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有鬼 下+番外+100问——糕小饼猥琐

作者:糕小饼猥琐  录入:03-10

 吐槽五十二:话说时机

 《山海经》第二卷《西山经》云:“又西三百五十里曰天山,多金玉,有青雄黄,英水出焉,而西南流注于汤谷。有神鸟,其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是识歌舞,实惟帝江也。” 小青年合上书,叹了今天的第八口气。 这书上画的像只没头大象的玩意,不就是他此次生意要找的东西么?话说这么大个目标,山海界里竟然遍寻不到! 本以为有青丘之眼,一切都会好办,可是真正穿越回去,巫罗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他还没能好好掌握这其中的窍门,每次进入山海界时都会遇见不同的大门,见到何种妖怪也都是未知数。 第三次无功而返的时候,小青年终于没忍住去找妺喜了。那死狐狸摩挲着自己的指尖,笑眯眯地告诉他,青丘之眼没有特别的使用方法,全部要看持有者的能力。那言下之意,根本就是:“你不行啊你不行~” 于是巫罗再不和他废话,憋着一股气回家,又再次穿到了山海界,然后依靠血契召唤出了鱼妇。 颛顼大叔依旧元气满满,而且欲求不足地大声对小青年吼道,“你他娘的能不能别在老子和人亲热的时候召唤!要是把我相好吓得从此不举了怎么办!” 小青年沉默两秒,满脸黑线。“你相好……是不是一盆儿那只鸟?” “知道还问!”大叔一脸可疑的红晕。“快说,你找本尊什么事情?要是敢说聊家常小心我用鱼尾扇死你!” 聊你妹的家常!小爷像是那么无聊的人么?多么千辛万苦啊走半天腿都走细了!还要放血召唤你!这可是宝血要用来救命的经常就得放一放真是伤不起!家里还养着三个人,加上小爷自己就四张嘴!哪里有那闲工夫找你个变态大叔聊家常! “呃……我就是问你,知不知道帝江的下落?” “帝江……哦,那个啊,你找那个大屁股做什么?”鱼妇一脸唾弃,“虽说都是鸟,但是和我相好一比,那真是差好多啊差好多啊差好多!” 大叔你不用人为制造回音的……真的。 “做生意呗,你直接告诉我就行了。” 大叔人鱼拧拧眉,进入入定状态,半晌之后突然睁眼,“呼……睡得好香!” 巫罗用杀鱼的目光注视了他半分钟,鱼妇才又欠扁兮兮地开口说话。“我是说我查到了……别那么炽烈的看着人家,小翊会生气的!帝江……其实你并不明白帝江是什么吧?” “是什么?山海经上不是说了,西方的天山上,有一只神鸟。形状像个黄布口袋,红得像一团红火,六脚四翅,没五官却懂得歌舞——难道不对吗?”巫罗皱了皱眉,“我还查过别的资料,好像又有人说它是凶兽,叫混沌。不过,这到底怎么回事?” “幸亏你问的是我!”鱼妇拍拍胸脯,脸上却没有半分得意之色。“刚好我认识那老家伙……其实你们那里的传说有些是真,有些确实因为历史太久,而消磨演绎了的。所谓以讹传讹吧……帝江本是人界初始时的八方神兽之一,后来分裂成了两个。一曰帝鸿,乃是黄帝化身;一曰混沌,身带魔兽凶气,只受恶人指使。” 巫罗也算得上是博览志异群书,所以他立即反应过来,那混沌就是《神异经》里所提的一种怪神,他没有五官七窍,遇着那有德行的人,就一股蛮劲地去抵触;而遇着横行霸道的恶人,反而伏伏贴贴,摇头摆尾地去依靠着。这种脾气,简直可以用卑贱来形容,实在令人讨厌不已。最让人匪夷所思的是,那怪物平常没事的时候,总爱自己咬着自己的尾巴,回旋着跳舞,然后仰面朝天哈哈大笑。 从这个传说里,可见人们对于和黑暗差不多同义的混沌,实在是没有很好的感情的。只是没有想到,原来世上还真有这么奇葩的妖怪。 “所以说,关键的问题在于,你要找的是谁?帝鸿还是混沌?” “这就说不好了。”小青年打个哈哈,“找帝鸿如何?找混沌又如何?” 鱼妇正正颜色,“我因为修行未满,所以还住在山海界,但是帝鸿早就化为黄帝上天宫领命做官去了,已不在这五行六界之内。你一介凡人,纵使能统领山海界,也不一定见到的天上的神仙吧。” 看人鱼大叔认真的表情,小青年知道,这条线索算是彻底中断了。再怎么说,神仙之类的话题,还是有点过界了,实在没办法汇报给他的委托人。“那——混沌呢?” “那家伙现在也不在山海界,刚才我好心替你打听了一下,他前些日子才去了人界,还没回来呢。” 这年头妖怪不好好呆在老巢里,出去当什么观光客啊!不过,那么大只的玩意,走在街上会吓死人吧?小青年暗暗吐着槽,又提出了新的问题。“是不是所有山海界的妖怪都会化形?” “当然不是!”鱼妇一脸鄙夷,“大家都能化形,何来三六九等?” 巫罗点点头,这也到合理,只有修为高的才能变成人类模样。“那你知不知道混沌目前在哪里?” 人鱼大叔点点头,“南唐。” “南唐?哪个小区的名字吗?说个坐标,什么城市?”小青年有点不满,这个答案也太笼统了点。 “不是小区,就是南唐,五代十国那个南唐。”鱼妇一脸无奈,“你当我是卫星定位系统呢?能告诉你在南唐就不错了!日期应该是开宝年间……嗯,换算过来是公元975年吧。” 现在是流行穿越还是什么?为毛连个上古神兽都要穿越去五代十国啊!巫罗叹口气,对鱼妇点点头,“谢啦……不管怎么说起码是有一点头绪了。” “什么叫有点头绪?这根本就是最有用的线索好不好?你找一个那年代的古董,不就可以穿过去找他了么?只不过……你找到混沌又要做什么呢?以你的性格,是肯定驾驭不了他的。” “难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小青年有气无力的问道。 人鱼大叔很老实的答道,“没有。” “好吧,我就知道……对了,还有一个问题,我可否携带他人一起穿越,危险系数有多大?” 鱼妇看了巫罗一眼,心道这小子成长蛮快,越来越能问到点子上去了。你要是不问,我可不能主动提供信息,也就没办法帮你了。不过人鱼大叔脸上却没这么表示,依旧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可以啊,只要在你半径十米之内的范围,想带几个都不成问题,只不过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带罢了。” “那我带着穿越过的人呢?比如说狼牙?一次成功能代表以后都成功吗?成功与否是我的问题,还是被携带人的问题?”青年继续追问道。 鱼妇此刻只想拍着大腿喊问得好,可惜他什么也不能表露出来,不然约定就作废了。于是他继续摆出那副淡定到蛋疼的表情说,“琅琊没问题,你可以一直带着他,穿越到哪里都成,他不会受到任何穿越的伤害,亦不会被夹在时间的罅隙之间。要说是谁的问题,那肯定是两方都有。不过眼下的情况,还是被携带者的条件更重要些。” “也就是说,和我一起穿越过的,以后也可以一起?”巫罗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眼前豁然开朗,这下以后就不怕了。一群打手在手,天下我有啊哈哈哈!“我停留的太久了,要赶快回去,你和鸟人继续吧,呵呵。” 鱼妇瞪了小青年一眼,径直消失在他眼前,末了留下一句话。“快滚吧!这么久了什么性致都烟消云散了!下回可别挑错时间了!” 巫罗尴尬地挠挠头,冲着虚空挥挥手,然后摸向胸口的青丘之眼,再次回到了香尘轩的沙发上。 他睁开眼,面前赫然是两张放大的面孔。 “你总算醒了!”顾瑶殊欢呼一声,“我快饿死啦!你这一觉就是七八个小时,简直比猪姥姥还能睡!” 而肉馍馍旁边那张俊美无比、二气盎然的脸自然就是皇帝大人晧紫耀了。这货也一脸开心地抓起小青年的胳膊,“快起来吧!真不明白你拿着本书就能晕过去,又不是春宫图!” 该从哪里吐槽好呢……比如说,为什么看春宫图就要晕过去么?巫罗晕晕乎乎的想着,就看见琅琊端着一杯热水走了过来。 琅琊默不作声的看着小青年将水一饮而尽,然后猛地跳起来捏住自己的小臂,一脸狂喜。“狼牙我们要发财了哈哈哈!” 冷静派将军用眼神示意他淡定一点,然后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小青年咽口口水,忍不住又拍自己的大腿。“我现在能确定可以一直带着你们穿越,再不用怕什么危险了!估计你们是比较特殊的存在,所以只要在我身旁十米以内的距离就好。也就是说,我可以仰仗你们的身手,去做一些比较危险的工作——而难度高的任务,通常都会伴随着巨额的奖励!” “所以?” “所以!这次的帝江,小爷我志在必得!啊不……是混沌!Let‘s go哟呵呵呵呵!!”小青年振臂一呼,如同打了三管鸡血!“等这笔生意做成了,小爷带你们出国玩!” “巫罗。” “嗯?” “你像只猴子。” “……你才像!”=皿= # 吐槽五十三:话说拮据 虽说冯晔溪说一条线索就是五万美元,但终究是找到帝江本尊会赚得比较大,需知三百万美元,折合人民币就是两千多万,这下都够在山边买座小别墅了。要是不买房,换辆顶级的车子也是可以的——不过巫罗的梦想不是这些,而是有朝一日可以环游地球。 如果能有和脾气的伙伴同行,又可衣食无忧,自然是最最幸福的事情了。而怎样才能得到这幸福呢?答案很简单:好好工作,抓住帝江! 再怎么说,混沌也罢,帝鸿也罢,不过是一只鸟而已。自己这无敌小团队至今已经搞定好几个妖怪了,更别提还包括一只暴化黑灵——虽然那次赢得有些惊心动魄,但这次肯定不会了。 战斗人手多了,资料齐全了,装备也有了,有备而来的仗一定不会再那么艰辛了——嗯,一定是这样的!小青年用力点点头,将修复好的染霜画戟交给琅琊。但是长度只有初始的一半,刚好可以装在网球包里。“这是我托熟人弄的,在里面漆了一层氪金,外面刷了层琉璃胶,硬度和柔韧都没问题!那把螭纹琉璃藏银古刀就送给你了,上回看你用着挺顺手的……宝刀配壮士嘛!” 见晧紫耀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小青年有点好笑的看着他问道,“你远程攻击怎么样?比如射箭什么的。” “箭箭中红心!”皇帝一拍胸脯,“所有老师都夸奖孤是武学奇才!” “那就好。”巫罗含笑点点头,神情甚是满意。他从背后拿出一样神器——那是从地窖里那些武器里刨出来的——一把寒铁弹弓。“给你,还有五十颗弹丸,应该是灌了铅,死沉死沉的,但是整体比较小,容易携带不露馅,刚好给你这蛮力金刚用。” 晧紫耀拿着那不过巴掌大的玩意,深深地抑郁了。他委屈的看着小青年,斟酌着开了口。“有没有……恩……稍微潇洒一点的武器?” “我这里是古董铺,又不是兵器店,你觉得呢?”小青年双手抱臂,微微耸肩,“要不给你买把德国兵工铲,你把弹弓让给馍馍?” 铲子?听起来更没美感……皇帝立刻摇摇头,伸手抢过弹弓。“不用,其实我觉得弹弓挺好,真的!” “那我呢?你也会带上去我的吧?”小姑娘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欢快的看着巫罗——终于能出去玩了!老娘他哔——的要闷死在这了!打架什么的根本就是老娘的特长啊!好久没活动筋骨真是好寂寞啊! 巫罗点点头,神色黑化了几分。“可以带你去,但是你必须答应我,要保护好自己,没事千万别往前冲……嗯,躲在耗子药背后就挺好,他又高又大,给你挡上几刀完全没问题。必要的时候,你就拿他当诱饵自己跑掉。” “我记住了!”肉馍馍脆生生地答应了。 “为什么我突然觉得长得高不是一件好事了?”一米八七的皇帝喃喃自语道。 配置好武器以后,巫罗又和琅琊出门买了些装备,狼眼手电,登山绳,指南针,防水手表之类的一个都没落下,就只差搞几把AK47了。 这之后香尘轩掌柜花了整整一周时间,四处收集情报,又在道上放出口风,说要收五代十国时期的明器,最好是南唐亡国那年的。在此期间,他也刚好把感冒养好了。 消息放出去没多久,就有人登门了。 来者是位五十岁上下的妇女,面部的肌肤保养得不错,但是从双手和眼睛不会骗人,它们显示出了这位妇女所经过的岁月和风霜。 这位妇人的声音不高,但却铿锵有力,语调里还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油滑,能看得出是一位饱经人世的女子。她直视着巫罗开口道:“请问,你是巫先生的孙儿吧?” 见青年点点头,她又说道:“那便是香尘轩现任掌柜小四爷了。我来是听见风声说要找五代十国时期的东西,而且还特别限定了是南唐亡国那一年,觉得有些蹊跷,便来看看。” 巫罗心道,太爷爷死的时候,也没见你觉得蹊跷,这会儿上门,估计也不是好心要帮忙的。但脸上仍是摆上对长者的尊重笑容,“原来是爷爷的熟人,请问您贵姓呢?怎么称呼?” “姓柴,看你年龄,叫我一声姨吧。”柴姓女子显然对巫罗恭敬的态度很是满意,点点头接过那杯上好的毛尖,面上多了一丝笑容。“我手上虽没那样的明器,但我知道怎样弄到,而且确保年份质量。” 巫罗微微一笑,静静等待下文。 自称柴姨的中年妇女顿了一顿,好像想要卖个关子,却不见青年追问,只得自己又继续开口。“而且我也帮你打听过了,只是对方那件东西说是祖上传下来的,不肯轻易脱手。” 肯轻易脱手才有鬼,要不你一脸叵测地坐在这里干嘛?不就是谈筹码么?小青年脑内吐槽,但还是保持着微笑,“那么柴姨您知道对方的条件是什么吗?” “狙如和梁渠。”柴姨双唇一开一合,说得小青年微微发晕。“我敢保证,这件事只有我能办成。” 那俩个不是山海经里的妖怪么?巫罗有些头痛了——为了一个妖怪要去找另外两个,怎么想都很吃亏啊。更何况,自己眼下是打死也不能在来历不明的人面前暴露能力的。 于是小老板挠挠后脑勺,高深莫测的气场瞬间退散,换上一股天然的傻气。“柴姨您说啥?那么长的名字……是个什么明器?” 女子冷笑了一下,“别和柴姨玩这一套,你要是不知道,那买卖就要泡汤了,你重要的生意……也就做不成了吧。” 这人到底是哪路神仙?难道连自己和冯晔溪的秘密交易,她也知道不成? 中年女子见对方不说话,语气柔和了一些,“要不柴姨帮你回忆起来?山海经你总记得吧?” 巫罗不想被她牵着鼻子走,于是回到了之前话题。“对方的条件到底是什么?柴姨你总不会告诉我就是山海经里的东西吧?据我所知,那里面可全都是上古神话里才有的妖物。” “对,就是两只妖物。”柴姨见小青年也不是冥顽不灵,抵死不认,便高兴起来。“你知道就好。对方的条件其实非常简单,你只要签一纸承诺,就可以将那件南唐遗物双手奉上。” “什么承诺?”巫罗自然而然的问道。 “你现在没见过也罢,不承认也罢,只要你答应在未来遇见这两样妖物之时,将他们交给那位卖家。而且对方保证,若是年代不对,所有条约立即作废。” 小老板也不傻,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再次问道:“那么柴姨,您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我么……卖家可不在国内,至少也要将柴姨我的差费报销了吧?”女子毫无笑意地弯了弯眼睛,“柴姨这都是看在巫老先生的面子上,才来帮你的——怎么样?这便宜买卖你接不接受?” 这妇人开口闭口的柴姨,小青年心里只觉得可笑。自己的亲戚早就在那场火灾里死了个干净,那时候,除了向寂慕,有谁来打过招呼?都唯恐沾上麻烦,一个个避之不及的,这会儿却突然冒出来,装什么血缘?既然不是什么亲近的角色,自然也不会为自己着想,提出这么优惠的条件,想必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巫罗犹豫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琅琊。那人一直静静坐在窗边,却好似心有灵犀一般,也在同一时刻转过头来,对着巫罗轻轻摇了摇头。 小青年立刻心领神会,站起身来。“柴姨您先坐,我去换壶好茶来。” 琅琊跟在巫罗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客厅。转过玄关以后小青年停下脚步,转身问道,“狼牙,你怎么看?” “契约一定有其他限制,不然就是布下局令你一定会遇见那两个妖物。那女子不是普通人,身后一定有个运作的组织,所以能快速收集情报。”楼兰大将军冷静地分析着,神色里突然有了光芒,从前那种拼命日子的刺激感,大约又回到了他的脑中。“如果可以收到其他古董,这趟浑水不淌为好。” “也是。”小青年赞同的点点头,毕竟南唐的明器要比两只山海经历的妖怪好搞定。于是他回到客厅,客客气气的送走了那个“柴姨”,倒也没把话说死,只说自己要再考虑几日。 那妇人也不是死犟的主儿,当下变通的笑笑,表示理解。只是走到大门了,才回头又劝道,“希望你早些联系我,因为,我估计着你这两年都不可能收到那年代的古物了。” 这他娘的绝对是赤裸裸的威胁! 简直就是基地组织派来的! 小青年一脸愤怒地坐在香尘轩前厅屏风前的软椅上,郁闷的要死。还真是被那女人说中了,莫说此后再无人找上门来,就是巫罗亲自跑去其他古玩店,也根本收不到相应年代的东西——就像是中了邪一样,本来不算太难搞到的东西好似一夜间全消失了。 已然到了二月,却还是半点消息都没有。冯晔熙打了三次电话,说务必要在二月结束前弄到手,要是能提前完成的话,每一天多给一万美元。 小青年眼看着时间流逝,心头如刀割——那流逝的可都是钱啊!于是贫穷而爱财的小老板考虑再三,终于还是决定同意那柴姓女子的提议。 吐槽五十四:话说小倌 按照那人说的,卖家所求不过一纸契约,又不急着要兑现,大不了就是多跑几趟,想必一只老鼠和一只狐狸也没有多大能耐——据山海经记载,狙如和梁渠的外表就是形似老鼠和狐狸的玩意。这两只妖怪一出现,就会出现战乱。巫罗带着三分耍赖的心理暗忖道,大不了一辈子不去有中东地区,反正那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这样就肯定遇不上了,到时候卖家也没辙。 所以巫罗纵使心有不甘,还是拨通了柴姨的电话。 当晚那中年女子就笑吟吟的登门,面上好似心无芥蒂,开口却是“你总算是回心转意了,不然再晚几天我不在国内,那时候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后悔?估计你才后悔呢!一接电话当晚就跑过来,不是心急是什么?亏得这女人道行深厚,脸上半点也没显出来。 巫罗心里冷笑脸上微笑,“我不是也得好好考虑下么,毕竟是那么不靠谱的事情。话先说在前面,承诺里面要加一条——你们不得以任何方法迫使我提前兑现。” “小四爷,您这脑子转得快,我们老了哪里跟得上你,你说怎么写,就怎么写。柴姨就看着,替你跑个腿而已。”女人像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拿出一颗装在密封袋里的银薰球来递给青年。等巫罗验了货,又把那银薰球拿回手中,她接过香尘轩掌柜的白纸黑字,眼见着青年按下了香尘轩的墨印,笑眯眯地揣进了怀里,这才又将那南唐古玩拿了出来。 巫罗伸手去接,女人却将手微微缩回半寸,笑道,“小四爷是不是忘了什么?” 青年点点头,赔笑道:“哪能呢,只是不知道柴姨要抽多少?我怕贸然给,坏了柴姨的行情。” 女人当然不会听不出这话中的好歹,当即脑子转了三个弯,改了口。“柴姨说了只要差费,自然不会坑你——五万的人民币,不多吧?也就是想维下你这个朋友,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们也好商量不是?” 巫罗见她这么讲了,也不好说什么,转身进屋从保险柜拿了钱给她——五万对于这种几天内就能打听到明确年代古董的人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大数目,这样来看着那柴姨还真没打算从其中的什么利。只不过这背后的种种,就是谁也说不清了。小老板虽然没啥存款,但屋里好歹准备了些做生意用的现金,要不然这会儿他这香尘轩掌柜“小四爷”的名声,估计会彻底砸在拮据生活这项名头上。 那柴姨拿了钱,当下爽快的递出那银薰球,附上一纸鉴定书,然后就走人了。小青年也乐得轻松,要知道,和这种老狐狸似的人打交道,最费心神不过了。说的做的要是有半分不好,对方就会用老资格来压你。 然而,退回来考虑,这人有这样的能耐,背后说不定还有什么人在支持,要是和她能把关系弄好,以后要是想继续做生意,倒也是一条可供选择的好路。 时不我待。巫罗拿到银薰球,送走了柴姨之后,当下就和众人说明了来龙去脉,让大家拿好装备,站在自己周围,开始了又一次穿越之行。 晧紫耀称之为“香尘轩旅行团南唐数日游”——这货学习现代知识的速度倒是很不错。 其实本来皇帝是想把这次穿越命名为“美男团南唐游”,后来看了看肉馍馍,改口说“美人团”,最后又看见小青年,只得起名为“香尘轩旅行团”。 巫罗得知后,很有自知之名的没有反对,只是对着晧紫耀翻了个白眼,心道,小爷这是智慧美! 而琅琊却背着行李转头漠然道,“男人脸孔长得好有什么用。” 小青年大喜,这才是有深度的男人!转而又沮丧地想到,拜托大哥,你说这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然后他带着他那无人欣赏的智慧美,深深吸了一口气,手中握紧南唐银薰球,冥思,穿越。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智慧美的某人在奇异的香气中悠悠转醒。 为什么是悠悠转醒? 因为智慧美不如人家外在美的运气好,穿过来的时候恰巧将头磕在桌脚上,于是当下就华丽丽的打着旋儿晕倒了。果然巫罗的穿越技术还不太纯属,根本没法控制落脚点。幸好琅琊就在他身边,手疾眼快的伸手捞住了一脸血的小青年,才不至于再次发生脸先着地的惨剧。 小青年缓缓睁开眼,觉得头有些发晕,用手摸摸额角,隔着一层纱布,生疼生疼的。 这时候旁边响起了一个轻软的声音,那声调很柔,听得人浑身有种服帖感,却又不知怎的,带着一点怯怯的意味。“您终于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巫罗转过头,看见床边立着一位玉人儿。 看那身材,正可谓是芙蓉输面柳输腰,白玉似的肤,红樱似的纯,春水剪眸,两弯蛾眉。 若是普通人,早就醉死在那温润的眸子里了。但是巫罗不是普通人,他浸淫美色太久,已经生出了很大的抵抗力。需知连青暝那样的绝品也欣赏过之后,这凡间的种种,便再也入不了小青年的法眼了。 这玉人儿是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子,身穿着上好的软缎衣裳,一头青丝松松的挽着,垂在肩上,让人看得心里有些发痒。他向巫罗走了过来,却没留神在平平的地上左脚绊了右脚,哎哟一声好险没有跌倒。 巫罗吓了一跳,见他没事,才吁了口气。然后便被那貌美的男孩扶着坐了起来,闻见他身上传来淡淡的香味,再看看四周的描金雕梁,红漆盘子,还有珠帘玉垂的锦帐,心下登时一片明澈。原来这人,是个青楼的小倌。看他着眉眼和打扮,估计至少是个红牌。 “琅琊呢?”小青年缓了缓神,突然想起了大家。“我是说,和我一起来的人呢?他们在哪里?没出什么事吧?” 小倌微微低头笑了笑,说不出的风情别致。“瞧您急的。他们都好着呢,到外边给您寻药去了。” “什么药?怎么都去了?啊对了,现在什么年代?这里是哪儿?你叫什么?还有,外边怎么那么静?”一大推问题涌上心间,看着青楼红牌的打扮又辨别不出朝代,小青年有些着急。 “我瞧着他们还得过一会儿回来,就给您讲讲前因后果吧。”小倌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被烫得忍不住吐了吐丁香小舌,复又开口。“公子可以叫我盼兮,这里是南唐,不过马上就要变成北宋的国土了,从头牌到妈妈,大家能逃得都逃了。我一个人,也没什么亲戚,从前有位军爷说要替我赎身,叫我等他。他还没来,我便一直在此处等。至于您的几位朋友,他们就在前面几街的药铺里,那有治疗创伤的奇药,可惜那里又几个兵痞把持,寻常人都不敢接近。” 小青年愣了愣,喃喃道,“快要亡国了……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大约是傻人有傻福吧,”盼兮自嘲的笑笑,伸手相帮巫罗掖被子,却不知怎的把自己的手肘装在床柱上,疼得皱了眉。“从前妈妈桑总骂我笨,做什么都会伤到自己,一辈子也当不上头牌。可是大家都去逃命,听说在城门那里死了不少人。” 看着盼兮笨手笨脚的样子,小青年不禁有些愕然,暗暗质疑这人是怎么幸存至今的。“那……那没有人找上门来?难道就没人发现你?发现这地方?” “没有,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吃楼里的东西,自己打井水喝,竟也活了下来。我从不出去,晚上也不点灯,一个人爬的时候就吊嗓子唱曲儿。”盼兮天真的摇摇头,“好久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了,不过听着那些声音……我也不想出去。” 好吧……那些人肯定以为这里闹鬼了,所以不愿进来。想来一个逃得空空的青楼,不会遗留下任何财物,倒不如去城门那里堵人来得快。不过这漂亮的孩子眼神亮亮的,也没有浓艳的胭脂气,神色平静得叫人心疼。于是小青年软了心肠,“你几岁进来的?就不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么?” “我从有记忆起就住在这了,只要不逃跑,哥哥姐姐们和妈妈桑待我还算不错的……外面的世界我见过,只要被老爷们指名了送去府邸,路上都可以看。”盼兮垂下了长长的睫毛,“院子里也可以看见天空的。” “你是不是深深爱着那个什么军爷?”巫罗突然没头没脑的问道。 哪知小倌儿一惊,后退了半步,踩在自己的裙裾上,顿时蔫蔫的跌在地上。也许是摔惯了,他也没有喊痛,只是爬起身来,拍了拍腿上的浮土。“您说笑了,不是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么,我哪里有什么心?只是没有别的人可以投奔了,所以才守在这儿,活一天算一天。” 这孩子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说话却如此沧桑。不知是他的整个人生都被颠倒了,他天真到已经非不清黑白?还是根本被岁月磨尽棱角,只得装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巫罗看着他总有些心疼,于是开口道,“要是不爱那人,就跟着我走——带你去一个崭新的、辽阔的、没有人拘束你的世界!” 盼兮看着巫罗神采飞扬的表情,心里突然有些动了。 ****** 小剧场: 巫罗参加同学聚会,杨菁菁扒着冯大款的胳膊,不停地说“亲爱的老公,我们买这个吧”~“亲爱的老公,那个看着不错”~ 巫罗扛不住了,打算离开。 于是回头对来接自己的琅琊说,“我们回家吧,亲爱的老公。” 琅琊面瘫脸:“……” ↓ 内心:o(≧v≦)o 吐槽五十五:话说自残 他犹豫了片刻,不知道自己改下什么决定。他并不是真的在等什么人,他只是在这里等待死亡。他喜欢这个初次见面的公子,它不同于那些来青楼的人们,真诚的眼光里没有一丝欲念。 但是,面前这个人,就好似阳光一样,突然照亮自己的四周,却将自己投下一大片阴影。 “来吧,这个腐坏的世界不值得你留恋!”巫罗扶着有些发晕的额头从床上坐直了身体,向男孩伸出手来。“你这么年轻,有权力去尝试享受真正的生命!” 真正的生命……我也有权力?盼兮听着这些闻所未闻的言论,心中涌起大片的希望来。这个人装束和思想都是那么的奇怪,可是却非常、非常的吸引人,让人忍不住想要信任他,依赖他。他思考半晌,终于激动的向那束光伸出手去……却一不留神,打碎了手边的青花瓷小罐,清香粘稠的白色液体流了出来,来不及收回脚步,盼兮直接踏了上去。 只听“哐”地一声,这个漂亮至极却又冒失无比的男孩子竟被润滑膏所害,重重磕在地上,霎时间没了声息。 小青年张大了嘴,愣了一愣,这才慌忙跳下床,伸手去探他鼻息。 竟是……竟是断绝了呼吸!小青年被这突来的变故惊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从来没见到过谁在面前被自己绊倒,然后摔死这样荒谬的事情。 于是巫罗深呼吸两口气,小心翼翼地抱起那小倌,动作轻柔的将他放在床上,伸手解开他衣襟,将手探在那白玉凝脂的胸口上,想要看看还有心跳没,打算做个胸腔按压来强迫他呼吸。 “啊!呃,那个……”正在小青年打算实施按压动作的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了一个尴尬的声音。 巫罗回头,看见晧紫耀提着一个染血的布袋子,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你这是……霸王别姬?我们……是不是坏了你好事?话说我一直以为你是被人压的那个来着……啊不对!琅琊怎么办?” “什么?”青年彻底混乱,烦躁的指着身下衣襟大敞气息断绝的粉琢人儿,气不打一处来。“乱七八糟不知所谓!这人好像死了!快点来想办法!啊啊……你不行你太二!狼牙呢?” “我在。”门口响起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 小青年如同听见救星一般立刻高兴起来,头也没抬地叫道,“快过来帮我瞧瞧,这人是不是真死了?接下来怎么办?” 脚步声渐渐走近,巫罗闻见一股扑鼻的血腥味,不禁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眼去看来人。对方衣衫整洁,手中却拎着那柄滴血的染霜画戟,眼神有点奇怪,好似杀戮之后的兴奋劲还没有褪去一般,看着有些吓人。他没有说话,只是手法熟练的用两指去按盼兮的颈侧,片刻之后摇摇头,“没救了。” 我去……这就死了?不是吧?!这死法他娘的还不如个路人甲!也太可笑了点,可笑到让人无法接受! 小青年心中骂了这笨孩子百次千次,还是不够解恨——怎么说死就死了!这人生还刚刚开始呢!原地呆了一会,他默默地伸出手去,擦拭掉盼兮额上的鲜血,然后替他合上了那双漂亮的眼睛。 接着他抬起头,看向一旁的男子。“狼牙你没事吧?总觉得你好像不太对劲……路上遇到了什么人?” 琅琊摇摇头,伸手拿过晧紫耀手中的布袋,拿出草药,放在口中开始咀嚼。与此同时,他揭下巫罗额上缠的纱布,再将口中的草药取出来,敷在伤口上,最后又将纱布裹好。整个过程,一言不发。 好在小土匪顾瑶殊跟着进了门,喘了会儿气,便开口给巫罗讲述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们一走进那条街,就看见满地死人,而铺子门口横尸着一家四口,大概是药铺老板和家人,死相几惨,所以血腥味很浓。原来并不只是些兵痞把守在药铺,怪不得盼兮力劝他们一起出发才安全,那里还有一只奇怪的动物,它好像能够将那些官兵当做傀儡控制一般,是那些人既不怕痛也不怕死,动作还异常敏捷凶猛。 琅琊和那些半死人缠斗在一起,肉馍馍在晧紫耀的掩护下去收集药材,两人又都不通医道,只得一边问琅琊,一边尽可能多拿些,所以才耗去了那些时间。最后那动物见无法取胜,便在烟雾的掩盖下消失了身影,只留下一堆死尸。三人这才能够甩开追兵,不留后患的回来。 小青年听着这离奇曲折的过程,不禁有些崩溃,他无奈的指着角落里的背包,“我带了很多药来,你们何苦冒那险呢。” 琅琊一手抚在巫罗额上,一手轻轻托住他的下颌,沉声道,“你脑中似有淤血,必须化开,你那些寻常药物无用。” 不是吧,小爷穿越都能穿出脑积血来?这是有多点背啊! 小青年纷纷吐槽归吐槽,但还是爱命怕死,再也不敢乱动,乖乖的原地坐好。“对了,那动物有什么特征?为什么要霸占着一家药材铺?我听你们描述,倒觉得它像妖怪。要真是如此,我们可以顺藤摸瓜,打听一下混沌的消息。” 之前巫罗已经把此次任务向大家说明过了,加之三人都是穿越而来,又死过一次,于这个世上再无可惊讶之事,所以对于上古凶兽的存在也没有进行过多的质疑。小青年当时见到大家的表情,知道琅琊一项见怪不怪处之泰然,而皇帝二逼得无为无敌,心下还为小姑娘的淡定惊讶了一把。 “是个白耳白嘴的大老鼠。”顾瑶殊快言快语,“挺难看的,而且足有小山猫那么大。我瞧着不像正常的玩意,但是因为忙着找药,没来得及管它。” 琅琊见小青年不再乱动,便松开手,淡淡道:“能操纵傀儡,必是妖族。它盘踞药铺,必有原因,我再去看看,你们两人留下保护巫罗。” “你一个人没问题吗?之前我们三人联手,也是不能立即取胜。”皇帝从凳子上站起身来,有些不太放心的样子。 狼牙将军摇摇头,“之前分神太多,亦有其他顾虑,我一个人反倒方便。” 琅琊话都这么说了,别人也不再好反对。诚然,他的武艺是三人中最高的,若他说不需要,其他人很可能会成为他的累赘。而且眼下盼兮已死,巫罗头中又有淤血,在这乱世之中,确实需要人照看。 小青年知道这些,也不逞强,只是嘱咐道,“你小心……只需探究到它的行踪便可,剩下的大家一起想办法。记得一个时辰你必须回来,否则有可能会被遗留在这个世界,因为我无法预知回去的时间下限。” 虽然都知道这次任务不会简单,但巫罗出师未捷先撞头,遇见唯一的活人还眨眼间就死掉,琅琊的情绪又不太对劲,大家都有些消沉。一时间,这个屋子里都静默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琅琊看了巫罗一眼,站起身来,向屋外走去。小青年看着他背影,还是没忍住喊了一嗓子,“喂什么情况下都别逞强啊!虽然小爷知道你很强……” 那人没回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高大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门廊的阴影之中。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巫罗尽可能多的向晧紫耀和肉馍馍询问信息,从刚穿越过来到他们出去之后所发生的种种。结果,他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眼下是五代十国的末期,北宋南下攻打南唐,不是正值天下大乱的阶段么?之前那个姓柴的女人要自己签下一纸契约,在遇见狙如和梁渠的时候,要将他们抓住带给卖家。而如山海经中记载,这两只妖物的长相正是白耳白嘴的老鼠和长着老虎爪子,白头的狐狸。 如此说来,之前他们三人所遇见的那只可以操纵死人尸体的大老鼠,也有可能就是狙如。不过总体来看,信息还是太少,也不能完全判定它就是——然而话说回来,纵使那玩意不是自己要找的对象,也肯定是个妖物,多多少少会和混沌有所联系。 所以眼下最好的情况就是可以轻松搞定狙如,将它抓回去完成契约;而且它也知道梁渠和混沌的下落,可以一网打尽。退一步讲,它不是狙如,但是知道混沌的行踪,这也不错。而最最糟糕的场面莫过于那是一只棘手的妖物,而且死不说出混沌的事情,那么所有的努力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等到穿越回去,就什么也来不及了。 好在他们还有时间。 在等待琅琊回来的期间,小青年一边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将种种可能都一一列在脑海之中,以防突发变故;另一边让皇帝和小土匪帮自己做了一个简易的支架,将颈部和头部固定在一起,防止接下来的旅途中一些不必要的冲击引起脑震荡。这种时候,他不能昏迷,更不能死亡。 两个时辰之后,三个整装待发的人,在昏暗的天色下迎来了准时归来的琅琊。 不知发生了什么,他的脸色略显疲惫。待他完全走近,三人都不禁愣住了。 他手里提着一只硕大的老鼠,头是白色的,身子确是黑色的。那东西口角流血,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模样。那东西好似心如死灰,半睁着眼睛,连挣扎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吐槽五十六:话说喽啰 “你、你把它抓回来了。”小青年颇为用力地吞了口口水,“好歹是只能操纵傀儡妖怪呢……你是怎么办到的?身上一滴血都没有……” 琅琊点点头,用麻绳将那老鼠仔细捆好。“你好似很反感血腥味,所以多花了些时间。” 小青年眨巴了两下眼睛,努力消化了一下对方的话语。自己讨厌血腥味应当是人之常情吧,但是,和他多花费时间又有什么关系?不过狼牙还真是能耐过人,一个人,两个时辰,就搞定了一只妖怪外加无数傀儡。 小姑娘心思到底是比这些大男人要细密很多,脑子里转了几转,率先反应过来,捂着小嘴轻轻地笑了一笑。“巫罗哥你是读书人,闻不得那血气儿,他肯定是打架的时候怕身上溅血,多费了心思。你想想看,杀人不见血,可不是最厉害的境界么?所以才他哔——的耗了那么久!之前我们一起去药铺的时候,我瞧见他功夫很俊的,但是一直在观察什么的样子。” 眼角抽了抽,小青年回身点上灯,有些担心又有些好笑地开口,“这种事情你就别考虑那么多了,我的喜好和你的性命比起来,那还是有很大差别的。你下回……还是小心点就行。来,把那老鼠拿过来我看。” 那只动物再听见“老鼠”这两个字的时候,忽然眼皮抖了两下,尖尖的嘴巴微微开合了一下,又紧紧闭上。 小青年看在眼里,心想估计这家伙听的懂人话,于是又挑衅般的随手拿起一根筷子,戳着它的下巴,嘴里念叨着:“这耗子长得可真傻,真难看,一副好死不死的模样,真是太给鼠族丢脸了!啧啧,瞧这小眼睛细胡子,怪不得人们都说獐头鼠目。仔细一看,竟然还是个白脸黑身子,它当自己是老鼠里的小白脸不成?还有还有,这灰不拉几点毛色,这比猪还短的四肢,真是……哟~再也没比这更难看的动物了——耗子药,快来毒死它!” 毒舌小青年每说一句,那老鼠就抽搐一下,到后来,竟是有口吐白沫的趋向了。 晧紫耀起先作壁上观,听见巫罗喊他,不禁一愣,摊了摊双手,“我拿什么毒死他?药在琅琊手里。” 肉馍馍也是一愣,随即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她伸着小手直直地点向皇帝本人,笑颤颤的说,“拿你自己呀哈哈哈!老鼠药!” 那妖物终于忍不住,奋力挣扎起来。它一边挣扎,一边破口大骂道:“你们这群笨蛋有眼不识泰山!你们才是老鼠!快放开你爷爷我!” 而此时,晧紫耀也愤怒起来。只见他直直冲向那老鼠,“乓”的一声砸在那老鼠头上,脸色有些发黑的怒道,“拿孤毒死这破玩意!想得美!” 妖怪刚发作起来的气势被皇帝一拳砸的不知去向,晕头晕脑的只剩下大口吐血了。 小青年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先是一惊,然后有些无奈地想到,这二逼皇帝果然不走寻常路,生气的矛头都和正常人不一样——难道不是应该先反抗一下,声称自己不是老鼠药而是晧紫耀么?为什么他比较在意下毒的对象啊喂! 小青年内心吐槽完毕,正正颜色,又拿筷子尖去捅那老鼠模样的妖物。“喂,老鼠!你说你是不是老鼠,有什么证据?再不回答的话……小心被打成老鼠干。” 妖怪愤怒的睁大双眼,鼓着一口气骂道:“爷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狙如大仙是也!你们这样对我,小心遭天谴!” 果然是狙如!小青年狼一般的亮了双眼,却又努力按捺下心中的激动,继续摆出一脸鄙夷的神情,切了他一声。“就你?还大仙呢?会说话的老鼠了不起啊?想糊弄小爷,你还嫩了点——有本事你变身啊!变成个神仙模样我瞧瞧!要是真能变,小爷的姓左右颠过来写!” 狙如在这种屈辱的情况下被如此激将,终于没忍住,梗着脖子叫道:“你松开我!爷爷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爷爷个毛!”巫罗一巴掌抇在它头顶,“不说你还来劲了!再说一次信不信小爷踩断你命根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老鼠和晧紫耀一起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 狙如还在硬撑,小青年却不耐烦了。他突然想到些什么,于是附在琅琊耳边嘱咐了几句,自己就坐回床边,打开行李,开始查阅巫逆生的笔记。 苍狼暗部最年轻的首领大人挥挥手,示意众人后退,然后便将狙如提了起来,转身走出屋去。 没隔多久,隔壁就传来了比杀猪还难听的声音,还夹杂着一些谩骂。再过了一会,那边就声息全无了。 晧紫耀和肉馍馍开始还担心,要是琅琊把那个妖怪弄死了怎么办,会不会从此线索中断? 结果没过多久,就看见琅琊手里拽着一个半死不活的玩意回到了屋子中央。 那东西半人半鼠,长相令人十分不快。它奄奄一息,口角泛着血沫,看起来却又不是会立刻死掉的样子。最绝的是,它明明像是被施加过各种酷刑,身上却看不出什么太过分的惨状。 于是,屋内的三人,莫名其妙的,齐齐打了个冷颤。 巫罗的太爷爷,巫逆生,生前除了做生意,闲散时间一直浸淫此道。对神鬼之说,尤其是关于山海界的种种,了解甚广。他关于山海界的笔记就足足有一个书架那么多,小青年之前花了点时间将那些笔记做了整理,这次带在身上的几本,就是关于混沌、狙如和梁渠以及一些其他中山经里所记载的凶兽的。 巫逆生的笔记比任何版本的山海经都要详细深入,很多人以为山海经不过是对当时风土人情的一种演化式描述,认为那些怪物都是指代一些确实存在的事情或人物的。其实则不然,那是一部纪实体的游记故事,它所描述的,是另外一个平行的世界。 本来那个世界是与人类世界水乳交融,合二为一的,但却在很久以前,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逐渐完全剥离开来。只有很少的地方,还存在着能沟通两界的缝隙。 山海界里的妖怪各有所长,本来没有善恶之分;但是相对与人类的利益而言,就可以将一些划为善类,另一些则归为凶恶之辈。例如混沌,例如巫罗眼前这个半死不活的老鼠精。 所以,在漫长的历史中,一些天赋异禀的人类就开发出各种对付凶恶力量的办法,而封印之术就是其中的一种。对付有些妖物,咒语足可将其封印,而对于另一些力量强大的对象,就需要一定的道具了。像“类”那种暴化黑灵,只有年代久远的青铜礼器才能克制,而狙如或梁渠这种小角色,就好比是朱厌手下的小喽啰一样,有血统有能力的人很容易就能收拾掉。 至于朱厌,则是山海界里威力仅次于混沌的凶兽之一,《山海经·西山经》中有云:“又西四百里,曰小次之山,其上多白玉,其下多赤铜。有兽焉,其状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厌,见则大兵。”狙如和梁渠也是一样,天生带着战争贩子的属性,所到之处便是战火纷飞。 小青年迅速翻阅着笔记,找到了封印狙如的办法。死人血三滴,柚木一条,外加一个咒语,就可以搞定。死人血好办,床上放着的漂亮孩子可以助一臂之力,柚木……刚好椅子就是那种材质!接下来,只要得到有用的口供,就可以把这玩意封印起来带回去交差了。 巫罗抬起头看向提着老鼠精男人,用眼神问道,狙如招供了什么没有? 琅琊点点头,将那半人半鼠的妖物扔在地上,上前两步,俯下身子低声队巫罗说了一句话。小青年立刻笑逐颜开,吩咐晧紫耀撅根凳子腿下来,然后回过头,对着盼兮说了声对不起,用刀尖轻轻在他之间划了一下,接了三滴血。 然后他将那根凳子腿伸向狙如的方向,嘴里念念有词。在几个眨眼之间,顾瑶殊便好像观看了一场最神奇的变戏法。那只妖怪就如说书人嘴里被天师降伏的一切魔物一样,“嗖”的一声,如缕青烟般地攀附在了那根残缺的凳子腿上。 小青年满意地点点头,将封印着狙如的木棍用布条过了几下,塞进背包里。然后他挥斥方遒,手指直至指向大门的方向,“出发!去找……呃,什么来着?” 皇帝刚雄赳赳气昂昂的踏出第一步,左脚还悬在半空,听他这么一个大喘气,差点就右脚绊左脚,当场跌在地上。登时便有些恼了,回头怒道,“你个胸大无脑的笨蛋!到底要去做什么?” 他娘的你才胸大无脑!你还胸无点墨!小青年愤怒地瞥了他一眼,但不屑与他在成语这件事情上浪费太多脑细胞。于是又转回头去看琅琊,求救似地问道:“小爷头晕,现在记性不大好……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是不是问出混沌在哪里了?” “问出梁渠的下落,还得知他们都是朱厌的手下。”琅琊跟在后面,用布帘仔细的擦拭去了染霜画戟上的血迹,简短地答道。 小青年愣住,许久之后打了个冷嗝,呆呆道,“啥……不是混沌?是朱厌?我们找朱厌……有个毛用?” “朱厌是混沌的挚交。”琅琊眼见小青年发完傻,这才吐出了后半句话。 脑子里有淤血的某人将这短短几个字消化了半天,终于炸毛了。“那你不早说!” 吐槽五十七:话说救美 腹黑将军不接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小青年被他看的不好意思起来,反倒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便讪讪笑道,“那我们先去找梁渠吧,它在哪里?” “距离此处约有五十里,金陵城郊。”琅琊伸手拿过小青年手中的背包,替他一并扛着。“我牵回了两匹马……你确定不用再休息一会?” 小青年赶忙摆手,在休息下去估计会被强制穿越回去,治病什么的回去再慢慢说。“现在就出发,一刻也别耽误了。” 见他坚持如斯,别人也不再坚持,大家草草地用锦被盖了盼兮的尸体,吹灭了灯火,然后一起离开了穿越南唐的第一站——醉月楼。 门外两匹战马并肩站着,虽然不如前些时候在西且弥的皇家骏马,好歹也算是膘肥体壮。小青年不禁有些惊讶。“这么个兵荒马乱的地方,你是怎么发现这两匹马的?” “城门附近的军营里,偷的。” 偷的……这么光明正大的态度……小青年瞬间丧失了吐槽的力气,爆吧,这货还真不是一般的猛,简直是潜能无下限!在兵营里牵出两匹活生生的好马,竟然如同出入无人之境。 四个人,两匹马,配置理所当然的变成了这样:晧紫耀和肉馍馍共乘一匹,而小青年和琅琊骑另一匹。而腹黑将军声称担心小青年头部受伤,冷风一吹会发作,到时候晕倒很危险,所以让他坐在前面,自己双手环着他,至少可以保证他不会掉下马去。 巫罗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于是蔫蔫的点点头。琅琊让他原地站好,然后一手搂住小青年的腰部,小腿一个发力,两人就稳当当的坐在马上了。 皇帝看见将军耍帅,心里也痒痒的,就对小土匪说,“要不要我也那样抱你上马?” 不想半天等不到回音,晧紫耀只当肉馍馍害羞,就转过身打算直接行动,这才发现人家黑虎寨二当家早已四平八稳的骑在马上了。见他回头一脸哀怨地看着自己,手中攥紧缰绳,俊俏的小下巴一扬,“喂!难不成你怕骑马?快上来抱住老娘的腰,准备出发啦!” 不知该暗中偷笑还是迎风流泪的晧紫耀:“……” 顾瑶殊和琅琊同时一甩鞭子,两匹战马便风驰电掣地飞奔向目的地——南唐的国都金陵。 金陵虽地处南方,但此时已是隆冬时节,加之战乱,四周的空气阴冷阴冷的。小青年从马上下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此时众人所穿的衣物都是衬衣、厚实的帆布外套、夹层的迷彩裤、高筒登山靴外加一件防风衣,谁也没有多出来的。琅琊本想脱下自己的外套,被小青年阻止了——这大冷天的,就是铁血军人,不穿外套也扛不住。 巫罗拒绝了某忠犬舍己为人的好意,然后从背包里取出毯子,披在自己身上。那毯子本来是防潮垫,两面都是银光闪闪的锡箔质地,再算上他头顶颈间固定用的支架,远远一看,古人一定以为是身披银甲头戴神盔的将士,而现代人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游移在文艺和二逼之间的乞丐。 所以,从古代穿越而来的三人,看着小青年纷纷点头,表示不错。而身为现代人的巫罗内心的苦逼,谁也没办法了解,就像他那无人欣赏的智慧美一样。 几人下马的地方是一处破庙的外围,地上铺着枯叶,若是马儿踏将过去,一定会发出一路脆响,惊动了里面的人或妖。 顺着一地丝状惨烈的尸体,众人渐渐的走向了此行的目的地。 琅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抽出染霜画戟走在最前面;晧紫耀很有默契地后体几步,守护在大家身后,摆出随时应战的模样;而废柴小青年则和小土匪一块,并排站在中间,眼睛眨都不敢眨的等待着不知将要发生什么的未来。 就这样,四人一路悄悄逼近了古庙的内院,琅琊冲晧紫耀打了个手势,两人便兵分两路,从两边包抄古庙的门和窗。小青年则拉起肉馍馍的手,心里念着阿弥陀佛哈利路亚,跨过一路死和尚,避向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假山的背后。 小青年原地干站了一会,突然想到一招。于是让顾瑶殊拿出背包里的登山绳,一人一头抓紧,然后又吩咐小姑娘去对面的大树下躲着,要是有其他人跑出来,就将绳子猛地拉起来。 肉馍馍拍着小手说:“这个点子好,不就是绊马索么?万一要是那两人没抓住,咱们还可以立大功呢!” 小青年看着她,弯着眼睛笑了。他伸手摸摸小姑娘的头顶,“对对,记馍馍你一个大功!回去给你买好看的衣裳,怎么样?” “我又不是小孩子,别摸我头顶!”肉馍馍笑着抗议着,然后欢天喜地地捏着绳子跑到对面埋伏去了。 两人刚在位置上站稳,比划好拉绳的角度和方向,那边就发生了变故。 电光火石之间,打斗声就响了起来,而还不等巫罗反应过来,就又突然万籁归寂了。接着便又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好似什么东西在发足逃命一般。 晃神之间只听小土匪中气十足的大喝一声:“拉!”小青年这才如梦初醒,条件反射的伸手将绳子向身后一扯。 便听见“咚”地一声,有什么重物摔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一下,竟是震得两人都虎口发麻。巫罗还没来得及放开手中的绳子,就有听见接二连三重物落地的声响。而黑漆漆的古庙之中,晧紫耀和琅琊正在和不知名的东西搏斗着,发出清脆的金属相击声。 小姑娘最先沉不住气,撂下手中的登山绳就跑了出来,她一边跑一边冲假山的方向喊道:“巫罗哥没事吧?你藏好,我去看看老鼠药和琅琊!” 小青年探出半个身子,刚想叫她回来的时候,尘土中之前的绊倒的东西就纷纷亮了相——那竟是一尊尊前朝的黄铜佛像! 纵使见识过各种离奇的景象,但这死物竟然可以如活人般行动,实在是有些令人惊骇。再仔细看,便能发现地上共有五尊铜佛,都是十八罗汉里面的,其中比较有名的是长眉罗汉和挖耳罗汉。 佛像本都是慈眉善目的长相,可现在不知为什么,看起来都格外狰狞。巫罗心知不好,慌忙开口叫顾瑶殊闪开,不料还是晚了一步。 他开口的瞬间,那长眉罗汉的眉毛,突然像充满生命里的藤蔓一样,直直向肉馍馍的后心刺去。幸而黑虎寨二当家也不是混出来的,小姑娘侧着身子原地打了个滚,堪堪避开那致命的攻击。 小青年余悸未平的抚抚胸口,迈开步子就打算出去揪肉馍馍回来。哪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托塔罗汉竟是将手中本应粘连在一起的铜塔,猛地向顾瑶殊掷了过来。 那塔高约一米,由实心的黄铜浇铸而成,若是真的击中了目标,非死即重伤。巫罗看得胆战心惊,情急之下将手中的登山绳凌空一抡,总算是减缓了铜塔的冲力。幸而那绳子是上好的进口货,八毫米的直径就可以承受一千五百公斤的重量。肉馍馍这才逃过一劫,她对着小青年笑了笑,正打算继续向前跑,却又看见了那边厢的困境。 降龙、伏虎还有静坐罗汉等七八个高大的家伙,正在团团围攻晧紫耀和琅琊两人。皇帝和将军本来是背对背的保险作战方针,这会儿听见外面也不太平,各自心里都惦记着人,不知不觉间阵型也乱了,出招也更急促更狠戾起来。 然而雕像却都是无心无脑的,仍旧是继续着那不紧不慢的攻击。更别说他们没有痛觉,除非全身粉碎,不然是不会停止攻击的。 琅琊左手拿着藏银古刀,右手拎着他那柄染霜画戟,腿上发力,一跃而起,将骑象罗汉的脑袋“唰”地齐根剁下!然后凌空翻个跟斗,一脚踢在过江罗汉的肩上,借力飞身而出,眨眼间又将其双臂干净利索的削去。那情景,正可谓是——人挡杀人,佛挡弑佛! 再看在地上与诸佛战作一团的晧紫耀,情形就稍微有些不利。他起初手中拿着巫罗给的寒铁弹弓,重磅的弹丸好歹是能将罗汉们逼得节节后退。可是到了后来,弹药补给不足,也不能从根本上消减对方的实力,这就很麻烦了。 于是皇帝左右环顾一圈,就冲向了一旁的举钵罗汉。他一跃而起,双腿夹住他的头颅,腰部猛然发力,竟生生将那罗汉的脖子扭断了!接着他抢过对方手中的巨大铜钵,好像红太郎附身一样挥舞着平底锅,硬是杀开了一条血路!哦不对,是铜沫之路。 晧紫耀杀得兴起,体内的暴虐因子又涌上大脑,一时间竟忘了身后还有降龙、伏虎这两大巨头。眼看着对方就要直取他后心,将此景尽收眼底的顾瑶殊一急,竟是自个儿冲了上去。 皇帝在那一瞬间,仿佛又要看见心爱的猎鹰在眼自己前死去,当下便红了眼睛,伸手用力抱住肉馍馍娇小的身子,就地打了个滚,将对方完全护在身下。 琅琊听见声响不对,立刻抽身过来,身形一晃便出现在二人面前。他双手交叉,拼尽全力当下降龙伏虎合而为一的强力攻击。 由于冲力太大,而琅琊又是硬碰硬地接下了这一招,为了分散力量,不得不半跪在地上。他咬牙抵着眼前两人高的铜像,低声对晧紫耀道,“去庙外。” ****** 为什么皇帝救土匪将军救皇帝而将军只能自救? 答曰:因为废柴太废救不了将军…… 吐槽五十八:话说刑讯 晧紫耀心中道声谢,抱着肉馍馍又是就地一滚,然后弹跳起来,瞬间出了庙门。 小青年正躲在院子里的假山中,心急如焚似火烧。他娘的头好晕,这些铜佛都好像打不死一样!不过这么久了,还一直没发现自己,可见是眼神不太好使——眼神?等等……原来是这样!小青年突然有了头绪。 院子中的这些佛像,看起来招式可怕,却都又像没头苍蝇似的一通乱砸;反观庙内的那些罗汉,动作就精准了很多。这差别一定是来源于他们的视线……不,与其说视线,不如说更像是视角的问题。本来这些铜佛都是死物,为何得以行动伤人?再想想之前狙如的能力,巫罗终于明白了其中玄机。 如果情报没错,梁渠就应该藏身于这座古庙当中,而基于视角问题,就可以大致推算出它现在所处的位置——一定是庙内某个比较隐蔽的地方,还可以俯观全局,而这个地方又看不见院子里的情况。 看来狐狸的确比老鼠要聪明一些,使用的傀儡更加耐打,也占尽地利。只可惜两妖师出同门,想不看破它的伎俩也难。 巫罗微微的笑了,又背诵了一遍封印梁渠的咒语,然后狂奔到院子中央,抓起一把铜沫握在手中,对着庙里奋战的琅琊大声喊道:“头顶十二点钟方向,用螭纹砸它!” 狼牙将军的反射弧非常短,几乎是在听见青小年喊声的同时,就将那把藏银匕首脱手飞射了出去。 下一秒,一声凄厉的怪叫响起,然后就见只怪模怪样的动物从房梁上跌落了下来。狼牙将军没有转身,凭借着出色的听力,左臂向后一展,伸手便捏住了那只动物的后腿,倒着将它拎了起来。 那东西挣扎着将身子翻转过来,张开嘴就想咬那截困住自己的小臂。琅琊哪能容它造次,立刻一记手刀敲在它颈后。那狐狸似的玩意当下便伸着舌头,软塌塌的晕了过去。 那妖物已失去知觉,所有的佛像也就失去了操控源,纷纷倒塌在地。男人手里提着昏死的动物,快步走向院中找到巫罗,眼神里很有些责备的意思。“不要乱动大喊,会伤及脑髓。” “情况危急么……”小青年嘟哝着低头去看那动物——这是一只长着老虎爪子的狐狸,火红色的身子,白色的头,模样不甚好看,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尖嘴猴腮。“和山海经里记载的一样,必然是梁渠无疑了。现在我们只等它醒来,尽可能多的问些情报就行了。” 琅琊略一点头,指尖发力,硬是将梁渠生生捏得清醒过来。 此时,晧紫耀呃顾瑶殊也恢复了状态,互相松开了紧搂的怀抱,有些别扭的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琅琊手中的动物哀哀地叫了一声,眼中似有泪光。小青年看着有点不忍心,就让琅琊把它捆好就是了,不必抓得那么紧。 还不等梁渠感激地多看自己几眼,小青年就蹲下身子,对着被绑成粽子一样的妖怪问道,“你老大在哪里?做什么?别装傻我知道你会说话,还知道狙如在哪里。你要是好好配合,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那虎爪狐狸突然用人声开口问道,神情竟是无比急切。 这个效果很好,小青年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循循善诱。“说不定我就告诉你他在哪里……不过要是你胡言乱语的话,就会有一位审讯专家来招待你。那时候,你可就什么好处也得不到了。” 梁渠低着头,像是认真思考了一会,终于下定了决心,对巫罗说道:“我可以说,但只能告诉你一个人,你靠过来。” 小青年点点头,附耳过去。 妖物瞬间暴起,身形忽然变大化作人形,即刻撑断了束缚的绳索,然后他将手肘狠狠地击向巫罗的太阳穴!小青年毫无提防,当下就被打得昏死过去。琅琊伸手一把抱住他欲坠的身体,同时嘴里喝道,“抓!” 晧紫耀和肉馍馍心领神会,两人一跃而起,一前一后紧紧堵住了梁渠的去路。 那妖怪看着两人,又看看失掉半条小命的青年,忍不住狂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怪声怪气的嘲讽众人。“真是笑死人了!谁会管狙三那个笨蛋的死活?他本来就不是我的搭档,狙五才是……他要是死了才好呢,老大就会只重用我一个了!那家伙也真是傻得够呛,还真相信我说的话,亏他还能发现我的藏身之处哈哈!” 琅琊知道,巫罗之前的伤势就伤及到了大脑,现在又被猛击在太阳穴,一定麻烦大了。他看着怀中青年紧闭的双眼,眉间窜起一股难以压抑的杀气。 梁渠感到背后一阵寒意,不觉心里有些发毛,便打算速战速决。因为之前伤口被那个晕过去的青年人撒了铜粉,他再也无法使用隐身术或者遁地术,只好从面前这个娇小的姑娘下手,打算一口气突破出去。 可是它没料到,顾瑶殊不是普通的小姑娘,而是明初匪徒榜上极有名的黑虎寨二当家。 操纵傀儡的妖怪一向不擅长肉搏,于是在三招之内,就被一肚子愤怒的肉馍馍打趴在地上。 晧紫耀扭头看看已然昏迷的巫罗,于是落井下石地又跺了梁渠几脚,叫它彻底爬不起来了。 两人押着大口吐血的梁渠走到琅琊面前,有些担忧的看着他怀中的小青年。那人双眼紧闭,清秀的眉毛锁在一起,牙齿也紧咬着下唇,似乎在遭遇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过巫罗的眉间,好像想将他的痛苦和那皱起的眉毛一起抚平。半晌,他将巫罗轻轻地在地上,让肉馍馍在旁边照看,自己揪起梁渠的领口,一把将他拖向古庙的背面。 一刻钟后,那边仍是安静的鸦雀无声,晧紫耀有些担心,就绕到院子后面去想看个究竟。却不小心看见了修罗场里才会有的场景——冷面的男人浑身都溢着杀气,他的双手被鲜血浸泡着,眼神冰冷,正用匕首正一片片的削去那个已不成人形的东西身上的肉。他每割开一片皮肉,都要停一停,再慢慢用手撕掉剩下粘连的部分。而且,他不动要害部分,一时半会那妖怪肯定是求死不能。 梁渠被布条塞住了嘴,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也算是见过各种残忍场景的晧紫耀也不禁有些发寒——这哪里是审问,这分明就是以折磨为目的的拷问……他不知带着多大的怨恨在做这件事情,这件让审问的人和被审问的人都痛苦的事情。 这样一想,这个刺杀暗部的前任首领,到底经历过些什么,就更令人浑身冰冷了。不过,虽然大家都非常想把这个耍诈害人的妖物痛打一顿,替小青年出气,可是琅琊现在的表情,分明像是见到了杀妻仇人一般。 琅琊此时的心情,怕是根本无人理解。 他不单单是痛恨梁渠偷袭巫罗,他更是痛恨自己有没有来得及出手,再一次眼见着巫罗在自己面前倒下。而对于他,天下谁都可以去死,唯独巫罗不行!那些怨恨,那些记忆,此时交织在一起,已分不清界限。琅琊眼底红了三分,理智也有些远去了。 晧紫耀深呼吸了几下,这才开口劝道,“巫罗他不会有事的,他那个年代的医术发达,只要回去就没问题……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抓紧找到那个什么朱厌或者混沌比较好?” 琅琊停下手中的动作,静静地想了半分钟,终于点点头,站起身来。 眼见着琅琊走了出去,皇帝嫌弃的看了一眼满身血污梁渠,伸手给它解开嘴上的布条,低声问它,“你又不是死鸭子,为什么这么嘴硬?喂!还活着没?” 妖物虚弱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嘴巴开开合合几次,才吐出破碎的文字:“我……本来根本不想说出朱厌大人的行踪,因为我们不会被凡人杀死……所以也不怕拷问……可是……他……根本就是恶鬼!” 暴躁的皇帝大人才没空听他诋毁同伴,虽然心里也有点发毛,但还是很不客气地叫梁渠闭嘴,然后将它拎到前院里去了。 “现在怎么办?怎么封印?巫罗说要这个东西,可不能直接弄死了。”晧紫耀看着继续晕厥在狼牙将军臂弯里的小青年,有些发愁的摊摊手,“只有他有那个血统,真可惜我们的血不能反过来救他……要不,试着叫醒他?” 琅琊的眼中一片血浸的冷淡,他漠然开口道,“不用,我会。” 然后皇帝和小土匪一起见证了无所不能将军的另一项异能——封印术。琅琊拿起小青年手中紧握的书卷,按照上面记载的步骤,顺利的将快死的妖怪封印起来。梁渠消失的那一瞬间,晧紫耀分明看见琅琊眼中寒光闪过,似乎在说,暂时放过你。他便突然庆幸,还好这恶鬼将军和自己是一伙的。这样的身手,这样的心思,也怪不得他狼牙将军的手下号称夜叉军,几年间从无败绩。 琅琊将封印着梁渠的那截佛像断指收进背包中,动作轻柔的抱起巫罗,面无表情的开口道。“继续出发。” 肉馍馍瞧着他的眼神有些害怕,不觉往晧紫耀身后躲了躲。 晧紫耀转身轻轻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示意她没有关系,然后抱着她跳上马去,扬鞭北上。 吐槽五十九:话说吻技 在夜色中继续前行了一会,便到达了两国的交界处,一处茂密的山林。 前面的路不太好走,三人便决定当晚原地休息。四个人一共带了两顶帐篷,皇帝和小土匪一向是同屋睡的,也就理所当然的共用一顶。小姑娘第一次见到这种现代化的帐篷,不觉有些好玩,爬里爬外的,格外活泼。 琅琊一路无话,此时也是默默地将一切打理好,然后就将重度昏迷的巫罗小心翼翼的抱进帐篷,然后就再也没出来。 冬日天气十分寒冷,尤其是北上了几十里,夜晚就更不好熬了。琅琊将青年紧紧地拥在怀里,看着他青青白白的脸色,睡意全无。 于是他索性在帐外堆了些树枝,燃起一堆火,抱着小青年在火旁取暖。 半夜的时候,旁边的帐篷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时,琅琊正在抬着头仰望星空,回忆着那些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这个时候,废柴又小强的巫某人终于悠悠转醒。他眨巴两下眼睛,又艰涩的动动嘴唇,发现自己全身都有些不听使唤。 这还真是……吃一堑长一智啊。他娘的小爷再也不乱施舍同情心了,你这死战争贩子!都喜欢敬酒不吃吃罚酒!都是一群抖M! 然后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思考美男开口道:“咳……在你若有所思的时候打断你真是不好意思。可是,我很渴,你能不能给我弄点水来?” 淡漠的男子眼中顿时恢复了颜色,他迅速低下头,有些惊喜的看着小青年,“你醒了?哪里感觉不舒服?” 他娘的哪里都不舒服……小青年很想就自己的伤势唠叨一番,不过转念想到了更要紧的事情,就立刻开口问道,“梁渠呢?你搞定了吧?这混蛋,改天小爷我一定揍他一拳出出气!” “封印在你包中。”琅琊顿了顿,“出气就不必了,我给你取水喝吧。” 小青年想了想,误解了对方的意思,便自嘲的笑了。“也怪我自己轻信……好吧,就不和那妖怪一般见识了,倒显得小爷我小气得很!哎不说了渴死我了……啊……” 见巫罗有些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琅琊又紧张起来,“怎么了?” “没啥……就是我现在好像动不了,你帮我弄点水来吧。”小青年尴尬的笑笑。 冷面将军想了想,又看了看小青年软软的嘴唇。然后他轻轻放下怀中的人,走到不远处的小溪旁,俯下身来含了几口水在嘴里,再急匆匆的返回,将巫罗半扶起来。 “喂,水呢?话说你卖什么萌啊……唔……”小青年见琅琊脸颊鼓鼓的,手中空空的,正要炸毛。而面无表情的某个美男就那样俯下身来,噙住了那两片正欲喋喋不休的嘴唇。 巫罗一下子觉得整个世界安静的发慌,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大如擂鼓。在火光的映照之下,琅琊那乌黑的睫毛,整齐的剑眉,英挺的鼻梁,那百看不厌的俊美容颜,都仿佛一笔一划般深刻在了巫罗心里。 嘴唇相碰的触感是如此之好,小青年瞪着他那乌溜溜的眼睛,呆呆的看着那人。此时此刻,他浑然忘却了一切,甚至忽略了口中那缓缓流入的清凉。 今夜星光璀璨,月光流泻一地。 