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枪走火——叫我小肉肉

作者:叫我小肉肉  录入:03-09

 文案:

 对冰山保镖一见锺情怎麽破? 保镖还是神枪手,出手调戏会被啪啪啪…… 二逼老大只能化身温柔贤惠人妻,誓要用火一样的热情把冰块融化! “你在干嘛?” “照顾你的伤啊。” “你确定这样趴在我身上流口水,是在照顾我?” 属性分类:现代/都市生活/腹黑/正剧 关键字:秦天/周扬/其他 01.这个保镖有点酷 秦天这一辈子都忘不了第一次见到周扬时的冲击。 他读过很多本描写一见锺情的爱情小说,可在遇到周扬前,从来不信小说里写的一箭穿心,遇见周扬後,更是觉得一箭穿心简直是弱爆了,因为当时,他脆弱的心脏在可知的几秒锺里直接停止了跳动,随即砰砰乱跳,心律不齐,浑身血液沸腾起来,灼热得几乎烫坏他的五脏六腑。 等他头脑稍微冷静了些许,他抬起手,指着周扬,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说:“你……当我……当我男朋友吧?” 周扬连正眼都没瞧他,他执着於擦拭心爱的手枪,直到把枪管擦得可以反射出他棱角分明的脸,才放下了布,抬头瞥了他一眼,冷淡说:“好啊,你把下面那根割了,变成妞儿,我考虑下。” 就算爱情再可贵,秦天也不能忍痛挥刀自宫,但被这麽赤裸裸的拒绝了,秦大少当时年纪尚轻,脸皮也不够厚,只能尴尬笑笑,然後找个没人的地方去哀吊他逝去的一见锺情。 说起来,秦天和周扬的关系还挺复杂。 周扬是秦天的父亲秦楚铭的得力助手,仅短短的三年,凭借着他冲锋陷阵不怕死的势头,一手神乎其神的枪技,从一个飞虎帮名不见经传的大手迅速成为二把手,帮里的地位仅次於秦楚铭。 而秦天,被他爸流放到一个叫爱德华王子岛的地方,一流放就流放了六年,这是他六年里第一次回国,秦老爷子娶了比自己年轻二十岁的玉女明星蔡晓莲当填房,特赦秦天这个独生子回来认一认继母。 秦天本来不想回来,对着一个跟自己一样大的姑娘叫妈实在是有点恶心。可秦楚铭圣旨难违,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对蔡晓莲敬茶,虽然茶里加了点不多不少的料,可能坚持不到喜宴结束,他的新继母就得黑着脸跑厕所。 秦天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意外收获了周扬,他明目张胆地瞄着拿枪站在他老子身後的男人,心想,这男人实在太他妈够味儿了,长得正不说,那身材简直了,宽肩细腰长腿,随随便便往那儿一坐就让人忍不住掏出速写本把他给画下来。 要是肯给他当人体模特儿,脱光了任他摸任他看,他三天三夜不吃不睡,就看着他都能心满意足。 可这人刚拒绝他,秦天坐在角落里郁闷地喝着酒,被红光满面的秦老爷子一声吼,拎了出去,带他拜见帮里的叔伯们。 “这是安伯,叫人。”秦楚铭推搡了木知木觉的傻儿子一下。 “安伯。” “乖,小天长那麽大了,你小时候伯伯还抱过你呢。” “铭哥你儿子回来继承你衣钵,你和小嫂子可以安心逍遥了,哈哈。” “这臭小子哪里有本事,我还得亲自教他几年呢。” 飞虎帮现在在A市黑道里,是龙头老大的地位,可秦天对帮务那是一窍不通。他只知道他爹是个黑道大佬,他除此之外,一概不知。 现在成了众人的讨论对象,他只觉得烦,心思老往周扬那去。等他把一圈人都认了过来,又被秦老爷子叫去了书房,唯一欣慰的是,周扬一直跟在他爸身後,秦天离他很近,近到闻得到他身上好闻的荷尔蒙味儿,真他妈的沁人心脾,如果他能把这男人给睡了,把他干到大汗淋漓,光想想他就有心痒痒,忍耐不住了。 这麽好的一个男人,怎麽是直的呢?直的也就算了,还是他爹的手下,搞得他都不知道怎麽下手好。 “老爸,把我小妈丢在外面真的好吗?” 其实秦楚铭不过五十出头,正是壮年,精神奕奕也不显老,只是浑浊的眼神透露了些许疲惫的意思。他拿出烟斗抽了两口,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心里一阵担心,说:“怎麽六年不见你还是这麽没长进,往你小妈茶里放泻药的事都做得出来?你当你还七八岁整学校老师呢?!上不了台面!” 就知道这死老头子全都看在眼里,当着那麽多人面不能斥责亲生儿子,眼看着新娶的媳妇儿喝下有药的茶还面不改色,无情无义的老东西谁跟他过日子谁倒了八辈子雪霉。 秦天翻了个白眼,没做声。 “你给我站直了!站没站相坐没坐样!一点家教都没有!”秦楚铭看不惯儿子吊儿郎当一只脚屈着,这幅样子再叼根草活脱脱的街头小流氓,真是一点样子都没有。 “行了,你一老流氓,还希望我有总统儿子的站相麽,有事说事,如果你千里迢迢把我叫回来就是为了骂我的,那我收拾包袱回去了,再过一个礼拜,王子岛冰天雪地要封路的,回都回不去。” 就是有点舍不得周扬,哎见不到周哥哥他肯定会想他想得心都碎成渣渣的。 “你……”秦楚铭被他气得血压升高,周扬驾轻就熟地取出随身带着的降压药,配着一杯温水,秦楚铭吃了药,才稍微舒服了点。 “你怎麽了?高血压?”秦天别别扭扭地关心了一句,看他爸这样,心里还是过意不去的。 “年纪大了,总会有点问题,死不了。”秦楚铭缓过了劲,决定要冷静点,横竖不能被这小兔崽子气死,重重抽了口烟说:“爸知道把你扔在国外那麽多年,你心里有想法。可你人大了,也要学会体谅爸的苦衷。前几年帮里一直不太平,爸担心连累你。现在好不容易局势稳定下来了,你争点气,爸打好的江山以後还不都是你的。” 谁稀罕继承你的遗志把黑社会事业发扬光大? 秦天撇了撇嘴,看他爹再血压升高一次可能会直接爆血管,把这话吞到肚子里去了。 “爸年纪大了,也希望你能在身边陪着。那个一年有半年下雪封路的地方就别回去了,今後跟着周扬好好学学怎麽打理帮务,你总要独挡一面的。乘着爸还有点精力,能扶你一把。” 老爷子言真意切,拳拳爱子之心日月可见,可秦天所有的注意力全被“跟着周扬”四个字给吸引了,不,他是被这四个字给砸中了脑门,幸福的都晕眩了。 “老爸你说真的?”秦天直接乐成傻逼,就差手舞足蹈了。 “你突然……这麽兴奋做什麽……”秦老爷子看儿子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也惊了。 “没……没什麽。”秦天觉忙收拾了过分外露的情绪,他的司马昭之心可得仔细藏好,不然被他爸发现了,肯定得棒打鸳鸯。 “嗯,你愿意学,爸就欣慰了。”秦楚铭喝了口茶,对周扬说:“从明天起,你就别跟着我了,保护小少爷,还有,管着他点,别让他做出不知分寸的事丢我人。” “是。”周扬冷淡地应了声,望了傻呵呵的秦天一眼,垂下眼眸,不再说话了。 02.叫我哈尼怎么样 秦天以为,他是被一块大金砖砸到了脑袋,原本还在绞尽脑汁地想怎麽接近这个让他动心不已的男人,现在他爹大手一挥,做了这辈子第一件好事,就这麽把周扬送到他怀里,不,身边来了。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他秦天再笨,也知道这是和周扬拉近距离的绝佳机会。 他乐得发癫,走路也笑,吃饭也笑,成天傻呵呵的,不管做什麽,只要周扬在身边就高兴。 周扬漂亮修长的手指往桌案上一敲,问:“少爷,我说的你都记住了没有?” 秦天回过神来,这才想起来,周扬整理了好几个文件夹的资料,关於飞虎帮现在做的生意,管辖的地盘,还有和江湖上各个帮派错综复杂的关系,一大早就把他从被热乎乎的被窝里搞起来,说让他记熟了。 秦天对帮派的事一点都不感兴趣,但想到这些东西都是周扬亲手整理的,当然不敢怠慢,装乖巧学生一样坐在写字台前,心不在焉地翻阅,连个屁都没看进去,脑子里尽意淫着周扬。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风衣,把他修长壮硕的身材表现的一览无遗,比那些欧美站t台的模特儿还要好看。那些模特儿只知道摆pose,没生气,哪里像他的周扬,浑身散发着冷冷的气质,光望人一眼就充满了不可违逆的压迫感,说话声音又低沈又清冷,这样的嗓子在男人身下叫起床来不知是个什麽滋味,可能会像一团灼热的焰火包围在南极的寒冰之下,冰与火相互碰撞,最後理智屈服在欲望之下,叫出好听的声音来求着自己操他。 糟糕,不能再想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没记住啊,我十四岁就去了加拿大,能认得全中文都已经算不错的了。你一下子给我看那麽多,还要记下来……我们老师考试还会给重点呢,你这比考试还难……”秦天挠挠头,一脸为难。 “不难。”周扬从对面挪到了他的边上,一边指着文件一边说:“我给你讲一下,你不用完全记住,了解个大概就可以。以後去场子里我再慢慢教你。” 他离秦天那麽近,阳刚清爽的味道直扑而来,秦天一瞬间心跳又一百八,连脸蛋都有些烫热,好像从来没谈见过男人似的。 “飞虎帮在A市的产业主要有两家地下赌场,三家夜总会,一家娱乐公司,几家酒吧。这些都是明面上对外经营的业务,也是洗钱的主要途径。” “除了这些,飞虎帮还是A市的黑市军火巨头,掌握着A市70%以上的军火资源。秦爷的主要合作者是南美哥伦比亚的大军火商亚姆,他们合作了很多年,交情很稳固。只要比亚姆支持你,洪帮那些想跟我们帮分一杯羹的都没戏,所以你也要清楚这些年飞虎帮和亚姆之间交易了多少次,交易方式,金额都要心里有数。” “还有,飞虎帮的主要对头是东城的洪帮,他们主要的生财来源是贩毒,这个秦爷不碰,也不许手下碰。但这几年他们的少主即位後,一心想捞过节抢我们的军火生意。两帮明面上冲突不大,暗地里经常互相使绊子,底下人小打小闹也不少,这都是你以後要注意的。” “扬哥……”秦天百无聊赖,脑袋搁在桌子上像死狗一样叫了一声,这些东西实在是太过无聊,什麽军火,什麽洪帮,他完全没有半点黑道少主的自觉,只觉得听这些一个脑袋两个大。 “说。” “你别一下子讲那麽多啊,要劳逸结合懂不懂。” “你想怎麽劳逸结合?”周扬的嘴角扯了扯。 “比如吧,我们聊聊天,生命在於沟通,一聊天,思维就碰撞了,劳逸也就结合了。” 周扬合起文件,坐回了原本的位置,喝了口水,没做声,等着看秦天打算怎麽碰撞。 “这样吧,我们先从叫唤一下对彼此的称呼开始,你老叫我少爷,我听着怪别扭的……我也不爱叫你扬哥,那些小喽罗都这麽叫你,我也这麽叫,完全显现不出我的特殊性嘛。”要死了,这男人喝水的动作都那麽性感,还有那个不屑的眼神,望他几眼他就要硬。 “你可以就叫我周扬。” “那你也叫我本命啊,不不,不许叫我秦天,这名字难听死了,跟青天大老爷似的,不知道我爸怎麽起的。”秦天抱怨了几句,笑得一脸傻气:“你叫我英文名字吧,我在国外那麽多年别人都叫我英文名,我听着耳顺亲切。” “好。” “嘿嘿,我就知道周扬你最好说话了,我的英文名字很简单的,叫honey,中文发音是哈尼,来,叫一声我听听,看看你发音标准不标准。” “……”周扬嘴角抽了一下。 “哎?你不喜欢这个名字麽?我可以为了你改的!不如现在就改个……嗯……我想想……改成darling怎麽样?达令,也不难发。” “你在国外真的叫这个?” “是啊……嘿嘿……两个随便你叫,就许你一个人这麽叫。” “少爷,我在加入飞虎帮前,在美国呆了几年。” “什麽?你居然去过美国,美国离加拿大很近啊,爬个桥就能穿过去,你怎麽不知道来看看我,说不定我们能因此早认识好多年呢……” “我的意思是,我知道honey和darling是什麽意思,我也相信,不会有正常人叫这两个名字的。” 被揭穿了怎麽办……当然是死皮赖脸装无辜! 秦天挠着脑袋嘿嘿笑说:“哎?是嘛?怎麽都没人告诉我,洋鬼子真是太讨厌了……”看周扬脸色还冷若冰霜丝毫未有融化的痕迹,秦天的诱拐计划只能被迫暂时中止…… 他见周扬不答话,气氛有些诡异的尴尬,忙福至心灵,心生一计说:“就叫中文名也是可以的!我姓秦,又比你小,就叫我秦弟弟吧!” 也亏得周扬涵养好,是个别人早把文件往他那染得金黄灿烂的脑袋上扣去了…… “你中午前把这几个文件里的内容记熟了,下午我考你,你过关,我就叫你小名。” “没问题!这点东西绝对难不倒我的!周哥哥你可不能欺骗我纯洁的心灵!”枯萎的小少爷又一次大放光彩,明媚可人的让人想踹他一脚。 “……”周扬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说:“那我下午再来,你好好地学。” 不知是不是错觉,秦天目送周扬离去的背影,发现周扬的步履没有那麽稳健,还有那麽一点点几不可闻的……颤抖…… 03.掰一掰总会弯的 有了周扬叫情弟弟的诱惑,秦天跟头面前挂着个胡萝卜的蠢驴子似的,干劲十足。他用这辈子都没有过的奋发图强完成周老师布置的作业,刚过了中午,就摇头摆脑地张望,心里想着他的情哥哥,不,周哥哥怎麽还没来。 书房的敲门声一响,他刷一声地弹起来,犹如那离弦之箭,屁颠屁颠,满脸灿烂地去看门,可门口哪里是他的周哥哥,却是两个长相喜感的年轻人,一个浓密粗短的眉毛,像蜡笔小新,另一个圆鼓鼓的脸蛋黄豆小眼,像……像樱桃小丸子。 「天哥好!」两人异口同声180度恭敬鞠躬,介绍道:「我叫阿发,他叫啊财,扬哥让我们保护天哥,从此以天哥马首是瞻,鞠躬尽瘁,死而後已!」 嘿,现在的小流氓还挺有文化。秦天让他们进了书房,问:「你们扬哥上哪儿去了?说好的下午会来的呢?」 「扬哥被秦爷叫去了,所以才让我们来,顺便督促少爷学习。」 不是周扬,他才懒得学。兴趣缺缺地挥挥手,秦天学着阿发眉毛以扬,问:「你们跟了扬哥多久了?」 「回天哥,我们一入帮就跟着扬哥,三年了!」 「很好!」秦天从抽屉里拿了一本充满小清新风范的粉红色蕾丝小本本,一边写一边问:「从现在开始,我问的问题关乎到飞虎帮的未来,也关乎到未来老大我的终身幸福,所以你们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回答的多的那个有奖励,答不好,我就把你们踢去当泊车小弟,听懂了没?」 「是!」阿发阿财正襟危坐,一脸严肃。 「嗯,第一个问题,你们扬哥的兴趣爱好是什麽,最爱吃啥?口味偏甜还是偏咸,会做饭吗?番茄炒蛋是爱先放番茄还是先放蛋?有没有马子?长的有我好麽?」 「天哥那是好几个问题。」 「你管多少个问题呢,回答回答!」 「可是天哥你说的太快了,我们记不住。」 「……」秦天不得已只能重复一遍,亮亮的眼睛看着阿发和阿财,一脸期待。 「我先回答!」阿财终於找到发言机会,赶紧抢占先机举手。 「好,你先说。」 “扬哥的兴趣爱好整个飞虎帮都知道啊,当然是枪啦。他打枪可牛了,堪比神枪手,一发一个准,那叫一个帅气的惨绝人寰,天地变色,一把枪到他手里简直了,连个五千米开外的苍蝇的眼睫毛都能打断掉!什麽奥运会亚运会残运会对我们扬哥来说算个毛啊,他就是不去,一去的话,冠亚季军都是他的,还有别人什麽事儿啊,都是去打酱油的。还有扬哥那厨艺,虽然整个飞虎帮没人吃过扬哥做的菜,但据可靠消息,扬哥曾经泡了一碗方便面飘香十里,生生的把整个南区的夜猫都给吸引过来了,最後连垃圾桶里的泡面纸盒子都被夜猫分食了……” “停!”秦天听晕了,苍蝇的眼睫毛就算了,奥运会亚运会也说得过去,可是残运会算怎麽回事?还有什麽方便面飘香十里的,这个人崇拜也有点太过了吧…… 阿发脸色和秦天一样诡异:“天哥,你知道为嘛刚才我不让他说话了麽……” 秦天点点头,一脸苦闷道:“扬哥的兴趣爱好我知道了,其他问题,还是你回答吧。” 阿发显然比那阿财靠谱上许多,他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毫不犹豫地出卖他们的偶像周老大的个人隐私:“扬哥枪技确实了得,改装机械也是一把好手,深得秦爷的赏识。扬哥口味清淡,有啥吃啥。据不可靠江湖传闻,扬哥有一手好厨艺,可没人有幸见识过,也不知真伪,所以属下也不知道他爱吃甜还是爱吃咸,更不知道他做番茄炒蛋的顺序。扬哥没有马子,有很多女的投怀送抱,什麽人妻熟妇,青春玉女,连隔壁那条街重点高中的校花被扬哥英雄救美後都要以身相许,可是扬哥不屑一顾。依属下看,天哥你长得没那校花好看……” 秦天表情裂了,敲了阿发脑袋一下恶狠狠说:“谁让你拿我跟个妞儿比的!怎麽比!” 阿发抱着脑袋眼睛含泪,明明是天哥你问人家有没有你好看的…… 阿财一脸得意,让你不让我说话,被天哥砸脑袋那就是报应,赤裸裸的报应! 其实秦天挺满意他们给自己的答案的,周扬爱玩什麽吃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周扬他不近女色!什麽熟妇玉女一概视若无睹,什麽校花校通通闪边去,这说明什麽,说明周扬待字闺中,心无所属啊! 说实话,他秦天看上的人,就算是心有所属了,他也会处心积虑想尽办法把人给弄到手,即使周扬上回说了,除非他挥刀自宫,不然没可能,但秦天就是那打不死的小强,意志力卓绝,泡仔之心更是恒久远。 现在周扬还对美女毫无兴趣,说明没人在他心中留下爱的第一笔痕迹,这麽个光荣艰巨的任务除了他秦天,还有谁能摘下那朵高岭之花? 至於直不直的问题,掰一掰总会弯的嘛,这完全不在他的考量之中。 “天哥,你……” 秦天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装做若无其事,挥挥手说:“你们去催催,说我准备就绪了,让他快回来,我他妈都快要望穿秋水了!” 04.枪不要随便拔 秦天没想到,自己再次见到周扬,都是五天以後了。 他还穿着笔挺纯黑的西装,领口袖口一丝不苟地扣着,看着不像个混黑社会的,倒有点像在高级写字楼坐班的白领。 周扬看着有些疲累,可能没睡好,看秦天的眼神却十分的有神,黑漆漆的,深不见底,他低声问:「学的怎麽样了?」 秦天等他的日子里,几乎天天都在幻想见到他该怎麽的扑上去各种调戏,可这次,他脚迈不开,甚至可以说,他不敢扑上去。 周扬的身上,有种他十分不习惯,却又本能辨认得出来的味道──血腥味。即使周扬肯定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他还是能闻到那种味道。 「你去哪里了?」 「任务。」 「什麽任务啊?周扬你怎麽这样啊,放我鸽子也不说一声,五天都没个音信,一回来人家关心下你,你就这麽打发我了。」秦天乱七八糟地抱怨着,靠近周扬,想趁他不注意拉开他的衣服看看他是不是受伤了,被周扬反手制住,语气里带着警告:「我不喜欢别人离我太近,少爷请自重。」 「周扬你丫的放开我!你受伤了对不对?我就想看看你伤哪儿了,你给我看看!」秦天嗷嗷叫唤,像个小鸡仔一样挣扎不已。 「受点小伤很正常,多谢少爷关心了。」周扬放开他,退离他好几步远,指着书桌後面的椅子道:「你坐那。」 秦天被嫌弃了,撅了撅嘴,只能坐回椅子上,继续嘟嘟囔囔说:「肯定不是小伤,你身上有血和消毒水的味道,我跟你说我是属狗的,对气味特别敏感。」 「秦少,你以为我是做什麽的?」 「你不是我的亲亲保镖麽?」秦天一脸纯良。 「我是混黑道的,砍人被砍都是家常便饭,不但是我,你以後也要习惯这种日子。当然会豁出命保护你,不会让你死我前头。」 他说得平淡,好像生死之事在他眼里就是这样的平淡无奇,秦天皱皱鼻子,觉得这真不吉利,想到他们刀口舔血的生活,也不知道从什麽角度反驳,像被戳破的气球,蔫了。 「不说这个,汇报一下你的学习进度,这两天就带你进场。」 「哦……」秦天兴致不高,耷拉着脑袋死记硬背道:「飞虎帮旗下有……有……」 他结结巴巴,心不在焉地随随便便背了些东西出来,自己也觉得自己背得支离破碎,这不能怪他啊,这几天他这麽担心,哪里有心思去记这麽无聊的东西,而且没有周扬在身边,根本毫无学习动力好吗。 他以为周扬会嘲讽他,等了半宿没动静,再抬头看周扬,却发现他低着头,好像不动了。 睡着了?不会吧?他说话的催眠效果有这麽好麽?怎麽坐着也能睡着呢?秦天蹑手蹑脚地走近周扬,心脏咚咚地跳得没了分寸,轻轻地半蹲下来观察他的周扬。 这男人怎麽连睡颜都这麽诱人呢,睫毛老长老长跟老外似的,又浓有黑,肤色比自己还白上一些,像是晒不黑的,但又一点点都不显得柔弱,反而有些冷清禁欲又优雅的气质。他的鼻梁很直很挺,光看这个就能判断他的弟弟肯定挺壮观,啧啧,真想扒下他的裤子和小周弟弟打个招呼。 还有嘴唇,肯定是因为失血了,看着挺苍白,可是周扬的唇形很薄,配上坚毅的下巴,充满了不近人情,凛然不可侵犯的色彩,真是十分的挑逗人啊! 好想亲他一口哦。 反正他睡着了,亲一下又不会掉块肉,就算他醒过来,也不能一指头把自己这个少爷给毙了吧?秦天壮着胆子,揉了揉蹲得发麻的小腿,站起身来,看准了方向,嚼着嘴朝周扬的嘴上送去。 还差三厘米,还差两厘米,快要实现成功对接! 秦天颇为纯情地闭上了眼睛想享受这激动人心的一刻,下一秒重心不稳,往後一仰摔了个四脚朝天,屁股开花。 周扬被他的动静吵醒,挑起了眉毛,疑惑地问:「怎麽学习学到地上了?」 「地上……咳……地上凉快,哎呦疼.....」苦逼的秦天哭丧着脸,也不能说自己偷吃豆腐不成,连个手指头都没碰到,屁股倒是遭殃了。 