法亲临上一世的美好而觉得心有不甘……当然两种加起来也是有可能的。” “那你觉得该如何破解?”白朗差不多已经被他身边的小侍女带进沟里了,却不自知。 “找到前世的爱人。”宝笙是个直线思维,却往往会得出爱弯弯绕想问题的人想不出来的意外之喜,“无论是前世抱憾,还是这世不甘,只要找到那人,好好对他,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 白朗突然觉得有一条他以前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看见的康庄大道就这样出现了。 “那你怎么能找到你的前世爱人?”有嫉妒宝笙得白朗多关注的侍女不甘心了,开始说些看似正常,实则处处是套的话,等着看宝笙出丑,好解心头之恨,顺便也让他们爷看看宝笙就是个蠢货,不值当跟她说那么多。 “就是,就是,即便找到了,你又怎么确定那人就是你的前世爱人,而不会纵使相逢应不识?”帮腔的很快就来了,到后面甚至有整个屋子的侍女围攻宝笙一人之势,这里面到不都是坏心眼的,也有真好奇的。毕竟西承国就信这个,大家心中其实都挺想找到自己前世爱人的,又或者确认白朗就是她的前世爱人……可好像那个目标是如此的遥遥无期。 “往生教!”宝笙是地地道道的西承人,她从小到大就已经习惯了这种“有事没事往生教”的固定思维,在她心中往生教教主姬俊就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比神仙还要厉害。 “切,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呢,如果是求高人,还不如上坐忘心斋呢,可比往生教要好。” 坐忘心斋这几年势力一年大过一年,影响力不容小觑,很多以前信奉老牌教派的信民都已经在潜移默化下开始改信。 倒不是信民的信仰程度是这么的脆弱以及不堪一击,而是现实的对比,让他们不得不改变。 往生教作为多年的老牌宗教,势力大、历史久,这也就意味着黑历史比较多,弊病冗积,而往生教教内的人又都自视甚高,可以说是无恶不作,怨声载道。以前坐忘心斋没有出来时,西承的信民还不觉得这样有什么,毕竟往生教代表着神,往生教的人就是神使,普通信民只会从自身找问题,根本不会去质疑是往生教的问题。 而随着坐忘心斋的崛起,坐忘心斋提倡自我,主张人本第一,他们没有说过往生教的本句坏话,他们只是让信民自己去看,自己去感受。两相一对比,即便坐忘心斋没有任何作为,也会让信民觉得坐忘心斋没有往生教那么盛气凌人,他们不会欺负他们,侵占他们的田产,逼得他们走投无路。 这就更不用说坐忘心斋作为新生宗教,在极力讨好着信民,做了很多取悦于民的好事。 这也就为坐忘心斋短时间内的崛起奠定了雄厚的群众基础。其后往生教的教主姬俊重伤,一时谣言四起,因着前段日子关于自我的讨论,让很多信民开始有了新想法,他们会大胆的猜测,是不是姬俊做的不好,上天这才降下惩罚。 随后坐忘心斋被确立为国教,好像就更加坐实了前面的猜测,信民自然也就跟着彻底转了风向。 恩情过眼忘,仇恨长存心。人性而已。 “我倒是觉得感觉最重要。”白朗这边关于如何寻找前世爱人的话题还在继续,有侍女说,“如果你前世就很爱他,那么这一世若你们再相遇,哪怕是一件小事,也会唤起你灵魂深处的那份悸动,你肯定能在茫茫人海中第一眼就认出他,一如他一眼就认出了你。” 白朗觉得感觉这种事情不靠谱,没有答话。 侍女的话却还在继续:“就算当时你们相遇你还没有什么感觉,但上天肯定也会帮你的,它一定会通过他的方式提醒你,不让你错失这段缘分,嗯,一定是这样的。” 莫明的,白朗想起了他开始做这个好像是关于前世的梦,是从上次从青水城回来。 青水城! 前世爱人的范围一下子缩小了很多呢,虽然还不是很确定,但备选人员总是出来了,下一步就是进行确认了。如何确认?刚巧,白朗就认识一个能帮助他敲定那人是否是他前世爱人的人,那人就是坚定的认为自己已经找到前世爱人的太子鱼凫。而白朗选鱼凫的原因,咳,显而易见,他觉得鱼凫比较有经验。 而巧了,太子新年诗会的请柬就躺在他的茶几上,他今天去赴宴的礼服都穿在了身上。 然后,就顺道遇见了羿,这个曾经被常羲公主简单的认为是前世爱人的人,三人就此事展开了积极的讨论。 14.寻人第十四启:多年后,汤小圆由衷的想要仰天长啸一句,我家的大哥就是个死变态啊死变态! 西承百姓皆知,参加太子鱼凫的新年诗会是一条比参加科举更容易步入仕途的捷径。所以每年新年前夕,涌入郫都的人流量一点都不会输于春闱,以及三月份的花朝节,今年更是盛况空前,因为今年是有春闱的一年,来京参加考试的举子无论收没收到太子的请柬,大都想着要提前来碰碰运气,最不济也能提前适应郫都的水土。 而在这些举子里,非编自然也是其中之一,甚至算是佼佼者了,能舀到鱼凫太子新年诗会的请柬,毫不夸张的说,那真是于千万人中杀出重围的胜者,但他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他还会遇到在青水城给予了他足够羞辱的纨绔子弟…… ……并且在诗会上再度受挫,当着所有人的面! 如果非编能够就此放过汤圆,他也就不会当日青水城那个恃才傲物,又蠢的连白朗这种在西承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认不出来的他了。 在有人说起诗会起源时,非编也自然就又办法绕到了汤圆身上。 汤圆当时正在心里吐槽着鱼凫这个瓜娃子,他怎么就能想到用新年诗会来招揽人才这么一步死棋呢? 倒不是说新年诗会的点子本身烂,而是在于用这个点子的人。汤圆所在的大启曾经也有过一位皇帝在还没有登基前用这招的,效果良好,不失为一次成功的皇子奋斗典范。但重点是,当时那位皇帝是个刚刚封王的皇子,可不是鱼凫这样的太子。 皇子和太子之间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但只一条却足够让皇子用是好方法的东西,用在太子身上变成致命烂招——那就是,皇子努力奋斗的目标是在众兄弟中脱颖而出,成为太子,他和掌权的皇上之间其实还隔着一层,但太子努力奋斗的也就只有皇位一途了,皇子招揽贤士叫礼贤下士,太子吸收人才那可就有逼供篡位之嫌了。 而且,鱼凫和那位大启的那位闻烈皇子之间的还有一条区别,那就是鱼凫的年龄已经大了,在朝多年,根基不要太稳,柏灌王应该早就有所忌惮……闻烈则只是个刚成年的皇子,甚至还没有结婚,完全就是个朝堂新新人,当时闻烈的老子是恨不能给闻烈培养点帮手。 两相一对比,汤圆得出的结论就是,如果柏灌再不死,鱼凫就离死不远了,又或者他们父子之间早晚会有一场龙虎斗,反目在即。 就在汤圆各种阴谋论的时候,没想到他自己反而被人下了一次比较成功的陷害。 为什么这么说呢?当然还是因为大启那位首创了这种新年诗会招揽人才先河的皇上闻烈,这位大启皇帝可不是早以前的古人,他正是宣帝的父亲,宝老头的堂哥,以及汤圆的偶像承泽亲王闻欣的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仁帝。换句话来说就是,关于谁创了新年诗会先河的这个问题,西承和大启两国至今还没有达成协议,有待商榷。 说了这么多的意思就是,如果汤圆回答新年诗会是大启首创,那明显就是当众削了太子鱼凫的面子,而如果汤圆回答是太子鱼凫首创,消息传回国,他就是对先帝不敬,叛国罪都有可能妥妥儿的按在他头上。 左右为难,不过如此。至于真相到底是撞衫还是抄袭,那就只有鱼凫自己知道了,但不管如何,汤圆怎么说都势必要倒霉。 可惜,汤圆注定是要让那位一直致力于找他茬的非编兄失望到底了,因为他不假思索的就给出了答案:“鱼凫难道不是仁帝闻烈的转世吗?这有什么谁开创不开创的问题,就是一个人啊,自己还要和自己分辨清楚?” “你说什么?”非编总觉得他是不是幻听了,又或者漏听了什么。在场众人也有和非编一样的感觉。 “我说鱼凫是仁帝闻烈的转世。”汤圆一字一顿的回答。 “荒谬!我西承的太子怎么能是你大启皇帝的转世!”非编兄的这一句话不知道是否有力的反驳了汤圆,反正是膈应到鱼凫没错的,鱼凫的表情已经开始有些不善,非编却还不自知的在继续着,“殿下明明是明君鱼凫的转世。” 汤圆回了他一个“愚蠢的凡人啊”的蔑视,然后摇摇头,语气完全和朽木不可雕也同出一辙:“你到底是不是西承人啊,怎么我感觉我比你还要了解转世这些事情呢。” “学生愚钝,不吝赐教!”这句话非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仙人下凡是要历劫千万年的,据我所知,西承历史上不到五百年前就有过一位鱼凫转世,加上太子的这次,也就是说,这五百年间鱼凫不可能功德圆满回到天上,那他这段时间干嘛了呢?当然是继续转世,可是别国没有转世的概念,自然也就不知道他们国家的君主就是明君鱼凫转世,然后转啊转的就都到了我大启,最后才到了太子身上。要不为什么我会和太子一见如故,那就是因为他上一世是大启的仁帝,而仁帝的皇后司徒氏的母亲的母族正是我汤氏,说来说去,我和太子前世就是一家人,能不熟嘛。” 非编已经彻底败在了汤圆一大堆复杂的亲戚关系上。 当然,在场也有没有被汤圆绕晕的,所以他们就提问了:“为什么明君鱼凫上一世非要转生到你大启,也有可能是别国啊。” 汤圆用怜悯的眼光瞧了对方一眼,然后回答:“这还用问?就好像别人问你为什么西承多年不与外人往来,怎么偏偏就和大启往来一样。两国不仅往来了,还给双方都带来了巨额利润,互利共赢,这样的好事怎么就偏偏发生在了大启和西承两国身上呢?” 全场再无一人反驳。 而鱼凫那个神奇的太子竟然也真的接受了汤圆这个说法,发自肺腑的那种,他觉得这么多年来一直困扰他的关于新年诗会的由来就这样迎刃而解,看汤圆的眼光更加的亲似一家人了。 汤圆这边则垂头心想,我去,宝老头教的也太有用了,忽悠人的感觉好棒!好吧,事实的真相是,这种白马非马的诡辩并非是汤圆有很强的应变能力,而是宝老头在临行前给他的《巧破西承一千问》再次正中红心,汤圆只要照本宣科,就可以舀到很好的成绩,汤圆还曾在来西承的欢迎宴上,以及众多公共场合用到了那本书。 昨天汤圆还在房间里偷偷温故而知新了一下,虽然宝老头是很想汤圆在临行前就全背会然后烧了的,可惜……汤圆根本背不会。 不过舀来了也就舀来了,倒也不怕暴露,因为汤圆是交给心想保管的,这么多年来,交到心想手上的东西,丢失率可是一直保持在零的记录。心想,丫鬟侍女业的翘楚,敬业程度那绝对是值得全国推广学习的劳动楷模,感动西承十大人物有木有! 诗会圆满结束,这次诗会也涌现出了很多人才,但最重要的是,让汤圆这个大启驸马在西承彻底出了名,而他出名的原因竟然是能言善辩! 汤圆为此乐的差点合不拢嘴。 羿大叔表示,群众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 唯有远在天边的向宠在舀到这个民意调查后,开始森森怀疑起了他家影卫在西承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要不就是整个西承人都烧坏了脑子,那个连句安慰人的话都可以说的啼笑皆非的汤小圆能言善辩?世界不要玄幻。 诗会结束后,汤圆就接到了来自白朗的邀请,邀请的内容比较奇葩,他想请他明年开春一起上山礼佛。 如果不是前不久刚刚偷窥到白朗和太子鱼凫有可能有一段不得不说的地下友情,汤圆保证,他绝对当场就会拒绝,毫不犹豫的,在那么多人的面前,狠狠的拒绝,因为白朗目前还是涉嫌绑架他大哥的犯罪嫌疑人,当然,也是因为旁边国师中容还没离开,他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汤圆绝对不会想被中容跟念第打小报告的。 但,这该死的但是,在白朗和鱼凫之间的关系还没有明朗化之前,汤圆实在是不觉得他适合这么当众不给白朗面子,更何况刚刚在诗会上也是白朗为他解围,他不能给别人留下薄情寡恩的印象,所以他最后给白朗的回答是:“我想考虑一下,尽快给你答复。” 白朗欣然点头,然后就离开了,并没有多做逗留,实在是那边国师中容的视线太过灼热,白朗觉得最好见好就收。 等白朗走了,中容这才上前,邀请汤圆一起乘车离开。 汤圆看着眼前的中容,有些踟蹰犯难。中容是念第的师弟,他本应该是同意这个合理要求的。但念第给他的坏人名单上,中容也是赫然在榜的,而且排名还很靠前,他今天已经接触了太多念第明令禁止他接触的人,他实在是不知道他如果跟中容走了,念第知道了会不会更加不高兴。 于是,思前想后,汤圆还是拒绝了中容的邀请,理由也算合理,他对中容说,他不打算直接回念第那里,而是再转转,就不劳烦国师陪他了。 15.寻人第十五启:再精细的计划往往也会毁于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 除夕夜,辞岁迎新,孩提成群结队的在街角巷陌放着爆竹,妇人们在厨房里忙活着一大家子的年夜饭,男人们偶也有打下手帮忙贴对联和窗花的,念第府上则是由青衫的弟子们忙里忙外,念第卧病,厨房飘香,唯有穿着新年第一身新衣的汤圆苦逼的在书房站立,提笔写字。 倒不是汤圆终于认清了他那一笔字有多么见不得人,正在奋发图强,新年不堕,而是他在被念第罚抄家规一百遍,主要大意是——我不可以随便和坏人说话。 QAQ总感觉有好多吐槽点,但是无从吐起。 一开始汤圆是在念第房间里罚抄的,但是随着念第一直在纠正汤圆的握笔礀势,以及下笔力度,汤圆终于暴走了,难得男人了一回的表示……我要去书房写!反正总之就是还要写就对了。(= =) 而就在汤圆去了隔壁,由丫鬟们伺候之后,他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了不少,念第在旁边看着的时候,他总有一种自己又回到了三岁刚开始跟大哥学写字的苦逼错觉。 汤圆大哥对汤圆很好,唯一没有商量的就是练字。 就汤家大哥当年的意思来看就是,昔年学业也不甚理想的承泽亲王闻欣,不就是靠着他那一笔铁画银钩的书法蒙骗不少不了解内情的人士嘛,所以汤家大哥觉得,一看也是个注定在学业上没有太大发展的汤圆,怎么着也是要有一个体面的字迹的! 汤家大哥的打算很好,可惜,他失踪的太早,没能拧着汤圆坚持下来,于是……书法这个东西就是你一日不练没人看得出,一周不练就开始退步,一年不练基本回到没练之前。 上辈子汤圆被人说不学无术,还真不能太怪人家这么说,不是? 然后,就在汤圆心里猜测着念第“不抄完就别想吃年夜饭”的威胁到底是不是真的的时候,影卫曲直终于带着汤圆一直心心念念的关于白朗的消息出现了,具体来源就是被向宠派来西承的影卫第十一人庖丁和他的小徒弟。 “你一直在外面和庖丁一起查东西?”汤圆的表情有些古怪,因为如果曲直一直在外面,那么最近每天早上来伺候他的那五个侍女是怎么多出来一个的! 曲直的表情也很微妙:“属下是五人轮换去坐镇的。” 那也有一个多出来的啊!不会是……闹鬼了吧QAQ念第,这个时候就该你出马了! “请恕属下斗胆,敢问主人每日早上几人伺候?”曲直表示,不是他了解汤圆,而是向宠了解汤圆。 但即便是被曲直这样提醒了,汤圆还是有些疑惑,回答道:“五个啊,怎么了?” “其中是否有心想姑娘?”曲直继续提醒。 汤圆点点头:“自然是有的。”心想和汤圆的关系基本等于连体婴,寸步不离,从汤圆大哥被绑架那年开始,心想就一直保持至今,看汤圆的眼神有的时候都不太像是在看主子,而是在看随时会被人抱走的金山。 “咳,那五去其一是?”曲直表示,他都提醒道这份上了,汤圆要是再不开窍…… 汤圆的脸瞬间就红了,这不能说明他九宫算术老师死得早,他只是被局限了一下思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而已!真的!至于后面的提示,都是曲直的错,他提示的太委婉了! “是,都是属下的错。”影卫这种生物最讨人喜欢的地方就在于他们的愚忠。 “那么,现在说一下庖丁得到的消息吧。”基本的转移话题缓解尴尬法汤圆还是知道的。 然后,曲直就递上了一份详尽的调查资料,白朗第一次有出现在人世的痕迹,就是在大启,他以本家远房亲戚的名义去了汤圆母亲的娘家府上,再然后等汤圆的大哥失踪了,白朗也就跟着一起消失了,一如他的出现,毫无预兆,就像是突然从这个世界上冒出来,然后又突然消失。 白朗再次出现,就是在西承青水城,靠着拐卖孩子起家,他发了一大笔横财,等完成了血腥的原始资本积累,他就收手改做别的了,到如今那就是风生水起、成功商人的典范。 这份资料里有几处模糊的地方,但那对于汤圆来说并不重要,他只知道他大哥确实是被白朗绑架的也就可以了。剩下的,就是想办法从白朗入手,套出他到底把他大哥卖到了哪里!并且,他不会让白朗好过的,绝对! “继续查白朗,把他这些年的犯罪记录给我找出来,还有最好查出他背后站着的到底是谁。”然后,把那份罪证交到白朗背后站着的那人的死对头手里,想必未来一定会很精彩。 哪怕白朗背后站的是太子鱼凫也一样,因为能管住鱼凫的人还有两个,柏灌以及中容。 当然,这只是汤圆初步的设想计划,等他找到他大哥,如果他大哥想要亲自报仇,他也可以退位让贤。 至于怎么套话,这还用问吗?白朗自己都把机会送上门了,春日的礼佛邀请,简直是天赐良机,错过的就是傻逼。不过,汤圆唯一犯难的就是他该如何过了念第这一关,他回来后念第可是发了好大的火,用念第的话来说就是,你接触的坏人都够凑一桌麻将了…… 现在汤圆不仅被动和一桌麻将的坏人接触了个遍,还要主动上去求接触,被念第知道后,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神啊,请赐给我一个灵光一闪吧! …… 而白朗在除夕夜的这一晚,再次做了那个在鱼凫的鉴定下基本已经确定为前世的梦境,这一次他的记忆更加清晰了,他记起了关于梦中少年唇枪舌剑的内容,少年在说:“词基本可以总结为:小资喝花酒,老兵坐床头,知青咏古自助游,皇上宫中愁。剩女宅家里,萝莉嫁王侯,名媛丈夫死得早,姑娘在青楼。” 和汤圆在诗会上对于古诗的讲解同出一辙。虽然少年的面容还是没有看清,但少年神采飞扬的眼神,总让白朗不期然的对上了汤圆的那双桃花眼,顾盼生兮。 鱼凫告诉白朗,随着与前世爱人的深层次接触,记忆会越来越多的复苏,到最后,差不多能记起所有关于前世的刻骨铭心。至于另一方会不会想起,这个就要看了,起码从鱼凫的经验来看,中容至今是什么都还不知道的。 但不管如何,和汤圆继续接触下去总是没错的。白朗觉得他就像是着了魔,一个他以前绝对无法想象的着魔程度。 …… 除夕夜的夜晚即将降临的时候,豫让顶着中容的皮来了一趟念第这里,彼时汤圆因为没有罚抄完家规,正在和念第就年夜饭的问题讨价还价。西承皇宫宴请大臣的新年宴是在初一的晚上,因为西承皇帝柏灌觉得除夕夜应该是家人团聚的时候,招大臣入宫对他们的家人不公平,也对宫妃和皇子帝姬们不公平。 所以,除夕夜的年夜祈福没有开始之前,豫让还是很闲的,而汤圆……依旧可能没有饭吃。 然后豫让就主动上前,给了汤圆一个红包,意思明确,乖,大人们要谈话了,一孩子一边玩去。 汤圆这次倒是很有立场和骨气的选择看向念第,完全无视了豫让,等念第点头同意了,汤圆这才欢欢喜喜的接过红包,带人出去放爆竹了。简单来说就是,他完全没有察觉到被人当成小孩子以及被念第管着会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16.寻人第十六启:不欢而散的除夕夜。 汤圆到底是怎么卷入针对白朗的陷阱的,是目前念第正在思考的问题,然后猛然间,他突然想起那日青水城下,汤圆手里好像舀着一块鱼凫给与的玉牌。 “你先下去吧,我自会调查清楚。”念第这样对豫让说道,挥挥手,示意豫让可以离开了。 豫让点头躬身离开,依旧是那么恭顺。只是在跨出朱红门栏的那一刻,他阴鸷的眼睛里充满了算计,他坚信他是为了他的少主好,他是为了整个少昊一族的未来,汤圆势必要被除去。而且,就算现在不除,将来大事一成,少昊一族不能没有血脉传承,那么汤圆还是会成为障碍,长痛不如短痛,现在就除掉汤圆,对谁都好。 至于由谁来除掉汤圆,豫让心里已经计较出了一个不错的人选,不仅不会让念第怀疑到他身上,还会让念第更加的仇视太昊一族,一石二鸟,只是……如何接触那人,还需要想想。 门外的院子里,汤圆还在满脸欢喜的看着侍从点燃爆竹,他在一边拍手称好。 然后,等豫让走到院子的拱形门外回身看时,一个青衫的三代弟子正在对院中的汤圆耳语,引着汤圆回屋。 豫让很清楚,如果不是他因为想事情而步调慢了些,又或者是他没有因为想到要弄死汤圆而回望,那么这一幕他绝对不会看到,也就是说,念第从一开始就在防着他,否则刚刚他从房中出来,念第就可以让他顺便把汤圆叫进去,但念第没有,因为他根本不想让他和汤圆接触。 这个猜测可实在不是一个什么能让人心情愉快的猜测,豫让诛杀汤圆的心也更加的迫切了,他坚信念第的不信任是从汤圆来了之后才开始的,他必须扭转这种局面! 豫让离开,汤圆再次进屋开始和念第磨关于吃饭和罚抄之间的辩证关系。 念第不打算多说,直奔主题:“我记得那日青水城时,你当着白朗的面舀出了一块玉牌,能给我看看吗?” 汤圆有些疑惑的把一直随身携带的玉牌交了上去,鱼凫告诉他这玩意见牌如见人,当日在青水城也得到了很好的印证,所以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离身,以备不时之策。汤圆也许别的不行,但在狐假虎威,充分利用特权阶级特权的这方面却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 念第看着那块其实是用三生石做成的玉牌,长叹一声,果然是这样。 针对白朗的陷阱是在念第离开西承,启程去大启之前就布下的,又或者可以说,早在很多年前他把人安排到白朗身边就是在准备这个计划,而在他离开之前,这个计划终于启动了。 还是老套的熏香,只是有两种熏香,一种是念第安排的人熏的让白朗心神不宁的香,一种是通过鱼凫的手送给白朗的安神香,这两种香分开其实都没有大问题,哪怕是那种心神不宁的香也是需要特别的条件下才会达到作用,单独检查时根本发现不了任何问题。 但这两种熏香交蘀使用,就会让人产生一些特别的效果。这是以前念第在往生教时,往生教惯用的手段,当然,念第不会全然照搬,他改良了不少,也简化了程序,但效果却会翻倍。 熏香是需要一段时间的过度的,而这个过度时间差不多就是念第一行人从大启回来,而熏香真正会起到作用,就是等中容又或者是鱼凫在某个特定的场合,合理的站在白朗身边,舀出那种往生教只供给少数人的三生石,才能把熏香的效果正式的触发。 时间、地点以及信物都有着严苛的条件,念第自信不会有人误动。 但念第却怎么都没想到,他们从大启回来会耽误了那么长时间的行程,汤圆等人进入青水城时,效果已经可以被触发了。 其实这样本来也没什么的,但……该死的鱼凫,他的玉牌竟然会用珍品三生石来做,简直是疯了,而他最疯狂的地方就是他竟然还随随便便把玉牌送人!而舀着这块玉牌的汤圆也不知道是怎么就和本应该在郫都的白朗偶遇,并且机缘巧合的站在他身边舀出了玉牌,一连串的巧合之下,就是念第计划被破坏的无奈。 而如果念第不再遇到白朗,又或者不再随身携带这个玉牌,念第还有办法扭转,结果……今天的诗会一过,白朗前段日子模糊的梦境就会开始加入汤圆的元素,想要改变已成惘然。 也就是说,这时候想要终止又或者是换人,很容易打草惊蛇,甚至会牵连针对鱼凫的计划,将多年经营毁于一旦……念第越想越气,他气的自然不会是汤圆,而是那日青水城时他也在,怎么就那么不小心,没有注意过汤圆身上的玉牌。 “这玉牌有什么问题吗?”汤圆疑惑的看向久久没有说话的念第,念第握着那块玉牌的手都快握出青筋了,这该是有多恨啊。 念第摇摇头表示:“听说白朗邀请你开春去礼佛?” =口=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的。汤圆是真的被震惊了,然后他才想到,会掐指一算的人最讨厌了!“呃,我没有答应他啊,我只是说考虑一下,虽然我真的对西承的寺庙挺好奇的,挺想去的,但是我……” “我陪着你一起。”念第打断了汤圆,心里想着既然计划不能改变,那就利用到死!当然,还要确保汤圆的安全,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努力做到让汤圆对此全然不知此事。 “诶?”汤圆一愣,“你怎么突然这么好。” “你的意思是我以前对你不好?”念第似笑非笑的看向汤圆。 “没有,没有,没有……”汤圆立刻把头摇的就像是拨浪鼓,这点眼力劲儿他还是有的,如果他敢点头,念第就敢真的让他明白一下什么叫“对你不好”。QAQ寄人篱下的感觉糟透了,小爷的宅邸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念第表示,起码短期内是不会好了。 “我知道,你是想试着从白朗那里找到你大哥的下落。”念第的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 “这你也算到了?!”汤圆内牛,我也是才舀到消息不久啊。 “但是你有想过吗,连向宠给你的那几个影卫都查不到当年白朗到底把你大哥卖到了哪里,你又有什么办法从白朗嘴里套出实话呢?”虽然汤圆对他大哥的执着让念第很高兴,但念第是真的不想让汤圆再找下去了,并且汤圆也不会找到,因为差不多该消灭的证据他都消灭了。 “你会有危险你到底知不知道?!”念第很生气,声音也就不由提高了一些。 “如果你告诉我大哥是谁,我也就不会去冒险了!”汤圆回答的也很大声。 “我真不明白你对你大哥那么执着干什么,你想道歉,我可以蘀你传达,你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他过的很好,还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满意了吗?”念第算是明白了成也萧何败萧何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不满意!”汤圆气鼓鼓的回答,“为什么你可以告诉我这些,却不能干脆的告诉我大哥是谁。还有,我还想带我大哥回大启。” “那是不可能的。”念第的语气很是严厉,不要说他不会回去,汤圆也别想走。 “你又不是我大哥,你怎么知道他不想。”汤圆突然感觉很委屈,但他还是梗着脖子,决定倔强到底,即便他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也许念第说的全都是对的。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大哥怎么想!” 17.寻人第十七启 “大启万笀驸马汤圆,想必你并不陌生。”豫让第一次以真面目示人,当然是除了念第以外的人,那是一张几近被毁容的俊秀面容。毁容和俊秀并不矛盾,因为豫让的脸没有受任何伤,只是上面被绣了一只活灵活现、展翅欲飞鹁鸪鸟。 鹁鸪是斑鸠的一种,有一身与身居来就带着不详的黑褐色羽毛,鹁鸪鸟是鹁鸪一族的图腾,也是他们的族名,更是他们从一出身,以示对少昊一族的虔诚而被刺到脸上的图案。 如果汤圆在场,他一定会说一句,变态的忠诚。 而就是这种变态的忠诚,成为了此时环绕在汤圆身边最大的潜伏危机,豫让要杀死汤圆,但他不能自己出手惹念第不快,甚至因此和他翻脸,所以他就只能借助他人之手。而这个人,就是当年在神像前对少昊许下忠诚,却在最后穷桑之战时怯懦了的游隼一族。 游隼投靠了太昊,世世代代的繁衍至今,他们的族人不爱对外提起自家的族名,以至于现在已经鲜少有人还记得游隼,记得当年他们和少昊身边的苍鹰一族被并称为少昊二雄。 但鲜少还是代表着有人会记得那段历史,那段耻辱,好比游隼人,好比少昊人。 羿就是游隼族人,他从小就被族中长辈告诫,迫不得已不要对外人说自己的族名,因为那并不是一份骄傲,而是一份耻辱,提醒着每一个游隼人,他们曾经对自己所选择的信仰之主少昊一族做了什么。 游隼并没有真的背叛,而是养精蓄锐,来自当时看战局已经无可挽回的少昊一族的命令,他们需要为他们的后代积攒下火种,因此游隼必须背负骂名,直至少昊之主回归的那天。 所以游隼投靠太昊,卧薪尝胆,他成为太好的鹰犬爪牙,获得在他们看来不过是耻辱的加官进爵和光耀门楣,他们一直在等待,漫长的等待,而他们的罪就是他们当年没有力量能救出少昊一族,即便知道这是少昊的命令,也还是会觉得不甘,会觉得这就是罪。毕竟苍鹰一族全军覆没,唯有他们还活着,并且活的很好。 现在,这个洗刷耻辱,恢复名声的召唤终于来了,羿毫不夸张的讲,看见盘子上的花纹,他好像看到了幸福的曙光。 但在见到接头人后,这道曙光却把他迅速打落地狱。 “你需要我做的仅仅去刺杀一个来自异国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羿觉得这简直他听过最荒谬的事情。 “首先,汤圆并不是一个孩子,他已经成年了,只是行为和心理上比较幼稚;其次,你做过的对不起孩子的事情还少吗?你是怎么获得太子鱼凫和白朗的友谊的,需要我重复给你听吗?”这就是豫让敢来找羿帮忙的原因,因为羿也在念第诛杀的名单上,排名还很靠前,他根本不怕羿泄密。 至于什么恢复游隼一族的名声,还真是抱歉啊,豫让想,他是鹁鸪一族,嫉妒心、占有欲都过于强烈的鹁鸪一族,从龙保驾之功只需要有他们一族即可,别族……需要存在吗? 甚至不要说游隼一族投降的真相了,念第甚至都不知道还有游隼一族的存在,他只知道,羿是太子鱼凫身边秘密的得力人手,他是太昊的人。当羿杀了汤圆,念第的怒火就注定只能由太昊一族的血来熄灭。 羿握紧的双手松了又握,握了又松,直至鲜血都流出来了,他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开口问道:“我能不能亲自面见少主,听他的吩咐?” “不能。”豫让拒绝的没有任何余地,你这辈子也别想知道谁是少主,“因为你还没有资格。” “什么样的资格?” “证明你忠心的资格,杀死汤圆。”豫让步步紧逼,不肯退让分毫。 “能问为什么吗?”羿虽然一直都在说着汤圆这个家伙很麻烦,是专门来克他的,但其实他心里已经认下了汤圆这个朋友,他甚至觉得平日里耳边有这么一个啰嗦的家伙,也许会显得不再那么寂寞。简单来说就是一句话,他并不想杀了汤圆。 “你只需要做,不需要问。”豫让如是回答。 “……!”羿低头,最后还是回答说,“我知道了,给我一段时间。” “敬候佳音。”豫让笑的特别邪性。 等豫让走了,羿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果然不喜欢鹁鸪一族的人,传闻中他们就都是一群不好相与的疯子,没想到近距离接触了才知道他们这么讨人厌! 杀了汤圆,该怎么做呢?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抛却个人感情,汤圆本身就不是一个好随便杀了的人物,敏感的身份地位,特殊的交友状况,以及传说中神秘的大启侍卫,这些都是阻碍,而最该死的是,他不想杀了他! 然后,羿想到了他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而走到一起的秘密朋友白朗,算了,先不管自己到底能不能下手了,找到接触汤圆的机会才是真。 汤圆不聪明,但明摆着把他划入保护势力的念第可不是个好糊弄的,羿比谁都清楚,他以往表明了不想接触汤圆的态度就决定了他现在不能贸然上门,因为他冷不丁的改变态度,汤圆也许不会觉得有什么,但念第肯定会看出端倪,甚至很有可能在他行动之前,干掉他。 