火堆中偶尔爆出一两颗火星,发出“噼啪”的声响。 四周空气静谧,腹黑将军心旷神怡。 将口中的水尽数渡给变得更加口干舌燥的小青年,琅琊看着他那发愣的表情,眼神中的各种情绪终于彻底平和了下来。 “你……呃……那个……”小青年思绪有些飘渺,一时间觉得万物虚幻,嘴巴舌头统统不听自己使唤。“你做什么?小爷哪里让你用嘴喂了……” 琅琊已然一脸淡定,“哺水,此法最快。” “也是。”小青年如同被蛊惑一般,莫名其妙的竟点点头。“那……我还想喝。” 面瘫男嘴角终于勾出一个很久不见的美妙弧度。 他用右手将巫罗的头轻轻扳起,拇指和食指捏住他略显消瘦的下巴,而自己稍稍侧过脸来,再次吻了上去。 见初次接吻的小青年一脸呆愣地享受,他便伸出舌尖,轻轻地舔去巫罗嘴角溢出的清水。 月光下,赤着小脚站在帐篷边上的肉馍馍揉着眼睛,天真的问道,“巫罗哥你醒了?你们在做什么?” 小青年脑细胞早就被某人的双唇消灭殆尽得不知去向,这会儿除了装死啥也做不了。而相比之下,人家狼牙将军就淡定的多,他一脸正经地抬起头,道,“巫罗口渴,身体麻痹,我在喂他水喝。” 瞧瞧,这无懈可击的逻辑啊! 小姑娘继续揉揉眼睛,“哦,醒了就好!那我继续睡了……巫罗哥,明早见!” 巫罗:“喂……那啥……唔……” 在喝下第四口水的时候,小青年不知是因为大脑缺氧,还是因为头部淤血,终于又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出发的时候,晧紫耀发现小青年有些不对劲。他虽然醒过来了,神智却不太清楚,反应总是慢半拍的样子。问及昨晚的事情,他也一律回答不记得了,只说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 再问他梦境,小青年就会一脸呆滞,进入完全死机状态。 天色还未全亮,但是因为担心时间到了,众人会被强迫送回原先的时空,所以就又急匆匆的踏上了前进的道路。 正午的时候,终于穿过了那片山林,来到了北宋的地域。前方不太远的地方就是赵匡胤的大营,士兵们进进出出,正在生火做饭,但仍有两人一拨的不断换岗,戒备十分森严。 小青年靠在琅琊怀里,静静地骑在马上,遥望着对面的军营,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来。“……混沌在这里?” 琅琊摇摇头。 “……那朱厌在哪里?”小青年有气无力的问道。 “军营里。” 听着对方毫无感情起伏的回答,小青年忍不住有点崩溃。“那么多人!然后呢?你至少问出朱厌长什么样子了吧?” “它是妖物。”琅琊继续面无表情。 “所以呢?” “所以没人知道它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妹的!这段对话显得小爷像个白痴!小青年不禁愤愤然了,但他却不知道这时候该说点什么来回击一下。只好张着嘴,片刻后又心不甘情不愿的合上了。 “梁渠说朱厌喜食战俘脑髓,想必会出现在关押俘虏的地方。一般都会在营地的西北角。”狼牙将军说着的时候,利落的从马上跳了下来,将马匹拴在树上,然后从背包里抽出他那把染霜画戟,冲着晧紫耀点点头,“我去打探情报,你们在这里等着,有事就吹口哨。” 小青年急了,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哎,现在大白天的,你立刻就会被发现了!再说那朱厌是上古凶兽之一,你一个人面对,也很棘手的!而且我在太爷爷的笔记里,还没找到能完全克制它的办法。” 琅琊回头看他一眼,淡淡道,“无事。” “他是怕你再出什么事!你没瞧见之前你晕倒了,他那表情能吓死人,好像想把所有都杀光一样!”晧紫耀大嘴巴,看见琅琊离开,立刻就对巫罗说了昨天的事情,不过把那可怕的审问过程全部省略掉了。末了,又加一句,“我看他是真的对你好。” 小青年的反应有些出乎皇帝的意料,他没有吐槽也没有暴躁,只是将头微微扭开,安静的看向宋军驻扎的方向。 没过多久,琅琊就回来了,臂弯里还夹着一个昏迷的人。看那身段和服饰,像是个柔弱无骨的年轻戏子。 巫罗从马上下来,走过去想看个究竟,发现戏子是个极清秀的漂亮男孩,年龄不会超过十五岁。男孩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像是受过了什么委屈。小青年不禁有些疑惑,这么个柔弱的孩子总该不会是上古凶手吧?那狼牙把他弄回来是想做什么? 小青年惊恐的猜测着,然后带着各种别扭的草泥马式神情开口问琅琊,“莫非……你好这一口?” “不是我,是朱厌。”淡定系将军继续着他的三无表情。“它不但喜食人脑髓,还极热爱南风,尤其是这种类型的戏子小倌。” 小青年听见“脑髓”两字,突然就觉得头疼。“怎么个热爱法?吃人家脑子?还是单纯拿来欣赏?不过不管哪一种,看这倒霉孩子一脸泪痕,就知道朱厌肯定是个变态!” “变态”两字话音刚落,小青年面前五米的地方就突然刮起一阵怪异的沙风。琅琊夹着那男孩略一侧身躲过风刃,立即又护在巫罗身前。 怪风过后,众人便看见一个白净皮肤的年轻男子,身着大红色的奇异裙袍,身上缀满白玉和赤铜的装饰,妖妖娆娆地立在那里。 这男子生了一副雌雄莫辨的好皮囊,不过两道火红色的眉毛直插入鬓角,就显出几分凶狠的气势来。他带着十分明显的怒气,对着琅琊冷冷喝道,“哪里来的奸细?可是想死!还不把茱萸还我?!” 战争贩子果然脾气都冲得慌,小青年暗暗吐槽,心想估计这怪人就是朱厌所化了。看来万事都得小心,一直发怒的上古凶兽可是不大好对付的,更何况现在己方还没有必杀技。琅琊他们又都经历过之前几次打斗,体力肯定算好了不少。若是能够智取,就再好不过了。 好男人就是要经得起挑衅,忍得住谩骂。只见琅琊挑挑眉,不以为然的漠然回敬道:“哪里来的人妖?” “你!”朱厌气急,右手袖子一挥,便是一道风刃直直向这边砍来。“你可知本尊是谁?竟敢如此出言不逊!需知这天下皇帝,也要让本尊三分!” 琅琊搂着巫罗低头躲过风刃,将那唤作“茱萸”的男孩放在面前的地上,表情一派认真,“你是人妖。” 吐槽六十:话说赌局 巫罗终于没忍住,哈的一声笑了出来。这腹黑将军,真是越来越毒舌了。 朱厌这才将注意力转到这个极为平凡的小青年身上。 他看了巫罗一眼,突然怒极反笑。“我说怎么回事,气焰如此嚣张……你们该不会以为,抓了那两个不中用的手下,就也有办法抓到本尊不成?他们不过喜欢闻什么草药和香火味而自作孽罢了,可你们找本尊又是为了何事?难不成是想阻止这场战争?” 小青年摇摇头,这场仗本来就要打的,历史可不能随便更改。再说南唐后主沉溺声色,也不太适合做一国之君,自己又不是雅典娜,哪有闲工夫管这天下苍生?“其实我们只是想和你打听一个人。” “哦?这倒是奇怪了?”朱厌嘲讽的笑笑,“你抓我手下,抢我宠物,难道就是要和我打听一个人?是谁这么重要?” “你也说过,狙如和梁渠是咎由自取,我们和他们的恩怨确实与你无关。至于你的宠物……难道是指这个男孩子?”见对方点头,小青年一道冷汗,宠物这个说法,还真有些色情的一位……“我可以把茱萸还给你,只要你说出混沌的下落。” 朱厌听见这个名字,眉间突然皱紧,几乎是厉声问道:“你找他做什么?” 小老板的奸商毛病忽然犯了,脸上自然而然的附上一层营业用微笑。“不做什么……就是和他打个商量而已,反正朱厌和混沌是好友的事情,早就人尽皆知了。” 红衣男子愣了片刻,看着昏迷的茱萸无奈笑道,“原来你也知道我是谁……是你的话,我也不愿得罪。但是混沌是我的挚交好友,我也不愿意出卖他。这样好了,我们来赌上一局如何?” “赌什么?怎么赌?” 朱厌笑了起来,表情妩媚又奸诈,像是要吃人的美女蛇。“很简单,你们有四个人,我们就来场四人赌局,每一局有一个赌注,赌注都是由对方来定的,——你们可以把每一局的赌注都定位’混沌的下落‘。但是这场赌局,不得以任何借口在中间停止,否则将视为认输。赌局内容由我决定,这样我可以不追究你们掳走狙如和梁渠的事情,你接受么?” “规则和赌注分别是什么?”琅琊突然问道。 朱厌伸手指向地上的男孩子,然后又点向琅琊。“赌局非常简单,就是战斗,谁先倒下就算输,每场各方只能够有一个人出手。我要求的四样赌注分别是茱萸,狙如,梁渠和你的命。” “我们不赌了!”巫罗立刻打算翻脸,谁知琅琊一把拉住他,沉声说,“我们接受。” 小青年被捂住了嘴,使劲用眼神骂他“你疯了你他妈疯了吧!小爷怎么能拿你的命来赌博来赚钱!” 琅琊看着他,复开金口,“无事,我们不会输。赌注一刻钟后告诉你。” “好!”朱厌大笑一声,长袖一挥,便将众人瞬间转移到了一个类似于结界的地方。 巫罗见木已成舟,只得打起精神,迅速思考战术。这个赌局看似容易,只要四局里能赢一局,就可以知道混沌的下落,而多赢一局就能得到极大的福利。但是反过来想,只有第一局输得起,后面两局要是输了,自己就没法对那个卖给自己银薰球的人交代了,而对方肯定不是简单好打发的货色。至于最后一局,就更输不起了,总不能为这种事情让狼牙送命吧! 狼牙将军看看一旁的晧紫耀,又看看顾瑶殊,心里估计着两人的战斗力。显然是皇帝更能打些,但黑虎寨二当家应该也不算差……至于某个脑淤血的小青年么,就可以直接忽略了。而根据对方的赌注,己方只能输掉第一局。 这样算来,第一役应由顾瑶殊上场,若她能赢,自然再好不过,若是输了也不要紧,至少可以打探到对方的战斗力。如果没有意外,第二役便由皇帝出场。接下来第三第四次,自己必须坚持下来,而且一定要取胜。看那妖物只有一人,估计最多会召唤些手下来帮忙。基于前两场的信息,和之前对战狙如、梁渠的经验,自己应该能够取得胜利。 琅琊这样打算好,便对那两人说了。皇帝和小土匪都没什么意见,连连称他想得周到。 这时候小青年也思索完毕,扶着自己的脖子走了过来。“关于赌注我有点想法,就是……” 琅琊附耳过来,半响,嘴角展开轻微的笑意,道,“如此甚好。” 朱厌站在那里一脸不耐烦,见几人终于停止了窃窃私语,便大声挑衅道,“身为男子可不要如此女娘!赌注可是决定了?” 巫罗上前一步,点点头,“决定了,只不过——” “不过什么?” “只不过你不觉得这赌局都是你说了算,传出去还不成你一个地神,欺负我们凡人?”小青年慢吞吞地开口,声调愣是不温不火得令人讨厌。 而朱厌果然上了圈套,冷笑一声追问道,“那你想如何?” “也不如何……只不过我们总得有点决定权吧,比如说,赌注的事情。”小青年特意顿了一顿,吊足了胃口,这才又继续开口。“你的赌注我们都知道了,最后一个还是要人命,给我们造成了不必要的心理负担和压力,假使我们失败了,你又有责任。我们就比较讲江湖道义,决定先不告诉你赌注——但绝不会耍赖,我们会先将赌注写好,放在一处你我都安心的地方,以防对方暗中更改,所有赌注在赌局结束时再行兑现。我想你堂堂上古神兽,该不会连这点要求都不答应吧?” 反正此处是自己的结界之内,谅他们也不敢玩什么花样。对自己也没多大影响,反正自己要求的赌注就只那些了,也不会变更。于是朱厌想了想,就点头答应了。 小青年拿了朱厌抛过的毛笔,快速地写下了几样东西,然后立刻将纸折了几折,放进一个小布袋子,又将布袋放入一个木盒,最后将木盒当着众人的面,埋进了一处隆起的高地。 赌局,或者说对决,随即就开始了。 很快,巫罗就发现事情并没有他先前所想象的那样简单。 这根本就不是一场比赛,而几乎是单方面的殴打。朱厌的战斗力与之前的喽啰想必,绝对可以称为天壤之别。他没有召唤什么手下,只是自己幻化出三个分身来。那些身影不知为何,显得有些透明,而第一个颜色更苍白些。其后两个待战的身影,则递进着变得深一些,让人很容易有这样一种推论:前面的灵力必后面的弱,越到后来对方的战斗能力就越棘手。 而眼下,面对着对弱的那个分影,顾瑶殊也十分吃力。 她且战且退,基本上毫无招架之力。小青年看着十分心疼,见十招之后肉馍馍还是没能找到突破点,进行反击,不免有些急了。再看见那分影的怪风刮过,小姑娘水嫩嫩的小脸上全是伤口,小青年差点没忍住要叫停了。 还好琅琊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拖到身后,低声道,“若此时喊停,等同认输,你忘了?” 小青年吓得一身冷汗,还好……差点要害死琅琊了。 眼见着肉馍馍全身是伤,步履蹒跚,晧紫耀在一旁攥紧着拳头,表情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什么。之前三人有过约定,至少要探查到对方一点异样或者软肋,才可以下场。但是眼下,他实在有些不想忍耐。 巫罗看看众人表情,终究是没有忍住,对着顾瑶殊的背影喊道,“馍馍呢躺下认输便是,别在受那折磨了。” 小姑娘咬牙回头看他一眼,声音依旧那么好听,脆生生地,却令人有些心痛。“没事,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就在她回头的一瞬间,那朱厌之影猛然攻来,一道犀利的风刃霎时间劈至面前!顾瑶殊凭着本能向一旁侧身,却依然被削去一大块肩上的皮肉。 小姑娘定定的看了那近在咫尺的身影一眼,突然耍赖般的坐在了地上。“我不打了,我认输!” 作壁上观的红衣男子哈哈大笑,他只当是小姑娘吓怕了,眼神里尽是得色。“早就说过,本尊不同于那些废物,管杀不管埋哦~我们便开始第二场罢。” 肉馍馍一个骨碌爬起身来,走到晧紫耀和琅琊身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他无法触碰,没有实体。” 皇帝点点头,伸手向琅琊借了那柄螭纹匕首,满眼杀气的上了场。 只可惜,皇帝气势很牛逼,智慧却输在了起跑线上。纵使他知道了那个什么影子分身没有实体,不能直面攻击,也还是无法改变什么。因为单是对方的风刃,就可以进行非碰触身体的猛烈攻击。 虽然他身体条件极好,能躲闪过大多数的攻击,但是自己却连碰都碰不到对方的身影,更别提什么输出了。他尝试过将匕首掷向空中飘浮的对手,可是那玩意就像是空气一样,被劈开后又能自我愈合,不留下任何痕迹。 这样下去,只不过是单纯的消耗体力罢了。 晧紫耀打得不耐烦,双腿原地发力,身形猛然上窜,竟是一跃至那妖物的身影旁边。他右手握刀,发狠似地劈了下去! 那身影一分为二,皇帝还来不及高兴,那两瓣人影就又立刻在他眼前粘连回去,成为一体。 晧紫耀摇摇头,黯然道,“我输了。” 然后他走下来,拍拍琅琊的肩膀,“看你的了……我刚才发力的时候,那怪物的本体好像吓得缩了一下脖子。” 男子一脸平静地点点头,提着染霜画戟,走上了战场。 ——卷三·夜深忽梦年少事·完—— 东洋崩毁童话No.2 (上) Little Red Riding Hood 很久很久以前…… 依然是这么烂俗的开场,但是木有办法,童话之所以是童话,就是因为它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没有人能考证,是否有那样一个纯真美好的年代。 在一座宁静的大山脚下,有一个小小的村落,人不多,收成也不好。但是大家都乐知天命,日子过得也还算快活。在这个小小的村落里面,有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名字叫做巫罗。他长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总是求知若渴的看着你,让人忍不住心生爱意。 但是,最喜欢这个孩子的人是他的外婆,简直是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有一天,外婆织了两顶帽子送给小男孩,一顶是鲜艳的绿色,一顶是活泼的红色。两顶帽子都十分精美,是用丝绒做成的,戴在头上刚刚合适。小男孩激动地手都发颤了,他接过那顶绿色的帽子,哽咽地说:“……去他娘的……小爷才不要绿帽子!!” 外婆老耳昏聩,拍着孙子的肩膀大声问,“啥?你娘戴绿帽子?” 而此时,巫罗的爸爸和妈妈正好一起经过,听了这话,两人不禁同时脸色发黑,回去就是一通打锤闹仗。很多天以后,他们才渐渐解除了误会,但心里都开始讨厌那个乱说话的老太婆。 话说回来,巫罗怕外婆给它戴绿帽子,于是斩钉截铁的收下了那顶红色的丝绒帽子,并宣称再也不愿意戴任何别的帽子。于是,从此以后,大家便叫他“小红帽”。 有一天,妈妈对小红帽说:“来,小红帽,这里有几块蛋糕和一瓶葡萄酒,你快给外婆送去,她生病了,身子很虚弱,吃了这些就会好一些的。趁着现在天还没有黑,赶紧动身吧。在路上要好好走,不要跑,也不要离开大路,否则你会摔跤的,那样外婆就什么也吃不上了。到外婆家的时候,别忘了说’早上好‘,也不要一进屋就东瞧西瞅。” “妈妈你真啰嗦你是被谁附身了么话说蛋糕这么不好消化又油腻的东西真的适合给生病的老人家吃么还有葡萄酒什么的用来探病也太可怕了外婆得的又不是酗酒病!哦对了我要尊重原着……妈妈我会听话的。”巫罗带上小红帽,和妈妈拉手作保证,从这一刻起他将完全入戏! 外婆住在村子外面的森林里,离巫罗的家有很长一段路,他必须要穿过那片森林,才能见到生病在家的外婆。 小红帽在森林里走啊走,觉得这段路好长啊。他想快点跑去外婆那里,可是又想起母亲的嘱咐“不要跑”,于是他只好乖乖的走路。 走了很久以后,小红帽终于有些累了,于是他经过一番不怎么激烈的思想斗争以后,找了一片干净的草地坐了下来。然后打开了给外婆带去的竹篮,取出一款蛋糕来,高兴的吃了起来。 蛋糕的香味很浓,在森林里飘了很远,吸引来了一只饥饿的大灰狼。小红帽不知道狼是坏家伙,所以一点也不怕它。 他天真无邪的看着那只狼,不明白为什么它会死死地盯着自己,一副食欲大盛的样子。 但是巫罗很喜欢大灰狼毛茸茸的尾巴,于是他把手里咬了一口的蛋糕依依不舍的递给了狼,然后招招手,希望它能够坐在自己身边,好让自己摸摸那条有趣的尾巴。“你好,狼先生。” 狼接过了蛋糕,静静地盯着他。 “大灰狼先生,我可以摸摸你的尾巴么?”小红帽笑眯眯地问道。 狼似乎是考虑了一会,默默地转过身去。 “谢谢你,狼先生!”巫罗高兴极了,伸出两只小手就在上面摸来摸去,最后还忍不住扑了上去,把尾巴抱了个满怀。 狼轻微的抖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它扭过头来,看着头戴小红帽的男孩子,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但十分好听,它说,“你要去哪里?” “我要到外婆家去。”小红帽对大尾巴依依不舍,“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狼摇了摇头,又问道,“你外婆住在哪里?” “进了林子还有一段路呢。他的房子就在三棵大橡树下,低处围着核桃树篱笆。你一定知道的……哦神啊小爷我能不这样傻逼兮兮的说话么!”小红帽嘟嘟囔囔地说道。 他的前方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那里有凶狠的黑熊,暴躁的野猪以及狡猾的狐狸。小红帽心性过于善良,一定会吃亏的。狼默默地想着,我应该陪他一程,报答这一饭之恩。 于是它陪着小红帽走了一会儿,然后果然看到了那些家伙的贪婪目光。狼先生便想了想,对巫罗说道:“……你看周围的花……多么美丽。你可以回头看一看……还有小鸟,它们唱得……嗯,挺动听的。我想你应该走慢一些,欣赏一下周围的景色。” 小红帽巫罗见沉默寡言的狼一下说了这么多话,不禁有些惊奇。于是他点点头,然后依言又抬起头来,便看到阳光在树木间来回跳荡,美丽的鲜花在四周开放。 他想:“也许我该摘一把鲜花给奶奶,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总比油腻的蛋糕要能安慰人心一些吧。现在天色还早,我不会去迟的。”于是,小红帽离开了大路,走进林子去采花。 那些花儿真好看,有的像铜钱,有的像元宝,还有的……仍旧像元宝。于是小红帽越摘越高兴,一朵接一朵,手里都停不下来了。他每采下一朵花,总觉得前面还有更美丽更像钱币的花朵,便又向前走去。 于是,他走啊走,结果一直走到了林子深处。 而此时此刻,狼也没有闲下来。它直接向前跑去,一刻都马不停蹄——它要好好处理那些禽兽或者禽兽不如的家伙们的事情。 它首先遇到了狡诈的狐狸,妺喜。虽然狐狸见自己差点到嘴的猎物不见了,但登门的却是一只英俊的灰狼,就好这一口的狐狸不禁笑眯了眼。 妺喜立刻举起爪子,对着狼使劲招了招手。“你好呀狼牙先生,好久不见了!要不要来我家坐坐?奴家做饭技术很好……还会暖床哟~” 被称为狼牙先生的狼没有说话,淡淡地瞥了狐狸一眼。但就是这冷淡的一瞥,便教狐狸满眼盛满了粉红色的爱心。 妺喜一下子就high了起来,原地跳呀跳的。“我刚才看见了个细皮嫩肉,白皮水灵的小男孩,等下抓回来做个满汉全席,奴家给你好好亮一手~” 狼牙立刻就明白过来,妺喜口中的小男孩是指巫罗,于是他想了想,终于开了金口。“我最近吃素。” 狐狸愣了好久,终于抹把汗,讪讪为自己找了个台阶下。“那……我给你摘点草莓去。” 却没想到对方竟是点了点头,补充道,“你在这里等我。” “你是要回去准备么?奴家好开心~”妺喜高兴地头发晕,使劲点着头。“奴家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等着和你共进一个……香艳浪漫的晚餐~” 狼敷衍的点了下头,不再废话,转身走向下一只禽兽,号称黑森林中最暴躁的野猪妹妹,肉馍馍。 狼牙看见肉馍馍的时候,她正在岩石上磨牙。她磨完左边磨右边,磨牙霍霍向猪羊。那“滋啦滋啦”的声音一直没有消停,眼见着岩石都要被磨成鹅卵石了。 狼牙看见此情此景,先是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佯装路人甲一般的走过野猪妹妹的身边,接着一派漫不经心的望天开口。“最近流行吃草莓……听说没吃过的都是大巴山黑毛土猪。” 野猪妹妹耳朵很尖,瞬间跳了起来,一脸愤怒!“你说啥?谁说的!” “好像是是只叫妺喜的狐狸说的。”大灰狼板着脸,一脸正经的无辜。“不过狐狸都很狡猾,你直接去质问,他肯定不会承认的。” “狼牙哥哥,谢谢你提醒!还是你人好!”肉馍馍感激地眨眨漂亮的大眼睛,“幸亏你告诉我这个消息,要不我今晚就要开荤了呢……我可不想哔——当黑毛土猪!老娘可是黑森林的一员!不多说了……我要去找草莓了!” 看着肉馍馍风风火火的背影和她尖利的獠牙,狼牙淡淡的微笑了,伸手指向自己来的路。“我之前经过的地方,恰好有些。你赶快去,也许还能来得及。” 野猪妹妹高兴的点点头,迈开小短腿,疯狂的奔向了某只毫不知情的狐狸。大灰狼满意地点点头,走向了森林里最难对付的黑熊。 很多人都说,一猪二熊三老虎。但其实在森林这种机动性很强的三位作战空间里,毫无疑问,形态最为高大的黑瞎子才是最难对付的主儿。 狼牙是只来自西方的狼王,身材高大健硕,脑子灵活变通,这才能在这个恐怖的黑森林里有个地位,混些饭吃。其他曾经想要在这片森里里称王称霸的家伙们,都无一例外的被凶狠的黑熊老大打死打残了。 虽然他一向独立特行,月下孤影,从不参与这些森林的纷争,而这一次不同,他要救小红帽,使他后顾无忧,一定要步步为营。 狼又往前行进了一会,终于看见了密林中的黑熊,晧紫耀。熊大咧咧的拦在路中央,对着狼吼道:“我是山大王,你们都要听我的!现在告诉我,我那美味的午餐呢?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狼静静地看着傻熊,盘算着该怎么对付他。 (下) 黑熊性子暴虐,当下就打断手边的两棵大树,压着嗓子嘶吼着,“你瞧不起我是不是?竟然装哑巴!我要吃饭!吃饭!” “那么山大王,你想吃什么?”狼牙抬头问他。 黑熊立刻高兴起来,原来这狼不是对自己不尊重,而是反应比较慢。“吃肉啊!刚才和你一起的那个人类!我去喝了口水就发现不见了,他去哪里了?” 狼牙看着他,一脸悲哀的摇摇头。 “你什么意思?”黑瞎子不解的问道,“没了?死了?还是你不知道?不不!好好的人怎么会没了!而且你肯定知道!难道……是死了?” 这傻熊自问自答的功力越来越强了,狼轻轻叹了口气,“既然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怎么会死了?是不是哪个低贱的家伙吃了我的猎物!”晧紫耀极其愤怒,抬手又是两张,持续地破坏着黑森林的生态。估计在这样下去,没多久这就是第二个撒哈拉了。狼牙倒是不要紧,这熊瞎子就只能等着变肉干吧。 于是狼不以为意的挑了挑眉,伸出爪子指指来时的路。“我最后看见他实在那个方向,听说那里住着一只狡猾的狐狸,我想大概是凶多吉少了。” 狐狸还敢和熊瞎子争食,简直是不想混了!而且这山林里连个老虎屁都没有,看它拿什么狐假虎威? 晧紫耀冷笑一声,绕过狼,大步的朝妺喜的领地奔去! 狼牙眼见着黑熊也跑远了,立刻就调转了方向,直接跑向了小红帽的外婆家,敲了敲门。 “是谁呀?” “是小红帽。”狼想了想,决定冒充巫罗给他外婆报个信,于是回答说,“我给你送蛋糕和葡萄酒来了,快开门。” “你拉一下门栓就行了,”外婆大声说,“我身上没有力气,起不来。” 狼牙刚拉起门栓,那门就开了。 这么一个孤单的老人,只身住在深林里,竟然不锁门?狼皱了皱眉,觉得这像是一个圈套。于是他小心翼翼的走向床边,在两米开外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外婆……你没事吧?” “我……咳咳……你再过来一些……”床上捂着被子的老人虚弱的咳嗽了两声。 狼怕自己的样子吓坏巫罗的外婆,就犹豫了一下,稍微向前迈了半步。 这个时候,床上的外婆听见脚步,便猛然跳了起来!他一把将狼牙按在床上,露出了真面目——狐狸妺喜。“哇哈哈哈!小红帽!你可被我抓住了……咦?狼牙先生?怎么是你?” “我也想问,你怎么在这里。”狼黑着脸,拨开趴在自己身上的狐狸。 妺喜拼命的摆手,“奴家不是为了……那个……多抓点食物,给你个惊喜么~” “这可真是个惊喜。”狼牙冷淡的语调听不出感情来,“这屋里的人呢?” 狐狸对对手指,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奴家肚子太饿,就……先吃了……他老皮老肉的不好吃!等奴家给你抓住那个细皮嫩肉小男孩,配上草莓酱,绝对美味哟~我和你说……” 快滚!你瞧你都做了什么?竟然把我恩人的外婆吃了?狼牙很想这么呵斥狐狸,但他还是忍住了。 狼转身看着妺喜,点头道,“也好。不过我看见黑熊和野猪追着那个男孩去你的领地里了。” “没事!”狐狸大喜,“凭他们两个傻蛋,我甜言蜜语几句,就能骗走……狼牙~你就在这里等着奴家哦~我预感……今夜一定有个难以忘怀的……嘻嘻嘻。” 狼牙拍拍他的肩膀。“我不喜欢人类的地方,晚上我去你的山洞找你,你不要乱跑。” 狐狸激动地毛都嗲起来了,他连连点头,然后就迅速的在山林间消失了身影。 狼确定他离开之后,就原地坐下,开始烦恼怎样能安慰失去外婆的小红帽。过了一会,他下定决心般地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又躺回到床上去了。 与此同时,小红帽巫罗正在三只禽兽相反的方向采花采花。直到采了许多许多,他都抱不下了,这才想起外婆,便重新上路去外婆家。 看到外婆家的屋门敞开着,小红帽就觉得有些奇怪。 外婆不是生病了吗?这样开着门难道不怕风寒入侵么?而且,平时走进来就会有种很亲切很温暖的感觉,而今天,总想因为心里发毛而打两个冷颤。 于是小红帽摘下帽子,冲着床的位置大声叫道:“外婆好!”可是等了半天,没有听到回答。 于是巫罗走到床前拉开帘子,便看见外婆躺在床上,帽子拉得低低的,把脸都遮住了,样子有点奇怪。 “外婆你没事吧?我给你摘了些鲜花,看着心情就会变好哦~我在路上还遇见了一位大灰狼先生,他长得可真俊,特别是那条大尾巴!有趣极啦!”巫罗越说越开心,就一步一步走到了床前,伸着小手轻轻推了推他的外婆。 狼牙扮作的外婆闷哼了一声,想把自己的模样完全遮盖起来,可是却被好奇的巫罗一把拉开了脸上遮的帽子。 “哎,外婆,”巫罗问他,“你的耳朵怎么这样大呀?” 狼牙想了想,按照慈祥老太太的思路答道,“……为了更好地听你说话,亲爱的。” “可是外婆,你的眼睛怎么这样大呀?”天真的小红帽又问。 “为了更清楚地看你,亲爱的。” “外婆,你的手怎么这样大呀?”巫罗又拉了拉狼牙那毛茸茸的大爪子。 “可以更好地抱着你。” “外婆,你的嘴巴怎么大得很吓人呀?” “可以……”狼牙正在犹豫怎么回答,却灵敏的听见了远处猎人们的脚步声,于是他立刻有了主意。“可以……一下就亲到你。” 狼刚把话说完,就从床上跳起来,一把抱住小红帽,和他一起滚进了暖呼呼的被窝。 “咦外婆你身上都是毛……你不是外婆!你是大灰狼先生……唔!”巫罗眨巴着大眼睛,正要向狼牙问个究竟,就被人家一口噙住了嘴巴。 嗯,嘴巴大果然比较有用! 只见一个吻之后,金光一闪!随着可怕的骨头咯吱作响的声音,大灰狼渐渐地退去了毛皮,变作了人形——那是一个多么英俊的男子啊!英俊到……小红帽真后悔自己没看过什么书,现在只能张口结舌的看着人家,吞几口口水,什么也形容不出来。 狼牙静静的看着怀里的巫罗,巫罗也紧张地看着狼牙。半晌,他伸出手去摸人家的屁股,“大灰狼先生……你的尾巴呢?我摸摸……咦?这个是什么?尾巴长到前面了?怎么变得不太一样了?大灰狼先生……” “狼牙,”狼变作的美男子眸子里颜色深了深,“那是我的名字……还有,你最好不要乱摸了。” “为什么?”小红帽不依不饶。 “因为……再摸我就要吃了你!” 鱼妇和翊歕是这两天才搬过来的猎人,两人平日最大的爱好就是一起打野食和打野战……今天天气不错,两人就又擦好枪,上山来了。 这个黑森林里还真是什么都有,两人这才看见一只黑熊和一只野猪在一起痛殴一只狐狸,然后又互相撕咬起来,最后三败俱伤的躺在地上。新手猎人很开心,立刻就把三个动物绑在一起,拿绳子拖着走,打算带回村里吃上他十天半个月的,再坐上几顶皮帽子什么的。 没想到绕过几个山弯,竟然又看见了人类居住的房子。不过最使两人惊奇的还是那屋里传出的声音,是那样的令人面红心跳。 那喘甜美的喘息,那低沉的嘶吼,真是……哎呀呀!面红耳赤的两个猎人立刻动了心,决定迅速赶回家,搅基! 屋内,动作平息下来的两人静静地躺在床上。 终于将小红帽囫囵吞的吃拆入腹,狼牙心满意足地抱进了怀里的人一起睡了过去。 过了好久,天色也快黑了,小红帽终于揉了揉眼睛,醒了过来。他看着狼牙,惊奇地说,“原来不是梦啊?我……我好渴。” 美男子体贴的帮巫罗穿好衣服,又给他拿来一杯清澈的井水,喂他喝下。 巫罗一口气喝完了所有的水,仰起头求知若渴的看着狼牙。“你为什么能变成人的模样呢?还有,我的外婆呢?” 狼牙摸了摸巫罗那柔软的毛发,嘴边浮起一丝苦笑。“因为青蛙王子里的女巫穿越到了这个世界,她闲得蛋疼……至于你的外婆,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不会回来了……但是她嘱咐我好好照顾你,你以后可以随时来森林里找我。” 然后美男变回了巨大的苍狼,“天色晚了,外面还有很多野兽。上来,我送你回去。” 小红帽点点头,手脚并用的爬上了狼牙那宽阔温暖的脊背。“我以后每天都要找你,大灰狼先生!我最喜欢你了!” “好。”狼牙点点头,满眼的笑意,在月光下熠熠其华。 “我长大了要嫁给你!大灰狼先生要等着我啊!就十年,很快的!”小红帽想了想,又中气十足的加了一句。 “好。”狼牙仰头望望美丽的夜空,心底一片温暖。他知道,从此以后,他将不再孤单。 十年,不会太久的。 卷四:韶华不为少年留 吐槽六十一:话说对手 巫罗终于将顾瑶殊肩上的血肉包扎完毕,又拿着药水奔过来打算给晧紫耀清洗伤口。他顺势拉住了琅琊的胳膊,嘴巴张了张,最终只吐出几个字,“不要硬撑。” 高大的男人回头看了一眼小青年,刘海在眉间投下了一片阴影,随着男人的动作,会微微移动。他面色很平静,亦很淡然,带着一点惯性杀人者的麻木点了点头,继续走向第三个朱厌的分身。 那第三个身影夹杂着猛烈地疾风利刃,在琅琊还未站稳的时候,就发起了极其猛烈的攻击。 多年在暗部训练出来的本能,使琅琊条件反射的俯身避过,又迅速跳起,让那攻击再次堪堪落空。但是这么一连串优美动作之后,男子修长的身形突然在半空中凝固了——他看见一道风刃,正直直劈向巫罗所在的方向! 他心道不好,回身就要去护有些呆愣的青年。好在一旁的晧紫耀反应够快,拉起巫罗两人一起就地卧倒。虽然都蹭了一鼻子一脸的土灰,总比身上开几个血窟窿要好。 “喂!你个哔——打架不会看着点啊!傻哔——啊!哪有故意往旁观者身上招呼的啊!”肉馍馍气不过,扬起小脸就朝对面骂去。 “刀剑无眼哦~”朱厌的本体却仿佛不在意一般,笑意盈盈的捂嘴道。他的神情得意至极,为自己发觉到对手的死穴而难掩欢欣。 这个身手可怕,行事狠戾的男人本身根本不惧死亡,打起来肯定要费一番功夫。不过,要是找到了他的弱点,就能控制和预知他的行为了。而场下的巫罗,那个看起来有些柔不禁风的青年,那个百无一用是书生的家伙,现在无能至极,正正好好来做的他的死穴,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琅琊确定巫罗无事之后,便转身看了朱厌一眼,那神情可怕至极,眼底竟像是涌满了鲜血的颜色。 上古的恶神不禁打了个哆嗦。他缓了缓,暗骂自己神经之后,又笑着嘲讽道,“怎么,你也要认输?难不成都把赌注压在那个废物身上?没用的,你们赢不了~” “你再用语言或者行为伤害他一次……”手持染霜画戟的男人一字一顿地说道,尔后突然间闭上猛然发力,将武器凌空掷了出去!“我必取你性命!” 染霜破空呼啸,从第三个影子脸庞飞过,直直攻向朱厌本体! 战争犯头子不愧活了这么多年,临场的反映极快,这才勉勉强强错过了致命的攻击,但还是让那长戟刺穿了肩头。 朱厌捂着鲜血淋漓的身体,先是有些发懵,反应过来便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破坏了规则,我不是你这一场的对手!” “刀剑无眼。”琅琊面无表情地开口,大步上前,用力拽出插在朱厌肩上的染霜。 妖物疼得一个激灵,神智瞬间有些涣散,那身影便也模糊了两下,兀然消失了。他眼见着自己这样输掉,难免气得要死,可又没有办法。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大约也就是这个道理了。 狼牙将军提着手中滴血的长兵,带着他那股苍狼暗部首领的肃杀,站在台子上漠然道,“我赢了。开始下一场。” 此时的巫罗在台下看的目瞪口呆,他原以为狼牙会杀开一条血路什么的,没想到他竟然把几十斤的长戟当飞镖,就那么扔了出去,然后有那么莫名其妙的胜利了。不过怎么看那都不像是无心的失手,而是故意为之。 小青年这样想着的时候,头中的隐痛越来越明显了。但是害怕分散琅琊的注意力,他便只好默默地忍着,目光有些落空地看向那块高地。 朱厌捂着伤口,心不甘情不愿的缓缓走向战场。他和自己的手下一样,其实都比较擅长远程操纵,而本身并不擅长于肉搏。他本来打算的很好,自己的分影不可能被击中,更不可能失败;同时自己摆明了先不上场的态度,对方肯定也会将此计算在内,让最强的战斗力等到最后上场,所以战术上来讲,自己前三场必胜。 而最后一场其实输赢都无所谓,反正赌注就是红利了。对方肯定不能眼睁睁看同伴丧命,一定会提出交换条件的。到时候,自己想要什么,怕是他们都得依了。 只是他千算万算,漏算掉了一点,那就是琅琊直接攻击了自己的本体。 朱厌原地站着,心里十分懊恼。他想不输倒是很容易,要赢却就难办了。最关键的是,经此一战,估计面子是荡然无存了;而要选择逃跑,他那小宠物茱萸可怎么办?才刚弄到手,还没玩厌呢,说什么也不能留给别人! “本尊今日累了,不与你争,你们把茱萸还来,这事也就作罢。不然的话,你们可定赢不了我这一关!” “有什么赢不了的?你都已经受伤了!”肉馍馍不服气在台下喊道,“你还没说什么馄饨的下落呢!” 红衣的男子下了决心,将手拂过肩头,那伤口顿时止住了血。他冷笑道:“本尊其实能被凡人所伤?你们根本就没有胜算!而我若是赢了这一场,琅琊便要送命,你们可是想好了?” 巫罗听了这话,又看了看毫发无损的上古妖怪,心中不禁动摇起来。 晧紫耀和顾瑶殊也有些犹豫,毕竟都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只有琅琊一人,仿佛可以泰山崩于前前而面不改色,依旧淡淡道,“来战便是,何需赘言。” 看男子丝毫没有动摇的神情,朱厌这下便有些心虚了。他开始揣摩,这人到底是故弄玄虚强装冷漠,还是早已觉醒知道这其中奥妙? 殊不知他猜得到开始,悟不出结局。 屠云觋·琅琊因为种种原因,阴差阳错,早已不是人类,而成为了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 如果朱厌的对手只是楼兰的车骑大将军,或者说苍狼暗部最年轻的首领,以他四大凶兽之一的身份来说,取胜都并非难事。然而现今眼前的对手已不是人类,而是介于人类与神明之间的一种半觉醒态。至于为何连朱厌也不能分辨琅琊的身份,原因异常简单——琅琊的身份凌驾于他之上。他是山海界的管理者之一的化身。 换句话来说,管理者十巫在山海界里有着最为崇高的地位。由于山海界和人类世界息息相关,所以十巫不断地在两界之间轮回成长。几百年前,山海界里开始发生严重的异变,身为首领的十巫有责任追查并解决此事,于是他们开始着手调查。却意外地在其中发现了惊天的阴谋。 为了避免全灭,他们被迫集体进入了轮回,分散在历史的各个角落里,并把关系到两界存亡的十巫之心匿藏在其中一位巫神身上。 但是因为失去了记忆,同时寄附在人类的皮囊之中,十巫失去了力量,但天生的血液却依然存在。这也就是为什么巫族人天生就可以对抗山海界中的妖怪,巫罗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天生因为纯正的血统,受到山海界的认可。但是他本人对此毫不知情,而山海界诸妖因为着一个可怕的约定,也不能主动提起此事。 至于琅琊,其实也是十巫之一,他在死亡时已经进入半觉醒状态,后来被巫罗所救,恢复了部分记忆和能力,所以可以封印梁渠,避过朱厌的攻击。 他知道很多事情,但是什么也不能够说出来。 他知道未来的可怕,但是仍得继续淡然地活下去,避免给别人带来恐慌和悲戚。 有那么一种男人,天生就为了负起某种责任。 本该有十巫的长老,那位拥有十巫之心的神来承担各种痛苦,但是眼下时机未到,所有人都没有觉醒,只有琅琊一人,以僵尸的形态苦苦支撑,无时无刻不在承受山海界将要崩塌的痛苦,和因为觉醒失败的痛楚——那种烈火焚身而永不得解脱的感觉最是令人绝望。 没人知道,也没人能够代替。 没有人天生冷漠,只不过岁月太长,人生太过艰辛罢了。 若是没有一个坚定的信念,恐怕早已入魔疯癫。 琅琊将染霜反手拿稳,又看了一眼朱厌,问道,“战或降?” “谁要投降……”朱厌愤愤道。 谁料他话音未落,对面的男子眼底烈焰燃烧,瞬间身形暴起!不过一个眨眼,长戟之刃已架在他的项上。 “你要作甚!弑神不成!”朱厌大惊。 男子漠然扫他一眼,“如你这般,竟也称神。” 朱厌只觉得那一眼,足以叫自己霜冻于原地而动弹不得——原来这人早已超脱皮囊,凌驾于自己之上了。只是因为自己痴活了些时日,这才勉强比他多些灵力。他颓然放下手,道,“我输了……但是前面我也赢了两场,我们可以各自兑现契约了。” 巫罗终于等到胜利,开心的扶着脑袋一摇三晃的上了高台,“你赢得的赌注是这个男孩子还有狙如,对吧?” 朱厌点点头,见晧紫耀拎着自己宠物的衣领上前,不禁心疼的接了过来,抱在怀里。等了半天却不见对方归还自己的手下,不禁有些烦躁。“另一项赌注呢?你们总不会打算耍赖吧?” “当然不会。”小青年笑眯眯地说道,“但是……你就不好奇我们的赌注是什么吗?” 吐槽六十二:话说善恶 为什么战争贩子要走小清新苦情文艺路线? “……”朱厌沉默了几秒钟,他不太想先开口。 小青年却带着一脸奸商的模样,笑容越咧越大,看着莫名诡异,让人心里不安。 于是朱厌终于保持不住笑容,冷声问道:“是什么?” 巫罗却不以为意,伸手指向埋着木盒的地方,卖了个关子。“你自己看看不就得了,省得说我们耍花样。” 朱厌横小青年一眼,伸手虚空一抓,木盒便破土而出,凌空打开。他将纸取出,才读了几个字,脸色就变了。 原来,对方已开始就打算好了,前两个人是用来测试敌情的,而真正的战斗力则是琅琊,而他也有必胜的准备和信心。因为纸上写着几个简单的字:一,抵消之前的赌注;二,朱厌的血契。 换言之,对方表面上输了前两句的赌注而赢了最后两局,实际上损失只有第一个赌局。第二局和第三局对巫罗等人来说,都是和局,而第四局才是真正致命的。巫罗的赌法既能保全了狼牙,又能得到朱厌的血契——那比什么都重要。 至于茱萸,舞罗衣开始就没打算为难他,还给朱厌也是计划好的,狙如和梁渠自然也不会归还。这下子,朱厌终于发觉,自己根本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你太狠了!”艳丽的红衣男子捂着心口,差点呕出血来。 聪明反被聪明误,机关算尽太聪明。 小青年志得意满,“怎么样?服不服?来签订契约吧。” 见朱厌半天没有动作,小青年又用极其欠扁的激将法问他,“难道一个上古的妖神不打算兑现诺言?啧啧……以后还怎么在山海界混啊。肯定所有人看见你都要绕道,生怕和不讲信用的家伙打交道,你说是吧?” 要是朱厌生了巫罗的性子,这会儿肯定要暴跳如雷的骂道“是你妹!”然后想尽办法耍赖。不过他不是,也没有那样的心思。这点倒是比狡狯的人类要可爱质朴许多。 “我说,你杀了那么多人,也该够本了!”肉馍馍见男人依旧犹豫不决,不禁有些着急。“怎么像个婆娘似的,直接认栽不就好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呀!” 朱厌本还低垂着眉眼,这会儿却兀地仰颈大笑起来。那笑声凄厉可怕,让人不觉心寒。“哈哈哈……好一个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们做事,自有天命,哪里轮得着凡人来管?善恶的界限是什么,谁又能说得清楚?我们杀人,你就要杀我们不成?那你和我们又有什么区别?人类本就是最自私的动物,你何苦保护他们,包庇他们?!” 说到最后的时候,朱厌眼底竟涌出了些许泪水,狠戾的神色中竟透露出与之完全不符的深深无奈。 他直勾勾的看着巫罗,大步的走了过来。 小青年看着他那神情有些害怕,忍不住说了软话,“我也没要你的命,你这么激动做啥……也就是让你签约而已,以后办事方便,小爷又不是喜欢压榨劳动人民的人。还有,说的那么痛苦,好像我是混世大魔王要毁坏山海界似的,莫名其妙!狙如和梁渠也是作孽太多,我不过将他们封印了而已。” 说到封印,巫罗突然心里一紧——之前自己明明昏迷了,好像是狼牙封印了梁渠。可是他明没有巫家的血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巫罗虽然头晕脑胀,心里却依然一片清明。他虽然不知道琅琊其实是十巫之一的事情,甚至对十巫的事情丝毫不了解。但是他联想起之前的种种,又看到眼前的光景,对琅琊的身手和身份也有了另一番认识。 巫罗知道西域的第一勇士必然勇冠三军万夫莫敌,但不管怎么说,当对手是山海界里的上古妖神之时,他还能如此淡然处之,甚至获得胜利,作为一个凡人来说,就强的有些逆天了。但是这个男人话不多、很冷漠,老用眼睛说话,惜字如金,却总是对自己的事情很上心。 所以,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有多神秘,都是值得依赖的好伙伴。而同伴是不能怀疑的,这是最后青年做人的底线。 在小青年进行复杂的心里活动时,那朱厌不知是被他的话语打动,还是心如死灰低头认栽,露出利牙咬开了自己的手指,虚空一划,嘴中起誓,两人很快便缔结了血契。 “既然签了契约,以后你就是小爷的宠物了哈哈!”小青年满意的拍拍朱厌的肩膀,“你也别吃人脑子了,恶心得很。而且战俘也是人,也有家属的,你既然心疼你的茱萸,为什么不心疼别人。” 朱厌眼一横,“本尊的爱好岂容你置喙!” 小青年眼横了两横,“我是你主人!” 妖物顿时无话,气愤的翻了翻白眼。 小青年把他的脸扳向自己,更加努力的翻了一个连眼黑都找不见的大白眼,直气得朱厌不想理他。然后,抬杠小青年捂着眼睛,哀叫了一声。 琅琊一惊,上前就去扣那妖物脉门。巫罗连连摆手,“不关他的事情……是我……翻白眼太用力,抽筋了……” 晧紫耀没忍住,或者说根本就没打算忍,当下就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小土匪瞪他一眼,足下猛地发力踏在他脚趾上,令皇帝最后一声笑愣是卡在嗓子眼里。 “现在我是主人,你要老实交代。”小青年开心的伸出一根手指挑起朱厌的下巴,摆出一副“大爷我就要调戏你你怎么的”的表情,兜了个大圈子之后,这才终于提出了最终问题。“混沌在哪里?” “他……”红衣的艳丽男子再没有先前的嚣张气焰,甚至都不再反抗小青年那过于挑衅的行为,只是紧紧抱住怀里的茱萸,望了望结界里碧蓝的天空。 这熊孩子装什么文艺青年,喂四十五度仰角拿捏的可真好啊! 巫罗没忍住,又伸手拍了拍他,“你倒是说话啊,愿赌服输!” “是,我愿赌服输,血契也与你签订了。只是我并没答应要告诉你混沌的下落,虽然血契灵违逆主人的命令,尤其是血统纯正的上等白灵。但是都不要紧了,我不愿告诉你,就一定不会说,你若逼迫我,大不了我自爆元息。”朱厌眼神没有看向巫罗,声音也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波折,总让人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青年有点莫名奇妙,又觉得自爆元息什么的听起来很可怕,只好不耻下问。“那啥……自爆是什么意思?” “类似于人类的自杀,但是没有轮回的机会了。” “不是吧!”巫罗吓了一跳,“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我找混沌又不是要灭了他,只是有人找他,我就是想让他们见个面啥的。喂喂你可别死啊!” 朱厌终于转过头,看向手忙脚乱的小青年,先是错愕了几秒,尔后嘴角竟是微微翘了起来。 “我输了,我便去死,与你何干?” 我擦啊!怎么能不关小爷的事情啊!合着你去死就是因为问你句话你不想说!你当你是傲娇么? 小青年一下子愤怒起来,揪着恶神的衣领就开骂。“你丫说两句不投机就寻死觅活啊?你当人生都这么简单,输了去死就OK啊?那小爷还怕考试怕炒股怕一切几率性事件做什么?我告诉你,你就是当了人肉炸弹你也不会是赢家,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扳一局你懂不懂!当小爷没见过世面呢,我警告你,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那个神马茱萸吊起来,用皮鞭子抽!然后再找到混沌,把它当做馄饨煮着吃了!” 朱厌看着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过了一会儿,又退开三四步,挺凄凉地继续笑了出来。他用指尖一个个地指着琅琊,晧紫耀,顾瑶殊,然后开口道:“要是有人让你出卖他们,你怎么选?混沌……是本尊的至交好友啊。” “和这些家伙就是解释不通!都说了又不要他的命,只是见个面——我看这人妖敬酒不吃吃罚酒,干脆打一顿得了,咱们自己再去找!”皇帝双手抱臂,非常不耐烦的开了口。“要不拿他当诱饵也行,不是说什么……冰清玉洁么?” 这厮话音刚落,大家都齐刷刷的看向他,一脸不解。什么冰清玉洁?搞毛呢这是? 只有巫罗按了按抽搐的眉心,缓缓道,“我真奇怪自己为什么每次都能猜到他想说什么……是兵不厌诈吧?” 众人:“……” 这上古的妖神脾气和他的年纪一样又老又硬,看来是打定主意死不开口了,一时间便陷入了僵局之中。 巫罗暂时无计可依,便打算再去翻阅老太爷的笔记,找找有没有什么比较有用的信息。琅琊将背包递给他,小青年翻了几下,突然脸色变了。 “我擦糟糕!那本书忘在那里了……” “什么书?”琅琊见巫罗神情不对,急忙上前询问。 小青年低头又是一阵翻找,最后颓然放下手,片刻,又揪着朱厌的领子亟亟问道,“喂你不说混沌在哪里,总是有可以带我们瞬移,或者差不多的技能吧?” “有是有……”朱厌看着青年,一时间没缓过神来,“你要做什么?” 巫罗瞬间安下半颗心,满眼赞赏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那就好!快!带我们到我之前昏迷的那个青楼去,我把一本很重要的书忘在那里了!喂,你们谁知道那地名叫什么?” “金陵,赋岩官道,逐月楼。”琅琊上前半步,稍作回忆之后就准确的说出了详细的地名,引得废柴小青年啧啧称奇。 吐槽六十三:话说逻辑 “太好了,现在就出发!”巫罗挥手下了命令,然后又对着琅琊低声解释道,“我之前想看看那本奇怪的书,就是记载着关于你们生平的那本……对对,没名字的书!我想看下那个可怜的孩子是不是也被记载在里面,要是有,我也可以救他一命,带他回社会主义新天朝享受一下人权的阳光……结果当时太匆忙了,头也晕,还被狙如的事情岔开了,就把书忘在床上了。” 琅琊才刚一点头,再抬头时不过一个眨眼,众人就被传送到了那座勾栏院。 众人面前就是那张床,上面停放着盼兮的尸体,旁边就是那本无名之书。小青年看见书后伸手就打算拿过来,不想突然剧烈的头痛传来。 巫罗心知不好,一边大喊着“快聚到我身边!”一边就飞身扑过去抓那本书。果然如他所料,在手捏到书脊的瞬间,他的五官兀然流出血来,很快就染红了他的整个脸面和前襟。 琅琊大步上前抱住青年,整个脸色都变了,他见点了止血的穴位毫无作用,又伸手想堵住那源源不断的血水,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看来梁渠之前那一击,是下了死手的。 小青年看着琅琊死了亲娘似的表情,忍不住想开口叫他别烦恼,大不了死了就穿回去,完不成任务也不要紧,不就是那点钱么……只不过这死去活来的过程,这呼吸和心跳一点点消逝的恐惧感,自己不管死上几次,都没有办法克服。 可惜,巫罗张口的时候,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只有血沫顺着嘴角流了下来。然后他渐渐地失去了视觉、嗅觉、听觉和其他一切的感觉。 可是众人并没有穿越回原来的世界——虽然微弱,但巫罗的脉搏依然在跳动着。 肉馍馍到底是女孩子家,见不得这死又死不透的惨状,眼泪汪汪的转过头,不忍心再看那个被血浸满上半身青年。 琅琊此时犹豫无比,想要替巫罗结束痛苦,却发现临到关头,又下不去手。纵使双手曾静沾满鲜血,面对这个人,他又踟蹰了。 朱厌看不过去,先开了口,“你若是舍不得,可以选择求助于我。” 晧紫耀听见这话,立刻瞪他一眼,怒道,“这是个什么狗屁选择!” “无事。”琅琊伸手制止了发飙的皇帝,“在我做选择之前,你应当先做选择——是说出混沌的下落,亦或……看着你的茱萸,还有你的手下被折磨致死?” 朱厌哈哈大笑,笑声震颤空气。“琅琊,你也有选择,你也知道那和没选择一样!” 怀抱着将死青年的男子脸色一凛,并不接话。 “他已经成这个样子,我也不怕说出来了。”袖袍一挥,朱厌衣摆无风自动。他先是指着巫罗,又将手指直直点向琅琊的鼻尖。“我知道他是谁,眼下也能猜到你的身份。你肉身早已死去,灵魂不能转世,永远不会老去——而他呢?他若是不觉醒,区区人类寿命不过转瞬,他百年之后,你忍得了寂寞?纵使忍得住,你又忍心看他渐渐老去?我知道你为了他可以根本不管天下死活,不过他若是觉醒,就要和你一起承受无边的痛苦,而且更甚于你!你又忍心?” “你什么意思?”琅琊还未开口,晧紫耀就抢着问道。“什么觉醒?又是什么痛苦?” 朱厌看了一眼满脸焦急而神情暴躁的银发男子,想了一想,径直忽略了他的问题,又转眼去看琅琊。“我不妨告诉你,你怀里的主儿可与你不同,若是觉醒失败了,那痛苦的感觉可是足以逆天的。而导致他觉醒失败的最大原因之一,将会是有人在他自己觉醒前,提到十巫之心的事情,迫使他觉醒……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你威胁我?”绯色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可怕的光芒,稍纵即逝。 朱厌点点头,满眼尽是嘲讽的笑容。“是。我也劝你一句,你赢我可以,杀我却难。况且他一向心地善良,见不得旁人死亡,哪怕是不喜欢的人,他也不希望对方去死。你要是想讨他嫌恶,倒也可以试着杀本尊看看啊。” 见男子依旧沉默,上古的妖神加大了笑容,“总之,他眼见着就要断气了,你们马上就可以回到之前的世界。而本尊将留在这里,警告自己的友人不要遇见你们。本尊倒是觉得,他不会苦苦相逼的。” “你这人妖净不阴不阳地说些怪话……”小土匪话才说了半句,琅琊怀中的青年就断绝了气息。于是白光一闪,众人便同时消失了身影,开始了在时光罅隙里漫长的旅行。 红衣妖神有上古相传的灵力,自然有能力决定自己的去留,而不是随着巫罗的死亡一并被传送去现代社会。他见一切终于平静下来,苦笑着摇摇头,抱起依旧昏迷茱萸,转身离开了逐月楼。 这些天来,太多事情打扰到了朱厌的思绪,以致于他离开的时候都没有发现,那间屋子里少了一样东西。 那样东西就是盼兮的尸体。 巫罗醒过来的时候正值午后阳光高照,他呆呆的躺在床上,看着琅琊端过一杯热茶来。他坐起身来,惊喜的发现头一点也不晕了,就开口问道,“我睡了多久?他们人呢?” “没多久,约莫十分钟。他们在客厅里。”早已习惯现代化生活的楼兰将军回头看了一眼墙角的红木大座钟,然后关切的上前扶住小青年,将茶水递在他手里。“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是否有异样?” 小青年摇摇头,“没事……看来只要我死在那个世界,我身上的一切都会重新洗牌,病症也会消失。不知道要是回到这个世界……” “巫罗,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青年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一下有些发白。“天狗告诉过我,回来的方法有两种,一是我死亡,二是时间限制。你想想,若是时间到了,我却还没死,带着重伤结果穿越回来了,会怎样?” 琅琊没有接话,但他也想到了那个最可怕的后果,眼中的神情不禁变得可怕起来——那后果便是于这个世界死亡,真正的死亡。 还好小青年想得开,捏着茶杯发了一会呆,又振作起来,拍拍身边人的肩膀,岔开了话题。“没事!小爷福大命大,死不了!话说,你们怎么每次都比我醒得早,真是岂有此理!” 琅琊想到巫罗死在自己怀里的情形,脸色又开始发黑。“因为我们没有死,一直是清醒的……” “那啥!那个,天气不错啊嘿嘿。走,咱们出去吃饭,庆祝一下!”小青年看见男子的阴郁神情,只好更加卖力的岔开话题。 “庆祝什么?” “当然是庆祝任务完成胜利归来呀!诶不对!”小青年突然卡了壳,脸色也开始发黑。“他娘的根本连混沌毛都没弄到一根啊!根本就是白跑了一趟啊喂!小爷这都是为了什么啊我擦!” “……所以说?” “所以说……所以!小爷晚上包馄饨给大家吃!解气!”小青年爪子猛然在头顶挥过,好像想打死谁似的。“对了!朱厌那鸟人去哪里了?” 提起那些妖物,琅琊就来气,便脸色极度冷漠的答道:“仍在南唐,说要警告混沌藏起来。” “……朱厌你够狠!今天晚上再多加道菜,炸鹌鹑!” 琅琊脸色淡漠的帮巫罗递过衣服,半晌问道,“为什么是鹌鹑?” 小青年一脸正义的愤怒,“鹌鹑拔了毛,和那家伙一样都是红色的鸟!” “……”你开心就行,真的。 小青年跟在高大的狼牙将军背后,一起刚走进了客厅,小土匪顾瑶殊清脆的声音便响了起来,“琅琊,巫罗哥醒了没?问问他这人怎么办啊?” 琅琊向旁边走开,小青年这才看见晧紫耀和肉馍馍都围在沙发旁边,而上面躺着一个人。 “盼兮?”巫罗伸手探他呼吸,发现依旧是一具尸体,不禁大奇。“他怎么也在这里?是不是回来的时候,你们谁抓着他的?” 皇帝很鄙视的看了神逻辑的小青年一眼,耸耸肩,道,“怎么可能?谁没事干会抓这个死人?” “他是死人,又没人抓着他,那就是说——”小青年摸了摸下巴,原地摆了一个福尔摩斯的造型,然后用狄仁杰的表情开始推理。“这一切都表明……他是有缘人!” 如果在场的三个古代人有一个会吐槽的话,一定会骂他:有缘你妹!逻辑死掉了啦!乃是多三观不正思维漂移啊! 可惜,没有人这么做,却更有甚者——就是那个二货皇帝。他也一起摸了摸形状优美的下颌,故意把嗓音低沉了八度,说道,“依老夫看,的确如此。” “你有病啊!”肉馍馍跳起来,努力地想将自己的小熊巴掌击在晧紫耀脑门上,却因为海拔的问题,堪堪打在人家胸口。 晧紫耀一把接住小土匪的右手,拉着她原地转了一圈,又轻轻放在地上,异常委屈的问道,“你怎么不骂他?” “巫罗哥本来就聪明,那个样子看起来好像军师!而你简直就是哔哔——哔——” 晧紫耀:“……” 巫罗:“馍馍……这么高水准的脏话,真是难为你了。我心脏不太好,你以后就当时照顾我,别这么刺激了行么?” 小姑娘想了片刻,“嗯,为了巫罗哥,我会他哔——的努力不那么粗野的!” 巫罗泪目。“好的,你要加油……在哥被刺激死之前一定要改过来啊。” 吐槽六十四:话说侍寝 算是解决完小土匪爆粗口的问题之后,巫罗又转回头来看那具尸体。那漂亮的孩子安安静静的睡着,好像根本没有死一样,而且那面容总觉得有点熟悉。 第一眼见他的时候只觉得他很美,看着也很舒服,加上头疼眼晕,小青年也没有多想。这会儿仔细看看,总是觉得这长相似曾相识。巫罗摁着额角,开始用力的回忆。这孩子这么好看,和他长得像的一定是个女孩子……自己的亲戚现在只有真姐和小妹,都不对……而自己的女性朋友也是寥寥无几,那会是谁呢? “……擦!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小萝莉,班月!” 大家听见小青年指着尸体一通喊叫,都不明所以的围了上来,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巫罗指着盼兮,神情异常笃定。“狼牙,这就是我第一次穿越,遇上你之前碰到的小姑娘,班月,还是她给我指的路……不对,我是想说,这个叫做盼兮的孩子,长得和班月几乎一模一样,就是性别换了,年龄稍稍大了些。但是这眉眼,这轮廓,实在是太像了!先前他活着的时候,神情有些不似孩子的沧桑,我反倒没认出来……” 小青年还在絮絮叨叨,琅琊却一把捏住他手腕,眉毛也微微皱起,“你说……那次是你第一次穿越?” “是啊。”巫罗大力点头,“所以你应该自豪,是跟着小爷处女穿的哟~” 晧紫耀小声道:“这有什么可自豪的,又不是穿处女……” “你猥琐了。”小青年鄙视了浸淫黄色物语多年的皇帝一下,然后又猛地拍了下手。“我怎么差点忘了!这孩子可以跟着我们穿越,说明我的血也很可能可以救活他!” 将军本来还在皱眉沉思小青年先前说过的话,这会儿突然抬起头,眉头却是更加紧缩。“你又要放血?” “没事没事,小爷早有准备,不会再把自己搞那么狼狈了。”小青年安抚似的冲男子笑了笑,转身走向厨房,从冰箱拿出一支注射器来。然后边走边挽起袖子,用皮带将小臂扎住,站在三人面前,笑道,“你们都看好小爷怎么弄的,以后万一有需要,你们可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巫罗……”琅琊上前一步,微微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你把自己说的像食物。” 小青年就那样……莫名其妙的红透了脸。 “你被调戏了?”皇帝看着小青年那西红柿般的脸色,免不得嘲笑一通。“哈哈哈!我就说你们鸳鸳相抱,还不信,哼!” 巫罗见他又提老梗,便扭过头去看那尸体,那孩子双眼静静地合着,像个漂亮的瓷娃娃。小青年将半管血慢慢地滴在他头顶的伤口,担心效果不够好,又给他手腕的静脉上注射了一些自己那“宝血”。 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一直在思考,这相貌神似的问题,到底是个巧合,还是别的什么?如果说不是巧合,那这个所谓的“别的原因”又会是什么? 思考半天仍然毫无头绪,青年只好姑且当这是班月的转世,可即使是转世,又能说明什么?世界很小我们有缘?这什么狗屎推论!=皿=# 好吧……就当有缘吧……小青年无奈的叹口气,继续观察尸体的变化。经历了那些事情以后,巫罗觉得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越来越强健了。估计哪天看见琅琊变成外星人都不会大惊小怪,不过要是变成女人的话……小青年摸摸下巴,脑补了一下,顿时觉得那光景还是值得尖叫上一嗓子的。 “你在想什么?”被YY的男人伸手轻轻拍了拍小青年的肩膀,就看见对方做贼心虚的跳了起来。 “没、没啥。哎对了!你说这孩子怎么还不醒过来?” 琅琊眼里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你怎么不说’今天天气不错‘?” 小青年愣了几秒,然后带着一股“被你看穿了”的怨念低下头去。 顾瑶殊一直盯着那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漂亮男孩子,终于见他的睫毛忽闪了两下,立刻惊喜地叫大家过来。“你们瞧,他活了!这人真哔……呃,真是好看。” 见肉馍馍有意识的纠正自己的粗口,巫罗不禁欣慰的点点头。再看看自己又就了一条生命,觉得更加有成就感,不觉加大了笑意,伸手扶起盼兮的同时,笑着宣布,“今晚吃好的!吃肉!” “太好了!”怀里娇柔的身体突然热烈的搂住自己的脖子,还这么大喊了一声,吓得小青年一个激灵,差点把盼兮扔了出去。 漂亮的孩子却紧紧搂住巫罗不妨,一脸开心的笑容。“真是太好了,你没骗我!带我来了这么一个好世界,来了就有肉吃!” 从小披金戴银吃香喝辣的皇帝一脸不解,“为什么有肉吃就是好世界?” “因为在逐月楼我们每天吃能喝清粥啊,过年也不一定能吃上肉。打仗以后连粥都没了,只能喝些井水,吃点恩客们留下的霉点心。”小倌一双水眸看着众人,既不惊慌也不怯场,带着一脸理所当然笑眯眯地为大家解惑。 小土匪瞧着这个漂亮的男孩子,想起他悲惨的身世,顿时觉得自己算是幸运的,然后又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们逐月楼很穷吗?可是你穿的看起来很值钱啊……” 盼兮优雅的抬手挡在嘴前,小声笑道,“平时吃那些东西可不是作死么,后穴那里怎么受得了?” 声音不大,可是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幸亏小土匪涉世未深,对这些事情丝毫不了解,于是仍是一脸雾水看着盼兮。而旁边的三个大男人,都默默的黑了半张脸。 琅琊见那小倌仍不放手,依旧紧紧依偎在巫罗怀里,就开始觉得那双芊芊玉手真是碍眼。“身体无恙否?” 盼兮抬眼看了一眼问话的高大男人,想了一想,笑眯眯地回道,“谢谢军爷关心,盼兮无事。” “那便起来。” 漂亮的孩子神情略微一愣,立刻就反应过来,很识趣的从巫罗怀里出来,乖巧的下了地,端端在众人面前站好,盈盈一拜。“多谢公子相救,盼兮愿意当牛做马,为奴为婢,端茶侍寝,誓死跟随。” 小青年每听他那娇嫩的嘴唇上下一碰,就多一层惊吓。什么当牛做马,什么为奴为婢,还有端茶侍寝!爷爷的,想吓死人啊!老子是直男啊!没兴趣采菊东篱下啊! 于是,青年镇定了神情,恨铁不成钢的沉痛道:“我是男人!你也是!男儿当自强,谁也不低谁一等,明白没?从今天起,你就是……嗯,香尘轩打杂三号。” “打杂三号?”盼兮一时没明白。 “对,三号。晧紫耀是一号,顾瑶殊是二号,你就排老三。”小青年挨个指过去,就当时给盼兮介绍家庭成员了。“而这位是琅琊,他是保镖一号,偶尔也会征用耗子药和肉馍馍当临时保镖。不过你这小身板,估计比我还废,只能当打杂的了……喂,你可别嫌工资低啊,小爷最近超级拮据!” 巫罗后来又说了很多,还介绍了家里的各种家具和电器。不过盼兮的心思早就跑了,他的脑海中反反复复就只有一句话——谁也不低谁一等! 巫罗对于他而言,简直就像从天而降的救赎,把自己从那个地狱里拉了出来,不计较自己的卑微、肮脏和一切丑恶的东西,还给了自己一个全新的生命,全新的世界。盼兮对自己暗暗发誓,此生将用性命来回报这个男人,这个对自己毫无所图的男人。 “今天天气不错,我们上街去吧!”巫罗回身面对大家,热烈的提出建议。“我之前就想给馍馍买几身衣服了,现在还有盼兮,我们的衣服他也传不了,也要买些。哦对了,还得再给他腾间卧室出来——香尘轩真是越来越热闹了,哈哈!” 小青年说完了话就去收拾,让琅琊教导盼兮一些现代用语和礼仪,免得上街闹笑话。 除却过程中被自己绊倒七次,被家具绊倒九次的经历,整个过程还是比较顺利的。那教的人智商极高,学的人冰雪聪明,很快,盼兮就将这个世界的规则记了个大概。 巫罗开着爱车,旁边坐着美男,后面仨其乐融融——两个拌嘴,一个看戏,不知不觉心情大好。果然还是这个时代最好,没有妖魔鬼怪,没有剥削压迫……好吧,其实有的,就是不那么明显了。 虽然污染多了点,虽然人心黑了点,但是有车开,有命在,能和和平平的活着,就是好事。 “巫罗哥,街上怎么那么多人拿着那种红色的花?”肉馍馍像发现了新大陆,好奇的指着窗外卖玫瑰的小贩和买玫瑰的情侣。 小青年低头看看表,恍然大悟,笑着回答:“最近忙得都忘了日子,明天就是情人节了。