「……」 「周扬拉我一把……」 「地上凉快,你多凉快会。」周扬似笑非笑,也不拉他,就看着他出丑,真是无情无义到令人发指。 他不拉他,他还就不起来了! 秦天也不知道在跟自己生气还是在跟周扬生气,大喇喇地就这麽席地而坐,心里哀叹自己怎麽就那麽苦命,多好的机会啊,明明还差这麽一丁点就碰到了啊,那可是亲嘴!说不定还是周扬的初吻!自己是耳水不平衡还是小脑缺钙啊,就这样都能错过,简直是比猪还蠢,脑子被驴踢完後又被门夹了。 小少爷坐在地上画圈圈,沮丧得不行不行的,周扬总算是大发慈悲,俯下身来拉他。 说时迟那时快,秦天眼里精光一闪,周扬猝不及防,被这猴子一样古灵精怪的小少爷压在了身子底下。 “起开。”周扬阴沟里翻船,声音冷得能冻坏南极企鹅。 “我不!”秦天并没有嘻嘻哈哈,表情难得正经,身下的男人气息灼热,明显就在发着高烧。他略嫌粗暴地扯开周扬的西装扣子和衬衫扣子,却无暇欣赏精壮,充满力度和性感的身体,眯起眼睛盯着肩膀上渗血的绷带问:“都受伤了,为什麽不好好休息?这里很疼吧?是子弹打穿了肩膀麽?有没有伤到神经?医生说多久能痊愈?” “我让你起开!”周扬被他小孩一样无赖地压坐在身上,根本不想回答他的任何问题,只是本能地用没受伤的那个手快速掏出枪,抵在他的腰眼上冷声警告:“我不想再说第三次。” 秦天一点都没把堵在腰眼上随时走火都能取走他性命的枪放在心上,身体没动,嘴上话唠一样地嚷嚷:“不行不行,你得重新包扎,然後打一针消炎药去床上睡觉,你都发烧了肯定是感染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他自说自话了一番,才爬起来,看到他的枪,楞了:“我还以为你勃起了呢……原来是这玩意儿啊……周扬你真是的,枪不要随便拔,一不小心,就要擦枪走火的,知道吗?” 周扬:“……” 05.兄弟之情 周扬的枪伤医生说起码要养一个月,所幸没伤到神经,不会影响以後双手的活动。 周扬太累了,打完了针在自己的房里着了,秦天看了一会他的睡颜,奇怪地没了刚才偷吻的色心,脑子里还有心疼的後遗症,闷的慌,糊里糊涂的难受。 他是真的心疼了。死皮赖脸地目睹了周扬的换药过程,却发现他看上的男人整个上半身上各种各样的伤痕,纵横交错,不堪入目。 秦天无法想象他是经过多少生死关头才留下这麽一身的狼藉,就像最新的枪伤,左肩胛骨被贯穿,如果那枪口往右下偏离一点,那此刻周扬就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这样的联想让秦天後怕到满背脊的冷汗,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了解了周扬所说的刀口舔血,也第一次知道他父亲亲手创立的事业,他日後要继承的帮派到底背负的是怎麽样的沈重。 每天都有小混混为了争抢地盘而被西瓜刀砍伤,被棒球棍砸得血肉模糊,这些细节他不用知道,只需要知道谁赢了,谁输了。可输赢的背後全是鲜血淋漓的场面,光是想一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天哥,扬哥没事,你别那麽担心了。」阿发给他递来了一只烟,点上。 秦天抽了两口,也抽不出个什麽滋味,搁在一边问:「你们知不知道周扬执行的是什麽任务?他不是神枪手麽,怎麽自己被人干了?」 「秦爷吩咐下来的任务我们下面的都不知道,也不让问的。」 秦天无意义地挥了挥手,眉头紧蹙,问:「我老爸现在在哪儿?和我那明星小妈厮混呢?」 「秦爷跟夫人在桐巷那边的别墅,一般没召见,都不让我们去的。」 操,难道他这亲儿子见老爹也要等召见?秦天心里啐了一口,对阿发说:「你带我去,让阿财留着照顾周扬。」 秦老爷子因为娇妻住不惯老宅,特地买了富人区好山好水好风光的别墅陪她住,当然,保安丝毫不敢怠慢,里三层外三层地安排了人,就怕仇家偷袭。 秦天见秦楚铭的手下拦着他的车,放下车窗怒吼:「你他妈不认识我谁啊?」 「少爷……可是老爷他说没他吩咐谁都不见的……」管家一脸为难。 「滚开!」秦天看准了没人真敢堵他,油门一踩,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别墅。 蔡小莲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修指甲,被他硬闯进来吓了一跳。她很快恢复了镇静,站起身来,仪态万千地撩了撩妩媚的卷发,柔声问:「来看你爸爸?」 「他人呢?」狐狸精,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要勾引自己呢,抛个毛线媚眼啊! 「书房吧,你别急嘛,先让管家去通报一声。」 「你当他是皇帝呢,我个太子见皇帝需要太监通报是不是?」秦天翻了个白眼,不理她,往二楼书房走去。 秦楚铭从来就看不上这个吊儿郎当没规矩的儿子,看管家在旁边一再地道歉说少爷硬要闯进来,让管家先出去,皱着眉问:「死人了?你那麽十万火急?」 「差点死人了!你给我说说,你让周扬干什麽去了?他怎麽会受枪伤的?」 「你是在质问我?这是一个儿子对父亲说话的口气麽?」秦楚铭的口气也严厉了起来。 秦天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爸,周扬现在是我的人,你把他安排给了我,我就要对他负责,现在你让他给你卖命,他眼睛都不眨的去,一身伤回来,你让我的手下怎麽看我?自己的人我都叫不动,去做了什麽我心里也没数,你难道不应该给我个交代麽爸爸?」 秦老爷子沈着脸色观察了他一会儿,示意他坐下,抽了两口烟丝,说:「你太心急了,这才回来多久,就什麽事都想管,你有这能力麽?年轻人做事还是要脚踏实地,一步步慢慢来才好。」 「我没有什麽事都想管,我就想管我身边的人,爸你要麽把周扬收回去,要麽让周扬一心一意地待在我身边,他如果只效忠你,我无话可说,可我相信爸你把他交给我,也是有让我借他自己的能力,慢慢培植亲信的原因吧?」 秦天很少那麽正经地和秦楚铭说话,褪去了吊儿郎当的模样,这些话也有那麽一点气势和道理。 「你是觉得我动了你的人不高兴,还是因为周扬?」老爷子眯起眼睛,狐疑地问道。 「没什麽区别,周扬现在是我的人。」秦天正视着他父亲,眼神丝毫没有闪躲。 「你知不知道周扬是什麽人?」 「嗯?」 「不仅仅是周扬,以後你还会有很多为你出生入死卖命的兄弟,你说,他们是你什麽人?」 「你不都说了麽,出生入死的兄弟嘛。」 「错了,表面上,你们讲究江湖道义,讲究手足之情,实际上,他们都是你手上的枪。你对他们有情有义,是为了让这些枪更衷心地为你卖命,而不是真要你把他们当过命的亲兄弟对待,这点,你懂不懂?」 秦天没说话,秦楚铭又接着低声说:「周扬是我手上的一把好抢,我用他,给他钱,给他帮里的地位,让他死心塌地地为我流血送命,这些都是他的本分。你不用去计较我到底让他做了什麽,一只脚踏进黑社会就要有用命换前程的觉悟。我没亏待过他,他愿意继续为我卖命,这就是我们和那些小混混的关系。你还年轻,这麽感情用是,会被人利用的。」 父亲的这番话让秦天极其不舒服,他不管别人是怎麽样的,可是周扬不一样,那是他看上的男人,他只知道自己不想再看到周扬身上多出一道伤痕。 他甚至可以为了周扬真的接手父亲的帮派,只要可以保护到他。 「我可以答应你以後不让周扬去执行任务,不过爸说的,你仔细想一想。」 想屁想,这死老头自己做人不厚道,不把别人的命当回事,他秦天可不是。无论如何,他这次来的目的达到,也没必要和老头多罗嗦,点了点头就要走,被秦楚铭叫住说:「难得过来,和你小妈一起,咱们一家人吃一顿饭。」 啧啧,和小妈吃饭,隔夜饭都会吐出来。秦天翻了翻白眼说:「免了,我如果和她讨论90後话题,我怕爸爸你实在太尴尬,咱还是各吃各的吧。」 不理老爷子脸色不好看了,他大模大样地走出去,看到蔡小莲还在修她的指甲,冷笑一声,甩门而去。 他的周哥哥还等着他回去照顾他呢,美人病重,多好的献殷勤机会!等他宽衣解带,不,衣不解带地照顾他几天,就算是一颗石头做的心也会融化的,一定会的! 06.破碎的少男心 周扬疲劳过度,又失血过多,这麽一个硬汉子,一睡竟然睡了一天一夜。 秦天一边心疼,一边又有些贼兮兮地觉得,这麽个难得的好机会,简直是可遇不可求。他不许佣人照顾周扬,自己守在周扬身边,照顾他的同时,也极尽猥琐之能事。 周扬睡得很沈,坚毅的轮廓这样平躺着看,却是柔和下来不少。他的睫毛很长,因为眼睛紧闭而显得更为浓密,秦天坐在他的床头,痴迷地看着这个男人,小心翼翼地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唇瓣,干燥温暖,一道电流通过指尖导入秦天的心脏,心脏不堪重负地激烈搏动了一下,悻悻收回手指,痴笑着回味那甘甜的味道。 他的嘴唇有些干,可能很需要一点水分,秦天咽了口口水,心里有股欲望叫嚣着去亲一下他,用舌尖舔湿他的唇瓣。况且,他的心上人长得英俊,像是童话故事中的睡美人似的,不知道如果亲一亲他,是不是能把他吻醒呢。 秦天脑子里冒着粉红色的泡泡,闭上眼睛,嘟着他的嘴儿就,慢悠悠地,充满节奏地往周扬嘴上靠去。 他在心里提醒着自己,可不能像上次一样,还没亲到就跌个了狗啃泥,这回说什麽也得把这便宜给占到了。 “老大!有消息了!” 就差那麽0.0001米,他都感觉自己碰到了周扬的唇,阿财那没眼色的东西冲了进来,生生把他就要摘到的桃子给挂了回去。 “老……老大……你趴在扬哥身上做什麽……”阿财被他瞪得头皮发麻,可是老大为啥要用这个姿势瞪他,感觉有那麽一点点的,猥琐啊…… 秦天爬了下来,整了整衣领,没好气地说:“我在运功帮你扬哥疗伤呢!” “什麽功那麽厉害……” “你管我什麽功,我说出来你懂麽你!”秦天拍了下他的脑袋,往椅子上坐好,翘起二郎腿说:“不是说有消息了麽?赶紧的!” “是是,我跟秦爷身边的兄弟打听了,扬哥这些天是去处理帮里的叛徒去了,那叛徒走就走了,还偷走秦爷的账本,以为手里有东西,就可以拿着鸡毛当令箭,结果果断被扬哥哢嚓掉了,见到扬哥的时候还跪地求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自己还有妻儿老小,让扬哥念在兄弟一场饶了他一命。