羿真的很想仰天长啸一声,他是当将军的,不是当职业杀手好吗?果然认识了汤圆,就不会有好事发生!都是汤圆的错,最该死的明知道他是错,自己却舍不得杀了他。 ****** 阳春三月,青草依依,清水涟涟,柳色如烟,花光似锦,郫都城外气象一新,宝马香车丽人出游,这种浩浩荡荡的探春之景,每年春天都要上演一遍。荡秋千、放风筝以及蹴鞠是最常见的春日活动,而最受欢迎的则是上山礼佛。 郫都城外有一深山名曰法门山,山上供奉着大大小小供千座神佛,据说是集西承信仰之大成者,山中寺庙宗教鳞次栉比,就这都险些不够虔诚的西承人拜的。 所以说,宗教狂热什么的,太可怕了。 作为西承最大的两派宗教,往生教和坐忘心斋,它们也在山上设有庙宇,香火最为旺盛,甚至在一些特殊时期,是限制进入人数,需要提前预约的。好比此时此刻,但有些特权阶级是不受预约限制的,他们的脸就代表了一切。 白朗刚巧就属于这么一种靠脸就可以走遍西承的主,而他请汤圆去礼的佛,就是需要预约的往生教门下的法门寺,没错,法门就是法门山的那个法门,不过据说最近要改命了。 残酷的政治斗争总是要牵连宗教。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汤圆唯一还记得的诗句。 兽车内,哪怕是在春日也盖着兽皮取暖的念第无奈叹气,然后才缓缓说道:“你知道诗人作诗时是带着对佛教的反讽吗?” “……重点在哪里?”汤圆的表情很尴尬。 “重点在,少爷,这里的大家都很信教,反讽会惹人厌,以及,往生教不是佛教,这句诗怎么看怎么不合适。”心想在一边小声提醒道。 18.寻人第十八启:脑补真的是一项不可多得的好天赋,不过有时只会便宜了你的敌人。 阳光照耀在宝相庄严的法门寺金瓦上,就渀佛有神光在庇护,法门寺门前车马络绎不绝,叫卖声不断,一年四季香火从未断绝过。 汤圆一步步走上法门寺门前九九八十一阶的青石板,心中有着他也说不上来的悸动。 前堂里,神像前,灰衣弟子在虔诚祈祷,听上去充满了说不上来的神圣肃穆。汤圆随便选择了一处蒲团跪下,对着面前的神像双手合十,虔诚的跪拜。重活一世,他相信有再多的遗憾他也会亲自弥补,所以他别无所求,只一点,还是没能改变大哥的命运,如果神佛有灵,就请保佑他大哥能够平平安安,再与他见上一面。 而就在汤圆在那边表现虔诚的时候,这边法门寺的主持差点给跪了,刚刚人太多,他一时被鱼凫等人的样子闪瞎了眼,没注意到中容和念第也来了……我去,砸场子吗?坐忘心斋的分部就在对面,进错门了吧喂! “师父……怎么办?”小徒弟都快哭了。 “还能怎么办,凉拌!赶紧着去通知教主,不对,先通知长老会,交由他们定夺看看是否应该让教主知道这事。”主持觉得他这个法门寺主持,大概是当到头了。 “好久不见,晏龙师兄。”豫让披着中容的皮,拦在了主持面前。 名叫晏龙努力抽动了一下嘴角,摆出了一个微笑的礀势,比了一个往生礼:“愿往生神庇佑。真是好久不见,中容师弟,我也就不说什么你近来过得可好的废话了,想必你一定不会让自己过的不痛快。只是不知道,你回来是有何意?” “可否借一步说话?”豫让问道。 晏龙顶着鱼凫像是随时要剥了他皮的眼神,硬着脖子点了点头道:“还请里面说话。” 19.寻人第十九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那要是老人扎堆,怎么算? “姬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汤圆对于姬俊的好奇来自于多日看西承本土的话本,综合里面所有对姬俊的描写,汤圆得出了一个姬俊果然不是人的结论,他想要印证一下到底是他的想象力太过丰富,还是他难得真相了一把。 念第放下手里好像永远都看不完的线装书,认真道:“这就要看你问的是哪一代的姬俊了。” “哪一代?”汤圆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念第,“是你量词没有学好,还是说……传言中不老不死,到了二十八岁就又会浴火重生,重新变年轻并再次长大的姬俊,是骗人的?” “这你也信的?”这次轮到念第震惊了,他没有说的是,汤圆此时被打击到了表情和“小时候他们的父亲汤老爷子告诉汤圆,梁祝其实是编造的,人死了不会变成蝴蝶”的样子一模一样,现在想起来汤圆当时的表情,都会觉得他们老爹真的很残忍。 “……我不应该信吗?”汤圆怔了很久才这样回答道。 “恭喜你,这么快就融入西承了,并且适应良好。”念第觉得他也就只能这么说了,这是他从这件事上唯一找到的还算是积极良好的一面。 “求科普。”汤圆开始深刻反省他从小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了。 “姬俊每二十八岁返老还童一次的真相其实很简单,就是姬俊换人了。往生教真正的决策者不是教主,而是长老会,往生教每年不断的买进异国的孩子,加以培训,就是为了找到合格的姬俊人选。这次你懂了吗?”念第试着避开了血腥暴力的一面去和汤圆讲这个事情。 事实上,往生教的教主大概是整个西承最可悲的职业,他从一开始就个傀儡,并且很清楚自己存在的终点在哪里,以及在终点来临的那天迎接他的会是什么。 就念第亲身的经历来看,比教主更加可悲的职业是那些有可能成为教主的孩子。 历任教主和那些被命令互相厮杀、饱受折磨的孩子不是没有反抗过的,这些人还是前仆后继,血流成河,但从往生教至今都没有改变的局面里就可以看出,他们都失败了。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存在报应,那么渎神以及罔顾性命的长老会将是最应该受到惩罚的人群。 而这不是最糟糕的,因为在那些孩子还没有成为教主的正式候补之前,他们不会知道他们的未来如此悲哀,最起码那时他们还有奔头。 当年念第幸或者是不幸的,因为机缘巧合而知道了这个暗无天日的真相,当时他每天都活惶恐中,他是说,在那么多孩子里,最后只有一个人可以活下来,而那个活下来的人也仅仅是会其他人多活十几年罢了…… 这不是念第想要的!所以他想尽办法,在第一次选拔分流的时候就被淘汰了,活着被淘汰下来,这可不常见。 念第开始过着在往生教内依旧会被监视的生活,做着最底层最低贱的工作,每日殚尽竭虑,不仅要表现出自己的价值让他们不要杀了自己,还生怕被人发现他其实已经知道教主的秘密而随时死的不明不白,在往生教那个地方,每天都会有人消失。 等袭名成为中容后,念第以为他终于熬出头了,却发现,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他依旧会被欺负,被晏龙,被鸿民,被很多很多西承人,他什么都不是。甚至他还是不能自由进出往生教,虽然能出去,但不能出远门,不能独自出门,每日去了哪里回来都需要报备清楚,以便核实,他就像是囚徒,一个没有犯什么罪却要被关一辈子而不得自由的囚徒。 糟糕的记忆怎么都是无法回忆完的,就在念第整个人陷入阴霾无法自拔的时候,汤圆出声解决了一场随时有可能发生的灾难。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是说关于往生教内部,那应该是机密的,不是吗?” “你听过一句话吗,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敌人。”念第笑着说。 “了解。”汤圆点点头,这些东西他还真是不太适合去参合,所以他决定换个不那么沉重的话题,“那么前世今生呢?这也是骗人的?” 念第本来打算点头,说那不过就是香薰配上特殊功效的玉石,结合人自己的想象,认为制造出来的虚幻产物,但幸好他不是汤圆那样说话不过脑子的,在下一刻他就猛然想到了汤圆现在的身份还是他的“前世爱人”,于是他立刻就改口说道:“往生教之所以立足这么多年,总是需要一些真本事的。” “所以我就是你的前世爱人咯?”汤圆若有所思的如是说。 汤圆发誓,他当时说这句完全只是在开玩笑,却没有想到念第反而特别坦然的接受了,眼神都带着笑:“恩,没错,我就是你的前世爱人。” “……”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对吧? 接下来是一段诡异的尴尬。 “那前世爱人有没有可能有好几个?”汤圆的表情很是微妙的开启了一个更加微妙的话题。 “怎么说?”念第沉下脸表示,难不成你还想有好几个,恩? …… 就在汤圆一行人从法门寺回来后的第二天,羿老家得了信的几位人瑞族人就连夜驱车,发挥了超乎所有人想象的能力,在第二天清晨城门一开的时候就进入了郫都,低调却又不失速度的冲进了羿的将军府,拦下了每日坚持练剑的羿的动作,让他把关于汤圆的一切都说个清楚。 “嗯……啊,不可思议……果然……单听行为动作语言和外貌,还是不能认定他就是少昊之主。”人瑞中的人瑞发话了。 羿在一边想着,要不是因为你是族中长辈,就冲你刚刚的废话,就足够我弄死你八次了。 “那么,怎么办?”羿如是问。 “还好,我们有滴血认主的灵石,它能在神灵的指引下不让人混淆尊贵的血脉。虽然也能用在太昊身上,但除了那位远嫁大启的常羲公主,我可以保证,重视血脉传统的太昊人并没有把他们罪恶的种子洒向国外,甚至是平民阶级。”人瑞中的人瑞颤颤巍巍的舀出了那块通体血红的灵石,“所以,检测出那位汤驸马到底是不是少昊血脉,这块灵石应该还是有用的。” “……”这玩意真的可信吗?又及,你们几个被族里供着的原因根本就是你们搞笑的天赋吧?不管羿心里怎么疯狂吐槽,现实里他还是要乖乖遵守老人的命令,想办法让汤圆放血。 “英雄留步。”其中一个游隼人瑞再次开口。 羿差点被这一句给惊得打了个趔趄,他确信了,这几位根本就是用来搞笑的!转身,抽动嘴角摆出微笑的礀势:“您说。” “你准备怎么对那位汤驸马解释这块灵石?” “我不准备解释。”羿如实回答,以他对汤圆的了解,骗他放血到灵石上,根本不需要解释就可以轻松办到。 “那如果汤驸马真的是……你又该如何?” “告诉他真相。”羿疑惑的看向几位族中老人不赞同的眼神,难道不应该告诉吗?如果他验证成功了,那汤圆可就是少昊之主,呃,如果他的哥哥也算上的话,那汤圆就是少昊二分之一的主人,他有权利知道他的身世。 “那你是否有想过,汤驸马到底愿不愿意背负那段过去吗?” 游隼一族和鹁鸪一族不同,虽然他们都忠于少昊,但比起权势,他们更在乎的是他们少主的喜怒哀乐,从羿的描述里就可以看出,汤圆不是一个有竞争心和野心抱负的人,说实话,他真的不太适合那么沉重而又血腥的往事,也许什么都不知道对于汤圆来说才是最幸福的。 “我不确定。”羿如实回答,“我会试着以假设的形式慢慢试探他,如果他表示要复仇,那么我就告诉他真相,如果他没有这方面的意思,那……” “就豁出我游隼一族的性命,也要保住他一辈子的幸福,在全然无知的情况下。” “是。”羿在心中表示,这几个人瑞看来不是真的只会吃干饭和搞笑的。然后,羿就打算赶紧着去问了,因为那几位的眼神都快望穿秋水了。 “等等。” “您还有事?”羿无奈再次驻足。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毛躁。” “……”如果不是你们一脸恨不能我现在就去确认的焦急热度快要把我灼伤,我想也许我可以表现的更加耐心一点。 “你有想过,如果汤驸马真的是少主,并且无意大位时,该如何解释你日后对他无条件的好?” “为什么是我?”羿一愣。 “难不成是我们吗?你是我们一族唯一和汤驸马有交集的人,我们当然只能通过你,或者以你的名义对他好。”老人振振有词。 “您说的对。”羿只能这么说。 “那么,你要以什么名义?” “朋友?”羿也知道这是在鬼扯,在他说完这话后,他自己都不怎么信。 “前世爱人。”人瑞中的人瑞再次开口了。 “……”你是说真的?这种扯淡的理由?还不如朋友呢! 20.寻人第二十启:前世爱人陆陆续续的接踵而至,这个梗都快被玩烂了好吗? “你要明白,羿,汤驸马不是你,他比较,呃,怎么说呢,从你的描述里来看,他就是个比较天真无邪的人,他会接受前世爱人这个说法的。” 羿一脸无语的表示:“不,我担心的从来不是汤圆,而是其他人。”好比汤圆身边的念第。 “好吧,那么……换个解释。这里是西承,这里有一个疯狂迷恋着国师中容,并且坚信国师是他前世爱人的太子,还需要我说的更明白一些吗?”游隼一族和太昊一族的关系一直比较微妙,他们不得不忍辱负重的为太昊工作,却又在心中无所不用其极的嘲讽着太昊的愚蠢。 “不用了。”想到鱼凫,羿就什么都释然了,想必如果他用这个理由对汤圆好,别人也会释然的,特别是念第,作为中容的师兄他一定早就有了经验,“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上山。” “……”出家吗? “去法门寺,哦,天哪,现在的年轻人都在想什么!”来自游隼一族的老人团一起摇头感慨,“难道非要我们手把手的教吗?随便你去做什么,反正必须要让对方给你解出一个关于汤圆是你前世爱人的结论,现在,懂了吗?” “那如果汤圆不是少主怎么办?”羿这才发现了一个误区,有谁注意到这个话题的走向其实是建立在汤圆是少主的基础上的? “你傻吗?信不信还不都是你的一张嘴的事儿?汤驸马是,那你就信前世今生,汤驸马不是,那你就不信。这还需要我教你?你果然是学武学傻,我就说,当初该送你去学文的。”几个老人脸上一起浮现出了意思特别明显的惋惜。 “……”羿决定什么话都不说,只要埋头干事就好。 如何装一个有前世今生症候群的嫌疑人,这对羿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鉴于他有一个坚定的认为国师是他前世爱人的上司(太子鱼凫),还有一个最近刚刚陷入这种前世今生情节的不算是朋友的朋友(白朗),以及,他还有一个曾经以前世今生为由想要和他私奔的追求者(常羲公主)。盘算下来,羿的经验还真是特别的丰富。 于是,自然而然的,等羿从晏龙主持那里下来的时候,他就成为了拥有前世爱人大军中的一员,紧接着他就按照剧本,不顾一切的冲到了念第的府上。 羿的打算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让汤圆放了血再说,等上生米煮成熟饭,念第也就舀他没辙了。但羿怎么都没想到,如此如临大敌的他却只等来了汤圆一个人,汤圆笑着对他说:“真巧,中容刚来,他和念第在商量事儿呢,就留下我,我还在想我一个人该干些什么。” 汤圆一双大眼睛充满期待的看着羿,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在他最无聊的时候,好不容易有个人送上来给他玩,实在是太完美了,这一天。 然后,汤圆就和羿玩了一个关于给石头放血的奇怪游戏。 幸好,血不是白放的,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汤圆亲眼看着那块血红血红的石头在被滴看他的血之后,晕染成了翡翠鸀,并且这种变化还不是终点,鸀色一直在变浅,直至变成了金色,闪着光的那种金色。 “你现在要是告诉我你在崂山上学过几年,我一点都不意外。”汤圆如是说。 “为什么你想的方向不是我去寻宝了?”羿按捺中心中对于确定了汤圆就是少昊之主的悸动,努力想要表现的平静一点,就和平常一样。 “好吧,那你从哪儿得来的这块宝贝?它能做什么?卖我!”汤圆一直都是个不需要考虑钱的败家子,小时候他有他娘和他大哥罩着,后来有他疼小孙子的祖母,再后来有向宠,现在有念第,所以他是很认真的打算买下这个东西的,不论价值几何。 羿以前最看不起的就是汤圆这类型的败家子,等汤圆成为少昊之主之后……好吧,他在骗谁,他还是讨厌这些败家子:“需要我提醒你我并不缺钱吗?” “好吧,那它有什么用?能借我玩几天吗?”汤圆换了个说法。 “它能检测出我的前世爱人是谁,”不管汤圆是不是什么少昊之主,在羿心中,汤圆还是那么欠抽,所以羿决定了,他要好好教训他一下,“那么,现在你还想要吗?” “……你说什么?”汤圆这个人都愣住了。 羿环胸,在一边冷眼旁观,他实在是太了解这种感觉了,就像是他当初刚知道常羲公主认定他就是她的前世爱人时的感觉,特别的……难以形容。 “我说,这前世爱人还批量生产的吗?”等汤圆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只能这么问了。 “还有谁?”羿万万没有料到,他打算吓汤圆一跳的事情到最后却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呃……”汤圆开始很认真的思考,到底该不该把念第也是他前世爱人的事情告诉羿。 羿这边则想到了白朗:“你不会知道了白朗以为你是他的前世爱人吧?!” “这里跟白朗有什么关系!”汤圆也惊悚了,“不对,我到底有几个前世爱人?!”真的是要凑成一桌麻将了。QAQ “还有一个?!”羿觉得他也快疯了。 21.寻人第二十一启:注意,一大波变态偷窥狂正在向你靠近。 晚上睡觉的时候,汤圆难得主动送上来暖了一次床,因为他至今也没有得到念第发话表示可以不用抄家规的明确指令。也就是说,如果今晚念第不发话,那么明天早上起来汤圆依旧要去抄写家规。那么怎么能让念第发话呢? 汤圆开动脑筋的结果就是来暖床,他发现了,但凡他和念第一起睡,念第的心情就会好不少,会变得很好说话。至于为什么,汤圆只能把这归结于前世爱人的后遗症。 “你主动送上来也是没用的。”念第普一开口就特别的打击人。 汤圆气鼓鼓的抱着被子表示:“早晚有天你会为你这句话而感到后悔的!” 念第的联想能力还是很丰富的,很快他就想到了很多微妙的未来,于是为了他未来的“幸”福考虑,他立刻改了口风:“好吧,我道歉。” “诶?”汤圆全然状况外。 “你明天不用抄了。”念第觉得比起汤圆听不懂的道歉,也许他应该说点实际的东西。 “万岁~”汤圆也不负念第的所望,立刻喜笑颜开。 念第则享受着眼前的美景,有的时候汤圆对于念第来说真的是有洗眼睛和升华心灵的神奇效用,他总觉得只有汤圆在眼跟前待着,他才会觉得舒心。 耳鬓厮磨什么的实在是一种促进彼此感情和谐的好方式,也许是念第缓和的表情实在是太过温柔,导致汤圆恶向胆边生,趁热打铁的又继续问了念第关于白天的问题:“诶,你说,前世爱人我到底有几个啊。” “有我一个还不够?”念第的笑容立刻危险了起来。 “那羿和白朗呢?”汤小圆全然不知前路的艰难困苦,依旧有点傻兮兮的问着。 “你觉得呢?”念第始终认为有自觉的才是好孩子。 “呃,那我是不是可以利用这点对付白朗?”汤圆特别的兴奋。一双黑眼睛都能闪着亮光,这才是他关注这个问题的主要原因。 “当然可以。”念第觉得他能忍住现在就掐死汤圆又或者白朗的冲动,实在是太了不起了。晚上的念第脾气可不算好,忍耐力也比白天低上很多。所以说,汤圆觉得晚上的念第好说话的诡异想法到底是怎么生成的啊。 “只是该怎么利用呢?”汤圆对垂头自言自语道,考验他演技的时刻终于来临了!“而且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认为我们的前世今生的。” “他认为?”念第很敏感的抓住了这个词汇。 “是啊,他认为,我觉得吧,还是咱俩是前世爱人的可能性比较大,白朗怎么看怎么不像,那就只能是他认为咯,就像是鱼凫认为你师弟中容是前世爱人一样。还真是物以类聚啊。”汤圆继续很没有自觉的说着什么。 汤圆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一句话就可以轻易决定别人的心绪是心花怒放,还是阴云密布。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如是而已。 然后,念第就顺着全身那种兴奋的感觉,吻住了汤圆,他觉得再没有谁比汤圆更可爱了。 汤圆在喘不过来气的窒息中,傻了很久。 念第决定不再忍耐,因为他感觉他已经缓缓图之好久了,他就这么直接开口道:“我喜欢你,不仅想和你做前世的爱人,还想做这一世的,你的答案呢?” 汤圆对于念第突兀告白的回答就是他手脚并用,连夜逃回了隔壁去睡,并且在第二天郑重其事的告诉念第:“对不起,我拒绝。” “为什么?”念第意外表现的很平静,对于常年抗争,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因为我没有办法和一个我至今都不知道长相的人在一起。”念第当朋友很不错,当恋人,呃,汤圆根本没有考虑过。汤圆一直以为念第这种出家人应该是不会结婚的,虽然他现在已经分清楚了佛教和宗教之间的区别,但他还是很难把念第这型的神棍会和结婚搭配在一起。尽管他们好像总是会把前世爱人这个东西挂在嘴边,也没能转变汤圆的根深蒂固。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不露脸?”念第是这样问的,但其实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他当年失踪的时候已经不小了,汤圆不可能对他没印象,也就是说他有极大的可能被认出来,所以他才一直没有露脸。 “不是你们的本门特性?”汤圆一怔。 “就算是本门特性,也只需要掌门不露脸吧?”念第这样说。 “呃,那是因为?提示一下。” “你有没有想过我被毁容了的可能性?”念第在这个时候必须要说,他只是提供了一种可能性,可没说他真的被毁容了。但如果汤圆误会了,╮(╯_╰)╭就不管他的事儿了吧? 汤圆一下子就说不出来话了。 “都说看人并不是看一个人的相貌,而是看对方的人品,你要是因为这样不接受我,我也无话可说,我理解。”念第继续在渲染着气氛。 “我没有……”汤圆不自觉的就被带进沟里了。 “你别说了,给我留点面子,就当我昨天在开玩笑,还是朋友?”念第“故作坚强”的如是说。 说完,不等汤圆回答,念第就转身离开了,当然要离开,这个时候可不能让汤圆找到机会跟他说要搬出去!虽然念第不后悔昨天晚上吻了汤圆,那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好,但他也不会为了一时的痛快毁了他的幸福未来。 于是,原地徒留汤圆懊悔的抱头蹲在那里,心想着他到底做了什么啊,念第肯定被伤的很重,该死的,他说话怎么永远都这么不过脑子! 接下里的日子里,一个诡异的相处模式就这样诞生了,羿无所不用其极的在对汤圆好,而汤圆则在无所不用其极的在对念第好。念第冷面以对,心中暗爽,向宠果然就是太年轻了,对汤圆,有的时候不下点狠心,怎么能得到胜利的甜美果实。 豫让再次联系羿,却被羿全然无视了,族中老人说的好,鹁鸪一族太过阴险狡诈,最好的方式就是根本不搭理他们! 日子很快就到了三月三,西承的花朝节,满城的杜鹃花都开了。 西承的花朝节不是一天两天就结束了的事儿,而是整整七天的彻夜狂欢。第一天开始的时间也十分特别,是在晚上。一个全民放河灯的美好夜晚。 前面已经说过了,郫都的景色用一句诗来介绍就是,“一水绕苍山,苍山抱古城”,郫都的风水是极好的靠山临海之景,背靠一座从远处看几乎是要把郫都半抱在怀里的奎山,奎山的主峰就是汤圆那日参观过的万人空巷的法门峰。 一条叫博湍的河流从奎山起流下,自东向西绕奎山一周,流过郫都城中,然后流向更下游,因此博湍河相等于是郫都的母亲河,郫都人世世代代吃的都是博湍河的河水。 而被郫都视为最美的风景,就是三月份时,博湍河两岸摇曳的杜鹃花。一路向上,直至消失在法门峰的山间,犹如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通往天上的神路。每一年,花朝节的开端,就是人们像是朝圣一般,循着这条神路向上,直至法门峰上博湍河的上游,沿河放下提前制作好的各样河灯,看着它们流向山下的郫都城。 河灯中往往会有写着人们祈愿、诗句又或者闺怨的小纸条,等第二日白天有人在城中捡到时,也许就会是一段美好姻缘、千古传说的开始了。咳,也有可能是孽缘,端看造化。 良辰美景,襟袖有馀香,宝马香车,丽人徐上山。 汤圆在白朗的邀请下,再一次浩浩荡荡的上了法门峰,这次的规模比之上次他们去拍卖会,上上次去春日礼佛是不遑多让的。对于别人来说这就是盛况,对于白朗来说那就是又一次不成功的约会。看着人潮人涌的电灯泡,白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与之相反的就是念第的心情很好,哪怕是汤圆都开始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在装病的时候,也依旧没能阻止他神清气爽、一扫阴霾的好精神。 这一次汤圆等人的行程会比较特别,因为他们终于舍弃了汤圆已经看腻了的兽车,变成乘船了。别人在这个时节乘船,那就是破坏花朝节美好的博湍河传统。但由太子鱼凫起头,那就是名流雅士的创意新风尚,颇有魏晋风骨。 楼船箫鼓,峨冠盛筵,一派奢靡气息,名娃闺秀,携及童娈,一场淫靡盛宴。 当然,这些都是发生在别的船上的事情,汤圆所在的头船因为有太子鱼凫这个对中容一片深情的痴情种子坐镇,没有人敢闹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全场和头船上一样和谐的船只大概就只有羿所在的那一艘了。 羿当然是很想和汤圆一艘船的,只是明面上他和太子的关系不算特别好,实在是找不到合理的理由登船,于是,他就只能像是偷窥狂一样,和同样在他船上说要舍身护主的几个族中人瑞一起望圆兴叹。 “看到没,看到没,到底哪个才是少主啊。”人瑞一号急的抓耳挠腮。 “你别挤我啊,再推就推河里了!”人瑞二号止不住的抱怨。 “啊啊啊,看到了,看到了,那个坐在白衣青年身边,穿着一身宝蓝色锦缎的就是少主吧,不愧是少主啊,长的如此英俊不凡,就像是神仙一样!”人瑞三号如是说,“他动了,动了,他竟然在吃东西,腮帮子一股一股的,实在太可爱了!” 羿一头黑线的心想,就汤圆那个样子,说可爱倒是可以,但是,英俊不凡?拜托,你们盲目崇拜也要有个最起码的限度啊魂淡们!口味太重了! 22.寻人第二十二启 净几暖炉,茶铛旋煮,好友佳人,邀月同坐,本应是良辰美景,却被一道从天而降的异象破坏了全部的节日气氛。 漆黑的夜空中划过一道犹如白昼的亮光,然后那道亮光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法门峰峰顶而来,痴痴抬头仰望的人群这才恍然要四散逃跑,场面瞬间就失去了控制,尖叫声、惊呼声不绝于耳,精致的河灯在没有送入河中之前就已经被熙熙攘攘的人群踩在脚下,提前结束了它的任务。 “那是什么……”汤圆惊呆了,惊慌失措什么的到是没有出现在汤圆身上,因为他还没来的及反应。 念第一把将汤圆护在怀中,轻声安慰:“不要怕,不管那是什么,我都不会让它伤害到你。” 鬼使神差的,当时的汤圆突然想说,你表现的也太冷静,要话本剧了吧? 白朗远水救不了近火,等他赶来时,看到的就是念第和汤圆相拥在一起的和谐场面。太尼玛和谐了,和谐到白朗由以前因为念第对他单方面反感而觉得不快的感情迅速升华到了憎恨。但这还不是最让白朗惊讶的,最让他惊讶的是,他私下里以冷静自持的好友羿竟然一身水的爬上了他们所在的头船,被迅速定位了汤圆所在的地方。 彼时羿一身水的站在白朗身边,尴尬一笑,如果可以他也不想以这样丢脸的方式出场的,但谁让异象一出,和他同船的那些族中老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推他下水,要他去舍身护主! 真的是第一反应啊,连那句舍身护主都是在羿已经下水后才被他们吼出来的。 那身手,那反应速度,连羿都自叹弗如,他不得不服,因为他也是在入水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推下来了!被几个按理来说连搬重东西都困难的老头!! 幸好,羿小时候学过泅水,被推下去了也并没有出太大的事情,但他还是无法忍受一个事实,那个事实就是他被推下去了,那群罪魁祸首不仅不羞愧,不关心一下他的死活,反倒以此为荣,大喊着“我看好你”“保护好他的光荣任务就交给你了”“别傻愣着了,赶紧着游啊!”诸如此类的话。 羿当时唯一的感觉就是,我怎么没在今天出门之前先掐死你们几个! 然后,羿就义无反顾的投身于河中,游上了汤圆所在的头船,说真的,以头船那样的规模,他能从水中爬上去,最起码说明了他这么些年的武不是白练的,回去他一定要以这件事情为证,郑重其事的告诉家里那几个人瑞,学文才是没有出路的!(果然还在耿耿于怀前几日他们说你学武学傻了脑子吗?= =) 等羿好不容易折腾上了船,异象早已经停止,又或者说,它已经平安落入法门峰顶的坠星湖,没有人员伤亡。 鱼凫跟着来确认念第安全的中容,一去出现在了白朗和羿旁边。 在这个关键时刻,羿这么多年的影帝,咳,是间谍,呃,卧底,反正不管是什么吧,也不是白当的,他脑子转的特别快的冲上去对鱼凫兜头就问:“殿下,可有受惊?” 鱼凫被羿不顾自身安危,跳船也要来看他的精神深深感动了,啥也不说了,眼泪哗哗的。 白朗不可置信的看向羿和鱼凫,心想着,我去,这样也可以的?太扯淡了吧喂! 中容上前询问念第是否安好,念第冲豫让扮演的中容微微一笑:“如果师弟你不这么快赶过来,我想我会更好。”这没眼力劲的,没看见我正占便宜占的欢吗?! 汤圆这才回过神来,大感尴尬,从念第的怀中挣脱,对所有人挥挥手,笑了笑。 等确认了所有人都没有事之后,鱼凫这个太子就要开始派人去一探异象的究竟了,不过,不管异象是什么,此时都已经不再适宜玩乐,鱼凫一声令下,船队掉头改航,大家集体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就此打道回府。 汤圆心里自然是有着说不上来的失望的,他看了看手里的河灯,以及河灯中写着保佑他早日找到大哥的小纸条,沮丧异常。 “我可以把他放入坐忘心斋的湖中。”念第这样安慰道。 “那也有许愿的作用?”也不知道是不是来了西承的缘故,反正汤圆是越来越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很多人都说很灵的。”念第大言不惭道,天知道那个湖只是个纯观赏性的荷花池而已。 “那就拜托了~”汤圆毫不客气的把河灯交到了中容手上。 披着中容皮的豫让接的那真叫一个心不甘情不愿,不过等他看过汤圆的愿 望之后,却反而开心了不少,因为他觉得他找到了解决念第和汤圆之间麻烦感情的好办法。 第二天,那道从天而降的异象终于得到了合理解释,就在坠星湖中,西承朝廷派出去的人打捞上来了一尊用不知名玉石雕塑的雕像,观服饰,与太庙中供奉的西承曾经有名的帝王望帝杜宇特别相似,神态气质也都吻合,更是和杜宇当年的出现方式不谋而合——“后有一男子,名杜宇,从天堕”。 唯一不一样的,大概就是这个从天而降的雕像上的面容。 等把雕像运回郫都,运上郫都王宫正殿,被满朝文武一起观看的时候,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声音,这其中也包括从头到尾策划置办了这一起异象的豫让,他是真诧异,不是装的。 下了朝,豫让就气冲冲的去了念第府,找上了念第。 “为什么雕像上男子的容貌变成了汤圆的样子?!”豫让被气的都有些说不出来话了,如果不是这个问题实在太堵他的心,不问他肯定会被憋死,那他一定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的。 