在这个时代,每当二月十四号的时候,情侣之间就要过节纪念,爱人们会互相送玫瑰花或者巧克力什么的。或者说你暗恋明恋谁,就给谁送花,以表达爱慕之情。” “情人?爱慕?那你收到过霉鬼或者什么桥颗粒没?”皇帝大人好奇心上来了,开始八卦小青年的感情生活。 巫罗心里骂了一句你妹的,心说你丫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然后就半天没了下文。 吐槽六十五:话说玫瑰 皇帝各种天真了那么一下下,以为自己表达得不够准确,又字正腔圆的问了一遍。 小青年正在开车,没空回头来个恶狠狠地瞪眼,只好无奈地坦白,“基本没有……” 晧紫耀哈哈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损他,“我就说你不行,作为一个男人,没身高没肌肉,打架没有劲,估计床上也没劲,所以得不到女人的倾心吧?” 床上你妹的!小爷还没那个啥啥啥过好么!但是这话要是出口肯定会招致更多的嘲笑,小青年只得咽下这口气,垂死挣扎为自己挣回一点点面子。“谁说的!小爷我……我也收到过玫瑰的!还是九百九十九朵,好大一捧来着!” 副驾座上一直沉默的男子突然千回百转的哦了一声,看着心虚的小青年问道,“谁送的?” 小青年挤出点干笑来,“也没有谁……” 这可疑的语气成功的引起了所有人的注视,在那一片能灼伤人的眼光里,小青年终于还是忍不住招了。“就是向寂慕……他有次也不知怎么就抽风了,弄那么一大捧送来学校,说是给我长脸什么的。” 晧紫耀闻言很叵测的笑着摸下巴,然后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一脸诡异的看着琅琊的后脑勺。肉馍馍和小青年不明白那笑容背后的意思,就都呆呆的不知所云;狼牙将军一向都没什么表情,此时也不例外;只有刚来的盼兮,静静地揣摩了几秒钟,脸上也露出了奇妙的笑意。 “你高兴?” 巫罗一愣,觉得这真是个没头没脑的问题。转念又想想,这才明白狼牙大约是在问自己收到玫瑰高兴不?于是他点点头,没心没肺的笑道,“当然高兴,谁收礼物不高兴?好歹也感觉被人喜欢着啊,多有存在感的!” 对方嗯了一声,不再搭话。小青年早已习惯此人各种面瘫无言的状态,也就没放在心上,该干啥就干啥去了。 因为情人节将至的原因,大街上熙熙攘攘的,巫罗开着他那辆丰田霸道,围着XX大厦绕了足足三圈,这才找到有空车位的停车场。 “这样下去,我看再过几年,这城里就别开车了,肯定一辆挨一辆,龟爬似的。”收钱的大爷一边给小青年撕发票,一边哈着白气看着街上的车叹气。“虽说俺就靠这个生活,可是看到这么多车子,这么多黑烟,总觉得心里不舒服……小伙子,能少开车就少开车啊!” 小青年接过发票,想了一想,又递还给老人,笑了笑。“想不到大爷您还挺有环保意识的。这票您拿着吧,反正我也没地方报销,这大冷天的,您也不容易。” 说完巫罗就转了身,招呼大家一起走向商场,准备去采购一番。 那看车大爷捏着发票冲众人的背影咧嘴笑了笑,眼神中有些惋惜。“唉!挺好一小伙子,可惜马上就要死了……真是好人不长命,狗日的世界!” 盼兮第一次逛现代社会的商厦,不禁好奇地东张西望,不过经过那些乱世的日子,他骨子里有些戒备的意味,就总是在巫罗身旁的三米之内,不曾远去。那柔弱无骨的身形,和小鸟依人的状态,引得不少人驻足旁观。 晧紫耀和肉馍馍成双入对地打算犯二,被小青年呵斥之后又开始装逼,带着一脸的鄙视,特高贵特冷眼的走过一个个昂贵而精致的专柜,然后旁若无人的接受路人甲乙丙丁的艳羡目光。 琅琊依旧沉默地走在巫罗身边,但他那出众的身材和耀眼的相貌,仍然吸引了无数目光。 于是,小青年终于不淡定了。 你知道那种一只芦花大母鸡领着一群仙鹤的滋味吗?哦,不不,是大公鸡……巫罗现在就是那只芦花鸡的心情。 人不可貌相根本就是句鬼话!大家都在说,可是谁也不相信! 虽然每次出入公共场合都会引起一定程度的围观,但是小青年没想到这四个人凑到一起杀伤力会这么强,不过他更没想到的是,现在的人都闲得如此蛋疼。 还没给给瑶殊买完衣服,就有自称是商厦企划部经理的人,带着一大帮子员工赶过来了。 “先生,请问你有……” 那什么经理的话才刚出口,巫罗就拦在琅琊身前,“对不起,他没空。” 那经理一愣,礼貌地笑笑,“呃……我是问这位先生,请您不要干预他人的权利好吗?” 当然不好,你面前的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古代将军,而你这架势明显就是来找人给你拍广告做代言的。虽然小爷我爱财,但是要让狼牙跟你们走,万一露陷了怎么办?万一惹恼了他灭了你怎么办?万一……万一他娘的他觉得你们福利好不回来了肿么办!小爷又不傻!哼! 腹黑将军见那个男人摆出一副绕过巫罗的面孔,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不禁有些好笑,脸上却仍是不动声色,面无表情地回看着那人。 “先生,请问您贵姓?我是这里的企划部经理,敝姓王,想请您做我们这次促销活动的模特,价位好商量,您要不想先来贵宾室坐坐,我们细谈?”王经理被这目光看得发寒,很没出息的退后了两步,但一想到办成此事后丰厚的奖金,还是硬着头皮开出优厚的条件。 琅琊他用余光看了一眼满脸不开心的小青年,便继续保持自己的沉默是金的风格。 到底是头脑灵活的生意人,企划部经理见这位主儿铁石心肠不为所动,又转头打算找旁边那位银发美男子洽谈。王经理仗着自己高学历,见晧紫耀身形长相都像西方人,张口便是一大串流利的英音,流露着浓浓的贵族气息。 哪知晧紫耀根本就是个古代西域皇帝,面前这矬子说的什么的,对他而言都好比鸟语。于是皇帝剃刀般的眼睛微微眯起,不屑道,“贱民,还不让路!” 言罢,拉起看热闹的肉馍馍大步离去。 巫罗担心这个二货会带着小土匪走丢,立刻拉上琅琊追了上去,而盼兮自然也紧紧跟随。眼见着一帮美色从眼前匆匆掠过,几个女服务员痛心疾首的咬着袖子骂他们经理真是个笨蛋,这么多绝品的男人怎么就一个都请不到呢? 那姓王的经理当然不会让煮熟的鸭子在眼前飞走,但一时又想不到比金钱诱惑更好的招来,只得一路悄悄跟着,然后努力想对策。 小青年忙着给盼兮和肉馍馍买衣服,这俩漂亮孩子一打扮起来,真是说不出的好看,瞬间让小青年有种二次元人物的养成错觉。 晧紫耀在一旁看着,时不时评论两句。琅琊闲着无聊,便默默原地坐在沙发上,将胳膊搭在两条长腿上,坐得笔挺又帅气,看得人眼睛都要融化了。 见小青年忙得转不了身,琅琊又瞟见躲在一旁的王经理,心里突然有了主意。他站起身,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问道,“你跟踪我们,有何图谋?” “我就是希望你和们合作,拍上一组照片,不不,哪怕一张也行!就一张!很快的,价钱你开!” 前些日子巫罗也给自己过照相,狼牙将军知道那并不是什么难事。反正在这个世界也不怕什么身份暴露,照几张应该无妨。“有多快?” 王经理见峰回路转,顿时无比开心。“要是你好好合作,加上换衣服十多分钟足够了!您看,这价钱……?” 琅琊摇摇头,“我不要钱。” “啊?”王经理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回答,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即答道,“您不要钱,那您的酬劳打算要什么呢?我们商场里的东西也可以随便供您挑选!” “我要你帮我准备一样东西,然后我拍一张照片。十分钟,做不到就算了。” “行行行!现在就去准备!您看什么时候开拍?”王经理一听这样简单就可以搞定这么一个帅到人神共愤的模特,立刻狂喜的答应下来,连声吩咐手下的员工去准备摄影棚和对方需要的东西。 琅琊答应下来,又回头去找巫罗,轻描淡写地说自己有点事,马上回来。 小青年知道他方向感极强,人又可靠,猜想他大概是要去卫生间,就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继续投身到萝莉正太养成工程之中。 面瘫将军除了照相的那一瞬间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之外,在十分钟剩余的时间里,一概金口紧闭,面无表情,别人问什么都不予回答,并且忽略了一切女员工女模特的调戏。 前杀手加将军的身份让琅琊办事效率不容小觑,换完服装卸下化妆,再从容走回巫罗面前,总共只花了二十分钟。 小青年正准备付账的时候,突然听见了商场中人群发出的唏嘘声。那唏嘘此起彼伏,让人无法忽视。于是巫罗很八卦的随着人潮挤过去,想看个究竟。 但是——没!想!到! 那源头原来是熟人,而且是个很熟的人……好吧,就是小青年以为去上厕所的狼牙。 只见他捧着九十九朵鲜红的玫瑰,径直向巫罗走来。俊美的脸上波澜不惊,伸出手将玫瑰递出,淡淡道,“给你。” “啊?送、送我的?”小青年依旧状况外。 琅琊侧身让过,指着身后推车上放的一坛玫瑰,“加起来一共一千朵,太多了我拿不下。都给你。” 巫罗:“……耗子药你不吹那声口哨会死吗!” 吐槽六十六:话说禽兽 全场的目光一下子全部聚焦在巫罗身上,小青年接过那捧玫瑰,拿着也不是,扔了也不是,脸一直涨红到脖子根。 过了好久他才反应过来,讷讷问道,“这么多花,你从哪里弄到的?还是拿什么换的?这得挺多钱的吧。” “还好。”琅琊脸定的平平的,好像在回忆什么,然后他低声说道,“出卖肉体换的……是这么表达的吧?” 神马?! 小青年瞬间面部抽搐,这是什么屎一样的表达!“你到底……去做了什么事情?和谁?” 面瘫将军回头指着那几个远远跟着的经理、摄影师和服务员,“他们。” “一、二、三……九个人!”小青年指尖颤抖,“这么多人!你……你是禽兽还是他们是禽兽啊!” 禽兽?琅琊歪着头想了想,难道照相这种事情不是人人都可以的?可是巫罗之前不是给自己照过一张么?将军很不解的看着即将炸毛的小青年,问道,“那你也是禽兽?” “小爷什么时候禽兽你了!”终于,小青年顺利炸毛了。 周围的女服务员们有的泪流满面,有的捶胸顿足,但更多的是露出了一种世界真美好的蒙娜丽莎式微笑。 巫罗瞬间鸡皮疙瘩满地,于是他迅速地付了钱,让晧紫耀拎上所有的东西,捏着手里那捧玫瑰,用最快的速度逃窜向地下停车场。 琅琊做将军有些时日了,前呼后拥的经历多得不计其数,这点围观不足以扰乱他的淡定。但是艳羡的目光固然无错,有些目光却没有善意,再加上巫罗不喜欢那感觉,琅琊立刻二话不说的拉起推车,跟了上去,大步消失在人群之中。 小青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些玫瑰都完好无缺的放进了后备箱,也听完了男人的陈述,了解了之前的事情,终于平静下来。 “你是想让我高兴吧?难为你了……不过下次别在众目睽睽之下,这里可不比汉朝,南风还是不被大众接受的。”小青年费力踮起脚,拍拍琅琊的肩膀,想想又笑着加了一句。“不过还是谢谢你,嗯,这些花现在都是我的了?” 高大的男子看着他,眼神温柔的点点头。 小青年很高兴,“那么……我可不可以拿去卖?” “……”大将军磨了磨牙,表示他不赞成这一举动。 “我留下这九十九朵,摆在家里也好看,那几百朵我们可以卖个好价钱……算了,我说着玩的,真的,我好喜欢玫瑰啊!全部都摆家里!摆不下就用来吃!吃不下就用来泡澡,挺好的!真的!” 琅琊有些好笑的看着笑得特狗腿的小青年,终于摇摇头,“你的物品,你自己决定。” 说话间五人已纷纷上了车,巫罗一边发动车,一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去看盼兮,问他,“你知道自己姓什么吗?或者有没有什么亲戚?” 勾栏院里洗脑长大的孩子果不其然的摇摇头,有些赧然地回答,“我们这一行的,辱没了祖宗,还是不知道的为好。亲戚自然也是没有的,即使有,也如同没有一般。” 小青年见提起盼兮的伤心事,当下便忍不住想抽自己,怎么也和那死皇帝一样,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没事没事,从现在起,我们就是你的家人,这也是你的新生活,以前的种种,咱们再也别提了!对了,我问你这事,其实是因为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什么人?”盼兮有些好奇。 巫罗挠挠头,“你也知道穿越的事情了,对吧?我第一次穿越的时候,遇见一个小姑娘,现在想想,几乎和你长得一样,简直像兄妹……不不,兄妹也没有那么像,像转世!” “说的你好像见过谁转世似的。”晧紫耀反手撑起下巴,一脸鄙视。 好吧这货终于学会吐槽这门艺术了。 “转世?”盼兮那纤纤玉手轻轻点在自己唇上,正要开口再问些什么的时候,突然顶上想起了一声巨响。 常年习武的三人耳力极佳,被这声响弄的痛苦不堪,小青年也是吓了一大跳,张口就骂:“这谁他娘的炸大厦啊!吓死人了!” 有时候人生……你懂的,就是说好事从来不灵验,说坏事一说一个准,就像传说中的乌鸦嘴一样。 还真有人炸大厦来着。 隔了没几秒钟,更加大的爆炸声连续响起,巫罗条件反射般的一踩油门,打算将车开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谁料还没跑出去三五米,整个地下车库就开始了猛烈的震动,头顶的水泥大块的脱落着,地面也出现了可疑的龟裂。四周一片混乱,电力系统也停止了工作。 小青年用力的拍拍两颊,告诉自己不要惊慌,然后按住狂跳的心脏,努力让自己空白的大脑运转起来。 这时候,黑暗中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事的。 那声音沉稳可靠,不知怎么的,巫罗竟奇迹般地冷静下来,然后大声对其他人喊道,“都别下车!目前在车里最安全,我这霸道的车顶专门找人改装过……要是它都扛不住,那我们血肉之躯,出去肯定变成肉泥!还有……” 小青年的话很快就湮灭在巨大的轰响之中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就这动静而言,肯定是有大规模的爆炸。地下车库是个空心的下陷层,很快上面的建筑就会砸下来,如果救援队不能在第一时间赶到,并且将大家挖掘出来,那么肯定是死路一条。 “本命年都过了,小爷怎么还犯太岁啊……”巫罗嘟囔着,无力回天的眼见着自己买了没多久的爱车卡在水泥板里,而自己和食客们,都卡在这辆爱车里。 区区一辆汽车,自然无法抵挡上百吨的楼盘重量,很快,车子就开始变形了。 琅琊最先发觉这一可怕的变化,于是不加思索的伸出手,将小青年护在怀里,再用另一只手努力撑住车顶。 后座的晧紫耀随即也明白过来,条件反射的把肉馍馍按在自己怀里,然后想了想,把盼兮也圈了过来,示意他们两人低头趴着就好。然后他气沉丹田,将双臂举过头顶,硬生生的阻住了车顶快速下凹的趋势。 “巫罗,青丘之眼在哪里?”琅琊突然想起了那个狐狸给的法宝。 “……擦!小爷果然是运气不好!我他娘的忘在家里了,之前换衣服忘了戴!”巫罗咬牙切齿的喊道,恨不得把自己暴打一顿。 可是木已成舟,他就是把自己打死,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在古代他死了可以穿越回来,但这里是现实世界,死了就只能去阎王那里报到了! 巫罗死死咬着下唇,听着琅琊手臂筋骨发出的嘎吱声,觉得自己很可能就要哭出来了。 “小爷好歹也是个男人,怎么能躲在你怀里?”青年笑笑,从男子怀里挣出来,也打算伸手去撑起一方天空。 琅琊心惊之下就想去拦,小青年一躲,混乱中却抓住一个物件。 那是一个绑在后视镜上的小挂件,上上次真姐回来时送给巫罗的,说是一个保平安的檀木葫芦,好像还是有来头的古物。 “大家一起祈祷吧!”小青年像发了疯,拿着那东西哈哈大笑起来,如绝处逢生!“祈求这玩意最好是个带灵性的古董!这样我们可以去古代避一避,老天爷,你赐给我的能力还真是有用,我以前错怪你了!” 在丰田霸道被挤碎的那一霎那,青年完成了冥想,带着众人在一束白光中消失了身影。 清醒状态下穿越时空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即使经历了这么多回,小青年还是不太习惯。他摁着额角,眼前有点发懵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琅琊伸手拉他起来,同时低声说道,“听。” 小青年在琅琊的搀扶下原地站好,看见皇帝、小土匪还有盼兮都呆呆的坐在地上,一脸痴痴的表情,不禁有些害怕。他再侧耳去听,一阵悠扬淡远的琴声从远处若有若无的飘来,美妙的旋律勾得人总想再接近一点,再多听一些。 天上仙乐,大约也不过如此了。 巫罗听着听着,也渐渐的飘忽了神智,幸而琅琊在身后重重的捏了一下他的肩膀,他这才清醒过来。 “这怎么回事?好像能控制人的神智……快把他们弄清醒!”小青年反应过来后就手脚并用的爬到那魂不守舍的三人面前,捏胳膊掐大腿,总算是把他们的魂都呼唤回来了。 顾瑶殊神情还是有些发愣,半天才问道,“咦?怎么回事?巫罗哥和琅琊没事吗?” 小青年摇摇头,“我也差点中招了,狼牙,你是怎么避免沉迷的?” 琅琊没说话,只是伸出了滴血的舌尖。 我擦!这是个什么鬼地方,这么好听的音乐竟然乱人心智!巫罗愤愤然的站直了身体,向四周望去,这才发现自己之前一直忽略了这同样惊人的景色。 山如苍翠的屏障重重叠叠,水如白玉腰带缓缓流淌,山水间夹杂着淡淡的云雾,这幅画面就好像架在天空之上的仙府宝地。 不远处的对面山间架了一座红色木亭,雕琢古朴大气,出现在一片绿色当中格外鲜艳生动。 那亭子里坐着一位谪仙似的人物,虽然看不清面目,但他那无尘无垢的雪白衣袍,那如寒潭而下的三千青丝,那闲散舒适却又尊贵无比的气质,让人看了,就有种想要膜拜的冲动。 那仙人正低着头弹琴。那是一把上好的木琴,看不出是何质地,但天然流现出一种灵气。如果没有数错的话,那琴应当有五十根弦。 吐槽六十七:话说谪仙 “这……究竟是哪里?”巫罗如同呓语般开口,“人间?还是蓬莱仙境?” “仙境可不止蓬莱岛一处啊。”山间突然传来了空灵的笑声,谪仙人手中弹琴的动作并未停止,他微微抬起头来,向山这边看了过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这仿如天籁的音色,竟是出自一个男人口中?众人都不觉有些惊讶,只有盼兮,眼中渐渐浮出泪光,站在原地如同雕塑。 小青年不经意回头,瞧见了那孩子的神情,以为他又中了邪,便吓了一跳,伸手就去拍他的肩膀。盼兮却仍旧不为所动,那样呆呆的站着。半晌,他连眼睛也没移开半寸,轻声问道,“你先前说,谁长得和我很像?” “一个小姑娘,名叫班月,长大后就当了汉朝皇帝的婕妤……你问这个做什么?”巫罗一脸紧张的看看盼兮,又看看山对面的男子。这年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长得越好看的说不定心底越黑暗,这谪仙般的人物也许是黑山老妖所化也说不定呢。 盼兮眼睛一眨不眨,双唇轻轻开合。“班月……我觉得自己好像要想起什么……你再多和我说说。” 小青年短暂的愣了一下,不知道这孩子现在问什么要讨论这个问题。班月和他模样虽像,但是生活的年代差了很久,要说是血缘也有点过于牵强。至于转世的说法,就更玄幻了,且不说这转世本身就是一件从未得到证明的事情,单是为何还能保留记忆这一点就说不通了。 但是思及自己经历的那些,小青年又很容易释然了。非常时期非常行为,于是他一五一十的向盼兮描述了和小萝莉的相处过程,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印象深刻,细节也都一一描述到了。 白衣仙人仍在山亭中坐着,不急亦不恼,轻抚着木琴,仿佛是在给一个精彩的故事配乐。 琅琊带着警戒的神情,守护在青年身旁。晧紫耀见肉馍馍一脸虔诚的看着白衣男子,心里不知怎地生出一股莫名的气来。而盼兮,却越来越不对劲了。 巫罗每说一句,那边的琴声每响一声,盼兮看着那白衣男子的眼神就越熟悉。到最后,那神情就好似在看见故人久别,今日重逢。 当青年话音落下,那边琴声也戛然而止,小倌出身的漂亮男孩子眼神中那些浮华粉脂气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超脱俗世,看破红尘的高雅气质。他缓缓的伸出右手来,左脚点地,然后摆出一个飞天的造型。 巫罗一瞬间被雷得外焦里脆,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孩子把所有狗血的梗玩完一遍之后,还要想着未知领域发展么!这是要以奇异造型来昭告世人,我不是普通人呀普通人,其实有好特别的身份哟亲……吗? 小青年这边厢脑内吐槽还未结束,盼兮的动作突然改变了。他急速的舞动起来,起先还有些生涩,到后来就越来越熟练,仿佛那高难度的舞蹈他已练习了千遍万遍,再熟悉不过了。 不过,最神奇的还不在于此。 在最后向上一跃之后,他竟滞在了空中——是的,提出万有引力的牛顿爷爷一定想死而复生,那孩子凌空摆了一个柔软而美丽的艺术造型,然后就那么漂浮在空中了。 巫罗看着这景象,既有欣赏的意思,又有些害怕。想了想,他只好对着山间的白衣男子喊道,“请问,你是谁?你是怎样让他停在空中的?” 谪仙男子还未回答,青年头顶便传来盼兮的声音,“他是太子长琴,而我不过是因为终于想起自己的身份罢了。” 太子长琴?那个传说中上古洪荒的神祗之一?那这里岂不是—— “你猜对了,这里便是榣山。”太子长琴不知何时已来到众人面前,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清隽的双眉彷如远峦,一双美目波澜不惊。 这太子长琴是火神祝融的儿子,相传他出生的时候怀中抱着一把小琴,天地都因为他的出生而欢唱。根据《山海经》记载:“炎帝正农桑,闻天地欢歌,立而叹曰:有神处于世。” 小青年最近与奇幻的世界打了不少交道,立刻就觉察出此人在山海界里一定身份不凡。而这位神祗居然说盼兮是他的故人,那么盼兮究竟是什么身份? 盼兮自空中缓缓落下,眼眸中的激动渐减平息下来,他拉着太子长琴的双手,两人对望了一会,突然相对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真就如久别重逢的至交好友,心底毫无间隙,又恨不能一诉衷肠,便感叹造化弄人的意味。 笑罢,盼兮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巫罗,说,“你认识的是这具叫做盼兮的皮囊,而我的真名,叫做巫谢。我本是十巫之一,尤善舞蹈,与长琴自太古时期就结识了,常常一道研究乐之趣。” 说话间,那股勾栏院里的风尘气息,果然全都不见了。 盼兮,亦或巫谢,看着有些发愣的众人,不禁微微笑了,“你们若是喜欢,照旧称我为盼兮也可以。还有关于班月的事情,她也是我的寄宿体之一。我在死亡的情况下被你拉到那个世界,又被你救活,所以不能够再转世了,就一直以这种模样天荒地老,直至有人消灭了我的元神。还好,这模样也算周正……你不相信边看看我脚下,是不是没有影子?” 巫罗下意识的低头,果然没有影子。再将视线梭巡一圈,月只看见地上有两道影子。一道是自己的,一道是太子长琴的。 “这、这是什么情况?狼牙没影子我早就知道了,可是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我刚刚觉醒,还有很多记忆没有梳理通顺,更多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何况,我是几人之中最晚遇见你的。”盼兮摇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而此时太子长琴却上前一步,指着琅琊向巫罗问道:“他的情况是否与小谢一致?” 小谢?巫罗短暂的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这是指盼兮,便苦笑着点点头,“若说一样……其实他们四个都是死了以后被我带回现实世界,然后用血救活的。你不觉得这样就太说不通了,难道人人都是十巫不成?” “他们的存在……”太子长琴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就好似僵尸一般。” 这个说法令小青年头皮瞬间炸了起来。自己难道是天天和一群僵尸一起吃饭喝水睡觉不成? 太子长琴看着青年有些发绿的脸色,便进一步作了解释。原来这四人都已是原本空间意义上的死人,理应进入轮回,但是因为某种原因,他们的魂魄被锁在了现有的肉体之中,无法被超度。但是如果没有意外,也可以实现另一种意义上的不老不死。 不老不死!巫罗听着这超脱常理的解说,除了惊讶之外还有另一种想法——这位神仙没有告诉自己全部的事情,他在隐瞒什么。 和鱼妇大叔还有那鸟人一盆儿不同,他们明确地告诉自己有些秘密不能说,而这个太子长琴明明像知道一切,却装作知识有限言无不尽的模样。这样想来,他是想告知自己一些信息,但又不让自己接触到核心。 他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特意防自己吗? 按理来说,自己和山海界也是有些缘分的,认识了那么多那个灵异世界的家伙,还签过几次血契,更别提还有青丘之眼这样的宝物。 难道……正是因为和山海界有联系,才这样做的么?那么——是保护?还是戒备? 巫罗不是那蠢笨之人,也不是真的那么天真无邪,相信一切谎言的主儿。他能分辨是非,也知道好坏。可是很多时候,一个人对你说谎,并不一定是要害你。很多时候,善恶之间的界限并没有人类想象的那样分明。 “为什么我的血可以将他们变成现在这个状态?这是好事还是坏事?”青年思考了一会,终于提出了这两个问题。 太子长琴雪白的衣袍一挥,四张草席一面木桌就凭空出现在众人眼前。“请坐。”他微笑着冲大家点点头。 男子右手轻轻点向桌面,一壶香茶,六只茶杯又悄无声息的摆在那里,好像它们一直都在似的。他慢条斯理的为大家斟好茶,又道,“请。” 一盏茶罢,小青年终于有些忍不住,又提出了之前的问题。 太子长琴轻不可闻得叹了一声,无奈道,“我是小谢的朋友,而你是小谢的恩人。所以,我断然不会害你。” 巫罗点点头,表示理解。 太子长琴便继续开口,“你是特殊的,他们也是特殊的。但是天机不是我等可以妄自参透道破的,我不能说更多的,但是你们可以自己去发掘,去感受。就像小谢一样,时间到了,机缘到了,自然就都知道了。” “可是……”巫罗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对方伸手制止。 “快了,很快。”白衣男子站起身来,拉起了盼兮,“我想同他说些话,请诸位随意游玩,在此处请不必拘谨。若有需要,唤我真名即可。” 言罢,两人便在一阵清风中旋逝了身影。 四人原地坐在草席上,各自沉默着想心事。过了一会,巫罗终于抬起头,望着碧蓝的天空,想想空烦恼不如不烦恼,便率先开了口。“要不,我们就去逛逛?” 吐槽六十八:话说烤鱼 “好呀好呀!这里山水都很特别,看着总觉得自己跑进了画里面!”小土匪顾瑶殊双手赞成,率先跳起来。拉起晧紫耀就往小溪那里跑,“我刚才就想去玩水了,走!看看有鱼儿没?” 皇帝被小姑娘拉着手,心情好的不得了,自然是喜眉笑眼地跟着跑了过去,连头都不带回的。 “巫罗哥!你们也快点来啊!”肉馍馍跑得欢快,留下了一路银铃般的笑声。 巫罗和琅琊像有灵犀似的,都慢慢跟在后面。走了一会儿,小青年慢慢开了口。“狼牙,我有些事情不太明白。” “何事?”高大的男子表情未变,丝毫不意外青年突兀的话语。 巫罗别开眼光,低声问道,“梁渠是你封印的,对吧?” 听见对方嗯了一声,小青年又继续问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按照书中所说的封印之法。” 巫罗猛地停下脚步,“你一次就成功了?” “你想问什么,不妨直言。”琅琊也原地站住,定定的看着他,表情依然没什么波澜。 “那是我们巫家特有的封印方法,你即使看了也未必能够成功……你真正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你又知道些什么?”青年犹豫了一下,终究是问出口了。有些事情若是一直埋在心底,就会变成死结,时间一长,谁也打不开了。就好比韩剧里的悲剧男女猪脚们,有误会就是不说,心想你爱我就一定会明白我……你妹的脑电波又不是串联的,你不说鬼才知道你在想什么! 琅琊也似乎并不在意巫罗问的这样直接,他本来就不是可以要对他隐瞒什么,之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保护他罢了。于是他思虑片刻,答道:“我亦是山海界中的一员,也许是死前怨念很重,所以觉醒了罢。只是我的觉醒可能是半完成状态,所以没有奇异的本领,记忆也不太全。” “你也是山海界里的……?”虽然这答案并不出乎意料,但小青年话出口还是有几分艰难。“那、你的原型是什么?你比朱厌还厉害,该不会也有更变态的嗜好吧?” 男子看着小青年吞吞吐吐的模样,心下不觉好笑又好气。这么一来,想逗逗他的心情突然涌上心头,脸一定平,话就变成了如此这般:“知道太多的人,会被灭口。” “啊?不是吧!”巫罗吓得瞬间往后连跳了两下,一脸受伤的错愕。这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说好的报恩系列忠犬呢?! 琅琊见小青年脸色瞬息万变,更觉得有趣,便又上前逼近。他心里虽然在笑,面上却仍是毫无表情,让人看了只觉得叵测无比。 小青年吓得又退了几步,没留神被山石绊了一下,前后左右都没个能抓的东西,马上就要咕噜噜地滚下山坡去。 琅琊起先还沉着气,看小青年双手凌空乱舞,眼看他真的要摔倒,这才闪电般的出手,一把将他拉进自己怀里。 小青年惊魂甫定,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胸膛,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而琅琊抱着他,觉得手感还算不错,发梢又传来淡淡的香味,闻着很是受用,于是也懒得说什么,更不舍得撒手。 于是两个人就那样默默地相互拥抱着……晧紫耀本想叫他们快点过来,不料回首看见这光景,顿觉自己一定是回头的方式不对。 直到小土匪抓着两尾银鱼,很开心的喊大家拾柴生活烤鱼吃的时候,小青年终于清醒了过来,很不好意思的一把推开高大的男人,头也不回地向肉馍馍跑去。小土匪得到巫罗夸奖,再接再励的继续去扑捉食物。而皇帝向来不甘落于人后,也立刻脱了上衣,赤膊跳进水里,奋勇抓鱼。 没过多久,岸边就堆起了十几条新鲜的鱼。 琅琊见小青年笨手笨脚的折树枝,便默不做声的上前,抽出螭纹匕首。刀光一过,满地树枝。 巫罗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心说小爷就是废柴啊废柴……然后捡起现成的柴火,走到湖边剥鱼,生火。 很快,烤鱼的香味就传到了众人那里,大家都很开心的团团围坐过来,准备大快朵颐一番。 这个时候! 天边一朵白云极速飘来,落地后竟化为了太子长琴,身旁还跟着觉醒成巫谢的盼兮。白袂飘飘身环仙气的男子一脸惊悚,指着围在火堆旁的四人半天说不出话来。 盼兮上前两步,拉着巫罗的衣角,很小声的说道,“这里是榣山,比蓬莱更胜一筹的仙境。所以,这里的一草一木,皆有灵性……你们烧的仙木、吃的灵鱼,都是长琴的妖神子民。” 小青年瞬间脸黑,想要呕吐。这让人情何以堪!这拿一堆妖怪烧另一堆妖怪,最后还吃了一肚子妖怪的自己怎么去面对他们妖怪主人…… 这么一想,巫罗就更替不敢抬头去看太子长琴的脸色了,只得默默的原地坐在那里,低着头,像是认错的小媳妇儿。而对方缓了一缓,终于又恢复了先前淡然气韵,只是眉间堆满了不屑。“人类当真是暴殄天物的可怕玩意,人界也不该是你们停留的地方,时间长了,也会被污染的。” 小青年听见谪仙骂自己“玩意”,顿时心有不爽。但转回头想想,要是谁把香尘轩的古董拿来满地摔着玩,自己估计肯定会暴走。这么将心比心的考虑了一下,青年不由得更加歉疚了。 于是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仰起头看向太子长琴,“对不起啊,我是真的不知道……要不,我们就不打扰了。要是可以的话,你能不能送我们四个一程,哦,对了,千万别把我们送回之前的爆炸现场就行。” “四人?”太子长琴还没说什么,盼兮便先反应过来,语调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难过而有些拔高。“为什么是四人?那我呢?” 盼兮?小青年一愣,这孩子不是觉醒作神仙了么?这里又有他的好朋友,风景还好,干嘛要和自己去那个世界受苦呢?人间烟火什么的,没那么好吃吧。 盼兮见巫罗半天不给个回话,便以为是不打算带上自己了,不觉委屈起来,语调也开始发颤。“为什么不要我了?” 小青年一看漂亮孩子摆出怨妇脸,当下就囧了,又怕夺人所爱,只好战战兢兢的去看太子长琴,问他,“那、你这朋友意下如何呢?” “你不要我,何苦找替罪羊推脱呢!我这皮囊的命原是你救的,我们也应是在一起的,你容得下他们,为什么独独容不下我?”盼兮从前被人排挤欺负的记忆突然用了上来,整个人开始变得尖锐。这些年和这具人类的皮囊融合得太久,也被人类的七情六欲所浸染得很深了。 小青年叹口气,站起身来,走到盼兮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当你是十万个为什么?还是韩剧女猪脚?怎么有被害妄想症呢?幸亏小爷我口齿伶俐表达没问题——我是说你要想过神仙般的好日子,就留在这。你要是和我回去也行,但我不会把你当菩萨似的供起来,你还是要任我差遣打扫卫生之类的,当打杂三号,你愿意?” “愿意!”孩子漂亮的小脸都要翻出光芒来。 巫罗微微笑了,那笑颜让人看着就觉得暖洋洋的。他说,“那不就结了?我倒履欢迎。” “皆大欢喜,很好。”白衣谪仙亦笑着拍拍手,“反正不会多久,我们亦能重聚。” 小土匪欢呼着搂过盼兮,高兴地差点把人家拍得吐血,“这下好了,我们多一个人玩,热闹!” 看到欢喜的画面,人的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小青年点点头,又回头去看这仙境的主人,“真不好意思打扰这么久,还闯了祸……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把我们送回去?晚上我还想煮饺子吃来着……” 太子长琴心中默默一算,突然笑意大增,对小青年点点头,“我今日便助你一臂之力,望他日平安相见。” 言罢,眸光微动,碧色的湖水如两扇玉门,竟是缓缓打开了。他引着众人走向那条水中出现的小径,告诉大家,一直走下去,过不了多久,就会回到那个人类的世界了。 巫罗很开心,这回避难成功,还让盼兮觉醒了……虽然不知道觉醒有什么好处,不过应该是变厉害了些吧?至少不会再弄伤自己了。然后,还遇见了那么好看的人,脾气又好,居然也成了盟友,最后还客客气气的送自己和大家回去。 希望回去能赶上晚饭之前……还是现代社会好,有暖气有电视还有饺子吃……咦?咦咦咦?! 这是哪里?小青年抱住脑袋,有点崩溃。应该没走错路,就这一条道——那么,眼前这些景象怎么解释啊! 这些穿着细钗礼衣和大袖衫的女人怎么解释?那些一色整齐唐朝官差服的男人们又怎么解释?还有这街道布景也太古色古香了吧? 要是勉强将以上种种解释为文化节的话,那远处的门楼上写着“承天门”——那个唐代皇宫的正南门又是怎么回事?而且一队人压着一个关在囚车里的男子,走向那个斩首台又是怎么回事? 这不管怎么想,顺着想倒着想,答案都只有一个。那个太子长琴把大家一起传送到了唐朝——虽说都是现实的人类社会,但时间也差太多了! 吐槽六十九:话说人品 不过,眼下最关键的问题是,这次穿越巫罗没有触碰任何古物,而是被太子长琴送过来的,那么就是说,不存在时间一到或者巫罗本人死亡,就可以穿越回现代的条件了。再加上青丘之眼不在身边,这下子怎么回去真成了个问题。 巫罗撑着下巴郁闷的坐在街边,开始思考。如果太子长琴不是什么口蜜腹剑的腹黑小BOSS,而是真正的盟友,那么他送众人前往唐代只有两种可能:一,也许在上古神仙的记忆里,这就是最先进的年代。二,此举另有深意。 在和盼兮交流过之后,又看见大家的现代服饰,太子长琴毅然做出这样的选择,估计是因为第二种情况。换言之,不必担心太多,顺其自然就能回去,也许运气好了还能触发个隐藏剧情,得到奖励什么的。 这样一想,小青年顿时觉得拨云见日,人也清爽起来,于是高兴地一挥手,对着身后四人道:“出发!” 就在同一刻,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爆发出了奇怪的声响,瞬间淹没了巫罗的声音。他们对着囚车里那个犯人高声喊着什么,但因为太过凌乱,听不清楚内容。 看样子,那罪犯是要被押送到承天门斩首示众的死囚。民情如此激昂,这人不是罪行滔天,就是深受爱戴。而这个人……小青年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民众的呼喊,觉得这人貌似是毁誉参半。 因为围观的男人都在喊“让他去死!这个人渣!”之类的话,而女人们都在痛苦流涕的尖叫“怎么可以伤害那么知书达理英俊潇洒体贴入微的好男人!还不如让我家二狗/大牛/三娃去死呢!” 终于听清了身旁一个大婶声嘶力竭的哭喊后,小青年突然对那个囚车里看不清面目的男人产生了好奇心。这样一个会讨人欢心的家伙,到底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所以才会被推出午门斩首呢? 一旁个子娇小的肉馍馍被人群淹没,半天看不到个所以然,登时急了,使劲去踩晧紫耀的脚。皇帝低头看了看小姑娘的海拔,略微愣了一下,立即就微笑着弯腰伸手,将人家抱在怀里,然后又站直身子,俩人特和谐的一起看热闹。 盼兮个头不比肉馍馍高多少,这会儿又不敢用法术,只好垫了脚尖努力去瞧。巫罗一回头刚好看见这情景,不禁爱心大发。看了看皇帝和小土匪,又看了看漂亮柔弱的男孩子,双手拍了拍,说,“要不……我抱着你看?” 盼兮还没说什么,琅琊就上前一步,直接把对方举了起来。“我来。” 小青年怔了一下,眼巴巴地看着楼兰将军托着那漂亮孩子,和抱着肉馍馍的耗子药一道,站在人群后面,衣着十分普通,却好像散发着什么耀眼的光芒一样。自己,反而像多余出来的那一个。 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巫罗轻轻摇摇头,告诉自己别像个女人似的那么敏感玻璃心,不过话说回来,琅琊不是一向性格冷淡,怎么这会儿……难道是看上盼兮了?君子有成人之美,要不回去给他俩装修一间卧室?这回弄个什么风情的?楼兰的比较好看,可是大约很费钱,最近没什么收入啊……可是为什么,想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心里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感……而且,很失落。 这时候,皇帝怀里的小土匪生气了,“狗官!又要杀无辜的好人!” “你又不认识那个人,为什么说他是好人?”皇帝性子直,直接反驳道。 肉馍馍被问得愣了一下,立刻回道:“能有多大的罪?就要人的性命?你看那些大婶哭得多伤心!喏,瞧见没,你左手边那个穿蓝裙子的大婶脸都哭花了。” “什么大婶!你才是大婶!奴家刚过二十五!”旁边的肥胖女人立刻怒了,仰起头就打算开骂,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这样诋毁自己。却不料看见了晧紫耀那的帅气无比的长相和修长健美的身材,立刻吞了几口口水,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肉馍馍赶忙摇摇手,真心实意的道歉。“对不起啊大婶!” “你这小蹄子!”女人有些生气,但是看见晧紫耀看自己,又不好意思发怒,只得扭了几下身子,往前走了半步,偏过头去。 没想到,这下子又看见了俊美非凡的琅琊。女子一时间以为自己眼花,揉了两下,眼前的美男却并没有消失,不禁大喜过望,感慨自己今天一定会有好运气。 狼牙将军感觉到了那道炽热的目光,于是低头去看目光的来源。见是一位当地女子,本来打算直接忽略,想了一想又改了主意,发挥影帝本领,温和地开口问她,“请问姑娘,那囚车上的是什么人?” 那女子听见美男声音温醇磁性,开口唤自己姑娘,顿时软了半边身子,忙不迭的回答。“那是尚书省的左司郎叶大人,可是京城里首屈一指的美男子!我和你说啊,他……” 那女人一开口就没打算停,好像对那个叶大人了解到了骨髓里一般,事无巨细的全部描述了出来。那人名唤叶知秋,才高八斗的状元郎,只可惜仕途不太顺畅,自从拒绝了礼部员外的联姻之后,就一直没能得到提拔。 听女子描述,这人平素文质彬彬幽默潇洒,对人体贴入微,简直就是女性之友!只是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如今竟被冠上“非礼中书省阁老王大人的千金”这样的罪名,要被处以极刑。 狼牙将军自认对汉人的官制和刑法还算了解,虽然朝代不同,但是理应不会差别太大。这非礼女子的事情可大可小,若是才学出众的朝廷命官被加以如此罪名,还直接推出午门斩首,定是幕后有人操纵。总是群情激昂,看来这人也是难逃一死了。 因为自己童年的经历,琅琊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思考间,死囚已被从囚车中带出,人群顿时沸腾了,大家推搡着向前涌去,却又被拿着刀戟的官兵们在最前方拦住。 晧紫耀仗着身高体力优势,抱着肉馍馍一路过关斩将,冲到了最前沿看热闹。结果在那死囚抬头的瞬间,他的脸色突然变了。 觉察到皇帝的气息有些紊乱,小土匪连忙扭过头问他到底怎么了。 晧紫耀深深呼吸了一下,道,“他是……孤的太傅,叶知秋。” “啊?”小土匪吃了一惊,随即又反应过来,“去你的屎坨子!你是汉朝时期的西域皇帝,刚才巫罗哥不是小声告诉我们,这里应该是唐朝吗?你们差了那么多年,难道你的老师是个老妖怪不成?” 皇帝这会儿头脑混乱,只顾着使劲摇头。“我不知道,可是他真的好像老师!” 与此同时,巫罗被琅琊牵着,一起穿过耸动的人群,向那两人移了过来。 晧紫耀听见肉馍馍开口唤巫罗,便赶紧回头,向三人说明了情况。琅琊略作思索,边如实相告,“这人的确叫做叶知秋。” “我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蹊跷!”小青年霎时来了精神,终于有点思路了——估计太子长琴就是送大家来这里找这个叶知秋的。如果晧紫耀和琅琊所说的一切都是确实可信的,那么排除转世这个太过巧合的说法,加之他没有妖力逃脱死刑,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性—— 当年,西且弥赫赫有名的汉人太傅不是从人间蒸发,而是穿越到了唐代! 真相永远是最精彩的故事! 小青年瞬间为自己的大胆推测而感到激动,而兴奋之余又有一丝颤抖的紧张。因为,要穿越到另一个朝代绝非易事,这个叶知秋是如何做到的,而其目的又是什么? 很多事情就像一张大网慢慢在巫罗身边撒开,他必须如抽丝般一点点的去解开那些看似不合理的谜题。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救下解密的钥匙——叶知秋,才能从他口中得知信息,至于为什么和怎么样,那都是之后要慢慢推论的事情了。 巫罗把自己的思路简单的交代了一下,然后就和大家开始低声的讨论,该如何出手的问题。 皇帝和小土匪的思路比较一致,认为直接冲上去,砍死官兵,抢下死囚,然后大家跑路是不二选择。 然而小青年认定这是最二的选择,于是立刻否定之。劫法场是死罪,要诛九族。此处可是天子脚下,官兵无数,高手云集,自家打手们固然厉害,但是要抵挡成千上万的军队,恐怕难度系数大了点。 而觉醒成巫谢的盼兮依然没啥厉害的招数,思路也不算太清晰,干脆闭口不言。只有大将军最靠谱,沉思了一会,开口策划:“盼兮会飞,可于空中舞蹈,吸引众人注意。旁边店铺有火油,巫罗去点火,扰乱官兵视线。晧紫耀与顾瑶殊劫囚,我清理战场,并准备马匹。事成之后大家向南全力逃离,在第一处山地的巨大岩石处集合。” “你的工作量会不会太大?”小青年表示担忧。 琅琊很受用的摇摇头,“无事。” 晧紫耀摆出一脸牙酸蛋疼的模样,然后和肉馍馍悄无声息地移向了处刑台的方向。而盼兮在同一时间,脚尖点地,飞上碧空,展现那绝色的舞姿。 死囚叶知秋突然轻松地挣开刽子手粗壮的臂膀,抬起头,嘴角浮起一抹风流的微笑,大声赞道:“美人!好腰身!” 吐槽七十:话说抽筋 正在叶知秋头顶正上方舞蹈的盼兮闻言,身形一抖,险些就要掉了下来。 这人,莫不真是个登徒子,救来不知何用?不过巫罗说要救,那便救吧。反正他是那个人,只要是他说的,自己照做便是了。 被称为“那个人”的某青年,正偷偷摸摸地溜向那家灯盏铺。幸而街上的人极多,而且又有惊奇的人事引开了大家的注意力,那几个看店的小伙计也都纷纷跑到街边凑热闹,只有胖掌柜一个人浑浑噩噩的坐在柜台后打瞌睡。 小青年轻松穿过人群,在看见掌柜时略微愣了一下,随后又有些心虚继续前进。火油不值钱,又容易引起火灾,所以都堆在店铺门口。地理位置倒是方便,但是面对那一大桶一大桶的燃料,胳膊上没什么肌肉的小青年就犯了难。 然而这种时刻,求助队友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每人都有不同的分工,各司其职才能取得最好效果。自己要是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岂不是还不如妇孺孩童?这么一想,巫罗顿时有种大义凛然的感觉。 他袖子一挽,回身走到十几步外的布匹店,捡了一批成色最差的白纱布,然后躲到墙角,在嘈杂声的掩护下,用力地将布一点点扯开,绑成一根百米长的绳子。接着他目测算了算,又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一道绑在布绳上。做好这后续工作后,巫罗便将火油桶的木塞子拔开,让油浸泡透长绳。 当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之后,巫罗便给暗处的琅琊使了眼色,然后自己特大无畏也特二逼的,一手抓着打火石,一手提着那根油绳冲向了刑台旁的主事官。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小青年这主意打得很好,只可惜当官的都比较贪生怕死,身旁守卫不下三十。废柴小青年还没来得及挨近,就发现了端倪。于是猛然刹闸,将绳子团起来,然后点火,抛出。 整套动作好似一气呵成,浑然天成,巫罗差点都为自己喊声“好”。然后他又有些莫名奇妙地看了看双手,讶异自己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此时,前排官兵分了神,正在看天上的美人舞蹈,这会儿天降火团,也就条件反射地拿长枪去挡。不料刚好将火绳挑散,一瞬间火星四溅,熊熊燃烧的油绳摔打在判台和刑场四周,瞬间人群惊恐,大喊乱叫,整个场面立即就混乱不堪了。 于是趁乱,劫囚小分队的人各司其职,抢人的抢人,砍人的砍人,末了,又混在群众当中各自散开逃跑了。 盼兮抱着体重最轻的肉馍馍飞走,晧紫耀一把捞起兀自念着“好腰身”的老师跳上琅琊偷来的马,飞驰而去。琅琊则于马上抡着他那把染霜画戟,将阻挡的官兵一一击倒,然后伸手将巫罗抱在怀里,策马飞驰,直直向南离去。 因为是最后一拨离开,所以危险系数也最高。虽然是晧紫耀带走了死囚,但是,被一大群全副武装的官兵追在屁股后面的,是共乘一匹白马的琅琊和巫罗。 因为情况危急,所以琅琊怎么顺手怎么来,直接把小青年搂在怀里,却没看是面对面的。而马身太过颠簸,小青年怕乱动出了意外,害琅琊中箭什么的,也就僵直着身体,没有调整姿势。 仗着马术高超,楼兰将军穿过大街小巷,然后飙马入山林,终于将追兵甩了个一干二净。这时他才发现,巫罗的脸一直埋在自己健美的胸膛里,差点就要闷死了。 于是男人嘴角微微弯起,腾出一直搂住青年的左手,提着他的衣领,将他和自己略微拉开三四厘米的距离。这一下子,他才看见了小青年脸上奇怪的表情。 巫罗似笑非笑,眼睛弯弯的格外好看,嘴角却一边向上一边朝下,眉毛也皱在一起。琅琊看着觉得奇怪,便开口问他是不是抽筋了。 小青年喉咙里低低的笑了一声,有些古怪,隔了一会仍是没说话,脸色却有些微妙的发红。 见此情形,某人体内的忠犬因子即时发作,立刻担忧的放慢马速,将染霜反手插回背后,紧张地搂住巫罗,再三询问。 巫罗根本就不打算说出那尴尬至极的原委,被逼得急了,只得胡乱摇头,随便捡个借口,“我把外套烧了,风大,冷得很。” 琅琊闻言眉头微锁,暗斥自己怎么忘了这茬,便立刻从自己身上扒下那件巫罗才买的冬装,披到了身子骨有点单薄的小青年身上,还帮他用力掖了掖。 然后他一声唿哨,快马加鞭,继续向约定的方向飞驰而去。 小青年被这一系列霸道又温柔的动作搞得忘了词儿,一时想不起拒绝,也想不起要换个姿势的问题。半晌之后他才突然大叫起来,“喂,停停停!” “何事?”琅琊猛一勒马,探寻的看着他。 小青年挠挠头,“呃……两件事。第一,你穿那么薄不冷么?第二,那啥,我想换个姿势,这么脸贴胸膛的好奇怪……” 腹黑将军点点头,简短地回答道:“第一,我冷。第二,没时间了。” “啊?什么意思?”小青年面对楼兰大将军的时候总是显得智慧缺缺。 “意思就是——”琅琊再次启程,再无停马的打算。“你抱紧我。” 抱紧? 巫罗愣了一愣。 抱紧你妹啊! 小爷肯定不要告诉你为什么脸红,为什么怪笑,为什么要换姿势呢嗷嗷嗷! 小爷才不会说是因为觉得你像白马王子!然后因为姿势古怪想到奇怪的事情了!更不会说蹭啊蹭磨啊磨的自己就可耻的有了不该有的反应了! 男人的生理反应,真是彼娘之的老实又可悲! 小青年愤怒加害羞,拼命地在马上扭动着抗议:“喂喂停下!我要换个姿势!” “巫罗。”男子低低开口。 “啊?啥事?”小青年莫名其妙,但是仍旧不依不饶地扭动着,反抗着。 琅琊的赤瞳红得夺人心魄!他没有低头看青年,只是将声音压低到只有对方才听得见,磨着两颗尖利的犬齿,威胁道,“你若再动,便吃了你。” 吃了我?小爷又不是旺仔小牛奶。小青年根本不把这无厘头的威胁放在心上,很欠扁的摊摊手,反问道,“在哪里吃?怎么个吃法?” “在这里。”琅琊轻轻舔舔嘴角,将身子半俯下来,压迫着巫罗。然后他一甩鞭子,低下头猛地咬住小青年的下唇!“这样吃。” 小青年蓦地睁大双眼! 男人起初如大型食肉动物戏弄猎物似地,一路啃将深入,半舔半咬地将巫罗的双唇和口腔吻了个遍。尔后却渐渐热切起来,慢慢辗转吮吸,描绘形状,那畅意酥麻的感觉,差点令两人都失了神智。 眼见巫罗喘不过气来,琅琊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直起身子,继续驾马前行。他心说,如果说上一次喂水事件是个意外,那么这次,应当算是实实在在的接了一个吻吧? 偷眼一看,小青年果真如意料之中的彻底石化了。半晌,才气若游丝地问道:“你其实是狼妖变的吧?怎么说吃还真吃啊,还先尝尝味道……我错了!我认错,我还没享受人生呢,还想多活几年呢……你放过我呗。” 琅琊没有接话,但是终于忍不住,微微笑了。 这人,有时候真是天真得紧,特别让人喜欢。 为了这个人,不老不死,孤寂百年,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他不觉醒,自己就守护他平安轮回,享受人间乐趣,然后再去找到他,和他过完下一个一生。 如果巫罗不愿意,琅琊愿意等下去,纵使如箴言所说一生一世一双人,相思相望不相亲,又能如何?他相信自己总能等到那一天。 反观小青年,之前被吻得七荤八素,下面又有了不该有的反应,这下说什么也不敢再造次了,只得乖乖地蜷在马上,在煎熬中等待欲火平息,等待到达目的地。同时在心里痛骂自己神经病抽风,对着一个朝夕相处的男人都能有反应? 咦——我擦!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日久生情? 不不不!不可能!小爷是纯爷们啊嗷嗷嗷! 就这样,两人风马牛不相及地分别纠结了一路,终于到达了约好的地点:南边第一处山地的巨大岩石。 盼兮带着肉馍馍乘风而来,第一批到达,后面就是晧紫耀和疑似他老师的人,琅琊带着姿势古怪表情诡异的巫罗最后到,但好歹大家都是安全集合了。 “现在怎么办?”晧紫耀见此事事关自己幼年最敬重的太傅,不觉比旁人更加焦急三分。 巫罗很意外的没有发表意见,而是默默地坐在一旁。还好狼牙将军头脑也足够用,经验更丰富,雷厉风行的作了安排。“弃马,上山。” 一直默不做声的死囚听到这四个字,突然抬起了头,颇有兴趣地看着琅琊,笑赞道,“聪兮,可惜!” “先生为何事可惜?” “为你。”那囚犯又笑笑,然后背过身去,看样子是打定主意不再多说了。 晧紫耀将两匹马牵到反方向去,然后猛地一抽马臀,“好,既然老师也夸你,那就照你说的办!谁还有什么问题没?” “我有问题!”肉馍馍举起小手,然后猛地指向那个模样有些潦倒的死囚。“他真的是你的老师吗?看起来好猥琐!还调戏盼兮,我们真的要救一个怪大叔回去吗?” 盼兮闻言立刻点头,“他将死之人,还色心未泯,说什么好腰身,倒是当真像个非礼千金小姐的登徒子。我们还是确认了他的身份比较好,省得养虎为患。” 谁料那死囚仍旧笑眯眯,也不辩解,好似根本不以为意。 很讲情义的皇帝却急了,不禁有些口不择言。“老师的长相,老师的名讳,孤还能记不清吗!你是在怀疑我的老师还是在怀疑我?之前巫罗带你回来也没有查你祖宗三代!” 这一下子,众人全部将眼光投向了正在想办法解决自己小兄弟的某人。 吐槽七十一:话说外表 “啊?你们看着我做什么?”在这种时刻,被众人一起盯着,巫罗犹如芒刺在背。“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我又不是你们的家长!” 家长?小土匪愣了一愣,立刻就跳脚。“你就是你就是!你说了算!” 小青年被小姑娘笃定的语气吓了一跳,又有些感动。再环顾四周,大家都在用一种名为“信赖”的眼神看着自己。他低下头,略微思考了一会儿,站起身来,表情挺严肃的开口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即使做了坏事也是一条人命,更何况他也许是性格古怪,被人冤枉了呢。盼兮,馍馍,你们说对不对?嗯,既然点头了,那不就结了?我们走吧——逃命去!” 伸手指向落日,小青年二逼的开心着,“来!向着夕阳奔跑吧!骚年们!” 然后他便愣头青似的冲了出去,跑了几步方觉不对,回身一看,众人都古怪地看着他,呆呆的站在原地。 “小爷背上长翅膀了不成?看什么啊,走吧!家里有热腾腾的饺子在等我们呐!”那一刻,青年站在蓊郁的山丘之上,笑颜灿烂,周身洋溢着生命的活力。夕阳巨大的红色做了他的背景,金灿灿的光芒将他整个身影包裹住,那亲切的面容便在众人眼中益发清晰起来,就好比神明一般的存在! 片刻之后,小青年捂着咕噜作响的肚子蹲了下去,一脸悲惨。“我,我饿了。” 众人不约而同的揉揉眼,嗯,神明什么的,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刚才一定是我睁眼的方式不对。 一路上众人聊着天,便不觉熟悉了几分,那个死囚的事情也渐渐明晰起来。他名唤叶知秋,如之前所说,官至五品,任尚书省的左司郎。前年殿试之后高中了状元,本应是仕途大顺,只可惜得罪了高官,升迁只是自然也就无疾而终了。 问及他为何拒绝迎娶上司家的千金,此神人身着破烂的囚犯服,外批一件晧紫耀的现代长款风衣,手里拿着一柄不离手的铁骨扇儿,满是胡渣的脸上笑得风淡云轻。答曰:“不美。” 这个过于直白的答案让听众们一时间都无语凝噎——还以为他是个不向恶势力低头的铮铮好汉子,原来也不过是个酒囊饭袋、好色之徒罢了! 盼兮这样想到,于是很不屑的甩甩袖子,往旁边离他更远的地方挪了挪。 “美人嫌我?”叶神人不在意,继续笑咪咪。 盼兮虽已觉醒,有神怪之主的能力,却没那一界掌管者的气度。见这人如此不堪,心里的厌恶又更深了两层,带着他那雏鸟情节,又不知不觉间努力往巫罗身边贴去。然后,他拉着青年的手,如同找到了依赖者,这才理直气壮地开口:“对,嫌弃你,因为你猥琐。” “一字记之曰,真。”叶知秋大冬天的依旧不紧不慢的摇着扇子,虽然一脸大叔相,声音却温和好听。“比起那些口是心非的小人们,我不过想甚说甚,何来猥琐?” 此时,肉馍馍和晧紫耀在一旁沉不出气,忍不住一起开口问道,“那你……不会真的是因为那个什么小姐不好看就拒绝了吧?那、那个小姐是有多难看啊?” “并非容颜丑陋,只是不美。”叶知秋摇摇头。 小青年起先没搭话,一直在旁边思索问题。这会儿终于觉着此人属于大隐隐于市的家伙,看着粗俗,也许骨子里是个真文人。于是他上前一步,搭讪道,“先生的意思是,那女子心灵不美,所以生不出倾慕之情?” 对方看了他一眼,微微笑了。既没承认,也没否定。然后他迈开步子,唱着奇怪而悠扬的歌曲,向着日落的方向出发,将自己的身影渐渐溶在一样的余晖里。 翻过第一座山之后,面前有两条岔路。一条通向附近的城市,另一条通向更为幽深的山群。 琅琊考虑到大家的体力,尤其是巫罗,再综合目前处境,便提议上山原地休息一宿。反正官兵夜晚搜山的可能性极小,人多而杂的市集反而更加危险。楼兰大将军的提议一向比较靠谱,于是全票通过。之后众人又打起精神,向深山走去。 进山没一会,天就黑透了。 大家寻了个背风的方向,按照野外求生既能No.1——狼牙将军的指示,搭好窝棚,准备对付这春寒料峭的晚上。 在喝了狍子汤暖胃之后,大家就围在火堆旁取暖,开始讨论各自心中的疑惑。 见到久别故人的皇帝自然最先发问。“老师,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叶大叔打了个哈哈,“不是和你一起骑马来的吗?” 打算好好听故事的小青年额上浮出青筋,这大叔不能这么不靠谱吧?好不容易救他出来,而且明显就承认自己是耗子药那厮的太傅,而眼下又是唐朝,这么大个bug他怎么着也该解释一下吧?于是巫罗擅用职权,威胁道,“你若再这样蒙混,可是过不了关的。你是朝廷通缉要犯,要想我们救你活命,总得拿出些诚意来吧。” “巫逆生还好么?”叶知秋看着青年的轮廓,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太爷爷他早就去世了,你认识他?” 叶大叔一脸沧桑地点点头,叹道。“太爷爷?你是……原来我这么老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意识到光阴如梭,岁月无情;还是因为青年的语气、神态让他想起了旧人,叶知秋突然改了之前嬉皮笑脸的模样,正色对巫罗开始讲述这前因后果。 巫罗长得很像太爷爷巫逆生年轻时候的模样,所以叶知秋一眼就认出来了。两人虽然只相处了短短几日,却有着深厚的友情。 当年,叶家得罪了当地的名门望族,被诬陷了个罪名,后人终身不得进入仕途。叶知秋自幼文采斐然,长大后更是博览群书,对天下有一番抱负,自然是不甘心被拒之门外。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一副奇怪的脾气。 恰逢巫逆生阴差阳错的穿越,两人交谈甚欢,结为知己。巫逆生见他满腹的经纶不合时宜,便提出带他穿越回几十年前,弥补之前那莫须有的罪名。 不料中间横生变故,穿越朝代变成了汉朝不说,两人还遇见了妖物袭击。巫逆生当场身亡,然后尸体消失不见。叶知秋起先痛不欲生,后来想想也许巫逆生兴许也非寻常人类,此番估计是回他自己的世界罢了,以此来安慰自己。 之后他阴差阳错冒充了一个村落里极聪明的年轻人,从此一他的身份生活下去,后来做过官,还去了西域,当了太傅。只不过那些年,他已看破了人间离别,官场乌黑,整个人就显得有些嬉笑昏噩的状态来。 二十九岁的那年,他离开西且弥国都,在街上遇见恶霸强抢民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身重利羽三十,失血过多而死。 再睁眼时,就又回了唐朝,只不过比他当年的时代要晚了几十年,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他便又做了官。只是从此,发现自己的岁月静止,不再衰老。至于拒绝了上司家的千金,一是因为姑娘过于功利,二来是怕害了那姑娘——伴侣垂垂老矣,自己却年轻依旧,岂不是最悲伤的事情? 小青年认真听着,起先是感叹原来这人也有着那样一段过去,然后腹诽了一下二十九岁的人竟然看起来是个胡子拉碴的大叔,最后他抓住了重点,问道:“按照太子长琴的举动推测,你应该是我的伙伴。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死亡后被我带去现代社会,然后以血救活。你是怎样复活的?又是怎样自行穿越回唐朝的?” “小子不错,听话听音。”叶知秋赞赏的点点头,伸手指向盼兮,然后又变了方向,最后落在琅琊面前。“因为我和他一样。” 盼兮和狼牙?巫罗迟疑了一下,又问道,“你是说,你觉醒了?不,是半觉醒?难道你死前也是很不甘愿?” “也许吧。人活一口气,强烈的愿望加上我们沸腾的灵魂,和特殊的存在,总能办到那些旁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大叔模样的男人特沧桑的叹了口气,那表情只差在手里夹根烟了。 盼兮觉醒后能力之一是飞翔,琅琊半觉醒,目前没有特殊能力,但是很能打……那这个叶知秋,死后竟然穿越,而非投胎,能力莫非和时空之类的有关?巫罗这样分析着,然后认真地看向对方。“你是太爷爷的莫逆之交,也和他们能力、遭遇相仿,从哪方面来看,我们都是一起的,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们一起回家。” “回家?”叶大叔眼睛亮了亮,“是香尘轩么?” “是,你怎么知道?” “巫逆生说过……呵呵……有朝一日,希望与我繁华事散逐香尘,对酒斜阳花间照。”叶知秋笑笑,玩世不恭的脸上竟显出几分落寞来。“好啊,我和你去。只不过,我又能为你做点什么呢?” 等的就是这句话!“那……你会什么?” “一字记之曰,财。其实我这几年来最向往的职业就是账房先生。当年巫逆生说你们家是做生意的,我可以帮你算账。不过,我最有用的,眼下也需要的能力,就是——”大冷天的叶知秋依然在摇扇子,表情变得有些叵测。 果然,这人有压箱底的技能,是觉醒技么哦耶!这个团队的战斗力又要升级了!这之后是不是可以打BOSS了?哦不对,呸!还是太太平平的吧,别来什么暗黑系大BOSS,小爷宁愿和平老死……哎呀我擦这人怎么还不说急死小爷了! 以上,为巫罗脑内活动。 吐槽七十二:话说冲动 以下,为巫罗表面行为。 小青年面对着和太爷爷交情不浅的大叔,思忖片刻,还是耐心又温和的笑了笑,循循善诱道,“算账自然很好,我最讨厌数字了。可是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能回去,您说对吧?” “对。所以我最有用的,眼下也需要的能力,就是——”叶知秋点点头,却依旧卖了个关子,慢慢道,“我不告诉你。” 小青年闻言,差点一个趔趄从石头上滑下去,幸亏被眼疾手快的琅琊一把捞回怀里。他趴在美男胸前,一不小心又回忆起之前骑马的种种,面色不禁有些发红,然后他迅速直起身来,推开男人,略微地炸了毛。“你一个大叔卖什么萌啊?果然是耗子药的老师!你不说没事,难道就要让大家都在这深山老林里陪你送死?到现在你还不信任我们?” 叶知秋本来是打算说出实情的,只不过刚才听见了奇怪的动静,便疑心附近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些玩意的可怕,他可是见识过的。所以话到嘴边,就转了几个弯。只不过他演技太好,巫罗竟一时没有分辨出来。 叶大叔心思转了几转,索性顺水推舟。“一字记之曰,慎。我们现在刚刚认识,岂能说出我活命的本领?” 曰你个大头鬼!小青年很愤怒,他本来身上就不舒服,心里火急火燎的,现在这个死大叔怎么都不肯说出实情,看来今晚是回不去了。 于是他扫兴地挥挥手,草草结束了篝火谈话,“大家早点休息吧,养精蓄锐,明天再作商量。” 言罢,他站起身来,准备去之前看到的一处山涧,清醒一下头脑。不料刚起身,那叶知秋就耍了个阴招,一脚将小青年绊倒,扑在自己怀里。 “年轻人这么急躁可不好。”叶大叔笑眯眯地扶起巫罗,然后寻了个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在他耳旁低语,“吾名叶知秋,真名巫即。今夜三更,不见不散。” 小青年愣了一下,脑海里不知怎么的就想起孙悟空拜师,半夜三更之时学七十二变的情景,不觉便扑哧一声笑了。 旁人没看见的,就都各司其职,添柴的添柴,巡逻的巡逻,准备歇息了。