结果被扬哥带回了行刑堂,昨天刚抢了把枪自杀了。” “那周扬怎麽会受伤的?” “叛徒找了同夥放的冷枪,不过凭扬哥的身手,带伤还能把放冷枪的给干了,那身手,那毅力,那帅气的范儿,简直谱写了江湖上永不破灭的神话……” “够了够了……你的意思是,周扬自己把仇都给报了没本少爷插手的余地了?” “额这个……扬哥知道你心里那麽惦记他,一定会很感动的……” 心上人太过强悍,秦天苦於自己没有机会帮他报仇,郁闷地踹了一脚阿财的屁股,还气愤不已地警告:“你妈妈没教过你进房间要敲门麽?以後再冒冒失失地闯进来我就把你给剁了!” 这回他记得小心地把门给关上,锁好了,再回到周扬的床上,看着男人连姿势都没变的睡颜,心尖一阵阵的发疼。 他刷一下把周扬的被子撩开,周扬赤裸的上身,肩膀处绑着绑带,剩下的皮肤,则是青青紫紫,纵横交错的伤疤。 上次见了一回,已经触目惊心,无法直视,现在他就这麽无法反抗地任自己看,秦天跟自虐似的,抚摸着他的伤痕,一道一道地数了过来。 一共二十二道,秦天无比愤恨自己脑补能力过於强大,他几乎能想象的出,周扬经历过多少生死攸关,枪林弹雨的场合,怎麽样在这样那样的危急中全身而退,却留下这一身不堪入目,让他揪心的证据。 膜拜一般,秦天俯下身去亲吻他的伤疤,轻轻地亲吻,也轻轻地说:“我以後会保护你的,不会再让你受伤了,再也不会了。” 男人的身体很健壮,和在健身房里练出来的肌肉不一样,也和欧美男人那种体格大相径庭。他骨骼匀亭,肌理分明,贴在他的身上,仿佛能感受到从他身体里传来的能量,炙热而阳刚,充满着无法言说的吸引力。 男人的体温还有点烫,秦天亲着亲着像是停不下来一样,跟个虫子似的在周扬身上扭动,然後终於又和他完全贴合在一起,摆好了方便接吻的姿势。 这次秦天没有犹豫踟蹰,睁着眼睛对准了,就要覆下唇去,周扬睁开黑漆漆的眼睛,凌厉地瞪着他,直接把他吓得从周扬身上滚了下去。 “你……你怎麽醒了……我……我给你倒杯水……”他手忙脚乱地倒了杯水,把周扬扶坐起来,递上水杯,一脸忠厚老实。 周扬喝了一口,感觉喉咙不那麽干咳灼人了。他清了清嗓子,声音还有些虚弱,但好歹能说出话来:“我睡了多久?” “一……一天一夜了……都是我在宽衣解带的照顾你!你要不要上厕所?我还可以扶你去上厕所的!” “你照顾我,就是趴在我身上照顾?” “也不是一直趴在你身上的……就趴了一回,还被你发现了……”秦天扭扭捏捏地嘀咕…… “秦少,麻烦你的照顾,我没事了。”周扬推开他还一直搂在他腰上的手说:“还有,我提醒过你了,我对男人没兴趣。你喜欢男人,我可以帮你找,飞虎帮的娱乐城有不少长得好的少爷。你如果还坚持要骚扰我,我怕我的抢不长眼睛,到时候就对不住少爷了。” 他说得很轻,几乎可以说是有气无力的。但就这麽轻轻的话,让秦天打了个寒颤。他能听出周扬不是在和他开玩笑,也能听出,周扬对他的骚扰已经忍无可忍,不会再忍了。 秦天讪讪收回手,低下脑袋,悲从中来,假哭道:“我这人怎麽这样啊……你不喜欢我就算了,还要我去找少爷,没听过少男情怀总是诗麽……我那颗纯洁的少男心被你伤害成渣渣了都,再也拼不起来了……周扬你必须得对我负责……不然我死给你看你信不信……” 病中还要受他折磨的周扬只能:“……” 07.忠心护主神马的最帅了 周扬的身体底子本来就好,又加上秦天的“悉心”照料,修养了一个礼拜,周扬就能下地活动了。秦天对此一点都不喜闻乐见,躺在床上能够任他鱼肉的周哥哥是多麽的可爱,虽然他命令禁止自己吃他豆腐,可自己的脸皮是什麽做的?钛合金杠杠的,他硬要往周扬身上凑,又把握着分寸不过分,周扬最後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 周扬好了後第一件事就是着手安排秦天参加帮派的例会。 说实话,秦天挺不想去的,说出来大概也没人信,他有极其轻微的社交恐惧症,集中表现在不愿意和生人打交道,除非生人是像周扬这麽让他感兴趣的。 可是周扬说了,早晚都得见,他也就只能乖乖听话,在周扬的介绍下大概了解了飞虎帮四大堂主的性格喜好,各自负责的生意等等。 “周扬……待会他们为难我怎麽办?”秦天蒲扇着他的大眼睛,任由周扬帮他系好领带,扭扭捏捏不想去。 “有我呢,你怕什麽。” “你肯定是黑帮电视剧看少了,那些电影电视里都演了,空降部队一定会被野心勃勃的手下各种刁难。什麽绑架啦,谋杀啦,陷害啦,跟不要钱似的想来啥来啥,可怜我年方二十,正是青春年华……” “秦少,闭嘴。” “哦……你看,你是我的贴身保镖,连你也对我不尊敬,想叫我闭嘴就闭嘴,人家一点点威信都没有啦!” “首先,老爷子还在,没人敢对你不敬。第二,你如果正常点不要那麽欠扁,我也会对你很客气的。” 他的周哥哥真是说话太直接了,一点都不可爱有木有…… 好说歹说,秦天还是被周扬打扮得人模狗样,拉到了飞虎帮的会议室。没有港片中的阴森恐怖,角落里随时有叛徒的断手断脚,几个老大叼着烟斗一脸江湖气息,那只是个很正常的会议室,正常到秦天误以为自己是某个上市公司的董事,来开董事会的。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四个人,身後各自带了两个手下,每个看着都挺正经,都很有开董事会的感觉。 秦天扫了一眼,心里约莫有了印象,很是妆模作样地在主位上坐下,大方得体地说:“各位堂主好,我是秦天,以後有劳各位多多关照了。” 有礼有节,不卑不亢,出场分可以打个95! “秦少哪里的话,是我们请你多多关照才是。”接话的是负责飞虎帮几个夜总会的冯远涛。他四十上下的年纪,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头上抹了不少发蜡,试图周边支援中央,却抵挡不住微微地中海的头顶。长得嘛,算是其貌不扬,身材有些发胖,听周扬说,这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十分圆滑。 不过也正是这本事,把飞虎帮的几个夜总会搞得风生水起,每年给达官贵人送金卡,帮飞虎帮通了不少关系。 “我们是为秦少卖命的。秦少以後有什麽吩咐尽管说,我和我的兄弟们怎麽对秦爷效忠,就怎麽效忠你。”这人叫卢金华,比冯远涛年轻的多,身上有些痞气,头发染得五颜六色,跟颜料盘打翻似的,毫无半点品味。他是负责飞虎帮酒吧生意的,三教九流的人都打交道,很讲义气,底下的小弟个个肯为了他不要命。 “呵呵,秦少以後就指望跟着你发财了。”飞虎帮的财务汤爷,长得人群中随时被淹没,十分适合当间谍,过目即忘,看一百遍都想不起他容貌的脸。 “啧,你们一个个马屁倒是拍的响,秦少这麽个後生仔,什麽世面都没见过,我黄天祥倒是想看看秦少凭个什麽本事接秦爷的班。你们还当是封建社会太子继位那一套,笑死人了。” 来了来了,桀骜不驯想要谋朝篡位的反骨仔出!现!了!秦天眨巴着眼睛,水汪汪地望着周扬,用他丰富多彩的眼神传达:我说吧,果然就是这样的意思…… 黄天祥的手下给他们大哥点了根烟,还没抽起来,周扬就皱眉冷声说:“翔哥,灭了,秦少不抽二手烟。” “哈哈,秦少真金贵。混黑社会连根烟都不抽,干脆去金环办公楼里当白领好了,办公室里都禁烟的。”黄天祥嚣张地抽了两口,还要讽刺秦天,蓦的,脑袋就被一支枪抵住了。 操,周扬什麽时候到走到他身边来了?他的两个保镖也想把枪被黄天祥做了个手势制止了:“扬哥,你这是做什麽,开句秦少的玩笑你就动刀动枪的,窝里斗?” “把烟灭了。” “阿祥你就灭了吧,要抽烟什麽时候不可以,都是自己人,有话好好说。”冯远涛掏出手帕来擦了擦汗,劝解道。 黄天祥不怕脑袋上的枪,他知道周扬不会真的开枪,只是帮秦天树树威风罢了。冷笑一声把烟掐灭,周扬收回枪,回到秦天身後,冷声说:“你们有什麽不满去和秦爷说去,不然只要是飞虎帮的人一天,就别打那些偷鸡摸狗的算盘。秦少是年纪小,但你们如果因为他年纪小想糊弄他,别把我周扬当死的。” “大家都开玩笑呢,扬哥你也别太较真了。来来,我们开会。”汤爷出面打了圆场,气氛总算不那麽一触即发的尴尬了。 整个会议,黄天祥的脸色都不怎麽好,他当然脸色不好,挑衅秦天,是为了试探周扬的反应,现在试探出了结果,这小子这辈子就打算卖给秦楚铭父子了,真是条忠心耿耿的狗,只是这秦天看着是扶不起的阿斗,跟错了人,他真有点为他可惜了。 而秦天,根本没听进四个堂主的报告,他心脏噗噗乱跳,满脑子都是他周哥哥挺他保护他的英姿,又感动又钦慕,百感交集到不知如何是好。 於是秦天第一次具有跨时代意义的堂主会议,在他的脑补中开始,又在他的脑补中结束了,唯一的收获是:周扬实在帅到九霄云外,简直惨绝人寰,不让人活了好吗! 08.美人计必须给力 秦天觉得,他再也找不到比周扬更优秀的保镖兼老师了。在他的强压之下,自己在一个月里已经能听懂手下每个月的工作报告,甚至能犀利而帅气地指出不合理的地方。 他为这种进步沾沾自喜,像个叼来了骨头的小狗,眨巴着眼睛求周扬表扬。 周扬鸟都没鸟他,只说了句:“你要在帮里竖立威信还早,他们表面上不敢得罪你,心里的主意都不会少。” 只要有周扬在,谁管威信不威信的,有谁敢挑衅就被抢指着脑袋实在太帅好不好。 虽然学习算得上小有所成,但在追男朋友的事情上,秦天发现,自己一筹莫展,成绩为零。周扬用他切身的行动告诉他,他是个直的,无论他怎麽样献媚讨好都没用,周扬对他好,仅仅是因为这是他的职责罢了,完全感召不到他突破天际的个人魅力。 秦天对此表示十分苦闷,跟个死狗一样趴在桌子上,蹂躏着小雏菊的花瓣,嘴里念念有词。 阿财挪着小碎步往他身边凑过来,只听到:“他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喜欢我,嘿嘿,他喜欢我。”一头黑线,表示秦少真的有颗和黑道少爷格格不入的少女之心。 “秦少,你看上哪个妞儿,大胆去追嘛。咱们纯爷们儿,想要就自己抢,她敢不从就从身体到心把她完全给征服了!再把她家父母兄弟七大姑八大姨给征服了,铁血真汉子就要不畏艰难,敢想敢做!” 秦天翻了个白眼,心想,真要是那麽简单就好了。他的周哥哥简直就是和尚转世,六根清净,无论自己怎麽的露咪咪露屁屁,他就跟看石头一样,完全无动於衷! 想来也是,周扬说自己不喜欢男人,他就算露个菊花,周扬也未必能联想到这地方除了排泄还有别的功用。可事情奇怪就奇怪在,周扬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直的,却从没听说他有过马子玩过女人。 这就很神奇了,作为个健康的成年男人,连阿发阿财没事儿都会去夜总会找两个相好打两炮,而周扬却是从来没有的。问他为什麽不去找个女朋友,他说自己给不了人安定的生活,还是别害了人家的好。 这思想这觉悟,放哪儿都是杠杠的纯爷们儿。可再纯爷们儿,也不能一辈子靠右手解决问题不是? 秦天琢磨来琢磨去,琢磨出了个馊主意。 