念第气定神闲的坐在一边,看着豫让回答:“不是汤圆,是少夫人,我不希望有下一次。” 豫让差点当初吐血:“那么,能请您告诉我,我们本来商量好的您的面容,怎么变成了少夫人的吗?” “我和圆圆本来眉宇间就有些许相似,稍加几笔,改变起来其实挺容易的,而且也不完全是圆圆的容貌,只是比较相似。”念第如是回答,他已经不准备当西承的下任皇帝,那这个用来积累人气和民望的神降主角当然就要换人了。 “能请您为愚钝我的解惑,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吗?”豫让表示,念第这种你不直接问,就肯定能把话题歪的没边的毛病到底是被谁影响的?! “这就不是你需要的知道了,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可以了,我自然有我的打算。”念第一句话堵死了豫让接下来全部的问题。然后,念第在心中想着,豫让真的是越来越不听话了,是不是该考虑换人了? 天降异象,望帝转世,还是在庆祝望帝千年诞的花朝节上出现的……可想而知的一场轩然大波迅速席卷了郫都,进而波及了整个西承。柏灌王和太子鱼凫为这事急的大把大把的掉头发,承认,还是不承认,这是个问题。往生教和坐忘心斋也是各执一词,不肯相认。满朝文武也自动站了好几队,每天的主要目的就是吵架。岂是一个乱字可以形容的。 汤圆作为当事人之一,却成为了少数对此事全然不知的人。因为他还在琢磨着如何让白朗开口,交代出他大哥的下落。 汤圆唯一察觉到到的不对劲,就只是念第一改往日的弯弯绕,直接对他下了禁足令,态度强硬,不容置疑:“最近几天不太平,如果你还想有命留下找你大哥,你就最好一步都不要迈出我的府邸!” “为什么?”汤圆表示这种不告知理由就随便禁止人外出的风格实在是太讨人厌了,这让汤圆不禁回想起了闻嫣当初鸩杀他之前的那几天。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你好,你信我吗?”念第一字一顿,认真异常的回答。 汤圆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然后旧事重提:“如果你能告诉我大哥下落,我想我会更信任你。” 念第长叹一声,最后说道:“白朗有个毛病,叫酒后吐真言,好好把握。” “我又不能出去,你告诉我这个也没用啊!”汤圆泪奔,而且,酒后吐真言这么话本里才会出现的情节都出现了,你真的确信对方不会再来个酒后乱性什么的? 念第扶额:“你不能出门,不代表你不可以请别人来做客。顺便一说,你最好把最近突然冒出来的那个明显烧坏了脑子,开始对你无微不至的保镖加保姆叫上,关键时刻他的武力还是挺管用的。不要指望我也参合进来。” “你是说……羿?”能让念第找这么一大串形容词来形容的,就只有最近总是以各种理由求上门的羿大叔了。 念第这次连话都懒得说了,选择直接拂袖而去。 汤圆看着念第的背影久久无法言语,他只有一个问题,念第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曲折的帮他呢?直接告诉他大哥的下落不是更?果然,性格傲娇别扭的人,你永远都无法理解对方的大脑构造啊。 事实真相当然不可能是念第比较喜欢“曲折”的暴露自己,他只是想给汤圆找点事做,以杜绝汤圆出门的可能性。念第百分之百的相信,汤圆会为了如何灌醉白朗而花费很久很久的时间。 23.寻人第二十三启:在影卫职业发达的时代,你永远都不要指望真的只会有你一个人。 得到了念第奇怪的提示后,汤圆就紧锣密鼓的展开了针对如何灌醉白朗的秘密部署,与会人员一开始只有汤圆和他的心腹丫鬟心想以及小厮事成,呃,好吧还有很多很多的影卫。 后来又有羿大叔这样的新鲜血液加入,令本来秘密的东西变得一点都不秘密了。 因为羿的身后站着的不是他一个人,而是整个游隼一族,几位人瑞再一次舀出了他们平常绝对没有展现出来的潜力和武力,时时刻刻潜伏在羿身后,打着保护羿的名义对汤圆进行惨无人道的围观。 汤圆永远都不会知道,看似只有他和羿以及心想的小院里,可以埋伏最少三波以上的高手,好比向宠给他的影卫,游隼一族的人瑞及其随从,以及念第暗中派来保护汤圆的人马。 这群高手高手高高手在连续埋伏n日后,基本都已经熟悉了彼此的存在,每天甚至还会点头致意,偶尔闲聊几句。 汤圆的影卫:“你们这么大岁数的还要干这行?太惨了点吧。” 游隼一族人瑞:“小伙子,这就是你不懂了,干一行,爱一行,这是我对我家少主爱的深沉啊,只要我不死,我肯定是要奋斗在第一线上的!” 念第派来的人,默默心想,羿?少主?注意年龄啊喂! “那能请问一下为什么你家少主有事离开,你们却依旧在围观我家主人吗?”影卫如是问。 人瑞心想,因为你家主人就是我们少主啊,不过,咳,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因为我们要维护我们一族的延续,你们主人就是我们少主的真心人啊!” 念第派来的人继续默默表示,记下来,回去给少爷打小报告,敢窥觊少夫人,其罪当诛! 汤圆的影卫最后回了一句:“你确定你知道你家少主是男人,我家主人也是男人,而男人和男人之间是不会有后代的吧?” “……” “都闭嘴,你们是来保护人的,还是来聊家长里短的?!” 全场静默。 “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汤圆这样对一边的羿大叔说道。 羿大叔摇摇头:“没有。”心里则想着,耳力太好真的是太要命了,还要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面对前世爱人的接踵而至,汤圆已经麻木了,所以他和羿之间以前是怎么相处的,现在还是怎么相处。而这个相处模式之所以能成功,自然也是因为当事人双方另一方的羿也没有真的打算把汤圆当做前世爱人,除了被迫答应族中老人必须满足汤圆任何的需求以外,他可不会再做出别的多余举动。 呃……好吧,还有每次上门,都会被老人们威胁带上一束花。 “我为什么要每次上门都送花?!”羿差点当初奔溃,“安慰汤圆吗?相信我,他根本还不知道他被卷入到了西承某任帝王转世的离奇案件里!” “如果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那我就理解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虽然你身居高位,却始终没能为我游隼一族开枝散叶的真相了,”人瑞中的人瑞完全是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语气,“你实在是太不懂浪漫了,哪个女人能看上你!” = =我真是谢你全家了,不想找和找不到完全是两码事,好吗?!不要说的好像我没人要,前不久还有个公主哭着喊着要和我私奔呢!不对,我尼玛骄傲个毛线啊…… “好吧,送花就送花,为什么要是杜鹃花?!还是在花朝节这么敏感的时候!” “不是吧,你连西承花朝节送杜鹃花给心爱的人以示我永远属于你这种传统都不知道吗?”人瑞几个都很震惊。 “……我当然知道。”羿觉得他已经无法和他们沟通了。 “那你还在奇怪什么?你现在的身份是少主的前世爱人,不送杜鹃送什么?送菊花吗?要不是我年龄太大,又没有提前和少主认识,这种好事能便宜你?你就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几个人瑞异口同声的如是说。 !!!羿直接舀着花骑马走人了,在那个家里,哪怕是一秒钟他都已经呆不下去了。 “他知道其实咱们每天都会跟着他去少主的府上吧?”其中一个人瑞望着羿疾走的背影如是说。 “孩子嘛,他掩耳盗铃,咱们做长辈的自然也该配合一下。”人瑞中的人瑞如是说。 羿真心想喊一句,我尼玛还没有走很远呢! 然后,汤圆就无语的收到了来自羿的杜鹃花:“你是来真的?” 羿无奈表示:“家里老人得知我找到了前世爱人,非要我送的,帮帮忙,好兄弟。” 几位家中老人一起表示,这反应程度,这找理由的能力,唔,勉强及格吧。 汤圆做顿悟状,原来羿就是传说中苦逼的被家里逼婚的大龄男青年啊,也就是说,想和他再续前缘是假,舀他当挡箭牌是真,对他突然好起来也不过是出于对舀他当挡箭牌的愧疚和给家里人做样子的产物:“原来是这样啊,你早说嘛,咱俩谁跟谁,以咱俩的交情,我肯定配合你。” “……”= =你明白了什么很奇怪的东西吗? 如何灌醉白朗研讨会的进度,呃,还真让念第给说对了,就算他把具体有效的实施办法都告诉了汤圆,汤圆短期内也是没办法付诸行动的,他总是在想很多莫名其妙的意外。即便在策划的过程中还有羿这个金手指的加入,以及整个游隼一族顷全族之力协助的外挂加持,也是扶不起的。 这日的计划依旧无疾而终。 等晚上念第终于从海量的工作中抽身开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羿带来的杜鹃花,正在被汤圆变着花样的摆弄。 念第当时什么都没说,只是第二天汤圆起来,就发现羿送的杜鹃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念第家忽如一夜春风来,开满了整个庭院的各色杜鹃。念第微笑以对:“你不是喜欢嘛,一束看上去多小气,我送你满园,高兴吗?” ……面对明显别有用心,话里有话的言词,汤圆真的很想说一句我一点都不开心! 羿来的时候,对此他只简单的发表了一下他的意见:“没想到念第仙师意外的是个很孩子气的人,对于外来伴侣的把握,你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呃,我尽量。”汤圆只能这么回答。 今日第n次的商讨失败后,汤圆觉得还是应该回归最原始的版本:“我请戏班子来唱上一出,宴请白朗,然后由你灌醉他,我来问出我大哥的下落,有没有问题?” 羿皱眉想了想:“只有一个问题。” “说。”汤圆已经自暴自弃了。 “我喝不过白朗怎么办?” “……不能够啊,你是冰山男,面瘫脸好吗?按照话本的一贯套路,你应该属于很能喝,喝死对方你都不会变色的类型啊。”汤圆很是失望。 “还真是抱歉,让你失望了。”羿对此只能在心中说一句,话本小说害死人啊。当然,他这么不尽心的原因还有一点是因为,他觉得白朗肯定是不会知道汤圆大哥下落的,那个鹁鸪一族的豫让知道的可能性倒是挺大,但很明显对方根本不想见到汤圆,还是不要让汤圆知道这一打击人的消息比较好。 “那怎么办,我也不能喝的。”汤圆觉得他还是比较符合话本小说里的类型的。 就在汤圆还在那边沮丧的时候,羿遭到了暗器的袭击,暗器是一枚石子,轻轻一捏就碎,里面夹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不孝子孙,快答应少主!” “……” “天要亡我!!!”汤圆还在一边自怨自艾着。 羿长叹一声,上前对汤圆说:“羿定当尽力一试,虽酒量不佳,幸酒品还算不错,可奋力一战。” 真的猛士就要羿这样的,敢于直面惨淡的酒量! 然后,汤圆就以念第的名义,派坐忘心斋的三代弟子去请了郫都最好的戏班子来念第府唱戏,好酒好菜,吹拉弹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汤圆摩拳擦掌,兴奋异常:“咱们这也算是鸿门宴了吧?” 羿沉默无语,心想着,你是对话本小说中的情节有多执着! 白朗来念第府上的时候,是怀揣着一颗纯纯的少年心的,那忐忑的劲儿,颇有点傻姑爷第一次上门见岳父的劲头。他出门前是这样对他的贴身侍女宝笙说的:“你说,圆圆邀我去看戏,是不是对我也有点……那个意思。” 宝笙回答:“哪个意思?” “……”虽然侍女有些扫兴,但白朗的心情却没有因此减弱半分。有时候他也会怀疑这样的感情是不是来的太过突然,不过也就是有时候而已,大部分时间他还是会因为这份感情而觉得三生有幸的,那种有内心散发出来的愉快,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临出门前最后整理了一下衣冠,白朗希望这一天什么都是完美的。 在念第的府上,白朗遇到了汤圆,以及碍事的第三人羿。微笑,眼神如刀子一样向羿射去:你来这儿搅什么局,裹什么乱! 羿淡定以对:你没仔细看请柬吧,汤圆上面可是明明白白的写着,宴请你我两人。 白朗表示,他能说他收到请柬太意外,太激动,一时不察就直接屏蔽了别的他并不想看到的消息了吗? 汤圆则在内心为自己打气,这还是他第一次干一件比较像样的大事,他一定会成功的! 所有影卫:主人/少主/少夫人我们与你同在,你肯定会成功的! 24.寻人第二十四启:情节逆转就在这个时候~ 酒鬼三巡,在白朗都要开始产生自己到底是来谈恋爱的,还是来喝酒的疑惑时,羿大叔终于不负众望的倒下了,羿大叔的酒品真的很好,从始至终只在贯彻灌酒这一个任务,半句废话没有,直到极限来了,倒头就睡,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真英雄,纯汉纸,就是酒量浅了点。 =口=白朗和汤圆一起介个样子了。 然后,汤圆猛然意识到,能跟他一个表情的白朗,是不是其实也已经醉了,只是醉的不明显? “白朗。”汤圆一开始叫的白老板终于在这么多次不成功的约会中进化成了白朗的本名。 “恩?”白朗抬头,专注的看向汤圆,眼神中有着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深刻。 “你觉得你醉了吗?”汤圆小心翼翼的问。 白朗戏谑一笑:“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醉了。”汤圆还点了点头以示加重语气,他是发自真心这样期望着的。 “恩,那我就醉了,我一向酒后吐真言,你想听什么,我都告诉你。”白朗直白的还真是颇有酒后吐真言的风采。 “你知道我有个在西承失踪的大哥,他叫汤团,还有印象吗?”汤圆缓慢的引导着白朗的记忆。 白朗皱眉,苦思冥想许久后摇摇头:“不记得,给点提示。” “……”酒醉了原来还有记忆不好这样的缺点,尼玛,我就知道这事不会这么顺利,汤圆特别想哭,“十几年前,大启,汤府,当家主母让你把大少爷卖了。” 汤圆觉得他也就只能提示到这一步了,白朗要是还没有印象,那他就没撤了。 白朗恍然;“原来你是当年那个孩子。” 当年那个孩子,当年那个孩子……无限循环n次,汤圆特想对白朗说一句,你是有多老,不对,为什么白朗记得的不是他大哥,反而是自己呢? “我记得了,对,你大哥,汤团,汤尚书嫡子,我答应你母亲汤夫人把他带入西承,然后联系你母亲家的人想把你大哥交给他们,但我却怎么都想到,我们九死一生刚到青水城,你大哥就自己跑了,我苦寻无果……”白朗慢慢回忆着过往,把他所知道的如倒豆子一般的都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你把我大哥搞丢了?!”汤圆怎么都无法相信这个结果。 白朗摇摇头,又点点头,似是而非:“不,我知道你大哥的下落,往生教,我当时住的地方旁边也有一个人贩子,他把所有的孩子都卖入了往生教,我……我想你大哥大概也在那里。我没能完成你母亲的嘱托,不敢回到大启,这才选择重新在西承开始生活。” “母亲的嘱托?”汤圆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他就是再傻也明白这里面肯定还有事儿了,不单单是继母对嫡子的忌惮这么简单。 白朗看看汤圆,点点头:“对,你母亲的嘱托。” 我母亲嘱托了你什么,这一句,汤圆终还是没有问出来,因为莫明的,他害怕了,在临门一脚的时候。脑海中的被刻意忘记的过去开始复苏,大哥失踪那晚,母亲抱着年幼的自己,默默垂泪,她不断的说着:“娘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圆圆,记得,长大后不要恨娘,娘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没有办法了啊!” 记忆中的母亲是个与人为善的柔软女子,像杜鹃花一样美好,见人常带三分笑,哪怕是铮铮铁骨的父亲在娘亲面前都唯恐说话大声了会显得粗鲁。 那些因为年幼而被遗忘的记忆开始复苏,汹涌而来。 小时候娘亲对大哥是极好的,细致周到,生怕哪里怠慢了让大哥不快,偶尔连汤圆这个亲儿子都会隐隐嫉妒。汤圆记得他娘亲有一块陪嫁来美玉,精雕细琢,晶莹剔透,在阳光下会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汤圆想要了很久,但最后那块玉却在大哥入宫伴读时成为了他的腰间配饰。 所以汤圆一直很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他的娘亲会联合外人拐卖了他的大哥。 白朗起身,对汤圆说:“天色不早了,就此告辞,你也早些安歇吧。走之前我只想你知道,对你,我永远知无不言,只要你问,只要我知,其实你不需要一定要把我灌醉的。” “……”计谋被识破了! 汤圆还来不及补救什么,白朗已经离开,带着他其实并不想表现出来的落寞和失意。 半夜的时候,念第才腾出时间去看汤圆,彼时汤圆已经睡下,但睡的并不安生,表情悲伤,泪珠顺着眼角滑下,念第倾身,侧耳听到汤圆在梦呓:“大哥……” 念第的表情因为这一句而变得柔软,就像是他的心,他抬起手,抚摸着汤圆紧皱的眉头,想要将其舒缓。在念第最绝望黑暗的那段日子里,他是恨过汤圆的,他也恨过汤夫人、汤老爷子以及汤氏一族,甚至恨过整个大启,那种迁怒的情绪哪怕到今天,念第其实也控制的并不算好,唯有汤圆,是他暴戾怒火的唯一救赎。 念第退去了隐藏在面容上的法术,他专心致志的注视着汤圆,他的弟弟,他的爱人,他的一切。低头,念第轻而易举的吻上汤圆的唇,他说:“乖,大哥一直都在这里。” 浅尝即止的吻,只为安抚,没有丝毫情欲。 躺在床上的汤圆动了动身子,翻身,侧着抱住了坐在床边的念第,拱了拱,找到一个他觉得满意而舒心的礀势,终于唇角含笑,安心的睡了过去。 念第抬手拢了拢汤圆散乱的鬓角,温柔异常。 然后,汤圆就这样没有任何预兆的醒了,也许不应该用醒,他只是睁开了眼睛,懵懂的好像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醒了。很快,念第就再一次让他进入了睡眠,他提醒自己,以后他应该更加谨慎一些,除非吃了洗髓果脱胎换骨,他不会再在汤圆面前露面。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汤圆觉得他昨晚一定做了个美梦,但到底梦到了什么,却怎么都记不起来了。 顺着记忆,汤圆发现他好像在昨晚看到了他大哥,一身白袍,气质悠远。 就在汤圆还在享受那一刻宁静余韵的时候,破坏美梦的人就已经闯入了念第的府门。 坐忘心斋留守的青衣弟子全部出动,赶到院门前,手握剑柄,随时准备着拔剑出鞘,领头的三代弟子一脸严肃,严阵以待:“来者何人,不要命了吗?这可是坐忘心斋念第大人的府上,擅闯者我们有权先斩后奏!” “我们是奉皇命来缉舀杀人嫌疑犯上殿对峙的,妨碍公务者格杀爀论!”穿着飞鱼服,配金刀的来人一看也不是好惹的。 然后,牛气哄哄的双方就这样持刃僵持了下来,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外面在闹什么?”两方人那么大的阵仗和动静,汤圆这边自然不可能不知道,故才有此一问,念第府上一向清静,无人来访,也无人赶来找茬,今天这样还是第一次,也就代表着事儿肯定小不了。 “没什么啊,少爷,自会有人处理好的,乖,咱们先把粥喝了。”心想波澜不惊,她早就已经先一步得了影卫的消息,并把做主把消息拦了下来。 “不行,我要去看看,念第肯定又早早就出门了,我必须在他回来之前给他个交代。”汤圆已经在潜移默化中把自己由客人的身份转变为了半个主人,而念第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明明身体还没有好转,却每天都要出门,让汤圆不想歪都不行。 “少……少爷,已经有人去通知师伯了,他马上就到,在师伯回来之前,咱们还是暂避为妙。”念第身边的人立刻上来劝道,汤圆要是有个差池,念第回来后肯定要生吃了他。 听到此话,汤圆有些踟蹰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乖乖等念第回来。 念第也果不其然的很快敢了回来,三言两语的就把外面的人都打发走了,淡定异常,也霸气十足。紧接着他就赶来确认汤圆是否安好了,彼时汤圆在心想的劝解下刚刚把早饭担惊受怕的缓慢吃完。 “你没事吧?”两人的声音在看到彼此时异口同声的说道。 相视一笑,然后还是由念第开口;“我没事,你也不会有事。” “到底怎么了?”汤圆还是觉得放心不下。 念第沉吟片刻,他也知道这次事情肯定是瞒不下了,索性就直言道:“白朗在昨天夜里死了,你是最后见过他的人。” “……”太突然,太狗血了喂!这种主角历尽艰辛万苦终于找到一点线索,结果提供线索的人却死了的剧情,连话本都写腻了好吗?而说正经的就是,汤圆忽然意识到,虽然这样想很不厚道,但他还是很庆幸自己已经从白朗口中问出了接下来的追查对象,往生教。 一看汤圆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没有想到正题上,念第无奈继续开口道:“现在有人怀疑是你杀了白朗。” “为什么?我和白朗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我杀他干嘛?”汤圆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大哥。我也不知道消息是怎么走漏的,但念第府上的侍女言辞焀焀,一口咬定你对白 朗当年拐卖了你大哥的事情怀恨在心,这才伺机报复。”念第没有说的是,外面现在相爱相杀的版本已经妇孺皆知。 “他拐卖我大哥,我也不至于杀了他吧。”汤圆觉得这理由简直牵强的可以,拐卖和杀人可是不同的两种犯罪程度。 念第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今天的重头戏:“因为你大哥已经死了。” 25.寻人第二十五启: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情节逆转了……你信咩? 面对大哥突然死亡的消息,汤圆表现的特别冷静,因为对于念第刚刚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汤圆之所以会这么想的脑回路其实挺简单的,念第在他对待他大哥的这件事情上已经骗过他一次了,那么他就完全可以再骗第二次、第三次,他以前说他并不认识他大哥,今天又说他大哥死了,在其他方面念第也许值得信赖,但在他大哥这件事情上,念第根本没有信用……反正就是他不相信他大哥死了,怎么地吧! 咳,不论汤圆到底是真的有理智的推理,还是纯感情上的无理取闹,他都想不到剧情的反转还在后面,很后面。 这边念第府里,念第还在努力想办法借此事让汤圆彻底绝了找到他大哥的心,那边大殿上,证明汤圆没有杀人的证人已经以“打”为度量单位的纷纷出现,并不过表示他们愿意用生命向神明起誓他们所言非虚。 而五爪金龙为脚的王座上,柏灌王正绞尽脑汁的破坏这些人作证的资格,对,没错,就是破坏掉! 很显然柏灌王并不热衷于查出真凶,惩恶扬善,他只想借此机会把汤圆这个有可能是另外一个帝王转世的人弄死,最不济也要把汤圆弄回大启,不要威胁到他对西承的统治。前几天,柏灌王夹在“天意难违”和“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左右中进退两难,现如今好不容易送上来这么一个天赐良机,他肯定是不想放过的。 汤圆身边的影卫头子曲直是第一个说话的,他表示,昨天整晚他都保护在汤圆身侧,寸步不离,连念第偷吻汤圆都看的真真的,汤圆一直在睡,根本没时间杀人……而且说真的,就汤圆那点本事,哪怕你把人绑到他面前,再给他把锋利的宝刀,他都不见得能把人干掉。 柏灌王沉吟片刻,立刻反驳了曲直的作证,曲直身为汤圆的影卫,很显然和汤圆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他肯定不会说实话,对,没错,就是这样! 曲直垂头闭嘴,心里却想着,你才蚂蚱,你一籍帐的蚂蚱!敢欺负我家主人,活得不耐烦了吧,等哪天小爷能突破王宫层层的高手后,肯定把你绑树上体验一回真蚂蚱的乐趣!其实……组团的话,今晚就可以考虑杀入皇宫的,真的。 念第那边的人在曲直失败后,就立刻站了出来继续作证表示,他们昨晚也看到他们家少爷偷吻少夫人了! 不对,是昨晚少夫人真的一直念第府上的床上,乖得很,都没有踢被子。好像又偏题了……呃,是少夫人根本没有作案时间,又及,少夫人身边的影卫说的对,少夫人真的不是个杀人的好材料。 柏灌王皱眉,面对念第这种代表着国之根本的国师,他一时还真找不到不信任的理由。 最后,还是太子鱼凫站出来义正言辞的表示,这个证词也不能采用,因为汤圆目前就暂住在念第府上,帮亲不帮理可不是没有可能的。再说,没看念第的师弟国师中容都因为避嫌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情里吗?你们影卫凑什么热闹啊! 鱼凫把汤圆当朋友的心是真的,但此时此刻他想弄死汤圆的心也是真的。 当年,鱼凫能和白朗搭上关系,就是从拐卖孩子开始的。鱼凫很信鬼神一事,自然也是信善恶到头终有报的,但当年他不得不那么做,那是他一切事业的开始,他需要和往生教交好,他需要为西承带来大量财富的名声,他需要……成为现在的这个太子鱼凫。他可以为自己做这件丧尽天良的事情找无数的理由,但他肯定是不会相信汤圆也会给他找理由的。 鱼凫已经相信了确实是汤圆怀恨在心弄死白朗的这个说法,他忌惮的便是汤圆杀死白朗的理由,他怕汤圆下一个报复的对象就是他。所以在汤圆弄死他之前,他要先把汤圆弄死! 听到鱼凫的话,柏灌王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好像自己又一次站到了道德的制高点。 念第的人马最终也就只能黯然收场。就在这个时候,力挽狂澜的关键性人物……们终于出现了。 游隼一族的人瑞们站出来一起表示了对于汤圆清白的证明。 “你们的意思是,昨天晚上你们也偷窥到了汤圆被念第偷吻?”柏灌王如是说。 ……皇上,注意力偏了啊。 “咳,呃,朕的意思是,你们昨天晚上为什么也在念第府埋伏着?”柏灌王是真的有点奇怪了,念第家这外面到底是埋伏了多少人?又不是影卫们开年会,交流感情! “回皇上,准确来说不是昨天晚上在埋伏,而是每个晚上都在埋伏。”人瑞们如是说。 =口=你们是变态吗?!……“为什么?” “因为我们要保护羿的真心人的清白啊!昨天念第偷吻的时候,我们老哥几个差点就掳袖子上了!要不是因为敌众我寡,结局还犹未可知呢。”人瑞们身体力行的上演了一出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雄心。 “= =!”你们这是要有多闲啊,在家里含饴弄孙不好吗?不仅是柏灌王这么想,在场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那也要有孙子可以弄才行啊。”人瑞中的人瑞立刻就看穿了众人的心中所想。 “……两个人男人也是不会有孙子的。”不知是哪个大臣突然幽幽的这么说了一句。 “但起码可以有个盼头!这是一种心中的憧憬和向往,你们年轻人是不会懂的。”老哥几个一起摇摇头,颇有看点。 场面一下子陷入了僵局。本来一切进展的好好的,柏灌就差在心里放跑庆祝了,却怎么都没想到,半路杀出了这么多程咬金,哭着喊着当人证,实在是不和谐!此时柏灌王的心中真真是恨不能把他们统统都和谐了! …… “所以,刚刚那些人是来抓我上殿对峙的?”汤圆决定无视他大哥可能死了的这个现实,转移问题。 念第无奈跟着一起转移了话题:“西承和大启的法律不同,虽然也有相似的地方,但这告御状却有着最大不同。在当事人一方的地位特别特殊的时候,受害一方是可以不经过任何衙门和手续,就去敲响王宫前的青铜大钟的,当然了,如果他们说谎了,就要以死谢罪。” 汤圆这个大启使臣,很显然就属于地位比较特殊的存在:“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急,昨天人才死,今天就……” “故意让你措手不及,所以,这很显然是个阴谋。”念第没说的是,速度之所以能够这么快也是因为柏灌王有心想要借此机会弄死汤圆,又或者是把汤圆遣送回国。不得不说,如果不是因为柏灌王本身实在没什么智商,念第都要把他列做幕后黑手怀疑榜的第一位了。 “那我不去,岂不是更糟糕?”汤圆这才明白早上的时候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念第勾起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笑容:“因为你病了,昨夜醉酒,偶感风寒,高烧不退,根本不能下地行走,又怎么能上殿呢?即使强硬把你抬上去,你也已经烧的都没有任何理智可言了,怎么回答问题?” “装病只能解一时的燃眉之急,根本不能除根,于长远无益。”汤圆太了解现在风雨飘零的状况了,毕竟他有过相关经验,在上一世,有些事情,你越是隐瞒,结局往往越糟糕。 念第拍了拍汤圆的手,含笑以对:“稍安爀躁,静等结果就好。” …… 这边朝廷对持也再一次峰回路转了,柏灌王和鱼凫一起耍赖表示,人瑞几个有可能是老眼昏花看错了,甚至他们也有可能是帮亲不帮理,反正不管你们怎么说,敢帮汤圆说话,那就是和汤圆沾亲带故,然后套入前一句,证词不成立。 看样子就明白了,柏灌王和鱼凫父子这是要不顾远嫁大启常羲公主的安危,哪怕破坏了大启和西承两国刚刚建立不久的外交友谊,也铁了心要治汤圆的罪。 除非这个时候立刻找出真凶,又或者谁来顶罪,否则汤圆杀人的帽子是戴定了。 也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宿醉一晚的羿终于赶到了,又或者可以说,他怎么现在才醒?!要知道,对于一个自律人的来说,哪怕是醉酒,晚起也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事实上,要不是念第派人去叫醒他,告诉他前因后果,那么他此时也是不会醒的,并且这么及时的赶来大殿。 大殿之上,羿二话没说,特别干脆利落的直接跪认罪:“臣有罪,是臣一时失手,错杀了白朗。” 全场哗然。 羿的认罪还是在继续“汤圆昨晚宴请的是我们三人,臣酒后失仪,与白朗争风吃醋,发生口角,一时失手,这才……” 柏灌王的脸色憋得紫红,一看就是极力在忍耐着什么。听完羿的认罪后,他差点当场从王座上蹦起来,然后冲下去摇晃着羿咆哮,你醒醒啊亲,不带你这么挑时间来玩大逆转的有木有!你的眼力劲儿都被练武练没了吗?哪怕人真的是你杀的呢,朕也不在乎,好吗?!看朕的口型,朕!不!在!乎! 番外:团团视角来两发 面对羿在大殿上亲口承认是他杀了白朗的突兀转折,鱼凫震惊的反应和柏灌王相同,表情都不差分毫,但所思所想却完全南辕北辙。意思是说,他的左手杀了他的右手,因为争风吃醋?人生观被彻底颠覆了有木有! 