而琅琊心思一直都放在巫罗身上,这会儿见他先是绊倒在那死囚怀里,又被搂着不知说了些什么,最后竟是笑了,不觉大奇。他伸手掺起青年,本想问他为何要笑,又怕显得自己婆妈,便生生地将话咽了回去。 巫罗站直了身子,瞧了一眼神色有些古怪的琅琊,还以为对方想到了什么,便做贼心虚地先甩开了手,讪讪道,“你有经验,安排大家夜里轮值休息。我……我先去旁边方便方便。” 说完小青年便逃也似地奔向了之前的山涧,蹲下身子,捧起凉水泼在自己脸上。那种感觉忍了一天了,快把人逼疯! 虽说自己是大龄单身处男一枚,既没女友也没基友,唯一的床伴就是自己的右手,而且频率也不怎么高,理论上推测自己应该算是半个禁欲小青年。可是,为毛遇见那楼兰将军以后,就变得越来越不正常了呢? 起先是觉得他过于英俊,看着碍眼;过一阵子觉得这人怎么越看越耐看,全方位的无死角;再过一阵子竟然觉得看着他那冷峻的脸蛋就心里发痒——而眼下,根本是碰都碰不得了! 巫罗抓了抓头发,开始烦躁的进行自我剖析。之前同床共枕也没什么,现在却被他掺了胳膊都会觉得心慌!这他娘的完蛋了啊!小爷要变基佬了怎么办?这分明就是恋爱少女心啊!不对不对,小爷春心萌动也就罢了,小爷下面的小兄弟也萌动了啊!这深山老林的,等会睡觉的时候一定是人挤人,怎么处理小兄弟啊! 脑海里又飘过琅琊那对绯色的瞳孔,小青年彻底崩溃,也不管天气寒冷,直接脱了衣服,噗通一声跳下水去——再不冷静一下,就要变成变态了啊! 此时,琅琊心思一直系在小青年身上,等了一会不见他回来,便担心起来。于是寻了个借口,离开众人去找巫罗。 狼牙将军脚步轻盈,走到巫罗身后的时候没发出半点声响。而青年正靠在岸边,自腰腹以下全部侵泡在水中,肩头冻得发白,脸色偏又是一片潮红。他一手抠在岸上的草丛里,一手放在水里,看不清在做什么。 “你做什么……”琅琊见青年行为怪异神色异样,不禁有些担忧,就打算伸手拉他上来。谁知道这时候青年闻声抬起头来,仰着颈子看向男人,双眸里一片水汽,嘴唇微微张着,无意识地嗯哼了几声。 这一下,琅琊便安全明白了。但他疑惑的是,怎么好端端的,这会儿生出春情了?难道——是叶知秋那个混蛋撩拨的?! 这样一想,美男脸色顿时不好看了,他上前两步,一下就将小青年从水里抱了出来。青年被这动作吓到,瞬间清醒了三分,连忙伸手去捂那立正的小巫罗。本来只打算用冷水平息那冲动,没想到害自己如此的主儿就出现在眼前了。 小青年被冷风一吹,打了几个哆嗦。偏生下边又热又涨,难受的要死,再加上那无比尴尬的心情,他眼眶竟是慢慢红了。 琅琊见不得巫罗难受,赶忙脱下外套将他裹在怀里,低声问道,“……你喜欢那死囚?” “……啊?那个邋遢大叔?喜欢他还不如喜欢你呢,又好看又体贴!”巫罗有点发懵,话脱口而出,后悔也来不及了。 对方却将这话一字不落的记在心里,立刻心情大好,眼神柔了三分,手里抱得更紧。他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点点沙哑在巫罗耳旁响起,“那你喜欢我?” “我……这个……”小青年这会儿难受的不得了,又被美男将军的气息包围着,忍不住扭了几下,头脑不甚清醒的嗫喏道,“……你不是讨厌男风么?其实,小爷原先也觉得GAY不好,大家都会指指点点……而且,我若是出柜了,恐怕大哥要气死,不行不行!” 相处了这些日子,琅琊心知青年讨厌被人围观指点之类的事情,虽然还不了解这种心理的源头,但是他懂他,并且能体谅他。只不过,这种事情不说,路人怎会知道?更何况人生短短数十载,不过弹指一挥间,有空在意别人的眼光,不如自己畅快的活着。 于是,楼兰美男的声音又低了低,“原先?那现在呢?” “我不知道。”小青年老实地答道,“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个傻逼,为了别人活着。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像个花痴,看见美色就情难自禁。” “你看见所有好看的人都会如此?”腹黑将军循循善诱。 天然系列青年思索片刻,摇摇头,“不,好像只对一个人……” “那便对了。只对一个人动情,不是傻,不是痴。而是——”男人笑道,俊美的容颜在月光下舒展开来,叫人看了,怕是会溺死其中。他伏在小青年耳旁,轻轻说了两个字。 巫罗听了,先是微微一怔,然后脸色更加发红。随即,就炸了毛。“小爷是直的!我要回去!” “好,回去便回去。”琅琊愉悦的勾起嘴角,右手不轻不重的按在青年腰间,然后一路抚过的小腹,渐渐向耻骨而去。“只是……有人愿意帮你,你要不要?” “呃……要。”小青年乌黑的瞳孔里只映出了琅琊的身影。 和纯情小青年不同,十几岁就见过人间地狱的琅琊经验丰富,技术更是好到可怕,一只手就让巫罗欲仙欲死。 轻拢慢捻抹复挑,抬捏揉搓弹抚撸,每个动作都恰到好处,快感直达脊髓深处。 而因为离营地太近,小青年不敢发出太大的响声,只得啃着自己的下唇,欢愉地发出那隐忍的吱唔声。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就泄了出来。 琅琊见青年忍得辛苦,便用空闲的左手环过他的肩,轻轻地捏开他紧咬着的下颌,将自己的手指塞进他嘴里。本来他想直接吻上去,但思虑到小青年那炸毛的样子,又想到前路漫漫,若是自己真吻下去了,怕是会忍不住将他吃干抹净,到时候巫罗的身体一定吃不消。这些因素放在一起,琅琊只得暗暗忍耐下来。那隐忍的表情放在他脸上,竟真是印证了妺喜的话:禁欲将军,最是性感。 从没被人这么服侍过的小青年软软地靠在将军怀里,微微地喘着。抬头惊鸿一瞥,只见对方眉宇俊朗,表情诱人,便忍不住又硬了。 “你倒是精力充沛。”琅琊淡淡笑道,再一次为青年服务了起来。 再次出精之后,小青年就彻底瘫软在将军怀里了。待琅琊默默为他穿上衣服,他竟是累得睡着了。 将巫罗动作轻柔的抱回营地,琅琊苦笑着低头看看腰间,便又返身回了山涧,准备解决一下自己的问题。 哪曾想到,此时,变故突来! 原本静谧的森林里突然乌飞兔走,琅琊下意识地便打算跑回营地,护巫罗周全。不料半路上杀出了数道黑雾,杀手出身的将军回身一躲,却仍被藏在暗处的黑雾偷袭,伤到了肩膀。 琅琊右脚划开半步,冷冷的站在黑雾中间,摆好了防御的姿势。他心中盘算道,这必是上次在黑虎寨所见到的砺魂,为何这个朝代也有?这其中必定有隐情!根据上次它们的作战方式来预测,只怕巫罗那边情况不会比这里好多少,一定要迅速赶回营地。 但愿巫罗无事! 吐槽七十三:话说惊变 同时面对着至少七个砺魂,琅琊的神色开始变了。 上一次在明朝的黑虎寨,他们面对的是两只砺魂,那时的战斗就几乎耗光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他甚至忽略了一个人类杂兵。幸亏巫罗不算太笨,好歹能够保命。但是,眼下的情形绝对不容乐观。 他不但要胜利,还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脱身,赶到巫罗身边。 这么想着的时候,两道黑影已然直逼面前!手无寸铁的男人向后一仰,单手撑在地上,堪堪避开那夹带着毒气的攻击。尔后他手中足下一起发力,远远地跃开半丈去。 将行李尽数放在营地,手中没有兵器,作战的确很不方便。 不过,旁边也没有人。换言之,他可以解禁。 其实,他所隐瞒的真相,是别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包括巫罗。 他十五岁那年,便开始在苍狼暗部初次接受拷问训练。那一日,他被带进拷炼房最里间的密室,按照规定当着众人面无表情地脱了衣服。不曾想到,几个家伙见少年俊美冷酷的容颜,再加上那青涩却不失精炼的身子,一时间色欲薰心,就借口特别训练之名对他施以暴行。 眼见那龌龊的男人们就要对自己实行侵犯,少年眼中红光大盛,再被进入之前的那一刻瞬间化身恶鬼!他挣断寒铁做的镣铐,一跃而起,徒手将在场的人全部撕裂! 犯我者——诛! 清醒过来后,已是满地血污。 幸而当时的苍狼头领很赏识他,将此事压了下去,反而称赞他身手绝佳,断绝情欲,是块当杀手的好料子,还在此后的日子里,不断的提拔重用他。 在那之后,又接过几次凶险的任务,理应有去无回的少年却总是能完成任务。被问及方法之时,他摇头不语。 其实,他那是也不很了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后来偶然遇见一位世外高人,扮作乞丐,告诉自己被恶气污化过,所以身上有暴化黑灵的气息。将此事记在心里,琅琊多方打听,从各种奇怪的渠道明察暗访,终于对于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有了一点了解。 他的身上被植入了一种类似机关的封印,一旦濒死或面临险境便会发作,彼时,将会开始无差别的攻击。换言之,他会拥有至上的黑暗力量,然后杀死所有在场的活物。 落月镇一役亦是如此。但是那时他身中剧毒,确实死亡了。死前因为不甘,怨念冲破一切,却又被体内的黑暗物质阻挡,加上觉醒条件不足,变成了眼下的模样。 但是琅琊冥冥中记得,他真名唤为巫彭,乃十巫之首,法力最为高强。只不过眼下没有完全觉醒,加之体内的古怪封印阻挡,巫彭的种种能力他是半点也用不上的。 虽然一直未能查出是谁在自己身上安置了那样可怖的封印,也没能祛除那个像噩梦一般的能力,但是说来有些可笑,堂堂山海界首领,十巫的老大,眼下能够依靠的,却是这个黑化的可怕能力。 虽然有被吞噬意识的危险,不过已经顾不得那许多了。琅琊双手发力,将自己的袖子双双扯掉,尔后指尖用力回抠,双臂上立刻一片鲜血淋漓。 将血抹在双眼周围,琅琊的脸上便开始浮起诡异的黑纹,指甲暴长,双耳也如妖物般渐渐拉长。他的绯眸红得刺目,像盛满鲜血的地狱大门! 神智早已从身体里抽离,杀戮的快意不断袭来,妖化的琅琊在半柱香的时间里,将所有砺魂一一击杀! 一地黑烟狼藉。 因为在心底深处惦记着巫罗,在杀戮之后,他竟是勉强恢复很少的理性,又跌跌撞撞地奔向众人休息的营地。 营地里有六只砺魂,晧紫耀等人正在奋力抵抗,但身上都挂了彩。琅琊见巫罗身上有血,刚刚回来的一点理智也差点全部丢掉。他冲上去,几乎是在一个眨眼之间,将巫罗面前的两个砺魂瞬间击杀! 在全力除掉突然袭击的暗影之后,所有人都惧怕地看着那个浑身散发着骇人杀气的怪物。还不等再做观察,下一批的砺魂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很快包围了众人。眼见,一场更为可怕的厮杀就要发生。 叶知秋叹了口气,将一直捏在手中的扇子展开,然后嘴里喃喃的念着一些奇妙的话语。一片白雾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就是我的能力,打开时空之门。”叶知秋叹了口气,“但是因为觉醒不完全,代价是蛰伏——也就是昏迷三日至一月,而且不能保证对面通向何方。好了,大家快走吧,总比呆在这里送死要好!” 巫罗这时候无疑起了主心骨的作用,他看着肉馍馍,盼兮还有晧紫耀挨个进入白雾通道之后,咬咬牙道,“你们先走!快!我去找狼牙,他之前在山涧那里。” 琅琊此时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正与那些砺魂殊死搏斗着,想要为巫罗争取一点时间。怎奈他人类特征尽失,竟连人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暗哑的吼声。 “那怎么行,你若死了,大家全都没戏唱!”叶知秋猛地拽住青年右臂,硬是将他拉入了时空隧道。 琅琊! 巫罗被敲晕前最后的意识,便是——那怪物的眼神好像琅琊! 而被遗留在白雾这边的琅琊,眼睁睁地看着巫罗被叶知秋打昏,随众人消失在一片苍茫之中。他眼中带着些许悲哀,又带着某种安心的满足,重新投入了战斗之中。 这一仗,是如此不易。 不过,从前的每一天都是一个战役,又有那一个战役,是容易的呢? 活着,有时候,比死亡更艰辛。 他经历过种种磨难,见识过人间地狱,又被黑灵侵入体内,心中早已乌黑大半。他明白自己早已血污满身肮脏不堪,也自知不是良人,可是他深深爱着那个人。为了那人,他愿意忍耐,愿意守候,愿意为那人承担下一切后果,而且从不逼迫那人半分。他甚至愿意,再次回到那地狱之中。 也许很多人无法理解,但是这的的确确就是琅琊之于巫罗的感情。 很多人不愿理解,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琅琊与巫罗之间,都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 但是,也许有人能够体会,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那种日久生情的喜悦。 巫罗揉着后脑勺,痛苦的睁开眼睛,发觉身上有点沉。他缓了缓,撑着坐了起来,发现肉馍馍和盼兮一边一个,分别趴在自己床铺两边睡着了。 再环顾四周,没错,他们回到香尘轩了! 小青年一个激动,猛地坐直了身子,盼兮和小土匪都比较敏锐,很快都睁开了双眼,高兴地扑上来搂他脖子。 “你可终于醒了!”坐在床边的小憩的皇帝也站起身来,高兴地走了过来。“馍馍差点都哭了……你再不睁眼,我都考虑打醒你。” 青年安抚的拍了拍少年少女的脊背,然后焦急的下了床,一边向屋外走去,一边回头问晧紫耀:“狼牙人呢?我们怎么回来的?哦对了……还有那个死囚大叔,他在么?” 晧紫耀怔了一下,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是盼兮走上前来,轻轻扶住巫罗的左臂,柔声道,“你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么?” “当然,我又没傻。我们去商店,车库他了,穿越了。之后遇见太子长琴,你觉醒了——对吧?然后被太子长琴送去唐朝,救了一个死囚,是耗子药的老师,叫叶知秋。然后大家分头逃跑……”小青年掰着手指,一件件数之前发生的事情,然后诡异的脸红了。 肉馍馍仰着小脸好奇地问道,“巫罗哥你没发热吧?脸色好奇怪!” “没事没事!”小青年大力摇手,“我们继续,继续!接着,我们在山里歇息……我睡着了,然后被怪声惊醒,看见耗子药和砺魂对阵……再然后,叶知秋用了时空之门的能力,带大家逃脱了……我怎么记得谁把我打晕了,昏迷之前我看见那怪物长着一双赤红的眼睛——啊!遭了!狼牙!!” 自己竟然就这么走了,丢下狼牙一人在那个可怕的地方,独自面对无数的砺魂! 记得上一次,两只就让他疲于应付了,而现在……大家的集体逃亡,简直就是推狼牙去死! 巫罗的神色大变,突然显得有些可怕。他不再多说,直直冲向客厅。 狼牙不在客厅。 狼牙不在院子。 狼牙——根本就不在香尘轩! 他果然没能一起回来! 巫罗霎时软了半边身子,险些要坐到地上去。他自己也搞不明白,那种披头盖面二来的恐慌,和心底一点点涌上来的古怪情绪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双手扣在沙发上,深深呼吸了几口气,偏过头问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三人,“我睡了多久?” “将近一天。”晧紫耀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折算了一下。 竟然已经过了一天?!青年眼神紧了紧,又问道,“叶知秋人呢?” “在我房间里……喂你别急!等等!”晧紫耀眼看巫罗气势汹汹地冲进自己卧室,连忙跟了上去。“老师说他这个能力使用之后至少会昏迷三日,现在你叫他肯定没用。” “我管他三日还是一生!”巫罗急了眼,大步走到床边,将叶知秋从枕头上揪了起来,气沉丹田,大喝道:“给——小——爷——醒——过——来!” 旁边三人俱被这突然爆发的狮吼功吓得一个激灵,然而,叶知秋依然如死人般紧闭双眼。 见青年脸上一片凶煞,皇帝不禁有些担心,“喂,你没事吧?还有,他是我的老师,你别……那个,逼迫他。” 巫罗吸了口气,阖上双眼,半晌睁开,道:“我就给你三日。三日过后,鞭尸也要把你弄醒!” 吐槽七十四:话说变脸 巫罗对着一个昏迷的人,撂下那句狠话,这种凶狠而蛮不讲理的行为彻底让旁观的三人愣住,谁也没敢上前多说半句,都只傻傻地看着他冲进卧室,将门锁上。末了留下两句简短的话,“谁也别来打扰,自己去找吃的。给,这是钱夹。” 青年进了卧室,打开暗墙,将所有的笔记一一整理出来,挑拣出所有和穿越有关的部分。然后他打开电脑,趁着开机的空档,将青丘之眼和无名之书都放在身边,对自己发誓一辈子都会带着这两样东西。 接着,他回忆着当时在唐朝的所见所闻,将所有细节列出清单,开始查阅资料,确定了当时的大致年代,应当是唐文宗在位的时期,那时候政治黑暗,官宦相争。最重要的一点是,那个执法的官员穿着桂管布做的衣裳——那正是文宗皇帝低唱的节俭之服。 然后,青年根据这些关键点,一边通过电脑在网上发布求购唐朝古董的信息,一边翻看着巫逆生留下的笔记。 巫罗平日里不爱用功,这会儿使出吃奶的劲去钻研,硬是把那一墙的资料在两天内全部粗略过了一遍,还列出了几条由时间和地点串联的线索。只可惜中间缺少一些重要的信息,使这些线索没办法变成一个有用的链状资料。 而最关键的几环,不像是老太爷的疏忽,反而像是有人刻意隐瞒了!青年烦躁的抓着头发,终于想起出门求助了。不管是妺喜还是师兄铁有米,现在能利用的一切资源,都要发挥它的功效! 青年打开卧室门,意地看见肉馍馍蜷在门外的地板上。听见响动,她立刻跳了起来,拽着巫罗的袖子,急急地问道,“你饿不?吃点什么吧?” “我……”话出了口,青年这才发觉自己嗓音沙哑的可怕。三天来他顶多睡了五、六个小时,也没怎么进食。而为了减少去厕所的次数,喝水次数亦是很少。 他还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时,客厅里的电话就响了。 不同于用来私人联系的手机,香尘轩的号码都是客户才知道的。巫罗立刻来了精神,也许就是唐朝的文物有着落了! 此时盼兮听见这边的动静,正从厨房里端出一碗粥来,想要让巫罗喝下。不料小青年正在亢奋之中,激动地向外冲去。小土匪眼见两人就要撞上,立刻伸手去拉巫罗,却被青年下意识地当作阻拦自己,于是伸手推了她一把。 肉馍馍猝不及防,又怕伤到巫罗,结果脚下一乱,便跌倒在地。 青年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小土匪摔倒在地上,于是又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她。 盼兮见巫罗停下脚步,于是赶忙见缝插针地劝他喝粥,而对方哪有那心情,自然是摆手拒绝。这么一来一回,竟是耗费了些时间。等巫罗奔到电话前,铃声戛然而止。 错过了一个很可能是提供关键物品的电话,青年气得狠狠愣在当场。等那两人赶过来的时候,他一腔怒气无处发泄,急红了眼似地将粥碗狠狠打翻在地,扯着那嘶哑的喉咙咆哮:“吃什么吃!像我这种废物,谁也救不了,还他妈以为谁都能救!凭什么舍弃别人救我自己!我有什么资格吃饭!不如去死好了!!” 巫罗平日里温和耐心,尤其对他们的态度好的没话说,两人哪里见过他这阵势,不禁都吓得有些傻眼。 在叶知秋身边观察的晧紫耀听见这边情况不对,匆匆赶来的时候,真好看见肉馍馍一边掉眼泪,一边带着哭腔指着巫罗说,“你,你哔——的怎么回事,呜……嗝!一点也不像……以前的巫罗哥了……” 青年还在犹豫,晧紫耀见这不干不脆的情景,就有些生气,上前搂住小土匪抽动的小肩膀,恨铁不成钢般的骂道,“你有出息,倒欺负起小孩子!狼牙将军的事情,又不能怪你,那是意外!再说,他本领那么高强,肯定不会输的……反而你现在像个疯子,怕是他没事你先把自己气死了!” 二货皇帝平时看起来不着调,这会儿的一番呵斥倒是发自肺腑,令巫罗醍醐灌顶。青年愣了半天,这才突然发现,自己像被什么蒙了心眼,忘却了身旁一切,就想着要去就出狼牙。他已经分不清楚,究竟是不愿看见他认为自己送死,还是对狼牙太过在意。 因为狼牙太过强悍,所以从未担心过他半点。因为狼牙一直就在伸手能及的地方,所以从未想过失去他的滋味。 狼牙,狼牙。 你可安好? 不,你定要安好! 因为……因为小爷要你平安无事地回来! 巫罗暗自咬住后牙,默念了几遍“要镇定”,然后站起身来,伸出手轻轻摸摸小土匪的头顶,勉强挤出一个笑来。 肉馍馍很快就止了抽泣,呆呆地回望着青年骤然变化的表情。 然后巫罗又转向盼兮,接过粥碗一饮而尽。最后他将目光在三人脸上巡视了一圈,认真地开了口:“不管是不是我自作多情,但是你们记好,只要在我这里住一天,就是我的朋友——不,就是家人。我不能允许自己看着家人消失在自己面前,任何一个人都不行。也许本来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但是眼下,我们就是一家人!” 青年艰涩的咽下口水,继续道:“虽然我没什么特殊本领,打架也不厉害……但是!不管是你们谁不见了,我都会豁出命去找!找不到我就一直找,直到找到!而狼牙……是我很重视的家人,所以我要去救他。你们愿意帮我的,就一起来。不愿意的,我也不勉强。” 这边话音刚落,平日里一向温柔的盼兮突然上前两步,一巴掌扇在巫罗臂上,满脸怒容。“你有什么事情,都要说给我们听,大家一起分担!藏着掖着算什么?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又算什么?你都说我们如同家人,现在又说什么愿不愿意的!难道我们不是当你是最亲的人么?性命都是你给的,还在乎什么!” 小青年被这一掌扇得有些发懵,却更多的是感动。还没等他理清这感情,晧紫耀和顾瑶殊也抢着表明了自己的心态。 一个满嘴爆粗口,一个胡乱用成语,但是心思都是一样的。青年听着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慢慢捂热了,喉咙里梗梗的发甜,那种久违的感觉仿佛又回到身体里。 不过,不能哭。 感谢上苍,彼此遇见。 巫罗脸上终于露出松懈的笑容,但是下一秒,又严肃起来。“谢谢你们的支持,不过接下来的路,我得一个人走。” “为什么?”小土匪急了。 青年摇摇头,安抚她道:“因为人各有长啊,馍馍。我要去做那些只有我才能做的事情,而你们,也有你们才能做到的任务。” “要让我们做甚,你就直接说!”皇帝很义气地拍拍胸膛,“包在孤身上!” 巫罗点点头,拿出纸笔,交给三人,开始老大不客气地分配任务。“盼兮手巧,负责大家的饮食起居。晧紫耀能看懂古书,就帮我整理笔记,查漏补缺。馍馍你最重要,去二十四小时观察那个大叔什么时候醒来,有空闲的话就帮盼兮做事或者帮忙接电话,能做到么?” 三人齐刷刷地点头,纷纷表示自己定不辱使命。 巫罗看着大家微微点头,神情终于放松了些许。然后他起身去换衣服,然后向香尘轩的大门走去。此时,他的心情,已经与之前大有不同。不过,那份隐隐的焦虑和揪心,依然在心间挥散不去。 之前走得比较急,巫罗还没来得及把封印着梁渠和狙如的东西给那个柴姨,这会儿刚好借机和她见面,打听了一下关于唐朝大和年间的明器。 对方拿到东西的时候很高兴,直夸巫罗讲信誉,却又小声嘀咕了一句,说什么季先生果然料事如神。小青年没听清,不确定她说的是什么先生,心里也着急别的事情,就没有多问。 等到提起帮忙找名气的时候,柴姨本来答应的很爽快,一听是要大和年代的古董,脸色突然就变了。她咽了口吐沫,心道,寂先生难道真是神仙不成?然后又抬起头,对着青年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没问题,柴姨帮你打听,只不过这次……不能保证啊。” 在这世上也算孤苦伶仃地摸爬滚打了这些年,小青年能看出来,她这是既不明着拒绝,又不想落下个不帮忙的名头。 虽然没想到对方变脸如此之快,但是青年早已见识人间百态,也从没打算完全依靠此人,于是懒得再多费口舌,礼貌地道了声谢,又不太死心拜托了一遍,就抬脚走人了。 接下来的一站是电子市场的深处,师兄铁有米的铺子。 巫罗前脚刚进门,就听见铁胖子在发火赶人。 一个中年男子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见有人进来,只好尴尬地笑笑,转身离开。 “怎么回事?你这不要紧吧?”青年上前一步,有些担心地看着脸色发黑的铁胖子。“你这店可别倒闭了啊,我还有事求你呢。” “嗨,我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过你他娘的能不能别乌鸦嘴,赶明儿我这店子真要歇菜了,我就上你家门前要饭去!”胖子把手里的二极管放下,两个手搓了搓,绕过桌子,走到店铺中央。“最近忒不太平,总有怪人找上门来要和我订什么契约,妈的和邪教似的!你说胖爷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真就没遇到过这帮神经病!” 吐槽七十五:话说背叛 “什么契约?”青年起先忍不住地联想到山海界的契约,心头一紧。随后又想想觉得不大可能,便在心里对自己的过度敏感自嘲了一番。 铁胖子不耐烦的挥挥手,然后突然窜到巫罗面前来,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嗓音。“鬼知道是什么契约,乱七八糟的……对了,先不说这个,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上回你送来的那个东西,真的是今年的新款!而且我给你查了下,上面就两个人的指纹,一个是你的,另一个肯定就是捣鬼的人!” “那,另一个是谁的?” 胖子立马嗤之以鼻:“我去!你当胖爷是大罗金仙?这怎么能知道?不过那人肯定没有犯罪记录,所以公安档案里找不到匹配项。我说,你最好……弄一个给你这东西的人的指纹来。” “师兄……你真的连公安系统都能入侵了小心被抓走啊。”巫罗拍拍铁有米的肩膀,故意避开了后一个话题。“不过真的很感谢你,真的。” “咱俩还矫情啥?等会请我吃香辣虾算了!”胖子哈哈一笑,“说吧,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巫罗也不绕弯子,直接就说了想让铁有米帮让在黑市上查查,有没有合适的古董,哪怕是租用也好,毕竟最近手头有点周转不灵。 胖子立马听话听音,点点头表示包在他身上了。巫罗接下来还有事,也就不再多和他废话,约好了解决完事情请师兄大吃三天之后,就打算继续下一步的行动了。 铁有米没拦他,只是临出门时塞给他一个物件,说是可以复制指纹用的。 这一回青年没有推辞,但是他把那东西握在手里,像是拿了千斤重的东西,说不出的沉重。 接下来的半天,巫罗马不停蹄地奔走在本省所有的古董铺子,还有做明器生意的人之间。可是大家却好似有过什么约定一般,都声称自己这里从没有过什么大和年间的东西。青年这便有些奇怪了,心底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傍晚的时候,他只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香尘轩。 山中长大的小土匪耳力极佳,听见青年进门的声音就端着杯热水跑过来,直接递在他手里,然后很激动地汇报工作。盼兮和晧紫耀听见动静,也都纷纷围了过来。 看着三人的笑脸,小青年觉得自己瞬间被治愈了许多。总是人间多冷漠,也还是有真情在的。 末了肉馍馍递过一张报纸,说这是巫真拿来的,还说有事情要和巫罗当面说清楚。小青年一掏口袋,这才发现自己走得太急,竟然忘带手机了。 真姐一向是满世界跑,这会儿应该在为新书取材,怎么会突然回来找自己?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 这样一想,青年立刻急了起来,打开报纸想要看有什么线索,却赫然发现向寂慕的照片出现在头版的中央。 晧紫耀见巫罗一脸凝重地看着手中的东西,不禁也凑了上来,看见向寂慕的照片以后“啊”了一声,然后沉默下来,半天没了声响。 青年被那一声引出了好奇,忍不住偏过头去看,发现皇帝正皱着眉,双眼紧盯着照片中向寂慕身后的那张桌子。 “这个……不是上次你封印妖怪的匕首吗?”晧紫耀迟疑地开口,将手指点向报纸,“那玩意你不是说要好好收在储藏室里,危险得很么?怎么又到他那里去了?” “我没……!”巫罗话刚出口就卡在嗓子眼,他想说我当然不会把那凶险的玩意给寂慕,我是给了那好色狐狸的!然后他就狠狠地愣在那里,心跳一下变得很快,捏着报纸的手心里也出了汗。是啊——那封印着“类”的匕首当时和妺喜交换了琅琊的染霜画戟,妺喜说匕首是帮助他姐姐妲己回复的药引——而之前寂慕曾说过想要那把匕首,而且被自己拒绝了!所以说—— 想到这里,巫罗又仔仔细细看了看照片,没错,那诡异的花纹的确是那把特殊的匕首。 这样说来,是妺喜和想就做了什么交易? 不对!那不是妲己的药引么?妺喜玩世不恭,唯独对姐姐无比上心,怎么可能轻易把灵药交予他人? 而向寂慕也从未表露过,他与妺喜相识,或者能有如此交情! 青年越想心中就越冷,他原地发了会儿呆,又胡乱地吃了些东西,就魂不守舍地回卧室休息了。连续几天的高强度工作调查,让他有些负荷不住。 但本应劳累得全身乏力,马上入睡的他,却意外地很清醒。不知是不是因为因为床空荡的厉害,平日里没有觉察,现在琅琊不在,反而受不了了。那些习惯诡异的渗透到了骨髓里面,短短的几个月,那人仿佛像烙进了巫罗的生活,巫罗的肉里,猛地拔了出来,就觉得心慌,慌完了还疼,越来越疼,还不知道为什么。 青年睁着眼睛,盯着窗外的夜色,然后下了一个决定,明天去找向寂慕。 第二天,巫罗起了个大早,开了电脑发现一条消息。威尼斯有个华人拍卖一件古董,名为“时光的痕迹”,传说可以打开过去。 放在旁人眼里,那不过是个虚无的传说,美丽的童话;但是对于有过数次穿越经历,见识过各种妖魔鬼怪的香尘轩现任掌柜而言,那很可能就是一件可以救命的宝贝。更何况自己的穿越本领根本不能精确定位定时,要是不能在准确的时间地点找到琅琊,那些砺魂很可能让他凶多吉少。所以说,这件古董很可能是救命的关键! 于是巫罗当即就去打电话订飞机票,准备立刻前往意大利赫赫有名的水城。 却不料如同犯了太岁,流年不利,机票恰好一张也订不到,问及火车票和水路方案,也碰了钉子。不过青年虽有些心灰意冷,但眼下的情形容不得他继续气馁。 于是巫罗拿起大衣就冲出门,打算先解决向寂慕的问题再说。 向宅的管家大叔和巫罗熟识,见他来了,也没通报,便直接开门迎了进来。青年熟门熟路的顺着楼梯去书房里找自己的发小,却意外地听见一向好脾气的他在大发雷霆。 巫罗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里面顿时安静了下来。片刻之后,向寂慕开门走了出来,见是巫罗,脸上的表情这才稍稍变得温和一些。 “你怎么来了?”寂慕往旁边让了让,看样子是打算引着他去另一间房。巫罗突然想到报纸上的照片就是在书房里拍的,顿时心里“咯噔”一声。他面上仍是做那副天然呆的模样,脚步却是走向书房里面,他一边走一边拉着发小得衣袖,脸上带着焦急的神情问道,“你最近都在家不?出远门么?” 向寂慕拗不过巫罗的脚步,只得长臂一伸,搂住了小青年,一把将他抱着转了个方向。他笑道,“你又不是我老婆,怎么想起问这些细节?” “我以为自己和你老婆也差不离了!”小青年心头一热,又一凉,鼻头有些发酸。“咱么认识了这么多年了,有时候却总觉得……有些陌生……哎不说这个了,你刚才为什么在发火?” 花花公子这时候彻底变得慈眉善目起来,好脾气的笑着,完全看不住之前的愤怒。“没什么,就是报社、公司那群笨蛋,你就别管了,没事。我最近刚好要出去,欧洲那边有点事情,你要我帮你带什么吗?” 欧洲!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小青年大喜,恨不得搂住向寂慕亲上几口。“太好了!你怎么去?” “什么太好了?”对方有些摸不着头脑,“当然是我那架的小客机,又快又方便,你不是也坐过么?” 巫罗大力点头,一脸绝处逢生。“对对,我就知道!那你可不可以捎我一程?我去威尼斯,最近的机票都卖完了……” “好啊,没问题,不过我的行程安排前几天比较急,你得跟着我,第二天送你过去,怎么样?”向寂慕沉思片刻,摸着下巴说道,“你住宿也应该没安排吧?那就和我一起好了。对了,你这么急是要去做什么?” 见发小答应,青年看着他那熟悉又亲切的笑脸,差点不忍心伸出手去。最后他内心斗争半天,还是一把拉过了向寂慕的右手,如同所有贵公子一般,那手指白皙纤长,看着很是受用。却又忍不住让人联想,这看似纤尘不染的手可曾沾过什么黑暗的颜色? 巫罗捏着发小的手,指尖忍不住有点发抖。他咽了口吐沫,努力压下那股可怕的不安,扬起一个没心没肺的笑脸。“那边有个我很感兴趣的古董,怕去晚了被人抢走。刚好机票买不到,所以来求你啦。” “什么求不求的,咱俩这关系用得着见外么?你明天下午两点来我家,一起出发就是了。”向寂慕亲昵地拍拍巫罗的手背,“走,我们下楼喝杯红茶去,刚从印度运回来的……” 告别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之后,巫罗手里捏着那个铁有米给的指纹收集器,呆如木鸡的坐在自己的车里,连骂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么好的朋友,竟然还会去怀疑他,竟然还真的去采了他的指纹!是这个世界太疯狂?还是自己太懦弱?连相信的力量都失去了? 尽管直觉告诉自己要小心,尽管证据摆在那里,巫罗还是很难过地告诉自己,要相信那个人,毕竟是那些黑暗的日子里,唯一陪着自己的人! 然而,默默地攥拳,将双手手心都握出血痕之后,青年还是发动了车子,径直向铁有米的铺子开去。 吐槽七十六:话说自欺 铁有米在巫罗快把自己脊背烧出俩窟窿的目光下,有些哆嗦的分析着指纹样本,心里骂道:他娘的老子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你丫的目光仇恨值这么高作甚! 虽然脑子里嘀咕,但是身为这个区域赫赫有名的地下电子产业精英,铁胖子的技术着实不容置疑。他手指飞快地在机器和电脑上调试、敲击着,最后列出一个不算太长的数据单。然后转过身来,有些凝重的看向自己那一脸焦急的师弟。 “结论是positive。” 小青年虽然这几年没学英语,但是以前也算常做实验的他立刻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自己带来的样本,和之前窃听器上的指纹是一致的。换句话说,向寂慕就是给自己身上安插窃听器的人! 但是,为什么? 他不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一起长大的发小么? 即使退一万步说,他向寂慕家财万贯,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古董铺老板,有什么好探听的呢?除非—— 是关于山海界的种种! 那个秘密太过巨大,甚至可以颠覆人类的认知,更何况玩意泄露出去,恐怕对两边都会有很大的影响。那些稀奇古怪的事物,凶煞可怕的妖神,还是应该安静地存在于那个神话般的世界里。逆天而行,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然而,眼下,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又将要发生什么? 青年不愿意深究,但又不得不去思考,关于过去的种种,自己的种种。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也好,是不是自己身上背负着什么责任?至少那些被自己带回家的人,需要被守护。 至于向寂慕,他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巫罗一方面不愿意他涉险,尤其是经过了霍傲海那次教训;另一方面有事私心作祟,底气不足,怕被自己这么唯一的朋友当做神经病异类嫌弃,毕竟他有过那么一段被众人嫌弃的日子。 即使自己不告诉他,即使是好奇心,也不该把事情做到这个份上,用得着窃听器吗?且不说怎么回事今年最新款这样的诡异话题,但是这个行为已经很令人费解了。 向寂慕从来不提,在巫罗面前好似没事人一般,风淡云轻得厉害。甚至连一丝尴尬都没有显露出来。这样镇定的情绪,突然让青年有些害怕,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场荒唐的梦,梦醒之后,发现谁也不认识了。 巫罗心慌得厉害,呼吸也有些不顺畅,他勉强冲铁有米挤出一个干笑,然后就摇摇晃晃的离去了。 向寂慕到底要做什么? 他想知道什么? 他为什么这么做? 哪些问题就像蛇蔓一样,冰冰凉凉地爬满青年的心间,勾引出他心底最害怕的黑暗。 巫罗也想嘲笑自己的阴谋论想法,可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逼迫自己面对,因为他知道,逃避是没有用的。 然而,那股难过之极的心情简直让他快要窒息。 将车速疯狂的飙到一百四,巫罗如同玩命般在绕城高速上漫步目的的发泄着。他不能为此嚎哭,也没劲呐喊,觉得自己真他妈没意思,矫情的厉害! 可使大脑依然那么清醒,他甚至推论出,妺喜也一定参与到了这件事情当中。那把封印着“类”的匕首,花费了爱财神算几千万的代价,肯定不会轻易送给他人的,何况上面还牵系妲己的性命。 难怪他不愿与自己签订血契,怕是从一早开始,就知道要背叛自己了吧?不过,既然从未许诺什么,自然也就没有背叛一说了。自古以来人心都是最难测的,很少有那么一个人,能让你放心一辈子的。 有时候人总喜欢做不切实际的梦。比如说现在,巫罗真的很希望这一切不过都是自己小题大做的误会罢了。可是他同时又深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青年泄愤似地拍着喇叭,发了那么一会癫,悻悻然地骂了自己一句傻逼。,骂完后他就了一个傻逼的决定——除非向寂慕亲口承认,不然所有的事情他都当做误会好了,毕竟是像家人一样的存在,不应该胡乱生疑。然后,又将车头调转回去,慢慢开回了香尘轩。 进门的时候,巫真刚好走到院里。见他终于回来,连忙加快脚步迎了上去。“你干嘛去了,这么晚回来……咦,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没事。”巫罗身心俱疲地摇摇头,“就是忙了几天,有点累。真姐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么?哦对了,你之前拿来的报纸是怎么回事?” 一向直脾气的火辣女子这会儿顿了几秒,看着弟弟的神色,缓了缓才开口。她眼神有些犹豫,表情却仍是在轻松地笑着。“没什么啊,就是看见向寂慕上报纸了,顺手拿来给你看。我来是有重要……有点事,有人托我给你带了点东西。” “什么东西?”青年兴趣缺缺地问道。 巫真看了眼四周,将弟弟半拖半拽的往屋子里拉,嘴里却满不在乎地回答,“没什么,就是些土特产呗。” 一听什么土特产,心系琅琊安慰,又为向寂慕的事情烦心的青年立刻就耐心全无,正打算开口劝姐姐先回宾馆歇几天缓缓的时候,对方却往他手里塞了一个信封。 青年有些莫名奇妙,但是还是捏着它,看似随意地走进了自己的卧室,慢慢撕开那封有点厚的牛皮信封。 里面是十几张照片,第一张就是风景照,澳大利亚的大堡礁,天蓝海碧,很是漂亮。不过现在巫罗完全没有心情看这个,于是他继续翻了下去。 没想到这么一翻,他整个神情都变了。 起初是大堡礁,然后是普通的海岸,再之后是小渔村的景象,寄照片的主人还生怕对方不知道自己是谁似的,硬是要在镜头的一角探出半个龇牙咧嘴的笑脸来。那人皮肤黝黑,笑容因为角度而显得有些扭曲,但看得出来正是琼·西斯利,那个曾经持有类匕首刀鞘的渔夫。 他给自己照片做什么? 带着这样的疑问,青年继续看了下去。 之后的一张是上次打斗中毁坏的青铜器,再之后是一尊新建的铜像,两张一对比,发现几乎没有任何的差别。 虽说只是这么一尊铜像出现在照片的中央,整个画面看似简单,实则不然。巫罗这会渐渐觉得不对了——那铜像的模样,如此栩栩如生,怪不得要花费六十万才能建成——但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在于那眉眼带着令人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换句话来说,就是看起来仿佛认识这样长相的人,但是仔细一想,却不能和任何一个人对应起来。 巫罗挠了挠头,又继续看了下去。 之后的几张就是完全没见过的景象了。 一个幽深的隧道。 两扇巨大的青铜门。 奇异的石像和浮雕,应该是在火光的映衬之下,显得格外阴森。 然后便是一张石台,是从很远的地方取景,所以看不太清楚。但从照相机镜头的角度来看,那石台应当处于一个巨大的坑里,旁边还有这极粗的、不知什么质地的金属链子。石台四周还放着很多根黑黢黢的东西,因为距离的缘故,看不清楚,大约数来,应有四五十个。 这些东西虽然陌生又诡异,但是怎么看都应是在中国这片土地上的产物,那遥远而古朴的花纹,只有这片土地上的古老民族才能想象得出来。 它们,不是属于西方的文化。但若是和任何一个有记载的朝代来对应,香尘轩的仙人掌柜眼下确实找不到任何的对应物。 这些文明应是来自更古早时期的。 巫罗捏着照片,手心因为紧张而渗出些许汗液。他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巫真,小声问道,“真姐,你知道什么对不对?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神秘。” 平素一直言笑晏晏的女子此时表情无比严肃,她轻声说了三个字:“生死门。” “什么?”巫罗一愣。 巫真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肉馍馍清脆的声音在卧室门外响起:“巫罗哥,快来!那个哔——大叔好像要醒了!” 青年猛地站起身来,径直走了出去。比起那些他曾经最为热爱的奇诡事物,他现在更加上心的是琅琊的一切。叶知秋就意味着线索,线索就意味着琅琊的安危。在他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最重要的事情。 巫真伸手按住了弟弟的肩头,轻轻道,“我先走了……还有,看得出那个铜像的眉眼很像某个人吗? 青年闻言一愣,转头看向真姐有些奇怪的表情,问道,”你认得出来?是谁?“ “就是你最熟悉的人,只不过那铜像的下巴张脸取自另外一个……你现在不记得的人,所以才认不出来。”巫真如同变了一个人,笑容有些惆怅,喃喃自语着,“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所有人还是觉得他们应当在一起,也罢……” 小青年从未见过性格泼辣直爽的堂姐如此,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此时已然打开了卧室门,本来还想多问一句,却被守在门口的小土匪一把扯过去,拉着直直冲向晧紫耀的卧室。 巫真看着两人的背影,眼神有些感慨地摇了摇头,随即将那些照片收到一起,塞进了巫罗的枕下。然后她看了看不断震动的手机,叹了口气,就静静地离开了。 吐槽七十七:话说喂血 先前被救下的死囚大叔静静地躺在晧紫耀那奢华至极的大床上,轻阖着的双眼让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木然。 巫罗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却依旧看见叶知秋处在昏迷之中,脾气又忍不住要急躁起来。“馍馍,你不是说他要醒了吗?” “是我让馍馍去叫你的。”盼兮上前一步,指了指叶知秋的右手,“刚才我瞧见他手指动了——之前都是深度昏迷,怎么动他他都没反应,刚才确实自发的动了手指,所以我想着他这是要醒了。” 明日下午就要出发,眼见着要没时间了,青年胸中不觉堵上一口淤气。他连眼直勾勾地盯着叶知秋的眼皮,直盯得自己两眼发酸,这才作罢。 旁边的三人见他如此凝重,也都不敢开口。半晌,晧紫耀犹豫着开口,“要不你歇一会?可能老师他一会就醒了。”见没人搭理自己,他便又自言自语道,“不知道老师这昏迷算不算病?好像巫罗的血能让伤口愈合来着……” “你说啥?”小青年一跃而起,奋力揪住身材高大的皇帝领口,“你再说一遍!” 晧紫耀以为巫罗炸毛,慌得使劲摇头,“孤、我什么也没说!没说你的血!也没说能治病!” “耗子药……”小青年突然改揪为抱,重重地在一脸莫名惊恐的皇帝背上拍了几下。“你总算说了句有用的话!” 见巫罗转身冲出屋子,晧紫耀依旧状态外地挠挠头,表情惊奇地看着同样惊奇的小土匪,“我说了什么?巫罗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肉馍馍摊着手摇摇头,而盼兮轻咬着银牙,眉眼间有些阴霾。“时光流转无数次,他总是能为了那人,对自己这么苛刻!” “盼兮?你在那念叨什么呢?”肉馍馍好奇地问道,“你知道巫罗哥做什么去了么?” 对方皱皱眉,放下手中的水杯和毛巾。“还能做什么?肯定是寻匕首之类的利器去了。” 说话间就见青年手持菜刀和注射器又直冲进屋子,将脚步停在床前,他看看左手的刀,又看看右手的针,再环顾了一圈屋内,突然有了主意。 他将血液抽了出来,再注射入杯中,合着温水摇了一摇,顿时整个屋子弥漫着淡淡的、又有些发甜的血腥气味。 示意晧紫耀扶起那昏迷的男子,巫罗捏开那人的下颌,将血水慢慢给他灌了一口。没有意识的人自然是不会好好咽下,于是血又顺着他的口角流了下来,滴在晧紫耀给他换上的白色衬衣上,显得格外扎眼。 青年摇摇头,只好自己喝下一口血水,再喂给那个昏迷的叶知秋。这过程中他免不得被血气熏得恶心,又和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唇齿相接,更加难受。但是想到琅琊被扔在另外一个时空孤军奋战,他也认了。 只是没有想到,叶知秋这厮竟然还会嫌这嫌那——巫罗的血液果然牛逼无比,虽然对别人没效果,但是用在他带回来的一干古代人身上,真是比太上老君的仙丹还灵。 胡子大叔眨巴了两下眼睛,回味了下嘴唇上的触感,然后一脸鄙弃地看着小青年道:“啧啧,也不换个美人来。” “喂!你这哔哔——的人别不知好歹!”小土匪登时怒了,上前一步就打算翻脸。“再说了!巫罗哥哪里不好了?满屋子怪物就属巫罗哥最好看!” 盼兮也狠狠剜他一眼,“色心未泯,难成正气!” 却不料叶知秋一脸坦然,表情异常淡定。他不紧不慢地撑坐起来,眯着眼扫过众人。“一字记之曰,庸。” “大叔你敢不敢不要事多,小爷就是平凡又怎么惹你了?不过是喂口水而已,你不愿意,我还不愿意呢!好了废话少说,你赶紧交代!”见他还算有精神,青年将杯子往旁边一放,立刻上前就要问个清楚。 叶知秋哀叹了一声,弱弱道,“一字记之曰……呃,你别瞪我,我只想说不是大叔……” “那好——大爷,你快说吧!” “……”见巫罗脸上的神情即将发火,叶知秋沉默片刻,也不再推辞,便开口细细叙述起来。 原来他已经调查了很多年,亦知道一些觉醒的方法,只是由于各种原因,还不能完全确定,亦不能顺利运用。 更重要的是,叶知秋知道更多更大,也更加可怕的秘密,但是他什么也不能说,尤其不能够对巫罗说。所以他只是带着那么一丝愧疚,却用不以为意的表情掩饰了真实的目光,面似平静地看着面前焦急万分又真诚无比的青年。 这一刻,他为了自己的同伴,就如同他一直以来一样,变得无比率真。 只可惜,即使这样,叶知秋还是不能够告诉他太多的信息。那是为了他好,也是为了那个三千世界好,为了那一界的无数生灵好。 巫罗虽然本就没抱太多的希望,可是叶知秋的说法也过于令人失望——他完全没有把握再穿越回之前那个年代。本来能够来到现代已经是超常发挥了,在漫长的时间长轴之中,回到那个精确的、琅琊走失的时代根本就如大海捞针一般,更别提到时候再怎么回来的问题。 这恶心的能力,比起巫罗自己的穿越本领,还有青丘之眼,简直不值一提。 眼见青年垂头丧气地呆坐在床边,叶大叔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半眯着眼不正经道,“给我拿片薄刃来。” 巫罗以为这是要举行什么仪式来帮助自己,二话没说就将手里的菜刀递了过去。 叶知秋满脸黑线地看了菜刀几眼,然后终于扬起手来,转瞬之间手腕缭绕迷人眼,青丝蹁跹落无声。 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一时叫在场的四人齐齐愣住。 半晌,肉馍馍笑啐道:“剃胡子就剃胡子,玩什么潇洒,傻哔——似的!不过原来你不是大叔啊,这样看起来还蛮年轻的。” “一字记之曰,拙。”转眼从大叔变成韵味美青年的叶知秋将菜刀轻轻放在床头柜上。不知是不是因为长相好看了,连带着气质也变了,就连这简单的动作也忽而帅气起来。“乃眼拙,看不出来我美玉其中罢了。” “……乃你妹!”巫罗终于反应过来,立马愤怒起来。“晧紫耀的破中文都是你荼毒的!算了不说这个了你叫小爷拿什么刀刃就是为了刮胡子?!我们之前讨论的话题呢?到底要怎么才能解救狼牙?再不说把你扔给隔壁大街的变态狐狸让他非礼死你这个自恋狂算了!” “不急不急……哦好吧,你别举刀子啊多危险啊要划到我这张冰清玉洁的脸了什么哦好吧我再也不说成语了……其实琅琊他不会有事的,那些砺魂不是他的对手。” 青年忍不住瞪他一眼,“我见过他和砺魂交手,两个就已经很吃力了。” “那是你没见识到琅琊……不,巫彭的真正实力。” 巫彭? 盼兮说过自己觉醒后叫做……巫谢? 青年心里一动,好像知道了什么。他们之前总是在说十巫之心的事情,再问及,又总不愿多说,而自己又叫做巫罗……难道有什么玄机……还是自己想太多了? 之前问琅琊的时候,他不愿隐瞒自己,但问到他的真实身份,他又避而不谈。看样子,大家都在瞒着自己什么?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青年突然心里凉了个透底,但很快又恢复过来。就如同面对一件大事时,人会心慌,但是面对一件硕大无朋的事情,而这件事情已经超越了底线之时,人反而能够冷静下来。 青年现在就是这种心情,所以他咽了口口水,将脸部肌肉拉得平平的,看着对方试探性地问道,“你说琅琊本来是巫彭,那你又是谁?” 叶知秋点点自己的胸口,“巫即。” 巫即?果然又是一个十巫!“那你可知道盼兮的身份?” “美人叫盼兮?会飞舞于空中,那么应当是……巫谢吧?”叶知秋挂着一丝风流而不下流的微笑看向一旁瘪嘴的盼兮。 他说对了!他果然知道!巫罗心里一紧,又继续问道:“那你可知道晧紫耀和肉馍馍的身份?” 这句话彻底出卖了小青年,叶知秋奇怪地看了巫罗一眼,“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他们还没觉醒半分,你自己猜度即可,问我何用?你又是知道几分?” 巫罗一时语塞,叶知秋见状,便也知道自己说多了。便打定主意,不管对方再怎么威逼利诱,什么也不说了。 本来不是对自己保密的事情,但是一旦自己表露出无知,就被彻底防备了——原因到底是什么? 带着这样的疑惑,一直磨到凌晨三点也再没得出什么有用信息,巫罗只得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叶知秋倒没什么,一只笑眯眯地摇头,也不说话。反而皇帝和小土匪被小青年磨得快要崩溃,两人双双倒在沙发上,齐齐睡去了。巫罗歉疚地看了两人一眼,拉了床被子给他们盖上,然后放轻了脚步回到了屋中。 他躺在床上,却半天不能入睡。于是干脆爬了起来,开始收拾明天要随向寂慕一起出发去威尼斯的行李。他一边打理一边思考,不知不觉就到了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 看了看时间,他这才慌忙躺在床上,想要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结果到了临出发的时候,他也没有发现枕下的秘密。 和三人大概交代了注意事项,就和一脸阳光灿烂的发小出发了。向寂慕的神情一向是温和得暖心,看着令人心里就觉着很安定。但是巫罗如今的心情不同以前,多带了三分复杂,但还是隐隐压着,做出一脸轻松状登上了向家的私人飞机。 吐槽七十八:话说缘分 路途无聊,向寂慕拿出ipad和巫罗玩切水果,玩得兴起的时候,他就从背后圈住青年,伸出手两个人一起去切。结果手指经常撞在一起,反而错过了几个水果。向寂慕便嘲笑他手笨,然后又用手抓着巫罗的手,像教小孩子写字一样,去玩游戏。 小青年被他这么一闹,先前的烦心事也暂时忘了。好像他这个竹马就是有能让自己忘却烦恼的本领。小时后家里出事,后来的霍傲海事件,还有眼下的窃听器问题。 后来小青年玩得熟练了,向寂慕就坐在一旁托着下巴满眼笑意地看着他,不说也不动,好像就很享受似的。巫罗偶尔一抬头,对方就对他绽出一个大大的亲切笑容。小青年条件反射地回以同样灿烂的微笑,竹马同学看起来心情就更好了,甚至从旁边的果盘里拿出真的水果,很贤惠地剥了皮递到小青年嘴里。 巫罗这么吃着玩着,着实开心了一会儿。 但是他渐渐感觉不对了——因为先前吃水果太多,中途只好抛下游戏去了卫生间,出来的时候顺带洗了把脸,他蓦然发现自己有点不对劲。 之前因为狼牙的事情,他发了那么大的火,又因为对自己最好哥们的怀疑,怎么说他的心情都是跌落谷底。可是一见到向寂慕,自己就好像磕了药似的,晕晕乎乎乐不思蜀了。 这不对! 此时此刻还算天真无邪的巫罗根本不知道,这神奇的令他忘乎所以的能力是怎么回事,他只是用力地责备着自己,竟然会如此没心没肺! 可是在寂慕面前也不能显得很低沉,不然肯定会被那眼尖的竹马发现,追问原味的……而现下,对他说什么都不保险…… 青年对着镜子狠狠纠结了几分钟,最后还是努力翘着嘴角走回了座位。见竹马定定地看着自己,便又勉强自己笑了笑,道,“我眼睛疼,头也疼,可能是玩得太久了吧……想睡一会。” “好啊,反正还远。”对方倒是立刻答应下来了,然后伸手将巫罗拉过,让他躺在放倒的沙发椅上,又递给他一张毯子,末了自己坐在他头边,竟是给小青年做起头部按摩来。 谁不知道向家三公子热爱享受生活奢华,眼下这幅安心服务的模样,倒真是能吓死所有媒体了。纵使一起长大,但是几年没在一块,这会儿小青年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摆着手就打算拒绝,却被向三公子堵了回去。 “没事,我闲着也是闲着,就想练练手来着。”他笑道,手上的力道却把握得恰到好处,连日辛苦的青年没多久就在这舒服至极的服务中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的时候,巫罗看见了漫天繁星。 国外的空气可真好,星空能见度好高……小青年心里叹道,然后猛地清醒了过来。不是在寂慕的私人飞机里睡觉么?怎么看到的不是机舱顶而是星空?难道现在飞机也有敞篷款式了么? 我去—— 小青年转了转视线,看见了向寂慕熟悉的笑脸。“小萝卜醒了?真是刚好,我们到英国境内了。你是要下来自己走,还是要我继续抱着?” “啊?”巫罗这才发现被发小打横抱着,顿时尴尬得要死。你说他一个将近一米八的大老爷们总是被公主抱算怎么回事啊!“快让我下来!话说你也不累么,直接叫醒我就好了啊。” 竹马弯了弯嘴角,好脾气地笑着。“今晚就在这里休息,明天上午我办完事,下午我们就去威尼斯,怎么样?” “好好,真是帮了大忙!”小青年奋力点头,然后从发小怀里跳了下来,一起走进了面前的宾馆。 巫罗心里有事,睡得就不大安稳,半夜迷迷糊糊摸到身边有人,还以为是狼牙,瞬间就清醒了。然后他静静地想了一会,才回忆起这人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楼兰大将军,而是好友向寂慕。 于是他发了会呆,又躺了下去。 只是这样一来就不禁回忆起了很多事情,关于狼牙的种种,关于自己的种种,于是失眠的更加厉害了。 所以第二天醒来时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青年洗漱的时候,向寂慕恰好推门进来。看见巫罗那副睡眼惺忪还有点憔悴的模样,没忍住笑了笑,一边调侃着他一边大步走向床头的电话,直接叫了一份餐点送上来。 “又睡过啦?估计我留的字条也没看见吧?算了……你先吃点,垫肚子,然后我们走飞机出发直接去威尼斯,在那里吃晚餐怎么样?我已经在那边订好餐厅了。” “唔……嗯嗯……木孩里了……”小青年嘴里叼着向寂慕涂好黄油的面包片,把针织衫拼命地往身上套,嘴里也说不出个清晰的句子,只是胡乱点着头。 向寂慕笑容加大,帮他递过外裤,道,“不麻烦不麻烦,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再说飞机是咱自家的,也不用怕晚点什么的,你慢慢来,别噎着了。” 巫罗将美味的早餐看都没看清楚就直接呼乱嚼着全吃下了肚,向公子也不嫌弃他吃相难看,反而一直带着微笑看着自己的发小。待他收拾完以后,便一起坐车去了不远处的酒店机场,登上了向家的私人飞机。 天气很晴朗,两人到达的时候不过是当地时间下午四点半。看看表离晚餐还有一段时间,向寂慕便建议在附近转转,随便买点小吃尝尝。 没怎么吃饱的小青年顿觉这是一个很好的建议,二话不说立刻点头答应。威尼斯是座美丽的水上城市,一百多条运河如蛛网一样密布其间,将各个建筑连接在一起,最常见的交通工具自然也就是威尼斯尖舟GONDOLA了。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儿,一艘轻盈纤细的刚朵拉慢慢地滑向了他们。 划船的是个褐色皮肤的中年人,见到两个黑发黑眼的亚洲人,不禁咧开嘴笑,打着手势问两人要不要坐船。 向寂慕用眼神询问了一下巫罗之后,就笑眯眯地用娴熟的意大利语与船夫交流起来。随后,他拉着小青年上了船,笑道,“他说很喜欢中国,祖父就是中国人,给我们算便宜呢。” 小青年望着家财万贯的高富帅,噗地笑了出来,“最后一句应该不是重点吧?你怎么要变成我了!” 向寂慕没说话,对着他回以微笑。 船夫滑动木浆,缓缓向前驶去。细腻的阳光照在粼粼的水纹上,煞是好看。船夫想了想,回身打开了一台老旧的收音机。里面依依呀呀地唱着:“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向寂慕笑着拍拍巫罗的肩膀,说,“看来咱们前世修了十年,这才能同船啊,果然是缘分。” 巫罗却有些发呆,共枕眠……他突然想起自己天天和琅琊睡在一张床上,那岂不是更加久远的缘分了? 与此同时,巫罗思念的对象,正在深渊里苦苦挣扎着。 时间倒回他们被迫分离的那一晚,大唐的某座山中。 琅琊血红的眼眸中最后定格的是巫罗被那个死囚打晕拽走的景象,他还未来得及叹一口气,或者放下心来,强留的神智就从体内离开了。 随后,那无差别的屠城式攻击便开始了。 自从遇见巫罗以后,琅琊总隐隐觉得自己体内有某种物质在改变,而这一次的战斗,证明了他的猜想——他在变强。 从战无不胜的将军到可以打败神魔的山海界成员,琅琊所经历的成熟不单单是武力值有所上升那么简单,而是仿佛要打破什么似的,总有东西在灵魂深处闹革命一般。 砺魂仿佛是廉价的杂兵,源源不断地涌向战场,琅琊就那样持续地攻击着——这也就恰恰掉进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的陷阱之中。在琅琊体内植入黑暗物质的,和一次次派遣砺魂或者其他妖神的正是同一个人。 这个人的最终目的自然不得而知,但是从那时候琅琊的下场来看,他的那一步棋是要琅琊失去理智,丢掉潜意识中的抵抗力,落入真正的深渊之路。 身经百战而从未慌乱过的楼兰将军,前世山海界的统治者之一,从混沌中终于清醒过来的那一霎,突然有些隐隐的畏惧感。 这是一个没有一丝光线的地方,它的名字叫做深渊之路,知道真相的人亦称它为“时间罅隙”。 生命和希望的迹象在这里完全绝迹,宇宙间只有浓重的玄墨色,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触碰不到,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 琅琊尝试着移动,却发现不过朝向任何方向,走多远,都碰不到任何实体的事物。时间久了,他甚至会觉得自己已经全然瞎了,聋了。 在这个时间静止的地方,就连“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也不能形容。巫罗在人类世界周旋了三天,琅琊就在深渊里挣扎了三生。最痛苦的折磨不是严酷的拷打,而是这种永远不会有回应的绝望感。 就连脚下也不是踏实的土地,而是一片虚无,如果伸手去摸,什么也触碰不到,但是有没有下坠的感觉。那滋味,就好似变作了天地间的一抹幽魂。 各种方式全都尝试过,一心求生的琅琊几次险些走火入魔,但是都凭心底最后的坚持、撑了下来,因为他害怕,如果再一次失去神智,醒来时面对的很可能是更深层的地狱。 在经历了无数静止岁月的磨蚀后,琅琊抱着最后的坚持,盘腿在虚无的黑暗中坐下,慢慢调转呼吸,虚无中的气流开始在他身边盘桓,他渐渐发现竟是有希望解开体内的封印! 吐槽七十九:话说兽王 无尽的黑暗之后仿佛突然多了一息生气,琅琊仍是听不见任何声响,看不见任何画面,但他隐隐觉得有种奇妙的气息从不知名的地方慢慢涌来,虽然不太稳定,但是那股力量绝对是确实存在的。 难道这虚无之中,竟是存在有某种神灵? 那力量虽然断断续续地,但是能够感觉出厚实的根基和奇妙的安全感。换言之,这股力量是善意的,至少也可以保证其中立性。而且,身为山海界管理者巫彭的琅琊甚至还能觉察出一丝来源于山海界的力量。 如果体内的黑灵封印可以解除,也许自己就可以完全觉醒了吧?如此,从这时间的罅隙中离去,也不会是太难的事情了。这样一分析,琅琊更加坚定了信念,开始努力调整运转在身体里蛰伏了几世的神力。 天上自然没有馅饼凭空掉下来,所谓的神灵力量也根本不是偶然。从前武侠里小说里讲,某个故事的主人公落下山崖,大难不死,还偶然捡到了一本秘籍,从此勤学苦练几年,然后称霸天下。 “哼。”某位盘桓在人界的神明冷笑一声,站在生死门的不远处,脸上满是嘲讽,表示对上面那个小说情节的不满。 他身旁浮着一位背有双翼的妖神,小心翼翼地看着对方,神情里满是担忧。“我们这么做……怕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老子就图个安心!”神明低吼一声,让他闭了嘴。 而在地球的另一边,威尼斯的街道上,巫罗和向寂慕言笑晏晏,从餐馆里吃饱喝足之后走了出来。随后,热心的发小将小青年一直送到了拍卖现场。 巫罗不太想让寂慕知道自己要买“时光的痕迹”这件事情,于是找了个由头推他回去工作,说自己估计要多停留一些时间,等事情搞定之后再联系他。对方眯了眯眼,对小青年的说辞不置可否,但还是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你觉得好,就好。那我先走了,有事的话一定要联系我。对了,这个给你,以防万一。” 说话间他便递过来一张信用卡,黑色中隐隐鎏着暗金色,一看便知是牛逼人物特有的无限额透支卡。小青年摇头就打算拒绝,却被向寂慕一把按住了手腕。“拍卖会的事情谁也说不好,谁知道有没有万一……咱们多少年的关系,你还介意这个么?密码是你的生日,好了,快进去吧。” 温柔的高富帅发小冲巫罗扬了扬嘴角,伸手推了推他,然后原地目送着他走近建筑之内。那神情无比温柔,如同在看着自己的珍爱之物。这令青年心中更加不安,自己对寂慕百般猜忌,他却对自己一如既往的好。 这个世界,实在是令人太纠结了!人有时候真的根本不知道该信任谁,该怀疑谁。是不是有时候装傻充愣,反倒活得容易一些? 不可否认,那张信用卡的确帮了大忙。 原本预想这种神话般的东西卖不上什么大价钱,没想到西方人倒是普遍浪漫,有钱的主儿也不少。尤其是有一个神秘的蒙面女子,频频抬价,硬是将一件普通的古董弄成了绝世珍宝。 最后成交的数字也成了秘密,巫罗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恶狠狠地擦了一把额角的汗滴。他站在明媚的阳光之下,发了许久的呆。 那些钱……估计卖了香尘轩才能还上吧。 纵使多金如向家,那笔钱也是不算太小的数字。自己活这么大,总算也疯狂了一把。“呵呵,狼牙,你回来以后咱可真要一起去秦始皇陵了。”青年苦涩地笑笑,微眯起眼看向蓝天,自言自语道,“这笔债得费劲了,小爷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不要命的花钱……” “先生,恭喜您获得本次的拍卖品《时光的痕迹》,卖家想请您去后面一叙。”一名华裔青年穿着侍应生的服饰,恭敬地邀请巫罗进入建筑背面的贵宾席。 那是一个背光的屋子,窗帘全部紧紧拉着,屋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台灯,紫色的天鹅绒包裹着沙发,地毯是猩红色的,看着有些阴郁。