一天开完会,秦天把冯远涛叫进了自己的书房,还特意让周扬别跟着。冯远涛不知就里,摆着一张讨好的脸,搓着手问:“秦少有什麽吩咐?” 秦天高深莫测地打量了他一会儿,装模作样问:“最近生意怎麽样?我听手下说咱娱乐城好久没新货色,被洪帮新搞的什麽一条龙服务给比下去了。” “呵呵,怎麽会呢,洪帮走的那是低端路线,找的都是些村姑来撑场子,哪里能和我们比夜总会的少爷小姐比。” “话说,我上回去娱乐城随便看了看,也没看到什麽特别漂亮的妞儿。你确定那种姿色平庸的真能给咱帮赚钱?现在的男人都饥渴成那样了麽?” “怎麽没好看的,前两天刚收了几个大学生,一个赛一个的清纯,我正在和手下商量下个月搞个学生妹制服派对呢!”工作能力被质疑的冯远涛着急给自己辩护,然而看到秦天闪着贼光的眼睛,突然开了窍,淫笑道:“秦少想要验验货跟我说就是了,不满意算我的!” “嗯,来个看着纯点的,别给我整个满身风尘气一看就是卖的。还有,人最好主动点,热情点,我其实也兴趣不大,主要是想验收下你的员工素质。” 秦天说的一本正经,冯远涛心里鄙视的他要死。看秦天年纪轻轻色性不小,要清纯的还要主动的,妈的嫖就嫖了,还装逼,不愧是秦楚铭的儿子,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腹诽归腹诽,冯远涛还是笑着拍胸脯,保证完成任务。 当天晚上,秦天说在家里太闷,缠着周扬去新海娱乐城玩,周扬不想去,被他又哭又闹,吵得没了办法,不得不妥协了。 一开始秦天也就是开了个包间跟手下kk歌,k完歌,大家都喝high了,秦天大手一挥,让经理给带来的小弟一人安排个姑娘,自己也搂着一个,对周扬笑笑说:“周扬你要不要啊?我突然发现这里的妹子都挺正的。” 周扬没对他突然变了性向大惊小怪,看都没看他,表示完全没兴趣。他那麽冷冰冰,也没哪个小姐敢凑上去,秦天切了一声说:“那我们去玩了,你就睡我隔壁那间吧,方便保护我。” 在自家地头,不用处处草木皆兵。周扬进了房间先洗了个澡,出来却发现灯黑漆漆的全关上了。 “谁?!”他觉得屋子里有别人的气息,手握着枪警觉起来。 “扬哥,秦少让我来伺候你的。我是今天晚上你见过的那个小玉啊。”周扬打开灯,看见一个半裸的女人坐在他的床上,身姿妖娆地卖着骚抛着媚眼。 确实是夜总会的小姐。周扬收起枪,眼神从她丰满的身体上移开说:“滚出去。” 小玉巧笑着走到他身边,作势想往他身上贴,被周扬躲开说:“再靠近我半步,对你不客气。滚。” 哪里有男人对个半裸美女这麽凶的,小玉被吓到了,又不能不完成任务,只能僵着脸说:“扬哥,我……” 她还没说完,周扬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门一开,把人给推了出去,利索地关上,像是赶走了什麽肮脏不堪的东西,又跑进洗手间重新洗了个澡。 秦天在另一间房间欢快地吃着薯片喝着牛奶,看着他男人跟柳下惠似的坐怀不乱,连一点怜香惜玉都不知道就这麽把人给赶出门,心里比喝了蜜还要甜。 就这样了周扬还敢说自己是直的?哪个直的看到半裸的女人连呼吸频率都不变,多一眼都不看的?除非是阳痿吧。 他的周哥哥那麽壮,绝对不可能是阳痿。所以坚持自己是直的什麽的肯定是在骗他的! 下回自己亲自操刀上吧,看看他看到美男裸体是不是也那麽处变不惊,横竖周扬也不能像赶那女人一样把他给赶出去,秦天乐颠颠地觉得自己前途一片灿烂,不爱美女爱美男什麽的,真是想想都太过美好! 09.卧了个槽这都可以? 试验周扬是不是对大胸脯女人感兴趣,自己没dcup没法亲自上,可是如果要证明他对男人(特别是自己这种性感帅气的男人)会不会脸红心跳,秦天当仁不让,觉得全世界没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可是美男计说得轻巧,他也不能跟那夜总会小姐似的没事儿往周扬身上蹭吧?周扬什麽样的警觉心,别到时候他连拖衣服展示他性感躯体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周扬拔出枪来指着脑袋,什麽气氛都被破坏光了。 到底应该怎麽顺理成章极其自然地向周扬展示自己的男性魅力,秦天想破了脑袋,琢磨出了N种方法,不是觉得太过做作,就是觉得不够给力。 最後破罐子破摔,决定单刀直入,宁愿华丽的摔倒,也不要无谓的徘徊! 势在必得的秦天给自己美美地洗了一把澡,仔细地刮了刮毛发,对着镜子自我欣赏了很久,感叹上帝造人真是太过不公平,瞧自己这身段,这样貌,这标标准准的六块腹肌,这不肥不瘦恰到好处的胸肌,连胸上的几根毛都鬼斧神工,灿烂夺目,更不提下身的威武雄壮了! 不行不行,再这麽看下去自己都要爱上自己了。穿上件合体的西装,哼着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给自己喷上最能凸显他邪魅狂狷的男士香水,给自己十分客观地打了九十九分,在心里给自己加了个油,风情万种地走出浴室。 「天哥……」阿发看着他的表情有点扭曲。 秦天以为他被自己的风华绝代感召,摆了个很骚包的姿势,倚着门口哼哼:「嗯?」 「我们……我们今天是去参加黄帮老爷子的追悼会,你这麽不朴素,真的……真的合适吗?」 「……」 「我操你懂个屁,天哥那风采,就算穿着十元三件的便宜货,也无法阻挡他由内而外的华丽气质!」阿财最近好像换了盲目崇拜的对象,秦天想,可能是因为最近自己越发有当人老大的威严,把他给折服了。 怀揣着这种由内而外的华丽气质,让阿发和阿财先去车里等着,秦天出门前,一下子软倒在沙发上,对着周扬呻吟道:「周扬……等等……我肚子疼……」 周扬转过身看着他,面无表情说:「我去帮你叫医生。」 「不……不用,你扶我去床上躺一会?哎哟怎麽会突然肚子疼的,一定是昨晚的生蚝不新鲜……」 周扬走过来扶起他,秦天整个人靠在周扬身上,挪啊挪啊挪到床上,使出他能问鼎奥斯卡小金人儿的演技,装腔作势擦了擦额头的汗说:「周扬,还是很疼,嘤嘤,你说我是不是快死了。」 「没听说有人会因为腹疼死掉。要麽我去给你找医生,要麽给你拿个止疼片。黄老的葬礼你父亲都会去,你不去太失礼。」 「别啊!」秦天扯着他的手不让走,急道:「我……我止疼药过敏啊……你,这样,你帮我揉揉肚子吧?说不定揉一会儿就不疼了。我听说女人痛经的时候都是这麽干的,一揉就见效!」 「……」周扬嘴角抽了下,胳膊被他八爪鱼似的缠着,看他真疼的一脸扭曲,连痛经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在他床边坐下,说:「你躺好了。」 秦天奸计得逞,差点想鲤鱼打滚,在床上翻滚一圈。毕竟还装着柔弱,乖巧孱弱地躺了下来,主动自觉把衣服刷拉一下扯开,露出腹部,跟个四脚朝天晒白花花的肚皮求抚摸的小花狗似的,拉着周扬的手放在自己那性感逼人的小肚子上说:「就这儿疼!」 周扬的手很大很暖,常年握枪的指腹有着厚实的老茧,在他的肚子上力道适中地按压,秦天本来就不疼,却被他弄得一股邪火从小腹窜了起来,肚子像是变成了性感带,酥酥痒痒的,舒服得他差点呻吟了起来。 老子性感的腹肌摸着手感很好吧?是个人摸着都会兽性大发吧?周扬怎麽一脸淡定毫无反应,草操这不科学啊?不行,得来点猛的! 「对,就这样……哦……嗯……啊……真舒服……」秦天当真没羞没臊地呻吟出来,周扬的脸色终於有点怪异了,问:「你到底是疼还是舒服?」 「唔……他妈的……又疼又爽……不要停,继续摸我……」他一边把身体往周扬方向凑,一边把精心穿上的衣服慢慢脱掉,用最上身的姿势,裸着肥瘦适度,要肌肉有肌肉,要粉红色奶头就有粉红色奶头的上身,蹭啊蹭啊,一使劲,坐到了周扬的怀里,手还不规矩地往他下身探去。 啧啧,真大,就是不知道是正常情况下的水准还是勃起後的水准,等把他拐上床後一定要拿把尺子好好地量上一量。 秦天一脸猥琐地摸着周扬的枪,感受到那东西好像起了反应,才摸了几下就有变得更大的趋势,心里得意的开了花,还让你他妈的宣称自己是直的! 周扬如果这时候还不知道他打的是什麽丧心病狂的主意,那就死蠢了。他坚定不移地把狗皮膏药似的秦天从自己身上撕下来,拿开他的手,弯腰捡起他随便乱脱丢到一边的衣服,帮他一件件地穿上,连领带都一丝不苟地打好後说:「舒服了就去参加追悼会,兄弟们还等着呢,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头也不会地走了,留下秦天躺在床上眨巴着眼睛心想,我了个大操不是吧?这都可以?周扬是柳下惠闭门弟子吧?都硬了还能把他硬生生的推开?低头看了看自己可怜的在被周扬摸到身体那一刻就稍息立正站好的兄弟,秦天连哭都哭不出来了,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一边自我催眠:这不是你的手这不是你的手,这是周扬的手是周扬的手,一边咬牙切齿,欲哭无泪。 敢情就算证明了周扬对男人有兴趣也是没有意义的,那石头一样硬邦邦的男人三百六十度无死穴,勃起後都能当没事儿人似的走人,哪路搞基大神告诉他,究竟该怎麽样搞定这块难啃的骨头,实在是太他妈富有挑战性了! 10.失恋很惨的好吗? 阿发和阿财看到周扬一脸冰霜地走出来,没敢问怎麽秦少那麽久了还不来?又在日头下站了很久,秦天终於姗姗来迟,表情没比周扬好多少,跟有人欠他钱似的,满满的都是苦逼。 「老王,开车。」周扬抬手看了看表,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黄老的追悼会已经开始了,秦天去的那麽晚,已经不怎麽尊敬,估计老爷子会有所微辞。 秦天纯洁的少男心刚刚被周扬踩成渣渣,脸皮厚不起来了,坐在车里一个人生闷气也不说话。 果不其然,秦楚铭看见儿子,脸色非常难看,他没骂秦天,而是看着周扬,沈声问:「怎麽回事。」 「对不起秦爷。」 「爸,不关他的事,我吃坏肚子了。」再怎麽怨怼周扬的不解风情,他也不能让周扬代他受过。 秦楚铭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说:「进去吧。」 黄帮的老爷子黄沛丰以前一直是跟着秦楚铭打天下的。後来就算自立门户,和飞虎帮还是一衣带水的关系,几十年下来,虽然不说发展的多壮大,至少也有自己的地盘和势力范围。 黄沛丰为人讲义气,重道义,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好色。