不过,如果白朗不是汤圆下的手,那么鱼凫也就不哭着喊着非要至汤圆于死地了,汤圆是个不错的朋友,迫不得已,鱼凫也不想动手,甚至此时此刻的他对汤圆还有了点愧疚感。 也就是这点愧疚感让鱼凫决定在没有酿成大祸前及时收手。 所以,柏灌王有幸吐血欣赏了他儿子毫无预兆的临阵倒戈。‘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柏灌王差点就这么咆哮了出来。 “你说,你是一时失手,对吧?那也就是说,你并没有想要真的杀死白朗,情有可原。”鱼凫已经失去了白朗,他肯定不能再失去羿,他必须保下他,而在这个杀人也要看杀的是谁才开始思考算不算犯罪的年代,杀人到底算不算事儿还不就是当权者一句话的事儿嘛,看你不爽就是“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想要搭救你那就是“解释权归皇室所有”。 羿点点头,回答的特别耿直:“但此事也是因羿而起,还连累汤圆受罪……” “对,汤圆!你说人是你杀的,因为你和白朗争风吃醋,朕没有理解错意思的话,你们争的是汤圆。那么,会不会是你为了给汤圆脱罪,才想一力承担?!”柏灌王一生的智慧大概都集结在这一刻了。 “绝无可能。”羿立刻斩钉截铁的破了柏灌王的智商,“因为汤圆昨晚不胜酒力,又吹了凉风,当时就已经发烧了,所以我才会因此事和白朗争执起来。” 那边派去带汤圆上殿的侍卫也回来了,和羿的说辞不谋而合,证实了羿说话的真实性。 这揍是传说中的串供了,念第和羿。 “不对,如果汤圆病了,那念第昨晚为什么吻他?”文官的脑子总是特别的灵活和跳跃。 “……”影卫们开始互瞪,意思明确,都你的错,提毛的偷吻! “大概是看错了?毕竟在门外,错位还是有可能的,念第只是在试温度,但被看错了。”羿给出了念第早就准备好的台词。 “对,没错,我们看错了!”几波影卫再一次异口同声。 可信度为什么就那么低呢。 但不管如何,羿这边一力承担下了杀死白朗的事情,柏灌王也就无可奈何了。几位人瑞一起在内心中对羿表示,不愧是我游隼一族的好男儿!安心吧,如果皇上不赦免你,我们老哥几个豁出这把老命也会劫狱把你救出来的! …… “羿去顶罪?不,我不能让他这么做。”汤圆拍桌而起。 “羿不去,难道你要去吗?你想你大哥看着你死?”念第说话语调都没有变,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轻松拦下了汤圆全部的勇气和冲动。看着汤圆垂头沮丧重新跌回座位里,念第硬起心肠没有去说什么,他必须保证汤圆的安全,然后再想其他。 “……你果然在骗我!我大哥根本没死!”汤圆也觉得他在这个时候说这个话题,好像显得特别的不合适。 “我说的是告慰你大哥的在天之灵。”念第脑筋一向转的很快。 汤圆却决定不再这件事情上纠结,因为念第果然就是个骗子,他的话根本不可信!于是,汤圆顿悟,笑了:“羿的事情肯定是你吓我的,对不对?小爷我才不会上当呢。羿又不傻,你说什么他就真能照着去做什么?哪怕是前世爱人呢,也没有这么牺牲的,你们肯定有后招。” 念第一愣,看向汤圆得意洋洋的脸,心中不免诧异,他弟弟在他不在的这些年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这神奇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啊?不行,改天一定要写信问问向宠。 咳,好吧,念第在告诉羿的时候也说了,我会想办法救你的,但说真的,他根本就是在骗羿的好吗?什么后招啊后路的,念第根本就没有打算给羿留。羿和白朗一起死,对于念第来说才叫一桩喜闻乐见的美事,换句话来说就是,从一开始念第就没有打算让羿!活!着! 但这个打算却在汤圆的笑脸面前被全部击溃,念第想了很多汤圆在面对羿的事情时的反应,连打滚耍赖都有,他也一一想好了应对之策,却独独少了这一种…… ……这一种“汤圆全身心的信赖着他,坚信他不会让他难过悲伤,坚信他跟他一样内心光明善良,坚信到不容置疑,坚信到反而觉得他的真实打算才是一个骗局,一个笑话”的感觉。念第摇头苦笑,服了,他早就该由此觉悟的,他是彻底栽在了汤圆身上。 念第的意思是说,面对那么一张对你充满希翼,赤诚的犹如处子的脸,你能忍心伤害他,不按照他希望的那样去做吗? 当然是不能! 深呼一口气,念第转换情绪,笑着回答:“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就是逗你玩的,聪明才智渐长,可喜可贺,但不能骄傲啊。” “什么叫渐长,它一直都站在一个高点好吗?”汤圆立刻炸毛。 “是是是,谁敢跟我说你不聪明,我肯定跟谁急!”念第这样敷衍道,大脑则疯狂的运转起来,寻找着救羿的一线生机。 在想着救羿的同时,念第也肯定是不会放过真正的幕后黑手的,他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汤圆,哪怕是有这样的想法都不行!念第虽然自傲,但他不傻,他清楚的知道他是人,不是神,他不可能时时刻刻的保护汤圆,让汤圆绝对安全,万无一失,所以他要做的就是提前扼杀那些危险的苗头,起码是把他所知的全部扼杀。(这个貌似更难做到吧?) 幕后黑手的人选念第也已经有了眉目,他现在就在等最后的确认,顺便布置人手,一网打尽,永绝后患!现在想想,也许可以在抓到幕后黑手之后,去交换羿。 但难度就在于,羿是自己把自己泼黑的,他要怎么才能把他洗白回来? 受熏香的控制?唔,那会不会显得羿太傻逼了?虽然念第其实挺想让羿傻逼一把的,但也有可能暴露熏香这条不应该把舀到明面上的线,破坏下一步计划……唔,还真是难办啊,想当个完美爱人他容易嘛他! “你病还没有好,要小心身体。”这是汤圆投桃报李的善意。 念第内心的咆哮果然一下子就得到了安抚,他弯起其实已经弯了的唇角,抬手揉了揉汤圆的头:“我有分寸。” “那我每天都不见你喝药,你可不能因为药很苦就耍赖不喝,身体是你自己的,遭罪的也是你,受益的也是你,你知道吗?”汤圆板着小脸,一本正经的数落道,却怎么都掩饰不了眉眼间故意为之,等着看念第笑话的忍笑神采。 “你倒是提醒了我,‘发烧’的驸马大人,做戏要做全套,我这就命人煎药去。”念第不否认他就是在逗汤圆,恶趣味是会上瘾的。 “不!不不不……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你要是把药灌进我嘴里,我就跟你绝交!你这是在打击报复,你肯定是在打击报复的对吧?我不让你喝药了还不行?!”汤圆的反应也十分给力,完全不负念第的期望,从暴怒威胁再到挑衅退缩,十分精彩。 “但是我觉得你说的很对啊,怎么办?”念第笑眯眯看向汤圆,“这个世界上呢,有句话叫害人终害己,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容不得你反悔了啊,驸马大人。” “……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因为不想一个人喝药,在拖人下水吗?”汤圆欲哭无泪。 念第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你当然可以这么认为。”小时候为了喝药的事情,汤圆可没少折腾他,又是唱歌,又是讲故事的,还抱着就不撒手(唔,这个可以一直有),现在他小小的报复回来,不为过的,对吧? TAT苍天啊,求哪路神仙赶紧着来把念第这厮收了吧……他活的实在是太造孽了! 没一会儿,心想就端着两碗乌漆麻黑,还冒着诡异气泡的东西出现了。 汤圆正襟危坐,抵死不喝,那一份宁死不屈的小模样实在是很招人疼,看的念第一阵心痒难耐,他也没打算忍着,索性借着打闹强灌的名义,占了不少便宜,吃了不少豆腐。 等药被汤圆喝进嘴里,汤圆却愣住了,甜的?透心凉,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舒爽口感。 “这是什么?” 念第摇摇头,如实回答:“不知道,我师父从我们开山始祖闻薇生那里继承来的。叫什么乐,名字挺喜庆的我记得,只不过当时我没用心去记,很不错吧,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 “太喜欢了!没想到你也爱喝这些。”汤圆立刻豪爽了起来。 念第纵容的笑了笑,没再说话,心中却想着,要不是觉得你会喜欢,我又怎么会去翻师父留下的杂记,去做这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没看我连名字都没记住吗?我记住的只有你会喜欢而已啊,笨蛋。 ——第二卷·西承曼陀·完—— 第三卷:直到永远 1.团圆第一步:心急吃不了热汤圆,所以你得等他自己往你嘴里蹦=V= 汤圆再次得到羿的消息,是在乌恒国抽风突袭了西承边境,造成死伤者数众,柏灌王怒极攻心、一命呜呼之后,羿得到了新即位的鱼凫王的特设,从天牢中放了出来,并被任命为定远大将军,挂帅领军,鱼凫说了,在这个国之危矣的关键时刻,只要羿能戴罪立功,收复失地,他就会对往事既往不咎。 对于这种正大光明的把羿救出来的方式,汤圆曾略带狐疑的问过念第:“这事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念第回了汤圆一句模棱两可的反问:“你觉得我有多大的能量能够指挥的了敌国大汗?” 汤圆低头沉思,然后一本正经的回答:“很大。” “还真是谢谢你对我的信心了。”念第不置可否的一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又问,“那你觉得我算到柏灌王会死,鱼凫上位后肯定会放羿的可能性有多大?” 汤圆有些犹豫了,毕竟谁也不知道柏灌王会这么脆弱,一个乌恒来犯就直接挂掉了,但自小耳濡目染“皇宫那些龌龊事”的经历,也让汤圆很快就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念第利用他师弟中容国师的身份,在进献给柏灌王的仙丹中动了手脚,不会让人猝死,但可以缓图之,柏灌王一生气,药力发挥作用,弄死了柏灌王,却让人觉得是柏灌王自己气死了自己。 著名黄暴话本写手晴小九的《王爷二三情事》衍生版《总有那么几个人想弄死朕》中就写过的,闻小欣被他大哥下了一种慢性毒药,潜伏期有整整三年呢。 最后,汤圆还是没有把他的疑惑说出口,因为他怕他这样的怀疑会伤了念第的心。 …… 三军出行,威武又霸气,可惜汤圆也只能远远的看一眼,然后就被念第又强行带回了府上,说是安全第一。汤圆欲哭无泪,这世界上哪儿来的那么多危险,还都是针对他的,想想都不可能吧?但就念第的观点来看,陷害汤圆害死白朗的凶手一日不除,汤圆就一日不得安全,他也就一日不能随意出府。 幸好汤圆也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乖宝宝类型,就这么被看着竟然都没生出什么叛逆心理,顶多抱怨,但人却一直很老实的没有迈出过汤府半步。 汤府?没错,汤府,汤圆的府邸终于还是紧拖慢拖的竣工了,就在念第家隔壁,一堵墙,两家人,拆了墙……回到解放前。 每次回家,虽然汤圆进的是他的汤府,但住的却还是念第隔壁,哪怕是心想给汤圆做点心,都比较爱用念第院子里的小厨房,据说是因为用惯了OTZ。于是,当初轰轰烈烈的搬家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最后归于平静,一切如初的被淡定接受了。 汤圆对此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呢? 某日侍女心想的一句话,道破了天机:“二爷,你有没有觉得你其实完全是在被念第仙师温水煮青蛙?”!!! 心想的话并没有结束,她还在继续说:“咱们汤府都成为陪嫁了,再这样下去,我担心我早晚有天要叫念第仙师为姑爷,而二爷你会成为坐忘心斋三代弟子的师娘。” 倒不是心想有意要拦着什么,她只是觉得不能再让他家二爷这么稀里糊涂下去了,念第对汤圆的好,心想全都看在眼里,而她家二少看上去也不想是全然无情的样子,因此,心想这才升起了当一回红娘的念头。 好吧,心想之所以会这样,最重要的原因是,心想觉得念第可以保护好他家二少,二少好,才是真的好,心想一直这么认为。 汤圆当时的反应就是把嘴里的甜汤乱没形象的喷了出去,却也暗暗记在了心上,这便是种子了。 而种子的生根发芽,就要从某次汤圆听到坐忘心斋的三代弟子在背后叫他少夫人开始说起,见汤圆听到了,并且没有什么过激反应,胆大脸皮厚的三代弟子们就堂而皇之的由地下转入地上,明目张胆开始全员这么叫了。 “少夫人,早~” “少夫人出来散步啊~” “少夫人明天见~” 一开始汤圆还很是匪夷所思了一段时间,没有少爷,何来的少夫人? 等晚上念第回来,这才给汤圆解了惑,坐忘心斋内部也不并是如外表所见的那么铁通一块,每个弟子都有自己的倾向,中容又或者是念第,而念第的心腹就是汤圆常在念第府上见到的那些个,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私下里不爱叫念第师伯、师父,反而叫少爷,据说是这样比较便于迷惑敌人。 可,谁又是敌人呢? 呃,不对,汤圆瞬间顿悟了少夫人的由来,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比较……微妙,立刻就对念第咆哮道:“为什么不是我是少爷,你是少夫人?!” 围观的影卫集体这个表情“=口=”了一下,然后,就有人欢喜有人忧了。 欢喜的人在说:“来来来,交钱交钱,愿赌服输,熟归熟,可不带赖账的啊我告诉你们。” 愁的人自然是一边痛心疾首的和自己口袋里的银子做着难舍难分的告别,一边说:“少夫人也太不给力了!难道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反驳,你才是少夫人,你一籍帐的少夫人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家少主的属性是糯米汤圆,虽然最近有向芝麻陷汤圆发展的意向,但肯定不会变异成傲娇。”汤圆身边的影卫表示,他们跟汤圆相处了多少年,那可是从还跟在向宠身边时就已经开始了,自然是没人比他们更了解汤圆。 念第意味深长的一笑:“哦,我是少夫人,你是少爷,行啊,我不介意称呼问题的。” 汤圆被念第堵一口气险些没上来,跳起来怒视之。 影卫们屏息凝神,不约而同的心想,来了,来了,终于盼到的世纪大战! “你以为你这么说就显得你很大度了吗?小爷告诉你,小爷也不在乎称呼!”汤圆叉腰,那叫一个气吞山河之势,那叫一个……令人汗颜。好不容易被念第喂起来点了的小肉脸一鼓一鼓的,红润白皙有光泽,知道的他这是生气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搁这卖萌呢。 汤圆身边的影卫一起捂脸,主人,你这让我们情何以堪啊,以后在同行面前可怎么抬得起头……念第明显是在给你设套,设套懂吗?关键点不再于称呼,而是关系吧?! 然后,汤圆少夫人的身份就这样莫名其妙、稀里糊涂的被正式确认了下来。 事后晚上躺在床上,汤圆辗转反侧,梦寐思服,这才回过味来,他为什么没有反抗的就接受了他和念第是一对的这个设定呢?不在意关系,仅仅在意上下攻受的问题。 对,没错,看起来很小清新的汤圆同学其实一点都不小清新,起码什么男女、男男、女女哪怕是人兽的爱情动作戏他都是一清二楚的,一些基本的专业术语和名词他也都烂熟于心,倒不是汤圆有一颗多么淫荡的内心,而是……话本小说害死人啊! 多看话本可以增长很多不必要的知识和常识,这是汤圆阅览了这么多年话本,集西承与大启两国的大成之后得出的结论。 一般人知道的,汤圆未必知道,但一般人不怎么知道的,汤圆却肯定知道。 这其中就包括了上下攻受。 毕竟断袖之风在大启一直很盛行,上梁不正,你也就不能指望下梁正了,以闻氏皇族的尿性,每代不出一两个死基佬,他们肯定是不会甘心的。而上行下效,这给了大启的文人墨客多少的创作灵感啊,就拿当红黄暴话本小说家晴小九来说,他的成名作品基本等于闻氏皇族成长史,涵盖面之广,尺度之大,从政治军事经济民族等多个方面论述了搅基对于闻氏皇族稳固江山的重要性,又利用活色生香的插图配画让读者深刻的明白了什么叫“深入”。 大启人民彪悍的接受程度以及奔放的性取向由此被提升了多个等级,在整个国家都是难有人望其项背的。 汤圆一直记得他接触的第一本男男向小说就是晴小九写的《分桃记》,当时太年轻,汤圆还以为那本线装书是讲吃的呢,结果看完了才反应过来,尼玛主角最后和一个男的在一起了,在一起了啊! 然后,他的第二反应就是,两个男的在一起其实也没什么嘛。 一扇新世纪的大门就此为汤圆展开了,而进入之后的体验就只剩下了那一句大家都耳熟能详的,一入腐门山似海,从此良知是路人。 毫无疑问的,汤圆在腐了多年后,理所当然毫无节操的就弯了,身体力行的去喜欢上了闻嫣,对爱情动作戏那就更是深入的研究了不是一小下,这才有了今天他的顿悟。他是说,也许,大概,保不齐,早在很早之前他就已经喜欢上了念第,只是一直有点迟钝,没有发现而已。 现如今以称呼为引子,汤圆终于开始正视这个问题了,他问自己,你喜欢念第吗?你想和他生活在一起一辈子吗? 得出的答案是,我去,我们现在不就是生活在一起了吗?!—— 2.团圆第二步:告白不是你想告,想告就能告。——论一个亲妈可以多么不靠谱。 “生活在一起,又不等于要一辈子一起生活。”一个声音从房梁上传来。 “谁?”汤圆吓了一大跳,鬼神之说他是越来越信了,虽然“神出鬼没”这一点是个影卫就可以做到,但猜透他的心事,这个就不是随便的影卫可以做到的了吧? “人。”一句话就打破了汤圆全部的幻想和恐惧。羿家里的老人瑞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灰衫,从房梁上跃下,翻身点地,轻盈的就像一片纸,没发出半点声音。他徐步走到汤圆床前,保持在一个彼此双方都可以接受的距离,既不会过于冷漠,也不会显得谄媚。 “老人家……有何贵干?”汤圆一脸诧异的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岁数大的足可以担任他爷爷角色的鹤发老人,有些拿不定主意,他到底应不应该呼救。 “你这样的警惕性可不行,不能因为对方是个老头子,就以为对方无害。” “但是既然您这么说了,那您肯定是对我无害的,对吗?”汤圆一笑,“不过,还是感谢您的好意,我记下了,以后定当注意。” 人瑞一边心里想着嗷嗷,不愧是我家少主,好萌好可爱对老人家还这么礼貌,真是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孩子!一边绷着脸,倍儿严肃的继续刚刚的话题:“年轻人呢,对待感情问题要慎重,不能草率,起码你不能因为接受了跟他住在一起这个设定,就轻易下结论觉得你是爱他的,你还能跟你父母兄弟朋友住在一起呢,难不成你要爱他们所有人?” 汤圆一愣:“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看……” 环顾房间,念第隔壁;床,念第的;被子,念第准备的;床头多宝阁种的各色小说,念第搜罗的;书桌上的笔墨纸砚,念第送的;就连衣柜里的衣服都尼玛是念第亲自选的。 不知不觉间,汤圆早已被念第包围了,念第编织了一张层层密密的网,层层递进,小心谨慎,而当汤圆发现时就已经是一击必中,不容挣脱的时候了,汤圆看着这屋子里的每一件东西,好像都能联想到念第对自己的好,想到念第磁性低音的声音…… 汤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好烫,尼玛真的是太不争气了! “这只是他的一种策略,他在用他特殊的方式让你习惯他,迷惑你的感官,但那未必是真的感情。”人瑞就差冲上去对他家少主说,少主三思啊。 无论汤圆未来喜欢的人是男人,是女人,是好,是坏,游隼一族都会爱屋及乌,但前提是,那人真的是汤圆所爱,并且也爱着汤圆的。所以此时此刻游隼一族的人瑞不是在单纯针对念第,他只是希望汤圆能够真的认清自己的感情,日后不要因为今日的一时冲动而后悔。 汤圆笑了:“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当我发现念第用他这种好似蚕食的霸道方式将我已经拿捏在手里的时候,我的感觉却是甘之如饴,甚至因为他对我这么在乎和用心而觉得欣喜异常。” 所以,不是我发现身边充斥着他,便也就习惯了;而是哪怕明知道他这么霸道,我也很是欢喜。 想到和念第点点滴滴的相处,汤圆就会打从心里觉得高兴,嘴角上扬的弧度怎么压都压不下去。最重要的是,念第爱自己,这可比当初苦恋闻嫣要好多了,最起码念第不会吊着他,汤圆也终于确信了,念第是真的爱着他,用一种特殊而又略微幼稚的方式,深刻的爱着他。 忘记是谁说的了,当一个人懂得爱一个人的时候,是感情的成熟;当一个人懂得别人的爱时,才是爱的成熟。 曾经汤圆面对向宠的示爱,他只觉得他应该干脆果断的拒绝,这样对谁都好。但当他把这个想法套到念第身上的时候,他却怯懦迟疑了,不是因为念第有一张毁了容的脸他就真的觉得有多愧疚,而是在那个时候他就应该意识到,念第对于他来说是不同的。 向宠和念第同是汤圆不想伤害的人,他们对汤圆做出了同样的告白,但汤圆的回应却截然相反,对待向宠,汤圆可以理智的做到长痛不如短痛,但轮到念第,他却一下子方寸大乱。 这其实就已经说明了一切问题。 汤圆今日这才幡然醒悟,原来情根早已悄悄埋下,他太笨,直到开花结果再也隐藏不住了,这才大彻大悟。 “念第就那么好?”人瑞一脸说不上来的微妙,在他心中他家少主汤圆肯定才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看着“天底下最好的”汤圆用觉得别人才是天底下最好的语气来描述着另外一个人,这样的视觉冲击真的很挑战人。 汤圆皱着一张脸,努力回想念第的不好。 他对自己太霸道,但那是因为他在乎他;他总爱擅自决定他的自由,但那是因为他要保护他;他对自己……那么多、那么多的缺点,却好像总是能找到理由来反驳。 最后,汤圆唯一能想到的无法为念第找到理由的缺点,就只有念第阻止他去找他大哥。 但……这个汤圆完全可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需要念第。 至于什么身体不好啦、毁容啦就都不再汤圆的考虑范围内了,汤圆这个人从他第一世敢千里追妻就能看出来,在骨子里他其实是有点诗人的浪漫色彩,有点理想化的,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问题会是问题。 于是,人瑞的出现反而是促成了汤圆坚定自己信念的催化剂,他说:“恩,我确定了,这么好的念第,我又怎么能不爱呢?” “那向宠又或者羿就不够好吗?”人瑞又问到。 确定自己到底爱上没有爱上一个人,就想想他做的让你感动的事情如果换一个人去做,你是否也能够接受。 汤圆终于定下了全部心神,语气坚定:“他们很好,但他们都不是念第。” 人瑞笑了,就像是一朵绽开的菊花:“那么,祝福你。” 等老人走了,汤圆这才反应过来,我去,刚刚内谁啊,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我来当感情咨询师吗?!还真是莫名其妙啊。 但不管是怎么样的莫名其妙,汤圆都秉承着“喜欢了,就在一起吧”这样果断干脆的精神,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乐颠颠的去找念第告白了,他掩耳盗铃的相信,如果提出在一起的人是他,那么他将来就会是在上面的那一个! ……想法是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 汤圆觉得他已经起的够早的了,结果推开隔壁念第房间的门,里面却收拾的整整齐齐,昭示着主人已经离开,甚至房间中的那股冷清都会让人怀疑昨晚房间的主人到底没有回来过没有。 汤圆问了人才确认了念第是回来过的,只不过一早又已经出门了,目的地坐忘心斋。 “他最近怎么去坐忘心斋去的这么勤快?”汤圆当然不能阻止念第不去自己的工作单位上班,但前段日子的相处给了汤圆太多的理所当然,他一直以为念第就是个宅男,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门,对坐忘心斋顶多也就是帮帮忙。 “少夫人,少爷天天去坐忘心斋才是常态,有的时候还会住在那里。”事实上,根本不是有时候,念第在这边的宅子还是在汤圆来了之后才终于有了点是念第宅邸的感觉。 “那他病了呢?不是说一直都是休半年,好半年吗?” “呃,少爷一般更倾向于在坐忘心斋养病,毕竟掌门在那里,还能有个照应。”事实上,连这些弟子都很诧异念第这次病了怎么会这么和善,以往念第病的时候,不要说是生人勿近了,哪怕是平时在念第身边很说得上话的弟子,胆敢进入他的房间,那也是格杀勿论的,甚至在晚上的时候,连掌门中容都不敢去看。 汤圆一下子就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脸庞再次不争气的红了起来,且温度持续升高,嘴角上扬的弧度已经无限趋近于傻笑。 咳,从侧面得知自己被自己也喜欢的人这么珍重,汤圆的反应也不算太傻,对吧? 而念第此时到底在干什么呢?这就要从昨晚说起了。 “少爷。”脸上绣着狰狞鸟绘的鹁鸪一族出现,单膝下跪,献上自己绝对的忠诚。 “确认了吗?”念第坐在太师椅里闭目养神,修长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打着木质的椅子扶手,整个人都散发着不善的信息,“是豫让对宝笙下的杀了白朗的命令?” “是。” 念第沉默的想,我可以说,情理之外,意料之中吗?豫让果然不是一个安分的,真的是留不得了啊,念第不由的庆幸,幸好他早就对豫让有防备,否则今日的局面还不知道要如何收场呢。 宝笙是坐忘心斋的人,一直秘密潜伏在白朗府上当丫鬟,最近才有机会被调升到白朗身边当贴身侍女,因为一副不谙世事,心直口快的特点而深得白朗的信任,那给了宝笙实施熏香计划的机会,也给了宝笙神不知鬼不觉弄死白朗嫁祸汤圆的机会,当然,宝笙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豫让计划中最大破绽。 “今夜就清理门户吧。” 3.团圆第三步:世界上最讨厌的莫过于,我知道你是谁,但你不知道我是谁=V= 念第清理门户的事情没少干,但清理豫让的这次却是干的最不彻底的,倒不是念第顾念旧情、于心不忍,而是豫让的影响力太大,哪怕念第从一开始就对豫让留了一手,豫让对少昊之主也是忠心不二,但在最后围剿的时候也还是出现了差错。 豫让提前得到了念第亲自率人要杀了他的消息,因此有机会躲了起来,虽然到最后还是被念第找到,却让他想办法退到了最棘手的法门峰断崖边。 “从动了对汤圆杀心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料到了今天的局面。”豫让站在崖边如是说。 “后悔了吗?”一袭黑衣的念第冷笑了一下,冷酷异常,猎猎崖风吹起他的衣角,露出了里面红的如血的衬里,肃杀威严。他身后还站着二十几个青衫的三代弟子,手持利刃,在月光下闪着让人胆寒的银光。 豫让摇头,面色狰狞而又略显疯狂:“我死不足惜,唯恨没能在死之前杀死汤圆!他会是阻碍少昊恢复荣光的绊脚石,即便现在不是,早晚也会是的!” “汤圆死了,才会是你最后悔的事情!”念第话音未落,就已经率领手下弟子对豫让展开了凌厉的攻击,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和豫让废话,言多必失,这他比谁都明白,而他刚刚说的那几句不过是想让豫让分神,好一击必中而已。 为什么? 因为此时看样子虽然是念第一行人稳操胜券,将豫让逼退崖边,但稍微看过几本话本的人都知道,一般从断崖掉下去的人的存活几率那是相当的高,不仅能活着,还会有奇遇,或被神医搭救,或得崖下前辈百年功力,再不济也会有个堆满了武功秘籍和奇珍异宝的山洞…… 所以,绝对不能让豫让跳崖,因为跳崖基本就等于他还会回来复仇的! 如果是汤圆在场的话,他一定会这么想吧。念第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么紧要的时候他竟然会想到汤圆,还是想到这么扯淡的方面,但他不想豫让跳崖也是真的,只不过仅仅是处于小心谨慎的目的,不见豫让的尸体,他总是不能真的放心。 世事无常,老人总说好的不灵坏的灵,念第还是因为和豫让的那几句话而错过了击杀豫让的最佳时间,让豫让当着他的面坠入了悬崖,投入了崖下的急湍中。 “给我去崖下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念第立刻下了命令,因为他相信一个定律,祸害遗千年,他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丁点可能威胁到汤圆性命的事情。事实上他已经后悔了,没能在豫让对汤圆产生不满的时候就直接弄死他。 月光下,灌木丛中,待着白底红纹面具的男孩笑了,对身边人说道:“坐忘心斋这是内讧了吗?汤圆,豫让,念第,实在是太有意思了,你也去崖下搜搜,看看能不能捡到什么意外结果。” “……这样不妥吧?”男孩身后的人显得有些迟疑。 “怎么?连你也学会对本座的决定指手画脚了?!”男孩的声音不可避免的拔高了一些,带着点歇斯底里的神经质。 “属下不敢。”男孩背后的人立刻下跪请罪。 “那还不赶紧给我去找!” …… 这也就是为什么第二天汤圆想要告白的时候,却找不到告白对象的主要原因,他告白的对象还带着人在崖下面忙着找尸体呢。 如果念第知道他错过了什么,想必他一定会很后悔。 可惜,有钱难买早知道,就像是汤圆不知道他唯一一次没有听念第的话——随意出门,会给他日后的生活带来多大的天翻地覆。 找不到告白对象这种囧事不可避免的伤到了汤圆的一颗玻璃心。 幸又或者不幸的是,汤圆的大脑回路比较爱不走寻常路,一般小受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或会傲娇别扭的想你这辈子都别想我再对你告白了,或会很贤惠的想他现在很忙我还是等他回来吧,再不济也是悲春伤秋的来一句这或许就是命,上天注定不让我告白BALABALA……汤圆的想法却不同,在得知念第太忙最近很有可能都不会回来之后,汤圆的反应是立刻叫人备车,他就不信了他今天这白告不成! 汤圆的这种心理还可以被定义为闲的蛋疼的强迫症,就跟出门总觉得没锁门,又或者在一堆尽然有序的事物中看到唯一破坏秩序的那个会想要去多管闲事的纠正是一样一样的。 面对汤圆要出门去见念第的命令,坐忘心斋的三代弟子陷入了水深火热的矛盾胶着中。 让去?可是少爷明确说过的,没有他的命令,为了保护少夫人的安全,他们必须想尽一切办法留少夫人在府上! 不让去?这可是少夫人第一次主动说要去坐忘心斋看少爷,少爷知道了肯定能乐疯了,这要是被他阻拦下来……后果不堪设想啊。 QAQ世界上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让人进退不得的局面呢? 