墙壁上挂着几幅大手签名的油画,风格无一例外是那种人性中的扭曲。 巫罗观察着四周,心下有些不安。 倒是主人先开口了,声音有些暗哑,他说:“请坐,巫先生。” 之前竞拍的时候,巫罗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谎称自己姓向,可是面前这位神秘的主人,是如何得知自己的真实姓氏的? 青年吃了一惊,但是面上却维持着镇定,似笑非笑地原地站着,道:“你好,请问您是?” “我是……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对方喘了口气,似乎说话也有些困难,“我请巫先生来,是想确定一件事情。” 巫罗此时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等着阴影中的那位老先生卖关子。此时此刻,在不清楚对方意图的时候,率先开口的人,一定会落于下风的。 “你买这件古董,咳咳,是要做什么?” 青年仍旧没有开口,倒是拉开椅子在那人对面从容坐下。买古董能做什么用,无非是倒卖收藏两类而已,这人这样问了,肯定是知道些什么。更何况,他本来就是这件古董的主人。 他等了一等,对方仍是和个破风箱似的原地喘气,也不再开口。他只得反问道:“您既然知道我的姓氏,想必也是对我有所了解,那么您觉得我要用它做什么?” “呵呵呵……”对方低沉地笑了三两声,道,“后生可畏。我们也就别绕圈子了,你实话实说,兴许这件东西我可以让你免费拿走。” 免费?天价的拍卖古董说送就送?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青年瞳孔猛地一收,突然明白了什么——也许,这场拍卖会只是一个诱饵罢了,为了钓出知道秘密的人。 “你不用那么戒备。”那人挥挥手,屋子里瞬间就只剩下了巫罗和他两人,大门额紧紧闭着,想必说什么外面也听不见。“你知道山海界吧?” “我知道山海经。”青年仍旧避重就轻,生怕一不小心掉入陷阱。 “那你可知道时空的裂隙?”对方不以为意,继续发问。 巫罗此时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更加别提要开口回答了。他停了几秒,突然问道:“你不觉得在交流这种事情上,还是应该先拿出些诚意比较好?比如说,至少告知我您的名讳或者相关身份?亦或是,你关注这些事情的原因。反正我人在你的地盘,也不会把您怎么样,您难不成还怕我这个小辈吗?” 对方怔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巫罗会继续这么要求。他沉思了片刻,便改了主意,“也罢,你说的对……不过老夫确实不是什么有名头的人物,不过是在这地方做了些生意,赚了些人类的钱币罢了。至于这件《时光的痕迹》也是我偶然得到的,以我暮年之力,已经无法使用了。你即使要不惜一切拍下它,估计也不是单单为了收藏好看,你一定是知道它的用处的。所以老夫想和你做笔交易,咳咳,这件宝物可以赠于你,但是你要帮老夫一个忙。” 人类的钱币? 青年心中一动,“您不是人类?” 对方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继续艰涩地开口,“我时日无多,希望你用这件东西,帮我找一位神明,他名为白泽。” 白泽?山海经里的万兽之王? 传说,它是居住在昆仑山上著名的神兽,通体雪白,能说人语。据记载,白泽可通万物之情,但很少出没于人前,除非当时有圣人治理天下,才奉书而至。 亦有传说黄帝巡狩,至海滨而得白泽神兽。此兽可达于万物之情,更能言语,知天下所有鬼怪的名字、形貌和驱除的方式,乃是山海界万兽之祖。于是黄帝命人将白泽所言一一画图记录,并制成《白泽精怪图》。自此,白泽就被当做驱鬼的神和祥瑞来供奉。 换言之,即使是在山海界里,这白泽也是一位十分了不起的主儿,地位很可能与诸位即将成神的妖仙平起平坐,比如说颛顼的化身,鱼妇。 “你要找它做什么?” 老者摇头,一声叹息,“年少轻狂,曾负佳人。” 小青年被对方的文艺腔弄得半天不知该怎么接话,好在对方停了一会,又再度开口:“我已经无力再追求什么了……所以我要你找到他,然后求他,来见我一面。” “只是见一面?那又和’时光‘有什么关系?”巫罗有些困惑。 “因为……他被困在时光的罅隙之中了。我花了这些年,就是为了再次打开通往那里的甬道,可惜有缘无分。”老者又重重叹了一声,随后剧烈的咳嗽起来。“如你所见,我时日不多,我需要你立即启程,可否办得到?” 既然对方将话说到这份上,青年也不便再做过多的质疑或者推辞,再加上他救琅琊心切,于是爽快地答应下来。末了问道:“那我见到他,说谁要找他呢?” “他若问你,你便说’缘浅,情深‘。”对方吸了口气,咳嗽的声音里似乎夹杂着抽泣,但是隐隐约约的,听得不大清楚。 巫罗点点头,站起身来,拿出怀里的一串兽骨项链,看着阴影中忽明忽暗的老人,承诺道:“我会做到的,现在,教我使用方法吧。” 方法其实一场简单,但是体内没有山海界力量的人类纵使精确地了解每一个步骤,也是于事无补。所以巫罗很顺利地依照老者交代,打开了那扇时空的神秘大门。 他看着面前没有尽头的漆黑,深吸了一口气,攥住手中的项链,迈出了第一步。 吐槽八十:话说前尘 踏进虚无的那一瞬间,背后的出口就关闭了。巫罗只觉得自己脚下没有踩实,不觉一阵心慌。以往数次穿越都是走特定的道路,而且无需自己迈步,仿佛就像站在传送带上一般,自动地传送到目的地。而眼下的时空宇宙,像是完全凝结住了一般,不会向前,也没有后退。 青年一瞬间有些心慌,甚至有点后悔自己怎么就轻易答应下了这桩买卖。对方说白泽就困在这里,说明那样强大的生物也无法逃离,更何论自己一个普通的人类,如何前进都是个问题,更遑论从这里找出目标。 起先是原地苦思冥想,不得结果之后他开始试探着向前行走。感觉走了很久之后,他摁亮腕上的手表,却发现指针停留在进来之前的时间上了。原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是又向前走了很久之后,青年惊奇地发现自己既不累,也不感到饥饿或者口渴,再看看手表,时间依然不变。 他这才确定了,这里的时空是完全凝固的。 但是,如果一切凝固,那么自己也无法前进,无法后退!说得好一点,就是现在暂时毫无头绪,说得惨了,就是他也被困在了这里! 再拼尽全力向前奔跑,或者大声嘶喊之后,青年颓然地原地坐下,暗骂自己无用无脑。 这时候,巫罗的手无意中碰到了随身的小包,便立刻惊喜地跳了起来,连眉眼也舒展开了几分。他拿出那本无名的古书,又掏出整理的笔记,将手表从腕上卸了下来,用微弱的光芒照明,细细研读了起来。 无名之书的后面又多加了几页,关于盼兮和叶知秋的事情,但是这对于寻找白泽或者琅琊都丝毫没有用处。 太爷爷巫逆生的笔记里说到过时间的罅隙,但是说的十分含糊,而且总是与昆仑墟生死门一起提起。也就是说,巫逆生一定是认为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青年用力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想要多回忆一些关于昆仑墟的事情,同时也极其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把真姐给的照片带上。 长相有些莫名熟悉的铜像,它的眼睛……对了!眉眼和自己可不是一模一样!小青年一点点回忆,不觉大惊,也不只是自己记忆错乱还是别的什么,他现在突然明白过来,那铜像竟是和自己长得如同孪生! 巫罗的长相并没有随父母,可以说长的平淡无奇,不过看得久了也很舒服罢了。他也看过太爷爷他们年轻时候的相片,也都和自己不像,所以假设铜像的原型和自己有血缘也不是很能说的通。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做得如此与自己想象? 青年摇摇头,算了这都不是重点,想破脑袋也不得而知,还是继续回忆其他细节吧。接下来是幽深的隧道,没有什么太特别的事物。隧道之后是巨大的青铜门,上面的花纹复杂得倒像是某种文字。可惜那文字太过久远,已经远远超出青年的认知范围了。 细想起来,好像有代表天地之神的“阳明”符号,还有类似于轮回的花纹,其余的,就完全不解其意了。 青铜门之后有石台,四周有暗色的柱子样式的玩意,还有很多巨大的锁链。现在想来,似乎是在台子上捆绑了什么,所以才用了那么多固定用的器具。上面到底捆缚了什么呢?什么东西会在昆仑墟生死门附近的遗迹里呢?或者说,那根本就是生死门的一部分?那些事物,是否真的与轮回不死有所联系?人类……真的可以长生不老吗? 巫罗闭上眼,努力回忆。他越是用力想,就越觉得要接触到什么真相,总感到,再有那么一点点,就能看见石台上的真相了。 他每用力一分,便觉头痛一分,到后来,已经到了欲裂之苦。但是此时的巫罗已进入了走火入魔的边缘,他拼命地回忆着,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就是弄明白那里到底有什么! 青年紧闭双目,七窍滴血,周身缠绕这发光的黑气,边缘隐隐泛着血色,散发着非常不吉利的凶煞之气。那种诡异可怕的氛围,若是有人类看见,非被吓得肝胆欲裂不可。 “何人在此暴化?”一声叱喝,登时唤醒了险些变成死物、怪物的青年。 巫罗猛地睁开眼来,便见面前一团白色的亮光,但是隐隐绰绰的看不清中间的形状。他想开口问话,却哇的一声吐出口血来,咳嗽了半天,这才缓过劲来。“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白光里的人影静静停了一会,道,“白泽。” “太好了!”青年一喜,绝处逢生,不由得又是一口血。“我在找你!” 白光便飘近来,然后渐渐散去,中间站着一个百色华衣的温润女子,眉眼间却有一股天然的霸气。“我知道你来做什么的,你身上有壁成的味道,还有那根打开时空的兽骨项链。” “你就是白泽?”青年皱了皱眉,心下暗想,白泽不是传说中的万兽之王么?为何会以女子的形态出现? 白泽看着他,神色间一片淡然,像是猜透青年的心思,反问道,“你觉得不妥?可即便是你们人类的历史里,五千年的父系之前,也可是有着八千年的母系……算了,不说这个,也难为你觉醒不全,还要来这个鬼地方。说吧,他还想要什么?” “他说只想求你和他见一面,还说’缘浅,情深‘。” “呵,好一个缘浅情深!他倒也终于懂情了?”白泽淡淡嘲着,然后轻盈地坐在青年身旁,伸手捏了他的腕子,输了股真气给他,又心疼地开口,“你这孩子,到不论多久,都对那人如此上心,也从不懂得对自己好一些,连那疗伤的本领也是……” 巫罗感受到了对方的善意,立刻就道了谢,随后又小心翼翼地询问关于白泽法力高强,却为何会滞留在这里的事情,还试探地问了问关于时间罅隙和生死门的关系。 万兽之王自然很厉害,亦知道很多真相,但是因为生命与山海界相通,最近变得比较虚弱,便只好将就着蛰伏在这里。 古董的持有者名为刘壁成,很久以前与白泽相恋,后来因为一些变故,两人间竟生出了巨大的误会。到最后,刘壁成竟是无意间打开了时间的甬道,将白泽一人留弃在此。白泽起先是心如死灰,后来掐算出外界的变故,反而觉得留在这里是一件好事,于是也没再想办法离开了。 巫罗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很久以前是多久?在妖神看来也很久的年月……那老者究竟是活了多少年?恐怕也不是普通人类吧!“那你还记得,你们分别是什么时候么?” “以你们人类的计算,应当是清朝的乾隆年间吧。” 清朝!那根本就是个老妖怪好吧!活了几百年了!“刘壁成是人类?” 白泽有些奇怪的看了巫罗一眼,“当然。” 小青年翻了翻眼睛,“现在已经是几百年后了,你的刘壁成还活着,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那家伙打开了生死门!要不然就是获得了生死门里轮回台上的东西!白泽瞳仁骤然紧缩,这太可怕了,连人类也有无尽的生命之时,世界就要颠覆了!本来生老病死就是天道,现在要打破它,必然会造成因果的错乱!没想到这些年没见,他竟是变成了如此! 白泽心里如明镜一般,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包括她知道巫罗的一切,琅琊的一切,事物的一切,但是,她什么也不能说。 关于无数岁月之前,在山海界里发生的那场巨大变故,现今没有几个妖仙知道了,只有几个资历很深的妖神才知道核心的事情,但是它们一旦点破关于十巫之心的事情,巫罗就再也不能觉醒了。而一旦说出关于十巫的重要信息,就会因为失约而体内元息爆炸而死。 至于是谁能够如此强大,和那么多上古妖神签订了如此蛮横霸道的条约,就是另外一个不可说的禁忌了。 想到这里,白泽摇摇头,表情未变,眼神却有些空洞。“意味着他逆天而行了……你放心,我会回去见他的,然后……亲自了结这一切。” 巫罗被这话说的有点发毛,但眼见着任务完成,便也点点头。 白泽此时却话锋一转,说起了一段前尘往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天地间神人共存,时间还一片和睦之时,有一处仙境,住着十位谪仙。”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起这个,但是青年还是静静听了下去。 “这十位谪仙关系很好,其中还有几对恋人。十仙之中,有一位负责管理那片仙境,称为首领,他日夜操劳,没心思恋爱。另一位仙人却在内心深处一直爱慕着那位首领,竭尽自己所能的对他好,哪怕对方一次次地拒绝自己。如此日复一日,甚至面对几次危险,爱慕者都鼓足勇气帮了大忙,尤其是他一心为了旁人不顾自己的善良,终于渐渐感动了那位首领。于是一时间,两人的爱情被仙境传为佳话。 但是两人还没来得及朝朝暮暮长长久久,仙境就出了巨大的异变。为了大局着想,十仙纷纷转世。但是首领因为私心,怕没什么法力的爱人出事,就挑选了他继承整个仙境的核心力量。 后来两人不断转世,但是因为破坏者的干预,再没有见过面,直到那位仙人穿越到首领的的幼年,救下了他。” ——卷四·韶华不为少年留·完—— 番外:屠云觋·琅琊使用说明 ——首先,祝贺您!—— 您现在已经令人羡慕地拥有了——屠云觋·琅琊! 请严格按照本手册的提示来使用,您的多功能楼兰美男将军将使您的生活精彩万分! ——安装—— 当您收到您的屠云觋·琅琊后,请使用一次性激活码WL520JDZQ——,激活屠云觋·琅琊。 当您的屠云觋·琅琊被送进您手中时,他应该是装备完全、能量充足的。请检查一下您是否有他的所有附件(见下文)以及是否收到了正确版本的屠云觋·琅琊。 屠云觋·琅琊的正确版本有: Mark Ⅰ屠云觋·琅琊(糕饼桑所有) ——技术规范—— 姓名:屠云觋·琅琊(狼牙将军) 种属:拥有肉身的鬼魂(十巫之一) 身高:185cm 寿命:26年以上 电路连接:没必要 颜色:黑发红眸蜜色皮肤(根据需要可选择白色皮肤) ——操作程序—— 您的屠云觋·琅琊是操作简便、高效率的。他以声音控制,请用汉语清晰地发出指令。注意:本产品喜欢用简短的文言文与您交流,若不能理解请查阅文言文词典。当好感度上升为【亲密】时,您的琅琊会为您学习现代汉语。 请相信您的琅琊绝不仅仅是装饰品;他在室内和户外有非常广泛的用途。 例如: 保镖: 屠云觋·琅琊精通各种冷兵器,尤为擅长流星锤,染霜画戟,以及天狼长矛,动作优美,杀人迅捷,实乃家居旅行,必备凶器!同时,经过一定学习后亦可熟练操作现代兵器,可以当您路遇流氓或强盗时,只要毫不犹豫迎面撞上去即可开战,保证百战百胜。 家居: 您的屠云觋·琅琊在您生活寂寞,孤身一人的时候可以起到陪伴作用。您可以与他一起学习新华字典,观看新闻等。另外,在您需要劈柴倒水,搬运大件家具之时,您的琅琊将起到支柱作用。 娱乐: 在配备本公司另一产品巫罗型号时,您的琅琊将具有高端娱乐功能。例如,爬山涉水探洞,逛公园斗地主等等。必要时刻,可以为您体贴的提供食物。例如,为您烤红薯,剥蜗牛壳等。 另外,当年想独自出外探险时,琅琊将成为您的不二选择!从建造栖身之地到为您寻找食物,从白日保护到夜晚取暖,全部可以为您做到最好!在好感度喂满时,也许还会为您提供特殊服务哟! ——与其他产品的兼容性—— 您会发现您的屠云觋·琅琊与我公司书中有鬼系列的大部分产品都能良好兼容,尤其是巫罗。遗憾的是,他与书中有鬼系列的寂灭兼容非常差,如果擅自将其与寂灭独处,后果本公司概不负责。 三种互联标准: 敌对 友善 亲密 ——附件清单—— 流星锤X1 破烂盔甲X1 破布X1 螭纹琉璃藏银古刀X1 一定几率附送染霜画戟/天狼长矛x1 英伦休闲装/楼兰古装x1 ——注意—— 装备请注意使用期限,并按照顺序逐一使用。若您超时使用,装备将可能损毁,对此本公司不负任何责任。 ——清洁—— 您的屠云觋·琅琊可以进行自我清洁,每天恰当的清洗可以让他保持更好的状态,请允许他自由使用您的浴室。经测试,屠云觋·琅琊比较喜欢有西域风情的沐浴液,并且不会对任何日用品过敏,请放心给他使用沐浴液。 【广告】推荐使用皓紫耀皇室洗发水,从上古时代研发至今的一代无科技纯天然绿色洗发水!皓紫耀皇室洗发水,贵族的选择! ——注意—— 您的屠云觋·琅琊进行清洁时,请确保四周没有任何进行偷窥的生物,否则产生任何伤害事故本公司一概不负责任。当然,若是您进行此类活动,即使您是主人,屠云觋·琅琊也不会保证您的生命安全(如果配备本公司的巫罗,危险将大幅度降低)。 ——润滑—— 为保证您的屠云觋·琅琊的良好工作状态,运动的部件需要定期润滑。 注意:本手册不列出适于屠云觋·琅琊使用的润滑剂的详细成份。 ——美观—— 您的屠云觋·琅琊不需要您的可以美化,本公司已经将产品美化完毕,您可以为他提供各式服装。如果您强行想进行美化装饰,产生任何伤害事故本公司一概不负责任。不建议隐形眼镜和裤脚过短的服装。 【广告】您还在羡慕那密而长的睫毛吗?狼牙牌睫毛膏,就是要你好看! 【广告】您还在羡慕那颀长而健硕的身材吗?狼牙牌健身器,就是要你美型! ——能量补充—— 您的屠云觋·琅琊与您一样需要食物和睡眠来补充能量,能量级过低会导致他无法正常运行。用如下方法给您的屠云觋·琅琊补充能量: 食物:屠云觋·琅琊对食物的量没有过多要求,和您一样即可。如果提供烤得外焦里嫩的红薯,或者上好的红葡萄酒,将大幅度提高对您的好感度。 睡眠:屠云觋·琅琊保持着正规的作息制度,并且警觉度极高。所以请不要在他睡觉的时候发出噪音,否则会造成产品突然惊醒,造成拿出凶器架在您的脖颈上等事故,本公司概不负责。 晨练:屠云觋·琅琊会自行晨练,通常运动内容为长跑,俯卧撑,舞剑。不建议带您的琅琊区公园里和那些晨练太极剑的大爷大妈放在一起,更不要与其试剑,尤其不要提供狼牙棒样式的武器,产生任何伤害事故本公司一概不负责任。 兼容:如果遇见本公司的另一强力产品巫罗,请不要试图阻隔分开两人,更不要做出任何伤害,驱赶巫罗的行为,否则您的屠云觋·琅琊对您产生任何伤害事故本公司一概不负责任。 ——升级—— 屠云觋·琅琊目前均已升级至最新,请继续关注书中有鬼系列以及时升级。 V6.11的屠云觋·琅琊可能会出现半夜惊醒,默默坐在床上发呆的行为。该问题与同系列产品巫罗有关,解决方法是购买本公司的巫罗型号与其同寝。 ——安全性—— 这得感谢屠云觋·琅琊受欢迎程度,您最好遵照以下提示,以保证安全拥有您的屠云觋·琅琊。 完全保密地将屠云觋·琅琊带回家。 不要把您的屠云觋·琅琊单独留在闹市区。 不要把您的屠云觋·琅琊借给任何人。(例如,好友,姐妹) 不要让您的屠云觋·琅琊坐在过往人群能够见到的汽车后座上。 不要带您的屠云觋·琅琊去拜访拥有向寂慕、寂灭等的朋友,这可能产生不可挽回的后果。 如果不巧遇见拥有寂灭的使用者,请马上回避,如果其双瞳忽然变成莹亮的绯红色,请迅速把您的屠云觋·琅琊锁好并确定周围没有凶器,有条件可联系您的拥有巫罗的朋友,同时迅速撤退。 ——常见问题—— 问:我可以带上我的屠云觋·琅琊一起去渡假吗? 答:可以,但您最好避开新疆楼兰古城的旅游景点,尤其是落月镇附近的。 问:我能购买二个屠云觋·琅琊吗? 答:根据这种商品的受欢迎程度,我们将实行严格的限量制——每家不能同时拥有有二个屠云觋·琅琊。 问:当我不使用屠云觋·琅琊时,应该如何储藏他? 答:一间简单整洁的房间就可以很好的储藏他。如果您的琅琊和我公司的任何产品同时处于“亲密”标准,您可能需要将该产品也一并放入。 问:怎样管理控制由于狂暴化的屠云觋·琅琊? 答:一般情况无需您操作,屠云觋·琅琊可以在苍狼暗杀者,楼兰将军和腹黑忠犬三个系统自动调节恢复正常,如果情节特殊需联系本公司,有条件可联系您的拥有巫罗的朋友。 问:我可以同时购买多个产品吗? 答:可以,请注意当您同时购买了屠云觋·琅琊和巫罗后,请不要再购买皓紫耀,盼兮,向寂慕等产品。否则后果自负,不给予维修。 ——故障解决—— 故障:您的屠云觋·琅琊食欲下降,神情抑郁。 解决:您的邻居或者好友是否购买了寂灭搭配砺魂,或者您的巫罗处于低估状态若是前者,请不要让他们见面,并且您恐怕需要购买一个十巫之心;若是后者,您恐怕需要购买山海经或者带您的琅琊及巫罗出去吃大餐,否则问题将无法解决。若以上方法皆不见效,建议您为他演唱社会主义新中国之歌。 故障:您的屠云觋·琅琊时常久久伫立,一言不发。 解决:这是屠云觋·琅琊会出现的问题。此时推荐请您购买巫罗一个。 故障:您的屠云觋·琅琊笑容开朗,喜欢和您顶嘴,热衷调戏,满嘴黄笑话,并且口中常常冒出一些奇怪的成语(有很大几率是错误的),对您蔑视皇族而愤怒。 解决:您收到了假货!如果您还保有收据,您可以调换一个正品。否则,您只好把其当做残次品皓紫耀或者叶知秋了。 故障:您的屠云觋·琅琊神情严肃,长时间一言不发,喜好手持兵器,名言是“策马横枪,争霸疆场。生当人杰,死方留名。” 解决:您收到了旧货!如果您还保有收据,您可以调换一个正品。否则,您只好等待他穿越了。 ——最后提示—— 记住不要让任何疑似星探或者记者的人接近您的屠云觋·琅琊。 感谢您购买本公司的产品,希望您使用愉快! ——警告—— 1.升级版无法卸载。 2.不可以用过激的语言对您的屠云觋·琅琊说话,否则后果自负。 3.如果您已购买了向寂慕或者寂灭,请尽量让您的屠云觋·琅琊与其少接触。 4.v7.11以上的屠云觋·琅琊可能已经觉醒,请小心应对。 番外:巫罗使用说明 ——首先,祝贺您!—— 您现在已经令人羡慕地拥有了本公司热销产品——巫罗! 请严格按照本手册的提示来使用,您的全能古董铺吐槽小老板将使您的生活精彩万分! ——安装—— 当您收到您的巫罗后,请使用一次性激活码LY520JDBZS——,激活巫罗。 当您的巫罗被送进您手中时,他应该是装备完全、能量充足的。请检查一下您是否有他的所有附件(见下文)以及是否收到了正确版本的巫罗。 巫罗的正确版本有: Mark Ⅰ巫罗(糕饼桑所有) ——技术规范—— 姓名:巫罗(十巫之心) 种属:人类(十巫之一) 身高:178cm 寿命:24年以上 电路连接:没必要 颜色:黑眼白肤(发色有黑/亚麻色两款) ——操作程序—— 您的巫罗是操作简便、高效率的。他以声音控制,请用汉语清晰地发出指令。注意:本产品可以用文言文与您交流,但若果您执意不断使用文言文,可能会引起您的巫罗进入暴躁状态,对您进行攻击行为【吐槽】。 请相信您的巫罗绝不仅仅是装饰品;他在室内和户外有非常广泛的用途。 例如: 购物: 巫罗擅长各种领域的讨价还价,例如,吃穿用度,旅游住宿等等。绝对能为您大幅度节省开支,保证百战百胜。必要时您的巫罗会抛开【羞耻心】、【道德观】,只求为您节省开支。 家居: 您的巫罗笑容明朗,脾气随和,在您生活寂寞,孤身一人的时候可以起到陪伴作用。您可以与他一起品茗,聊天,打游戏。可以为您做饭,洗衣,搓澡。同时,您的巫罗知识面很广,可以为您回答很多问题,可以为您维修电脑,还可以给您讲神话故事。建议您不要追问您的巫罗一些难度极高,内容晦涩的问题,否则您的巫罗很可能给您【坑爹】属性的答案。 娱乐: 在配备本公司另一产品琅琊型号时,您的巫罗将具有高端娱乐功能。例如,爬山涉水探洞,逛公园斗地主等等。必要时刻,可以为您体贴的提供食物。例如,为您烤红薯,泡茶,煮泡面,当亲密度上升为【有善】之后,将有几率发生为您多加几个鸡蛋等贴心行为。 交通: 您的巫罗拥有较大的牺牲心,若您遇到危难情景,可使用您的巫罗进入【穿越】状态,可迅速逃离现场。同时,您还可以体验穿越风情,观赏古代美男! ——与其他产品的兼容性—— 您会发现您的巫罗与我公司书中有鬼系列的大部分产品都能良好兼容,尤其是琅琊和向寂慕。遗憾的是,他与书中有鬼系列的寂灭兼容非常差,如果擅自将其与寂灭独处,后果本公司概不负责。另外,您的巫罗可能会对另一产品皓紫耀发生【鬼畜】和【吐槽】行为。 三种互联标准: 敌对 友善 亲密 ——附件清单—— 银边眼镜X1 牛仔裤X1 T恤X1 《书中有鬼》X1 一定几率附送翊歕模型x1 鱼妇模型x1 紫砂茶具x1 白色西装黑色大衣X1 ——注意—— 装备请注意使用期限,并按照顺序逐一使用。若您超时使用,装备将可能损毁,对此本公司不负任何责任。 ——清洁—— 您的巫罗可以进行自我清洁,每天恰当的清洗可以让他保持更好的状态,请允许他自由使用您的浴室。经测试,巫罗比较喜欢有气味淡雅的沐浴液,并且不会对任何日用品过敏,请放心给他使用沐浴液。 【广告】推荐使用鱼妇牌洗发水,从上古时代研发至今的一代无科技纯天然绿色洗发水!金发大伯美人鱼洗发水,您最好的选择! ——注意—— 您的巫罗进行清洁时,请确保四周没有任何进行偷窥的生物,否则产生任何伤害事故本公司一概不负责任。您的巫罗对此防备心较弱,请您注意对他进行必要的保护。当您附近有本公司的产品皓紫耀时,请您更加注意,保证您的巫罗不要和他进行言语或行为接触。 ——润滑—— 为保证您的巫罗的良好工作状态,运动的部件需要定期润滑。 注意:本手册不列出适于巫罗使用的润滑剂的详细成份。 ——美观—— 您的巫罗不需要您的可以美化,本公司已经将产品美化完毕,您可以为他提供各式服装。如果您强行想进行美化装饰,产生任何伤害事故本公司一概不负责任。不建议您将美化版的其他产品与巫罗同时携带上街。 【广告】您还在羡慕那白皙的皮肤吗?巫罗牌沐浴液,就是要你美白! 【广告】您还在羡慕那一笑倾城的泪痣吗?十巫牌眼线笔,画龙点睛! ——能量补充—— 您的巫罗与您一样需要食物和睡眠来补充能量,能量级过低会导致他无法正常运行。用如下方法给您的巫罗补充能量: 食物:巫罗对食物的量没有过多要求,和您一样即可。如果提供大量肉类食物,将大幅度提高对您的好感度。 睡眠:巫罗保持着正规的作息制度,但睡眠长度较长。所以请不要在他睡觉的时候发出噪音,如果造成产品突然惊醒,造成起床气后对您《吐槽》或长时间冷落您的事故,本公司概不负责。 日常:巫罗平日里会读书,看报,打游戏,请您不要禁止其正常行为。若果您能提供新奇的故事,您的巫罗将十分乐意与您长时间交谈。巫罗属于本公司性格系统最为复杂的一款产品,若果您按照说明使用您的巫罗,他将会拥有无与伦比的好脾气和自我牺牲能力,实乃好男人典范。若果您强行进行巫罗厌恶之事,很可能引起您的巫罗自我穿越离家出走等事故。 兼容:如果遇见本公司的另一强力产品琅琊,请不要试图阻隔分开两人,更不要做出任何伤害,尤其不要进行放火驱赶琅琊的行为,否则您的巫罗对您产生任何伤害事故本公司一概不负责任。 ——升级—— 巫罗目前均已升级至最新,请继续关注书中有鬼系列以及时升级。 V6.11的巫罗可能会出现半夜惊醒,回忆往事的行为。该问题与同系列产品琅琊有关,目前暂无解决方法。 ——安全性—— 这得感谢巫罗受欢迎程度,您最好遵照以下提示,以保证安全拥有您的巫罗。 完全保密地将巫罗带回家。 不要把您的巫罗单独留在闹市区。 不要把您的巫罗借给任何人。(例如,好友,姐妹) 不要让您的巫罗坐在过往人群能够见到的汽车后座上。 不要带您的巫罗去拜访拥有妺喜、寂灭的朋友,这可能产生不可挽回的后果。 如果不巧遇见拥有寂灭的使用者,请马上回避,并迅速把您的巫罗锁好并确定周围没有凶器。若果寂灭向您的方向移动,请有条件可联系您的拥有琅琊的朋友,同时迅速撤退。 ——常见问题—— 问:我可以带上我的巫罗一起去渡假吗? 答:可以,您的巫罗将为您节省大笔旅游开支。但您最好不要带他进入溶洞,山地等地区。 问:我能购买二个巫罗吗? 答:根据这种商品的受欢迎程度,我们将实行严格的限量制——每家不能同时拥有有二个巫罗。 问:当我不使用巫罗时,应该如何储藏他? 答:一间简单整洁的房间就可以很好的储藏他。如果您的巫罗和我公司的任何产品同时处于“亲密”标准,您可能需要将该产品也一并放入。 问:怎样管理控制由于觉醒后狂暴化的巫罗? 答:请清除周围的另一产品寂灭,如果情节特殊需联系本公司,有条件可联系您的拥有琅琊的朋友。若果您的巫罗只是单纯的进入暴躁吐槽状态,请不要担心,他会自我恢复的。 问:我可以同时购买多个产品吗? 答:可以,请注意当您同时购买了巫罗和琅琊后,请不要再购买皓紫耀,盼兮,向寂慕等产品。否则后果自负,不给予维修。 ——故障解决—— 故障:您的巫罗食欲下降,神情抑郁。 解决:您的邻居或者好友是否购买了寂灭搭配砺魂,或者您的琅琊处于低谷状态若是前者,请不要让他们见面,并且您恐怕需要购买一个十巫之心;若是后者,您恐怕需要另两人单独相处,并提供干净密闭的房间,否则问题将无法解决。若以上方法皆不见效,建议您带他前往各大饭店。 故障:您的巫罗时常久久伫立,一言不发。 解决:这是巫罗觉醒前会出现的问题,此时推荐请您购买琅琊一个或其他十巫。 故障:您的巫罗笑容诡异,喜欢和您顶嘴,热衷调戏,满嘴黄笑话,并且口中常常冒出一些奇怪的成语(有很大几率是错误的),对您蔑视皇族而愤怒。 解决:您收到了假货!如果您还保有收据,您可以调换一个正品。否则,您只好把其当做残次品皓紫耀或者叶知秋了。 故障:您的巫罗面容极为俊美,神情凶狠,眼神嗜血,时常一边嘴角向上,露出无比性感但是危险的笑容,具有强大的攻击性。 解决:您收到了觉醒失败化的巫罗!如果您还保有收据,您可以调换一个正品。否则,您只好等待他转世了。 ——最后提示—— 记住不要让任何疑似星探或者记者的人接近您的巫罗。 感谢您购买本公司的产品,希望您使用愉快! ——警告—— 1.升级版无法卸载。 2.不可以用过激的语言对您的巫罗说话,后果自负。 3.如果您已购买了妺喜或者寂灭,请尽量让您的巫罗与其少接触。 4.v7.11以上的巫罗可能已经觉醒,请小心应对。 卷五:今日少年明日老 吐槽八十一:话说妖化 为什么废柴平凡男一瞬变妖孽? “后来两人不断转世,但是因为破坏者的干预,再没有见过面,直到那位仙人穿越到首领的的幼年,救下了他。 那一世的首领从此心心念念那个在绝望中给自己留下希望的恩人,和他那明亮的笑颜,发誓为了他,自己要好好活下去,闯出一番天地。 谁知过了不到半年,他的恩人被杀死,两人失之交臂。最后便到了这一世,首领现在应当已经忆起前世的片段,只可惜,他的爱人,现在还一无所知。白泽说到这里,就深深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讲下去。 巫罗等了一会,还是没有下文,不觉有些莫名奇妙。这故事是听懂了,可是白泽为什么要将这样一个故事给自己呢?而”十“这个数字又是异常敏感,在上古的神话里,牵扯到十位仙人的传说可并不多,再加上之前一直听众人提起的,有关十巫之心的事情,令青年不得不多想一层。 可是白泽神情坦荡,丝毫没有想要暗示什么的样子,这让巫罗又疑惑起来。青年见白泽脸上一副郁郁寡欢的神情,便想引她说话,于是开口赞她漂亮,却被嘲讽:“我美?哪里及得上你一半!” 顿时小青年就各种无语,想了想自己平凡的外貌,过了好半天才自我安慰,也许上古神兽和人类的审美不太一样,一定不是反讽啊不是……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巫罗再次问道。 白泽垂下眼睑,“走吧,随你回去……不,我先回去……人间真是可悲。” “什么?”青年一愣,没有弄明白。 “人生苦短。人类的寿命比起我们来,就好比孑孓一般,稍纵即逝。”白泽神情忽而转变,双眼中全是死寂,她叹息念道,“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这便是可悲。” 巫罗却不赞同,摇头,“这不可悲,可悲的是活了无数没有意义的岁月。” 白泽愣住,半晌艰难开口,“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纵使缘浅,情深亦可抵!”青年攥拳。 白泽摇摇头,“既然你如此坚持,我也不愿做个恶人,你认定什么,便是什么吧。接下来的道路,必然是凶险万分,但是作为山海界最后的执念,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巫罗原地端坐,表示洗耳恭听。 “你在找一个人,对吧?其实他远在天边,却也近在眼前。” “什么意思?”青年大急,听见关于狼牙的事情,顿时镇静不能。“你知道他在那里吗?他到底在哪里?” 白泽见他这幅光景,忍不住抿嘴笑了笑。“你倒是让我想起了千万年前的场景,往事还真都历历在目啊……别急,他就在这时间的缝隙之中。但是你之前也觉察到了,这里的一切都是静止的,你想从一个地点前往另一个地点,没有强大的法力是不可能的。我身上所剩无几的力量最多能为你推波助澜,但是成事与否还要靠你自己。” “琅琊就在这里?他不是遗落在唐朝了吗?还有,你能帮我?” 白泽不再为他解答,只是伸出手,按在青年胸口,忽而一道剧烈的白光闪过,她便从青年眼前消失了身影。 正想大声疾呼,找寻白泽身影之时,一阵难以言状的剧痛从胸口春传来,紧接着便是席卷全身的炸裂感。巫罗的惨呼硬是憋进了胸腔,连出声的机会都没有。他捂着胸口趴在地上,努力地向前匍匐着,双手在虚空中乱抓着,无所依靠,最终十指深深陷入了自己的皮肉,以求得某种踏实感。 琅琊! 妖化……红眼…… 火灾! 过去…… 生死门…… 仙境……山海界…… 十巫之心! ……巫罗! 琅琊!!! 青年眼前一片血色,双瞳也几乎失去了焦距,他恍惚间看到了许许多多的诡异场景,灵魅镜像,一一于眼前闪过,稍纵即逝。 他看见的是遗失在历史长河中的隐秘过去,他开始知晓过去,他开始获得力量。红色的火焰盖过了黑色的戾气,青年眼中闪烧着可以灼伤世界的金色!但是!就在即将觉醒的那一霎那,他身上的衣服燃烧起来,变作一张黑色的大网,硬生生地笼罩住了他身上耀眼的光芒。 巫罗痛苦万分,早已不记得这件衣服是在何地买的,何时穿在身上的,又是何人送给自己的。他只觉得,胸口无比憋闷,心跳加速到无法控制……然后,他如燃烧殆尽一般,哇地一声呕出了一大口黑色的血液。 因为白泽的助力,和他心中强烈的执念,那黑色的网并没能阻止发生在巫罗身上的变化。但是这次强行的觉醒,却改变了他的形貌。 青年原地缓了一会,然后指尖发力,站起身来。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是多么的流畅优雅,只是跟随者头脑中冥冥的指引,在时间罅隙中前进着。 在这次强行觉醒之后,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然半妖兽化,浑身布满诡异而魅惑的黑色花纹,漂亮的眼睛眯成狭长的模样,微微露出金色的兽瞳,猩红的薄唇中包裹着四颗尖利的犬牙,墨色的长发中立着变长的双耳。他身上未着寸缕,身周隐隐散着两股争斗的气息,脚步坚定,带着一界之主的气度劈开永久的黑暗,向前行去! 白泽的夸赞并不是毫无道理,山海之主原本就是比山海界里一切妖物都要美丽的存在。若是完整的觉醒了,哪怕是青丘的狐族,也不及他相貌的十分之一。眼下他虽然异化,却依然有着致命的诱惑。 只可惜这美丽,无人能够见到。 此时的琅琊,正盘腿在虚无的黑暗中坐着,调转着呼吸,吸纳虚无中盘桓的气流。那不知从何处涌来的奇妙气息,温柔的包裹着他,忽而变得微弱,忽而又变得无比强大。 在这样的刺激之下,他终于冲破了体内黑灵的第一道束缚,那身体里蛰伏了几世的神力如泉涌般上来,使他顺利地又打开了接下来的几道封印。 在巫彭之力完全觉醒的那一霎那,一股极其熟悉却又十分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 琅琊在黑暗之中睁开双眼,隐约看见一个被暗光包裹住的人影。那人眼中盛着慢慢地虚无,却在最深处点着一线光亮的执念。琅琊,亦或巫彭,对那样的眼神再熟悉不过了,于是他开口,道,“巫罗,你来了。” “是,我来了。”人影点点头,走了过来。 琅琊不自觉的扬了嘴角,伸手去拉他,却意外地发现双手空空,穿过了对方的身体。 他低头看了看手心,不可置信地再次伸出手去,结果却是一样。琅琊不免有些急了,而凑近一看,巫罗竟是变作了那等形象,立刻大惊,厉声问道:“是谁把你变成了这等模样?!” “谁?我自己……”巫罗在真力呼喝之下渐渐回了心智,这才突然发现自己的异状,也吓了一跳。再伸出手去拉琅琊时,也觉察到了诡异。“之前明明可以触碰白泽的!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 难道是琅琊死了不成?变作鬼魂?! 而同一时刻,琅琊心中也有同样的疑虑,难道巫罗出了什么事情,灵魂出窍了不成?于是他强稳住心神,镇定道:“你先别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话音未落,突然不远处炸开一道蓝色的异光! 琅琊下意识地就将巫罗护在身后,摆出戒备的姿势。 那光芒落地之后便开始飞速地旋转,好像是时空的陀螺一般。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亮。 琅琊护着青年向后急退,却快不过那光速,于是不过转瞬之间,那蓝光便旋到了面前。巫罗心觉不对,想伸手拉挡在自己前面的男子,却发现终究无法触碰,便忍不住破口大骂:“混蛋狼牙!你给我听好——是,我胆小,我废柴!如果可以的话,我他妈的想在你背后躲一辈子!可是,我躲在你背后,你他妈的又能往哪里躲?!你难道要我在你后面看着你满身鲜血的倒下去!!我巫罗再不济也是一爷们,大不了豁了命去拼,谁死还不一定呢!你一个人承着受着,躲着掖着算怎么回事?!你给我……” 还来不及再多说什么,青年忽而眼睁睁地看着琅琊的身影被蓝光旋碎! “——狼牙!!!” 巫罗一声暴喝,伸出尖利的指甲抓向虚空,眼角溢出血水。 男子留给他最后的影像,是一张带着些许苦笑的冷峻脸庞,五官如第一次见到时那样似刀削般好看,所不同的是,那眉眼里留了太多的羁绊。 暴化的黑光眼看着就要从青年五官之中溢出,浑身的寒气硬是让那急转的蓝光停住了旋转。 眼看着场面就要失控的时候,蓝光散去,一道冷寒的清水唰地浇在了巫罗头上,随之出现的是一只被云雾包裹着的怪物。八首八面,虎身,八足八尾,全身青黄色。 “吼——吼——”那怪物清了清嗓子,对着巫罗又喷出一口水,然后原地转了三圈,化成了人形。 那是一个长着碧色长发的青年,虎眸,眼角上吊,嘴角向一边咧去,长相十分嚣张,还带着满满的活力。他一只手挠着后脑勺,居高临下地看着半蹲在地上的青年,疑惑道,“咦,小爷来晚了么?降落方式总是这么不好把握……白泽呢?话说你清醒点了没?” “你——!”巫罗气绝,恨不得扑上去狠狠揍他一顿。“琅琊呢?!” 嚣张青年皱皱眉,“什么狼牙?你是说刚才被吸走的那个灵魂体吗?” 吐槽八十二:话说异变 为什么历史总是掩盖了真实最难看的一面? 灵魂体?刚才那个不是狼牙的实体?巫罗大急中又有了新的希望,立刻上前一步扯住对方衣领,恶狠狠问道,“什么情况?说清楚!” 虎眼的青年挠挠后脑勺,一脸莫名其妙,“……什么情况?大约是因为小爷降落方式比较不靠谱,卷走了这里的一个留滞灵魂体。说起来,不知道那是谁,灵力似乎还挺强的,若不然早就消散了……对了,他还应该感谢小爷送他魂回肉体才对!” “什么回肉体?是说他灵魂出窍了吗?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到刚才那人的本体吗?”巫罗不但没放手,还抓得更紧了,仿似捞到了最后一根稻草。 虎眼小青年没管巫罗,只是四处打量着周围,半晌找不到白泽,这才回过神来看自己面前又急又气的古怪青年,反射弧很长地惊叹了一声:“哇塞小爷错了!原来是你……上仙变得这幅模样也够窝火的了!那刚才被我……不小心,呃,撞出去的,该不会是……啊我的天!” 巫罗被他这一惊一乍弄得莫名其妙,半天不知道怎么接话。对方却变了神色,热络地拉住他的手,一脸忧心忡忡。“你怎么这幅光景?看着像是要元息爆裂似的……我帮你镇定一下体内乱窜的神力好了,对了,咳咳……本座是天吴,你可还记得?” 天吴?变异小青年愣了一下,就点头道,“当然记得。” 对方一脸惊喜,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小青年却又很不给面子的打断了他。 “天吴,又称开明兽,八首八面,虎身,八足八尾,系青黄色,吐云雾,司水。传言是古代的一个水神,前面都是对他模样的一个形容,是一个怪物一样的神仙。亦有人说,吴人崇拜一种似虎的动物,这种古动物可能在先秦时变得稀少而绝迹了。”巫罗缓了口气,继续道,“同时,天吴又是人的面孔。它是一种兽与人的结合,也可以看作是从人到神的转化。同时,我们也得到了一个明确无误的信息,”天吴“也是人,而且就是吴人的祖神……话说吴人的神仙长得还不错,就是有点嚣张……嗯,还要我继续说么?” 天吴耐着性子听巫罗介绍自己的身世,不禁有点崩溃,合着弄半天巫罗根本不记得自己,只是在背诵书中的记载。 “哦对了,有个问题我一直搞不明白,现在见到了本人,一定要问下——天吴不是吴人对于”虎“这个图腾的崇拜么?理论上应当是山林之神才对,可为什么山海经里说你是”水伯“,也就是水神?” 天吴“切”了一声,正打算说“小爷怎么知道”的时候,突然皱了皱眉,转了主意,使劲耐住了性子,解释道:“大概是因为远古吴人向东南海滨的大规模迁徙吧。你应当知道,吴人属于炎黄族系,最初居住在今山西、陕西一带吧,对吧?” 小青年乖宝宝似地点点头,示意虎眸青年继续演讲。 “炎黄时期,随着炎帝族系和黄帝部族的向东扩展,吴人也被迫大规模东迁。到尧舜之世,吴人已有许多支系都迁徙到东南海滨长江三角洲一带。从此,吴人告别了茂密的原始森林,开始征服波涛滚滚的大海。于是原来保佑子孙狩猎时多有所获的族神’天吴‘,这个时候就只得变成保护吴人子孙在与江湖大海打交道时平安、丰收的’水伯‘了。 我相信即使很多人不能理解神的职责为什么会改变,但是你一定懂得的——对,就是血契。 也正因为这一微妙的变化,人类中也有些聪明的家伙,他们又将吴族的吴宇,与鱼挂起钩来,甚至吴字有时也写成完全类似一条鱼的形状。我想想……《山海经·海内北经》不是说过么,有珍兽,大若虎,五彩毕具,尾长于身,名曰驺吾,乘之日行千里。所以说,远古的吴人,也是以崇拜一种叫’虞‘或’驺虞‘的动物得名。这种动物在名虞,被吴人尊为图腾和族神后,就成为了’天吴‘了。其实虞很多,而天吴只是小爷我一个。 你刚才还说了,小爷也被称作开明兽,其实那名字和小爷一点关系也没有,那是夏王朝开国君主夏后启的神像,不过是因为夏人崇拜白虎罢了。而且’开明‘本来应该作’启明‘,就是夏后启的本名,因为汉代人避景帝刘启的讳而把’启‘改成了’开‘。 上面这些历史,在人类世界的一些机密文件里也可以查到,但是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就是不为人知的秘密了。” 巫罗一听见,眼神也随着天吴的声调紧了起来,盯住对方的嘴唇,生怕自己漏过一个字。 “这种人类统治者所热衷的人兽结合、形状怪异的图腾神在《山海经》中十分常见,却也在一定程度上篡改了真实的山海界,为你们人类所用了。毕竟,山海经是人类所写的异世界——你现在明白了? 还有一件事情,最为重要,是关乎生死门的秘密——刚才和你说了夏后启,就是夏人的开国之君。那个时候夏人诸部族还居住于昆仑增城——那里正是昆仑仙山之城。而夏后启自然就是昆仑增城的执掌者和庇护者,所以才有了开明兽陆吾镇守昆仑增城的说法。 昆仑山是海外仙山之一,那里并不是最美的仙境,也没有最厉害的妖仙镇守,它之所以如此受人界的重视,是因为它上面有着可以掌握人类生死的秘境,昆仑生死门。白泽之所以被关在这时间的罅隙之中,就是因为生死门的关系。 本来寿命延长听起来并不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但是你换个角度想想,要是没有死亡,哪里会有空间新的生命?因果轮回若是被破坏了,世间秩序无法维持,这个世界便要崩溃了。你要知道,妖仙虽然生命很长,但也终将逝去,更何况,正因为寿命漫长,所以数量也少。真正拥有无尽生命的是神明,但是他们是不可轮回的,倘若烟消云散之后,就什么也不剩下了。” 这些奇怪的言论若是放在一年前,巫罗一定嗤之以鼻。然而眼下经历了种种的他,已经完全是另一种心境了。他静静地听着,仿佛感悟到了什么。 天吴见巫罗的形态渐渐发生了异变,便立刻住了嘴。青年兽瞳中金光大盛,双耳和牙齿也变得更加尖利,仿似马上就要彻底妖兽化了。 “喂,你没事吧?千万要在暴走前告诉小爷白泽的下落啊喂!” 巫罗倒吸一口凉气,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变化,结果就是好一通的咳嗽,连嘴角也溢出血沫来。他摇摇头,“没事……白泽回人界了,如果没错的话,他应当是去威尼斯找一个叫做刘壁成的男人去了。咳咳……那个刘壁成也许已经不是人类了,因为他活了几百年……” “什么!那个混蛋……果然!”虎眸的青年神明愤怒地攥紧了拳头,“不行,我得赶紧去找白泽那个痴情的笨蛋!你别动,我思念给你一程,去找巫……呃,去找刚才那个灵魂体的肉身。” 巫罗还没来得及表达一下谢意,就被性急的天吴一把推在背上,眼冒精光地被从时空罅隙里扔了出去。 青年静静地爬了很久,这才渐渐感受到了自己的四肢,接着是疼痛不已的头部。他费力地动动眼皮,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空旷的黄沙地上。炽烈的阳光靠在他的背上,却丝毫感觉不到温度。青年爬起身来,惊诧地看着自己赤条条的身体,以及身体上诡异的黑色花纹。 头脑中一直响着某种奇怪的噪音,令人无端烦躁。然而全身经脉中却流淌着一股使人安定的清凉感,并且为青年提供着源源不断地能量。面对着一望无际的干涸沙漠,巫罗此时并没有感到炎热或者口渴,他甚至足底生风,毫无苦难地行走在可以轻易夺人性命的流沙之上。 他隐隐觉得自己有些不同,却又觉得这一切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他的思维空间被那噪音占据了一大半,剩下的只有“找到琅琊”这四个字了。 巫罗不知疲倦的走着,太阳升起又落下,对他却没有丝毫干扰。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嘹亮豪迈的歌声从远处飘了过来。 “千古几人英雄,能言此生无过,奈何轮回太匆匆! 叹当年三千铁甲意气风发,慨今夕十年归去生死无话……” 连日来没见一个活物的青年,立刻循声赶了过去。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幅诡异的画面。 一个不知用什么方法,下半身被镶进石缝里的中年人,咬破了自己的手腕,正在贪婪地吸着自己的血。喝了几口之后,他又开始放声歌唱,眉眼间带着一股回光返照的激昂。 看到巫罗的出现,他突然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的眼神死死地钉在巫罗的脸上,连眼角也有些眦裂了,看着十分狰狞。 “你……你!”原本流利歌唱的中年人突然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只是双手战抖着,一味地重复着没有意义的话语。“真的有!有……我没说谎……天下……愚昧!人……神……也许!殿下……有救了!” 将这些词语说完,中年人就突然脖子一歪,断绝了气息。 巫罗叹了口气,上前用手合住了他的双眼,然后想了想,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赞一声“好歌”,然后转头走掉。 这时候,远远地突然又传来了马蹄的声响,青年仔细分辨了一下,应当是一支五十人左右的队伍,正向着这个方向疾驰而来。 吐槽八十三:话说童年 为什么好不容易找到人烟就遇见灭门惨案? 这五十人训练有素毫无杂音,而且是骑着马的,马儿大多很膘健,应当是精锐队伍……青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听力当真进步了不是一两个等级。 这么一想,之前混沌的思维也仿似清晰了一些。巫罗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上尖利的指甲,又看看自己胸前的黑色花纹,心中有些恐慌,但又好像体内有另一个自己在说,不用担心。 这幅摸样,只怕是有些吓人,实在不应该出现在几十个古代人面前;但是一直躲藏着也不是办法,更何况他还要打听此地此时的信息。 还在犹豫之时,那马蹄声便渐渐地近了,想必是极好地军马,行军速度才得如此。巫罗还没决定好自己的出场方式,那黑衣红马的首领便一骑当先地来到了他的面前,“吁”地一声喝住了骏马将要踏下的铁蹄。 “你是何人?!”对方用西且弥语喝道,奇怪的是,巫罗竟然能够听懂。 他摇摇头,一副无辜的模样:“我是从……呃,东边来的客人。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现在是什么时候?我是说……谁是皇帝?” 那首领模样的人看着他,道,“你就是陛下要找的那个东瀛人吧,所以才打扮得如此奇怪?这里是东西且弥交界处,我是暝皓殿下手下的赤位将军鲁哈涂,奉殿下薨前御旨来寻异人。少帝年幼,眼下是我朝大司马暂时当政……大人请随我走一趟吧。” 西且弥……巫罗一怔,随即脱口而出:“那晧紫耀呢?” 首领一愣,表情有些愠怒。“你这东瀛人好生无理,先帝的名讳岂可直呼!” 你才东瀛人,你们全家都是东瀛人! 青年心中骂道,面上的表情上却仍旧纯良无害——虽然配上他那獠牙花纹显得有些诡异。 他转念想到,晧紫耀既然是先帝,那么就说明现在是他弟弟多夺位后的时间,而那个暝皓,估计就是晧紫耀的弟弟……他也死了,但是少帝年幼……这样推算来,现在的时期应当是西且弥政变不久之后,琅琊还是幼年的时期。不知道天吴送自己来这里是什么打算?于是他理理思路,问道:“那么,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呢?” “殿下曾经遇见一位高人指点,说在此时此地可预见某位东方来的奇人,可以将殿下复活。还说……若是失败,就给殿下做陪葬;若是拒绝,便当场诛杀之。”那将军也许是个老实人,也许是仗着自己兵强力壮,倒是一下说了实话。 复你妹的活!小爷都不知道自己有这功能!还陪葬?还当场诛杀?尼玛都当小爷好欺负啊!其实这根本就是打算给杀人找个借口吧!这样想着,青年不禁暴躁起来,身周的黑气也开始扩散开来。 那黑气似雾非雾,渐渐缠上了马上人的脚腕,然后一路蜿蜒着爬了上去。紧接着,恐怖的一幕就发生了—— 那位将军惨叫着跌下马来,使劲翻滚着,徒劳地想挣扎什么。但是这都不能制止他全身从表皮到骨髓,迅速地被腐蚀着。须臾之间,出了一套完整的衣服,就什么也不剩了。 旁边的人马见到这一幕,起先是全部颜面色变,惊吼着后退;片刻之后又反应过来,便纷纷举起长矛利羽,向巫罗奋力投掷过来。 青年下意识地反应,双手交叉挡在面前。眼见着武器破空而来,巫罗眼神不禁发紧,身体也不受控制地自行做出了反应,黑色的花纹发出暗色的光芒,从身体里剥离了出来——还不等他做什么,那些暗光就将矛头对准了那些马上的西且弥将士,随即便飞了过去! 这一回,巫罗连惨叫也没听见,只看见所有的活物都在自己面前消失了。一个眨眼的功夫,地上就响起兵器落地的闷钝声。 青年睁大着双眼,无法置信地又看着那些黑光飞了回来,在自己身周盘桓着。 “杀、我杀了人……”巫罗双唇颤抖着,惊恐地看着自己造成的可怕场景。“这是什么?不要……不要到我身上来!” 无论他做什么反抗,再怎样后退,页无法逃离那些如影随形的黑雾。那些气体在他身周不会好意地打着转,然后在他绝望地目光里一点点吸附在他皮肤之上。 转瞬间亲手取人性命这种事情,对于巫罗而言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他尖利的牙齿用力地咬合着,口角流下殷红的血丝;暴长的指甲深深陷入自己的肌肤当中,恨不得将那些诡异的纹身尽数抠出来。 不多时,他便将自己弄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幸而此时巫罗的神智没有完全恢复,不然以他的心性,看见此情此景,很可能会直接崩溃。 “出去!从我身体里出去……我不是妖怪!”牙齿无意识地撕扯着下唇,如锋利刀刃般的利甲将皮肉扯开,大脑想被绞肉机卷了去一般分崩离析…… 当血流如注的妖化青年半跪在地上的时候,一道暖色的光芒忽而从他丹田之处发出,瞬间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尔后血液回流,伤口恢复——很快,巫罗身上就完好如初了。更为神奇的是,那种紧压神经的痛苦感似乎也好了一些。 再次睁开双眼时,虽然身体还没有什么改变,但那金色的兽瞳已变为了漂亮的墨黑色。 巫罗站起身来,深吸了几口气,然后弯腰捡起一套衣服,穿在了自己身上,又严实地裹上黑色的披风,然后大步向南行去。 彼时,山海界的能量开始因为某个行为而重新运作起来。 妖神的力量在巫罗体内悄无声息地运作着,他不知疲倦,一直向前,渐渐以超脱人类极限的步速,走向了琅琊所在的国度——楼兰。 因为并没有正确觉醒,青年在使用力量的同时也付出了解封的代价,思维有些混沌起来。好在他内心足够坚强,这才没有偏离目标。 终于,他眼前出现了人类建筑,走近些,还听见喧闹的声音,闻到柴木点燃的味道。 青年走上前去,打算看个究竟。 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人站在一个木台前方,用楼兰语大声地宣布着犯人的罪行,大约就是说犯了通敌卖国,妖言惑众的过错,要全家处以火刑。木台的中央,囚犯们被分别五花大绑在三根高耸的木桩上。三名死囚分别是一对面相良善的夫妇,和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孩童,让人看着就不禁心生怜悯。 男子已步入中年,生的英俊高大,一脸正气,女子美貌无比,纵使满脸的草木灰也不足以掩盖她的熠熠光华。而那不足十岁的孩童,脸虽稚嫩,眼神亦有些慌张,可是却强迫自己摆出镇定的表情。比起很多在处刑台上噤不成声,屎尿齐流的成年人而言,的确令人敬佩,感慨虎父无犬子。 巫罗起先在台下不远处静静听着,并不打算干涉什么。然而很快监斩官下令点燃男子脚下的柴堆,火势很猛,不久便传出了皮肉烧焦的气味。男子紧咬牙关,硬是不发一声,他不哭号,也不申辩,只是那样心如死灰地接受刑罚。 然后便是那名女子,她眼角滴血,看着自己心爱的丈夫被大火活活烧死,又想到自己年幼的儿子即将遭受同样的悲惨命运,边奋力挣扎着,想要向命运讨个公道。 当烈焰吞噬了女子身周的木柴时,她大笑着于高歌“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瞻望弗及,伫立以泣。瞻望弗及,实劳我心。仲氏任只,其心塞渊。思及吾儿,俾无訧兮!” 那举世无双的凄艳,深深烙在每个当时在场的人的心中。纵使一头如瀑青丝被火舌舔舐,纵使如雪肌肤被一寸寸灼伤,纵使赤色长裙被烈焰燎皱,她依然美得惊心动魄。她的歌声,震碎了每一位在场的母亲的心。 监斩官叱她,“大胆妖女,屠云觋家族早已穷末路,别在这里做无谓的煽动!” 女子没有理他,只是那样大笑着,在火中渐渐消失了身影。 那官员眼见着罪人夫妇俩都已受到处罚而死,这便又命人拿起火把,走向死囚屠云觋一家最后的子孙,屠云觋·琅琊。 当听到琅琊这两个字的时候,台下的青年瞳孔骤紧,身体竟是比意识还要快一步。 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闪过,台上众人纷纷倒地,而绑在柱子上的孩童也消失了踪影。众人眼中的情景便已是巫罗行动的下一个瞬间了——监斩官代替了琅琊被绑在木桩上,然后大火燃起,瞬间吞噬了死刑台上的一切。 青年怀中紧抱着幼年时期的琅琊,仿佛得到了失而复得宝贝。他无意中运用起那妖神之力,驾风而去。 与此同时,处刑台四周的百姓惊叫着逃离,只有台下另一名监斩官留在原地,眼神阴鸷。稳了稳情绪,他大开手中的密令,阅读之后挥手招来手下的官兵,下令向着东北,也就是巫罗带着琅琊逃离的方向,立刻追击,杀无赦。 仿佛是早有准备,楼兰将士们迅速地备好马匹,拿着各种浸毒的兵器立刻就出发了。 另一边,青年还不能熟练的驾驭自己的能量,于是在奔驰中,皮肤开始爆裂,长出更多更可怖的花纹;双耳和尖牙也开始无法遏制地生长出来;眼珠也开始疼痛起来。怕惊吓到年幼的琅琊,巫罗确定两人已经逃出很远之后,就在一处荒宅里停了下来。 他看了看怀里的孩童,他两眼睁得很大,有些无神,却仍在努力和自己的泪水作斗争,不让它们滴下来。他两排洁白的牙齿紧紧咬合着,牙龈中渗着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吐槽八十四:话说养成 为什么每个光鲜的形象背后都有一段惨痛的历史? 琅琊的表情隐忍而伤恸,巫罗看得有些心酸,便打算伸手摸摸他的头,却不想被躲了过去。青年有些尴尬亦很理解地笑笑,将手缩了回来,两人就又继续安静而漫无目的地向前行进着。 琅琊没有伸手去抓巫罗伸出的手,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或走或跑,始终不曾落下一点。青年被这幼年琅琊的傲娇行为弄得哭笑不得,只好放慢了脚步,令他好跟上。 青年心里猜测,也许是自己皮肤爆裂、眼底血红的样子惊吓到年仅八岁的孩童。于是便着急着想要恢复正常的模样,却不想越是急切,越是糟糕。体内的气息愈加不听使唤,到处乱窜着,好似要从身体里疯狂地涌出来一般。 担心有追兵,巫罗不敢停下脚步,他只得装作无事,强按住汹涌的痛苦感,继续前进着。 一路上很静谧,青年这才得以慢慢平复了差点暴化的自己。因为这过程太专注,他甚至忘记了时间的流逝。而那个小小的琅琊,竟是一声不吭、丝毫没有抱怨地跟着他足足跋涉了三天三夜。 当巫罗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时候,琅琊已经脸色苍白,四肢发颤了。 这才想起自己险些饿死孩子,青年捶了自己两拳,在小少年面前蹲下身子,微微抬起头,嘴角弯起一个温和的角度,向幼年的琅琊伸出右手,“来,我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这回,换我保护你。” 八岁的孩童怔怔地看了很久眼前容貌诡异,却笑容温暖的青年,终于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当务之急是寻找点食物,前面就是绿洲,估计肯定可以找到填饱肚子的东西。巫罗伸手拉过小琅琊,兴高采烈地走向那片不远处的希望之地。 不过,俗话说,看见山跑死马,这段距离也不算太远,而话匣子一旦打开了,再合上就显得尴尬了,于是小青年就暗自琢磨着怎么样和小朋友进一步交流下感情。 刚刚丧失双亲的小少年自然是没心情讲话,而小青年想到这个可爱的孩子以后就是那个无比腹黑帅气的男人,不禁又觉得好笑,便拼命想着法子逗他说话。 但是,诸如“你今年多大了?”“你爹和你娘你更爱谁?”“你平时喜欢玩什么?”这种无比傻X的问题在小青年脑海里通通过了一遍之后,他突然觉得自己和小朋友交流无力。 这可是琅琊啊亲!这种问题问出来绝壁会被菜刀眼鄙视啊有没有! 于是,犹豫了长达半个小时之后,小青年穷极无聊地开了口:“那个……你有没有什么亲戚?” 一记菜刀眼。 小青年心虚地咽口口水,看着反应,应该是没有亲戚,或者说,有也不会接收一个逃犯。于是他再接再厉,继续问道:“我其实是想问……呃,你平时喜欢吃什么?” 还是一记菜刀眼。 刚死了父母,问人家吃什么简直是找抽!自我否定之后小青年擦擦汗,仍旧不气馁。他强挤出更多的笑容,弯腰看着幼年版琅琊,问道:“那……你爱吃红薯不?” 菜刀眼收了收,漠不关心地问道:“什么是……红鼠?” 太好了!和这孩子终于有个感情去的话题了!幸好记得琅琊说过他也喜欢吃苕哥,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交流感情了。庆幸间青年突然听见一声绵长的“咕”,便下意识地看向捂着肚子,一脸懊恼的孩子。 好萌……小青年觉得自己瞬间怪叔叔化,忍不住咽口口水,微笑着解释给幼年版琅琊听。“就是一种很好吃的食物,很香的,也很能充饥哦!” 三天三夜没进食过的小琅琊菜刀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你有吗?” “呃……我没有。”看着小朋友眼中迅速熄灭的光亮,小青年赶紧补救,“但是我能给你想办法弄点来尝尝!不不,只要能够找到,包你吃个够!” 虽然嘴里承诺得很好,但是之前爆衫的小青年身上什么都没留下,也别提青丘之眼之类的玩意,这能不能搞到红薯,还真是一个很玄幻的问题……好像以前在哪里看到过,红薯是明朝从西班牙传过来的,不过,晋朝确定有甘薯了,这之前一点的西汉……也许也会有吧? 嗯,有希望总是好的。 更何况自己几乎都可以腾云驾雾,虽然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体内其实应该有什么神奇的力量吧?就像山海界里的那群妖仙一样,兴许可以呼风唤雨,变出点红薯来填饱肚子? 然而眼下最现实的,就是走到绿洲,先弄点水喝。自己倒是没什么,但是对于一个只有八岁的普通人类孩童而言,就显得过于严苛了。 绿洲不大,不过二三十棵树木的规模,幸好还有一泓很小的清泉,两人纷纷喝了个饱,然后就找了处树影下面歇着,不想再移动了。 巫罗身体好得多,歇了一会之后,突发奇想地认为自己身旁的土地里一定有红薯。虽然在逻辑上而言这根本不可能,但这年头一直强烈地盘旋在他脑海里,于是青年忍不住终于出手,奋力地用双手挖开泥土,寻找那根本不应该出现在此时此地的东西。 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巫罗一脸呆愣地看着自己手中一把根茎交缠的红薯,半天说不出话来。此时的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根本不可能是靠他的直觉发现了这个世界还没有的农作物,而是他体内的山海之心在创造世界。 眼下还不是惊悚的时候,尤其又经过了之前的种种,小青年定定神,起身找了些树枝,然后捡了不少树叶垫在之前挖出红薯的土坑里,准备生火烤苕哥了。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这才发现没有火。 琅琊起先一直在旁边旁边静静观察,看巫罗半天没有下一步动作,这才开了金口:“怎么了?” “啊?没什么……就是没有火,呃……你会生火么?”好吧虽然求助一个八岁的孩子实在是很没有面子的事情,但是小说里说的钻木取火实在是太不靠谱了,这搓了半天,连一丝白烟都没见到啊!摔! 幼年琅琊没再说话,只是默不作声地拿过青年手中的取火装置,又拿了解释的草根拧成一条街似的线绳,绑在生火的小木棍上,轻轻一拉,木棍就飞速地旋转了起来,不多时,就冒出了烟火味。 自己还不如个小孩子……小青年懊恼地挠挠后脑勺,赶紧抢过火把,点燃了柴堆。“我只是一时忘了,其实我也知道的啊……喂!你拿什么眼神!好吧……你坐那等着,接下来就看我的吧!” 怕琅琊饿过头,巫罗估摸着差不多了,就立刻用木棒拨开火堆,急吼吼地拔开草木灰,想取出烤红薯,结果被烫个半死,呼呼地使劲吹自己的手指。 琅琊见小青年指尖红肿,就没去接红薯,而是先拿过他的手,将烫伤的指头含在自己嘴里。 巫罗吓了一跳,甩掉也不是,不甩开也不是,心里升腾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青年奋力摇摇头,赶走自己胸中那股莫名其妙的涌动,勉强自己轻松地笑笑,说,“我没事,你先赶紧吃些东西,过一会我们恐怕还要继续赶路呢……我得在被强制传送回去之前送你去个安全的地方,嘛,中原应该比较靠谱,我们应该向东走。” 琅琊只能听懂些许词语,但是他并不像普通孩童那样天真或聒噪地发问,只是静静听着,然后将手中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 小青年见孩子吃得高兴,就把自己那份也递给他,笑道,“我没啥胃口,你吃吧……别那么看着我啊!呃,好吧,其实我是神仙哦,不用吃东西的。来,你都吃了吧!” 看着琅琊乖乖地吃完所有的烤红薯,巫罗突然有了养孩子的成就感,觉得带小孩其实也不是一件难事。