他家里有老婆有儿子,外面起码养了四五个,偶尔还打打野食,听说是这次出事也是在他情妇的床上马上疯才挂掉的。 秦天最看不上这种人了,不过是一个混黑社会的,却把自己当个皇帝,恨不得後宫三千,也活该他年纪不大死在女人身上。还好他爹还有那麽一点不足为道的下限,虽然吃嫩草让他不齿,好歹不是养了一个院子的嫩草,还死得这麽难看。 鞠躬送花後,秦天一秒锺都不想在灵堂多呆,走出来招呼周扬回去,被抽着烟的秦楚铭叫住:「坐我的车。」 他们父子两其实很少有单独相处的时候。一来这些年的分隔两地,没有足够的机会去培养父子亲情,二来,秦楚铭现在有自己的家庭,秦天看到和他一样大的後妈就烦,更是不会跟秦楚铭多走动。 「我听帮里的几个堂主说,你最近表现还不错,连财爷的帐有问题都看出来了。」 「嗯,周扬教的好。」 「处理的也不错,恩威并重。」 「周扬出的主意。」 秦楚铭的皱起眉来,端详了会低着头玩指甲,不愿意跟他目光交流的秦天,说:「你也不能太依赖周扬。他比你有经验,也比你会做事,参考他的意见是对的。但你以後是他们的大哥,什麽事情都要问周扬,谁会服你?」 「哦。」 听出秦天兴致不高,简直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秦楚铭转移了话题:「周日我约了蒋局长喝茶,你一起来。把你那头黄毛去了,打扮得正常点,蒋局长会带他女儿一起来,他女儿也刚留学回来,你们应该会有共同语言。」 操不是吧,他爸竟然在给他安排相亲?拜托,他的人和心都是周扬的,这辈子非周扬不要了,谁知道那个什麽蒋局长的女儿会不会看上他,万一真看上他了对他死缠烂打这不是没事儿给自己找事儿麽? 「不去!」秦天头摇得像拨浪鼓。 「必须去,我也没让你一定和人家小姑娘怎麽样,认识个朋友总是没坏处的。」 「不去不去,我才多大,你就想着让我乱搞男女关系了?!」 「我会让周扬带你去,下车。」秦楚铭根本不把秦天的拒绝当回事,秦天翻了个白眼果断下车,他到时打扮得乱七八糟,看到底谁丢脸。 他的情绪今天真的非常差,诱惑周扬未遂,周扬在勃起的情况下还能把自己推开,这得对自己多没兴趣才做得到啊?正常人怎麽起码也得撸回管吧?周扬可好,跟没事儿人似的,他就算再没心没肺二皮脸,都觉得被人这麽拒绝,跟被打了个耳光没两样,十足的羞辱。 可是让他就这麽认定了周扬对他完全没那方面意思,自己可以放弃洗洗睡了,他又不甘心。 一个人一辈子有多少次一见锺情啊?他那麽喜欢周扬,从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非他不可了,这绝对是老天爷的启示啊,他怎麽能随随便便的放弃呢?万一他的後半辈子再也找不到这种爱情的感觉了怎麽办? 他可怜的爱情受到了巨大的挫折,秦楚铭竟然还叫他去相亲?相他妹啊! 秦天懒懒地回书房打游戏,cs打不过十分锺就被人爆头,做什麽都不顺,心情差到极点。把鼠标一摔,秦天让周扬进来,直接了当地说:「我爸让我相亲去,你怎麽看?」 「蒋局的女儿麽?挺不错的。如果真能和蒋局结亲,那飞虎帮这个靠山就牢固了。」周扬就事论事。 「你和我爸脑子里除了帮派还有什麽?这是我的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你让我为了帮派利益去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秦天难得不插科打诨,说得一本正经义正严辞。 周扬处变不惊地问:「不然呢?」 不然呢?!如果别人这麽问,秦天最多当那人和自己脑回路不一致,甩甩手让他滚蛋就是了。可是这麽问的人是周扬,是他明里暗里表白了无数次,天天没事就粘着他告诉他自己对他多有兴趣的周扬!秦天觉得自己的满腔热情和爱意都喂了狗,周扬不接受也就算了,还十分地支持他去相亲! 秦天心里酸得要死,他是皮厚,是没心没肺,可是被喜欢的那麽不当回事,他也会难过的,一难过,秦天说话也就不过脑子了,他把书桌重重一拍来增加自己的气势,认真严肃道:「不然呢!你说不然呢?周扬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吧,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多想跟你在一起,你还问我想怎麽样?我想和你好,跟你谈恋爱,不想和莫名其妙的女人为了利益结婚,你不喜欢我我知道,可你好歹顾及下我的心情吧?就这麽推着我去相亲,我又不是个死人,失恋的感觉很不好受好吗?」 11.连相亲都是个炮灰命 「秦少,我说了,我不喜欢男人。」周扬的声音还是那麽的冷静,把他撕心裂肺的表白当无物。 「呸!你骗谁呢!」秦天气势汹汹地走到周扬跟前,微微仰头看着比他高一点的周扬说:「你敢说你喜欢女人?喜欢女人你能推开前些日子我在夜总会给你安排的那个大波美女?喜欢女人你能过清道夫一样的生活进帮几年一个马子都没泡过?喜欢女人早上被我摸一下你就勃起?你他妈当我傻的呢,直男这借口太没诚意了你知不知道?」 「……」 「周扬,你跟我试试吧,我喜欢你啊。」他说着这话,鼻根发酸,觉得自己怎麽那麽苦逼啊,第一次这样喜欢一个人就是一场苦恋加单恋,老天果然在惩罚他以前对感情不怎麽认真。 可是对着不对的人为什麽要认真?大家都是玩玩算数的。他的认真只给周扬,可周扬却不会回应他的认真。 秦天越想越觉得自己苦逼暴了,看着周扬漆黑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刚毅的下巴,单薄的嘴唇,秦天心想,反正都被拒绝成这样了,不如干脆吃个豆腐,也不会亏本到家。 他伸手搂住周扬,对着他的唇亲了上去,怕周扬推开他,几乎用了八爪鱼缠猎物的姿态,牢牢扯住周扬不让他走。 嘴唇相贴的感觉真他妈太美妙了。这不是秦天的初吻,他知道接吻应该怎麽样才能让对方动情。可因为对象是周扬,秦天的嘴唇碰到他的时候,脑子刷一下一片空白,跟被格式化了一样,别说使出什麽技巧,连身体都在微微发抖,心脏砰砰地跳,都要跳出喉咙口。 周扬的嘴唇干燥而温暖,带着十万伏特的电流对他进行狂轰滥炸,就这麽贴着,什麽也不做,都好像过了一辈子,又好像一瞬间转瞬即逝,他没来得及进行更深入的探索,周扬推开了他说:「够了,秦少。」 刚被灼烧得热乎乎的心肝仿佛被扔进了西伯利亚的冰窟里,周扬的拒绝从容不迫,冷淡直接,甚至连被忽然侵犯的愤怒都没有,有的只是对他的满不在乎。 秦天一天之内接二连三被打击的体无完肤,绝大的挫折感笼罩着他,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了,後退两步,无力说:「对不起,给你造成困扰了。我懂你的意思,以後都不会再勉强你了。」 周扬眼神动了动,没说话,点了点头,带了书房的门。 秦天自诩是个二皮脸,特别是在泡仔这一事情上,看上了谁就主动出击,狗皮膏药似的往上贴,就算用烦的也把对方给烦化了。 可周扬是不一样的,他没办法像对待别人一样,把他的拒绝不当一回事。在周扬面前,他的二皮脸突然有了可以被测量的厚度,在周扬的打击面前迅速溃败,不堪一击。 秦天想,周扬一定是他以前不拿感情当回事游戏人间的报应。现在他被这报应折腾的身心俱疲,不自禁问自己,他应该继续麽?他还能怎麽继续呢? 任何的追求行为,说到底都不是单方面的。就算被追求的那人再高贵冷艳,冷若冰霜,在互动的过程中总是有那麽一星半点的回应,那些回应就是鼓励追求者坚持下去的动力。 而这小半年里,他没从周扬那得到哪怕是一个微笑的回应。秦天嘲笑自己,也就是你金刚钻般坚强的心脏能一如既往地自取其辱。 都到这份上,放弃吧,就算周扬没女人没感觉,对男人有反应,他喜欢的对象也不可能是自己。秦天把自己扔进沙发,埋在沙发垫上,做了这个艰难的决定。 他和周扬并没有在一起过,也谈不上分手或者失恋,他单方面狂热的追求中止,两人自然还是黑帮大少和得力助手兼保镖的关系,对周扬来说只是少了困扰,对秦天来说……好吧,他承认天天能看到周扬还是件让他高兴的事,他不想让周扬离开自己,哪怕他在自己身边也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身份。 周六的时候,周扬还是催着秦天去赴约。秦天没怎麽折腾,乖乖把他那头黄毛给洗了,穿得正正经经,看上去像个纯良的大学生。 周扬端详了他一会,说:「还是黑发顺眼。」帮他整了整领带,难得有点温柔。 秦天心一颤,立马告诉自己:你激动个屁啊,你黑毛黄毛七彩琉璃毛他都对你不感兴趣,别因为一句随口的夸奖又屁颠屁颠起来了! 他打扮得人模狗样也不是为了真的和那个什麽蒋局的女儿能凑作堆,只是为了不让周扬挨骂罢了。席间秦天一句话没说,装着深沈忧郁,连那女孩子叫什麽,长什麽样都没特别留意。 秦楚铭在和蒋局长就明年飞虎帮投资的几个生意打太极拳,他实在闷坏了,秦楚铭笑说:「我们这些老头子说话闷,年轻人耐不住了,不如让亚亚跟秦天出去逛逛吧。」 「是啊爸,我刚回国,还有好多地方不熟悉,秦天当陪游挺好。」 「你这孩子怎麽把人秦公子当陪游?不好意思,秦老弟,亚亚没规矩惯了。」 「这有什麽,亚亚纯真可爱,我就挺喜欢d。」秦楚铭哈哈大笑,对秦天命令道:「你就陪亚亚去吧,照顾着人女孩子一点。」 秦天再不情愿,也不能当着那麽多人的面拒绝一个小姑娘的邀请,只能点点头站起身,看了一眼周扬,知道他肯定不会介意,还会尽忠职守在後面跟着保护自己,一阵讲不清楚的酸涩感,带着蒋亚出了饭店。 两人在路上走着,蒋亚突然说:「不好意思秦天拿你当借口了。」 「没事,我也不想呆那儿。」 「呵呵,你这人看着还挺不错的。我以为我爸朋友的儿子都是那种精英样的呆子呢,没想到你看着一点都不呆,还挺生动活泼的。」 生动活泼……秦天嘴角抽了下,他那种一言不发,兴趣缺缺的死人脸都能被看出生动活泼? 「你能不能好人做到底啦,我一会要和我男朋友看电影,我爸不让我跟他在一起,你能和我们一起去看麽?然後送我回家,我爸就不会疑心了。 什麽情况?蒋亚有男朋友?还要自己陪着一起去约会?秦天的世界观又被刷新了。 「拜托啦!我也知道我们才刚认识我提这种要求很奇怪,可我爸平时都不让我出门的,拜托拜托。」蒋亚双手合起作揖,一脸恳求。 秦天挠挠头,心想反正自己早早回去也不能跟秦楚铭交代,不如就助人为快乐之本一回吧。 「不过,你得和我的手下一起进场,没问题的?」 「当然没问题,票包我身上!」 12.因祸得福? 蒋亚的男朋友在电影院等他们,秦天一看,丫那范儿,脑袋染得五颜六色跟被泼了油漆似的,那耳垂上叮铃咚咙十几个圈儿都找不到能落脚的地方,还有那气势如虹,恨不得昭告天下他来自非洲某原始部落的鼻环,突破天际的烟熏妆,就连秦天这麽个打扮非主流的,都看不下去了。