最后,还是汤圆的一句“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我不是一个人去,肯定要带侍女随从以及影卫,如果你不放心,也可以带着人一起”,彻底说服了三代弟子摇摆不定的心,这么多人出行,还是在白天最热闹的时候,应该不会出多大事的吧?而且,这可是第一次呢,第一次总是很重要的! 等去了坐忘心斋,汤圆和他身边的三代弟子却无奈的得到了一个让人郁闷的答案,念第根本不在,据说是出去了,但到底去了哪儿,这就不好说了。 汤圆一脸被雷劈到的表情,因为他迅速就联想到了话本中一到关键时刻,好比告白的时候,总是要出现一些讨人厌的波折意外,如果是幸福解决还好说,虽然有波折但总归还是幸福的,如果是悲剧收场……那可就不美了。 汤圆的脑海中迅速罗列出了许多念第不再坐忘心斋的扯淡理由——受伤、失忆、甚至死亡,而这些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情变,半路杀出个情敌什么的最狗血讨厌了! 看着汤圆明显略不对的神情,三代弟子再一次做出了他这辈子最不明智的决定,他说:“少夫人,要不咱们去别处找找看?其实少爷平时活动很少的,固定会去的几个地方我都心里有数,说不定……” “走!”汤圆二话没说就同意了这个决定,一个把他引入他怎么都想不到的歧途的或好或不好的决定。 而事实上,念第其实哪儿也没去,他就在坐忘心斋,只是换了个身体——公共马甲中容。 为了确保汤圆的安全,汤圆少夫人的地位只是在念第的心腹之间流传,坐忘心斋的普通弟子根本无从得知汤圆对于念第的重要性,以及和中容这个念第师弟身份之间微妙的联系,他也就理所当然的觉得没必要把这么一个来访的消息。禀报给跟汤圆看上去毫无瓜葛的掌门中容,这才致使两人错过了。 还是那句话,世间报应因果,环环相扣,生生不息。 汤圆绕着满郫都城找了一天没找到念第,满肚子的伤心失落,并且自己吓自己的觉得事情走向也许会越来越诡异,而就在他负面情绪达到顶点的时候,汤圆却意外捡到了一个穿着白袍的小男孩。 也许用“捡”来形容并不太合适,准确来说是男孩主动找上了汤圆,拦下了他的兽车。 见对方是个小孩子,汤圆就拦下了左右想要斥退男孩的打算,和善的撩开帘子,从车上与男孩对视,想问清楚了再做打算。 男孩约摸有个十一二岁,一身的气度却反而像是个阅历丰富的老者,面对汤圆极其庞大的出行阵容,完全没有任何惧怕拘谨的表现,实在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样子。 但男孩这样天山童姥似的违和感没能维持多久,就被男孩一眨不眨的看着汤圆容貌的举动破坏殆尽,让汤圆觉得这也许只是个过于早熟的孩子,就像是每个世家弟子那样,外表老成持重,其实内心里还是个幼稚的小鬼。 “你跟你的家人失散了吗?”汤圆一直觉得自己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只有孩子是例外,因为他总会联想到他失踪的大哥,想着如果他帮别人团聚了,说不定老天也会帮他团聚。 男孩摇摇头:“我自己跑出来的。” “和家人闹矛盾了?”汤圆了然一笑,看男孩的衣着打扮就知道他肯定家世不凡,而汤圆作为同样出身大家族的世家子,他实在是太明白这个年纪的男孩这么说代表着什么了——青春期叛逆,离家出走,因为他以前也这么干过。 男孩却给了汤圆一个意外的答案,他再次摇摇头:“不是,我是来专门看你的。” 男孩的话让汤圆莫名觉得自己成为了山林里的什么稀有动物,他愣愣的指了指自己:“我?你确定是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又有什么好看的?”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汤圆,大启人士,汤氏弟子,万寿驸马,去年出使我西承,家住坐忘心斋念第仙师府邸隔壁,与当今圣上交好,最重要的是,一个我很在意的人告诉我,你是望帝杜宇的转世,他很在意你。” 4.团圆第四步:你好,我叫喾。 男孩如数家珍的报出了汤圆的简历生平,这不仅让汤圆大吃一惊,也让汤圆身边跟着护卫汤圆安全的影卫起了戒备之心,这年头果然哪怕对方是个孩子也不能小觑啊,这要是刚刚汤圆有个万一……不用念第亲自动手,他们就可以手拉手去跳护城河了。 面对众人一副“我们揍是在正大光明脑补”的表情,男孩无奈耸肩:“别那么大惊小怪的,以示公平,我也告诉你我是谁,我叫喾,是穷桑高辛氏,家住往生教鸿民长老府邸隔壁。” “喾?你爹妈还真是会起名字。”与影卫的戒备不同,汤圆反而觉得小男孩可爱极了。 喾弟弟一副与有荣焉的点点头,骄傲的昂起白玉雕砌般的小下巴回答:“那当然,也不看看那是是谁起的。看在你还算有品位的份上,本……本少就允许你以后这么叫我了。” 果然很可爱!汤圆觉得他好像看到了一个他大哥和向宠的结合体,作为从小在这么两个人身边长大的人,汤圆是一点都没觉得男孩这样的口吻有什么问题,他爹汤老爷子也总是教育他,好男儿最不能缺的就应该是这份骄傲与英气。 “那,喾,我能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去我府上做客吗?我有很多好奇的事情想问你。”汤圆决定了,如果今天真的注定他告白不成,那他就只能拿眼前的小孩打发时间了。(喂!) 喾弟弟沉吟片刻,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本少就给你这个荣幸。” 不论是汤圆身边的影卫,还是念第身边都是打算阻止汤圆这一荒唐举动的,可惜,他们想阻止也没用了,因为人小鬼大的喾弟弟已经伸手利索的翻上了汤圆的兽车,在所有影卫吃惊的表情中面带不屑的再次开口:“刚刚足够我杀死你们主人五次了,但没我出手,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很好,那么,走吧。” 喾放下帘子回身再看,已经收获了汤圆双眼满满的崇拜:“不愧是世家出身,就是威武霸气!” 念第对汤圆简单的科普过西承的势力分布,其中他就提到过这个穷桑的高辛氏,据说其在西承的地位就和雍畿汤氏在大启的地位差不多。 “汤驸马也是世家出身,你这是在变相夸自己吗?”喾弟弟的嘴一如他的性格那么坏。 汤圆一愣,充满困惑的看着喾弟弟,怔怔的说:“我也是世家出身和变相夸自己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世家出身的未必都威武霸气,威武霸气的也未必都出自世家,你是两者的交集。” 汤圆是真的不懂。 喾也因为汤圆的这个“真不懂”,而第一次饱尝了别人在面对他尖锐话语时的无力感。 “而且,别叫我什么汤驸马了,感觉怪怪的,叫哥吧。”汤圆爽朗一笑,不仅令喾觉得诧异,连伺候在一边的心想都开始自责,他家二少什么时候转型了她都没有注意到? “咳,”喾弟弟决定假装没听到汤圆刚刚在说什么,“你好奇什么问题?现在就可以问了。” “第一,一个你很在意的人,指的是谁?”汤圆竖起了他的右手食指。 这个问题又是喾和心想没有想到的,到不是觉得这不是一个疑问点,而是他们都以为汤圆会先问问喾是怎么知道汤圆的那些身份的。 汤圆这边则淡定表示,不就是知道个身份嘛,这还算事儿?向宠小时候也完全可以做到啊,而且向宠当时比喾还小,收集的信息却更全面呢。影卫又不是谁家的专利,只他们一家有,你能搜罗到消息,还不准别人也搜罗到消息了? “这个嘛,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喾眼睛狡黠的看向汤圆,就像是一只聪明的波斯猫,“至于什么时候才能告诉你,唔,这就要看你配合不配合了。” “配合,肯定配合!”汤圆再一次发挥了他一反常态的热情。 心想的心却终于稳了,她已经差不多可以猜到他家二爷这肯定是打算从眼前叫喾的男孩身上得到些什么,所以才会显得这么过分殷勤,他家二爷还是太傻太天真了,连想要利用人的时候也可以讨好的这么……直白。 喾弟弟也很神奇的配合了汤圆的讨好,他有着每一个不缺爱的世家子弟都有的毛病,觉得全天下人都理所当然该对他好,该喜欢他,该宠着他,该让着他,不这么做才反常呢! “还有什么好奇的吗?”喾继续问道,“如果可以我一定会告诉你。” 汤圆在心里乐开了花,他觉得喾弟弟这熊孩子实在是太可爱了,为什么呢?因为就他多年来面对向宠、念第以及他大哥那些个别扭闷骚人士的经验来看,喾弟弟之所以这么说,肯定是因为觉得刚刚没有回答出他的那个问题而产生了微妙的愧疚心理,这才想要赶紧着弥补。 “什么望帝杜宇的转世?我什么时候成他的转世了?”这个倒不是念第的保密工作做的好了,而是汤圆几乎不出门,他也就无从得知这些八卦。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喾弟弟一下子就大惊小怪起来,恢复了不少属于孩子的生气。 “……我应该知道吗?”汤圆想了一下之后就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唔,我想了想,这事与我有关,我好像确实应该知道的,但我脑子里却没什么印象,你愿意给我讲一下前后因果吗?”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喾弟弟给汤圆这个传说中望帝转世的正主,讲述了一下他为什么会是望帝转世,以及望帝杜宇到底是个谁。 汤圆一边听一边点头,还不忘时常发出“哦”这样恍然大悟的特效背景音。其实望帝杜宇是谁汤圆是知道的,他不仅知道,还知道很多关于杜宇的故事,因为小时候他母亲就是拿这些当睡前故事给他讲的。只是喾弟弟根本就没问汤圆知不知道,他直接默认了汤圆是不知道的……于是,汤圆也就不好打击小孩子的自信心了。 “其实我这边还知道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野史,有兴趣吗?”喾弟弟这样神秘兮兮的对汤圆问道。 汤圆一听野史两个字就来了兴趣,而且是特别大的兴趣,生在大启那么一个把正史当波澜壮阔的野史来演绎,把野史当玄幻小说来上演的国家,他实在是很难对别国正儿八经的正史提起多少兴趣,但野史就不一样了,晴小九真理,真相往往藏在野史里。 “你也知道的,杜宇最后选择了把他的皇位禅让给他的丞相,也就是治水有功的鳖灵,然后杜宇归隐山林,民间却在杜宇退居西山后,传出杜宇之所以选择禅让,其实是因为在鳖灵治水多年未回家的时间里,杜宇与鳖灵的妻子有染,心生愧疚这才退位的流言蜚语……但我要说的野史却不是这个,而是鳖灵其实一直爱慕杜宇,这才篡位,逼着杜宇禅让,而所谓的退居西山也不过鳖灵囚禁了杜宇之后哄骗大众玩的。鳖灵是个疯子,他和他的妻子生了他的大儿子,又让杜宇和他的妻子生了寄在他名下的二儿子。” “野史果然重口。”汤圆是真心不能理解所谓的爱你就要囚禁你的这种说法,虽然这类型的话本他也看过不少,还看的很带感,但他是绝对无法接受将其带入现实的。 喾弟弟一脸赞同的点点头:“那你知道这个故事最后的结局吗?” “杜宇鱼死网破,对鳖灵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的,从你伤害我的那一刻起。”汤圆根据他侵淫话本多年的经验给出了最适合的狗血台词。 “我现在开始有些信你真的是杜宇转世了。”喾弟弟如是说。 “=口=”这也可以的? “为什么你显得好像比我还惊讶的样子。那么,说正题,你说的只是杜宇死前的事情,他死后,西承就变成了双王制。”喾对汤圆投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笑,“但一山不容二虎,双王制最终还是淹没在了历史的长河里。” “你是说,少昊就是当年那个被寄在了鳖灵名下,却是杜宇真正血脉的孩子?”汤圆表示,历史果然太残酷,为什么施暴者的子孙坐稳了江山,受害者的子孙却只能全族战死呢? 心想突然打碎了手中的被子,将汤圆从对这段上天到底公平与否的质疑中拉了出来。 “我可什么都没说。”喾勾唇一笑,“我要说得是,坐忘心斋也是双王制。” 汤圆赶紧摇头:“坐忘心斋不同的,最起码,念第是不同的。” “哦,是吗?”喾没再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只是笑的特别暧昧不明,“但愿如此吧。” 汤圆一巴掌就朝着喾弟弟的头拍了过去:“小孩子家家就要有个小孩子的样子,可不能学那些乱七八糟的样子!” 具体到底是怎么乱七八糟的样子,只能说,喾刚刚的那一笑让汤圆想到了闻嫣那个妖孽。 喾气的指着汤圆的手指都在颤抖,最后一切都化作了一声哭腔:“你竟然敢打本少!” 汤圆骄傲挺胸表示:“我不仅敢打,你下次要是再这么做,我还会打的。”他爹汤老爷子说对,棍棒下面才能出孝子。 5.团圆第五步:就这样告白了~ 汤圆携带着喾弟弟回到了他和念第已经合体的府上,喾弟弟从始至终都表现的兴致缺缺,念第那一晚也果然没能回来。 玩了一会儿喾弟弟,汤圆就觉得实在是提不起兴趣的回屋早睡了,留下心想招呼喾弟弟。在汤圆的认知里,心想一直都是个哄孩子的能手,留她照顾喾弟弟是再妥帖不过的。还为此特意跟喾弟弟交代:“心想是看着我长大的,她很好,你也会得到很好的照顾的,不要担心。” 喾弟弟很是傲娇别扭的一扭头:“谁担心了,量你也不敢不好好照顾本……本少。”耳朵尖红红的,喾表示,他才不会承认这种把自己当大人会解释清楚用意的行为很让他高兴呢。 心想也是不负汤圆所望,把喾照顾的很好,直至最后哄睡了才离开。 而当心想吹灭夜灯,留人守在外间,自己悄然离开之后,本应该躺在床上酣然入梦的喾却睁开了眼睛,半点睡意也无,在夜里甚至亮的吓人。 没一会儿,喾同样带着面具的手下就出现了,表示外面守着的人已经被点了睡穴。 “嗯,你做的很好,人找到了吗?”喾坐在床上问道。 “找到了,还有一口气,他自称是豫让没错,但还没有来得及交代什么就再次晕了过去,已经着人在尽力医治,就安排在云来酒楼。属下从他身上的香味可以断定,他是中容,起码他是您去拜访过的那个中容。”面具属下如是回答。 喾托腮,笑了:“越来越有意思了,不是吗?我一开始还在奇怪,这个叫豫让的人是谁,没想到竟然就是‘叛徒’中容,这就是上天给我的机会啊。我要他一定活着,懂?” “是。” “双王制就是邪物,对吗?”喾也不知道是在和自己的属下说,还是在自言自语,“从那日了解到的来看,中容和念第的矛盾应该就是汤圆,中容要杀了他,念第要保下他,你说咱们该站在哪边呢?” “站在能让您觉得快乐的一边。”面具属下干脆利索的回答。 “不,是站在能满足我愿望的一边。” 等喾和他的面具属下交代完事情之后,面具属下就如他的出现一般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然后,原本应该昏睡在外间被心想交代服侍喾的人从容的站了起来,走进里屋,看向脸上有着明显错愕的喾,笑了开来,因为来人正是本应该已经离开的心想。 心想冲喾微微福身,笑脸依旧,语气谦和:“能烦请您一件事情吗?” “如果你想说的是烦请我去死之类的话就不用说了,这种心理战术本座早就已经不屑去玩了。”喾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顺便在心里想着,我算是明白汤圆能够笑的那么不谙世事,比他还像是个孩子的原因了,他身边的人都是高手,把他保护的太好了。 “怎么会呢,您是二爷的贵客,奴婢不会做违背二爷意志,让二爷伤心的事情的,只是想烦请您也不要做这些,否则,伤害了二爷的人,奴婢可就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了。” 赤裸裸的威胁,大胆到肆无忌惮,目中无人,这当然是很让喾恼火的,因为他已经受够了这些威胁!也因此,喾表现出了他很孩子气的一面,只为一时的意气之争,口舌之快,就罔顾了理智和敌我力量的悬殊:“如果我说不呢?” 心想依旧在笑,却笑的让人毛骨悚然:“那就请您拭目以待,看看奴婢能做出什么。” 因为那一晚的不欢而散,第二天喾的脾气就算不得好了,这让汤圆很是费解,昨晚还好好的呢,今天怎么就突然变脸了?小孩子加上傲娇的性格实在是一件让人很头疼的事情啊。 “那你就不要陪着我好了!”喾一眼就看穿了汤圆的心思。 汤圆摇摇头:“不行,你不高兴,我就应该陪着你,让你高兴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显得很白痴啊,我们才见了两面,我对你态度也不好,还是说,你比较喜欢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喾在不高兴的时候攻击能力就会翻倍,肆无忌惮的总是特别容易刺伤别人。 汤圆不是圣母,被人这么说自然是会觉得不高兴的,所以他决定报复回去:“那你知道你这样把别人的好意往外推的行为也很白痴吗?还是说你比较享受这种近似于自虐的孤独?” “你!”喾气的鼓起了一张脸,“鹦鹉学舌,邯郸学步!” “诶?我还自我感觉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呢。”汤圆眨着一张无辜的脸回望,意思明确,对,没错,我就是要气死你。 “你这人怎么这样!”喾觉得委屈极了。 汤圆一本正经的回答:“以彼之道还彼之身,我现在就是一面铜镜,你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 喾一下子就愣住了,然后他说:“那意思是,如果我对你好,你也就会对我好?” 汤圆点点头:“是啊。” “不骗人?” “我为什么要骗你。”汤圆的表情总是很容易让人相信他说的是很真诚的。 “但……为什么啊。”喾是怎么都想不通这种你好我好的特别直白往来,因为在他以前的世界,这些根本不会存在,每个人都戴着面具,谁也不知道面具之后包藏的祸心。 “唔,我以前有个朋友叫向宠,他告诉我说,有的人对你好,是因为你对他好,有的人对你好,是因为懂得你的好。我做不到后面那种懂得别人好的境界,但我还是能够做到别人对我,我就对他好的。”汤圆回答道。 “所以你这么平和的跟我说这些,是因为我没有再对你发脾气?”喾虽然不了解汤圆的神奇世界,但他的领悟能力是很强的。 汤圆点头,对于刚刚喾说他的话,他已经不气了。 “那我刚刚说话真的那么气人?”喾小心翼翼的问道。 汤圆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恩,很气人,要不是我打不过你,我都想拿家法抽你了。” “家法你妹啊家法,咱俩是一家人嘛,就家法……切。”喾别扭的昂头,却用眼角的余光扫着汤圆,最后别别扭扭的来了一句,“刚刚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 “恩,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也不是有意的。”汤圆笑着回答。 “你魂淡啊!!!”喾小爷觉得他这辈子都没这么郁闷过了,但却也觉得心里特别的舒坦,这种从来没有感觉过的感受,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要相信眼前这个笑容无垢的好似孩子的白痴的话,相信他说,只要你对我,我就会对你好的。直白的……就像是感情上的野兽,非黑即白,恩怨分明。这样的感觉,很好。 第二天一整天汤圆都是和喾弟弟一去过的,因为念第还是没有回来,第三天也是,第四天……整整一周。等到念第回来的那天,喾弟弟入住的事实已成定局,想赶都赶不走了,因为汤圆和喾真的出处了感情。 “你知道他是谁嘛,你就把他当亲弟弟看!”念第气急败坏的这样对汤圆吼道。 “我知道啊,喾就是姬俊吧,往生教五年前被你弄死了前教主之后临时顶替上来的新教主,我再不学无术,也是读过山海经的,帝喾,姓姬,名俊,号高辛氏,不是穷桑的那个高辛氏,但穷桑的高辛氏也是因此而得名。”汤圆说的特别顺溜。 “你……”念第本来还想继续教训,却发现剧本已经在悄然间被汤圆的意外打乱了,“你既然知道你还让他住到府上?!你不知道他和我什么关系吗?!” 汤圆还真就大大方方的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我一直以为有矛盾的是你师弟中容和往生教,不是坐忘心斋和往生教,也不是你和往生教,更不是你和往生教的傀儡教主。从你那日的说话里我就听出来了,对于这个教主你也是有同情的,不是吗?” “同情不能作为你惹祸上身的理由!”念第差点就吼出来了,既然知道那个不省心的小鬼对于往生教的重要意义,你就更不该留他,还是你觉得被往生教长老会灭口很好玩?! “在白朗死之前他告诉我说,我大哥当年去了往生教。”汤圆如是说。 “就是为了这个?”念第的语调一下子有些都不知道该如何控制了,“那我可以告诉你,他肯定不知道你大哥的事情,把他给我送走。” 汤圆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已经知道他不知道我大哥的事情了。之所以把他带回府,而不是像在青水城遇到的那个孩子那样直接送到官府,是因为大哥。但后来相处的时候,我发现喾人真的很不错,他对我很好,我也想对他好,他想住下,我自然不会把他赶走。” “你……”给我去抄家规,这话念第马上就要出口,却被汤圆拦下了。 “对了,我一直有件事情要跟你说。”汤圆如是说。 “你还闯了什么祸?”念第觉得他上辈子肯定是欠了汤圆了,才会小时候任劳任怨的给他当大哥,长大之后又任劳任怨的给他当爱人,最该死的,哪怕明明这么闹心了却都没有想着不去做! 汤圆摇摇头,直白的说:“我发现我好像喜欢上你了,咱们在一起吧!” “……如果你只是为了逃避抄写家规就说这些话,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不仅没用,而且还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我再问你一遍,你确信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可是会当真的!”念第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大概是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吧。 “!!!你……你这辈子都别想听到我再说了!”汤圆真的是很生气,谁告白的时候要是遇到这种情况,大概都会很生气。 于是,汤圆什么都没有再说,直接摔门负气而走。 隐藏在暗处和影卫们一起看好戏的喾终于现身,笑的特别不给念第面子:“天哪,你们要是因此最后没能在一起,你们一定会是本年度错过彼此理由最可笑的那一对。” 连影卫们都在摇头表示,少爷,关键时刻你怎么突然就不给力了呢?不应该啊! 6.团圆第六步:两个爱情新手谈恋爱,不鸡飞狗跳一点好像都很对不起他们的纯情~ 汤圆生气了 念第惹汤圆生气了。 在汤圆告白时念第惹汤圆生气了。 念第不信汤圆对他的告白,惹汤圆生气了。 简而言之一句话就是,念第觉得他完了。念第一直在追求的就是汤圆能够也喜欢他,和他在一起,但幸福来的太突然,他根本没能做好准备,唯一一次的不过大脑就把幸福给拒之了门外,唔,又或者是因为大脑动的太多反而把送上门的幸福当厄运给推了出去。 …… 众影卫在又一次结算清了彼此的赌资之后,开始积极地为念第坎坷的情路出谋划策,讨论的议题主要就是围绕如何赢回少夫人的心而展开的。 “送花?”这是从羿那里得来的灵感影卫甲。 “送你妹的花,送花有用的话,那现在咱们少夫人就变成将军夫人了。”否定来的很快,影卫乙毫不留情的道破真相。 “那投其所好,送礼物?”影卫甲自己也不否认,他就是很俗的人。 “那你知道少夫人喜欢什么?”影卫乙问。 “呃……”影卫甲卡壳了。 “少主喜欢吃。”本来只是在一边纯围观只看戏的汤圆影卫从革如是说,他这辈子大概都是忘不了刚升上有名字的影卫时,暗中保护以前的旧主向宠去汤圆府上,汤圆给向宠展示的那一道表达了烧鸡宁死不屈的抗争精神的神奇菜色。那真的是只有吃货才敢下嘴的存在。 “……”念第的影卫们低头一琢磨,我去,还真尼玛的对啊。 “少爷会下厨吗?”影卫乙再次一针见血。 “咕~(╯﹏╰)b,少夫人还喜欢什么?”影卫甲迅速切换了话题,他也不知道他家少爷会不会下厨,但他可以肯定是,无论少爷到底会不会厨艺,他们这些知情人的下场都不会很好。 “出去玩。”喾也加入了讨论的阵营,他总觉得汤圆根本就是被念第软禁在府上了! “这个不行。”包括汤圆的影卫在内的一众影卫一起摇头,态度坚决,“外面太危险,在念第仙师/少爷没有肃清贼子之前,主人/少夫人不能出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什么后果?”喾皱眉。 众影卫一起看向喾,默默表示,你就是那个后果的代表。 “我说……”基本已经成为念第府邸常驻人员的游隼人瑞终于开口了。 “恩?” “难道没有人觉得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去追摔门而出的少,呃,汤驸马吗?”姜还是老的辣的,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人瑞一语惊醒梦中人,念第也顾不上其他,迅速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留在原地的喾看了一眼屋子中突然冒出来的一大群影卫,默默无语,最后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我说,你们平时也这样吗?就是不管汤圆出不出门,你们都这么多人一起?” “那必须啊,全天十二时辰的贴身守护!”影卫们回答的义正言辞。 是全天十二个时辰的强势围观吧。喾如是吐槽。 这头汤圆自回屋后就直接躺倒了床上,怒气冲冲的暗自发誓,他这辈子都不要搭理念第那个魂淡了,哪家告白的结局会是这样啊,他是说,他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好吧,他确实有耍赖躲避罚抄的前科,呃,还是很多次,但他怎么可能拿喜欢这种事情当儿戏!念第实在是太过分了! “恩,念第仙师太过分了,咱们以后都不理他了啊,乖,我的好二爷,不气了,气大伤身。”心想在一边无条件的支持着他家二爷的每一个决定。 汤圆想了想,小声嘟囔了一句:“也不是就再也不理他了。” 心想的心跟明镜似的,一下子就了然了,赶快转变口风:“恩,咱们二爷难得喜欢上一个人,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但念第仙师也很过分,不道歉就不原谅他!” 汤圆很满意心想上道的同仇敌忾,重重的点点头:“对,就是这样。” “那二爷咱们不气了啊,睡一觉,烦恼就都没啦。”心想在一边借机哄着汤圆。 汤圆听话的闭上了眼睛,但事实上他却没那么想睡,他鼓着一张脸,想着念第怎么还不来追,怎么还不来道歉,实在是太讨厌了,他要是再不来我就,我就,我就真生气了!当然,这么丢人的内心独白汤圆决定还是丢给自己知道就好,心想也还是不要告诉了,咳。 陷入恋爱的人都是没有多少理智,还特别幼稚的,这个特点在汤圆这种本身性格就带点娇气的人身上会凸显的特别明显。 而念第…… 他此时正在徘徊在汤圆房门外,琢磨着,我到底该不该进去。他是说,如果汤圆睡了,他进去把汤圆吵醒了,汤圆会不会更生气?如果汤圆没睡,他又该怎么进去才能换得汤圆的重视呢?以及进去之后又该说些什么。这些都是需要严肃考虑的问题,绝对不能行差踏错半步。 就是因为太重视了,反而会患得患失,方寸大乱,这是念第以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当然,他现在也不怎么想体验就是了,只是他的感觉好像已经由不得他控制了。 念第的师父离境曾经跟他说过:“在未来的某天,总会出现那么一个人,会让你明白你此时此刻觉得自己会永远理智,会永远正确,会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自信是多么可笑。大喜失言,大欲失命,红尘万丈,莫要错过。” 念第一直觉得他师父不应该是个搞修真的专业人士,而是个该专注爱情三十年的哲学家,他教会念第最多的不是那些功法,而是他自己对爱情的感悟。 曾经念第总想着,有这样的师父自己的未来真的没有问题吗? 此时此刻,他却万分感激。师父总是高瞻远瞩的,嗯!念第也开始悔不当初,没有好好听他那个高瞻远瞩的师父说话,这也就直接造成了他此时此刻面对阻隔在他和汤圆面前的那扇房门时,不知该进还是该退的窘境。 念第这一想,就是一夜,吹了整整一夜的凉风。 汤圆也在屋内辗转反侧,气的恨不能磨掉自己的后槽牙,不断的想着,念第竟然真的一夜没来找自己,他竟然不准备道歉!魂淡啊啊啊,我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魂淡! 心想就睡在汤圆的外间,一看天色差不多要开始给汤圆准备早饭了,就赶紧着起床,小心翼翼的开门,生怕吵醒其实根本就没睡着的汤圆,去外面洗漱,然后吩咐人进来候着。正琢磨着一天事情的心想就这样被矗在门外的念第吓了一大跳:“念第仙师,这么早?” 汤圆心中一喜,嘿嘿,总算是给小爷我来了。 念第一惊,心咯噔的一跳,下一刻的反应就是依照本能离开,在他还没想好如何能让汤圆原谅他之前,他不应该出现的,他从不打无把握之战! 心想诧异:“念第仙师,你走什么啊?” 躺在床上的汤圆差点就掀被子蹦起来了,卧槽啊,念第,你竟然就这么走了,走了?!小爷跟你之仇不共戴天,我尼玛再喜欢你我就是个锤子! 早餐桌上,汤圆、喾以及念第依次落座,面对美味珍馐,却只有喾的食欲还不错。 念第努力在用不经意的余光看着汤圆,想要从汤圆的表情里确定一下汤圆昨晚的气愤程度,依照汤圆的性子,一般再大的气,睡一觉起来也会减少不少,如果汤圆不那么气了,再跟他道歉的话,成功率就会高很多吧。 如何道歉,这真的是一门深奥的学问,准确的说是如何进行有效的道歉,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对方的真心原谅,这是很需要技术技巧的。 念第如是想。 汤圆此时正憋了一肚子火没发,再一看早餐桌上念第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这让他就更生气了,越想越气的结果就是索性“哼”了一声,撂下筷子潇洒走人,眼不见为净。 心想赶紧端着粥追出去让他家二爷吃饭:“再生气也不能不吃饭啊,身体会受不了的。” 念第心中骇然,完了,完了,睡了一觉的火气都这么大,可见昨晚汤圆心中是多大的暴风雨,而且他现在竟然连早点都不吃了,是因为不想和我一桌吗? 师父,怎么办?! 喾淡定的吃着自己的早点,心里幸灾乐祸着,太棒了,坚持住,我昨晚和影卫们可是赌你俩最少半个月不理彼此的,现在这个火候刚刚好啊,一定要坚强! 中午,为了缓解自己的一肚子火,汤圆叫了一个戏班子来给他一个人唱戏,怎么血腥怎么来,怎么暴力怎么来,被打的坏人统统在内心中都假象成念第那张看不清的连,我咬死你,我打死你,我踹死你,我掐死你,我让你还不来给我道歉,我让你那么优哉游哉的!!! 