殊不知,时间能有几个孩童能够像琅琊这般冷静睿智,又有几个劫狱犯能像他这样二逼又具有妖神之力的。 在绿洲里歇了一个晚上之后,两人就按照星星和太阳的指引,朝着东方进发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琅琊在身边的缘故,巫罗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身上的异样也逐渐都消退了。然而随之一起消失的还有他那惊人的意志力,换言之,他再也不能日行八百,或是长时间不吃不喝了。 作为一个普通到有点废柴的青年,巫罗带着年幼的琅琊,只能更小心地避开西域各国的耳目,夜间出发。白天两人就躲在隐蔽的地方,闲来无事巫罗就教琅琊认些汉字,希望他长大以后还能记得,这样在未来两人相遇之时,就可以更好的交流了。 虽然没有找到成年版的琅琊,但是这么一个傲娇属性的萌正太在身边,日子过得也很快乐。很多天后青年终于发现一个问题,这一回,自己没有没强行送回原本的时空。 起先他有些慌张,恐惧自己若是回不去了怎么办。后来想想也好,至少能够照顾琅琊平安长大。山海界里那么多妖怪,总一个能散步到这里来的,到时候求妖神带自己回去就好了。 小琅琊本就比寻常孩童来的沉稳,加上一时间丧父丧母,性格就显得有些沉闷抑郁了。好在有二逼小青年持之以恒地作陪,他这才会偶尔露出相应年龄的笑容来。 毫无疑问,他很喜欢巫罗。至少很喜欢他的笑容——那种可以融化天山冰雪的笑容,有点傻,毫无心机,充满善意。 吐槽八十五:话说别离 吐槽八十五:话说别离 为什么唯美的分别要以狗啃泥的造型告终? 时间就这么不紧不慢地向前流淌着,逃亡的日子说来虽然惊心动魄,倒也很有意思。转眼间已是半年,巫罗既没有工夫去发掘传送回现代的方法,也有些私心里舍不得小琅琊。 他一路母鸡护崽似的带着小少年,逼着自己发挥生存能力,坑蒙拐骗啥都尝试过,还努力小心不要带坏小孩子,过得相当身心疲惫。不过是五六个月,整个人便瘦了好几圈。琅琊年纪虽小,却见得人间种种,他不吭声,但都记在心里。比如小青年把最后一口干粮留给自己,把仅有的半张披风该在自己身上……虽然都被他半夜趁巫罗睡着时又盖了回去……但是总而言之,两人相互扶持,生活也算苦中有乐。 眼看着前方离西汉的边境已经很近了,知道前方就是安全的地方,两人也都放下心来,找了一处破败的村庄,寻一处阴凉,这边打算好好休整一番。 青年和琅琊说着话,不知不觉地便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他只看见一双暗红色的眸子,波澜不惊,带着些许探寻的意味盯着自己。“咳……”他清了清嗓子,坐起身来,“你在看什么?” “看恩公。” “啊?看……看我?看我做什么?”小青年挠挠头,“我有什么好看的……要知道,你长大以后比较有看头……” 看着犹自嗫嚅的青年,少年嘴角竟是微微扬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眼神也明亮了起来。“记住恩公的模样,生生世世不相忘。” 青年听到这话心下便是一惊,暗忖莫非小琅琊猜到自己要离去的事情了?前面就是西汉,给琅琊找个好人家收养它,日子应该会很不错吧。之后自己必须要离开了,去寻找他心心念念的,遗落在另一个时空的琅琊。 何况,在自己本来生存的时空里,还有几个家伙在香尘轩等着自己呢。想到这里,巫罗面前自己一脸轻松的笑着看向少年,说道:“好好的说这个做什么……不过你是个男子汉,一个人的话也能好好的长大,对不对?” 小少年没回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巫罗于心不忍,又笑笑,“前面不远应该就是汉族人的聚居地,这半年来我也叫了你不少汉语,应该交流不成问题了。我有重要的任务在身,必须要去另外的地方,寻找一个非常重要的人……他的名字,和你一样哦。你这么聪明,一定能够好好生存下去的!等我们进了城,找一户好人家,最好没有孩子的,这样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小少年依旧是那副没什么波澜的表情看着他,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不哭闹,眼神却是极不甘愿的。 巫罗抬头看了看天色,不想再继续离别这个伤感的话题了,于是他拍拍身上的浮土,准备起身出发。看了看原地坐着的小琅琊,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在夜色的映衬下闪闪发亮,格外好看,于是青年突然没忍住,伸出双手一把抱住了他。 小琅琊怔了怔,肩膀微微抖了一下,但是没有挣扎。小青年这才发现自己的二逼行径,顿时尴尬起来,干笑着把面瘫小朋友抱了起来,假意道:“呃,我以为你坐久了脚麻,站不起来,所以……那啥……嘿嘿。” 年仅八岁的琅琊小朋友镇定地看着自己那傻兮兮的恩公,嘴角微微扬了扬。巫罗不知道是心里有爱,还是面瘫正太控,总之是被萌得差点满地打滚。但他为了形象,还是默默地忍了下来,拉起小琅琊,继续向前行。 两人穿过黑夜,走过崎岖的山路。在出山口的时候,天刚好蒙蒙亮了,几声鸟叫让青色的苍穹显得寂静。 巫罗看了看身边的孩子,心里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那个成年后的狼牙将军,两人每日同床而眠,而今,却是剑走偏锋的小言里所说:天亮说晚安。这么一想,他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离别的伤感情绪也就散了几分。 年幼的琅琊歪着头瞧了眼恩人,没说什么,但是眼神柔和了许多。 经过这些日子,他对于旁人和这个世界的戒备,终于减轻了很多。然而,当时半生清廉,为人和善的父母被烧死在火海里的情景,他是无论如何也忘不掉的。 两人在山口的石洞里又歇了大半天,昼伏夜出,等到夕阳西下之时,这才又继续赶路。 分别的时候终于来到了。 那一刻,苍穹昏寂,平沙黄莽,斜阳如血。 巫罗拍了拍琅琊的肩膀,这就准备离去了。憋了几秒,那个青稚而有些嘶哑的童音终于还是响了起来:“……多谢恩公,请让我……留在恩公身边报答此份恩情。” 时空无法改变,蝴蝶效应太过可怕。若是此时带走了少年琅琊,那成年后的狼牙将军又将在时间的罅隙中何去何存呢? 于是身着黑袍,白肤墨发的青年转向孩童,温言开口相劝,“不用谢我,你本不该命丧此处……我知你命理未来,请务必奋起努力,以兵家为长,他日必当富贵。若是有缘,自当再次相遇。” 小琅琊不死心,一路追上,摔倒在地之后又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和浮土,努力仰起头看着巫罗,眼神坚定。“滴水之恩亦当涌泉相报,何况——恩公小心!!” 追兵终究是找到了。 “咳……”青年男子吐出一大口鲜血,低头看了看穿胸而过的利刃,然后苦笑着看着孩童,安慰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不要紧,我是不会死的。咳咳……记住你的承诺,来日锦衣相见……” 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巫罗惊讶的无以复加,这就是那个梦境!一直困扰自己的梦境!我嘞个大擦,原来,梦里的主角,就是自己! 甚至恢复到身体里的时候,巫罗本以为会看见香尘轩的天花板。没想到,入得眼来的,却是铺天盖地的白色。 “……好冷!”他打了个哆嗦,这才渐渐发现自己的处境——赤身裸体的躺在一望无垠的雪地上。那雪下的极厚,以致于他站起身时就直接淹没了膝盖。有几棵傲雪的松树,枝头被压得低低的,快要碰触到雪面上了。除此之外,天地间一片苍茫,没有半点活物的气息。 这会要人命的!小青年心下一惊,大声喊了起来:“喂——!有人吗——?”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呼呼地风声。 不是吧!这算是怎么回事?以往穿越中死亡总会回到香尘轩的,这一次竟是被传送到了一个如此荒无人烟的鬼地方,而且气候恶劣,自己又未身着寸缕,竟然还有命醒过来,真是世界第九大奇迹了! 零下几十度的气温冷的要死,很快青年的四肢就没了知觉,然后是大脑开始迟钝。 “有没有搞错……什么、什么倒霉事情都落到我头上……小爷、小爷才不要死在这里啊啊啊!”愤怒地小青年嘴唇发紫,浑身哆嗦而语无伦次地咆哮着:“觉醒吧!赛亚人!!!” ——然后,他就觉醒了。 当然,这是开玩笑。 “原来十巫里也有喜欢讲黑色幽默的家伙啊。”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头顶飘落,“小爷可是找你找得好辛苦!” 巫罗脖子僵直地抬头,虎眸的妖神正悬浮在他的上空,一脸不爽。“小爷最讨厌你们这群麻烦的家伙了!明明不管我们的事情……还有人类最讨厌了!青暝,白泽,一个个都是吃了什么迷魂药啊!” “喂……你、你是妖神吧?”巫罗忍不住打断他的话。 “嗯。”天吴点头。 巫罗艰难地咽下口吐沫,“那你……那你他娘的倒是给我变件衣服啊!我快要冻死了你看不见呐!” “人类的躯体就是脆弱,啧啧。”天吴撇撇嘴,手一翻,一件布料轻薄,款式怪异的衣服就凭空出现,裹在冻得半死的小青年身上。大约并非人类世界的织造,所以格外防寒。 巫罗缓了缓,就赶紧问道:“你刚才说到青暝?他怎么了?” “还能怎么!”提到那个绝色的九尾狐,天吴就气不打一处来。“那个大傻瓜,不知道被哪个人类骗了,失去了记忆,还被在体内封印了极其危险的东西!他们那里的长老们说他会杀死整个山海界的,就要将他与体内的黑暗元素一起净化。” “净化?怎么听起来有种不妙的感觉?” “废话!当然不妙!”天吴看起来要被自己气死了,“净化就是毁去元神,死了都不带超生!按照人类的说法,就是管杀不管埋!” “啊?这么惨?”巫罗忍不住吸了口凉气,虽然没有深入了解,但毕竟也算是认识的人,怎么说死就要死了呢,而且还是这么悲惨的死法…… 天吴愤愤然地点点头:“淡然惨!不过小爷才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朋友去送死呢!所以和其他几个朋友商量之后,千辛万苦找了这么个地方,用来暂时封印已到达净化目的——像体内有暴化黑灵气息的你,青暝,还有……那个人,嗯,你叫他琅琊,对吧?” “什么?他也在这里?!”小青年突然来了精神,仿似打了鸡血。“你知道他在哪里?快告诉我,我要去找他!” 天吴有些为难地歪了歪脖子“我知道倒是知道……不过,你现在找他恐怕不太好。” “你吞吞吐吐个毛线啊!快告诉我!”巫罗急了。 吐槽八十六:话说牺牲 为什么琅琊被裸冻在十层楼高的冰柱里? 天吴本也不是太沉得住气的慢性子,被青年这么一催,也就忍不住全说了:“你冲小爷喊叫什么?那家伙情况很严重,又不小心灵魂出体,这会儿不知在时间罅隙里熬了多久——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言以蔽之,就是——他很可能进入了’无‘的状态!说得好听一点,就是失忆!” 失忆?搞毛线啊?这么老套又狗血的剧情怎么出现了两次?他娘的这故事要走近死胡同了吧是吧一定是的!造物主是要江郎才尽了对吧一定对!巫罗内心忍不住奋力地吐了那么一个大槽,然后活动了下抽动的嘴角,忍住想捶胸的冲动,问道:“失忆的情况有多严重?还有什么伴随出现的并发症没有?” 天吴白了他一眼,“当然严重!而且如果只是失忆,倒好办了,干嘛还要特意封印到这里?” “我擦你还卖关子,敢不敢一下子说完啊!”小青年一听琅琊处境危险,便开始进入暴躁状态。 “这个……小爷也一下说不清……哎不啰嗦了,先带你去看青暝,你就能明白一些了。”虎眸的直脾气妖神拉起小青年,心念电转,瞬间来到了一处奇异的地方。 在这茫茫白雪覆盖的大地之中,这一处远观虽不起眼,近看来却相当特殊。地面上分布着高大的冰柱,有的长达几十米,有的还不足小腿高。这些冰柱上粗下细,看起来就好像是从空中楼阁的房檐上掉落的冰凌一样。 天吴拉着巫罗走向其中一个约莫有两层楼高的冰柱子,里面隐隐约约地好像冻着一个什么东西。小青年好奇,便打算趴上去看个究竟,却被天吴一把拉了回来,怒斥道:“你不要命了!” “什么情况?”小青年被吓了一跳。 “能制住暴化黑灵的东西,也是你能触碰的么?你是想全身灵力被抽干而死?”天吴攥着巫罗的肩膀,往后又退了退。“你这样看就足够了,里面是青暝。反正……反正也没什么好看的,就是闭眼皱眉,浑身僵硬发黑……” 好恐怖的说法,搞得和僵尸似的。小青年心里嘀咕着,但还是知趣的没再前进,隔了挺远的地方伸长脖子去看。 毕竟算是半个故人,眼下被这样悲惨的冻在冰里,于情于理都该问问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于是便转过身来看向面带关心之色的妖神,问他:“这个状态……有没有什么解决的方法?或者说,我能做点什么吗?” “你能做的……啊啊,太复杂了,小爷根本说不清楚!”天吴痛苦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小声嘀咕道:“总之……能觉醒就好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走,我带你去见……额,琅琊。” 眨眼间两人便又瞬移到另一处冰柱,这一次的景观更加惊悚——一根至少有十层楼,不,甚至更高的冰柱耸立在两人眼前。因为离得太近,巫罗努力抬起头,也很难看见冰柱的顶端。 大约在五层楼高的地方,有一个黑色的影子。小青年困难地咽了口口水,伸手指向那个黑影,不确定地转头问天吴:“那个……该不会就是琅琊吧?他为什么会在那么高的地方?我们……怎么把他弄出来?” 天吴瘪瘪嘴,一副不甘心的表情:“其实我不想说这个玄冻是根据被施法者体内的灵气强弱生成的,你看看青丘的长老也不过是十米的高度,而普通的山海界成员,恐怕连半米都弄不出来……不对,他们就根本无力对抗暴化黑灵。换句话说,巫……琅琊那家伙强到逆天了。” 早知道琅琊绝非池中之物,但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厉害!巫罗赞许中不觉带了点畏惧,担又不知怎的有些自豪。 “那……你说这么多,到底怎么把他弄出来?” 天吴看着小青年急切的模样,一脸爱莫能助。“我是知道办法,但是不能说。” “为毛线的不能说啊!你他娘的卖什么关子!”小青年看他见死不救,立刻怒了。 “你别觉得小爷见死不救,这可是一命换一命!”天吴也有些不高兴,“所以我说,你现在找他不太好!看了只能干着急!” “那怎么办?要我眼睁睁的看着琅琊像个海鲜似的冻在冰里?然后我若无其事地离开?尼玛是个人都做不到吧!”小青年开始飙火。 天吴却耸耸肩,小声嘀咕道:“你又不是人……切。” 巫罗这会儿耳尖,还是听见了,立刻回敬道:“什么我不是人?你才不是人!你全家都不是人!” “对啊,小爷本来就不是人,是神!你也别撇清干系,你还不是一样?”天吴也不是好脾气,回嘴回得亦是很快。 什么一样?小青年拌嘴归拌嘴,脑子还是一样转的灵光,这会儿突然悟出点什么来了——本来就觉得自己从去年第一次开始穿越就有些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遇见很多极品奇葩,看得见妖魔鬼怪,还能穿越时空,这怎么想怎么诡异,正常人根本干不出来这事吧! 最值得推敲的一点就是,好像身边的人都知道一个巨大的秘密,但是都对自己遮遮掩掩的,不肯好好说出来。一个两个如此,也就罢了,全部都这样,那肯定是有问题,而且这问题十之八九就出在自己身上。 首先来考虑,为什么他们不告诉自己?是不愿意说,还是不能说? 怎么看自己都比较像个靠谱小青年,锁了也不会怎么样啊?那就是不能说。不能说的情况有很多种,但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被人威胁,一类是说了会发生可怕的后果。 什么人可以做到威胁所有的山海界妖神呢?如果真有这么一个角色,那也够可怕了。 目前看来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小青年暗忖道,突然又有些心慌。大家总是在似有似无地暗示着自己,却又不肯明说。自己身怀异禀,肯定不是正常人类;再加上众人的遮遮掩掩,这简直就像是玩天黑请闭眼或者狼人游戏,自己的的身份相当不被看好啊有木有! 如果说出来会怎样? 体内有个暗黑大魔王觉醒?就像是漩涡鸣人身体里封印的九尾狐? 我去! 小爷还这么年轻不想纠结在这种狗屎般非剧情里啊!想轻松一点简单一点地活下去去啊!实在不行就只满足活下去也好啊! 就在巫罗内心挣扎痛苦地当儿,天吴早已在人界跑了一趟,然后满脸悲戚地捧着一个奇怪的玩意,如一抹幽魂似的地站在小青年身后,双眼含着晶莹的水色:“好吧……白泽那个大傻瓜还是选择了这条路!真不明白他为了那群蝼蚁能付出这么多,却没有人类知道感恩戴德!他们甚至不相信她的存在!” 巫罗猛地回头,看见了天吴有些扭曲的神色。 “信仰都失去了,我们还管他们做什么?只是为了某种货币……该死的人类就要拿整个世界做交换么?难道他们没有发现,那日复一日渐渐改变的天空的颜色,流水的气味,心中的信仰?没有信仰的种族,才是最可怕的杀戮武器!杀死自己,杀死所有人!” 看着虎眸妖神愈加可怕的表情,小青年不禁有些害怕。他迟疑的伸出手去碰了碰天吴的小臂,轻声安抚道:“你冷静点……到底发生了什么?平缓一下情绪,然后慢慢讲给我听,好不好?” “你自己看吧,这是白泽留给你的最后讯息。”天吴深深吸了几口气,将手中的那个状似炉鼎,却又八个脚的东西递给了对面的青年。 巫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照着做了。 看样子,那个白泽是凶多吉少了。 揭开炉鼎的盖子,一股淡淡的香味便传来出来,闻着很舒服,这让小青年忍不住往近凑了凑。 然而,当他的脸部皮肤刚刚接触到炉鼎的那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他吸了进去!巫罗面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须臾,他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却不知怎的能看见周围的景色——碧波荡漾,湖中有岛,岛上有美人,白衣,墨发,气韵淡如水。 “白泽?”巫罗试探开口。 美人颔首。 小青年正打算屁颠屁颠地游过去,却突然发现,自己心念电转之间,竟然已经到了对方眼前。“额……这是怎么回事?谁能来解释下?” 白泽微微扬起嘴角,“你是神,这点力量算什么呢?” “啊?什么?我好想听到了什么神奇的事情?我、我是什么来的?” 白泽伸手,示意小青年坐下,稍安勿躁。“静静听我讲完,时间不多了。首先,你看见的,是我的幻影,所以我的思维是固定的,不要向我提出问题,只要聆听就好。其次,你看到这个幻影的时候,说明我已经元息全无了,不要试图寻找我或者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再次,你不需要内疚,我因为你而死,而你却要为世人活着,你比我,更苦。” 巫罗张了张口,正打算说什么,突然想起白泽的第一条叮嘱,便又忍了回去,乖乖原地坐好。 “我长话短说,山海界原本适合人类相通的,但是后雷人类行为过激,抛弃神明,污染环境,所以二者渐渐隔绝。但即使是今日,很多年长的妖神还是不能忍心看人类就此灭亡;而且两界是息息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吐槽八十七:话说失忆 为什么睿智将军一觉醒来变成好奇宝宝? 巫罗点点头,这些道理,他也冥冥之中懂得,不知是谁说过,还是自己原本就刻在脑海中。 白泽看着青年的反应,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解释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所有的地方都需要领导者,山海界亦然。你应当知道,十巫这个集团的存在。他们在山海界里最有权威,是分别掌管一切秩序的管理者。名字不用我多说,你自然也知道。 再回想一下你从前是不是根本没有穿越的经历,只是从去年开始,频频适应这个特意的功能?然后带回来一些本该死去的人,然后他们还都没有影子,变成不死不活的存在?他们滞洪有些人觉醒了,对不对?” 这一连串的问句让巫罗喘不过气来,这些事情,为什么白泽都知道?他还以为,这种事情,被自己瞒得很好,却没有想到,简直是人尽皆知!连一直被关在时间罅隙里、未曾谋面的人都能知道! 小青年吃惊得厉害,却忽略了其他信息,比如,其实并非人尽皆知,这些机密的事情,只有最古老的妖神才能够知道,而身为万兽之母的白泽,降临人间一次,可绝对不是旅游那么简单。 “巫谢,巫即,巫彭三人已经觉醒,巫彭就是你所说的琅琊,他是十巫的首领,法力最为高强……我本来不能够说出这一切的,但是现今我生无牵挂,也就图死的坦然了……你兄弟姐妹一共五人,名字你不觉得很熟悉么?巫咸,巫朌,巫真,巫礼,巫罗,其中巫真最先觉醒。剩下的我不妨一起告诉你,那个小土匪是巫姑,皇帝是巫抵,大概是他俩的皮囊没有那教书先生和小倌伶俐吧……” 不够伶俐……不知道小土匪和耗子药听见会不会脏话和怪成语满天飞。巫罗默默地想着,然后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嘴边带了笑意。时间长了,真觉得他们都变成了自己的家人。 白泽见小青年表情明显是在走神,便轻咳了两声,示意他回神,然后继续说道:“十巫虽然不都是山海界灵力最强的,年龄最长的,但他们都属于执行者,拥有至高无上的裁决权;而且,他们各有特长,不是一般妖神修炼所能得到的本领。而决定着一切压倒性力量的,便是十巫之心。” 十巫之心! 这个久违的神秘的词语,终于又再度被提起! 巫罗心下一惊,然后就感觉到一股奇异的蠢蠢欲动。他强压下这感觉,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仔细倾听。 “先前我在时光罅隙里和你讲的那个故事可还记得?十仙纷纷转世,首领因为私心,怕没什么法力的爱人出事,挑选他来继承整个仙境的核心力量。那十位仙人便是十巫,核心力量便是指十巫之心。先前我惧怕神灭之惩,所以未敢明讲,而如今,我生无可恋,便全都与你说清楚罢了。” 说到这儿的时候,白泽口角已开始滴血,但她毫不在意,仍是继续讲着。 “后来两人不断转世,但是因为破坏者的干预,再没有见过面,直到那位仙人穿越到首领的的幼年,救下了他——这说的就是你和巫彭。” 巫彭?琅琊?幼年? 原来如此!巫罗眼前豁然开朗。怪不得那个梦境一直持续着,原来是这样重大的缘分! 现在,很多事情都可以解释清楚了,不过,最重要的信息,是关于那个十巫之心的。之前白泽说仙境崩溃,也就是指山海界出了什么意外,再联想到鸟妖翊歕所说的暴化黑灵之事,眼下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十巫在此刻纷纷觉醒,白泽又不顾自己性命的说出一切,必定是要让自己,或者让所有十巫联合起来,去改变山海界的糟糕情况。更何况,在太爷爷的笔记中,山海界是与人类世界息息相关的,比如说去年那个林冰清的怪病,十之八九就是因为山海界崩坏现状的牵连。 想到这里,青年抬起头来,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做什么?我能够做什么?” 眼角也开始滴血的万兽之母略显欣慰地笑了笑,“让你觉醒,让十巫之心觉醒……打败那个,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修复人类与山海界神明的关系……救救这个几乎无药可救的世界。” 拯救世界?打败黑暗大boss?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又合情合理;令人措手不及,却又狗血万分。 “现在,我把最后的灵核交给你,还有你前世的记忆……去唤醒巫彭吧。”白泽艰难地喘了口气,从心口掏出一个发着白光的物体,隔空递给了原地坐着的青年。 那灵核刚刚碰触到巫罗,就嗖的一声迅速地扎入了他的心窝。刹那间,他整个人漂浮了起来,全身发出刺眼的光芒! 巫罗被自己发出的光芒灼热,痛苦地蜷缩着身躯。他的五脏六腑如被最高温的炉鼎炙烤着,他的四肢如被寒铁的冰链紧紧锁住,他的五官瞬间失去了原有的知觉——所有的痛苦发生在一瞬间,他甚至来不及发出难以忍受的嘶吼,这一切就又结束了。 巫罗静静地立在空中,心中涌起无比复杂反的感情——对人类的热爱和憎恨,对这个世界的眷恋和纠结。 白泽用尽她最后的力量,强迫巫罗暂时觉醒了。没有人知道,这个“暂时”能维持多久,也许一日天,也许一年。 “对了,你所说的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是谁?”巫罗感受了一会身上无与伦比的力量之后,突然想起了这个重要的问题。要是连对手都不知道是谁,接下来的恐怕是一场胜算很低的硬仗。 “还能有谁……就是那个因为自己,自己心爱之人为人类死去,就要报复整个世界的可恶家伙……最可恶的是,那些老不死的妖神么,包括我……都怕他怕得要死!”此时的白泽已全身沐浴着自己的鲜血,模样是说不出的可怖。“可是我现在什么也不怕了……你听好,他的名字叫做……寂灭……啊!!!” 就在最后两个字出口的瞬间,白泽的整个身躯化为兽态,然后猛地爆裂开来!幸而是幻影,那些令人作呕的血肉残渣才没有飞溅到巫罗身上。 而在下一个瞬间,还没来得及细细分析刚才白泽说了些什么的巫罗,就从炉鼎中的世界回到了现实——不,与其说现实,不如说有事另一处虚幻。天吴静静地守在原地,旁边便是封印着琅琊的巨大冰柱。 巫罗闭眼,然后再度睁开。 他步伐稳健,慢慢走向那十几层楼高的、能够瞬间将凡人杀死的玄冻之前。这一次,天吴没再阻止他,因为他感受到了巫罗身上那失而复得的巨大力量,那美妙的天地之魂山海之魄十巫之心正在发出音波,震颤着周围的空气。 巫罗心念电转,人便凭空漂浮,他伸手,对准被封印的高大男子,十巫的首领巫彭——也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琅琊,眸中金光璀璨,双唇之间念动真言。那玄冻便从他的之间开始出现细小的龟裂,然后逐渐变大,最后将整个冰柱尽数分裂! 站在地上的天吴见致命的玄冻碎片纷纷朝自己砸来,忍不住嘀咕一声,然后瞬间移形换位,亦是转到了空中。待冰沫散去之后,他看见了从上古时期命运就纠缠不休的两人。 巫罗横抱着赤裸的琅琊,原本不见悲喜的表情不断地发生着微妙的变化。而很快,他怀中的人眼皮动了动,慢慢睁了开来。 “巫……琅琊?”巫罗小心翼翼地唤他名字。 而对方,红色的瞳孔颜色幽深,一眼看不见底,他说,“你是谁?” 巫罗虽然早有准备,心中对这重逢的瞬间也有过很多幻想,但他此刻的心情,就只有两个字: 卧槽! 还果真失忆了! 要不要这么老套!要不要这么狗血!雷死小爷了! 玄幻式三段吐槽完毕,小青年脸上挤出一丝和蔼的笑容,强迫自己尽量温和地开口:“我叫巫罗。” 琅琊眼珠未转,继续问道:“我是谁?” “呃……你是巫彭。”巫罗犹豫了一下,还是又加了一句,“你也是琅琊。屠云觋·琅琊,楼兰国的大将军。” “我们是什么关系?”琅琊继续问道,脸上表情未变。 怎么这么多问题,尼玛你是好奇宝宝么!这最后一个问题你要小爷怎么回答?直截了当地说我是你爱人?不不根本说不出口!我是你的挚友?这他娘的好像红军之间的对话!我靠怎么办!小爷要说什么嗷嗷嗷! 一急之下,小青年大脑过电,张口就来:“我是你的房东!” 琅琊的表情终于稍稍变化了些许,他明显地愣了一会,才又继续问道:“什么是……房东?” 明显那道闪电还没从小青年的脑海里撤出去,于是乎,他眨眨眼,一脸脑残的微笑,偏头看着自己怀里裸男,语调上扬:“你猜猜?” 噗一声,一旁竖着耳朵偷听的天吴差点把胸口那股老血喷了出来。 巫彭抑或琅琊,面无表情地看着巫罗,一言不发。半晌,被看得心里发毛的小青年终于认输:“好吧好吧算你厉害……总之呢,房东就是管你吃管你住甚至和你一起睡的人,就是很重要的人!明白?” 眼神幽深的美男下巴扬了扬,道:“明白,就是和配偶一样。对否?” 噗呲……这回天吴那口老血终于喷洒了出来。 吐槽八十八:话说温泉 为什么写点荤的竟如此艰难喵了个咪的! 配配配……配偶?!巫罗的霸气还没维持几分钟,就被这两个字破了功,瞬间变成红番茄似的青涩小青年,张口结舌地说不出别的字来。 一旁的天吴老血喷洒在白茫茫的大地上,半晌才平复了气息。虽说这俩从上古时期就有奸情,但是如今一个失忆,另一个……也失忆的情况下,还能大玩你侬我侬亲亲我我搂搂抱抱的戏码,着实有点突破下限。要知道,神仙的生活里,清规戒律可是比较多的。配偶此类的字眼,实属大忌。 他抚了抚自己的胸口,眼神有点游离,斜眼看着巫罗和巫彭,道:“十巫之心果然才是正解,如今封印已除,剩下的只是休养生息,巫彭恢复到琅琊的状态只是时间问题,要想完全觉醒,却还需一番功夫。按照白泽的嘱咐,现在我就送你们回到人类世界吧……我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 小青年感激地冲虎眸妖神点点头,正要道谢,又想起什么似的,改口问道,“那……青瞑呢?” “青瞑的情况与巫彭不同,不过你拥有山海界的核心力量,倒也可以试试。”天吴皱着眉,面色有点犹豫,“但是有人警告过我,青瞑体内封印的是可以摧毁一届的暴化黑灵,就好比一颗巨大的定时炸弹……若是解开的方法不对,后果会很可怕。” “可是永远冻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吧?” 天吴闻言点点头,“也是,那我们再回去看看,你要是觉得可以就试试,要是觉得风险大就先搁置一时,等他日力量完整了再来也不迟。反正……妖神的生命与人类相比,长得接近无限。” 天吴话音刚落,巫罗就抱着赤裸的美男瞬移到了封印着清冷美人的玄前面。他伸手,凝神,而后睁眼,神色竟是难得的凝重。 “还差些什么……我还不够强大,青暝……乃我山海界子民,一地之长老,吾必定设法不日救你出来。天吴,尔亦需勤勉嘉体,毋露真言,他日助吾一臂之力。”开始的时候青年还在按照自己的意愿说话,没想到眨眼的功夫他的声音和语言都已经开始脱离控制,仿佛被什么神明附体。 虎眸的妖神瞳孔缩了缩,看起来更细了,平日里大大咧咧的神色也看起来更显犀利谨慎。他不再说话,只是点点头,然后抬手,布下一个传送阵,送那两人离开此地。 白光之后,巫罗和琅琊的身影消失。天吴顿了顿,冲着背后的虚空开口:“都出来吧,藏着掖着有什么意思?小爷叫你们有来无回!” 可怕的沉寂过后,暗袭在一个瞬间爆发,黑色的光影铺天盖地而来,瞬间掩埋了天吴的身影。 这边厢。 巫罗努力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之前的种种都好似做梦,不管是那股奇异的力量,还是那个神奇的地方——他记得自己之前是在一处一望无垠的雪地中苏醒的,然后遇见了天吴,看见了奇怪的冰柱,再然后救出了琅琊,最后被天吴送回现实世界…… 咦?咦咦咦?好像哪里不对? 怎么好像进入了循环的梦境,眼前仍旧是一片冰冷的雪白?想到这里,小青年迅速低头看了看——我去!果然没穿衣服!天吴那坑爹的法术怎么这么快就失灵了?那琅琊呢? 巫罗哆哆嗦嗦地从雪坑里爬了出来,暗叹自己之前的那一身神力也消失殆尽得忒快了,然后慌张地四处望去,想要找到那个之前失而复得的身影。 可惜,茫茫大雪,白得仿佛能刺瞎人眼,不见一丝杂物,更别提有人的身影了。青年得而复失,辛辛苦苦死死生生,庄生晓梦迷蝴蝶,到头来还是两手空空,不禁鼻头微酸,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难过情绪。他停了停,还是不死心地学那狗血伤情剧,扯了嗓子大喊:“为什么!为什么你他娘的又不见了!我,我——” “因为我在你脚下。”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从地下响起。 “啊?咦?哦漏!真是骚瑞……”小青年发现自己踩着心心念念的对象,还正好踩在人家的脐下三分处,不禁语无伦次,开始混用各种语言。“话说、话说乃怎么会跑到雪下面去?” “大概是你降落的方式不太好。” “呃……哦,对不起!”觉醒不稳定的小青年,此刻没了神力也没出息,结巴着赶紧挪开脚,就伸手去拉一脸面瘫的赤︱裸美男。“哎你没事吧?这里好冷,我们得赶紧找一处避风的地方,还有衣服。” 琅琊点点头,起身站在小青年面前,身高差瞬间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巫罗退了退,“你要做啥?” “抱你去……安全的地方。”面瘫表情未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小青年却吓得一杯冷汗,“我嘞个大擦,小爷差点听成’爆你菊花‘……说话不要乱停顿啊亲!” 亲?琅琊的头脑暂时还未开通现代网络用语,一时间误解了巫罗的意思。再想到之前据巫罗所说,两人的关系相当亲密,近乎于配偶。那么,这个“亲”的意思,便再明显不过了? 于是乎,高大的美男低下头来,在小青年冻得发白的嘴唇上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亲。 巫罗瞬间等大双眼! 尼妹! 这是个神马情况? 也许、也许只是山海界里面表达亲近的意思?妖神和人类的思维不太一样吧?这家伙还是个失忆的,估计精神也不稳定,随便乱亲什么的好像宠物猫咪……哇塞不行!好萌!救命! 小青年一时脑补太多,很久脑筋不能好好运转,直至被高大的男子一把从地上打横抱起。 巫罗这才回过神来,忍不住挣扎了两下。“快放小爷下来,这像什么话!小爷又不是娇弱的姑娘,自己能走!” 琅琊却如同没听见一般,继续向前走去,他紧紧抱着怀中的青年,双臂如同磐石一般坚硬。走了几步,他微微歪过头,看了看巫罗,眼神里闪过一丝熟悉的光芒,但很快又消失殆尽。 “这个场景……好像发生过……但是何时何地,却完全回忆不起来……” 一两年前,那时两人才认识不久,在向寂慕家喝多了酒,小青年撒酒疯,琅琊也是这么抱着他的。 那平整的眉间,眼角的泪痣,和薄薄的唇沿,还有……脖子上那块小小的白色胎记,一切都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心念电转之间,琅琊体内的巫彭真气依然催动,两人不知不觉之中,已走出了将近百来里路。 回过神的时候,面前离着一栋古老的木宅,宅院后面,还冒着几缕白色的雾气。 “太好了总算有个人待的地方了……咦?为什么我们竟然没冻死?好像在你身边就会很暖和……”小青年一脸疑问,同时又极其开心。“快快!冲进去!啊啊,要是有温泉就更好了……诶?我去!真的有啊?” 琅琊抱着巫罗瞬间就进入了宅内,然后穿过无人的木屋,一路前进到后院,一个冒着热气的日式温泉。 “Good job!”小青年兴奋地打了个响指,“真想现在就跳下去——啊噗咕噜噜噜……” 巫罗后半句话,在琅琊抱着他当即调入温泉之内时,全部变成了水泡泡。 罢了……既跳之则泡之。小青年先前的暴躁脾气早就被这些日子的痛苦消磨掉了,眼见着琅琊就在身边,便满足地叹了口气,开始眯起眼,享受地泡起温泉来。 一时间,水气氤氲,白雾缭绕,让青年忘却了俗尘烦恼,更记不起身在何处。 温热的水侵泡着皮肤,很容易让人犯困。小青年在水里待了一会,就开始神智迷糊了,渐渐地,头歪向一边,四肢也开始乏力。 眼见着巫罗要被水没过头顶,一旁默不作声的高大美男长臂一伸,将他稳稳接住,然后一把搂进怀里。那动作娴熟,好似做过千次万次一般,仿佛再寻常不过了。 迟钝小青年模模糊糊感觉被靠在什么上,还有弹性,比温泉四周的石头要舒服许多,不禁高兴地哼了两声,紧紧贴了上去。而被温泉水侵泡过,皮肤自然会变得比较光滑,睡梦中的小青年还以为自己摸到了上等的丝绸,又忍不住无意识地做了回色魔,对着某人的胸膛上下其手。 摸来摸去……啊~手感真好~买回去做被子一定很舒服~ 嗯……怎么有个小小的凸起? 啊不管了……手感这么好……继续…… 咦……怎么变得更暖和了?我这是……在做梦? 什么东西好硬……硌到小爷的肚皮了!还烫得要命!不对不对—— 巫罗猛地睁眼,看见一堵肉墙——那毫无疑问是琅琊肌肉健美的胸膛。他心下一惊,顺着看了上去,便正好对上那双漂亮至极的血瞳。这会儿,颜色正浓,美得令人发指。 “那个……你怎么了?”小青年艰难地咽口吐沫,“你表情好像不太对,虽然还是面瘫状态……身上怎么也这么烫?” 对方没说话,依旧那样沉默地看着他,眼神令小青年发毛。 “我说,你是不是……饿了?要不——唔!”巫罗照例刚要提出点毫无创新的建议,就被一口咬住了聒噪的双唇。 琅琊起初是噙住了他的双唇,然后微微张开口,歪过头吻了上去。须臾,他伸出舌尖,轻轻地扫过巫罗的上唇。 吐槽八十九:话说河蟹 为什么腹黑鬼畜会栽在天然呆手里? 然后,他放开匝着对方的双臂,静静地凝视着一脸痴呆、大脑当机的小青年。 “你……你亲小爷?!”巫罗憋了半响,吐出几个没营养至极的字。 而对方,嘴角慢慢扬起一个微妙的弧度,点了点头,道,“是。” “可是……这他娘的不是情侣或者夫妻之间才干的事么?”小青年突然来了力气,准备咆哮。 “我们不就是配偶么?”对方却一脸理所当然。 他娘的这货抠字眼!跟小爷玩文字游戏岂可修!小青年因为过度害羞而暴躁化了。他抡着两条没甚肌肉的小胳膊就打算发飙,却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半句骂架的话都没出口,就又被琅琊堵了回去。 赤眸的美男起先是试探般地不断触碰着青年柔软的双唇,如鱼儿啄食一般,令人心里痒痒的。接着他加重了吮吸的力度,好似在品尝天下最美味的佳肴。在听见巫罗呼吸加重的时候,他慢慢退开半步,两人的唇间便拉扯出一条漂亮的银丝。 还不等那丝线断掉,琅琊再次欺身向前,重重地吻了上去,用牙齿轻轻啃咬着巫罗的上唇。那感觉酥麻无比,一直窜到了青年心间,然后顺着脊梁蔓延开来,将全身都变得麻木却又异常敏感。 渐渐地,琅琊撬开了青年因为紧张而紧闭的双唇,将舌尖一点点探入。尔后,攻城略地。唇齿之间,呼吸是如此相吻合,令人心旷神怡,神智飘渺。 这种感觉,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类的情爱,那是一种自上古时代就存在的契合,那种刻在骨血里的记忆逐渐便开始苏醒。周身所有细胞的细胞都在呐喊着,希冀着,更多更深入的接触。 巫罗乌色的睫毛轻颤着,已经完全投入了进去。他本想还要在所谓的道德底线上挣扎那么一下下,可是鼻腔里满满都是琅琊的味道,眼前是琅琊那俊美至极的五官,便只觉得脑海里如那温泉般只有一片白雾了。 高大俊美的男子双臂结实有力,肌肉线条流畅优美,他微微发力,将怀中的青年自水中向上托了托。他修长的手指如抚弄琴弦一般,慢慢扫过巫罗的脊线,然后一路朝向尾骨进发。在经过臀部曲线的时候,手指便停了下来,不轻不重地揉弄着,末了再意犹未尽地滑向那最隐秘的花穴。 琅琊眯起漂亮的双眸,若有所思地看着怀中人被温泉浸泡成粉色的、微微抖动的双肩。 两人都没有说话,大雪中寂静的温泉里只剩下轻微的喘气声。 好似吃着最美味的珍馐,两人吮吸着对方的舌尖,然后如同游戏般,在口中玩着顶弄角逐的把戏。 良久,眼见着巫罗快要呼吸不上来,琅琊这才依依不舍地停下。没一会儿,又忍不住将那一个个吻下移,均匀地印在青年纤长的脖颈上。 白皙的脖子之下,便是那漂亮的锁骨。因为连日奔波,青年眼下倒是清瘦了不少,锁骨便显得更突出了。琅琊虽记不起这之前种种细节,但心底深处总觉得隐隐作痛,便忍不得温柔地亲过那两根锁骨,眼神里带着难得的温柔若水。 之后是胸前的每一寸皮肤,自然更不会放过那两颗美丽的红色茱萸,它们被泉水的热气浸染,漂上了一层情欲的颜色。 “痒、痒!别……你……哈……”青年被逗弄得浑身无力,想要拒绝,但是表情却是在笑着。 仿佛是被那不经意流露出的可爱笑意诱惑,一向缺乏表情的琅琊竟是不知不觉地也跟着微笑了起来。细碎的头发垂在睫毛上,交叉出美丽的阴影。俊美无畴的男子俯身仔仔细细地看着面前的青年,然后蓦地亲了上去。他细细地亲吻着他的下颌,动作轻柔,令人有一种被捧在手心中,成为挚宝的幸福感。 渐渐地,青年在水汽氤氲的怀抱里失了最后的神智,甚至连对方修长的手指一路探入自己最隐秘的地方也没有察觉。或者说,即使察觉了,也不愿抗拒了。 等到指头加到了三根,忙于享受地青年也只是示意性地那么轻微扭动了一下,表示有些吃不消。但是因为前戏做得很足,整个环境的情调也很美好,巫罗的身体在热水的浸泡下柔软而舒展,最适合做某种运动了。 觉察到这一点的琅琊,怎么会停下来呢? 觉得扩充的准备已经完全做好了,正打算将手指完全退出的琅琊,在看见青年泛着微红色的眼圈后,突然改了主意,转动着自己的指尖,去寻找那个凸起的敏感点。 虽然巫罗下意识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可还是让那声“啊”从唇边溢了出来。 那声音如此娇软,令青年羞得只想打昏自己,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能发出那样的声音。“喂……喂……你停下来!”青年实在是不好意思,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开始胡言乱语。“这样很奇怪,万一外面有人……话说这是哪里?” 琅琊才不理会他的打岔,手下的动作一直未停,继续探索着,开发着。 青年又舒服又尴尬,只得继续用说话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说得久了影响气氛,琅琊轻轻看他一看,开口道:“这世上有三种人。” “什么三种人?” “一种是静静享受积极配合的,一种是挺尸不动不识风月的,还有一种……就是你这样,喋喋不休的。” 这下子,巫罗眉眼全发红了。然后,再不开口。 过了许久,他忍不住又发出娇喘,便又没出息地开了口:“喂,你……嗯,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好像情场高手似的!嗯……” “你猜猜?”对方带着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反问道。 巫罗被电个七荤八素,下面又舒服得不行,就识趣地闭了嘴,专心致志地开始享受了。 看着怀中完全放松的青年,琅琊终于将手指拿了出来。水一下涌了进去,引得青年一声低呼,前面的小兄弟也愈发挺立了。 那突如其来的空虚感让巫罗很不好受,他无意识地扭了扭腰,伸手扒住了身边人那肌肉线条流畅的臂膀,然后,轻轻地哼了一声。 “你哼什么?”对方心底一阵好笑。 我擦还能哼什么就是小爷我爽一半没得爽了当然不开心就是小爷我欲求不满行不行啊!小青年气鼓鼓地,但是就是半天不好意思开口。 “不说也行……但是要我帮忙的话,至少要有所表现吧?”某人腹黑因子发作,说话的时候手下也没停了动作,不轻不重地抚在青年的小兄弟上,神色却风淡云轻得好似在吃早茶。 你这人怎么这样!小青年愤愤然地腹诽着,但终究是没有说出来,带着一脸心不甘情不愿,伸出两条胳膊,紧紧地将人家搂了个满怀。等了一会不见对方动作,只好又用柔软的毛发蹭了蹭琅琊的脸颊,轻轻哼哼了几下。最后他实在没辙只好撅着嘴亲了人家一下,然后将自己的小胸膛紧紧贴了上去。 琅琊得到这个明得发光的暗示,终于不再为难他,伸手将他向上抱了抱,然后让他分开两腿,于水中跨坐在自己的胯骨上。 然后琅琊扶着自己早已发胀的器物,反复地在洞口滑弄着,直至感觉到里面流出滋润的液体。 他看着巫罗,眼里盛满了温柔,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点点染着情欲的沙哑,他说,“我进去了。” 总是不甘愿承认,小青年却是被完完全全的迷惑住了。那副深情而性感的模样,这世上恐怕再也寻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意乱情迷之中,青年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不会对其他人也是这样吧?技术这么好……还这么……饥渴……” 美男眉梢一动,回答得斩钉截铁:“那得看是谁了。” “……”小青年半天回不上话,心里却莫名美滋滋的。虽然眼前这个男人美好得有些虚幻,即使在这么贴近的时候也没有踏实感,但是,自己就是好喜欢他!喜欢到可以抛弃什么狗屁人伦什么花花世界,还有其他一切的一切。 也不知道是前世在自己基因里留下的印记,抑或是更古旧以前的缘分,反正这辈子的相见就是一种天注定的美好巧合。纵使经历种种磨难,只要这个人在眼前,自己就会觉得——真他娘的幸福! “唔……啊!” 巫罗还沉浸在飘飞的思绪中时,琅琊的贯穿一瞬间将他的神智拉回了体内。那种无与伦比的,饱满至极的充实感,确确实实地冲击着他的身体和心灵。 伴随着些许钝痛,夹杂着令人心痒的摩擦,青年很快就完全沉沦在那美妙至极的感官世界之中了。 楼兰将军出身,况且前世还是十巫首领的琅琊,体力好得惊人。在持之以恒的运动之后,小青年已经软得只能趴在他怀里,也不知道舒服得出来过几次之后,琅琊这才释放了自己的欲望。 那炙热的液体,仿佛能将腹内融化一般,直冲入青年的体内。又惹得他一声喘息。 待巫罗歇了一歇,体贴无比的美男帮他清理了身子,又忍不住来了作战的冲动。他爱不释手地将青年抱在怀中,蓦地从水中站起,直直走向了屋内的床铺。 “喂喂!你……”小青年有些虚弱地提出了疑问,“你不会还想再来……一发吧我去!” 美男不说话,行动证明一切。 “不是吧!”小青年半是惊恐半是期待地大叫,“你是禽兽啊!怎么这么好的耐力!不会这么容易就发情吧嗷嗷嗷!” 美男微微一笑很倾城,“那得看是谁。” 人物番外:二货皇帝和暴躁土匪的一天 (上) 这本来是一个关于十巫的故事,重点放在其中的六位巫神身上,但是这个故事说到最后的时候,免不了重心偏向了命运最为曲折的两位身上。其他人还算好说话,不过这被晾在一边的众人中,有两位性格火爆霸气侧漏的主儿就不干了——打锤闹仗也都是小事,关键是算坏了香尘轩里某些不得了的宝贝,可就糟糕了。 比如说,解救狐妖妲己的最后一位灵药。 妲己不出山,后面的故事就会发生巨大的转变,而那转变直接关系到这是一个HE还是一个BE的结局。 所以,恩恩,为了大局着想,中间种种因缘此处省略一万字,我们直接开始看看那两位闹事的源头吧。 嗯,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日子。 风和日丽,气温不高不低,空气湿度很ok。但是,在某些人眼里,这样的日子一点都不ok,而且简直好比乌云密布晴天霹雳倾盆大雨! 某些人,就是指整天与二货皇帝还有暴力女土匪一起生活的盼兮和叶知秋同学。其实,这个故事,也可以有一个俗气到死的名字,比如《欢喜冤家》之类的玩意。但是!本文秉承着猎奇的目的,是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清晨五点半。 一向早起的盼兮开始极其贤惠地打扫屋子,还可以一边锻炼自己的灵力——漂浮到空中擦天花板,努力用意念移动大件古董之类的。做完打扫工作以后,他便开始着手准备众人的早餐,然后去叫醒叶知秋——虽然,从来没有顺利叫醒过。 接着,闻着饭香味,小土匪肉馍馍就起床了。 然后,香尘轩中宁静的早晨就被打破了。 因为房间分配问题,以及资金短缺的核心问题,小土匪一直和二货皇帝耗子药住在他那间装修豪华的西域风格的卧室里。卧室里只放得下一张大床,于是一向没什么性别意识,在土匪窝里长大的顾瑶殊,外号肉馍馍,就一直心安理得地睡在上面。另一方面,从小妃嫔侍寝惯了的皓紫耀同学,自然也不在意,任人家小姑娘就躺在自己床上。有时候心情好了,还会伸出胳膊,搂着人家。 剩下的知情人士,一个是爱财的小老板,能省一点是一点;一个是除了巫罗对其他人都漠不关心的腹黑将军,别人爱咋就咋;一个是从小在风月场长大的小倌,谁睡谁那不都一样;还有一个禽兽教书先生,他不色狼别人都算好的了怎么可能管别人。 所以呢,这住宿问题就这么定下来了。 可是呢,这一天的早上说普通,却也不普通。由于前一天晚上,众人因为久等巫罗不见人,抑郁之中,偷开了好几瓶上好的白酒,还混着些洋酒喝了下去,最后纷纷醉倒。 这人一喝醉,后面的事情就很玄妙了。酒后乱性什么的虽然只是微醺才做的出来——当你真的醉透了,就会浑身发软,神马也做不了的。 这天早上,喝得最少,酒量也最好的盼兮首先睁眼,一脸平静地推开趴在自己身上的叶某人,临出门了又补上两脚,然后就淡定地去做家务了。 接下来就是肉馍馍了,她只要闻到饭香,一定会迅速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小土匪睁眼,没看见往常的健美胸肌或者银色长发,入眼的却是某人那放大的俊美五官。肉馍馍水汪汪的大眼睛变成斗鸡眼,慢慢向下看去……好吧,四片嘴唇贴在一起,没关系没关系……可是!两扇胸脯也贴在一起,还是一丝不挂的!算了算了,是男人就要赤裸相对咦哪里好像不太对……怎么!连下面也是赤条条的! 这可不行! 不知怎的,小土匪心底升起一股怒火,掌风里夹了十二分的力道,很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双掌齐下,直直拍向酣睡的皇帝胸口! 眼看皓紫耀就要被打得口吐鲜血,电光火石之间,紫色的双眸猛然睁开!左手搂住肉馍馍的肩膀,同时向旁边扯开,右手则迅速抓住小土匪两条细细的手腕! “你……”肉馍馍吓了一跳,一时反倒忘了自己要做什么。“你反应好快!” 皇帝两眼微眯,看着有点狡黠的意思,又有点像没睡醒。“……那是当然……朕从小习得反刺客的招数,这点防备都没有,怎么活到这么大?” 要是巫罗此刻在,他一定会吐槽说:可是你早都死了。可惜,他不在。所以,这屋里带着点粉红色的诡异气氛还没被打破。肉馍馍两手都被抓着挣脱不了,眼前又有某人不断放大、不断接近的脸,又急又气,还有点不好意思的感觉,顿时憋得小脸通红。 “快放开我!嗷嗷嗷!” “哦,但是你可别打我……” 两人同时开口,都互相改了主意。 “我要打死你!” “我会放开才傻呢!” 又是同时开口。 两人都是武力派不讲道理的,于是下一个瞬间,伴随着乱七八糟的成语和粗口,两人开始在大床上翻滚着厮打纠缠起来。 一记漂亮的左勾拳伴随着清脆美妙的……骂声:“我哔——你姥姥的脚后跟!打死你你个哔哔——哔——傻哔——” “你才是哔哔——哔——呢!你这个胸无大墨只会骂人的粗俗女人!不不,你根本就不是女人,简直就是羊肉不如东屎笑饼没盐没糖呆若母鸡!”皇帝一个凌空后翻,乱七八糟的成语张口就来,大气都不带喘的。 小土匪两眼一瞪,双手下撑,直接一个扫堂腿。“你胸前才有大馍呢!你还他娘的挂大饼呢!你才是鸡鸭鱼肉那些畜生呢!你哔哔——哔哔——哔——!” “你这个不懂口琴不通风雨的疯婆子!”皇帝眼见着只穿着白色蕾丝内衣的小姑娘从被窝里跳出来,岔开双腿就是一个一百八十度的飞踢,不禁有些气急败坏。“全都被朕看光光了!你又不是歌姬!” 小土匪只顾着打架,大清早的一腔热血没处散发,哪股的那许多,话都没听清就又借助床的弹性跳了起来,跃在皓紫耀的正上方,打算降落之后来个夺命剪刀脚什么的。“你才是个鸡!你们全家都是鸡!喔喔喔咯咯哒!哼!吃老娘一脚!” 虽然顾瑶殊当年是道上数一数二的暴力女土匪,可是比起武艺精湛双臂力量在整个西且弥无人可比的热血皇帝,那还是差上一些的。再加上两人的巫神真身实力不一,其实这打起架来,肯定还是皓紫耀占上风,只不过是无意识地让着小土匪罢了。 然而这会儿,眼见着肉馍馍满园春色关不住——好吧,虽然她还胸无二两肉,可毕竟还算是个女孩子,皇帝大人还是觉得有那么一丁点不妥。于是他长臂一伸,凌空抓住小土匪的脚腕,将她生生扯回自己怀里,然后大吼道:“白色太刺眼!下回换粉色的!不然朕不和你打了!” 哐当! 在门外偷听壁角的鸟妖翊歕一头栽倒在地。 肉馍馍被禁锢在皇帝怀里,心下十分不爽,可是奈何挣脱不了,最后烦躁了,便一口咬在人家皇帝金贵的小胳膊上。 耗子药忍住了那声狼嚎,愤怒地抖了抖臂上的肌肉,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压着小姑娘趴在床上。眯着眼睛咬牙切齿:“看朕压死你,看你怎么动,哼哼哼哼。” “啊喂别这样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啊!怎么出了吵架就是打架啊!快上啊!都压到了有木有!快来下一步啊!你们前世就是情侣啊!还可以什么磨蹭个鸟蛋啊!”翊歕心中奋力地呐喊着,“我和渔妇赌了一个月的上下啊,你们可别让我失望啊啊啊!” 肉馍馍起先还砸胳膊踢腿,后来看皇帝纹丝不动,也干脆乏了,闭眼开始睡回笼觉。而二货皇帝铁石心肠,眼见着人家一定不动了,这才心满意足地……也睡着了。 至此,想看点荤料的鸟妖同学已彻底死心。 谁知,他身影刚刚消失没有多久,装睡的小土匪突然一跃而起,掀开趴在自己身上的皓紫耀,转身一个小臂抵喉,瞬间扭转局势。“哇哈哈哈,兵不厌诈!和老娘比战术,你还是哔哔——的嫩了点!” 被惊醒的二货皇帝也当仁不让,于是两人再度开打。这回局势更加紧张,战火一路蔓延到了客厅。 期间两人还不知怎地神奇的穿上了衣服——虽然皓紫耀脖子上缠着肉馍馍的长筒袜,小土匪披着二货皇帝的上衣——但是,在他们旁若无人的战争中,这些都可以忽略不计。 终于被各种碰撞声叫骂声弄醒的叶知秋也不是个善主儿,丝毫没有劝架的意思,反而只是给自己沏了壶热茶,优哉游哉地坐在一旁的藤木椅上看热闹,一边看还一边做旁白:“话说~不学无术的皇帝和满脑子粗口的土匪,两人打得如胶似漆,敌我不分。诸位看官请注意,他们已经穿过了卧室,来到了大堂,他们即将进入的是,盼兮额禁地,厨房。好戏即将上演,当当当当——” 叶知秋话音刚落,那边肉体搏击的声音就突然变成了金属敲击的闷响。 三秒之后,只见小土匪和皇帝一起捂着后脑勺,眼泪汪汪地从厨房里连滚带爬地跑出来,身后还紧跟着拿着两个大号平底锅的盼兮。 “老规矩,一首诗的时间内,给我洗漱干净在饭桌边做好,不然谁都没饭吃。”觉醒了的小倌同学依旧声音柔美,美目传情,但是握着平底锅的手上却暴着可怕的青筋。“叶知秋,吟诗。” (下) 两只被教训的孩子知道,教书先生心情好了就会来一首离骚,再不济了也是蜀道难,所以仍旧是拖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向盥洗室走去。却没料到今天叶知秋腹黑属性爆发,张口就是: “鹅,鹅,鹅, 曲项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 红掌拨清波。” 可怜小土匪目不识丁,二货皇帝古诗词文化匮乏,还以为这诗能跟一集动物世界那么精彩,却那料骆宾王又不是赵宗祥。于是乎,接下来就免不了又是好一顿平底锅的暴揍。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盼兮便立刻轰那对笨蛋离开,顺便给废柴大叔叶知秋安排买菜事宜。洗碗洗锅,泡茶坐下,一切弄完之后,还没来得及享受片刻宁静的贤惠主儿,耳根又被吵得不得安宁。 “这个这个我想吃这个!盼兮盼兮快看嗷嗷嗷!看着颜色这光泽就知道一定哔哔——的好吃!咱们去抢吧哇哈哈哈!一想到以前的生活老娘就热血沸腾啊!这里看着真他哔——的奢侈,一定是狗官开的!咱们去吧!” “恩对对你看着宫殿金币黄黄的朕瞧着就不错,还有五光十色七上八下九浅一深的各种菜色,真是濒临灭绝九牛一毛啊!所以,咱们——走起?不过依朕看还是不要打劫的好,咱们就糖糖蒸蒸地走进去,享受一下贵宾的待遇呗!” 自动过滤乱七八糟的信息,盼兮勉强抬起眼皮看着两个聒噪的家伙,原来他们是找到了一张新饭店开张的宣传单。 因为巫罗走之前看盼兮最为稳妥,就把财务大权交给了他;而叶知秋不知怎的总是有意无意的力挺盼兮,基本上有应必求,所以两个智商缺缺的家伙,就总是要跑过来征询管家的意见。 只见管家大人流波美目一斜,纤纤玉手一挥,鄙视地弹弹袖边不存在的灰尘,一言不发,昂首阔步就走掉了。 唯留下叶知秋,坐在不远的地方,抚扇大笑道:“一字记之曰——丢,一字记之曰——人!” “诶诶?”小土匪愣了愣,自尊心破表的皇帝却不干了,愤怒地追上去:“喂喂我们不就想吃点好的么!整天都是稀饭……” “淡得嘴里都出鸟了!”小土匪也冲上来,赶忙加了一句。 盼兮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但是出去前职业道德,他还是微微一笑,“那诸位客官对不起了,我只会做这个,要是不喜欢,请各位自己动手啊。但是丑化说在前面,馍馍,耗子药,你们可不许劈了这宅子里的一草一木去烤肉吃。不然毁了巫罗对我的交代和信任,我就把你们头朝下悬挂在空中三天三夜,没水没饭。” 那音调虽是柔柔弱弱的,可那威胁却是实打实的。要知道,几人里面,现在就属基本完全觉醒的盼兮最厉害了。虽然比蛮力他不一定赢,可是人家是有巫神之力的仙人。 于是小土匪和二货皇帝闻言,思考了一下可怕的后果,悻悻地低下了头,不再开口闹事。 可惜,没过多久,不忍心看小萝莉一脸悲伤原地罚站的皓紫耀,二货基因再次爆发,一个没忍住又去纠缠盼兮。“其实……吃一顿也没啥的,盼~兮~” 其实盼兮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看到二货哈士奇用水汪汪的柴田犬眼神看着自己,不禁也好言解释起来:“其实我也没办法……首先这是现代,人类有很多可怕的武器,不是你们能去硬碰硬的,而且也不能该香尘轩带来麻烦,因为这是我们唯一的安家之地。其次巫罗留下的现金就那些,他又久久不回来,咱们又都不是像能在这个世界工作赚钱的人……” “谁说朕不能赚钱了!”皇帝还不服气。“他们,肯定也都可以!” 盼兮话还没说完,就被皓紫耀抢了去。不过他也不甚在意,好脾气地苦笑着解释:“你是皇帝,我很好奇你除了打架会做什么?馍馍是土匪,更是除了打架什么也不会。再说那个曾经要被斩首的禽兽,我看连打架都不行——所以你们是要开一个自由搏击的店面?大家来打架然后收钱?可是我看你们这种会把客人打死的家伙根本招揽不来生意吧。” “盼兮你看起来有点像巫罗……”馍馍突然咬着指尖说道,“不过,又不是很像……” 其实小土匪是隐隐约约觉得,两人在吐槽和省钱上好有共通点。不过盼兮不知道这一层,便有些高兴起来,但他这高兴还没持续两秒钟,又被二货皇帝的指责打破了。 “什么打架,你就知道打架!真就是觉得天天都是一个样子,稀饭稀饭还是稀饭,朕都要变成那个什么粥城了!” 这是谁整天就知道打架,刚才还打了一架……盼兮头疼地扶额,一脸嫌弃。“没办法我就会做稀粥……再说我这不是天天变着花样做的么?比如说今天是青菜粥,昨天就是萝卜粥,前天是茄子粥,大前天还是西红柿粥呢,蔬菜多健康!我们还可以展望一下未来,明天将是……嗯,我想想,芹菜粥怎么样?或者我们可以创新来个混合粥?白菜韭菜菜花粥听起来不错吧。” ……呕! 连小土匪都撑不住跑出去吐了。 皓紫耀一脸菜色,突然怀念起巫罗,不禁潸然那个泪下。“小罗罗~不!巫罗小亲亲!朕好想念你!想念你的泡面!起码还有鸡蛋啊!嗷!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啊~朕要被饿死了!” “闭嘴!”盼兮终于愤怒了。“还敢提鸡蛋两个字!也不知道是哪两个疯子在超市拿新鲜的鸡蛋互相砸对方最后连人家经理都误伤了,更别提明伤了几个保安的事情,害得现在没人肯卖给我们鸡蛋!更不知道是哪两个失心疯的混蛋要强我手里的钱,然后把巫罗留下来的面值最大的几张红色钞票全部撕碎了!” “额……那个……今天天气不错哦。”皇帝迅速逃窜! 皓紫耀一路跑到院子里,正好遇见了在那里呕吐的小土匪,两人一合计,决定发挥人类的原始野性,出去打猎。 这都市里面,有什么好捕猎的呢? 野猪?动物世界里面才有。 山羊?那至少是郊区才有。 猫猫狗狗的就算了,虽然遍地都是但长得可爱不太好意思下手。 那就——鸡?这玩意也许有人会养? 或者——鱼!上次还见着隔壁大街上某家养了好多条呢,红红绿绿的煞是好看,还很肥美。 哦对了,先不要告诉盼兮,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不错,就这么定了! 两人计划好路线,一击掌,转身回屋,一脸阳光灿烂报告管家大人:“我们打算出去……额,约会!” 约会?盼兮不置可否地撇撇嘴,也好,这俩家伙在家里吵得慌。“出去倒是可以,但是别走远。你们俩认路本领虽然很好,但是千万别去招惹别人,出什么乱子。不然就老规矩倒挂金钩。” 得到同意,两人欢乐地离开了香尘轩,直奔目标而去。 没出三五分钟,皓紫耀就和顾瑶殊一路杀到了某个大宅的后院墙边。 “我记得那一池子鱼就在这个位置。”小土匪从伸出手指,隔着墙壁指了指,然后侧过头看向身旁的耗子药。“你能不能弯下腰来,和你说话仰着脖子真是累死老娘了!” “切,小矮个,站在我旁边像我提了一个水壶似的。” 小土匪瞬间炸毛!“你想死么!小心姑奶奶削你!” “就你这小身板?还想和朕打?”皇帝摆出一副无比鄙视的模样,嘴里也不服输,但是却还是俯下身来。“不知道那主人在不?盼兮说了少惹麻烦,所以咱们别明抢,我看偷偷溜进去弄几条然后跑路就是。” “行!”小土匪点点头,然后嗖地一下窜上墙头。然后她欣喜地招招手,“快来,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现在刚好不在!” 皓紫耀闻言脚下发力,直接越过墙头,和肉馍馍一前一后在院子的中央落脚,然后直奔几米开外的水池。期间两人抱着开荤的念头,一言不发,动作整齐,训练有素,心黑手辣…… 两分钟后,两位锦鲤杀手抱着满怀的鱼就打算原路返回。却不想,刚跳出墙就被宅子的主人拦住。那人笑得一脸阴险,过于美艳而分不出性别的脸上布满了奸计得逞的笑容。 “哎哟,这不是我们家的锦鲤小金小紫小绿小红小花么!你们要干什么?哎呀看看鳞片都脱落了……这每一条可都是价值百十万的啊!你们赔得起么?”妺喜说的话和脸上的神情完全不符,不过已经没人注意这一点了。“我说两位去哪家不好啊,非要来奴家这里做梁上君子。谁不知道奴家是这方圆几百里最著名的神算呐?算了回去告诉巫罗这个人情他欠我的,我不计较钱了,但是……” “不行!”两人难得同仇敌忾,不打算给巫罗添麻烦。 “你们倒是挺奴家说完……让巫罗回来就立刻给我送来第三位灵药,他本来也答应了的……还是,你们想回去倒挂金钩或者让巫罗赔钱赔到吐血?” “……” “……” 天色全黑时,两人心怀愧疚难过不已灰头土脸地回去了。 “呐,我今天路过菜市场,有位好心的大妈送了我一只鸡。”刚进门就见叶知秋洋洋得意地扇着那把不离手的扇子,表情里带着人民大解放的笑容,“所以,今天晚上可以开荤了。” 那我们今天忙了一天是为了个啥啊!土匪和皇帝一起在心中默默流泪。 盼兮点点头,眼神里带着难得的赞许,“你终于办了件好事……今晚吃鸡肉粥好了。” “不要啊!怎么还是稀饭!” “再多嘴鸡肉粥就变鸡屎粥!” 吐槽九十:话说不死 为什么温泉总是培养JQ和KB的温床? 琅琊虽然双臂肌肉结实,但将巫罗放在床铺上的力道却是轻柔无比,这让小青年十分享受。虽然说是床铺,其实就是日式的榻榻米,屋里铺着草席,上面垫着一层不厚的被褥。不过这种时候,两人完全没有精力去顾及这种小事了。 琅琊修长的手指滑过巫罗光洁的脊背,指尖带出他一串的颤栗。被温泉水浸泡过的皮肤格外敏感,毛细血管的表层还泛着漂亮的粉色。 那双好似拥有魔力的双手抚过青年的肩头,顺着身体两侧,无比贴合地一路下滑,在小腹上反复的摩挲,然后进入那隐秘的地带。巫罗不知不觉中绷紧了脚尖,甚至连大腿的肌肉也因为这过度的舒适而僵硬起来。 察觉到这一点的琅琊,微微扬起嘴角,俯下身在他耳边轻语道:“你怕什么?” “小、小爷才没怕!啊!呼……” 对方才不等他无力地辩解结束,就直接放进了花穴,快准狠地点在那一点上,引得青年一声惊喘。 那种可怕的酸麻感一下就弥漫了全身,让青年既舒服又痛苦,瞪着乌黑的眼仁,微张着双唇,只剩下体验那奇妙的感觉。 见他这幅光景,琅琊忍不住吻了吻他的嘴角,尔后分开他的双腿,挺身进入。是夜,庭院空无一人,屋外大雪苍茫,屋内春光无限。雪落无声,只闻得美妙不可方物的喘息,还有那令人脸厚心跳的水声与摩擦声。 事实证明,真的有人可以一夜七次。 事实也证明,一夜七次不是每个人都能消受得了的。 比如说现在,巫某人扶着自己快要断裂的腰部,半坐半趴地靠在墙上哼哼,一脸怨恨地盯着始作俑者。 而对方看着他,表情仍旧是那样面瘫着,眼神却比平日温柔了许多,他想了想,说:“我看……今天就吃些清粥吧。” “你妹的!唉哟……好吧……” 看到小青年呲牙咧嘴地同意,琅琊回身,像变戏法似地就拿出一个木托盘,上面放着一碗清粥,一碟黄豆,一碟小青鱼。 “不、不是吧?你连日食早餐都会做我去!话说这荒山野岭的你去哪里找的食材?”巫罗看见菜式不禁一惊,这也太全能了,完全秒杀机器猫啊!