怪不得蒋亚爸爸不同意女儿跟他在一起。 “我男朋友阿威,他是个艺术家,呵呵。阿威这个是秦天,我新朋友。” 自诩为曾经的艺术家的秦天头皮炸了一下,艺术家还是个孩子,不要侮辱艺术家,可以吗? 艺术家阿威同志用下巴和秦天打了个招呼,秦天摸了摸下巴,实在无言以对。 看电影这种事情,如果真的是情投意合的小情侣,坐在乌漆麻黑的电影院里,那是最好不过的约会场所,看到兴起之处接个小吻搂个小腰,说说情话,就算是两个男人都没有人会注意。 蒋亚和阿威自然深知电影院约会的好,秦天旁边坐着周扬,就有点心情七上八下。如果是之前,秦天还没有放弃周扬的时候,他大可以乘黑干点儿什麽没脸没皮的事儿,可现他已经信誓旦旦要跟周扬划清界限,偏偏老天这时送了那麽好的场合给他,不干点儿吃豆腐的事情出来真是对不起自己。 电影已经开场了,是部矫情的文艺片儿,秦天吃着爆米花儿,心思全然不在电影上,纠结这手要不要往周扬腿上放。 放的话,周扬会把他的手拿开吧?不过最多只是拿开罢了,他也不能在电影院大叫非礼吧。 爆米花一个个往嘴里丢,每丢一个都想直接把手改道去摸周扬,纠结万分的秦天十分锺就解决了一大桶爆米花和一杯可乐,偷瞄周扬,他正在认真地看电影,也不知道这电影有什麽好看的,男女主角哪个长的有他好? 试探着伸出手去,又刷地缩回来,这麽循环往复了几百次,手臂虽然只是小幅度的活动,隐隐就感觉有些抽筋,不得不甩甩手放松一下僵硬的肌肉。 “手怎麽了?”周扬注意到他的动作,眉头皱起,控制着音量在他耳边问。 操,就这麽轻轻说一句话自己耳朵就发热发烫要不要这麽没用啊?秦天蔫蔫回答:“爆米花吃太快,手抽筋了。” “……”周扬大概是没弄明白为什麽爆米花能把手给吃到抽筋,无奈地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力度适宜地被他按摩起了小臂。 秦天没想到自己抽筋个手还能有这样的福利,瞬间找不到北了,傻傻地感受周扬温暖有力的手,热度从手传递到周身,全部都热乎乎的烫贴。 妈的早知道自己周扬那麽上道,自己还纠结个屁,刚坐下就应该装抽筋了好吗? “好点了没?” “没……还抽着呢……”他又不是傻的,就算好了也不会说出来啊! 周扬继续按摩着,直到觉得他的手臂发热了才说:“差不多了,老按也不好。”说着抽回了手,又专心看起了电影。 又不能跟他身体接触了……秦天有些遗憾,但怎麽说这豆腐也是白来的,太得寸进尺就不好了。 哎算了,都决定不再纠缠他了不是吗?偶尔吃吃豆腐当止止心瘾,秦天把手塞到了屁股下边,以防止再它们再犯贱。 电影结束,秦天充满绅士风度地要送蒋亚回家,看蒋亚和穿孔达人男难分难舍的吻别,简直悲从中来,这麽个走在街上都会吓到小盆友的肥猪流都有人爱,自己为什麽没有?老天太不公平了! “谢谢你啊秦天。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什麽时候能跟阿威约会一次。” “鸳鸯的命运总是被棒打,我很懂你的……”秦天拍了拍蒋亚的肩,心想,自己要是有闺女看上那样的人,他肯定不仅仅棒打鸳鸯了…… “我也知道我爸不喜欢阿威,可是……感情这种东西又不是自己能控制的,我就是觉得阿威对我胃口。你不知道我爸爸这人多霸道,前几年为了拆散我和阿威,非得把我送出国,现在我好不容易回来了,难得阿威还对我不离不弃,我是铁了心的要和他在一起的。”蒋亚说到动情处,都有些泪光闪闪。 秦天非常煞风景地想,你这不是铁了心,是吃错药了吧……好吧……审美观这种事情是不能勉强的…… “那……那祝你们幸福了……” “所以秦天,你能不能以後经常这样帮我,假装和我约会……我知道这样很为难你,但是……我一定会想办法报答你的……” 秦天头大了,其实帮帮蒋亚没什麽,可是老跟他们一起约会,感觉像他和肥猪流男在交往会不会太刺激! “我觉得……我还是考虑一下吧。” 蒋亚有些失望,还是理解地点头说:“无论怎麽样,还是谢谢你,我先进去了。再见。” 操,这都是什麽事儿,自己相亲也成炮灰不说,还得晋升为王母娘娘帮人成就好事?他一定是今年没去泰国拜四面佛吧…… “秦少,你没事吧。”秦天一转身,周扬已经走到了他边上,难得从他冰山脸上看到有些关切的眼神,让秦天心里一怔,没有答话。 “天涯何处无芳草,我不懂怎麽安慰人,不过,蒋小姐既然心有所属,你想开点。” “我怎麽想开啊……周扬你说我怎麽就那麽倒霉,无论喜欢谁都没个好结果。”有杆子递来不随棍上就不是秦天了,他立马低下头,装得委屈得不得了的小模样,喃喃道:“喜欢你吧,你就对我不假辞色。好不容易决定和个妹子好好交往一场吧,人家已经有了男朋友还让我成全他们……我的心脏再强大也不是生出来就被践踏的对吧……” 秦天觉得自己演技简直可以打一百分,那种委屈的劲头表现的惟妙惟肖。然後神奇般地背上一暖,周扬把他搂进了怀里,轻轻地,安慰似的拍打着他的背。 13.五年以後 五年後 ”阿财,你说老大这回能坚持多久不被扬哥捉回去?” ”那还用猜?以扬哥的能耐,老大撅个屁股就能知道是拉屎还是放屁,我看扬哥一回去见不到老大,马上就能过来逮他。” ”啧啧,老大也真是,每次都学不乖,老爱跟扬哥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又哪次能玩得过扬哥。” ”咱为他们担心个毛啊,老大和扬哥相爱相杀,我们当喽喽的别干着卖白菜的活儿操着卖白粉的心。来,唱歌,我要献唱一首《那麽爱你为什麽》给我们亲爱的老大……” ”娘的那是老子的经典曲目,麦拿来!” 娱乐城的KTV里,阿发和阿财正在包厢里争当麦霸,而另外一间更大的包厢里,秦天正搂着两个的鲜嫩男孩儿吃豆腐。 ”天哥,来,吃口哈密瓜。” ”天哥,再喝口酒嘛……” ”美人儿,我要你们用嘴喂我……” ”天哥好讨厌,就会欺负人……” 这两个男孩子是冯远涛新收来的,知道秦天最近改了口味喜欢看上去纯纯的小男孩,特地没让他们挂牌前就让秦天过来玩玩。 ”涛哥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好了,这几年收的孩子一个比一个漂亮。”秦天翘着二郎腿抽着烟,任两个男孩子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的挑逗,跟站着的冯远涛聊着天。 ”那是天哥你会来事儿,秦老爷子退下後,你把飞虎帮的生意管的井井有条,这娱乐城现在已经是市里最高档的销金窟,那些有钱人不找这儿的小姐少爷作陪,都不好意思请人谈生意。 ”过奖,都是靠兄弟们帮衬。”秦天气度不凡地抽着烟,侧脸看着帅气逼人,把两个小男孩都给迷得直往他身上贴,都想攀住这棵大树,那就吃香的喝辣的,什麽都不用愁了。 ”那天哥你好好玩,有吩咐了再找我。”冯远涛鞠了躬退下,秦天一改刚才色迷迷的模样,反而有点冷淡。 ”天哥怎麽突然不高兴了,是不是我们伺候的不好?” 秦天已经装着放浪形骸好多年了。一开始,是为了报复周扬对他满腔的爱意置之不理,满不在乎,既然周扬把他当个草,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周扬一个男人,他何必不自己出去找点乐子,委屈了自己,一张热脸去贴周扬的冷屁股。 後来,他发现事情和他想象中有点出入。 周扬虽然明确地拒绝了他,再怎麽对他温柔,只解释把他当兄弟,可每次他在外面泡妞泡少爷,周扬总会第一时间赶来把他抓回去。 周扬说那是不想看着飞虎帮的当家在外面声色犬马,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丢飞虎帮的脸。可秦天不知道为什麽,从他每次”捉奸”一般的神情,紧皱的眉头,还有严厉的警告中发现他对自己那一星半点,和对别人不同的情愫。 如果真的一点不在乎他,何必在乎他在谁的床上滚?周扬说他学坏了,可是江湖上哪个黑帮老大不保养七八九个情人的,连他爸娶了蔡小玉後也没消停,外面的女人一个接一个,他逢年过节还得给他爸送补药祝他老当益壮金枪不倒,他秦天又凭什麽要过和尚一样的生活? 周扬这种不科学的解释完全蒙蔽不了秦天的火眼金睛,他不肯承认自己对他有意思,那他就更加过分地放荡不羁,让周扬一次次地把他抓回去,教育他,甚至霸道地命令他以後不许和谁谁谁搞在一起。 他相信总有一天周扬再也绷不住了,他要逼着周扬正视自己的心意,逼着他承认他不让他和别人乱搞是因为爱上了自己,而不是因为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更不是因为把他当兄弟! 他在心里计算着时间,估摸着周扬快到了,故意左拥右抱着,门突然被人用脚踹开了,周扬冷着一张跟死神一样的脸,在镭射光的照耀下有种诡异的阴沈,他掏出枪崩了音箱,一瞬间偌大的包厢安静了下来,两个男孩子哪里见过真的枪,尖叫了一声,在秦天边上发抖。 ”周扬你干什麽呀,吓到人了。”秦天故作温柔地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在两人的侧脸上一人亲了一口说:”先出去吧,没事的,去跟你们涛哥拿点压惊钱去。” 两人抖着腿逃也似地出了门,周扬收起枪,对着秦天冷声说:”秦少,明天老爷子大寿,那麽晚了你还出来玩,太不懂事。” 秦天打了个哈欠说:”这不是涛哥有好货惦记着我麽……我想到自己的娱乐城来玩,总不会被你说出去丢人现眼了吧?” ”看来上次我的警告冯远涛没听进去。” ”那我是老大嘛,他想讨好我也是正常的,不然周扬你做我的位子好啦,那些男孩子他都用来孝敬你了……” ”……”周扬看他的眼神有点深不见底,让人捉摸不出来他在想什麽,沈默了一会,周扬沈声说:”走吧,十二点你该睡觉了。” 妈的又不是高中生!还规定他晚上十二点睡觉麽?他都二十五岁了! 可是被周扬这麽管着,好像他很关心自己似的,又总能在里面体会出来一种复杂的甜蜜,秦天克制着自己扬起的嘴角,应道:”哦,那就回家吧。” 周扬的车和他人一样稳重深沈,底盘稳当地都让人感觉不到任何颠簸,秦天在热烘烘的暖气下舒服得有些昏昏欲睡,车仿佛把这个世界格成了两个独立的空间,一个喧嚣华丽,一个沈默静谧,在这个呼吸都能闻得到周扬气息的空间里,秦天觉得自己的心软融融的,看着周扬刚毅英挺的侧脸,可耻得又一阵脸红心跳。 都五年了还没半点长进,秦天自己都对自己绝望了。 14.睡前读物特别给力 秦天睡下前,周扬端了杯热牛奶进了他的卧室,说:“喝了,早点睡。” 