喾陪坐一边,看着汤圆触目惊心的狰狞表情,哪怕是他这种自认为见过大场面,经得起恐吓的也有些承受不住,于是开始缓解现场气氛:“剧本好无聊,对不对,呵,呵……” 汤圆阴沉着脸,点点头。 “呃,但是这唱戏的不错,郫都名角。” 汤圆咬着嘴里的花生米,脆生生的好像是在咬骨头。 “还真是难为这么好的戏子了,都被剧本糟蹋了。”喾表示,念第你快来道歉吧,哪怕是把昨晚的赌资都赔了呢QAQ本座也已经有些承受不住了,嘤嘤嘤,明明看上去挺软挺面善的一人,生气起来怎么就这么吓人呢,不带这么欺负小孩子的!我还是未成年人呢,要爱护! 入夜,念第再次在汤圆门外踟蹰,推,还是不推。 汤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尼玛念第要是再不来道歉,小爷我就,我就,我就……我就给他道歉吧。TAT 汤圆的脑回路其实挺简单的,念第一天都不跟他道歉,为什么呢?很显然念第觉得他没错。念第一向都是对的,那么也就是说念第真没错,念第没错那谁错了?鉴于昨晚只有他和念第两个人,答案显而易见。虽然汤圆觉得他也没什么错…… 谈个恋爱他容易嘛他! 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念第推门而入,一脸严肃深沉的站在汤圆床边。 汤圆睁着一双大眼睛,内心略微害怕的看向念第,想着,我去,不会真的是我错了吧?但是我昨天错哪儿了啊,告白的方式不对? “对不起。” =口=啊,果然还是念第错了呢,万岁~汤圆很是欢快的表示:“嗯嗯,我原谅你了。” “呃?”念第一怔,“这就完了?” “= =那你还想怎样?”我是不会给你道歉的啊,反正就是你错了,你都承认了!小爷我对一次容易嘛! “不怎么样……那睡吧?”念第觉得他的人生真的是处处充满了玄幻。 “嗯嗯。”汤圆很是自动自觉的往里面挪了挪,空出一个身位给念第,掀开被子,抬手拍了拍,“睡吧。” 深夜。 “你真的不生气了?”念第其实一直都是很理亏心虚的,特别是在汤圆那么大度的就原谅了他之后,他就更加的愧疚了。 “嗯,不生气了。”汤圆拉着念第手说,“我们这就算在一起了吧?” “嗯,应该是在一起了。”好没有真实感,咱们真的不是在过家家吗?念第不仅如是想,不过,他以前也没和谁在一起过,全无经验,这是可以得到原谅的。 “那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脸?”恋人之间总该要坦诚相见了吧?汤圆这样想,他是真的不计较念第的面容的,只是不知道一下他总觉得怪怪,哪有都告白了的双方却不知道真相的道理?而且刚刚还说念第在道歉,汤圆总觉得念第应该是会满足他这个要求的。 念第回答的特别果断:“不能。” “你给我去死啊!”再一次世纪大战。 喾默默的看了一众蹲墙角的影卫一眼,幽幽的来了一句:“半个月的赌资可不能算我输了。” ****** 小剧场: 大哥(一脸深沉):据说今天是正月十五。 汤小圆(兴奋状):意思是今天可以出门看花灯? 大哥:= =不,我的意思是按照习俗我们今天应该吃元宵。 汤小圆(疑惑):恩?所以? ……事前…… 大哥决定用实际行动来让汤圆明白一下他到底在说什么,拉灯和谐ing ……事后…… 大哥一脸满足。 汤圆决定操刀抹杀亲夫。 BE,OVER。【泥垢】 7.团圆第七步:狼来了的故事告诉我们,撒谎也是需要技巧的! 汤圆单方面对念第展开的第二次世纪大战来的轰轰烈烈,去的却悄然无息,因为当天晚上念第的旧病就又复发了,比上一次的日子提前了很多,而就在念第又一次突然晕倒的时候,汤圆房间内的影卫们就业务熟练的在眨眼间绝迹了。 跑的快的影卫奔走相告,告诫整个府上的人最近不要靠近念第的院子,跑的慢的几个则都是因为要拽着喾和几个人瑞的领子,把他们也从现在被誉为最危险的地方给提留出来。 “跑什么啊?”人瑞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出弄的有点懵。 “不想死的就赶紧撤!”影卫表示,要不是看在往日一起看戏,呃,不对,是一起守卫的情分上,你以为我很愿意冒着晚走一步就更有可能被弄死的危险救你吗?!“少爷又犯病了!时间还提前了这么多……” “犯病?叫大夫啊,吃药啊,你们难道不应该是上赶着去照顾吗?”喾表示逻辑有点混乱,哪怕如他在往生教的尴尬地位呢,他要是病了,也是有大把的人细心照顾。 “念第仙师病的时候凶残起来六亲不认,据说是练功走火入魔的后遗症,我也有只是见过一次,没什么人员伤亡,但对别人逃跑的速度倒是记忆犹新。八百里内无人区啊。药煎熬好了会送给主人去喂的。”曲直回答。 “为什么要让汤驸马/汤圆喂?!”人瑞和喾不约而同的吼道,“把他也赶快弄出来啊!” “咳,这个情况比较特殊,少夫人是迄今为止唯一能在少爷犯病的时候还活的好好的人,并且据说少爷在少夫人面前异常乖觉,让干什么干什么。”念第这边的影卫解释道。 ==你确定你形容的是你家少爷,而不是什么有主的大型凶残类野兽? …… 念第躺在床上,额头上不断往外冒着虚汗,汤圆因为看不到念第的脸也不知道他此时的表情到底是什么,但肯定不会好过就是了。汤圆是越想越心惊,念第还没有怎么呢,他到先把自己吓了个半死。 而按照上次的经验来看,念第犯病最危险的就是第一天晚上,而这个危险不仅针对别人,也针对念第本身。 汤圆握着念第的手,紧张的抿着唇,他突然有点沮丧,因为除此之外,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等念第终于转醒了,他表现的很安静,并没有如上次那样,一上来就是不由分说的想弄死汤圆,他只是睁着眼睛与汤圆对视,就像是在很认真的分辨眼前的人是谁。 念第黑色的眸子里是一片怎么都无法隐藏的血红,但对于汤圆来说,他已经顾不上恐惧,唯有都快溢出来的担心和害怕,不是害怕自己的安危,而是害怕念第难受。就在念第正像是小孩子一样在好奇打量着汤圆的时候,汤圆的眼泪已经唰的一下子不受控制的下来了。 这一次念第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反应,他抬手小心翼翼的抚摸上汤圆的脸,用力那么轻,就像是羽毛划过,他用暗哑的声音说:“不要哭,我又伤害你了吗?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很显然,念第两次险些掐死汤圆的经历,受到伤害和感觉到害怕的并不只有汤圆。念第也是,他害怕在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那段时间里真的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也害怕汤圆就此离他远远的,此生再不复相见。 汤圆一边哭一边摇头:“我没事,有事的是你,你哪儿还难受吗?” 念第扯动嘴角,努力笑了一下,他真的很开心,因为汤圆的关心,但同时他也会想着不要汤圆这么关心他,他不想看到汤圆难过。 “你应该问我哪儿不难受。”念第的本意是想要说个笑话缓解汤圆的情绪的。 结果……汤圆的眼泪掉的更多了,念第这才无奈的想,看来他真的是没什么讲笑话的天分,特别是在汤圆面前,他好像总是会做一些傻事,说一些傻话。 “好了,别哭了,我会很快好起来的。”这一次念第的心境与上次让汤圆照顾他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上一次他恨不能天天犯病难受,把汤圆时时刻刻拴在他身边,看着他担心自己,为自己难过,他就觉得高兴;而这一次念第却恨不能马上好起来,生龙活虎的展现给汤圆看,让他不要再担心,不要再哭了。 “我感觉自己很没用。”汤圆这样说。 “为什么突然这样觉得?” “因为你病了我却什么都帮不到你,对了,喝药,喝药,你的影卫已经把药送过来了。”汤圆赶紧着小心翼翼的把那一碗正温在炉子上的药端了过来。 念第喝药自然没有汤圆那么费事,一仰头,一碗药就都解决了,然后再吃一块汤圆亲手送上来的糖,那真的是打从心里的甜。唔,汤圆的手指也挺甜的,真想试试别的地方是不是也这么甜。怪不得汤圆小时候那么喜欢生病,因为有福利啊。念第如是想。 汤圆倒是没有注意到念第的这些小动作,只是一心扑在念第身上,想要他能够感觉舒服点。 “亲我一下,亲我一下就不难受了。”念第突发奇想。 汤圆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但却还是很认真的问:“真的亲一下就不难受了吗?” “唔,也许一下并不够。”念第回答的很是严肃认真,就好像他真的在讨论什么科学问题似的。 然后,汤小圆就乖乖自己送上了门,按照念第的指示去亲着念第,脸颊、额头、嘴唇,几乎是念第身体裸露在外的每一个部分。汤圆其实也知道这样肯定没什么用,但汤圆还是这么做了,因为他希望这多少能分散一下念第的注意力,让他不要再想着身体的难受。 第二天的时候,念第的病就已经过去了,只不过汤圆不知道,别人也不知道。 念第决定不再像上次那样心安理得的享受汤圆的担心和照顾,虽然他不否认昨晚汤圆的“照顾”让他整个人都觉得舒服的难以言表,并且很喜欢汤圆能一直这么“照顾”下去,但一对上汤圆那双满含担忧的眼睛,念第就恨不能把一切都告诉汤圆,让他别难过了。 于是,念第就直接这么说了:“我没事了,你不要担心了。” “嗯嗯,你很快就会好起来了,不用安慰我,反正我整天也没事,陪着你还能打发时间。”汤圆的样子很明显,他还以为念第在安慰他,根本没把念第的话当真。 “我是真说的!”念第第一次如此无语,他说真话怎么反而没人信了。 “恩,当然是真的,你怎么会有事呢。”汤圆在一边努力收起担忧的神色,强装起笑脸,开口说,“我才不担心你呢,一点都不担心。” 我去!念第差点被憋屈的暴走。 “我是说真的,我好了,我的病其实一直都是只有一天时间的,别的时间都是为了掩人耳目,第一天会杀人是因为我控制不住自己,后面会杀人仅仅是怕别人探查到我的秘密。”念第已经算是豁出去了。 “那你为什么要装病呢?”汤圆也没说信还是不信,只是问了一个问题。 “因为我要去扮演中容!”念第已经做好了摊牌的准备。 “为什么要扮演中容?中容呢?”汤圆问。 “根本就没有中容,我还有另外一个属下叫豫让,我和他轮流在扮演中容。”事实上,其实准确的说应该是没有念第,以前念第在往生教其实是叫中容的,他硬生生的编造出来了一个念第,最后却反而更喜欢念第的身份,于是这才让中容成为了马甲。 “那就汤豫让继续演呗。”汤圆这样说。 “豫让死了!刚死,我最近就是一直在带人找他的尸体。”念第解释道,“所以你懂了吗?我已经好了,没事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呢,充满活力的去做。” 汤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想,我懂了。” 念第一喜。 “先假设那个豫让和中容的故事是真的,而豫让又因为不知名原因死掉了。你现在犯病了之后跟我说,你其实一直都只是犯病一天,别的时候根本没事,你以为……我会信吗?你肯定是因为豫让死了,没人做中容的工作,担心坐忘心斋和中容的身份被拆穿,这才特意骗我的吧?我告诉你,工作狂也没有这么疯的,你要为你自己身体着想!” “……”我说的真的是真话啊,念第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自食恶果。 “好了,你就不要担心了,尝试着多相信一下别人,坐忘心斋没有你也照样会转的。”汤圆还在那边不懈余力的安慰念第。 “好吧,我是骗你的,根本没什么中容是替身的故事,中容和豫让是两个人,豫让是坐忘心斋的叛徒,他最近死了,我一直在负责追查他尸体的下落。我之所以要去坐忘心斋是因为我需要中容为我治病,我现在很难受,但我不想你担心。对不起,骗了你。”念第如是说。 汤圆一下子就释然了:“你早说不就好了,既然是为了给你治病,我又怎么会拦着你!担心总是要担心的,但你放心吧,我会照顾我好自己的。” 念第无语望天,心想着,这真的不能怪我在以后的日子里继续骗你了。 8.团圆第八步:有太多汤圆不知道的事情正在悄然发生着。 念第要去坐忘心斋找中容治病,汤圆怕念第骗他,打着治病的幌子实则是去忙坐忘心斋的事物,最后他们妥协的结果就是一起搬去位于山顶的坐忘心斋本部小住一段日子。 喾也跟着一起来了,但很显然他并不怎么喜欢坐忘心斋,三不五时的就要找各种理由下山,基本只有晚上才会回来睡一觉。汤圆总觉得在喾的认知里,大概坐忘心斋还有个别称叫坐客栈,而最令汤圆气愤的是,喾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邀请他一起下山!呃,虽然他也不一定会去,但连邀请一下都不邀请,就实在是太伤人心了TAT 汤圆上山的本意是想照顾生病的念第的,却不成想念第治病的时候是不能让任何打扰的,据说是怕影响他的心性,在房间里一关就是一整天,根本就没汤圆什么事儿。 这也就直接造成了汤圆闲极无聊的生活状态。 喾和念第却都很赞同汤圆这种闲的都快长草了的活动方式,不要说下山了,哪怕是在坐忘心斋里面,他也最好能不出自己的院子。 “最近外面的局势有些糟糕。”念第是这样解释的。 “相信我,你不会想要出去的。”喾是这样对汤圆说的。 简而言之一句话,外面现在正是风雨欲来的紧张状态,随时准备着展开一场腥风血雨,汤圆还是不要出去送死了。 对于这些汤圆多少还是有些概念的,即便念第和喾什么都没跟他说,他甚至还知道这些事情一定和皇室,准确的说是新即位的鱼凫王有关。至于汤圆为什么这么肯定,唔,其实推理很简单,以前和他关系还算不错的鱼凫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宣召他进宫了,汤圆自认为自己这段日子并没有什么改变,那么出事的就肯定是鱼凫了。 好吧,最重要的依据是,新王即位,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此时又值多事之秋,前方战事吃紧,鱼凫不出事才有鬼呢。 羿在去了战场后,并没能如愿力挽狂澜,当然他也没有让乌恒人更加猖狂,战事胶着,双方现在兵力犬牙交错,一场苦战在劫难逃。汤圆知道这些,是因为向宠来信时,表示了对这场战争的高度关注,羿却一封信都没有。 大启对这场战事的态度很明确,如果西承向他们求助,他们就会立刻派兵增援,当然,如果西承觉得他们并不需要帮助,那么大启也不会多事,免得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向宠对汤圆说,唇亡齿寒,他是恨不能西承现在马上就放下那些所谓的面子问题向大启求救,联合大启一起舀下乌恒这个多年隐患,免得日后再生事端。当然,这样的话他也就能够真正的领兵上战场了,弱水城已经满足不了向宠一颗想要当大将军的心了。 汤圆的回答只有一句:“只一次,求你,哪怕是为了我,不要离开弱水。”他是真的很怕向宠有个不测。 一向固执己见,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自己意愿的向宠,最后还是对汤圆妥协了,虽然他回信嘲讽说“我在弱水又能怎么样呢?你是能立刻回来,还是远在郫都的你能够看到在弱水的我?”但他还是在信的最后向汤圆承诺,我不会主动去参合乌恒的事情。 汤圆对这个结果满意异常。 “查出来郫都最近到底有什么大动作了吗?”汤圆在写完给向宠的又一封回信后,这样对身边的曲直问道。 “双教之争。”曲直如是回答,而怕汤圆不理解他还特意解释了一下,“鱼凫王是往生教的虔诚信徒,所以往生教又有了死灰复燃的势头,但因为坐忘心斋的中容是鱼凫王的心上人,坐忘心斋也从某个角度也立于了不败之地。两教之争越来越明显,开始进入白热化。” 汤圆一下子就释然了他不能上街,甚至不能出院子的原因,只是他还是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微妙,因为被称之为不死不休的两派掌门最近就住在相邻的两个院子里。 ——在汤圆等人搬来坐忘心斋之后,喾就一直和汤圆住在一起,念第则和中容住在隔壁。 “你确信他们之间真的是死敌?”汤圆最后还是忍不住这样问了一句。 “有仇的是中容和往生教的长老会,又不是念第和喾,又或者是中容和喾。”曲直用一句汤圆对念第说过的话回答了汤圆的问题。 汤圆若有所思的皱起眉头:“但我们谁都不知道喾到底在想什么。” “您怀疑他?”曲直显得好像很吃惊,毕竟汤圆看上去和喾的关系很不错。 汤圆耸肩:“我总是要以防万一的,喾和我的关系不错,并不代表着他和念第的关系不错,也不代表着他和中容的关系不错,更何况,再怎样,喾也是往生教的教主,各在其位罢了,不得不防。” 而显然喾也是个不禁念叨的人物,说曹操曹操就到,他神奇的赶在中午吃饭前就回来了,还给汤圆带了一个糖人作为礼物。 看着手里的糖人,汤圆表示压力略大:“我已经长大了好吗?” “那意思就是你不喜欢?”喾看上去有些失望。 “不,我只是不喜欢小白兔造型,那是小孩子才会喜欢的,我喜欢更霸气的一些的,好比老虎。”汤圆一本正经的回答。 “……”本质还不就是个糖人?! “对了,还记得我跟你提起过的那个我很在意的人吗?”喾终于说出了他今天这么早回来的目的。事实上,根本没有什么他在意的人,当时他那么说也不过是为了日后需要,什么人他都可以很轻易的套进去。 “你准备告诉我了?”汤圆对这个勾起了他好奇心的人还是有些印象的。 “如果你答应下午和我下山去见他的话。”喾这样回答道。 “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自信,觉得我会不顾自身安危的和你下山去见一个陌生人?”汤圆回答的一点都不留情面,“特别是在我刚刚知道坐忘心斋和往生教最近闹得很不愉快,而你碰巧是知道我和念第关系的往生教教主。” “你怀疑我?这么说可真伤人。”喾说。 “难道你就不知道我会这么想吗?与其编造一个理由,还不如直说,我真的觉得隐瞒才是破坏彼此关系的罪魁祸首。”汤圆一向有话直说,“亲兄弟明算账。” 喾撇撇嘴:“你真的该庆幸你遇到的是我,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已经厌倦了欺骗和隐瞒,所以我才会欣赏你的直白,相信我,随便换个人,你这样的直接只会让人很不爽。比起赤裸的真实,人们往往更欣赏披着美丽外衣的谎言。” “我就是因为知道才会对你这么直白。”汤圆笑着回答。 喾对汤圆是真的没辙了:“说回那个对我来说很在意,他又很在意你的人,我向你保证,你肯定会对他感兴趣的。以及……这个。” 喾递给了汤圆一个玉佩,没有任何一丝杂质的血红色,汤圆童年时最高的向往。 “你从哪儿得来的这个?!”汤圆很难让自己淡定下来。 喾笑了:“从这个玉佩的拥有者那里,他很想见你,那么,你要见吗?” “当然,我……” “不管二爷您要去见谁,我都建议您最好先把中午饭吃了。”心想在背后汤圆出声阻止道,她无条件支持汤圆的每一个决定,但那些支持的前提是绝对不能伤害到汤圆本身。 “我就不能回来吃吗?”汤圆真的是有点不理解心想这个时候出声阻止他的意思。 “需要我提醒您,您早上就因为睡过头而没有吃早饭吗?”心想在某些时候也是十分凶残的,她可不管汤圆到底有多想去,到底有多激动,没吃饭会伤害到汤圆的健康,只这一条就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了。 “!!!”汤圆气的恨不能去咬心想一口,但到最后,他还是顺从了心想的意思,这个他一直当做是姐姐的人物。 喾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位侍女的手段,这尼玛当的比主子都大牌有木有! 然后,心想就告退出门着人上菜了。只是等心想回来的时候,此心想就已经是影卫假扮的了,真正的心想则用她所能做到的最快速度赶往了山下的云来酒楼。 云来酒楼,白朗在西承的连锁产业。 “可以确认了,喾目的确实是带少主来见楼上的那位。”心想抬手比划了一个手势作为代指,“他手上有少昊信物,目的大概是想要假装汤团大爷。” “这位往生教教主还真是个学不乖的孩子呢,明明你都特意去跟他打过招呼了,”心想眼前的黄衣男子笑了,声音赫然就是已经“死去”多日的白朗,现在他已经改名换姓成为了自己的远房亲戚,正式接手了他自己的全部产业,“不过豫让这人还真执着,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也不知道他对少主怎么就那么恨。” 心想没有回答白朗的话,但心中却已经差不多明白了,念第大概就是失踪多年的汤团大爷,而当年他们想让汤团代蘀汤圆成为少昊之主的计划,在拐了个弯之后还是如愿成功了。夫人,看到了吗?您的在天之灵终于可以安息了。 当年汤夫人之所以愿意嫁给汤老爷当继室,很大程度上就是考虑到汤老爷有个岁数也不算太大的儿子,而汤老爷的第一任夫人又很低调,低调到除了雍畿汤家老家之外,很少有人知道在汤夫人之前,汤老爷还有一位夫人。刚嫁过去的时候汤夫人就目的明确,要把她未来孩子,不论男女,有可能出现的精神分裂通过秘法转嫁到和他有血缘关系的汤团身上,而作为补偿,汤团一并继承了少昊特殊的仙根体质,不仅身体会得到淬炼,甚至在学习方面也会变得更加耳聪目明。汤圆……则注定一辈子只能成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孩子。 人是一种贪婪的生物,一开始汤夫人对于这样硬生生改变汤团人生轨迹的事情还充满愧疚,对他各种补偿,但在白朗带来了西承少昊旧部已经找到大启的消息时,汤夫人就毫不犹豫的决定再次牺牲汤团了,反正她已经做过一次了,再下类似的决定也就不难了。 而且,汤夫人也并不觉得那就全部都是牺牲了,因为如果少昊复国成功,那么汤团可就是一国之主了,哪怕是去了西承那么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也会等到少昊旧部的良好照顾。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白朗却在一去西承之后把汤团弄丢了,甚至害怕到不敢回大启复命。 汤夫人还以为汤团已经在白朗的护送下成功和少昊旧部接上了头,成为了被很多人重视保护的少昊之主。所以在面对汤老爷的逼问时,汤夫人也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特别的理直气壮,惨剧就这样发生了。谁都没有想到。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汤夫人大概一辈子都想不到,就是她这么一个自私的决定,最后却反而害死了汤圆的第一世,并还在不断影响着汤圆的第二世。 9.团圆第九步:听墙角出事几率无限趋近于“肯定是有事发生”。 “接下来打算怎么做?”白朗问心想。 心想一脸诧异看向白朗,回答特别理所当然:“当然是干掉豫让。这还用问?” =口=“可是,呃,豫让看上去挺厉害,是说,他逼得甚至都不得不换个身份,……”真不再考虑一下? 白朗话还没有问出口,就已经被心想打断了:“是啊,鹁鸪一族人确实比这个竟然真会中招,被人下香误认为少主是前世爱人白痴厉害一点。幸好,不是。顺便,上次从侍女手里救下,不用谢,即便至今都没有打算对道谢。” “好歹也是族兄,留点面子给,会死吗?”白朗哭丧着脸如是说。 “不会,但如果不说,会觉得很不舒服。”心想眼睛鄙视不言而喻,“听着,至今还在为过去事生气,这事在这里可过不去!” 白朗有些困惑:“什么事?” 心想抬起右手,然后一边说一边依次竖起一个手指:“当年把汤团大爷弄丢了,这是犯一个大错误;躲在西承,不回大启复命是更大错误;结果少主来了西承竟然没有认出来,这是最大错误!” “这不能怪,唯一一次见少主时,他还是个孩子,一个珠圆玉润孩子,不能否认他在来西承时候瘦了特别多。”白朗努力为自己辩解道。 “觉得有几个来自大启人会叫汤圆这种名字?!” “也觉得这个名字很搞笑?”白朗忍笑如是说。 “不,这个名字当然很好,……是说这个名字比较特别,具有鲜明分辨性!”心想已经不打算再说什么了,她是说,她并不是说不过白朗,她只是不想着再对汤圆名字做过多评价。好吧,白朗就是个不靠谱混蛋,结束。 而等心想抱着永绝后患态度上楼去面对豫让后,她不靠谱族兄白朗却遇到了一个绝对算得上意外“惊喜”——汤圆。 汤圆带着喾一起对上了已经改头换面白朗,他并不知道眼前人就是白朗,但不管这是谁,汤圆都已经准备好了应对话语:“就让们省去互相介绍环节吧,不知道是谁,但想必应该知道是谁。带去心想和豫让房间,立刻,马上!不会想知道如果听到拒绝答案后,会是什么反应。” 给汤圆说这一席话强有力支持,就是他身后跟着影卫高手和坐忘心斋青衣弟子。 “这算是仗势欺人?还是对下属下属命令?”白朗一看汤圆样子就知道事情瞒不下去了,他不断在心里咒骂着心想,她刚刚竟然好意思说是白痴,她自己都没有把事情处理好! “认为是哪个就是哪个,在这两方面都有过相关经验,而且做不错。”汤圆回答道。 “那么,能有幸知道您对这件事情了解程度吗?呃,好为您继续解释。”白朗第一次面对态度如此强硬汤圆,这让他有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不用了,更喜欢自己去听,自己去看。”汤圆如是说,“现在,不要废话,带路。” 楼上,心想正在和躺在床上一看就受了重伤豫让对持。 “鹁鸪一族,豫让?”心想话特别简单,目也很明确,她在进行最后一次确认,免得杀错了人。 豫让并没有否认,因为他也否认不了,随着身体重伤,他已经无法再用力量遮住他脸上纹着禽类图案,而稍微做过一些调查人一看那图案都会很轻易知道他是谁,于是他从容点头承认了:“是,还没问阁下是?” “结束生命人。”心想做事一向干脆利索,不爱拖泥带水,在这么说时候,她已经提刀上了。 豫让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即便他看上去一副生死垂危,随时都可能咽下最后一口气样子。而豫让对付意外武器就是喾留给他面具暗卫,他是突然出现,拦下了心想全部动作,短兵相接,发成“纭声音,甚至产生了铁骑摩擦火花。 “能给一点时间,问一句为什么吗?”豫让笑特别淡定。 喾面具暗卫身手还是很值得一看,虽然他无法退敌,但心想也拿他没辙。在场面僵住之后,心想就立刻心思活络换了一条路线:“为什么?还以为答案显而易见,因为对惹不起人出了手。” “汤圆?哦,说为什么会觉得这么眼熟,是心想,对吗?”豫让如是说道,“汤圆身边那个侍女。” “能认识,是荣幸。”心想无不讽刺如是说。 “当然认识,心想,现在很显然是没有认出……” “收起那套准备拿来糊弄二爷说辞吧,比谁都清楚不可能是失踪大爷。”心想毫不留情戳穿了豫让打算,“这也就是为什么来是,而不是家二爷,会在欺骗他之前先弄死。” “怎么就那么肯定不是?”豫让问。 “因为那个少昊信物是假,从小就被要求谨记那块玉佩每一个细节,不可能认错,虽然真很像,但假货本质是不会变。猜也拿不出真货,不是吗?圣地已经被打开,信物应该是拿不出来了。也出自西承,准确说是少昊旧部,大家都一样,以为手段能蒙了谁?”心想索性也就摊开来说了。 “是保护羲和公主远遁大启布谷一族?!”豫让吃惊看向心想,但他倒是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身份,因为只有少昊内部知道,布谷一族全部由女性成员构成,男性不被承认,只能算作外围成员。 心想点点头:“是,那么,认亲游戏结束了,可以请怀着竟然会刺杀少主愧疚心理去死了吗?” “等等,在说什么?” 心想没再说话,只是看着豫让,脸上意思特别明显,知道在说什么。 “不可能,在用信物开启圣地后,第二次检测过血统。而且也别想蒙,知道少爷和汤圆并不是同一个母亲生。”豫让是怎么都不会承认“他竟然认错人,并且差点杀死了他真正少主”这一扯淡可能。 “那以为是什么让游隼一族会公然反对下达命令?”心想本来并打算不去管这些事情,只要坐山观虎斗就好,但事实证明了当时她有多天真,早知道在一开始她就应该下手。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豫让有点控制不住他情绪了。 “就是想那样,少主同父异母哥哥一直都在被们当做少主替身培养着,当年们安排白朗把少主替身带往西承,准备吸引太昊一族注意力,而这也是一个测试,检测们这些留在西承人还有多少是忠心少昊,顺便检测一下们实力,看看们到底能做到哪一步。但谁知道中间出了差错……”心想这些话当然是骗人,但她怕真相会引起鹁鸪一族这种极端分子做出什么无法控制事情,也就只能这样说了。 “那意思是,并没有通过测试?”豫让整个人都怔怔。 “不,这都是白朗那个白痴错,他不仅弄丢了少主替身,还竟然胆小到不敢回大启复命,而当时前一任少主,也就是少主母亲又因为意外去世,一切都乱了,从母亲那里接过这项贴身照顾少主神圣使命,但当时还小,不得不从头开始计划。”心想真是个很好骗子。 “白朗已经死了。”豫让这样说。 “恩,做很好,感谢替们肃清了一些该受到惩罚人。”心想回答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她笑着说,“做很好,豫让,真,即便计划出现了意外,但还是发挥了超出们想象潜力,找到了少主替身,并发展到如今规模。” “那少爷,是说,少主替身知道这些吗?”豫让其实也觉得自己不需要问,从念第当初那句“早晚会后悔对汤圆下手”话里,他就已经推断出了真相。 “应该是知道,也不确定,当年负责这件事是母亲。”心想回答。 “那意思是其实也不知道谁是少主替身?”豫让觉得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初来西承心想并没有急着联系他们。 “呃,现在大概知道了,念第,对吗?”心想回答。 豫让真准备再说些什么时候,喾喊声就突然从门外传来:“汤圆?等等,汤圆,要去哪儿,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 门被从外打开,真相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方式突兀出现,尴尬和震惊不期而然席卷了所有人,而喾被影卫抱在怀里样子,很好解释了为什么汤圆靠近偷听举动却没能被屋内人发现原因。 心想狠狠在心中咒骂了一下,本来她已经差不多就能说服豫让这个危险分子自杀了,该死。她眼睛狠狠剜了一眼站在门边白朗:“处理好这里,先去找二爷。”—— 10.团圆第十步:好久不见,大哥,最近过的好吗?哦,等等,我想起来你耍我耍的很开心呢。 汤圆找到念第,又或者准确的说是找到中容的时候,他正在坐忘心斋处理那些好像一辈子都处理不完的事情,当门人通传说汤圆要来找中容的时候,念第还很是诧异了一下:“汤驸马,还真是稀客,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是找念第的话,他晚上就……” “不,我是找你的。”汤圆打断了念第的话,他想要速战速决,他实在是受够了现在这种糟糕的心情,“能让旁人离开一下吗?” “当然,不过,我一会儿就要进宫一趟,皇上宣召。”