“说起来这个温泉旅馆出现得也有些诡异……嘛,不过见过那群妖怪,这是上已经没有不可能这三个字了吧。” 琅琊抬了抬下巴,“不是我做的,是他们。” “他们?什么他们?”巫罗环顾四周,大惑不解。然而下一个瞬间—— “啊我擦——吓死小爷了!”小青年抖着嘴唇,直拍着自己的胸脯顺气,“这些、这些个……额,黑人兄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谁是你黑人兄弟!你才黑!”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五的小个子从墙角蹦了出来,他全身一片乌黑,只能看见一点点眼白,五官都分不清楚。他的表情阴森森的,看着格外怕人,像从阴曹地府来的一样。“吾等可是……”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旁边一个个子更小的黑人儿扯了过去,那人的声音轻柔好听,应该是个女性。她教训似地拍了拍第一个黑人的胳膊,然后上来冲巫罗歉意地躬了躬身子:“实在抱歉,我弟弟才刚来店里帮忙,还不懂事……他就是这样急脾气,其实他没有任何恶意的。我们是山海遗民,不死族的后裔。请问,这位大人是——?” “大人可不敢当。”伸手不打笑脸人,小青年见对方态度如此良好,赶紧摆手,“我就是个路过的,接住了一宿……这个,是不是应该给房钱?” 对方的头立刻摇得好比拨浪鼓,“哪能要大人的钱呢?巫神大人能来我们这里就是莫大的缘分,我们奉巫神大人的命令做了些吃食,不知是否和您的口味?” 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下,巫罗结果托盘,舀了一勺粥,送进自己嘴里。好吃!入口即化简直不像大米做的!再尝那黄豆,竟是一股浓郁的奶香在鼻腔里晕开。最后夹起青鱼——更是美味得惊人。 史上最牛逼的美食不是什么大餐,而是把如此简单的菜色做得好比仙界珍馐。小青年二话不说,瞬间风卷残云,末了擦擦嘴:“再来一碗!” 听了这话,那位女性不死民欣慰地小小,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龈,然后默默地接过盘子,就打算再去做一份食物。然而先前那一位却不干了:“还来一碗!你知道这是拿什么做的?你一个凡人还想吃第二份?!” 本来巫罗没什么的,对方这么一说,倒是激起了他的兴趣,变凑上前问道:“那你说说,这稀饭难道不是大米做的?那不是黄豆?这个也不是青鱼咯?” “你、你简直是暴殄天物!”小个子的不死民气急败坏,差点就要骂出大米你大爷!黄豆你姥姥!青鱼你妹!可是他突然斜眼看见琅琊脸上冷若冰霜的表情,顿时收敛了即将喷发的愤怒。“我是说……这个是不死国特有的玄米,五十年才成熟一次。那个当然也不是什么黄豆,是玉果,可以修补身体。还有你说的青鱼,是我们这里的特产,从冰下几百米补上来的,百年才能长一寸长!” 说话间那位女性不死民又回来了,手里托着同样的食物,她接过话头:“能来到这里的都是和山海界有关的尊贵人物,所以我们为他们提供最好的食物住宿,连这里的温泉也是可以令仙力大涨的圣水呢。那么,请二位好好享受,我们先退下了,有什么事情呼唤我们便是。” “等等!”巫罗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转身要离开的两人。“这里到底是哪里?怎么回到人类的那个世界?” 女性不死民善解人意地笑笑,“这里是位于山海界和人类世界的夹缝,因为这几百年时空扭曲造成的,寻常很少有人能来的。要回到人类世界很简单,等到生命泉打开的时候你们就可以回去了——看样子,这两天就是了。” 说完她点了点头,又打算告辞。没想到巫罗又想到一件事情,再次叫住了她:“还有一件事情……你为什么刚才要说我们是巫神?我记得我告诉你我只是一个路过的人,而我的同伴失忆了,更不可能告诉你任何关于身份的信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是因为……”对方为难起来,看看琅琊又看看巫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而青年因为之前的种种亲身经历,已经开始变成怀疑论者,再加上现在琅琊进入失忆状态,只好凡事都多操一份心。有时候他也挺讨厌自己变得疑神疑鬼的,但是现实世界比较残酷,容不得人太天真。 “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不能说么?还是你本来就知道些什么?”巫罗再次催问道。 小个子暴躁起来:“没看见姊姊大人不方便说吗?还非要咄咄逼人!白招待你们了!你这个讨厌的卑贱人类!” 虽然感觉逼问一位女性不是什么好事,但是这个黑家伙说的话实在是让人不能不火大。于是小青年撇撇嘴,开始经典式吐槽:“你小名是不是叫火药,或者炸弹之类的?啧啧,怪不得你看起来特别黑,想必是每天都要把自己气爆炸,所以烤糊了?” 这话一出口,对方差点就要怒发冲冠了,好在他哪位姐姐比较大方,一把拉住了他,用眼色示意他不要多事。 “其实是这样的……”为了不起纷争,女性不死民原地坐下,开始讲述事情的原委“我叫做暝音,着这一代的不死族女性长老。我们种族号称不死,其实也只是长寿而已。而比起其他山海界的妖神大人们,我们没有任何神力,只是比平常人类要长寿许多,而且善于制作一些食物罢了。承蒙各位大人喜欢,因为美食愿与我们种族交好,所以我们才得以在山海界存留一席之地。 而我们的另一个不同之处,在于可以继承灵魂。换句话说,也就是一位我们的族人死了,会有另一个诞生,然后继承他的记忆和感情——这也是我们号称不死的原因之一。 ……说这些其实是想说明,我的记忆也是来自于上一位女性长老,而她的,也是来自上上一位……其中有一位名叫渊悫,与这位大人有过几面之缘。”说到这里,她深深地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琅琊,停了几秒,才继续解释道:“所以,我记得您,您是巫彭大人,十巫的首领。我们,啊不,是我的祖先与您曾经在琅琊台初次见面。” 琅琊没说话,但是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暝音得到鼓励,便再度开口:“我的祖先……自从琅琊台一见,就深深恋慕着您,后来又……想法设法地与您见了几次,可惜那份感情无法、也不可能得到回应,所以……渊悫她后来就郁郁而终了。所以您一来我就感觉到您的气息了,虽然您现在的状态比较奇怪,也没有什么神力,但是因为记忆烙印,我知道就是您。” 无法被回应的感情,一向是这个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之一。佛教箴语说人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渊悫的感情,就应当是七苦之最,求不得了。 想到这点,巫罗突然有些感概,同时也暗自庆幸,自己喜欢的人,能来回应自己。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那位暗恋琅琊的女性,不过爱情这种事情,可是做不得活雷锋的。虚伪的话语,矫情的推让,都是没有用,也是不负责任的。 吐槽九十一:话说嘲讽 为什么长翅膀的大多都是鸟人而不是天使? 想到这里,他冲暝音点点头,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这么回事,抱歉勾起你伤心往事了……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暝音摇摇头,“那是渊悫的恋情,已经与我无关了。” 刚才她明明还说,是灵魂继承,记忆和感情都会承接下来的。然而现在却矢口否认,说与自己无关,倒也是位坚强的女性。巫罗从小就很喜欢坚强的女子,不禁对这位黑黝黝连五官都看不清的不死族长老生出几分好感来。 “那……多谢你们的招待,请问我们需要付费吗?或者说,我们能为你们做些什么?”青年看着女子,面带和煦笑容,虽然自己身上没钱,可是总想报答一下对方。 暝音摇摇头,“你们不需要付出任何食物,如若非要报答我的话,请为山海界做些什么吧,它就快要坍塌了……还有就是,其实我也有些私心……” 见不死族的女性长老暝音突然吞吞吐吐起来,巫罗有点莫名其妙,他挠挠头,问道:“你有话可以直说啊,到底是什么事情?” 暝音看着他,又看看琅琊,想了一会,凑到巫罗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然后不到两秒钟又赶忙摆了摆手,“算了,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我擦这又不是个什么大事,这么扭扭捏捏干什么啊!小青年终于受不了,自己先上前搂了搂长老,接着一把拽过面瘫美男,“来来,给暝音一个热情的拥抱,感谢人家招待我们!” 琅琊做事虽喜欢深思熟虑,但是倒也算爽快,想想无害,便上前礼貌性地搂住暝音的肩头,还安抚样地拍了拍她的左肩。却哪料对方突然开始抽泣,还用力地回抱住了自己。 不太喜欢肢体接触的琅琊顿时思维一顿,条件反射地就要推开暝音。然而幸亏他反应极快,又立刻将手中的力道卸去,硬生生地改成自己向后退去。然而在低头看向暝音时,对方的脸上明显流露出了难过的神情,只是她不愧为一族长老,很快便掩饰了过去。 小青年有些尴尬地笑着,目送对方佯装平静地走了出去,后面还跟着一个气哼哼的黑色小鬼头。 等到对方走远后,巫罗便原地坐下,面对着墙角开始发呆。琅琊起初以为青年不知怎的耍小性子,于是便向上前安慰道:“我……不记得她……也不喜欢她的。” 小青年这才回了神,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啊?你说啥?哦对了,关于你的记忆……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么?” 男子略微停顿了几秒,这才再度开口:“应该是都不记得了,但是关于一些事情……奇怪的事情,都存在我脑海里。” 奇怪的事情? 看着小青年不解的眼神,琅琊又解释道:“就是怎么考虑都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不过对我而言长生不死、转世轮回、穿越时空倒隐约好似家常便饭。有些事情,还是等我整理清楚了再告诉你。” 难得面瘫美男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巫罗也就不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了。他知道,琅琊不愿意说的,你再怎么问也没意思。但是很快,小青年又想到另一个问题,顿时脸色有些可疑的发红,与企业不太自然起来。 “那啥……我说……你要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独独与我亲近一些?还是说……是我想得太多了?” 这回对方思索了好一会。迟迟没有回答。 小青年不甘心就此作罢,亦想弄明白彼此的心意。最重要的是,他想借此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这样喜欢一个同性。 于是他又问了一遍。 琅琊定定地看着他,许久,慢慢开启双唇,道:“我也不知道,大概因为是你罢……” 小青年还不肯作罢,正要打算再次开口询问更多的时候,面瘫美男却懒得再和他废话,直接按倒,吻之。 于是两人又在房子里缠绵了起来,转眼大半天的光阴就那么过去了。算着应当是傍晚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些喧哗声。 “什么情况?这么荒凉的地方难道还要开派对不成?”小青年一骨碌翻坐起身来,捂着有些酸痛的后腰吐槽,“还是有白雪公主来了?和七个小矮人大战后妈皇后神马的?” 琅琊则将右手轻触地面,眯眼细心聆听,过了一会儿摇头道:“无事,客人。” “客人?除了我们竟然还有其他人?”巫罗还想再说什么,就见琅琊摆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便立刻闭了嘴,一起凝神细听。 起初还有诸多嘈杂的声音,到后来就只能听见一个有些尖利的嗓音飞扬跋扈地说道:“……你知不知道咱家主子的身份?竟然敢出言顶撞!” 又听见暝音在低声道歉:“舍弟不懂事,大人海涵……您的十分我们当然是知道的。” “知道还拦住我们!要知道咱家的主子可是玄丹山的王上,小心主子召唤了我们这些一等臣,转眼就灭了你的族!”那尖利的声音不依不挠。 玄丹山……灭族……巫罗排除了那个尖利嗓音的废话,就抓住了这两个关键词,山海经十一卷大荒西经有云:有玄丹之山。有五色之鸟,人面有发。爰有青鴍、黄鷔、青鸟、黄鸟,其所集者其国亡。 这么说来,玄丹山上是有那么一群丧气的鸟人,到哪那就要倒霉。不过以他们那过街老鼠斑的身份,竟然还能够如此趾高气扬,的确令人匪夷所思。 这要是放在一两年前的人间,小青年估计会热血一把,不说拔刀,至少也是路见不平嘴皮子相助。 不过眼下却不同,这神仙妖怪的世界大概和人类不同,这脾气秉性自然也不一样。小青年想想马上就要回去了,眼下琅琊情况不怎么样,失忆失得毛线都不记得,而自己身无神力,便也不打算多生是非。 这时候,暝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抱歉几位大人……可是,现在旅馆里住着别的大人,真的不能全包下来……您看,只占用一间房子,也不影响到你们……啊!您怎么能……” 清脆的掌击声响起,估计是毫无创意地扇在脸上了。这回小青年终于再也坐不住,直接跳起来,“哎呦”一声捂着后腰奔了出去。 玄关处暝音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其实以他的肤色这么远的距离,就是抬着头也看不清……旁边两个不死族的拼命拉着暝音那个脾气火爆的弟弟,看样子想把他拖走别惹是非。暝音则面前站着一个长相有些诡异的黄发男子,眉眼间一片阴柔之气,有点朱厌的感觉,神韵气质却不及朱厌万分之一。 巫罗最烦娘炮,尤其是难看的娘炮,便不禁暗地里撇撇嘴,然后思索了两秒钟,便直起小腰板,雄纠纠气昂昂地走上前去。 “嗯……咳咳,暝音,这人是谁?”嗯,很好,强调很准气息很稳很有毛爷爷的赶脚——小青年回忆着新闻联播的内容,迅速在内心里为自己打分评估。 暝音急急回头,看见是巫罗,眼神一亮,接着又一暗。“这位是黄鸟大人,从玄丹山而来,为五色鸟偲鸣大人预定住宿事宜。” “哦,是阿黄啊。”巫罗很国家领导人风范地点点头,示意性地伸了伸手,然后不等对方有任何反应,又收了回来。“阿黄你来这里做什么?” 听见一个无名小卒唤自己“阿黄”这宠物狗般的名字,一向倨傲的黄鸟不禁怒火更怒三分。他斜眼横了巫罗一眼,冷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不是什么人……”小青年无所谓的摇了摇头,“要不你猜猜?” “猜什么猜!”见巫罗没有任何随从,穿着也极其普通,看着身周也没有环绕妖仙之力的气压,更是不屑起来,语气也变得更加糟糕。“哪里来的无名小卒,还不快快退下!杵在这里看着碍眼!本座懒得与你废话!” 小青年也被这蛮不讲理的态度彻底弄操气,嘴里也随之刻薄起来:“不是吧?阿黄就凭你也号称本尊,真是开了小爷眼界!鸟人我见得多了,像你这么鸟人的鸟人还真是第一次见。不就是黄鸟一只么?叫你阿黄那是抬举你了,扫把星还敢出来丢人现眼!不就是一座荒山上的倒霉家伙么,既没有人家朱厌大气,也没有我家一盆儿听话,简直就是废物嘛!你说是不是,嗯,阿黄?” 阿,阿黄……黄鸟被气得七窍生烟,却偏偏张口结舌,半天回不了嘴。正当他鼻孔放大快要变成尔康之时,一个懒洋洋有些嘲讽的声音自他背后响起:“我说黄鸟你也忒笨口拙舌了些,脑子也不灵光。人家说起上古凶兽朱厌大人面不改色,要不是牛皮吹大了,就是深藏不露的狠角色。但是能自己到这里的,有几个不是狠角色呢?” “是你,青鴍!”黄鸟回头,看清了来人,神色更加难看。“你怎么也来了?” 青鴍撇撇嘴,一脸轻蔑。“还不是你办事不利,半天没反应,主上才叫我来的。我和你可不同,忙得很哪……还不是你家青鸟不待见你,死都不愿意过来,握着才勉强为之。” “咦?你们一堆鸟人都跑过来干嘛?这里温泉水好,想来一起变鸡汤不成?”小青年突然插话,内容气得黄鸟大脑缺氧。“还是说,你们也觉得这里是鸟不拉屎的地方,打算来贡献两泡屎粑粑?” “你……你你你!才不是!此地位于人界与山海直接的罅隙,最是隐秘不过,用来会面……”黄鸟突觉自己多言了,便立刻住了嘴。 吐槽九十二:话说阴谋 为什么红颜总是容易成为祸水? “黄鸟,你总是废话那么多。”青鴍依旧是懒洋洋地开口,但是神色里多了一丝紧张。 可惜耳尖的小青年才不会放过这有些欲盖弥彰的行为,“会面”那两个字立刻进入了他的思考范围。这两只鸟明显是要和什么人碰面,而根据他们之前的言语,应该是他们的boss——也就是那个什么五色鸟偲鸣大人要和某个重要人物碰面。 这件事情,应当非常机密,或者说,尤其不能让自己和狼牙知道。和山海界有关,就是和自己相关,此时一定要弄明白,因为自己再也不是那个混日子的平凡人类了……这里是两界的罅隙,还有之前暝音说什么生命泉再次打开,现在能想到的线索只有这些了。 经过觉醒的青年现在拥有可怕的直觉,而且与山海界中的蛮干妖神相较,它还有着善于思考的人类大脑,于是他考虑之后决定,先从生命泉开始调查,同时让狼牙暗中跟踪这两只鸟,看还有什么其他信息会在交谈中无意泄露出来。 这么一盘算,古董铺小老板突然换上了一副和气生财的面孔道:“我们还有事情,你们先聊。呵呵。” “呵,呵呵?”黄鸟嘴角抽搐,他还以为那家伙准备挑衅,要来干场大的呢。结果没成想,没说两句话就要先行撤退。转念想到青鴍提点自己的话,黄鸟又放弃了唇舌大战三百回合的念头,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目送巫罗和琅琊离去。 确定离开了那两只鸟人的视线之后,小青年拉着面瘫美男一路小跑,直至确保那两人不会跟来偷听壁角这才停了下来。他招了两下手,见美男无动于衷,只好伸出手一把搂过某个高出自己快十厘米的家伙的脖子,低声道:“我觉得那群玄丹山的家伙肯定有问题,你现在比我厉害些,你得帮我个忙。” 琅琊微微低下头,小青年那柔软的毛发刚好蹭过他鼻尖,弄得他鼻子和心里都痒痒的,有些古怪。但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是顺从的点点头,沉声答应,也不问为什么。 “我需要你帮我监视他们俩,看他们说些什么。如果他们分开的话,你就跟着黄鸟,那家伙嘴巴松——呃别用看八卦小天后的表情看我,我只是因为觉得他们会说到很重要的阴谋罢了,你看,都是山海界的一员,咱们怎么能坐视不理……尤其十巫都是管理者……好了,走吧,一会在原来的那间屋子回合。” 小青年交待完毕,很爽快地就转身走了,他对琅琊的信任还是一如既往。 而对方,也是毫不质疑地接受了这个八卦的任务,回头向另一个方向隐去身影。 不死之民仿佛个个拥有隐身术,除了服务的时候完全不见人影。巫罗转了两圈也没遇上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客栈之外,依旧是无声而无垠的茫茫白雪。害怕走得太远找不回来,小青年在外面等了等,直到那两个鸟人离开大厅,这才返回屋内。 他用力地敲了敲堂厅中央的桌台,一个长得有点像暝音的女性不死民便神鬼不觉地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大人有什么吩咐?”那人低眉顺眼地问道。 “吓我一跳!你们都是悄无声息的么?”小青年抚抚胸口,“暝音在哪里?我找她有点事情。” 对方摇摇头:“长老大人亲自去为后面的客人做准备了……不过她嘱咐我了,您有什么吩咐可以尽管对我说,我叫暝瑜,是暝音长老的妹妹。” 长老的妹妹?那估计也知道很多内幕。小青年点点头:“那就麻烦你找个安静的地方,我有些话想要问你。谢谢了。” “大人何必客气。”暝瑜微微笑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大人请随我来。” 那客栈从外面看来不大,但是在里面弯弯曲曲的走廊里,两人竟是花了足足大半个钟头才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 暝瑜拉开推拉门,小青年突然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绕过雕花的木屏风,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带有流水的假山,最奇特的是,那水是温泉水,蒸的整个屋子仙气腾腾的,还很暖和湿润。最妙的还是,那流水声不大不小,不至于嘈杂,但正好盖住在房中密语之人的声音。 巫罗满意地点点头,在假山后的一处席子上坐下,然后微笑着请暝瑜也在自己对面坐下。接着他抿了口手边上好的茶水,慢条斯理地开了腔:“之前暝音和我们说了生命泉的事情,好像还有生死门……但是我没留神,劳烦你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生死门?不可能啊!长老怎么会提及那项禁忌?”对方眼神一紧,“难道您是……?” 听到这种问句,小青年特熟门熟路地配合,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嘴脸来,然后嘴里含混着“嗯啊”一声。然后又道:“无事,你和我说说也好,一会我刚好要去那里办事。你可要知道,这关系着整个山海界和你的族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之前暝音姐姐的态度也很明白,于是暝瑜点点头,把自己知道的几乎托盘而出,只除了一件事情。然而说到底,她知道的事情也很有限,只能把生命泉的来历和生死门微妙的关系告知巫罗。 这里诚如暝音所说,这里位于山海界和人类世界的夹缝,因为这几百年时空扭曲造成的。不过这不是因为自然所造成的,而是某些妖仙,或者神力更上一层的角色刻意而为之的。 具体原因自然无人得知,不过传言倒是有很多种,其中有两种说法最广为流传。一是说山海界中存在着一处可以将生命轮回改变的地方,但是这个地方并非是固定的,它就像海市蜃楼一般,飘渺不可捉摸,有人为了一位女性想要将这个地方固定下来,就想尽了各种办法,结果期间出了意外,造成了这个扭曲的时空。而生命泉和生死门这两个传说中的地方,就是那个改变生命轮回的碎片。 第二种说法是说神界里有一个可以操纵生命,解析世界尽头奥秘的法宝,而神界分为两派,修为极久的老神以及刚从山海界修炼的新锐神仙。本来这法宝并不算是神界最珍贵的东西,但据说为了一位神秘的女性,这两界为了争夺法宝而争斗不休,最终导致法宝破碎,落下凡间。 这两个传说的共通点就是,为了一个女的,以及生命泉本来和生死门是一体的。 巫罗很快在脑内做了如此的总结,然后打算亲自去生命泉那里找些线索。 他这么决定之后,打听了如何前往生命泉之后,就礼貌地道别了暝瑜,然后起身回了屋子。见琅琊还未回来,便留下一张字条,自己先去了。 经过了之前的种种,小青年已经不再是那个百无一用是书生的废柴了,他觉得是时候依靠自己,做些什么事情了。 依照暝瑜的指点,巫罗很快就在客栈后面的第三个最小温泉里发现了一个坑洞,将手伸进那些底泥之下,便能摸到一个青铜环,用力地拉一下,水就开始迅速退去,逐渐露出一扇巨大的青铜门。 之前暝瑜交代过,这门是向内推才能开的,而且需要山海界子民的血液才可以开启。巫罗拿出之前准备好的小刀,在自己手心划了一道,然后对准门上的凹槽。不多时血液就将那个形状奇怪的小凹槽填满,青年按照之前的指示,伸手,用力推开了大门。 门后是一片漆黑,幸好巫罗早有准备,他回身点好火把,然后走了进去。 那是一个长得几乎看不见尽头的漆黑甬道,但是火把所到之处,火光之下都能映出画风奇特的壁画。 最奇妙的是,一路走来,那些壁画的画风在不断改变着,根本不像是出自同一批人,或者说,同一个时代的。 但是,无一例外,那些壁画都在反复讲着同一个故事,主题都是牺牲。巫罗不能完全理解壁画想要表达的含义,但是他看得出来,那是一位女性在未一群人牺牲,然后就是各种奇怪的事物,妖魔鬼怪全部都有,还有地狱般的情形。 与常理不同,那甬道越走越宽,越走越高。到后来,顶上的画已经看不到了。而在那长长的甬道尽头,矗立着两扇高大的青铜门。 门上的雕刻有些熟悉…… 走到这里,巫罗才终于反应过来,这个地方简直与之前真姐拿给自己的、由哪个叫做琼西斯利所拍摄的照片上面的地方,简直一模一样! “先是一个幽深的隧道。 接着是两扇巨大的青铜门。 奇异的石像和浮雕,应该是在火光的映衬之下,显得格外阴森。 然后便是一张石台,是从很远的地方取景,所以看不太清楚。但从照相机镜头的角度来看,那石台应当处于一个巨大的坑里,旁边还有这极粗的、不知什么质地的金属链子。石台四周还放着很多根黑黢黢的东西,因为距离的缘故,看不清楚,大约数来,应有四五十个。这些东西虽然陌生又诡异,但是怎么看都应是在中国这片土地上的产物,那遥远而古朴的花纹,只有这片土地上的古老民族才能想象得出来。 那些东西很明显不属于西方的文化。但若是和任何一个有记载的朝代来对应,都找不到任何的对应物。换言之,这些文明应是来自更古早时期的。” 这些,是他那是所看所想的。那么,这扇现在无法打开的大门后面,又有着怎样的光景?青年不禁开始期待了,那生命泉打开的瞬间。 此时,他身后很远的地方,大门缓缓合上。 吐槽九十三:话说羁绊 为什么有些记忆无法消磨而有些关系无法长久? 一心只顾着眼前的景象,巫罗完全没有发现,远处的大门慢慢合上的事实。过了很久,他将石门上的图样记了个大概之后,这才想起还要返回去的事情。 待回到来时的入口之时,小青年发现石门早已紧紧闭上,连忙伸手使劲去推——结果当然如他所料一般,石门纹丝不动。再数次尝试着寻找周围有没有其他机关之后未果,巫罗只好破罐子破摔,放开嗓门大声呼救。 然而此处位于温泉的底泥之下,石门又如此厚重隔音,青年的声音根本就无法传到外面去,而且,他手上的火把就快要燃烧尽了。 终于,巫罗有些慌了。 虽然幸好之前给琅琊留了字条,但是等他找过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最重要的是,在这个年岁极其久远、充满诡异气氛的幽深甬道里,一旦没了光亮,四周就开始透露出一种瘆人的气息。 眼下对于巫罗而言,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只能祈祷琅琊能快点发现自己不见的事情,然后一路寻来。然而状况当然没有青年想象的那么简单——那边厢,按照之前和巫罗约定好的,琅琊秘密跟踪五彩鸟手下之一黄鸟,果然打听到了不少消息,虽然还不够核心,但是将种种线索连到一起,也能找到某种苗头。但是,与此同时,比黄鸟不知多了几个心眼的青鴍,却悄悄潜入了巫罗他们的房间,然后意外地收获了那张字条。 接着,他按照字条所写跟了上去。虽然不明白巫罗要做什么,但他本能地觉得此人有些危险,便打算试上一试。于是,他从外面关闭了生命之泉甬道的大门。 假如那个青年倒霉,死在里面也不足为西;倘若他有能力出来,那自然要刮目相待——而刮目相看的后果,自然也比较严重。如果能瞒过去假装是个意外自然极好,若是瞒不过去,及早替偲鸣大人铲除了这个威胁也好。要知道,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家伙,绝对都不是善主。 更何况,即将和偲鸣大人大人见面的那位大人,最讨厌被闲杂人等发现了行踪。那位大人若是生起气来,自己就是有十条命也不能幸免于难。在确认巫罗无法出来之后,青鴍便赶紧离开了,因为算着时间,大人们就要到了。他还要再回头去找黄鸟那个不靠谱的笨蛋确认一下,有没有选到最隐私的房间供两位大人使用。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青鴍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琅琊正好从黄鸟那里离开。他还没回房间便看见青鴍行踪有些过于小心,于是就多留了心眼,立刻跟了上去。 琅琊不敢跟得太紧,怕被发现了行迹,所以在他眼中,不知为什么那家伙走到一个温泉那里,然后消失了一会又再度出现。他深知那温泉下面必然有玄机,但是因为巫罗的交待,要好好跟踪这些人获得情报,于是他没有停留,再度跟了上去。 琅琊一直随青鴍走到离温泉很远的地方,一处尽是枯木的树林,等候了片刻他听见周围的空气发出微妙的声音,时空也开始有些扭曲。他知道,什么东西要来了…… 只是眨眼间,一个花哨得有些过度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这个破烂的树林里,那五彩的长发金碧辉煌的衣衫简直与此地格格不入。那身影还未站定就开了口,嗓音也是花哨得要命: “嗯啊,这个地方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呢。可惜没有别的更好去处了,只好委屈大人您了……咦?寂灭大人?您这是……?” “偲鸣,你的手下太蠢了。”凌空响起一个声线温醇的嗓音,但是语气里带着令人战栗的刻薄。“可以处理掉了。” “啊?大人您说什么?青鴍他……做错了什么让寂灭大人不高兴么?您别介意行么……嗯哪……您大人有大量,青鴍跟了我快千年了。”五彩鸟愣了一下,但是赶忙替自己最心爱的手下之一求情,“青鴍!还不赶紧给大人跪下道歉!” “哼。”那声音冷笑了一声,“算了,都这么蠢……也怪我的习惯就是喜欢所有事情亲力亲为……你都不介意手下无能,我管你作甚。只是这蠢货被人跟踪还没有发觉,实在可恨。” 跟踪?五彩鸟又是一愣,随即大发雷霆!“青鴍你这是打算死吗?我千叮咛万嘱咐就是为了隐瞒行踪,可是你!竟然招惹了别人还没有发觉!” 听见“跟踪”二字琅琊就心知不好,但此时他已经无法抽身而去了。 失去了神力和记忆的巫彭,就只是琅琊。面对着五彩鸟这种古老妖仙,和另一位更加大有来头的人物,在这种情形下还不如侥幸藏着比较保险。琅琊一向都不是那种血气方刚的愣头青,两句话忍不住就跑出去开打,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是,这一次,光是躲着自然也是没有用的。 还未等琅琊考虑出一条比较安全的方案,一道闪电,猛然从半空向他劈了过来! 幸而他反应力极快,猛地一个后空翻,这才堪堪避过。 “虽然不知道你为何出现与此,不过你既然听到了我的名号,就留你不得了。”被称做寂灭大人的对象,在空中隐藏了身形,虽然在开口说话,但他的声音好似笼罩了整个天空,让人无从分辨他的所在。 而且,伴随着他的话语来临的是一波又一波的无情攻击。那些从天而降的紫色闪电,速度惊人不说,威力也大的可怕。闪电过处,连石头也被炸成粉末。幸而那个寂灭有所顾忌,放出的闪电都规模不大,不然琅琊真的连逃生的动作都是多余的。 然而世间万物,凡是有生命的东西,都有着极其强烈的求生意志,尤其是那些心中有所迷惑,有所牵挂的人类。 于是在数次险恶的攻击之后,琅琊突然感觉到了巫彭的气息,那种力量开始复苏的感觉。 他的丹田开始发热,血液速度也开始加快,心跳逐渐大如擂鼓声,四肢涌起奇妙的力量!那种经脉大乱走火入魔的感觉,伴随着至高无上的力量一起涌了上来,简直能让人立刻窒息! 没有了十巫之心的核心力量,也没有正常的觉醒途径,而是“生死攸关”这四个字,硬生生地逼出了狼牙的潜在力量。 最为微妙的是,那时候在他头脑里,“生死攸关”所指的,并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明明中另一个人,另一个对自己无比重要无比熟悉的人。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琅琊就完全没有印象了。 他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情,便是他失手杀死了青鴍……再次恢复神智的时候,他正躺在香尘轩那张熟悉的大床上,眼前是巫罗忧心忡忡的脸庞。 只可惜,此时巫罗或者香尘轩,对于他再次成了陌生的存在。 见他睁开双眼,巫罗无比惊喜,转头打算去端水给他喝,没想到因为过于激动脚下一滑,险些跌倒。 琅琊伸手扶住了他,淡淡开口:“恩公……小心。” “啊?你叫我什么?”青年吓了一跳。“你说什么呢?该不会跨越时空太猛烈弄傻了?你还记得自己是谁不?” 对方表情一片淡然:“吾名屠云觋琅琊,楼兰车骑将军,封号狼牙。” “你……你别和我开玩笑……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小青年吓得结巴起来,这怎么越来越失忆回去了?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现下身体很好,劳你费心了。”琅琊顿了顿,再次开口,“恩公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这些熟悉的话语,险些将巫罗的眼泪逼出。 他自叹不是个风花月月的主儿,可是在这个场景下,在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之后,他看着关系一下回到起点的对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失落。那种浓浓的失落感,甚至能让一个大男人红了鼻尖。 但是,比起能够一起平安回来,这点事情又算得了什么呢?虽然……虽然自己现在的模样十分可怕,可是狼牙可以那么平静、平安地看着自己,这也就足够了。 “恩公你鼻尖红了……” “我有鼻炎!” “恩公你眼睛里有水光……” “我有沙眼!” “恩公你面相奇特……”面瘫脸继续不知死活的开口。 小青年终于暴躁!“……够了!小爷我一身是病!行了吧!这獠牙这纹身!又不是我想长得好吧!觉醒未遂变妖怪也不是我的愿望好吧!” “不过恩公你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面瘫美男实事求是,眼神认真而热诚。他看着犹自忿忿不平的青年,和他嘴里锋利的尖牙,还是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纵是那家伙奋力挣扎,纵是自己口角滴血,他也没有放开。 许久之后,他微微地苦笑了。 “你做什么!”小青年用暴躁掩饰自己的害羞,傲娇得气息扑面而来。 “……不知道,大概是因为你哭了。” 虽然丧失了记忆,可是对你的爱恋,永远不会消失。大概,就是这样吧。 无论多少次分别,我们都会再次相遇。因为我们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门外,不识失风趣没有眼色的二缺皇帝开始砸门。“喂!巫罗你还活着没!从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快告诉朕!要不朕心里九浅一深啊!” 吐槽九十四:话说巧合 为什么有些真相明明就在眼前却不敢去看? “九浅一深你大爷啊!小爷都生生死死轮回了几次,你的汉语咋还这么烂啊!叶知秋是个摆设么!”吐槽已经深深地烙在了小青年的灵魂之上,导致于他张口就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真奇怪你汉语糟糕成这个样子是怎么和其他人类交流的,不过最奇怪的是,肉馍馍怎么没有把你打死?” 巫罗说话的当儿,琅琊坐起身来,看着他去开门。 门刚一打开,小土匪就如一道闪电般冲了过来,一把死死抱住巫罗,然后嚎啕大哭。她的身后,紧随着一脸担忧但强作镇定的盼兮,还有维持抬脚踹门姿势的二货皇帝,叶知秋跟在最后面,面色有些奇怪。正当小青年感慨数日不见,肉馍馍终于有点女人味的时候,小土匪突然开了口: “呜呜呜嗷嗷嗷!你……你奶奶个腿!走了那么久,我他X的还以为你要死掉了呢……回来、回来也他哔哔——的把自己关在门里……好像千年老王八一样……姑奶奶担心死了!” 巫罗到口边的称赞就那样卡在了嘴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险些憋出一口老血来。 “对了,之前朕就想问……”二逼皇帝突然不知死活地开口:“你那皮肤和脸是什么情况?纹身?那牙齿呢?” 只听见“哐嘡”一声巨响,小土匪操起一把椅子,狠狠地砸在皓紫耀背上! 小青年瞬间不会了,吓得抖了抖嘴唇:“家……家暴?” “没啥,嘿嘿。”小土匪肉馍馍憨厚地笑了两声,挠挠头,“就是叫他别乱说屁话。” “打得好!一字记之曰,蠢。”叶知秋拍着手走上前来,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摆明了就是嫌弃自己那不成器的学生。 巫罗环顾着四周,看着大家对自己的态度依然那么亲近,不觉倍感温暖,总算是没有白带这群人回家。只是……难道就没有个人能提出点具有实用性的建议么?比如说怎么改造一下自己这可怕的模样? 这个时候,盼兮开腔了!集美貌智力与对巫罗爱心与一体的盼兮大人开口了!“没事的,我们一会去找个灵气充足的地方打坐,我催动真气把巫罗身上的戾气转化掉就好了,大家不用担心。” 还是盼兮靠谱!小青年欣慰的笑笑,立刻就点头通过了这项极好的提议。只是,这个所谓的“灵气充足的地方”,指的是什么地方? 嗯……现在找鱼妇帮忙肯定OK,不过应该有更加方便的法子吧……对了!妺喜那个千年老狐妖,住的地方肯定就有灵气!关键是那家伙就在对面大街,一下就能到达。 这么一决定,小青年当即开始行动。他一边吩咐肉馍馍和耗子药先去摩西哪里看有人没,一面开始满衣柜找连帽衫和围巾。 琅琊此时也下了床,默默地站在小青年身边,接过来他递给自己的格子衬衫,极其自然地穿在了身上。“你要出去?”他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问道。 小青年没回头,仍然弯着腰找衣服,只是连着“恩恩”了好几下,然后又想了想,问他,“你要不要一起去?” 就在同一瞬间,琅琊开了口:“要不我陪你去吧。” “好有爱~”不知何时出现的翊歕忽然扭动着身体大力感叹,“看得人心神荡漾啊荡漾!” 倒茶回来的盼兮刚好听见,忍不得给他头上来个爆栗,“你个腐男,都被鱼妇带坏了!你很闲吗?” 巫罗莫名其妙的扭回头来,看着这个经常不请自来的鸟人,半晌傻逼兮兮地问盼兮,“怎么……你们很熟?还有,一盆儿你荡漾个毛线?很想小爷我么?” 翊歕摊摊手,抢着替盼兮,也是巫谢回答了:“我当然和小谢很熟,你觉醒了也会想起来的。至于我为什么要荡漾嘛~你和你家琅琊照照镜子不就得了。” “照什么镜子?”小青年更加莫名其妙,但还是拽着琅琊走到了穿衣镜前面。里面赫然映出两个身影——一个穿着深蓝色连帽衫,手里拿着一条黑色围巾,远看还有些像刀具;一个穿着格子衬衫,指尖勾着小青年从前买的黑框眼镜。 嗯——这身影有些熟悉啊。 但是哪里不对呢? 嗯……感觉就好像是小哥和天真互相穿错了衣服……于是小青年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自己嘟囔起来。“小爷挺攻的呀,怎么就不像闷油瓶呢……” “你弱爆了……都受成一把刀了……”鸟妖都替他害臊,不忍地扭过头去悄悄吐了那么一个槽。 然而此时的小青年是半觉醒状态,耳力那叫一个惊人,顿时忿忿不平起来。“你才弱爆了!你全家都弱爆了!话说……你到底是来干啥的?不会就是为了在我房间门口学习被蜘蛛抓住的毛毛虫吧?” 毛毛虫……这家伙嘴还是这么毒……鸟妖叹了口气,道:“我嘛,是来传话的……接下来的十天里,你哪里也别去,有个很重要的人要来找你。” 看着翊歕瞬间变严肃的脸,小青年还有些不适应,于是他降低了声音,追问道:“为什么要规定十天?具体日期不方便说吗?还有,重要的人是指什么?” 鸟妖正要张嘴,突然巫罗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于是他瞬间改了主意,只是依稀地摆了摆口型,然后就迅速地凭空消失了身影。 这家伙跑路倒挺快,但是为什么防范心这么重?还是说……自己不在的日子里,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不过话说回来,巫罗经历的那些事情,也的确足以改变他了。从一个没心没肺一无所成的废柴宅男,变成了一个想要守护住神的坚定青年。人类,果然是一个会因为他人而变得无比强大的奇怪种族。 死鸟人摆嘴型是在太过慌张,完全看不清要说什么,只能看出是两个字。两个字的名字……这范围大的可怕,不过牵扯到了山海界,以及重要的人物,也就屈指可数了。 不知怎的,巫罗第一个想到的是青暝。 虽说按照妺喜的进度,妲己应该快要回到人间了;况且青暝被冰封住,还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但是那时候的小青年,直觉就认为是青暝要来。果不其然,青暝真的就在三天后,奇迹般地到达了香尘轩。 但这都是后话,暂且不表,且看回来。 巫罗进行了短暂的思考,然后接通了电话——自然,是向寂墓打来的。只有他,才能够让巫罗在这个时候结束思考,接通电话。 “你在香尘轩吧?”那边听起来有些焦急,开门见山,连一向亲昵的称呼都忘了加。 巫罗不禁有些担心,连忙点头,也忘了人家根本看不见。“是啊我在,怎么了寂慕?” “你在就好了,有件事情你一定要帮我!” 巫罗很少听见向寂墓开口求自己帮忙,更没见过他如此着急的模样,便立刻答应下来。“好啊只要我能帮得上的,你尽管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是需要哪件古董还是别的什么?” “差不多吧……”向寂墓很短暂地犹豫了一下,“我需要你帮我跑一趟,英国。” “英国?去那里干什么?”小青年一脸困惑。 但是对方好像没有太多时间来解释,“到时候给你细说,现在有点急事……这趟大概要去小半个月,你看行吗?” 小半个月?鸟人才刚嘱咐自己,这十天之内不要乱跑,英国可不是隔壁,一瞬间能来来去去的,但是寂墓这里……“这个……你需要我做什么呢?必须是我么?什么时候出发?” “自然,除了你谁也不成!你也知道钱可通神,但向家的资产都无能为力,这回必须靠你本人……小萝卜,拜托了!” 听见小萝卜这三个字,巫罗瞬间没了主意,这十几年的感情,怎么着也敌得过任何事情了……鸟妖那里,和他说一声改天吧,不然山海界里的妖怪,总有日行八百的功能,去英国找自己也行啊。这么一想,他就答应了下来。 一听见巫罗应允,向寂墓语调也轻松起来:“那太好了!既然你在家,你看明晚有空没?来我家一趟,咱妈做好吃的呢!” “成!”吃货小青年开心地答应了。 放下电话巫罗一脸灿烂笑容,仿佛以前种种的猜疑都从未发生过。那笑容好似一是宝贝的孩子终于失而复得一般,明媚得好似能刺伤琅琊的双眸。 但即便如此,琅琊和巫罗之间的种种,不是旁人可以斩断的羁绊。虽然,眼下他脑海中几乎是一片空白,但他看着眼前的青年,心中涌起的安定告诉他,在这个人身边,你就有全世界,无需有其他所求。 于是他眼神平静,轻轻走上前去,道:“走吧。你要去何方?” “就在街对面……呃,找一个狐狸精,不知道你还记得不,他以前骚扰过你,你无视就行了。”小青年一想起妺喜对于琅琊的觊觎,就有些头大。 说话间,小土匪已经跑进了门,脆生生地喊话:“老娘跑去问了,那个人妖在家呢!你尽管去就行了!” “好的,馍馍你辛苦啦!不过以后记得,说话不要带老娘二字,多难听啊……以后会嫁不出去的。”巫罗一脸老爹般的担忧。 “那有什么,嫁不出去刚好,咱们一辈子在一起,多开心!”小土匪小脸一昂,根本不以为然。 巫罗见这种劝说无用,干脆话锋一转,“要不然……你嫁给耗子药也成,你们俩凑合凑合着过呗?” 吐槽九十五:话说进化 为什么现在的黑暗势力都懂得与时俱进共创末日未来? “呸呸呸!谁要嫁给他!”这下子,肉馍馍可不干了。 皇帝也不乐意了,立马帮腔,“就是就是,这事能凑合么!好歹朕也是一国之君,选妃子那可是肿肿吱吱肿!” 肿肿吱吱肿……这货肯定是想表达重中之重……小青年痛苦地扶额,又一次不想理他了。于是他扯了一把琅琊的袖子,又看了一眼兰心蕙质的盼兮,示意他们赶紧和自己远离这个没文化的傻蛋,去妺喜那里搞定自己这幅奇怪的样貌。 在连帽衫的掩护下,巫罗顺利地到达了妺喜那土豪般的院子。因为事先派肉馍馍和皓紫耀去通知过了,这会儿妺喜也很识趣儿地打点好了一切,请走了所有不相干的人。 对于阴险狡诈的狐狸,小青年也懒得和他打哈哈,直接开门见山:“你这风水好,借我一用。” 风水好?妺喜转了转眼珠,但是没有反驳,示意巫罗继续说下去。 “给我弄间无人打扰的屋子,我本完事就走,不给你添啥麻烦……你不是要第三味灵药么,不妨说来听听。”小老板加了砝码,他知道妺喜不会拒绝。 “奴家是算命的,当然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妺喜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表明态度,“忙肯定是要帮你的,因为姐姐的缘故,我急需那药。但是……你来这里我并不是给你提供一间屋子那么简单,这之中有种种可怕的因缘要发生,尤其是他——” 狐狸精话锋一转,伸手指向一旁的盼兮,语气凌厉起来,“你可知觉醒的单个十巫,在猎食者眼里是何等珍贵的佳肴?!你一运功,无疑就是暴露自己的踪迹!而我——作为给你们提供地点的家伙,也难逃追杀!” 追杀? 猎食者?? 巫罗一脸茫然,难道在自己离开的日子里,人间已沧海桑田,变化得天翻地覆,出现了丧尸之类的暗黑日系动画片元素? 妺喜见小青年那模样,就知道他功课肯定没做好,头脑中的知识赶不上肉体的觉醒变化,所以灵魂不统一,不能正常觉醒,才落得现在这个半人半妖的脸孔。但是有些话,他不能说。所以,妺喜摇摇头,道:“就是一些进化的暴化黑灵……长此以往,人间也要不保,更别提山海界了。你根本想不到现在的形势有多么严峻……不说这些了,还是回到原来的话题。” 暴化黑灵竟然还可以进化!小爷太天真太无知了!图样图森破!我擦!我擦擦擦!那岂不是像宠物小精灵一样!小青年内心忍不住咆哮着吐槽,敌方全是进化了的高攻击无理性宠物小精灵,己方只有一个失忆面瘫,一个柔弱的妖仙,两个暴力狂傻缺,一个莫名其妙的好色大叔,还有一个长得像半兽人的废柴自己,外加一群不靠谱说不定还会帮倒忙的妖怪——惨败的结局怎么就那么明显呢! 话说……为什么要和那些玩意为敌呢?小青年很泄气地问自己。嗯……因为那玩意要打自己,为了活命。嗯……好像哪里不对?不是应该说为了拯救世界么?喂!巫罗!你已经不再是废柴宅男了——虽然你仍旧废柴,但是你得想办法拯救世界! 啊?拯救世界? 小青年又是一个愣神。 什么时候自己肩膀上竟然多了这个重担,无声无息。这责任突如其来,他根本就不想承担,也觉得无力承担。但是,他却必须承担。有些事情,你是怎么也躲不掉的,必须面对。就好像当年家人们惨死在那场大火里的事实一样,不愿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 巫罗使劲摇摇头,让自己回过神来。“……刚才说到哪里了?” 妺喜看着他表情变化,心里也猜到了一些,便不好再说狠话。而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琅琊忽然上前,将手搭在了巫罗的肩上,不轻不重,却正好将手掌的温度传了过去。 突然间,青年心中,就安宁了许多。 妺喜思考片刻,再度开口:“你若是打算让他帮你正式觉醒,我实在没有办法帮你,有办法也不帮,因为我担不起那风险。但若只是要恢复人类面貌,倒是非常好办,我就可以替你达成,怎么样?” 觉醒也不急这一时半会,而且自己还不知道觉醒了到底要做些什么,只是烦恼现在的样子没法见人罢了。于是小青年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过程十分简单,不消半个小时,在拥有上千年功力的狐狸精的帮助下,巫罗很快恢复了原貌。 照了镜子以后,小青年欢欢喜喜地带着妺喜回香尘轩,拿了第三味灵药,然后让他写了一纸文书,答应日后要帮自己一个忙。虽然还没想好要让他做什么,但是奸商因子发作的小青年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要知道,在封神榜上赫赫有名的妲己之妹,哦不对,是之弟,肯定能做些什么的。 交不到朋友,至少也不能变为敌人。于是乎,小青年笑眯眯地目送妺喜离开,临了还人文关怀了一下,“哦对了,你姐姐现在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出来?” “快了快了,日子很近了。”妺喜这个恋姐狂一提到妲己就两眼放光,开心得不得了,可随即他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情绪低落下来,挥挥手道:“我还有事,先回店里了。你……好好的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巫罗愣了一愣,什么叫“好好的”?但随即他又忍不住扬起了嘴角,觉得这家伙有时候还傲娇得挺可爱的。 肉馍馍见青年展开笑颜,也忍不住跟着笑得很幸福,然后拉拉他的衣袖,小声问道:“那个……巫罗哥,咱们晚上能去吃肉不?” “……当然可以啦!”小青年用力揉了揉小土匪的头顶,接着就听见对方和那个二逼皇帝一起欢呼起来。 “噗……扑哧……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青年看着大家笑闹,终是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这样的感觉,好久都没有了。 岂料皓紫耀没有眼色,关切地问了一句:“喂,你该不会是得了狂犬病吧?” “……你才狂犬病!你全家都狂犬病!哈哈哈哈!”巫罗忍不住回了嘴,却又继续笑着,“好了,我们出发!去吃火锅!来上它二十盘涮牛肉!” “哇塞过年了!”小土匪纵情高呼! 巫罗开车载着众人去找食儿,在这一两年间,香尘轩的附近有了很大的变化,不到二十分钟,便看见了一家很有名的川味火锅连锁店。小青年起先是看着招牌愣了一两秒,随即立刻停车、入库。 这一回不同当年,没有任何他抢位置,但是走进大厅的那一霎那,青年突然有了时光倒流的感觉。就是那一天,在火锅店里肉痛地办了八千元的会员卡,当时狼牙还十分体贴地问道:“是否钱数不够?我们可以换一家饭店。” 巫罗亦记得自己的回答,那时他带着自暴自弃的豪放挥着手,说:“小爷爱财,但不吝啬!人生得意须尽欢,难说明天不末日!我们干嘛不享受一回?这样出去了岂不是超没面子,大不了一会点几瓶好酒就是了!” 时光荏苒,但是和这个人在一起的日子,原来自己都点点滴滴都记得。一边回忆着,青年再度开口:“狼牙,你爱吃什么?海鲜类还是禽肉类?你们那里离海很远,不如这回索性把各种海鲜吃个够吧……恩,服务员,请给我们点两斤石斑鱼,两斤黄辣丁,一斤鲟鱼,两头的鲍鱼四只,毛肚三份,羊血……啊,对了,再来大份的苦菊。谢谢。” 一旁的高大男人怔了怔,然后轻声问巫罗,“为什么……恩公你说的话,我总觉得有些耳熟?” “那是因为你从前听过。”巫罗转身看着他,目光坚定,“你一定会将一切都想起来的……还有,别叫我恩公!” “那叫什么?”男人一脸面瘫又诚恳地问道。 “一字记之曰,笨。”久未发话的叶知秋突然开了腔,“叫亲爱的不就结了。” 琅琊不明所以地微微偏了头,只可惜面瘫了些,不然看起来一定像在恶意卖萌,“亲爱的?” “……亲、亲爱的?”青年的伶牙利嘴瞬间死掉。 “亲爱的!”小土匪和二货皇帝一起欢呼,“在一起呀在一起!” 盼兮也在一旁微微抿了嘴,不管是谁,只要是对巫罗又真心的,都会因为他的幸福,而感到幸福的吧。盼兮这样想着,连叶知秋何时偷偷揽过自己的腰也没有发觉。 “闹、闹什么闹!一会要被围观了!”小青年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舌头,“赶紧都给我做好,准备开吃!” 热气腾腾的火锅旁边围着一圈圈的肉食和美酒,映着众人欢快的脸庞。这欢乐被十巫之力激发,很快就传染开来,连邻桌的人也忍不住微笑起来。青年看着身旁的面瘫美男,不知怎的越看越喜欢,手下也殷勤起来:“这玩意叫火锅,把食材放在里面稍微煮一下,就可以使用啦。”青年提到美食,别提有多眉飞色舞了。“狼牙你试试这个,两头的鲍鱼蛮少见的……啊啊,还有涮毛肚,嚼起来嘎吱嘎吱的,特好吃!” 青年说得更高兴,也没发现自己嘴里的话,全部都是当年说过的那些。他每说一句,琅琊的眼神就能亮半分。到后来他手舞足蹈的,一个不小心又重蹈覆辙,将酱汁沾到了自己脸颊上,半天也没有发觉。 吐槽九十六:话说云起 为什么给重要角色发便当之前都会有死亡预告? 琅琊看着他笑,眉眼也舒展开来。他自己也没有察觉,是何时伸手帮巫罗擦掉脸上的污渍的。 他的动作很轻柔,像是擦拭什么无比珍贵的东西,长期习武而长着茧子的指腹有些粗糙,摩挲得人心里痒痒的。青年因为这无比熟悉的场景而一时失了神,突然感觉就像是时光倒流一般。只可惜,很多事情再也回不去从前那单纯的种种了。巫罗表情有些呆呆的,看起来好像不知所措的样子,然而映在琅琊赤色的瞳孔里,却变得格外生动好看。 众人看着他俩,心里头都各自有着想法。于是饭后,大家都纷纷表示要回去休息。 巫罗很惊讶地看着二逼皇帝,小土匪,盼兮还有色狼教书先生,心底不禁奇怪这帮精力充沛的家伙怎么还没天黑就没劲了。 问之,答曰:“狗眼被闪瞎,扛不住了。” 小青年一脸黑线,但心底却还挺高兴的。之后便开车回家,众人欢呼着扑进屋子去吃顺路买回来的水果点心,只有琅琊一人,转身去了院子里。 “喂你们明明才刚吃完饭,不要摆出一副饿了很久的姿态好吧!不然人家还以为我虐待你们啊喂!”小青年忍不住吐槽,然后不等众人解释,见琅琊出去,便立刻跟了上去。 高大的男子沉默地站在院子一隅,傍晚时分的微风吹过,略略撩起了他的刘海,还有树上的枝叶。他的表情有些寂寞,那是看见不属于自己的世界才会有的感情。 巫罗心里不知怎的有些不是滋味,于是想了想,上前建议道:“我吃得太撑,想出去转转,你——也一起吧?” 见对方不吭声,小青年直接拉过他的手,“走吧走吧!站在这吃西北风还不如去夜市吃点夜宵呢!” “吃夜宵!”小土匪耳尖听见了这话,一声尖叫,就要冲出来。 皓紫耀听见了也眼神放光,打算一起扑上去。盼兮回头,一个带着冰霜的眼神杀过来,两人就不敢轻举妄动了。叶知秋见状忍不得笑话他们:“一字记之曰,没;一字记之曰,眼;一字记之曰,色。人家是去约会,你们搅合什么?” “哦……约会!”小二逼和大二逼又不知道高兴个什么劲,一起起哄着欢呼:“约会!约会!” “我说……这种父母复婚,孩子欢呼雀跃的气氛是怎么跑出来的?”小青年缺心眼地吐槽着。随即他看见大家诡异的眼神,又反应过来,脸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似的,便赶紧拉着琅琊匆匆出了门。 两人漫步在华灯初上的街上,不同与古代的风韵,这夜色下熙攘繁华的景色倒也很好看。琅琊秉承着他一贯的面瘫和寡言,巫罗便只好自己在一旁喋喋不休。 他一件件地说着两人的种种,从狗血又诡异的相遇,说到一起旅行打怪升级,又说到遇见的那些人那些事,最后说到了那可怕的分别,和分别之后自己在做什么。 回忆过去是一件艰难的事情,因为你无法掌握自己的情绪。开始小青年说着的时候还忍不住笑了起来,笑那些尴尬奇怪的往事,可是说到后面的时候,说到自己那些绝望的时刻的时候,他胸中气血翻涌,情绪也激动起来,最后竟是有些哽咽。 “你知不知道我他娘的找你找得有多辛苦!你知不知道小爷有多担心你死掉了!你知不知道……唔!”巫罗说得正激动,冷不防被琅琊捉了手腕抵在一处墙角里。面对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冷峻面庞,小青年立马吓得后面的词儿全部忘掉。 “我不知道那些……”男人摇摇头,“但我大约知道……你有多喜欢我。” “啊?咳咳……咳咳咳!!”小青年险些被口水呛死。 被、被看穿了吗?有这么明显么? 琅琊点点头,“有。” 咦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继续点头:“是。” 我擦那小爷连上厕所或者YY这种事情从此以后都无法掩饰了了么! 再次点头。 巫罗吓个半死,还有些恼羞成怒,“你!不许偷看小爷的思维!” “哦。”意料之外,对方爽快答应。 小青年半信半疑片刻,然后突然激动地握住琅琊双手:“原来咱俩这么心有灵犀!!!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小爷喜欢你——最喜欢你了!” 啊,矜持死掉了……不过矜持是什么,能吃么? 但是还是要补救一下,于是小青年思维飞转,开口辩白加胡扯:“不过是你先喜欢小爷的!你还……脱光光诱惑人!” “哦?”对方百转千回的哦了那么一声。 “都是你主动的!全都赖你!亲亲摸摸,还有那个啥!”反正四周没人,小青年这会也不害臊了,梗着脖子一口气说个痛快,“反正都是你,小爷一个社会大好青年变成了GAY!直男变成了弯的!” “是么?”琅琊的俊脸贴得更近了。虽然脸上依旧是那么一副面瘫的光景,瞳孔的颜色却是深了起来。“其实……” 小青年处在炸毛状态,立刻回嘴:“其实什么?!” “我也希望是心有灵犀,不过……这是读心术。”对方眼里多了一丝戏谑。 小青年呆滞片刻,然后嘴唇颤抖地确认自己地猜测:“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 “不但知道,还看得到画面。” 啊~好想死啊!好丢人啊!“那、这能力是什么时候有的?”巫罗仍旧不死心。 “第一次觉醒后就有。” 完蛋了。 小青年有些自暴自弃,不过琅琊的眼神却透露出心情很好的样子,似乎很享受这种介乎于调戏和假正经之间的状态。虽然还有些记忆未曾找回,不过他能肯定,眼前这个人,是在这三千世界中,最为重要的一个。 两人以奇怪的姿势僵持了一会,琅琊忽然放开了手。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有些不善。“什么人?”他冷冷地问道。 什么谁?小青年尚在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墙角处默默地走出一个人来。 也难怪琅琊如此戒备,因为那人有着绝色之姿,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身上的衣服和气味却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青暝!”小青年看清来人后,却是一喜,“你也出来了?怎么样?现在身体已经没问题了吧?” 青暝摇摇头,没有说话,像是一抹幽魂似地飘到了两人面前。他的皮肤本来就很白皙,现在看来简直是苍白有些透明了,连皮肤下细小血管的青色脉络都看的一清二楚。 “你怎么了?”见他这模样,青年心里不禁有些发憷,“你怎么不说话?是刚才就站在那里么?” 猛地,对方伸出了手,用力地抓住巫罗的小臂!那力量惊人,青年疼得忍不住咧了嘴。琅琊见此状,眼里寒光大盛,整个人都带着一种随时要出手的寒气。巫罗怕两人就这么不清不楚地打起来,赶忙安慰似地拍了拍琅琊的手背,示意他没事,静观其变。 最后还是青暝开了口:“没时间了……我没时间了……那个混蛋……” “什么?”这怨妇般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青暝眼神空洞,用另一只手指向站在旁边的琅琊,“我与他情况不同,玄冻也解决不了根源问题,只能用真气压这最后一时……天吴劝我再等等,可是我怕那人比我还快……” 玄冻?天吴?难道说青暝体内的暴化黑灵没有消除就跑了出来?那是怎样做到的?会不会死路一条?还有,他说的那人,到底是谁?又做了什么? 巫罗心中一时千丝万缕理不清,但他明白,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才值得狐族长老以命相搏。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可是我……来不及细说了。总之,你要小心所有人……尤其是身边的人!这个给你,也许会在最后关头护你性命。”言罢,青暝吐出了一颗晶莹的珠子——那是有着千年功力的狐珠,交出这个的时候,就意味着珠子的主人必死无疑了。 “这是什么?我需要做什么?”巫罗觉得不对,赶忙问道。 “那是……我的性命,也是山海界子民的性命,一切就交给你了,我没有时间了……你要做到就是胜利,不要输给那个人……只可恨我不能亲口说出他的名字……!” 话还没说完,青暝的身影忽然变淡了,随即就消失不见,只留下那颗晶莹的珠子,漂浮在空中。 青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莫名其妙,但心里却不安的厉害。因为他知道,异常暴风雨即将来临。可他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这一仗,胜算又会有多少呢?而至于青暝离别前说的那句话,不能不引起他的深思。什么叫做“小心所有人,尤其是身边的人”?他到底在暗示着什么?“那个人”是否就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但为什么大家都对他的名讳讳莫如深呢? 在这一两年中,他被迫地迅速成长着,从自己填饱肚子这样一个卑微的想法,开始要考虑一界乃至整个人类的留存。这样的压力,不可谓不重。他已经接受了这样的命运,与人无尤,可如今连身边的人都要怀疑,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巫罗脸色灰暗下来。 见状,一直站在他身旁的高大男子,微微俯下了身,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使得两人面对面,眼对眼,息想通,唇相近。 吐槽九十七:话说云涌 为什么最终boss都是大隐隐于市? 琅琊面色凝重,他看着巫罗,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重:“我不会背叛你。” 青年被那气势压倒,不禁愣了愣,过了一会才勉强展开了笑颜。“我知道。所以,不论天涯海角,小爷都会把你找回来的。” “如此,我亦承诺,黄泉碧落,我也会将你带回。”男人郑重发誓,神色里没有一点玩笑的成分,笃定的感觉一瞬间说服了巫罗,让他相信,即使死亡,也不能将两人分离。 “好。”两人相视一笑,无需赘言。 转开视线之后,巫罗这才想起那颗狐珠来,便小心地伸出手将它捉在手心里。按照青暝所说,这可是能救自己一命的宝贝。 将它小心守在怀里之后,小青年抬头就对上琅琊那张面瘫的脸和带着点笑意的凤眼,便满足地笑了笑,仰头对着漫天繁星。这一刻他的心里十分平静,大概是因为很充实,多年以来胸口一直像缺了一大块东西似的,今天总算是填上了。 青年深深地呼吸了几口夜晚的清新空气,转头看着身旁的男子,说,“走吧,回家。” 男子没有回答,也无需回答,只是一如既往默默地,点了点头。 回到香尘轩后,肉馍馍和皓紫耀撺掇着要玩通宵,说是好久没见巫罗了,要一次玩个够。青年想想除了第二天晚上要去寂慕家吃饭,也暂时没有其他立刻要办的事情,便答应下来。 幸亏是独门独院,不然肯定会吵死邻居。六个人闹了一宿,将近天亮的时候才各自回房去睡觉了。 小青年爬回自己那久违的雕花木大床上,喃喃道:“洒家果然是老了么……熬夜都熬不起了……” 听见“洒家”两字,又看见巫罗将自己裹成一个蚕宝宝似的扭在床中央,纵使是面瘫男,也忍不住微微提了嘴角,然后替他掖了掖被角。当他做完这些动作打算转身去倒杯水的时候,却猛然被青年拉住了手腕。 琅琊有些困惑地看着欲言又止的青年,用眼神问他:怎么了? “呃……没事、没事!”小青年讪讪地放开手,确定琅琊出了卧室以后这才用手掌扑扑胸口,“差点丢人丢大发了……幸亏没说别走……切……还爱我,别走~如果你说,你不爱我~” 一整夜没睡加上今天兴奋过度还喝了点小酒,巫罗变得有点神经质,自言自语的当儿竟然唱了起来。然后越唱越高兴,心里还在感慨万分:妈蛋老子长这么大容易么!九死一生容易么!竟然还毫发无损的回来了真是好运气!真呀真高兴!嘿!巴扎黑! 拿着水杯走到门口的琅琊脚步有些石化…… 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六点多。 小青年本来还打算再多和被窝姑娘缠绵悱恻一会,手机却催命似的响起了大脸猫爱吃鱼的歌声。 “啊……是寂慕……”他喃喃到,眯着眼睛接了电话,“哦……好……那啥,我昨晚玩high了没怎么睡……没事,行……我一会就出发……神马?下午六点半了?!神马?你已经到门口了?!喂喂!等下啊!” 巫罗拿着电话把被子卷在身上,跳起来撒着拖鞋就往大门口冲。我擦说好的去人家家吃饭,结果人家接上门来了自己还在床上……小青年为自己的行为有点羞愧,跑得就特别慌张。他开了大门冲向寂慕一顿傻笑,又叫盼兮去给寂慕泡点茶,自己则跑回卧室去穿衣服。 向寂慕看巫罗这狼狈样儿,忍不住大笑几声:“没事儿,咱妈不会着急的,你慢慢来!” “好!知道了!”青年的声音隔着卧室门隐隐传来。 琅琊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没说什么,但表情看起来不怎么愉快。 因为现在香尘轩人太多了,不能都带去向家,巫罗也不好厚此薄彼,就给盼兮留了几百块钱,让大家出去吃饭,别等自己了。然后,便和向寂慕一起上了车。 开车门的那一瞬间,向寂慕回头看了看沉默地站在门口的琅琊,冲他消无声息地展开了一个带着点胜利意味的笑容。 向妈妈见了巫罗,一如既往的热情,整了一大桌子饭菜,还使劲地让自家儿子给他夹肉菜,说是好久不见,他消受了好多,这可怎么行呢? 吃完了饭,向妈妈又亲自去酒窖拿出了一瓶最近才得到的好酒,笑眯眯地给两人满上。 小青年喝了两杯就发现这酒度数不低,为防止自己酩酊大醉,他赶忙摆手,拒绝发小再次为自己倒酒。 “难得遇上这种好酒,又没是别人家,不用客气啊。”向母发了话,小青年只好再饮一杯。 等到第四杯的时候,他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怕头脑停止运转,小青年只好使出杀手锏,“我不能大醉,不然怎么……替你去跑那一趟啊……” “什么跑?”向妈妈有些疑惑。 向寂慕微笑着摇头,丝毫不见酒精对他的影响,“没事,妈,就是要小萝卜帮我个帮,不是和您说了么?” 向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也没再多追问。她这个儿子,年轻有为,懂事又孝顺,不会做不靠谱的事情,自己也就没了多询问的道理。所以她继续看着儿子和巫罗一杯又一杯。 很快,不胜酒力的小青年就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就这样,他还是支撑着站起来,含糊不清地说该回去了。 见这摸样,向妈妈慈爱地摸摸他的头,“没事,你今晚就住下吧,房间都让人收拾好了。寂慕说啊,好久没和你见了,这次怎么着也要畅谈一整晚……你这孩子,从小就坚强得令人心疼,唉……” 巫罗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向寂慕已经搀着他径直向卧室走去了,他满脸笑意低头看着脚步虚浮的青年:“没事,你今天在我这好好休息,明天直接飞机送你去英国,行李和路上用的资金全都给你准备好了,怎么样?” 这时候,青年几乎已经无力思考了,他只是条件反射地、含混不清地答应着。 将巫罗架上床,向寂慕细心地替他脱去了鞋袜和外衣,又将被子给他盖好。做完这一切后,他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青年沉沉睡去的面孔,眼神幽暗的就像一潭死水。 见巫罗脸上有几根发丝,他伸手替他拂去,却不小心碰到青年那柔软的双唇。手指的触感是那样出奇的美妙,那温度令向寂慕不禁多留恋了一会,然后禁不住仔细地观察起来。巫罗长得并不出众,但是五官放在一起看着却让人异常舒心。 这时候,那两片美妙的嘴唇一开一合,隐隐听着,像是“别走”这两个字。向寂慕眼神略略闪动,却不知心里在想什么。而当他终于听清青年在睡梦中反复念叨着不要走的对象,名字是那两个字的时候,表情顿时像被寒冰冻住一般可怕。他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门。 是夜。 向家隔音效果一流的地下室里,传来几乎细不可闻的说话声。 “重见天日的感觉怎么样?”这是一个不带人额感情色彩的男音。 隔了一会,一个声线妖媚语调却有些不稳的女音响起:“……很好。” “那就好。”男子音调未变,语气却有些阴阳怪气,听着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要知道这是花了多么大的代价……你是要是感觉不好,可怎么成?” 之前的女声停了一会,仿佛在消化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半晌才又开口:“不知大人说的是什么代价?” “你认为呢?”男子如同戏耍猎物一般,不紧不慢地将问题丢了回去。“前任的族长大人,不会天真的以为,那三味灵药的代价很简单?还是天真到以为将一切交给一个短短千年道行的继任者就可以假装不管尘世了?或者说,天真的以为……违逆本座会有好下场?你的族人,包括你那不成器的弟弟——会有善终?” 听到最后,那女子竟是扑通一声软倒在地。 就在这时,第三个有些雌雄莫辩的声音突兀响起:“大人,您何苦苦苦相逼?”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在家中待着!”女声小声斥责。 与之相对比的是有些变化的男子声音,显示出他即将爆发出的怒气。“你!哼……呵呵呵,不经召唤擅自出现在此地,可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看来,你们还真是姊弟情深啊。” “我知道自己有些行为……让大人不高兴了,但是我做的一切,大人事前也没有说过不行。更何况我也为大人做了不少事情……”第三个声音还打算据理力争,却被女声制止。 “喜儿,够了!”女声缓了一缓,大约是下了什么决心,声音又稳了下来,“我本不欲在搀和这些事情,打算静心休养,但没想到弟弟年幼无知,做了什么事情惹大人如此烦恼……但这些都与我族人无关,他们完全不知道这些事情!” 男子冷笑了一声,“你以为在本座面前也讲得通道理?做错了事情难道不需要惩罚?” 也许是压抑的太久了,也许是看着没有和平解决的希望了。千不该万不该,第三个声音在这时候失去了理智,妖妖娆娆地来了一句:“那死了的人,难道也活的过来?” 这句话听着本没有什么,却真真切切地插在了那位自称“本座”的男子心间! “死了的人……你懂什么!”他勃然大怒:“本座怎能忍心那样看着武罗仙子为了那些愚蠢的凡人香消玉殒,再不复存!本座要他们拿命来偿!若是本座心爱之人无法复活,本座便要这一界众人,统统陪葬!” 吐槽九十八:话说身份 为什么看似毫无关系的人背后都有千丝万缕的复杂关系? 面对男子铺天盖地而来的黑暗气息,纵使是从上古时期就存在的狐妖也忍不住打了哆嗦,可在这种时刻,即使希望微茫,她也必须努力据理力争。 虽然她曾经是那样的想要活下去,可如今审时度势,自己和弟弟都脱不了干系,也绝无生还可能,还不如替族人或者是世人求得一丝生机:“纵使您曾是尊贵无比的北郊黑帝大人,统领一方神明,可你也不能逆天而为啊!这些事情……都因我而起……我愿意交出三味灵药,重新被封印来换取大人息怒。” 还不等黑帝发话,弟弟却上前拦在姐姐前面:“姐姐毫不知情,应该是我接受惩罚!” “就凭你”黑帝的声音里带着十成十的轻蔑,“区区一只千年狐狸,就想平息本座心中怒火?你可知这怒火,在本座心中燃烧了多少岁月?!将你全族人魂魄打散方能纾解一二!” 听到这里,连那隐忍的姐姐也不得不反抗了:“也许在大人眼里,我青丘之国不过蝼蚁,但我狐族交情甚好的族类不下数十。大人也曾听闻,水滴石可穿,蚍蜉亦可撼树的道理,这是我们自己的失误,大人若是心中难平可惩罚我们,但若要牵连到全族性命,恐怕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我们不是兔子……” 话还未说完,便听见一声闷响,黑帝伸手掌掴了那女子! 三人一时无语。 在这种情况下,时间过得极慢。仿佛隔了很久,那黑帝缓和了情绪,冷冷地再度开口:“听闻青丘族长狐珠是山海界一宝,前任的族长妲己大人你应当有这宝物吧?” “我……”美丽至极的女子跪坐在地上,来不及擦去嘴角的鲜血。她妖媚的双眼中盛满晶莹的泪水,却不能感染面前的黑帝半分。她是妲己,历尽千辛万苦,以为便可以守得云开浴火重生的妲己!只是她未曾算到,这一次正好栽倒黑帝手中。幸而之前已经秘密将狐珠交给了继任者青暝,要不然落在黑帝手里,这世界毁灭的速度便要更快了。只是眼下,她如何向黑帝交待呢? 这时候,妺喜开了腔:“姐姐的狐珠一直都交给我保管,大人若是想要,我拿给大人便是了……但还请大人放过青丘之国和我姐姐。” 黑帝声东击西,本就不打算灭族,听了这话便佯怒道:“还与本座谈条件?你若是爽快交出,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话都说到这里了,妺喜再不去看妲己那痛心疾首的表情,直接运气,张口吐出一颗晶莹的珠子来,而后面色苍白地递给黑帝,道:“狐珠给您了……请允许我们姊弟告退……” 黑帝不再言语,大手一挥,那两人便消失了身影。 在黑帝看不见的地方,妲己抱着才重逢没多久的弟弟失声痛哭。“你怎么就这么傻!修行不足万年的狐妖若是没了狐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三日之内,你定会魂飞魄散啊!” “那没有什么,只要姐姐好好的,妺喜就知足了……”雌雄莫辩的狐妖脸色苍白,看着病态又美丽,他气息微弱,眼神却很满足。“不过,我们这样为了族人,还有山海界,甚至是人类……到底值得吗?” 妲己心痛得只是哽咽地摇头,说不出话来。 妺喜笑笑,“姐姐也不知道吗?姐姐……你别哭了,我们好不容易见了面,不如姐姐听我给你讲讲这些年来的趣事?那个巫罗,当真有趣呢……只可惜巫彭大人还是瞧不上我,唉,希望他们能顺利解放十巫之心,也不枉费我这拼命修行的珠子……” 妲己早已涕泪满面。 她明明知道,只要拿回自己那颗珠子给妺喜,弟弟就能平安无事,甚至当行大增。可是她却不能这么做,因为会打乱整个布局——这个庞大的、实施了数千年的计划,牵扯了太多妖仙和人类,不会为了区区一个人的生死而改变的。更何况,在这个计划里,自己并不是牺牲最多的那个人。十巫之心,才是最终的关键。 其实很多时候,被囚禁在深渊里的妲己也曾想过,自己如此辛苦,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谁?如果连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何谈保护天下苍生呢? 天下苍生,又怎么会知道,曾经有这样一个妺喜,世人眼中不齿的狐狸精,为了他人,自己宁愿去死呢? 世人不知。 此刻,陷入昏睡的巫罗亦是不知。 他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正午了。感慨这酒劲真大的同时,他心里也有些打鼓,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赌这一把。 刚穿好衣服,向寂慕就笑眯眯地走了进来。“睡得怎么样?我妈在楼下做好了饭,收拾好了就下来吧。” “寂慕……我有事和你商量。”青年在心里酝酿了下,准备和向寂慕说想带家里那群人一起去的事情,还想和他认真谈谈之前的一些事情,努力想打开自己心中的那块不敢触碰的死结。关于窃听器,关于种种巧合,甚至关于童年那场离奇的大火。 但是这些话还没来得及有个开头,就没向寂慕笑着打断了:“太巧了,刚好我也有事和你商量呢!你看,我们旗下的一家服装公司和化妆品公司联合起来做个项目,需要几个模特。这个广告比较特殊,需要生面孔的人来而不是明星,所以我一下想到了你的那几个房客。” “是朋友。”巫罗下意识地纠正。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向寂慕依旧笑咪咪的,看不出情绪变化,“那位狼牙还有小姑娘和白发青年的形象刚好适用,你看能不能让他们来试试?费用很可观哟~人物也很简单!你不会不帮我吧?” “我……”巫罗一时语塞,他实在没办法拒绝自己的发小。 “那就是答应了!太好了!小萝卜你最够意思了!”向寂慕高兴得不行,大笑着击掌。“好了好了,这我就放心了,走,咱们下楼吃饭去。” 话已至此,青年也没办法提出要带琅琊他们一起去的要求了,只好和向伯母还有寂慕一起吃了饭,再回香尘轩。本来向寂慕的意思是,让巫罗直接出发上飞机。可是青年有自己的底限,坚持必须回去亲口和朋友们交代一下,还有东西带上,向寂慕这才勉强答应了,但最后还是要自己送巫罗回去。 这种事情没法拒绝,小青年只好点头答应。本来还想在走之前找一次铁有米师兄,看来也不行了。正因为不想怀疑自己最亲近的人,所以一定要努力排除这猜疑。 到了香尘轩以后,小老板召集了众人在客厅,解释了下自己为什么要出门的事情,然后说了请琅琊、皓紫耀和小土匪顾瑶殊拍广告的事情。因为是巫罗的请求,又可以赚一大笔费用,大家都没什么异议,同意到时候跟着向寂慕走。 无所事事的叶知秋突然站起身来,摇着扇子说,“我在这闷的久了,反正拍广告也不用我和盼兮,不如带我们一起去你那个英国吧?” “对啊对啊,也省的我一个人无聊了,反正是你家的私人飞机,多带两个人也OK的吧?”巫罗赶紧接话,怕发小拒绝自己又干脆加了一句,“不然你陪我去也好?” 向寂慕摇摇头,“我还有事,那你们三个去吧。” 送三人上了飞机,临行前,向寂慕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小萝卜……你知道五帝五圣女的事情吗?” “你是说……大荒五帝五圣女,什么白帝青帝黑帝的事情?”巫罗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是喜欢这些神话啦,但是更注重于上古时期,大荒时期不是太清楚……怎么啦?” 不知是不是错觉,向寂慕的脸上的笑容突然有些变形。但稍纵即逝,很快他又是那副温和无害的表情喃喃道:“你都不记得了?嗯……去吧,回头见。” 巫罗也没再多追问,就直接上了飞机。但是他心里暗自决定,一下飞机就立刻着手查关于大荒五帝五圣女的事情,因为在这种时候,向寂慕不会无缘无故提到那些早已被人遗忘的神明们。更不应该,露出那样奇怪的表情。话说回来,本身他强留琅琊他们的事情就有些蹊跷,但是巫罗必须保持他那傻乎乎的形象不做怀疑,他需要这段友情,也需要有足够的证据。 他想知道真相,所以同意前往英国,那个青暝曾经停留并遗失记忆的地方。 巫罗还沉浸在思考中时,飞机已经落地了。盼兮和叶知秋一左一右地陪着他进了宾馆,然后没心没肺地互相讥讽笑闹了一阵子。 青年看着他们,紧绷的神经终于有点松懈——却在下一个瞬间,再度紧绷起来! 盼兮从后面搂住巫罗的脖子,看似把他压在床上打闹,实际上却情不可闻地耳语着:“我们被人用结界隔绝了。” 虽然不清楚被结界包围会有什么后果,但青年明白一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是敌是友至关重要。他不动声色,假装推搡盼兮,嘴里却说“怎么回事啊?” “其实……叶知秋那个大混蛋欺负我,我要告状!走,我们去里屋说。”盼兮拉着青年,又对无辜中枪的叶知秋使了个眼色,向宾馆套间的卧室走去。 十巫中最先完全觉醒的他纤手微动,瞬间造出一个更小的结界,包围住了两人。“有些是来不及和你说,但在你小时的期间,我和叶知秋都已经觉醒了,他那打开时空之门的三脚猫功夫,倒也很有用。我们俩拼凑了记忆,发现了很恐怖的事情……只是不确定那事情什么时候会发生,才没有说出来惹的人心大乱。” 他叹了口气,继续讲:“我们不知道谁是幕后主使,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我知道,咱们就是目标,而且整个山海界的留存,就倚靠在我们身上,我们十巫身上……实际上你已经觉醒过了,只是有些妖化,但你也应当猜到了,大家的身份,你的身份。” 吐槽九十九:话说决战 为什么故事里的“惊喜”总容易变成“惊吓”? “我……我就是那个十巫的巫罗?”青年有些发怔,但不可否认,这些答案就埋藏在他心中,只是他一直不敢面对罢了。再联系起之前白泽说过的那个古怪的故事,还有琅琊的身世,以及遇见众人的种种,巫罗终于有些明白了。 他们——就是十巫! 山海界不是一个时代,而是一个世界。 山海界里的妖怪本来无好无坏,只是个性不同,自从九大支柱依次崩塌,山海之界越来越混乱,逐渐分为极昼和极夜两个地区。极昼的妖怪属性善,名曰白灵,极夜妖怪多嗜血狂暴,名曰黑灵。而之前多次攻击过众人的就是黑灵的一种,翊歕提到的暴化黑灵,亦称“砺魂”。 九大支柱依次崩塌是因为人类逐渐失去信仰,但导火索却是一个可怕的家伙。没有人知道这人的真实身份,但大家都惧怕他那如深渊般可怕的黑暗力量。他仅凭一己之力就打败了山海界里极大种族的族长,还破坏了五根支柱。而他做的这一切,不仅是报复,更是为了得到十巫之心的力量。十巫之心是维持山海界继续运转的力量,若是被黑暗所夺走,那么这一界将不复存在,与之相关的人间,也会迎来末日般的光景。 山海界即将坍塌,管理者十巫担负着保护十巫之心的责任。他们跳入人间轮回,不断地找寻机会重聚,不断地想法设法修补山海界,更是要去把上古的极大秘宝集合,来打败那个可怕的对象。 琅琊就是白泽故事中的那个首领,巫彭;而巫罗就是最终得到了十巫之心的那个人。 “那我们……只有六个人,十巫之中剩下的那四位呢”青年这么疑惑着。 盼兮立刻了然地笑笑,“你不是有兄弟姐妹么?” “他们?”巫罗第一个反应就是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他们才不会是,从小到大我可没看出点什么异状……” 话说到了这里,青年自己也住了口。是啊,他为什么这么迟钝!他们这一代一共五人,名字都与十巫完全吻合,听说是老太爷亲自命名的。而之前那场家族火灾也很离奇,怎么刚好就留下了他们兄弟姐妹五人呢?而说到从小长大……巫罗还真不敢保证他们没有什么瞒着自己的,尤其是后来大家各自散开,也都没有太过紧密的联系。特别是三姐巫真,最近两年变得很是奇怪,还拿来了澳大利亚那个生死门的照片,又不留下只言片语…… 嗯,回去一定要召集大家开个家族会议。 巫罗这么做了决定,却殊不知,自己还没有联系,就看到了久违的大哥二哥,三姐和小妹。 那天和盼兮谈完之后,很多事情一下就明白了,但更多的事情,却变得更加模糊。比如说,这一切都是为何而发生?幕后主使的目的又是什么?单纯地毁灭世界是个蠢主意,不值得耗费这样大的精力和智慧来博弈。 是的,如同千古以来的定律,这一定是一场关乎正义与邪恶的战役。但是,你不知道魔王是谁,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但即使这样,也比从前只能看到冰山一角而沾沾自喜的情况要好多了。青年已经明白,他不是为了自己一个人在活着,在拼搏。他的人生,是有更大的作用的。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要放弃那种混沌的、吃喝混死般的生活,努力活得伟大一些。有些人,天生就是要肩负责任的,不管你愿不愿意。 不过对于青年来说,虽然过程痛苦,但总算也有了一个好好生活的目标。 至少他可以探究自己的前尘往事,有机会去解开当年灭族的惨剧,那是不是也意味着,他有机会掌握自己未来的命运?这么乐观的一想,小青年也有了干劲。这是长久的痛苦之后以来他学会的技能——如果自己都不鼓励自己,你还能指望谁? 想通以后巫罗迅速地给盼兮和叶知秋布置了任务,要他们假装游玩,实际上去查当年青暝的种种,而自己则去为好友向寂慕做他拜托的事情。 虽然对于青暝被人袭击那段时间,寂慕就在英国这样一个巧合不愿多心,但是两人调查回来的结果着实让巫罗心里很不安。他其实很希望借此洗净自己对发小那可笑的怀疑,但是很多蛛丝马迹都指向了向寂慕一人,无可推脱。 在青年自己陷入痛苦的时候,他却不知道,向寂慕让自己到这里来,给了一个机会让自己调查他,其实是因为跟本就不担心调查的结果。这不过一出完美的“调虎离山之计”罢了。 办完事之后,三人借口缺乏休息,多停留了一晚才离开。也多亏这一晚,才让后面的事情发生了重要的转机。第二天,巫罗和盼兮驾着陷入昏睡的叶知秋上了飞机。 巫罗心里还在盘算着怎么和发小摊牌的时候,却已经被向家的私人飞机直接送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 这一次,向寂慕没有出来迎接。取而代之的是向家彬彬有礼的管家,将三人引到了一处建在地下几十米处的庞大酒窖里。 “怎么,这是要请我喝酒庆功吗?”巫罗一脸平静,黑色的眸子里金光潋滟,仿佛什么都不知道,还随性地开着玩笑,“那我可要把一大家人都叫过来,喝个痛快!” “不必了。”向寂慕笑眯眯地突然出现,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语气却是亲昵到有些诡异:“我已经代劳了。” 顺着向寂慕手的方向看去,巫罗不禁大惊! 本应是酒窖的屋子中央,摆着一个模样奇怪却又有些熟悉的东西——昆仑墟生死门里的那张石台! 那石台被很多粗大的玄铁链子捆着,而那链子里,却绑着自己最熟悉的面孔——琅琊,肉馍馍,皓紫耀!他们无一例外双眼紧闭,口角滴血。 “你……这是什么意思?”巫罗努力维持着平静,但他能听见自己牙齿咯吱作响的声音。 向寂慕静静地观察着巫罗的表情,片刻之后他试探着开了口:“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想要告诉你,是关于山海界的。” 说话间他手一挥,只见昏迷中的三人皮肤立刻布满奇怪的黑色花纹,口中长出利齿,额上有角。青年见状,吓得连往后退了三步。 向寂慕看着他不说话,许久之后才继续开口:“其实这几年你也接触了一些事情,对吧?我就直说了……他们都是山海界中的妖物,中就有一日会害你,我以前就说过,要保护你,所以现在我来实践自己的诺言。” “害我?”巫罗一下有些惊慌失措,冲上去就拉住向寂慕的手,“他们是谁?为什么要害我?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像是很满意对方的依赖,向寂慕微笑着拍拍巫罗的肩膀,眼神里却带着猜疑。他指了指盼兮和叶知秋,“他们也是妖物,这次和你去英国,没和你说些什么吧?” “说了!”青年点头如捣蒜,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之前我就觉得奇怪,怎么老遇见怪人……他们……” 盼兮听见这话,气得脸色发白,难得厉声地对青年喊道:“巫罗你个混蛋!” “他们和我说你是妖物,让我小心你……”青年一脸懦弱地退到发小身后,就如同幼时一样。“但是咱们俩明明从小就认识的,怎么可能?到时他们来历不明,还非要赖在我家。那……接下来怎么办?” 向寂慕眯着眼睛看着巫罗,“当然是把他们俩也绑起来。” 青年闻言直接点头,没有一丝犹豫。“好,都听你的……只是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出他们是妖物的?” 对方没有回答,先是看着几名幽灵般冒出的手下将盼兮和昏迷中的叶知秋绑在石台上,然后伸出手搭在巫罗肩上,说,“这个说来话长,你先听我的,一会儿我解释给你,怎么样?” 青年没得选,只好点头答应。 下一个瞬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时间的罅隙。 眼前的光景十分熟悉,正是之前巫罗和琅琊无意间掉落的地方,皑皑白雪中有着一座古老的木宅。木宅里的一处温泉中有着别样的机关,幽深的甬道尽头是那两扇熟悉的青铜巨门。 但是面对着这些事物的青年,就如同失忆了一般,张大嘴眼里全是惊奇。身旁的向寂慕看在眼里,嘴角忍不住挑起一个有些奇怪的弧度。他轻轻蒙住巫罗的双眼,说要给青年一个惊喜。 没过多久,巫罗就可以睁眼了。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宽阔的圆形广场中央,四周的墙壁上长着奇形怪状的黑色金属,上面沾着褐色的粘液。他的前方不远处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石台,一个上面捆绑着琅琊他们五人,而另一个,上面束缚着自己久未谋面的兄弟姐妹! 青年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无辜而恐惧地看着自己的发小,他嘴唇颤抖地发问,“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向寂慕叹了口气,“你还没装够?” “什么?” “巫罗,连你……也想骗我!”见巫罗想要靠近自己,向寂慕手中发力,直接将青年一掌拍在墙壁上,“……不过也许你命该如此,之前那个鸟妖想要给你提醒,只可惜你误会了他的用意,他说的人,不是青暝,而是颛顼那个混蛋!那家伙曾是本座的副帝,本想生吞活剥而后快,不过他全都招了,就留他……一个全尸。” 巫罗全身发冷,眼角瞟见角落里的两具尸体——翊歕和鱼妇。仿佛昨日大家还在言笑晏晏,今时却突然化为一抔黄土。 只是,还有更多的生命,在巫罗和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静静地逝去。他们就那样消失了,没留下任何东西,也没有任何人,会记住他们。没人看得见白泽对刘壁成的真心,没人记得住青暝的绝世容貌,没人听得见妺喜在唱“人生傀儡棚中过,叹乌兔似飞梭。识人多处是非多,得磨跎处且磨跎。” 没有人知道,他们付出了多少。 ****** 注:*青暝体内安了类似于炸弹之类的玩意,炸弹的成分是用特殊灵力包裹的砺魂之气,时间一到就会爆炸,附近的妖怪就会大量黑化。山海界会自动排斥此类过于危险的东西,但是巫罗身为山海之主,可以送青暝进入山海界。青暝将狐珠交给巫罗后,就自行了断去了。 人物番外之向寂慕 浮生长恨欢娱少 这是一个最有希望的时代,也是一个最令人绝望的时代。 这么多繁华美丽的事物,让这个世界看起来那么具有诱惑力;可这美丽的外皮下总有无数掩藏不住的污垢,暴力血腥的肉体和肮脏下流的灵魂无可救赎。 向寂慕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璀璨的灯光,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大荒那个年代,那漫天的繁星。那时候,他的名字叫做寂灭,是山海界德高望重的五帝之一,掌管一方领土,受到万人爱戴。那时候,他身边还坐着另一个人,他心爱的圣女武罗仙子。那时只是静静地,单纯地坐在一起,就会觉得拥有了全世界,不像现在……拥有了全世界也总是空落落的。 这种永远都填不满的空虚感极其可怕,他在一点点地吞噬着寂灭最后的理性。 他毫无知觉般地喝下这人间难觅的美酒,推开想要凑上来的美艳女子,打开窗子纵身跃出。却又在听见女子惊叫的瞬间返回屋内,面无表情地单手掐住那白皙纤长的脖颈,直至感觉不到手中还残留生命的气息。 然后他挥挥手,召唤出几只食尸的黑灵,眨眼间消灭那碍眼的尸体。 人类就是脆弱,毫无抵抗力。不管是对于暴力,还是各种诱惑。 不过,在这个世界里运作,金钱是个不可缺少的东西。向家小公子的身份是个极好的通行证,挑选向寂慕这具皮囊的时候,是寂灭这几千年来唯一对自己命运感到满意的时刻。其实命运总是在和人开玩笑,只是有时候不由得你笑不笑。 他在黑夜里行走着,不像往日豪车保镖伴身,是个人都想往上倒贴,好比驱之不尽的苍蝇。人类就是这么恶心的存在,为什么武罗仙子要用灵魂去拯救这样一个卑微下作的种族呢? 寂灭花了整整两千年,也没弄明白这个道理。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最亲信的手下颛顼要为了这个种族背叛自己,更不明白为什么十巫也要为了这个种族舍弃生命。 他无论如何也弄不明白,所以,他决定自己当人类来找到答案。 武罗仙子死后,花了五百年时间打听到一个可以聚散灵魂,死而复生的方法,这个方法需要山海界管理者的十巫之心做钥匙,打开昆仑墟生死门来召唤亡魂。 于是他堕了天,然后追寻十巫之心的踪迹。可惜此时他神力大损,无法定位被十巫首领巫彭藏起来的十巫之心,于是他决定挨个尝试。 最先找到的是灵力最强的巫彭——琅琊屠云觋,顺藤摸瓜又刚好遇见投胎为皓紫耀的巫抵,于是寂灭无视历史趋势,化身西且弥大司马,设计掀起宫廷政变,一石二鸟想要消灭这两个没有十巫之心的管理者。因为若是日后他们一起觉醒,想要同时打败他们就比较棘手了。 后来他又陆续发现了巫即转世的叶知秋和巫姑转世的小土匪顾瑶殊,于是陆陆续续派出暴化黑灵,想要解决这两个同样没携带十巫之心的潜在对手。 经过了数次灵魂附体,寂灭的神力更加虚弱了,如果在这样下去,他就没有能力召唤武罗仙子的魂魄了。终于,这时他打听到了两个好消息。一个是剩下的五巫不知是怎么回事,全部转生在了一处;另一个好消息是,如果用十巫做祭品,自己就不用消耗大量的神力了。 他将目光锁定在巫家的世交向家,又恰逢有一个同辈的孩子,向寂慕,与巫罗不打不相识地成了好友。于是这个孩子理所当然的就成为了寂灭的目标。 与十巫那种暂时丢失记忆的转世不同,寂灭为了保护自己头脑中一切关于武罗仙子的记忆,和身上那所剩不多的神力,他只能选择灵魂进入。奈何向寂慕这孩子不知是天赋异禀还是执念太深,寂灭发现自己没有办法立刻掌握这具身体的所有主动权。 不过,寂灭有的是耐心。他可以等待时机,诱惑一个幼年的孩童。 第一次是巫罗站在阴影里,落寞地说“要是没有生在这个家族便好了”,于是他诱惑向寂慕说“放心吧,明天你生日,我一定会送一份令你开心的礼物的!”这个礼物,当然就是实现巫罗的生日愿望,消除他家族的存在——那场大火,可真是耀目又美丽。 巫逆生那个老家伙知道的太多了,竟然还以凡人之力穿越时空,找到了巫即,将他转移到了其他时空。如果再不加以阻止,恐怕日后会成心腹大患。而老家伙背后肯定有人指点,不然他不可能准确地给自己的孙辈用十巫命名。更何况,让巫罗经历了灭门惨案之后自己再出现保护他,给予他绝望之中的希望,那种感觉无比美妙。 第二次,是在英国留学期间遇见了青暝。那个时候恰逢向寂慕的人生低谷,父母的产业都交给哥哥们打理,却把自己流放边疆似的敢到国外,明明他的投资建议比较好……而巫罗又在那段时间不知怎的联系不上,这让他莫名焦躁。 就在这时候,他遇见了在海外秘密寻找盟友来抵抗黑灵的青暝。身为凡人的向寂慕被千年狐妖的美貌吸引,而青暝也觉察出他身上不寻常的气息,于是两人各怀心思,成了朋友。 远在他乡见不到巫罗的向寂慕很寂寞,性向本就不太正常的他,理所当然地渐渐喜欢上了容貌倾城的青暝。虽然不过清明对于他而言,始终只是巫罗的替代品,但是无法向一起长的好友开这个口,他只能在青暝身上浇灌寄托自己那炽烈的感情。 于是,寂灭每晚在梦中暗示青暝不过是看上了向家的金钱,利用他罢了。时间久了,向寂慕便信以为真,再加上几次不大不小的误会,两人彻底决裂了。分手的那天,寂灭造出幻觉逼迫向寂慕心灵黑化,他就又一次占领了那具身体。 之后发生的事情纯属意外,寂灭本打算直接消灭这个多事的狐妖,却被狡猾为天性的这个种族摆了一道。青暝逃过一死,不过在时间的罅隙中停留了一阵,导致后来失去了记忆。 第三次,向寂慕终于得到家人的肯定,回国之后却愕然发现,巫罗竟然能够喜欢男人接纳同性——但为什么,那个人不是自己?! 他从小就对巫罗有莫名的情愫,而寂灭本身也因为巫罗的名字和长相对他抱有不平常的感觉,两者合一后,这种情感甚至超越了爱情。但这比爱情还要浓烈的情感,却不能说出口。 向寂慕喜欢在语言里暗示巫罗,却从来没有收到回应。他害怕连朋友都没得做,只好暗暗隐忍。 可是,竟然有人能够吸引住巫罗的眼光!而那个人却不是自己! 向寂慕派出的眼线,返回的信息都更加让他抓狂,他甚至忍不住送了窃听器给巫罗。他迫切地想知道他的一切消息,但是知道了之后,却又勃然大怒痛苦万分。 爱情,总是折磨人的东西。 不被世人接受和祝福的爱情,更加令人苦痛。 你爱的人,明明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可是你就是不能去爱他。你没有那个机会。 这一次,向寂慕终于被有抵触寂灭的诱惑,彻彻底底地被占据了心灵和肉体。接下来的一切,就全凭寂灭操纵了。既然什么都得不到,那就全部破坏掉吧! 辛苦建造一座高塔是那么的困难,但是想要破坏它,却不费吹灰之力。那种拥有生杀大权的感觉,真是无上的享受啊。 向寂慕,寂灭。 与其在寂寞之中暗暗苦恋爱慕,不如在寂静中爆发,破灭掉那些无谓的希望! 当人间和山海界的权力结合到了一起的时候,他们很顺利地一个一个干掉了自己不想要见到的人。那么多的人,多的数不过来。不过,只要不是自己在意的人,就和蝼蚁一样,没有任何差别。而不管是向寂慕还是寂灭,他们都只有一个保护的目标,那就是巫罗。 向寂慕喜欢巫罗,这一点毋庸置疑。至于为什么喜欢,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寂灭对巫罗又爱又恨。爱的是他的长相他的名字和那略显相似的气质。恨的是他身为山海界的管理者,却要处处为人类着想!恨的是他明明与巫彭真心相爱,却总是要放手忍心看爱人离去!他明明能够拥有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却为何如此不珍惜! 那是因为,寂灭没有人类的情感。而如此漫长孤寂的岁月,更加激增了他对人类这个渺小种族的怨恨。 所以他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得到山海之魂十巫之心,用十巫作为祭品,来聚合爱人的灵魂,复活爱人的身体。哪怕代价是山海界的崩塌,人类的末日。那一切,又与他何干呢? 武罗仙子不在身边的滋味,就如同他自己的末日一样。 是时候了。 寂灭完成了全部结界的设置,借口只开了十巫之心已然成熟的巫罗,利用了爱慕自己的巫真,将剩下几位十巫挨个暗算,抓到了时光的罅隙中。 但是当他看着巫罗那预料之中的眼神时,心里还是钝钝的疼了一下。那大概是向寂慕作为人类最后的情感了吧?他也听见了,巫罗在叫他,叫他“寂慕”。即使到了这种时候,亲爱的巫罗也不忍心对自己大发雷霆直呼其名,他总是那么柔软而善良。 这可不行,会被人欺负的。我若消失了,谁来保护你? 在意识完全沉沦的瞬间,向寂慕这么想着。 然后往事一幕幕地浮现在眼前。不打不相识,然后形影不离,接着却被迫分离,然后终于团聚却发现自己成为不了那个最为亲密的对象,于是最后形同陌路。他明明那么努力过想要成为他的唯一的! 向寂慕永远没有机会告诉巫罗,当年给巫家的保险赔偿根本全是从他在向家的股份里拨出来的,导致于长大后他在公司里一度失去说话权,所以被放逐到英国去留学。他也没有机会告诉巫罗,每年巫罗生日的匿名礼物都是他精心挑选的,或者巫罗开香尘轩遇到的一切困难,都是他找人摆平的。 钱或者权力,对于他都不过是工具,为了巫罗,他什么都不吝惜。 为了巫罗,他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所以,他逾越了界限,失去了自我。 在最后一个瞬间,他突然挣扎起来,拉住了寂灭的右手,为巫罗争取了最后的可能。其实那瞬间他也很希望,就这样和巫罗在地狱相见,或许自己还有机会。但是他不知道,他没有那个机会了。因为,他的灵魂即将消逝在这三千鸦杀世界中,再无回头。 很多事情,根本没有后悔的余地,但还有些事情,连后悔的想法都来不及冒出,就已经结束了。所以向寂慕并不后悔,他觉得自己起码按照自己的意愿挥霍了灵魂。 他爱巫罗,并为之做出了自己所能的最大努力去得到巫罗,虽败犹荣。 琅琊,或者巫彭,你听好了——我,向寂慕,一介凡人,愿意用永生灵魂为代价去爱巫罗,哪怕我得不到他! 他的灵魂在大声地笑着,消除了泪水,看不清巫罗的模样。也许很多时候,到了最后,他的爱已经变成了执念。他不知道,巫罗是否也笑了,但是在他想象中,巫罗真的笑了。 微皱着眉,勾起嘴角,冲着自己信任而感激地笑着。 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 吐槽一百:话说结局 为什么……故事终于说完了我却没有如释重负而是心中不舍啊啊啊啊!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就难以停下。 “本座曾与武罗仙子真心相爱,羡煞天地,怎奈何有了人类这样肮脏龌龊的东西,污染这个清静的世界!武罗心善,竟是用自己的魂魄来净化那肮脏!可是世人呢?用什么来报答她?继续污染!竟然还丢弃信仰!”向寂慕每说一句话,样貌就变得可怕一分。到最后,已成了浑身被浓郁黑雾缠绕的地狱修罗! “黑帝的名号本座不稀罕,本座就要捣毁这天地,那这万物生灵祭祀她!”他漂浮在空中,双手展开,瞬间召唤出几百只砺魂。 “寂慕!”虽然被揭穿,巫罗仍旧想努力唤回发小心中残存的人性。 “吾名寂灭,乃是上古之神。”与之前说到武罗仙子时不同,他声音冷漠地没有任何感情,“你的向寂慕,早已被本座吞噬了。现在你只有一个选择——觉醒,然后交出十巫之心,不然,你会亲眼看见,他们所有人如何痛苦地死在你的面前。他们的哀嚎,会像当年你那些活活被大火烧死的家人一样难听。” 巫罗不用再问,也能猜到了,当年那场离奇的火灾,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也有过心理准备,但在这种时候,这样赤裸裸地面对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还有好友的背叛,他不由得心中情绪翻滚,血液燃烧! 被砺魂和黑暗气息包围,眼见最亲近的人即将丧命,巫罗体内的仙族血液开始复苏,黑色的花纹渐渐开始蔓延全身!当他的第一颗利牙长出的时候,一直处在昏迷中的巫真突然睁开了双眼! “够了!寂灭!”她大喝一声,声音震颤着空气!“我为你做了那么多,甚至众叛亲离,只希望你有朝一日忘却无谓的仇恨,能够……能够回头看看我……可是!你竟要赶尽杀绝!在这种情况下要巫罗觉醒,不就是要我们所有人一起魂飞魄散吗?!” 真姐的声音?巫罗稍微恢复了一些神智,好险,差一点又走火入魔了。他环顾四周,想起盼兮所说的话,一旦十巫全体觉醒,就不能再入轮回了。而当十巫齐聚一处时,当携带十巫之心的人开始觉醒,其他人就会一起觉醒。而眼下大家都被上古神物捆绑,自己再走火入魔的话……一定会被寂灭打败,然后,魂飞魄散!之后,得到十巫之心的寂灭就再无人阻挡,可以为所欲为。 寂灭这一招激将法,用得相当歹毒……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向寂慕了。巫罗摇摇头,努力跑开难过的想法,然后看着寂灭,问他,“你到底想要什么?只是十巫之心的话,我可以给你。” “你!竟是知道十巫之心的事情了?”对方有些讶异,但还是狐疑地问道,“你可知道失去十巫之心的下场?” 见巫罗摇头,他有些轻蔑地笑了。“你当然不知道,不然不会这么轻易答应,不是每个人,都情愿用自己换取别人的幸福的。哼哼呵呵哈哈哈哈!我告诉你吧,失去了十巫之心,你不是死亡,而是从此再世界上消失,散魂!而那之后,根本没有人会感激你,记得你所做的任何牺牲!” “我……并没有打算让谁来感谢我。”巫罗摇摇头,“说实话,我也不想死,不想当什么英雄。可是,我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和你争斗,不过两败俱伤罢了,还不如直接把那个什么十巫之心给你,你放过我的家人和朋友。” “放过?!”寂灭哈哈大笑!“我放过他们,谁来放过我的武罗仙子?!” 因为发音太相似,所以青年忍不住重复了那个名字,“武罗……仙子?” “武罗……巫罗……你们到也有那么几分相像,名字还有长相。你见过她的,生命泉外的塑像就是她……如果没有那些塑像,这么长的岁月,恐怕是连我也要忘记她的模样了……”一提到这么名字,寂灭就感伤不已,但很快他又恢复了那副冷酷无情的模样,对着巫罗伸出手来。“既然你也一心求死,便交出来吧。” 青年点点头,闭眼,此时心境逐渐平和,全身发出耀眼的光芒。 “巫、罗!”琅琊,或者说巫彭那咬牙切齿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停下,不要做蠢事!” 他全身牢牢被神器所捆绑,仙与神的差别在这一瞬间显现出来。他被植入暴化黑灵,所以无法完全觉醒,身上布满可怕的花纹,双目怒眦,眼角险些滴出血来!“我把十巫之心给你是要保护你,不是要你为它去死!” “这么多岁月了,你总算肯说这样的话了……从前你都是以大局为重的,总是说山海界如何,原来我也……很重要。”青年喃喃道,笑容安详。 下一个瞬间,他将手伸进胸口,拽出一个散发着璀璨亮光的球形灵物。那光芒如此耀眼,一下照亮了整个空间,照醒了昏睡中的众人! 大哥是最先明白过来的,他一言不发,努力尝试着挣扎;二哥眼神迷离;真姐心如死灰;而小妹有些惊慌。皓紫耀和肉馍馍惊呼着巫罗的名字,为了挣开束缚口角流血;叶知秋紧闭双目,不只是还在昏迷还是佯昏来思考方法;至于盼兮——盼兮不见了?! 之前已经商量好了……巫罗咬咬牙忍住寻找盼兮身影的想法,忍住不去看亲人和朋友痛心疾首的表情……他好似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身体开始慢慢的变化。 这一次,他没有妖魔化,而是被戴在身上的狐珠用温柔的仙力包裹着,慢慢变化着。那天青色的长发一泻到地,额上流动着若隐若现的上古花纹;肌肤的颜色苍白到透明,甚至可以看见皮下金色的血管;他墨黑的双瞳像大海上的漩涡,聚集着数不清的感情。 他紧咬着下唇,慢慢地向寂灭走去。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辛苦,好似每前进一点都会消耗一些生命力,这举动成功地吸引了寂灭的眼光。或者……是寂灭体内残存的向寂慕的目光。 终于,他来到寂灭面前,艰难开口:“这个可以给你,但你保证不要伤害他们……我也看过一些记载,他们是祭品吧?我来做这祭品,用尽神力来帮你召唤武罗仙子的魂魄……你放过他们……咳咳……如何?” 寂灭踌躇片刻,点头应允:“你先把十巫之心交出,本座便放开他们。” “好。”巫罗伸出手,将那灵珠就要交给寂灭。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躺在角落里的两具尸体——翊歕和鱼妇,不知何时如鬼魅般出现在寂灭背后,猛然禁锢住他的双手! 众人皆是大惊,寂灭冷不防被暗算,面色立刻黑得吓人,“这是……诈死?!” 巫罗也是表情复杂:“你们……不必如此的……会散魂的!” “哼,都签了血契,还废话什么?”鸟妖撇撇嘴,“难道你不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么?不废话了……这是我们最后的力量,你快解开大家逃走,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 巫罗却摇摇头,“我逃避得够久了,这一次,不想再被别人那样保护着了。” 言罢,他上前紧紧抱住向寂慕的身体,用神力将翊歕和鱼妇远远弹开,张起结界护着众人,然后对有些发怔的寂灭笑了笑。 然后他催动神力,引爆了那颗佯装成十巫之心的狐珠,那颗提前封印了青暝体内暴化黑灵的狐珠,那颗妲己很久以前交付给下任族长的狐珠。 他紧紧抱住向寂慕的身体,在最后一刻也音乐感觉到了对方僵硬地挣扎这回抱住了自己…… “巫罗——!!!”琅琊痛彻心扉的嘶吼震颤着整个空间,却不能阻止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巨大的爆炸,耀目的白光,将一切都尽数毁灭。向寂慕的身体,寂灭的灵魂,还有巫罗…… 这一次,就让废柴的我来保护大家吧。 巫罗其实很想这么笑着对大家说,然后不经意耍个帅什么的,可是,他没这个机会了。 爆炸就发生在一瞬间,连最后想要看一眼琅琊的时间都没有留给他。 很快,生命之泉里又恢复了平静。 众人的禁制被解开,可他们谁都没有移动,只是那么呆呆地注视着巫罗和寂灭消失的地方。偌大的空间里一片死寂,连呼吸之声都可轻易听见。 幸存下来的人并没有感到任何的开心,他们为了保护这个世界,已经失去得太多了。最为悲哀的是,经历了这些殇恸入骨的事情,他们也只能静静地坐在那里,开始思考接下来如何慢慢恢复山海界和人类的安定。 他们甚至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连属于自己的情绪都是奢侈。有些人,天生就是为了责任而生。 也许你会觉得他手握生杀大权,他能召唤妖魔鬼怪,他拉风他精彩他酷帅邪魅狂霸跩。你羡慕他们的五光十色的经历,却看不见他们曾在内心最深处的痛苦。 他们失去了亲人,朋友,爱人,但他们却不能沉溺于此,他们还要去做更多的事情。 没有人,看得见他们眼角划过的泪水,声嘶力竭的痛呼。也没有人,看得见将自己十指关节全部生生捏碎的巫彭,那是脸上的表情。 亦没有人,看得见他们的牺牲。 身为副帝的颛顼,本来与翊歕相爱,有的是双宿双飞的机会,但他没有羽化前往神界,舍命想阻止黑帝寂灭的邪恶计划。他也料到了自己的死亡,所以提前为巫罗做了一个类似青暝体内的那种黑灵炸弹,再加上狐珠和山海之心的净化功能。这才使得巫罗就有机会趁寂灭还在人类皮囊的包裹中,消灭他的元神。 同样的,刚刚恢复记忆的青暝,立刻就为了整个计划了解了自己。 而妲己,也刚刚失去了她唯一的亲人,妺喜。 众人都没有言语,他们默默地凭吊了一下逝去的战友,然后站起身来,穿过时光罅隙的生命泉,从澳大利亚生死门里走了出去。 未来,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山海界的至宝十巫之心能够延续生命,操纵轮回,它甚至可以召唤回破碎的亡魂,所以寂灭一心要夺取它来复活自己的爱人。只可惜,到最后他也没见过这件至宝。 因为,在很多很多年前,巫彭就预料到了这其中的危险,他带着一点神仙特有的浪漫,将十巫之心多加了一层封印,必须用全心全意的真爱和强烈留守的执念,才能打开。 所以其实他深深地爱着巫罗,只是不喜欢表达出来罢了。 所以他心痛巫罗的所作所为。 所以他也坚信着,巫罗就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转生了。 所以,他要再次把他找回来。 山海界在慢慢地修补着,香尘轩叫给盼兮他们打理,为这个世界投入了那么多,是时候为自己做点事情了,循着内心深处的感情,来做一些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这一次,换我带你回家。 十年后,巫彭拉着十岁的男童,给他起名巫罗,带他回到了香尘轩。皓紫耀,肉馍馍,盼兮,叶知秋,还有上一世久不联系的兄弟姐妹,都站在门口迎接两人。那天阳光明媚,洒在每张充满希望的脸上。 二十年后,巫彭将想要出国留学的青年压在墙角:“巫罗,作为我的人,你不能离开我身边。” “小爷才不是你的人!” “说’我再也不离开你身边‘。” “我才不说!” “说’我再也不离开你身边‘。”男人又逼近一步,堪堪将小青年圈在墙角。 巫罗扭开头,“我偏不!” “那好,”高大的男子叹了口气,“我说——我再也不离开你身边。” 小青年霎时从脸红到脖子根儿。“呃……可是、可是我觉得我对你了解还不够深入……” “我曾是十巫首领,出生在山海界,做了三千年的管理者,后来被你诱惑,心甘情愿沦落。第二次转生在楼兰,八岁时父母双亡,流亡五年,征兵回朝,做过四年刺客,八年将军,死后被你带回这里。最喜欢的东西是葡萄酒,你给的字典,你烤的红薯,你沏的茶,还有你自己——你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 “嗯……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唔!”——突然被强吻的巫罗。 “喂!你们够了!秀恩爱闪瞎狗眼啦!”——门外偷窥的众人。 不过……面瘫脸终于肯主动告白了。嗯,也不错。 ——正文完—— 琅琊&巫罗夫妻相性一百问 1 请问您的名字? 屠云觋琅琊(以下简称狼) 巫罗(以下简称巫) 2 年龄是? 巫:不知道你是想从什么时候开始算呢? 狼:他数学不好 巫:谁说的谁说的! 狼:我 记者:对不起……我根本就不该问这个问题的! 3 性别是? 巫:你近视多少度?能看见么? 狼:你觉得这是什么题材的小说 记者:我错了,不该问这么木有营养的事情…… 4 请问您的性格是怎样的? 巫:小爷性格很好啊,多阳光的! 记者: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厚的…… 狼:就那样 记者:……这就叫谦虚低调,巫罗好好学着点! 巫:你确定? 5 对方的性格? 巫:闷骚,腹黑,有时候会鬼畜!但是大多数时候很沉稳可靠。 狼:炸毛 6 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巫:二十四岁的秋天,在死人堆,当时吓死小爷了!饭全呕出来了! 狼:八岁。火刑架。 记者:你们邂逅的地方还真是……啧啧。 7 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巫:帅到让人哽咽 狼:神明 记者:神明!后来证实是错觉吧哈哈哈! 8 喜欢对方哪一点呢? 巫:几乎是全部……你不觉得他很完美么?什么都会还长得真他妈的帅啊! 记者:……你夸奖人的方式好独特~ 狼:所有 记者:很疑惑你的意思……嗯,是说好的坏的你都喜欢很傻很天真神马的? 狼:是,所有 巫:///-﹏-/// 9 讨厌对方哪一点? 巫:有时候很鬼畜……就会有点吓人。 记者:鬼畜攻其实也很受欢迎哦亲~而且设定里琅琊就是个生长环境极其恶略导致后天心理阴暗的变态哟~ 巫:你妹的!这是很么惨烈又狗屎的设定!别欺负我家狼牙! 狼:连敌人的性命都怜惜,却经常牺牲自己。 记者:咱能别这么表达么……搞得巫罗圣母白莲花了。 巫:你才圣母白莲花!你全家都圣母白莲花!你个莲花白! 10 您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么? 巫:很可以吧,小爷觉得蛮好! 狼:很好。 11 您怎么称呼对方? 巫:狼牙!总觉得狼牙比琅琊看起来要爷们一些! 狼:巫罗 记者:都米有爱称神马的,好桑心~好歹向寂慕还吧巫罗叫小萝卜呢! 狼牙眼神飘向一旁的染霜画戟 记者:我错了,不该提起他,下一题。 12 您希望怎样被对方称呼? 巫:巫罗就好 狼:……相公? 记者:嗷嗷嗷!!!这个可以有! 巫(满脸通红):相公你妹! 13 如果以动物来做比喻,您觉得对方是? 巫:狼 狼:松鼠 巫:松鼠?为毛是松鼠?为毛?为毛? 14 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您会送? 巫:要是有钱,就天狼长矛染霜画戟之类的吧。 记者:那要是没钱呢? 巫:呃……我想想……狼牙你想要啥? 狼:没钱就以身相许。 记者:这股黄世仁的气息是怎么回事? 15 那么您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呢? 巫:他又没啥钱,总不能叫他去抢……嗯,好好当我保镖就好了。 狼:简而言之,他要我。 记者:惊现真相帝!那么琅琊想要什么呢?肯定也是巫罗吧?最好在洗白白脱光光躺在床上来个一夜七次神马的? 狼:这个建议值得采纳。 巫:……#记者你妹的! 记者妹妹:阿嚏! 16 对对方有哪里不满么?一般是什么事情? 巫:……纵欲过度什么的。 狼:我没过度……和向寂慕很亲近之类的。 记者:向寂慕躺着也中枪。 17 您的毛病是? 巫:嗯……爱财?贪睡? 记者:再想想! 巫:喜欢调戏别人? 记者:再想想! 巫:……但总是失败? 记者:yes! 狼:不择手段。 记者:……突然全身发冷。 18 对方的毛病是? 巫(脸红):夜里精力旺盛! 记者:哦~ 狼:对人太好……睡得太快。 记者:哦!!!! 19对方做什么样的事情会让您不快? 巫:这和16题有什么区别? 狼:和向寂慕很亲近之类的。 记者:你能别这么惦记向寂慕么?人家也不容易~ 20 您做的什么事情会让对方不快? 巫:和寂慕走太近之类的吧。 狼:过。 21 你们的关系到达何种程度了? 巫:……呃,该做的都做了…… 狼:不该做的也做了。 记者(欢欣雀跃,仿佛打了鸡血):什么叫不该做的咩哈哈哈?! 22 两个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巫:约会是神马?能吃么? 狼:同居不需要约会。 记者:其实是你们拖儿带女的一群人没机会吧哈哈哈……呃,别瞪我。 23 那时候俩人的气氛怎样? 巫:过。 24 那时进展到何种程度? 巫:过。 25 经常去的约会地点? 巫:过。 狼:床上? 记者:~\(≧▽≦)/~ 26 您会为对方的生日做什么样的准备? 巫:就那样啊,买个蛋糕唱首歌送个小礼物之类的。 狼:陪他做一件他想做的事情。 27 是由哪一方先告白的? 巫:好像是我? 狼:是你。 28 您有多喜欢对方? 巫:很喜欢! 狼:你能想象的极致。 记者:哇塞~ 29 那么,您爱对方么? 巫:……嗯 狼:爱。 记者:回答得好斩钉截铁!大将军的气势一下出来了有木有! 30 对方说什么会让你觉得没辙? 巫:…… 记者:请回答问题! 巫:他那张360度无死角的脸一逼近,嗓音压低一点,随便说点什么我都没辙。 记者:噗! 狼:他的一切请求。 记者(抹泪):……多好的攻君啊! 31 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的嫌疑,你会怎么做? 巫:不会吧? 记者:假设一下嘛! 巫:不知道……会挺惊慌的吧……然后很失落?再然后……不知道小爷这模样勾引能成功不? 狼:我考虑佯装变心。 记者:同胞们!看!这就是腹黑! 32 可以原谅对方变心么? 巫:他不会变心。 狼:他不会变心。 记者:你们赢了……夫妻气场太强大,我退散还不成么。 33 如果约会时对方迟到一小时以上怎办? 巫:我们住在一起,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吧? 狼:我从不迟到。 35 对方性感的表情? 巫:工口音念我名字。 狼:泪眼朦胧,欲拒还迎,害羞炸毛…… 巫:闭嘴闭嘴! 狼:就像现在这样。 巫:…… 36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最让你觉得心跳加速的时候? 巫:貌似第四卷之后我他娘的单独和他在一起就总会加速! 狼:看着他的时候。 记者:你们心脏真好…… 38 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巫:很多啊,有时候觉得,能在一起的话,安安静静地院子里喝茶就很幸福。 狼:和他在一起的每一件事情。 记者:真好~ 39 曾经吵架么? 巫:吵过吧……这人总把自己的性命看得太轻……一想起来就生气! 狼:吵过,原因同上。 记者:这就是相爱相杀啊同志们! 巫&狼:闭嘴 40 都是些什么吵架呢? 巫:过 41 之后如何和好? 巫:俩大男人闹啥别扭,睡一觉就好了。 记者:哪种睡觉? 巫:…… 42 转世后还希望做恋人么? 巫:……嗯。 狼:是的。 记者:恭喜你们,愿望成真了! 43 什么时候会觉得自己被爱着? 巫:他看着我的时候。 狼:他看着我的时候。 记者:赞! 44 您的爱情表现方式是? 巫:好吃好喝供着?然后粘着他?我也不知道…… 狼:心中眼里别无他物 45 什么时候会让您觉得“已经不爱我了”? 巫:诶?好像没有…… 狼:没有这种时候 46 您觉得与对方相配的花是? 巫:男人干嘛要像花? 狼:菊花? 巫:你妹的闭嘴! 记者:我好像想到了什么…… 47 俩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情么? 巫:从来没有刻意隐瞒,只是那些灰暗的过去不想提起罢了。 狼:隐瞒某些事情,是为了保护某人。 记者:小哥的气场开了…… 48 您的自卑感来自? 巫:矮穷丑? 记者:你不是认真的吧……你身高将近一八零,好歹也是个小老板,还有!长的哪里丑了? 巫:你明白对比产生丑么? 记者:……明白了。 狼:最重要的时候,没能够保护他。 记者:这话题太伤感了,下一题。 49 俩人的关系是公开还是秘密的? 巫:公开的,我觉得大家都知道了……娘的。 狼:貌似山海界传遍了……挺好。 记者:两尾末尾的词缀得很微妙啊~ 50 您觉得与对方的爱是否能维持永久? 巫:我想应该可以。 狼:能。 51 请问您是攻方,还是受方? 巫:…… 狼:攻。 巫:我拒绝回答! 记者:你说不说其实都没差了…… 52 为什么会如此决定呢? 巫:……你来压狼牙试试看? 狼:自然而然。 记者:好自然…… 53 您对现在的状况满意么? 巫:不满意!不满意又能怎样在……技不如人啊! 记者:我想歪了,真的。 狼:满意。 54 初次H的地点? 巫:就是一个破温泉。 狼:温泉。 55 当时的感觉? 巫:……小爷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 狼(回忆状):巫罗……哭了。 记者:啊?你把他弄哭了?你不是忠犬攻么喂!怎么会弄哭了?到底什么情况? 狼:……爽的。 巫:你!小爷不要活了嗷嗷嗷!(钻桌子) 记者:嘿嘿嘿……那琅琊自己呢? 狼:终于得偿所愿。 记者:敢情您谋划了很久…… 56 当时对方的样子? 巫(蜷缩在桌子底下):还能怎样!就是浑身费洛蒙散发眩晕死你! 狼:很天真很诱惑的欲拒还迎。性感至极。 记者:您老别舔嘴唇!也别那样食髓知味的笑!求你了!我也要眩晕了!! 57 初夜的早晨您的第一句话是? 狼:今天就吃些清粥吧。 巫:你妹的!唉哟……好吧…… 58 每星期H的次数? 巫:……不告诉你! 狼:七次。 记者:嗯?那不算多呀,平均一天才一次。不是说耽美文里的小攻都是一夜七次郎么? 巫:他一天一次,一次一夜…… 记者:您老赢了,真的! 59 觉得最理想的情况下,每周几次? 巫(脸红,望天):正常就好,一两次吧。 狼:一周七天……一天七次? 记者:西域第一勇士……果然勇! 60 那么,是怎样的H呢? 巫:你这无良记者!能别问这种问题么! 狼:很好的。 巫(TAT泪目):别说了…… 记者:嘿嘿嘿嘿嘿…… 61 自己最敏感的地方? 巫:耳朵,脊背,小腹什么的…… 狼:不告诉你 62 对方最敏感的地方? 巫:QAQ我好失职,我不知道! 狼:……全身 63 用一句话形容H时的对方? 巫:呃……禽兽之王?狮子王? 狼:谢谢赞美。 64 坦白的说,您喜欢H么? 巫:……嗯。 狼:喜欢。只限于和巫罗。 记者:呃,我了解。 65 一般情况下H的场所? 巫:还能是哪里,床呗。 狼:床,浴室,厨房。 巫:喂喂!!别说了!! 66 您想尝试的H地点? 巫:足够了……没有了…… 狼:马背 记者:为神马我突然好激动?为神马! 67 冲澡是在H前还是H后? 巫:不分前后 狼:循环往复 记者:我好像又知道了些什么…… 68 H时有什么约定么? 巫:只许想着小爷! 狼:执子之手,永无绝期 记者:哦对!你们不能与子偕老,因为根本就不会老……呃,别瞪我!我错了! 69 您与恋人以外的人发生过性关系么? 巫:没有……小爷这叫守身如玉!不叫老处男!记者你那什么破表情!小心我削你哦! 狼:巫罗。 巫:嗯? 狼:抱歉,你很在意这个这个? 巫:呃、也没有啦。你们当兵打仗的不容易,我也是知道的,会有军妓或者皇上赏赐的舞姬对不?没事没事,只要……你以后别找别人就行。 狼:不会,有你足矣。 记者:各种羡慕嫉妒恨。各种牙酸胃痛腿抽筋。 70 对于「如果得不到心,至少也要得到肉体」这种想法,您是持赞同态度,还 是反对呢? 巫:当然反对!那和强X有什么区别? 狼:反对。 记者:……琅琊大人,您老眼里的寒光可以收敛一点么? 71 如果对方被暴徒强X了,您会怎么做? 巫:你能想象这个人被强X? 记者尝试了一下:不能! 狼(低头掰掰自己修长的手指,发出清脆的响声) 记者:用全套苍狼暗部的审讯手法招待那人,对吧? 72 您会在H前觉得不好意思吗?或是之后? 巫:废话! 记者:废话是什么意思? 巫扭头 狼:他会。 73 如果好朋友对您说「我很寂寞,所以只有今天晚上,请……」并要求H,您会? 巫:寂慕的话……呃,琅琊你别瞪我,即使向寂慕也不行! 狼沉默片刻 记者:琅琊,请回答问题哟~ 狼:这个世界没什么朋友,晧紫耀他们也不会提出这种要求。 记者:晧紫耀……晧紫耀……那谁会是攻呢?话说两攻相遇必有一受……呃,下一题! 狼:虽然我没兴趣攻他,但我肯定是攻。 74 您觉得自己很擅长H吗? 巫:这是隐私! 记者:那一定是不擅长。 狼:还好。 巫(脸极红):什么叫还好!根本就是……算了,你们继续! 记者:根本就是超级好对不对?曝光了吧哇卡卡卡~ 巫:你能别那么猥琐么! 记者:不行。那是我的特长。 75 那么对方呢? 巫:别问小爷这种问题!小爷有没和别人做过! 记者:琅琊你笑什么? 狼:没什么。 76 在H时您希望对方说的话是? 巫:……什么都…… 记者:你省略的太多了,我只好自行脑补。 巫:不许脑补! 记者:切~那琅琊呢? 狼:唤我名字 77 您比较喜欢H时对方的哪种表情? 巫:基本没工夫看…… 记者:我再次想歪了,没办法。 狼:所有表情。 78您觉得与恋人以外的人H也可以吗? 巫:不可以吧,这种事情还是有爱才比较好吧? 狼:抱歉。从今往后只你一人。 巫:好……突然觉得腰疼…… 79您对SM有兴趣吗? 巫(斩钉截铁):没有! 狼:…… 记者:这气氛有点诡异…… 80 如果对方忽然不再索求您的身体了,您会? 巫:觉得放假了?不不……不会吧? 狼:我会改变他这种想法的。 81 您对强X怎么看? 巫:强X其实是无能自卑的表现吧? 记者:哇塞好精辟! 狼:人渣。 记者:快把您那媲美奥特曼死光无敌十字的眼神收起来……话说您眼神那么凶狠,只说【人渣】二字感觉不配套耶,能解释下么? 狼:人,渣。 记者弄明白后突然全身发冷:就是把人弄死,碾成渣…… 82 H中比较痛苦的事情是? 巫:没完没了 狼:他晕过去了 83 在迄今为止的H中,最令您觉得兴奋、焦虑的场所是? 巫:就不告诉你!!! 狼:……那就不说了 记者:咦,忠犬属性爆发了么? 84 曾有过受方主动诱惑的事情吗? 巫:不告诉你!! 狼:有 85 那时攻方的表情? 巫:没什么表情,但眼睛里闪了狼一样的光彩 狼:也许微微笑了吧? 86 攻方有过强X的行为吗? 巫:没有,这方面倒是很好……不过,诱X算不算? 记者:那就是你情我愿了,你自己经不住诱惑,怪谁? 狼:无。 87 当时受方的反应是? 巫:……废话题目啊。 狼:过 88 对您来说,「作为H对象」的理想是? 巫:就是狼牙吧……又没试过别人…… 狼:相信我,他们不如我。 记者:噗! 89 现在的对方符合您的理想吗? 巫:…… 狼:很符合。 90 在H中有使用过小道具吗? 巫:…… 记者:好诡异的沉默 狼:有 记者:是什么?是什么? 狼:你不需要知道 91 您的第一次发生在什么时候? 巫:25岁 记者:嘿嘿~ 狼:15岁 记者:啊?什么情况?怎么这么早?我还以为二十三岁那次赐你歌舞伎的时候……15岁是怎么回事? 狼:苍狼暗部的训练 记者:很好很强大……咦?话说,那你技术一定没得挑咯? 狼:还好。巫罗满意就行。 巫:……我能说不满意么? 记者:可以,但你小心今晚。 巫:……/(ㄒoㄒ)/~ 92 那时的对象是现在的恋人吗? 巫:是 狼:不是 93 您最喜欢被吻到哪里呢? 巫:眉间,手心,背部 狼:唇 94 您最喜欢亲吻对方哪里呢? 巫:鼻子,嘴巴,喉结 狼:所有地方 记者:我好像再度知道了些什么……o(≧v≦)o~ 95 H时最能取悦对方的事是? 巫:……能一直醒着……吧? 狼:他一直很悦……不过抚摸背部好像更开心 96 H时您会想些什么呢? 巫:///@__@///什么都想不到了…… 记者:我懂……摸摸~ 狼:往事,未来。 记者:你是哲学家吧! 97 一晚H的次数是? 巫:我不知道 记者奸笑:你肯定不知道,估计后面都会昏过去 狼:数次 记者:好简洁的答案…… 98 H的时候,衣服是您自己脱,还是对方帮忙脱呢? 巫:这个挺随意的吧? 狼:大多数时候我会代劳。 99 对您而言H是? 巫:感情的催化剂,调剂品什么的? 狼:爱的占有感 记者:他们的回答决定了需求次数…… 你们懂的。 100 请对恋人说一句话 巫:很早就想说了,我不喜欢向寂慕,他是我的哥们。 狼:我知道。但是古董和我,你更喜欢哪个? 巫:你。 狼:好。 记者:不好意思,两位采访人离场……其实是琅琊突然横抱起巫罗,说什么现在就来……我们的采访就到这里了,88~ 祝各位有个好心情! 相性一百问·完
推书 20234-03-11 :飞天 下——没来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