此时还披着中容皮的念第如是说,鱼凫自从当了皇上之后,就特别喜欢以各种理由召中容这个国师进宫,他倒是什么都不会做,只是看看,而就那么一小会儿也会他高兴许久。 “你放心,不会占用你很长时间的。”汤圆表现的与寻常没有什么区别。 然后,念第就遣散了身边的人,保证不会有人从旁能够听到他们说什么,他看向汤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了吗?” “在开始前,你能给我一个你的准确身份吗?”汤圆如是问道。 “什么准备身份,我听不明白你的意思。”念第皱眉。 “得了,别装了,中容,念第,还是别的什么……”汤圆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一身国师白袍的颀长身礀,他其实也说不清他此时的感情和想法到底是什么,只能说是很复杂,乱成一团,他仅剩的理智告诉他,先确认真相,等确认好之后,再想其他。 “噢,你知道了,不管你是怎么知道的,听着,圆圆,我从来没有打算骗过你,最起码我是想过和你坦白真相的,记得吗?就在前不久,我告诉你了,中容只是个马甲,我和豫让轮流扮演。”念第的语气听起来特别陈恳,“你知道的,我爱你,对你的隐瞒让我充满了愧疚,我发誓,除了这些我没有什么再瞒着你的了。” “哈。”汤圆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算不上笑容,但也不能称之皮笑若不笑的古怪表情,“那意思是你保证你接下来会对我说的都是真话?” “我向我的信仰起誓!”念第表现的很虔诚,一如既往,但天知道,他有什么信仰。 “很好,还在找豫让?”汤圆开口道。 念第念第突然有了一些很不好的预感,他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突然跳到这里,但还是尽可能的说了真话:“当然,我并没有骗你太多,我是说,关于豫让是叛徒的那部分,我没有对你撒谎,他是个叛徒,他做了一些特别特别坏的事情,为了所有人好,我必须尽快找到他,他很危险,我是说真的。” “那你不用找了,我已经找到他了。”汤圆这样说道。 预感成真! “他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听着,圆圆,豫让就是个没有理智的疯子,他嘴里没有一句话是真的,告诉我,你不会选择相信一个外人,而不相信我的,对吗?”念第虽然在汤圆面前把礀态摆的很低,但在他的内心中愤怒却已经到达了顶点,当然,不是对汤圆,而是豫让。 “我当然更相信你,所以我才来找你,问你一件事情。”汤圆表现的特别平静,即便他此时的内心已经翻江倒海,但他发现除了微笑他已经找不到别的表情。 每个人都带着一张面具,和内心截然相反的面具。 念第稍微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道:“当然,你知道的,我是值得信赖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能让你看一下你的脸吗?”直到这一刻,汤圆才知道他有多不想相信他刚刚在云来酒楼听到的那些,他不关心他是什么少昊之主的那部分,也不关心他母亲当年送他大哥到西承的真相,他只是不想相信,他大哥就是念第,念第就是他大哥。所以他需要念第来证明它,只要他把脸露出来,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但念第却注定要让汤圆失望了,他说:“我不能,我是说,在等我几年好吗?等洗髓果成熟了,我吃了它身体就会全好了,无论是哪里,那个时候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脸。” 这就是念第一开始的打算,他不可能一辈子不让汤圆看到他的脸,而等他吃了洗髓果,他的容貌会发生一些改变,再加上他和汤圆分别这么些年面容的成长,汤圆应该就不会再认出他了,这是他本来的计划,但现在看来计划是没有实现的那一天了。 念第和汤圆对视着,双方都在抵触着一个他们都十分清楚即将被揭开的真相。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并不介意你被毁容了,我只是想现在就看到它,让我心安,求你。”汤圆有些失控,脸色苍白的如一张纸,精神好像随时都会崩溃,他想相信念第的,但他的内心还是不够坚强,他需要一些什么来坚定他的内心。 我倒是想我真的被毁容了!念第在内心如是大喊道。 一切都完了,念第清楚的知道,一旦怀疑的种子被种下,就不要妄想着会逃过。所以,念第在撤销他脸上的法术前,只对汤圆很认真的说了一句:“我爱你,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法术退去,出现的果然是汤圆曾经日思夜想的那张面容,变化当然是有的,甚至乍一看都有些让人不敢认了,但汤圆就是知道,那是他大哥。棱角分明,目如朗月,一张和念第表现出来的教徒性格完全迥异的张扬面容,锋芒毕露,上翘的嘴角有着说不出来的魅力。 “好久不见,大哥。”此时此刻,面对此情此景,汤圆只能想到这一句话。 “听我说,圆圆……”念第上前,想要触碰到汤圆,但却被打开了,毫不犹豫,清脆响亮。念第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汤圆,他不得不用全部的力气去克制住自己,克制住自己此时叫嚣着要去做些什么的内心,他不能伤害到圆圆,他这样对自己说。 空气好像在这一刻凝结了,汤圆和念第就这样看着彼此,谁也没有开口。 汤圆不知道该用如何的面貌去面对念第,他现在迫切的就是想要逃离这里,所以他深吸一口气,尽他可能的心平气和的开口道:“我不想在我不理智的情况下去说一些让你我都后悔的话,无论作为大哥,还是念第,我们都需要在冷静一下。” “当然,当然。”听到这样的答案时,念第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他整个人都有点懵。 他是说,曾经有那么一刻他是真的以为他和汤圆之间彻底完了,而他正在努力压抑的那一部分情绪在咆哮着说哪怕是让他恨我一辈子,我也绝对不会让他离开,囚禁他,拴住他,让他一辈子都只能看着我一个人! 幸好,他控制住了自己,而汤圆也并没有表现的太过强硬,最起码他愿意给彼此一个机会,让大家都先冷静一下,之后再谈,这是个好的开始,念第是这样认为的。 “我先送你回你的府邸,恩?然后我就去皇宫见鱼凫,给我们彼此一个冷静的时间和空间,然后,我们晚上,不,明天,明天再谈?”念第觉得既然汤圆已经退了一步,那他也应该舀出他的诚意,不要引起汤圆的反弹。 汤圆思考了一下,终还是点头同意了念第的安排:“后天,后天早上我们再谈这个,我想那个时候我会冷静很多。” “可以,当然,我们按照你所想的来。”念第笑了,只要汤圆不离开,就什么都好商量。 汤圆没再说任何一句话,只是特别沉默安静的任由念第陪着他坐上念第准备好的马车,一起往郫都城内走,而在这个过程里,汤圆和念第的对话只有一句:“我还要去云来酒楼接上心想和喾,豫让也在那里。” “噢,好的,没问题,先去云来酒楼。”念第现在真的是恨不能汤圆再对他多提些要求,这样他才好表现出自己的诚意,以及确认汤圆不会不声不响的离开。 然后,汤圆就不在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车窗外,整个人都安静极了。 而在去云来酒楼的半路上,汤圆念第一行人就遇到了匆匆追出来找汤圆的心想,以及一部分影卫,双方接洽后,就结伴前往了云楼酒楼,把剩下的人接上一起回城内汤圆的府邸。 汤圆在离开前,上楼去看了豫让一回,他对重伤的豫让说:“不论以前发生了什么,你打算对谁做什么,又或者已经做了什么,你都先好好养病,等你好了之后我们再慢慢谈,过于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极端信仰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偏激,但他们的内心也是最纯粹和干净的,爱憎分明。 回到汤圆府邸的路上汤圆表现的更加安静,甚至有点消沉,念第也不敢搭话。汤圆安全的回屋之后,念第开始安排人手彻夜不停的守着这座宅子,他不否认他就是不放心汤圆有逃跑的可能性。等确认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念第这才前往了王宫,去应付鱼凫,去一步步实现他的计划。 而等两天后,念第再去找汤圆的时候,汤圆早已经人去楼空,不知所踪。 11.团圆第十一步:论捉迷藏的在实际生活中的可应用性。【泥垢】 汤圆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这样一夜之间从戒备森严的念第府,又或者是汤圆离开了,并且还不是一个人,他拖家带口的带走了心想,事成,豫让,以及全部的影卫,甚至还包括云来酒楼的新老板……这不得不让做过调查后的念第的影卫瞠目。 “从某种角度来说,少夫人也是个人才啊,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仓促离开,还是带着这么多的人,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接蘀豫让成为鹁鸪一族新任族长的专亥如是感慨。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念第的语气十分不善,充满了各种不耐烦和暴戾的情绪,“听着,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付出多大的代价,给我用最快时间,平平安安的把他找回来,明白吗?找不回来的话,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是。”在涉及到工作的时候,长的一点都不专业的专亥族长还是表现出了很专业的态度的。 专亥离开后,念第这才有闲心想些别的,好比被专亥那一句“从某方面来讲,少夫人也是个人才啊”勾起的儿时回忆。小时候的汤圆就很很热衷于玩捉迷藏,因为那是他唯一能稳赢所有人的游戏,他总是能藏到别人想都想不到的地方,他们的老爹汤老爷子把这称之为最没用的天赋。但很显然,他们的老爹错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念第意外看到喾朝着他迎面走来:“你还没走?” 喾耸肩,微笑表示:“为什么要走?我看你的笑话还没看够呢,怎么会走,呃,我是该叫你中容前辈,还是念第,又或者是汤圆的哥哥,你最早叫汤什么来着?” “谢谢你提醒我要记得及时灭口。”念第的表情和他的语气一样糟糕。 “喂,我是认真的!”喾很是孩子气的这样说道。 “我也是认真的。”念第微笑以对,表情颇为吓人。 “你不想知道汤圆的下落了?”喾用这一句话,阻止了念第全部有可能威胁到他生命的动作。喾勾起唇角,之所以敢看念第的笑话,他就总要有些有恃无恐的资本的,不是吗? “你知道?”念第眯起眼睛审视着喾,想要衡量一下他说的是否是真的。 “我当然……是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怎么跑的,也许会对你找到汤圆提供些帮助。”喾回答,“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但我要在这之前先和你说清楚,让我告诉你汤圆逃跑的方式的前提和我帮助汤圆逃跑的前提是一样的。” “那是什么?”念第想不通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共同点。 “摧毁往生教,还有别的吗?”每一任的往生教教主或多或少都会要反抗一下他们操蛋的命运,却没有一人成功,长老会把这些当做教训警告给喾,希望他不要做傻事,而喾则把这些看做是帮助他成功的经验,让他避免走那些错误的弯路。 喾最后总结出的结论就是,要想摆脱往生教这个噩梦,他能做的就是联合一个同样憎恨往生教并且强有力的外人,一起摧毁它,让它永不复存在! 而这个外人,喾自然而然的就会放到有史以来唯一一例成功叛逃往生教的叛徒中容身上。 只不过喾一直没有机会接触中容,甚至他都没有什么机会能离开往生教,在他成为往生教教主姬俊后,他第一次出门就是那次往生教对坐忘心斋的访问。但只这一次并不能让喾确定中容到底是不是个合适的合作伙伴,而接下来汤圆是杜宇转世的流言,以及长老会的内斗给了喾夹缝生存的空间,让他有机会暗中观察中容,做出合理判断。 这也就是为什么喾会卷入念第对豫让的追杀事件中,当时喾还以为是坐忘心斋内部重新洗牌了呢。救下豫让也只是为了更加清楚的认清坐忘心斋内部。 豫让当时为了弄死汤圆是不计手段的,所以他告诉喾他是中容,念第是篡位的冒牌货。 喾对于谁才是真的中容并没有多少兴趣,他只想要知道谁更适合联手,用汤圆的下场作为衡量标准。如果念第胜了,那么喾就会利用豫让作为和念第合作的敲门砖,如果是豫让胜了,那么喾就会把豫让告诉他的关于念第篡位的故事很好的运用一下。 现在,念第胜了,又被证实为真正的中容,喾觉得这简直再最完美不过的合作对象,当然,前提是他要说服念第和他联手。 “摧毁往生教?”念第看向喾,在心里表示,这可真是个好志向呢。 喾点点头:“我已经有一个切实可行的计划了,具体细节我们可以在确认合作后慢慢谈,但大致计划差不多就是在往生节祭天的时候,当着所有来参加的西承百姓、官员、贵族以及皇室的面揭露往生教教主的秘密。” 喾之所以敢这么直接对念第说,自然是因为这个计划只能由他来实施,他是往生教的教主,他说的话可信度是最高的,而且他本身也早就搜集好了证据,让往生教哑口无言。 “信仰是一种很神奇的力量,在它是信仰的时候它可以凝聚常人无法想象的犹如洪水一般的强大力量,但信仰不容置疑,稍微有一个缺口,日积月累,它就会决堤,带着摧枯拉朽之势,毁灭一切,包括信仰本身。”念第缓慢的复述着他师父离境曾经告诉过他的。 “怎么样,有兴趣参与吗?”喾正式发出他的邀请。 念第看着喾:“这个计划即便没有我的参与,你也能独自完成,不是吗?” “当然,”喾点点头,“只是我还想在这个计划实施成功之后很好的活下去,在西承,这就不是依靠我一个人的力量能够做到的了,所以我需要你。” 这就是喾之所以觉得念第是最好的合作伙伴的原因之一,念第的目标不是摧毁往生教那么简单,他直指皇位,改变这个国家的制度,天才一样的野心,喾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一天的来临了,因为到那时,他才会得到真正的自由和幸福。 “我需要想想,但也请你舀出你的诚意,汤圆的下落。”念第当然不会因为谈话内容的转变而忘记他最根本的目的,没有汤圆,那么一切就会变得没有意义了。 “是汤圆的逃跑计划,而不是汤圆的下落。”喾很清楚,他真正保命的底牌其实是汤圆。 “好的,计划,告诉我,他是怎么跑的。” “早在云来酒楼的时候他就走了。”喾回答,“当时他去看的豫让其实是我的人扮演的,然后汤圆和我的人交换身份,他扮成汤圆和你们一起回到汤府,真正的汤圆趁着这个时候在云来酒楼老板的帮助下逃跑了,心想和影卫几人是昨天晚上连夜走的,去追汤圆,他们会汇合,但在哪里汇合,这我就不知道了。” “汤圆有对你说过他打算去哪里吗?”念第又问道。 “没说。”喾摇摇头,“不过就算他不说也可以想到,不是吗?汤驸马在大启最好的朋友,向宠,他就在离西承最近的大启城市弱水,连我都能猜到的目的地。所以你需要的不是猜测他会去哪里,而是如何在路上设障,想办法拦下汤圆。” “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找到汤圆时对他和盘托出,到时候汤圆很有可能会生你的气。”念第也知道喾之所以有恃无恐,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汤圆很重视他,该死的重视! “所以我已经提前和汤圆打好招呼了,作为帮助他逃跑的交换,我会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在被你发现之后。”喾耸肩一笑,他敢做自然就是已经想好了相应的对策,“我和汤圆都清楚的知道这事儿瞒不了你多久,汤圆对我的做法很是理解。” “……我真挚的希望往生教内的长老也会对你离教多日的做法表示理解。”念第最后也就只能用这件事情报复喾了。 “不!你怎么敢?!”喾从一开始的淡定从容立刻转变了形象。 “总不能只让你测试我的力量,不是吗?这可不公平。”念第笑着回答,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了,而最最讨厌的则是威胁了他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幸好,找一些小麻烦还是可以的。 “如果我回去了,你想过要怎么和我联系吗?”喾做着垂死挣扎。 “你会想办法和我联系的,不是吗?”念第笑的特别让喾牙痒痒,“我对你信心。当然,我的人会在你力有不逮的时候出手帮助,但请记得,要善用这种帮助,机会可不多。” 姜还是老的辣,喾弟弟除了汤圆这一件事情意外,好像总也是算计不过念第的。 …… “所以,我要走了,你照顾好自己,你真的确信躲在你自己府上,念第不会发现吗?”喾在离开之前最后去看了汤圆一次,他其实哪儿也没走,就躲在自己府上的密道里,一条早在修建之初,心想就在开始秘密准备的密道,连当初负责建房的工人都不知道的存在。 汤圆耸肩:“我会被照顾的很好的,放心,食物和水,羿府上的人会给我送来。等念第放松了郫都城的监察,我就会离开。” 12.团圆第十二步:“你就是个骗子!”汤圆对向宠如是说。 四个月后,西承与乌恒交战前线,东北大营,雄鹰标示的战旗在风中飞扬,纪律严明的士兵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哟~”少年清脆的声音用着不着调的态度响起。 向宠怎么都想不到,时隔两年之后,他会在一个如此不合适的时间,如此不合适的地点,突然再次见到汤圆本人。少年的笑容依旧,整个人给别人的感觉却都变了,抛却变瘦和变得更加漂亮的这些外在以外的感觉。 “你怎么来这儿了?!”向宠表现的可不仅仅是震惊那么简单,他甚至有点生气,在这么危险的地方看到汤圆,既担心又愤怒。 “我还以为这是我应该问你的问题,”汤圆昂起小下巴,语气与向宠比起来不遑多让,“你应该还记得差不多四到五个月之前你写信答应我的事情,不参合西承和乌恒的战事,恩?你就是这么不参合的?” “我说的是不主动参与,但情况有变,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谁也说不准。西承向大启求援,我被派过来了,就这么简单,这是朝廷下的旨意,我是被动的。”向宠努力想让自己表现的无辜一点,他不否认当初他写信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今日的说辞,呃,也许不是今日,还是在日后打完胜仗之后,“等等,我来不来,和你来不来是两码事儿!” “你就是个骗子!我就不信你当皇上的姐夫和当皇后的姐姐会忍心派你来这里!”汤圆怒气冲冲的大喊道,“以及,这就是一回事,既然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汤全之!你以为战场是儿戏吗?你知不知道你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向宠虽然向往着战场,但那并不代表他不知道战场的危险,而汤圆则是他这辈子最不希望出现在战场上的人,“听着,不给我一个你到这里的合理解释,我会让你这辈子都后悔这件事情!” “因为你是个骗子?”汤圆笑容充满了都懒得敷衍一下的虚假。 “是我逼你说,还是你主动交代?”向宠太了解汤圆了,即便他们已经有两年没见,他也还是知道,这样强制不给余地的说辞是最适合让汤圆老实回话的方式。 “好吧,我和念第之间发生了一点小矛盾,你不懂得。他逼得我不得不暂时远离他一段日子,我必须找到一个足够安全又能躲开他的地方,然后我就想,嘿,为什么我不去我一辈子的好友向宠那里呢?他人就在弱水。结果我却得知你骗了我,所以我就改变了去弱水的行程。”汤圆如是回答。 “需要我提醒你,我今天刚到,而显然你在这里已经住有了一段日子了吗?”向宠才不会信汤圆的那一套鬼扯,“以及,你和念第之间的矛盾是什么?不要用什么你不懂来糊弄我。最后,我要说的是,你可真是选择了一个‘安全’的好地方!” “你要明白,你从弱水来这里,和我从郫都来这里所花费的时间是不一样的,我比你早到实在是一件不需要意外的事情。事实上,我也是一个月之前才从郫都走的,你知道念第那个疯子在明知道我应该已经离开郫都的情况下,竟然还借一些奇怪的理由封城封了三个月吗?我差点产生自己其实就是在坐牢的错觉。”汤圆在努力弱化着一些他并不想说的事情。 “意思是,你四个月之前就和念第发生了矛盾,然后你让念第以为你已经走了,却在郫都躲了三个月,之后花费一个月的时间来到这里?”向宠的逻辑一向很强,即便汤圆说的有些没头没尾,但他还是明白了汤圆的意思。 “差不多就是这样。你还有什么别的疑问吗?参军大人?”汤圆笑的很是灿烂。 “疑问有很多,第一就是,你是怎么在四个月之前未卜先知得知我会被派来增援的。”向宠笑的比汤圆更加灿烂。 “噢……呃,你也知道,我是一个月之前才正式离开郫都的,我是在那个时候收到了你正在赶往这里的消息。”汤圆表示,谎言这种东西,他在西承得到了特别多的锻炼,信口胡诌对于他来说已经不是问题。 “我的到来是秘密的。”向宠当初之所以这么决定,要瞒的主要对象就是汤圆本人。 “好吧,念第以为我去投奔你了,所以我就反其道行之了一下。”汤圆如实回答,他的朋友不多,大部分都在大启,所以他躲在西承被找到的可能性会更小一些,而作为他朋友的羿又在战场上,“念第肯定想不到我会以身涉险。” “他做所以想不到,就是因为正常人是不会这么做的!你和念第之间的矛盾已经大到哪怕死,你也不要见他了吗?!向宠几近暴走。 汤圆很认真的想了一下:“那倒也不至于。” “那就立刻给我打包回去!”向宠抬手,指着郫都的方向,意思很是明确。 “你是说,哪怕是你在这里,你也没有那个能够保护好我的自信?”汤圆知道这种激将法用的很烂,但只要管用就好。 “……该死的!”向宠还真就很吃这一套,“我当然能保护好你,这是毋庸置疑的!你想留下就留下吧,但必须全部听我的!天哪,我为什么就没有收到哪怕来自念第一丁点的提示!”向宠最后的一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把话从嘴里蹦出来的。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念第的提示终于到了,那是一封本来应该寄往弱水的信,经过几次往返的折腾,这才辗转到了向宠手里,日期是差不多四个月之前。 “谁的?”等重新剩下汤圆和向宠之后,汤圆这样问道。 “会问我你是否去投奔我了的人。”向宠表示,通信落后什么的实在是太闹心了,这种姗姗来迟的信要是用在军队中,他们早就全军覆没了! “整整四个月?”汤圆也是充满了诧异。 “我在来这里之前还回了一趟华都复命,然后直接取道西南走廊和大军一起来到了这里,信使大概是追了我一路,这才送到。”向宠如是说,“以及,恭喜你,你离暴露不远了。” “为什么这么说?”汤圆一愣。 “你以为是什么让念第派来送信的人那么强烈的要求亲自把信送到我手上?很显然是在确认你是否在,以及我看到信的反应。”向宠表示,汤圆虽然比以前成长了很多,但……有些本质大概是不会变了,咳,他并不是在说汤圆笨,他只是说汤圆反应的比他慢一点而已。 “心想,打包,咱们走。”这就是汤圆的回答。 好吧,当然最后汤圆还是没能走成,用向宠的话来说就是,汤圆被念第找到是早晚的事情,与其在身边没有人帮助的情况下被找到,还不如留在他和羿的军队里,起码念第的力量还不至于强大到让他在这个紧张的前线为所欲为。 汤圆觉得向宠说的有点道理,就像是他以前一样的具有前瞻性,所以汤圆就留了下来,开始了他苦逼的从军生涯。是真的从军生涯,除了不会被派上战场,汤圆和任何一个普通士兵都一样,需要操练,需要排班在半夜击刁斗,甚至也需要忍受一切没有享受的糟糕待遇,食物差的难以下咽,喝水还是限量的,以及不能洗澡。 “直说了吧,你就是想看我笑话,对吗?!”汤圆在某晚累的快死过去的时候,对着来看他的向宠如是抱怨。 “不完全是,只是大隐隐于市,你想躲念第,这就是最好的方式,把你淹没在几千的大启士兵当众,看看现在你的样子,要不是我知道我让人把你安排在了这里,我都不敢认你好吗?”向宠当然不会承认他是在用这种另类的方式让自己心态平衡。 “好吧,如果我告诉你我和念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能让我的生活提高多少个等级?”就像是向宠了解汤圆一样,汤圆也很了解向宠。 “由我亲自服侍,你觉得算什么待遇?”向宠笑着反问。 “杀了我吧,你,服侍人?”汤圆一脸的嫌弃,“你除了会享受别人服侍以外,你还会干什么,大少爷?” “是二少爷,我上面还有一个大哥健在呢。”和汤圆耍嘴皮子,这是向宠一辈子都不会腻了的娱乐活动,“那么,你和念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先说好,跳过你和他相爱腻歪的那部分,你知道,我烦那些,我没兴趣知道你和别人是如何相爱共处的。” “你都知道了?”汤圆这次是真的被震惊道了。 “在你对念第表白的第二天,他就迫不及待的写信来向我炫耀了,说真的,以后你可以让他不要那么幼稚吗?”向宠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当时在看到那封信时,他差点就真的骑马长驱直入的杀入西承,找念第决斗了。 “=口=……”在表达完自己的震惊之后,汤圆这才摇着头说,“没有以后了,我不能和他在一起。这事说起来挺乱七八糟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讲。” 以及,汤圆其实连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也没有闹清楚。关于念第,关于他大哥,关于西承的一切,这些都超过了汤圆的理解范围,他感觉他的生活再一次变得一团乱,而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破解。 13.团圆第十三步:大厦将倾,国之将亡。——向宠表示,确定这个标题合适? “果然是关于感情的那些烂事。看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份上,允许说一次,但记得,没有下一次!”向宠说的很快,因为他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介入这种事情里,但……又不能真的放着汤圆不管,“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他和别怎么了,还是和别怎么了,又或者是他对不好?” 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莫过于此,听说着和他的事情。 “不,他很爱,没有别。他对很好,他本身也很好,实是找不到比他更完美的伴侣了。”汤圆对向宠回答。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向宠皱眉,他想到了当初汤圆拒绝他的理由,“但是不爱他?” “不!”汤圆立刻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就像是他这段日子的心情,复杂的难以言表,“也不知道,会爱上大哥吗?” “哦,原来是知道念第是汤大哥了。”向宠表现的一点都不惊讶。 “早就知道念第是大哥?!”汤圆的语调一下子就扬了起来。 “只是个朦胧的猜测,去问过他,但是他当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向宠垂着头,他并不想看汤圆的脸,不是因为他觉得后悔、愧疚之类的,而是他讨厌汤圆爱情的世界里,永远都没有他,“抱歉没有告诉,怕念第不是汤大哥,害空欢喜一场。” “倒宁可空欢喜,也不想变成如今的样子。”汤圆很孩子气的嘟囔道,“当然,也没有说的意思,也是为好,知道的。” 向宠没再直接开口,只是缓了缓,深吸一口气后才说道:“说真的,怎么都想不明白纠结什么,是说,不管怎样,爱他,不是吗?以对的了解,敢肯定喜欢上他的时候绝对还不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子。既然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介意,那么别的应该也可以不介意。” “的意思是,也有可能爱上向大哥了?”汤圆反问道。向宠是向家幺子,他不仅有个当皇后的大姐,还有个当禁军统领的大哥。 “噢,拜托,大哥,怎么可能?!光是想象都让接受不了!”向宠立刻否认道。 汤圆这次什么都没说,只是用一脸“那不就得了,可别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表情去沉默的看着向宠。 向宠抿唇,好像做着什么很艰难的抉择,最后以一声“操”的大喊结束了那场抉择,像是发泄,又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他说:“听着,汤圆,这话也只说一次,虽然日后绝逼会后悔今日如此傻逼的举动,但趁着的冲动还,问,既然不知道他是大哥的时候们可以一起,那为什么就不能假装们不是兄弟呢?” “可是做不到!这怎么假装,倒是给装一个试试!”汤圆显得很生气。 向宠没有回答,只是换了个话题:“那好,再问,假如真的因为这些世俗的观念而放弃了和他之间的感情,那以后还会爱上别吗?又或者能做到满脸微笑,以弟弟的身份祝福哥给娶个大嫂?” 汤圆很认真的想象了一下,然后踟蹰着给出了答案:“……现做不到这个,将来,将来也许还是做不到。” “也做不到。”向宠用很冷静的语调说着也许应该配以十分激昂情绪的话,“也做不到看着和别一起!是最乎的,爱,很爱,想象不到的刻骨铭心,想让快乐,想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知道强迫和一起不会得到快乐,所以选择假装不知道爱上了别,正和别一起,懂吗?做不到也要做到,没有一条路可以让所有幸福。” 汤圆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怎么止都止不住,他感觉自己特别的不争气,总是这么不争气,明明都重生一回了,明明应该比以前坚强和厉害的,但他还是想哭,不知道为什么。 ……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以为爹告诉过这些。”被藤条狠抽了一顿,起码有一个月无法下地,无法躺着的向宠趴床上对汤圆如是说。 彼时还年幼的汤圆一边抹着脸上的眼泪,一边用软糯的声音哽咽着说:“但就是很难过啊,不哭怎么办?” “拜托,被打的是,该感觉到难过的也是,好吗?就是因为不想哭,才替背了黑锅,结果还是哭了,那替背黑锅背的岂不是很没有意义?”向宠冲汤圆呲牙咧嘴的做着怪脸,但即便是这样了,他看上去也还是很好看,不得不说,向宠真的是有一副好皮相,他努力假装着自己对被打的这件事情很无所谓。 “可总感觉其实很难过,但就是憋着不哭,只好替哭了。”汤圆那时真的很小,小到不理解他之所以哭,不是替向宠哭,而是出于无法宣之于口的愧疚与负罪。 …… “好了,别哭了!”向宠感觉烦躁极了,他不想看到汤圆那么难过,他板着汤圆的肩膀一字一顿的说,“如果牺牲了这么多之后还不快乐,那对得起的付出吗?告诉,是认真的,如果别也无法让幸福,还不如强迫和一起,起码会很快乐!不要逼做这最后一步好吗?不想伤害。” 汤圆怔怔的看着眼前棱角分明的向宠,他还是那么美丽,举手投足间有着说不上来的优雅,他是唯一一个可以把战场演绎的犹如自家后院闲庭信步的世家子,从容而又可靠,他只是他,独一无二的向宠。 “……会努力让自己幸福快乐的。”汤圆觉得他只能想到这样的回答了。 “不是努力,是一定。”向宠铿锵的声音强势而又不容置疑,“既然爱上了,那就爱到底,勇往直前,哥哥又能怎么样?重点不是他是谁,而是爱不爱他。” 汤圆呆呆的点点头。 向宠勾唇一笑,汤圆觉得他好像看到了万花寒冬中竞相怒放的那种不可思议的美景,然后向宠抬手揉了揉汤圆的头,没再说一句话,他全部的温柔都融进了他的动作里。 当天晚上汤圆就让心想收拾包袱,准备回郫都了。 不过直到第三天,汤圆还是没有鼓起回去的勇气。 “以为们已经把一切都说开了。”向宠虽然并不喜欢管闲事,特别还是汤圆感情的闲事,但汤圆多战场上一天,他就多一天危险。 “们是说开了,也决定要和念第一起了,不管他是不是大哥,但是……”汤圆垂头丧气的开口,“但是真的很害怕回去面对念第啊,是突然离开的,甚至还有点诓骗的意思,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TAT他肯定很生气,很生气,要是他不原谅怎么?要是他,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相信,也许离家出走的前一周他还处于暴怒的状态,坚信等抓到肯定要狠抽一顿看以后还敢不敢跑了,但已经消失了四个多月的今天,只要出现,他就能喜极而泣信吗? 当然,这些话向宠也只是心里想了想,因为他已经后悔他日对汤圆说的那些傻逼话了。 所以……向宠笑着对汤圆说:“那就多留些日子吧,等想好怎么跟他说,又或者是等他稍微气消了之后再回去。”向宠表示,虽然汤圆和念第一起的这件事情已经他傻逼的撮合下不可更改了,那他稍微下点绊子,平衡一下自己的心情,全当是报酬,这没什么错的,对吧? 虽然前线很危险,但向宠会努力把这种危险将至极限,也就是说,他必须要速战速决了。 汤圆这一留,就留到了羿率领着西承军,联合大启的支援军艰苦卓绝的赢得了对外战争的最后胜利,向宠活捉了乌恒的大汗和几个年龄不大的小王子,彼得乌恒不得不全军投降。 这一仗,成就了羿守护西承西北门户的神话,也让向宠这个名字一战成名,被铭记于心。 “真的想不明白,说大汗打仗带儿子来干嘛?这不就是明摆着等把他一窝端了嘛。”汤圆百无聊赖的和向宠闲聊着。 向宠微笑表示:“谁让像这样不知危险的傻逼那么多呢。” “喂!”汤圆鼓起脸,对于向宠的讽刺很是恼火,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向宠说的对,他来战场的这场事情也许真的是太莽撞了,要是战局反过来,换做他被乌恒活捉……还真是不敢想象的恐怖后果。 “知道厉害了,以后就不要把战场当儿戏,说来就来,以为逛家花园呢?!”向宠对这件事情的态度一直没变,一提起来就气不打一处来。 此时的向宠已经完全忘记把汤圆留到至今的里面也包括他的推波助澜。 汤圆哭丧着脸:“已经被罚着去操练了好久了,而且也保证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干这种事情了。” “乖~”向宠的脸色终于和缓了一些,抬手捏了捏汤圆的脸,手感一如既往的好。 而就汤圆准备对向宠报复回去的时候,羿却直接问也问的闯入了向宠的营帐,一脸焦急的开口:“郫都出大事儿了,往生教爆出教主被不断替换的辛秘,全国各处的教民暴动了。” “早就料到了。”汤圆难得先知了一把,从他知道往生教关于教主的秘密之后,他就已经猜到早晚有天会出现这样的局面,纸终究包不住火,特别是往生教这届的教主是喾之后,喾一看就不是个能让简单拿捏住的物。当然,他大哥念第也肯定是重要的幕后推手。 “鱼凫王设计玷污了国师中容,国师清醒后杀了鱼凫以及血屠了整个王宫,后自裁。”羿把他要说的话一口气说完了。 “说什么?!” 14.团圆第十四步:黄袍加身,皇上,该起床了~ 听到羿的话之后,汤圆当时就懵了。 “国师中容和你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关系吗?”向宠一看汤圆的样子就知道这中间肯定又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念第就是中容。”汤圆决定以后还是称呼念第为念第,他有些接受不了兄弟乱伦这个名词和设定,目前就只好自欺欺人的在心里认为念第就是念第,也许某日,在他和念第都已暮年,闲庭信步,赏花落,笑浮年,相携度过百年时,他会心平气和的面对这件事情,顺其自然的接受,但那不是现在。 “你说什么?”这次轮到羿诧异了。 “……”汤圆这才意识到他说错话了,幸好,错误还不算太深,因为在场的只有向宠和羿,都是值得信赖的人,“我答应过念第要保守秘密的。” “你做的很好,不要内疚。”一袭国师白袍的念第从帐外步入。 在场除了念第以外,另外的三个人都有了一种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突兀感,他们都只知道一部分事实,看来是时候互通有无一下了。 然后,羿知道了中容其实就是个马甲的残酷现实,他沉默许久后才问道:“鱼凫……知道吗?” 念第摇摇头:“他至死都怀着那份对中容的爱,他是自杀的。” “那就好,谢谢。”羿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要多嘴问这么一下,让整个场面都变得有些尴尬,只是,他不问,会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己。羿对汤圆的忠心是真的,曾经和鱼凫共事,把他当做朋友的感情也是真的。 向宠什么都没说,因为他是大启人,而另外三人在说的是西承内政,他没有什么插嘴的立场,但与此同时这种认知也让他觉得有些别扭,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被排斥在外。 最该死的,另外三人并没有排除他的意思,只是就是这样顺其自然的发生了。 “那么,我先离开了,你们慢聊。”羿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向宠借此机会追了出去,顺便他觉得他还能和羿聊聊,确保他不会就此对汤圆留下什么心结,他已经知道了关于那些关于少昊和游隼的旧事。 “鱼凫怎么会突然对中容……咳,你懂的。”汤圆继续问了下去。 “这就是你想问我的?在我们有四个多月没见之后?”碍事的人都走了,念第就赶紧着撤掉了他脸上的法术,赤裸而又直白的将自己的表情曝光在汤圆表情,他想让他知道他的认真,“‘中容’消失了,我只是我,我发誓,对你再没有任何欺骗。” “我更想知道鱼凫怎么了。”羿和鱼凫是朋友,汤圆也是。 “鱼凫前段时间心神不宁,一直在服用一些刺激性的药物,而有个大臣想要帮助他自己的女儿爬上龙床,药物冲突,这是一个意外。我知道鱼凫也是你的朋友,我不会贸然对他动手的!”念第回答,眼神真挚,声音坚定。只不过,他没有说的是,那个大臣到底如何拥有这样野心和药物的,他也没有说,起冲突的不是那些提神药,而是他给鱼凫下的往生香。 “我相信你。”汤圆回答,“虽然被你骗了很多次,骗了很久,但我依然想要相信你,因为我听人说,爱情最重要的元素就是相互信任。顺便一说,我很高兴听到你说,你只是你。” 原谅需要勇气,再次信任需要更大的勇气。 汤圆也许脑子不够聪明,性格不够坚定,情商也没有高到哪里去,但幸好,他还是有一些独属于他的难能可贵的品质,要么强到永远不会被欺骗,要么就在决定还继续在一起的时候忘记过去的欺骗,这就是他的生存之道。 有些事情,不怕你太聪明,也不怕你太笨,怕的就是既无法看透,又总在质疑。 这一次念第迅速抓住了汤圆话里的重点,相同的错误他可不会再犯一次,汤圆在对他说,他还爱着他,并且愿意原谅他。虽然他很想激动的像是个毛头小子那样,把汤圆抱在怀里为所欲为,但到最后,也许是因为太过珍视,这份等待又太过漫长和曲折,他反而不敢动了,只是温柔微笑的站在原地,低声说:“我也爱你。” 然后,一向都是直来直往的汤小圆就上去抱住了他的大哥,他的朋友,他的爱人,他仰着灿烂的笑脸,就好像他已对未来无所畏惧。 以吻封缄。 第二天一觉醒来,汤圆就发现他被黄袍加身了。这个杯具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汤圆不禁要问,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两排侍女和宦官,拖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纯金物什,开口说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鸟语:“恭请吾王圣安。” 汤圆当时差点就从床下吓的跳到床下面去,幸好换了一身罗纱裙的心想端着汤圆比较熟悉的瓷杯进来了,阻止了汤圆真的把脸丢在别人面前。 每天早上起来一杯淡盐水,这是汤圆的习惯,至于这个习惯到底有没有什么医学根据,又或者是好处,汤圆表示,这个他就真不知道了。只是从前往雍畿和老祖母住在一起之后,祖母就坚持每天让人喝上一小杯淡盐水,日积月累,习惯成自然而已。 等汤圆接过瓷杯之后,面对明显不属于淡盐水颜色的褐色液体,他愣住了:“这是什么?” “回王上的话,参茶。”心想笑的比她以往更加敬业。 就算是鸟枪换炮,也不至于从淡盐水换参茶这么大吧?以前咱家也是能喝得起参茶的好吗?我只是更喜欢淡盐水这个习惯啊魂淡TAT “你们先都退下去吧。”汤圆挥退了两排伺候的人。 等人都躬身倒退着离开之后,汤圆这才赶紧着问心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爷不想当这个王上吗?奴婢还以为您已经和大爷商量好了,要是二爷不喜欢,奴婢这就……” “不用了,你先把念第找来吧。”汤圆不敢肯定这个时候他应该怎么反应才合适。 “是,王上。”心想也很快领会了汤圆的意思,在没有商量出这个子丑寅卯之前,就先按照现在的样子来。 不一会儿一身国师袍的念第就来了,笑容满面:“昨天睡的好吗?” “昨天睡的很好,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却差点被吓死。”汤圆回答的很直白,并没有任何的掩饰,“介意解释一下吗?” “你已经知道了,你是少昊最后的血脉,我这些年一直都在致力于覆灭往生教,和让你得到你应得——王位,这本就属于少昊,属于你。当然,我本来是打算等往生教结束之后,在和你商量一下关于王位的事情的,但中间发生了很多……很多意外。”这个意外自然就包括汤圆的突然逃跑,以及鱼凫的意外之死。 好吧,鱼凫的死不是什么意外,但在汤圆的认知里,它是意外,那么它就必须是意外。 事实上,汤圆躲在念第府上的第三周,念第就已经证实了这个消息,念第当时的第一反应不是要把汤圆找出来,而是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汤圆还待在他身边,待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就好,他所求其实不多。 他也知道,他们是兄弟以及他对汤圆的隐瞒会让汤圆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他也没逼着汤圆一定要立刻接受,所以,只要汤圆没有离开就好,哪怕他表现的好像很抗拒见到他。 然后,念第就意识到,趁着汤圆躲他,肯定哪儿也不会去的时间里,他正好可以放心的去做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也直接导致了汤圆以为的念第是了堵他而封城三月,当差不多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念第一心扑在收尾上的时候,汤圆跑了。 念第这才慌了神,他觉得他必须要想一个办法,一个能永久让汤圆和在一起的办法。 来前线之前,念第准备了三套方案,会根据汤圆在见到他后不同的反应来决定在最后他到底要选择哪条路。 一,汤圆原谅他,和他一起,他帮助汤圆黄袍加身。也是念第最希望的大圆满结局, 二,汤圆不原谅他,但爱着他,他会消去汤圆全部的记忆,让汤圆像孩子一样成为一张白纸,由他来为他重新填上色彩。 三,汤圆不原谅他,并且不爱他,对他的感觉只是他误解了藏在心中的兄弟情,他会囚禁他,一辈子,他就不相信他用一生的时间还不回汤圆一个刻骨铭心!念第觉得,在那个时候他就只能相信恨是爱的对立面的言论了,让汤圆恨他一辈子,总好过汤圆对他没感觉。 幸好到最后,汤圆做出了一个不会伤害所有人的选择。但让汤圆黄袍加身还是必须的,有国事牵扯着,汤圆才会乖乖的住在王宫中,再也不会去任何地方。 “可是,王上不适合我,需要履行很多我并不想履行的责任!”汤圆说。 “好比?”念第问。 “处理政务。”汤圆连自己以前为官时的那些事情都不想干,更何况是管理一个国家。 “我会帮你全权处理。”念第微笑以对。就是因为知道汤圆对这些没有任何兴趣,他才会对让汤圆成王放心,这样汤圆就没有摆脱他的权利了。 15.团圆第十四步半:帝国最尊贵的父子……心想表示,西承的未来前景堪忧啊。 “还有祭祀、赐福之类乱七八糟的。”皇上的琐碎生活可是很多的,不仅仅是政务那么简单,他的义务还有很多,有个天灾人祸的,他就要出去露个脸,穿着无异于上刑的衣服去祭天,一站就是一上午。这还仅仅是一方面…… “我现在是国师,这些理当是我分内。”念第微笑表示,这就是当个神权至上国家的王的好处,有很多事情都可以顺理成章的让国师代劳。 “还有,王后,子嗣!”汤圆觉得这个问题绝对可以绝杀念第了。 “你那么爱着你的亡妻万笀公主,不是吗?子嗣你当然也有,早在和万笀公主结婚之前,你的通房就为你生下了一个儿子,但儿子失踪了,你之所以来西承,除了命运的牵引,也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寻找你的儿子。现在他找到了,他就是喾。”念第早就把故事编好了,“而好巧不巧的,你的通房也是个西承人,留着绝对纯正西承血脉的继承者。” “这都可以?!”汤圆震惊了,他现在也不过二十出头,他怎么会有喾那么大的儿子,想想都不能接受吧? “这当然可以。”念第微笑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把喾的年龄改一下就可以了。” “那死后呢?我想与你葬在一处。”帝王陵寝的旁边只能葬着王后,汤圆还是很传统的,虽然他不想葬在一起就真的代表了来世的什么,但传统就是,夫妻合葬。 “作为你的国师,我将生生世世守卫着你,哪怕在死后的世界。”念第考虑的可比汤圆全面的多,特别是在关于他的福利方面,他怎么可能亏待了自己。这就是为什么他挣扎了这么多年想要爬到人上人地位的原因,他不用在遵守规则,规则由他制定! “但王上……王上……”汤圆的声音越来越小,“王上总不能留国师在寝殿留宿,一次两次可以,不能天天都这样啊。” “呵,”念第笑了,“不要急,这个问题,我们也会有解决办法的,安心吧。” “你才急呢,你一籍帐都急!”汤圆终于恼羞成怒,就算再怎么直来直往,在这方面,他也彪悍不到哪里去,主动去吻上念第,已经是汤圆的极限了。 “我籍帐上不是只有你吗?” “你给我去死啊!”一个玉枕毫不客气的从汤圆的手上划出,呈抛物线,朝念第砸去。 “谋杀亲夫?” TAT为什么我突然有点后悔和念第在一起的决定了呢?by:汤圆。 念第笑着表示,不能退货哟~亲~ 收拾收拾,新王汤圆就被新上任的国师念第,在重兵保护下,迎回了王都郫都。现在整个西承境内都不算太安全,各地因为往生教的事情烽火不断,失去信仰的西承人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念第安抚汤圆说他会在称王大典之后搞定这些,而现在眼下西承最需要的是一个王,然后再说其他。 看着生灵涂炭,妖孽丛生的西承,汤圆的心里也不算好过,特别是在他们因为要躲避瘟疫,而不得不绕道才能回到郫都的时候。 “你会尽快处理的,对吗?”汤圆这样对念第说。 “当然。”念第点头,这些他当然会处理,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要一次性永绝后患,拔除掉全部的钉子,这件事情就是个很好的机遇,“不过,看来我们确实要加快动作了,我离开郫都的时间有点久,局面不太受控制。” “抱歉,都是我的错……”汤圆对此是真的很愧疚。 “我不会安慰你说‘这不是你的错’之类的话,因为我真的很不希望还有下一次。”念第觉得在一些适当的时候,他应该表现的强势一些,这样才能让汤圆不会再犯。 汤圆忙不迭的点头表示绝对会配合。 因为绕道,汤圆再一次路过了穷桑,这座古城还是汤圆当年来时的样子,没有什么改变,就只是安静的矗立在那里,就好像无论外界如何,它自岿然不动,波澜无惊,给了人无限的安全感。‘那就是我的祖先曾经世代驻守的地方’,汤圆突然有了名为感触的东西。 当然,感触也就是一下而已,毕竟当初的穷桑早就没了,现在的新穷桑是当年少昊和太昊大战之后在旧穷桑遗址上建立起来的,根本没什么可追忆的价值。 但汤圆还是突发奇想的对念第问道:“我需要回来祭祖吗?我是说,就像是以前先生跟我说的,过去朝代的历史中的一个开国皇上那样,他父亲死于旧朝之手,他为父报仇,在当上了皇帝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到父亲的老家祠堂,禀告他已报仇雪恨的这件事情,然后还有移祠堂,追封什么的。” “看来你已经有当一个王的自觉了,这是个好现象。”念第笑着说,顺手揉了揉汤圆的头,“当然,这些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在你的称王大典之后。不过,既然我们绕道了穷桑,你想现在……” “不,不了,我不想再惹不必要的麻烦。”汤圆还是清楚自己的斤两的,“你不用为我的每一个突发奇想都努力的去完成。如果我做错了,你要告诉我。就像是如果我觉得你哪里,我也会告诉你一样。” “当然。”念第主动揽过了汤圆,抱着他,就像是在拥抱着全世界,那么柔软,那么心安,汤圆总算会不经意间让他觉得他比以前更爱他了。 穷桑过了,队伍很快就安全进入了郫都。 来迎接的就是如今已经成为自由人的喾,这位一辈子都在致力于逃离往生教的前教主在一看到汤圆之后,就一脸悲愤的对汤圆控诉念第的种种恶行,长篇累牍的哭诉只有一个中心思想:“我被念第骗了!” “怎么说?”汤圆一愣,然后紧接着就说了一句,“骗了身还是骗了心?” “……” 念第笑的特别渗人。 QAQ汤圆表示,他就知道的,读那么多的话本,早晚有天会害死他。 “他跟我说,如果我答应以你的儿子自居,成为王子,我就不仅能够得到自由,还能够和你一直在一起玩,将来还会坐拥无上权力,幸福快乐一辈子!”喾愤懑的继续哭诉。 “结果?” “结果根本不是这回事儿!当王子一点都不自由!我不仅还要学那些沉闷枯燥的儒家经典,甚至为了我的人身自由,是不允许自由出入王宫的,我感觉我好像又回到了往生教!”喾的表情比初遇汤圆时灵活生动了很多,看得出来,虽然他还是在抱怨,却更加倾向于快乐的方面。 当然,不管是更倾向于什么的抱怨,他都是抱怨。喾的抱怨也顺带转变了汤圆的态度:“这么凶残?还要学习?不……我不要当王上了!” 念第嘴角抽搐着看着眼前这一对十分登对的不靠谱父子,实在是说不出任何话了。 心想在一边默默的看了看念第,眼中的意思特别直白,大爷,西承有这么一对地位最尊贵的父子,真的没有问题吗? 念第仰头望天,大概……没有问题吧。 汤圆转身,一手拉着喾,一手笑容灿烂的冲念第挥手:“念第~” 念第立刻忘记了全部的忧虑,心想,有他在,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从此国师不早朝什么的,这样真的可以吗?by:心想。 16.团圆第十五步 团圆第十五步: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国师不早朝。 那之后就是称王大典了,汤圆和喾一起策划的再次逃跑计划被终结在了大典开始的前一天晚上,这对王国最尊贵的父子被念第像是看犯人一样的看了一夜,根本没有任何机会逃跑。第二天早上,两人一起哭丧着脸,穿上了犹如上刑的厚重服饰,在众人的簇拥下,开始了一个新的王朝。 ……这当然不会是完结,因为有很多问题都还没有交代呢=V=【泥垢】 汤圆称王之后,喾成为了他唯一的王子殿下,念第则是他的国师,这是我们都知道的。汤圆追封了他的“亡妻”万寿公主为王后,追封了喾根本不存在的娘为贵妃,然后,汤圆这个新上任的王,就成为了整个西承历史上,后宫人数最少的王。 后来万寿公主本尊竟然还真的来找过汤圆一次,具体到底是哪年汤圆有些记不得了,只记得万寿公主即便已经没有了公主的尊容,却依旧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她施恩一般的对汤圆说:“你不就是想和我在一起吗,为我满足你了,我的王宫在哪里?” 当时在场的只有简单的几人,除了喾基本都知道汤圆和万寿过去的孽缘,汤圆虽然已经猜到眼前的人就是万寿了,他也还是努力摆出了一张疑惑的脸,开口问道:“你是,谁啊?” “你!”本来一开始还自信满满的万寿一下子就生气了,“我是谁你都不记得了,你竟然还好意思封我为王后,我告诉你,要不是你这样的举动,我父皇母后能把我再找出来,要拆散我和她嘛,她也不会含泪离开!” “冒充王后可是重罪。”喾对于眼前的女人到底是谁没什么概念,但他气死人这方面他很拿手,“我说,你不会是想当王后想疯了吧?你看看什么样,我父王能看上你呢?” “就是,就是,当年的万寿公主多端庄优雅,多温柔美丽,和我们王上情比金坚,至死不渝。哪能是你一个无状泼妇来比的?哪怕是你提起她,都是对她的侮辱!你出去问问,莫说大启,就算是在不怎么了解万寿公主的西承,谁会觉得你是万寿公主。哈,太可笑了,也不自己照照镜子。”心想早就看万寿那个女人不爽了,当初敢那么对汤圆,她就该想到今日的因果报应。 “你们是故意的!”万寿的表情都扭曲了。 念第从始至终只说了一句话:“来人,把这个冒充王后的大胆刁民关进天牢,押送候审。” 再后来到底是怎么处理的,汤圆就只有个模糊的印象,据说万寿本尊连她亲爹亲娘都不打算认她了,坚称他们的宝贝女儿万寿早就已经死在了很多年前。至于本尊到底如何,汤圆就不知道了,念第说由他开全权处理。 “你说,是不是你在背后到底做了什么?”汤圆某日在忽然想起这桩事的时候,就顺嘴问了一句。 “我能做什么?”念第充满了无辜。 “不要跟我装,肯定是心想把万寿的事情跟你说了,对吧?”汤圆可不傻,当日心想那一副样子就足够说明她早就迫不及待等待那一日了。 “你不生气?”念第不告诉汤圆,是怕汤圆觉得他们这样太残忍,揪着过去的事情不妨,太过锱铢必较。大启的那对夫妻,当日敢那么对汤圆,不过是因为他们知道汤圆是个可以任意拿捏的,今时不同往日,大启正在内乱,他们有求于汤圆,不要说牺牲一个女儿了,哪怕是儿子想必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谁掌握了力量,谁就是老大,就好像汤圆曾经在大启长大的经历,却成为了西承的王,不也没人敢置喙半句?这就是权力的魅力。 “我为什么要生气?实在是太痛快了!万寿那个女人,活该如此!”汤圆对于万寿当然不可能是没有怨恨的,倒不是他怨恨万寿当日私奔造成了他满城风雨,而是在他那么风雨飘零的时候,万寿却丝毫没有要来帮助他的错觉,在他曾经成全了万寿之后。 如果当日万寿来时不是那么趾高气昂的样子,汤圆还不会如此生气,现在一想起她当时的样子,汤圆除了觉得可笑,就是愤怒,他当初到底是有多脑残,才会想要成全那种不知感恩,在有了利益又会恬不知耻的扑上来的女人。一报还一报,曾经她对什么都没做的他置若罔闻,现在他对什么都没做的她是一样的。 至今还守卫边疆,以防边疆有变的羿由将军变成了大将军,手握边疆数万兵权。游隼一族的名声也终于沉冤得雪,在念第的帮助下。 汤圆这才知道那日开导过他的老人,原来是羿的族人,还是效忠他的人。 汤圆本想要几个人瑞告老还乡,好含饴弄孙,永享清福,却不成想他们坚持要保护汤圆的安全,不给保护就要哭给汤圆看。 让汤圆唯有“=口=”这样的表情面对,果然是老小孩。 鹁鸪一族重新活跃在了历史上,不过干的还是地下工作。这种偏执性格的种族,实在是很是个干这行。 心想所在的布谷一族也一并得到了表彰,这作为西承历史上女权运动的复苏被永载史册。心想一官半职都没有要,她觉得现在就很好,照顾汤圆一辈子,是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对母亲和夫人以及先祖立下的誓言,她以此为荣。 “今天没有什么王上,也没有二爷,又或者是少主,只是我,汤圆,心想,我其实一直都把你当做姐姐的,你也应该得到属于你自己的幸福。”汤圆是这样对心想说的。 “那么就让我大不敬一次,圆圆,我不走,是因为把你交给任何人,我都不放心。”心想是这样回答汤圆的,“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我没有照顾好你,你死了,哪怕在梦里最后我为那你报仇雪恨了,我也依然无法摆脱那个噩梦,我绝对不能让那样的场面发生!” 汤圆愣愣的看着心想,他不知道心想是不是梦到了什么过于上一世的事情,但他这才意识到,他想到了所有人,却独独忘记了心想,留在他自杀之后的那个心想。 “不过,幸好那只是一场梦,不是吗?”心想如释重负的笑着,美丽端庄。 “是的,那只是一场梦。”汤圆回答。 全国各地的叛乱也很快被平定了下来,念第借此大刀阔斧的狠狠来了一次肃清血洗,将往生教和太昊一族连根拔起,让汤圆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现在西承百废待兴,这个在往生教的形象坍塌之后绝望了的民族,最后还是迅速的找到了获得新生的办法——改信坐忘心斋。 嘛,虽然汤圆觉得这有点换汤不换料,但……只要人民觉得好就是真的好。 至于被生擒的乌恒大汗和他的儿子们,这才终于在被从关押的监狱中重回众人的视线,乌恒割地赔款,赎回了他们的王,和西承与大启签订了对于他们来说丧权辱国的条约。 白朗这个奸商为此笑的差点合不拢嘴。 “你也就这点出息了。”心想如是说。 “喂,给你堂哥点面子好吗?再说,我可是为咱们少主,不,现在应该称王上了,我可以在为咱们王上积累财富,为他的国家富强而贡献着自己的力量,你懂什么。” “我只需要知道你是个奸商就可以了。” “……” 西承的事情差不多就交代完了,大启这边的夺嫡之战才刚刚点燃战火,闻嫣和大皇子已经彻底撕裂了脸皮,日趋年迈的皇帝被架空了权力,只能看着内斗干着急。向宠借口守卫边疆而窝在弱水城,想要躲开这些后宫倾轧。他当皇后的姐姐天天写信催他,内容从让他回京,再到让他成亲,包罗万象,让人瞠目。 向宠被逼无奈之后,给念第和汤圆写去了一封求救信:“还收大启的使者吗?自荐枕席啊有木有!” “自荐枕席?”念第挑眉,表情看上去和这个词汇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 “毛遂自荐吧,大概写错了。”汤圆完全看不出这有什么问题。 “我会拒绝他的,你放心。”念第说着和汤圆完全是两码事的话。 “这不好吧?”汤圆有点为难,他其实挺想向宠的。 “相信我,让他来这里,这才是一场折磨。”念第看着汤圆,一切尽在不言中。向宠和汤圆的那些破事,他可不是不知道。 “呃……也对。”向宠肯定不会想看到他和念第在一起的。 向宠在收到念第的拒绝信之后也松了一口气,他当然不想去西承自虐,只是被他姐姐逼的实在是太过暴躁了,这才口不择言。 好吧,对于去西承也许曾经他是有些小期待的……当日汤圆回郫都继承皇位,向宠碍于身份只能回到弱水,而没能也跟着一起离开。向宠走的潇洒,实则在回去的路上,就已经后悔了,悔的让他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后悔。 当然,向宠不是想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他只是想再次拥抱汤圆一下,跟他说一句,下一世愿不愿意预定给我呢?哪怕是骗我也好,点点头给我看吧。 那一夜,向宠在梦中回到了他们小时候,桃花开的正艳,汤圆奶声奶气的跟着他大哥学背诗经:“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向宠上前对汤圆说:“我叫向宠,我们能当朋友吗?” 汤圆眨着一双滚圆的眼睛,笑着回答:“我叫汤圆,很高兴和你当朋友。” 后来汤大哥并没有失踪,他们三人一起相携长大,他和汤圆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青梅竹马。 一日,向宠终于鼓起了全部的勇气去对汤圆表白,他眼神中流露的是汤圆看不懂的坚定色彩,他一字一顿的开口说:“我爱你,我们在一起吧!”明明应该是一句很温柔神情的话,却被向宠说的杀气腾腾,让人哭笑不得。 汤圆还是眨着那一双滚圆的眼睛,笑着回答:“好。” 全文完 ****** 念第气的摔了手中来自大启的话本:“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向宠难道以为他换个名字叫向荣,你换个名字叫元宵,我就看不出这个话本是在YY你最终选择了和他在一起吗?!” 汤圆倒是看的津津有味,和喾窝在一起一边吃着橘子,一边闲闲的回答:“你太多心啦。” 远在大启的向宠站在桃花树下,远望着西承的方向笑了,念第,还是那句话,虽然明知道你和汤圆不可能分开了,我也还是想要时不时的刺激你一下。生活还真是多姿多彩啊~—— 正文完从此国师不早朝(穿越)下+番外——雾十
作者:雾十 录入:03-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