这是五年里周扬每天都会做的事,除此以外,还有叫他起床,在他生病的时候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在外人面前保护他,周扬愿意为他做尽一切,付出所有的温柔,除了接受他的爱。 “睡不着,你陪我聊聊天吧。” “闭上眼睛就睡着了,我记得你从不失眠。” “可是你打搅了我的好事,本来我应该和那两个小美男在夜总会的床上相拥而眠的。” “秦少,色字头上一把刀。” “周扬,我是个成年男人,有需求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你不能因为自己跟个清教徒一样禁欲就要求全世界都跟你一样吧。我真怀疑你那儿的功能是不是健全的,不然怎麽可能有人五年了没交往过任何对象,连打炮都没有,嗯?” 周扬沈默了,每次秦天聊到限制级的话题,他不是冷着一张脸拒绝,就是不搭话。从他的脸上找不到被质疑性能力的尴尬,也没有什麽不悦,好像秦天只是跟他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一样,无动於衷。 “你不肯陪我聊天,就给我讲故事吧,那,这本书,上次念了一半。”秦天丢了一本书给周扬。 周扬没打开书,嘴角几不可闻地抽了下,难得有些不一样的表情,说:“秦少,睡前还是不要读色情读物的好,不利於你的睡眠。” “怎麽是色情读物呢!你这人真是顽固不化,我要和人打炮,你把我抓回来,我要和别人好好谈恋爱,你觉得这人不正经,那人配不上我,现在我连看看小黄书慰藉一下空虚的心灵,你都要说我,这日子还让不让我过下去了!”秦天越说越伤心,看着周扬的眼神跟个受伤的小老虎似的。 叹了口气,周扬打开书,搬了把凳子坐到他的床头说:“我念,你睡。” [“啊……姐夫怎麽……脱我的裤子……”屁股上肯定感觉凉飕飕的吧,漂亮挺翘的白屁股紧张地想往回缩,但是我哪能允许,用手固定住了他的腰,就低下头,轻轻地咬了这个让我爱不释手的臀尖。] “……”周扬念不下去了。 “继续继续啊,还没切入正题呢!”秦天一脸兴奋。 周扬硬着头皮又念了几段,再也忍不住把书一合,厉声说:“秦少,你爱睡不睡吧,明天早上7点请起来准备,秦爷的寿礼还没准备好。” 他脸色不怎麽好看地甩门而去,秦天躲在被子里笑得肠子都要打结了,难得周扬也会脸红,真是太不禁逗了,不就是读个肉文嘛!下回换个姐夫和大舅子的古风艳情肉文再来挑战下他,看看他能坚持读几句不会甩书而去! 调戏了周扬的秦天睡了个饱觉,第二天神清气爽地起床,跟着周扬一起去取给秦楚铭订做的黄金佛像。 秦楚铭两年前隐退之後,对学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手下都投其所好送佛像送观音,秦天这个当儿子的也不能落於人後。 “老大,这弥勒佛像打得那麽好,秦爷一定喜欢。”阿发捧着佛像爱不释手,自己混一辈子都买不起这麽一个佛像,真是同人不同命。 “那老头子就是俗不可耐,捧好了,打坏了我可没东西送他了。” 他们驱车去了飞虎帮自家的酒楼,秦楚铭早早地在那,穿得红红火火,喜庆至极。看到秦天来了,秦楚铭露出欣慰的笑容,说:“还挺准时。” 秦天忍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强迫自己规规矩矩回答道:“爸你的寿辰我怎麽敢迟到。这尊佛像是儿子的一片心意,希望你会喜欢。” 秦楚铭觉得自己儿子这些年是越来越有长进了,不但把帮派治理得各方面都上了轨道,帮里人心所向,人人都服他,对他这个本来关系很一般的父亲也越来越尊敬。他心里清楚,这一切周扬功不可没。 看着边上站得笔直的周扬,秦楚铭拍了拍秦天的肩膀说:“跟把进办公室喝杯茶。周扬在外面等着吧。” 老头子特意避开周扬,肯定是有什麽特别的话跟自己说。秦天跟着去,乖巧地给秦楚铭点上烟斗,又泡了一壶冻顶乌龙,秦楚铭才幽幽地说:“周扬跟了你多久了?” “不是我刚回来就一直在我身边帮我麽?还是爸你安排的。” “嗯,你对他什麽看法?” “他特别够义气呗,也对我帮衬很大。要不是他,我哪里能那麽快上位,兄弟们都是因为服气他,才认我这个老大。” “就这个?” “还能有什麽?” “听说他不仅帮务上帮你,私人生活上也对你照料有佳。以後这种事情还是让亚亚来吧,你们交往了五年,也该结婚了。” “别啊爸,我才二十五,正是青春好年华。” “没不让你继续青春好年华,男人有了事业之後就该成家,蒋局虽然退了,势力还是在的,你跟蒋亚结婚对咱们飞虎帮百利而无一害,自己安排着什麽时候把婚给求了吧,爸爸能早日抱个孙子,这辈子也算是圆满了。” 要不是今天是这老东西的寿辰,秦天肯定跟他吵起来。想起出门前周扬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今天千万不要惹老爷子不高兴,秦天按捺住了火气,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秦楚铭满意地笑笑,五年的时间,他从壮年步入了中年,两鬓已经有些灰白,身体也不如之前那麽的健朗。却是多了一份正常父亲对儿子的期许,希望他早日成婚,自己能够享受天伦之乐。 “还有,爸要提醒你,周扬虽然忠心,但你做大哥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关键的东西,还得自己手上留一手,人心隔肚皮,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够绝对信任,知不知道?” “我有分寸。” “嗯,这就好,出去吧,你的一帮叔伯快到了。” 15.十大青年秦小天 五年前,秦天就是个靠爹上位的二世祖,帮里人要给秦老爷子面子,表面上叫他一声秦少,背地里可没编排他一无是处。 说来也是,他从天而降,连个子弹都没打出去过,也没为飞虎帮赚来一分黑钱,让那些大佬们彻彻底底地服他,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是这几年,秦天的能力慢慢的显山露水。他不喜欢江湖上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更见不到他的兄弟们,主要是周扬,刀枪里来来去去,弄得浑身是伤。 都已经这年代了,还用原始的方式解决江湖恩怨,在他看来又野蛮又没意义。秦天毕竟受过点高等教育,在和周扬的探讨下,他觉得把飞虎帮转型,逐渐变成合法的纳税企业,把帮里的小弟变成企业员工,把那些个生意能漂白的都漂白了,赚正经钱,比什麽都来得安心。 至於那些漂白不了的暴利生意,低调地做就是了。反正他不做,也总有人做,他至少还能将就一个公道,不会仗势欺人,更不会逼良为娼。 一开始,秦天遇到了不少阻力,帮里的大佬都不同意帮派转型,秦楚铭也不看好。一直以来,飞虎帮都有正经的产业,只不过那是装门面,洗黑钱用的,比如那个一年投资个几部电影的娱乐公司。 秦天要正经地注册几个公司,让混黑社会的都穿上西装打上领带,别说他们帮里人自己都不习惯,遇到对头帮派,没少挨人家的嘲笑。 秦天本来就不怎麽在乎别人的看法,在他看来,帮里兄弟能日子过的好,家里的亲眷不用担心哪天老公父亲出门就被人砍了才是最要紧的事。秦楚铭说他妇人之仁,他承认,但这总比杀人不眨眼要好上许多。 在此期间,周扬是帮他最多的,他似乎很支持秦天的计划,面对反对的声音,亲力亲为地堵上那些人的嘴,让秦天的工作开展得异常顺利。 帮派漂白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一开始黑钱虽然赚得看上去少了,可谁也不愿意刀口舔血,有机会正正经经做买卖谁不愿意,所以秦天在帮派里的声威可谓是如日中天,两年前秦老爷子退下後,他顺利地接管了飞虎帮。 现在,飞虎帮明面上都成了市里的纳税大户,秦天则成了知名的企业家,甚至有人提名他当省里的十大青年,把秦天吓得猛照镜子,跟周扬说:“如果他们要评鸡巴谁最大,那我是挺大的,其他的大,就算了吧……” 只是,暗地里那些非法的生意,秦天就算不想管,也不能放手。秦楚铭教他,不论是黑道白道,这世界将就的就是一个平衡。谁把平衡打破,世界就会大乱,直到找到一个新的平衡。 如果飞虎帮放手手上的走私卖淫生意,那其他帮派为了抢夺他们放出来的地盘,肯定会厮杀成一片,到时血雨腥风还算好的,最怕惊动了上头,来个扫黑行动,就连飞虎帮没撇干净的老底都得被挖出来。 说这些,秦楚铭是有私心的。他是混黑道起家,这是他最熟悉的世界,也是他的大本营,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秦天把这块儿给放手了,这让他没有安全感,无论他是不是在那个位子上。 所以秦天只能当着这地地道道的黑社会老大,也不得不处理那些让他烦心不已的江湖事。 比如,洪帮的人跟他们的人在迪吧又干上了,把他们的场子都给砸了,惊动了条子,各自大显神通把人给弄出来後,这事儿还算没完,洪帮的老大约了他喝茶,说这事儿得给个说法。 “老大,这是鸿门宴啊,咱还是推了吧,要斗让他们抄家夥过来斗,装什麽斯文人喝茶谈心嘛?”阿发不赞成秦天赴约。 秦天却没当回事儿,在镜子面前仔细地整了整西装,觉得自己人模人样的,见谁都不丢人,咧嘴一笑,连牙齿都那麽的雪白逼人,简直完美得维纳斯都自惭形秽。 自我欣赏完毕後,秦天对阿发挥了挥手说:“你扬哥在呢,别说鸿门宴,绿门宴老子也去的得。” “天哥,不是那个红……是鸿雁的红……哎呦……”阿财忍不住出言纠正,就被秦天拍了个响亮的头:“你他妈的嘲笑你老大文盲是不是?” “不是不是,老大你貌比潘安,更难得的是除了长相还有气质,除了气质还有学问,简直是学富五车、满腹经纶,我怎麽敢嘲笑你是文盲!” 嗯,这还差不多,秦天满意地点点头,对周扬说:“周扬,你觉得我应该去麽?” 周扬依靠在床边,擦拭着他的枪,这几乎是他一闲下来就会做的动作,宝贝一般地把枪管擦得透亮,总让秦天有化身成他的枪,被他好好宝贝的冲动。 周扬抬头看他,语气没有起伏:“你也说了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 於是飞虎帮的老大秦天穿的西装笔挺,带着阿发和阿财,御用神枪手保镖周扬,财大气粗,气势如虹地开着一部加长款林肯,浩浩荡荡地赴洪帮老大的约去了,誓要用他的个人魅力让洪帮老大自惭形秽,痛哭流涕,从此不敢招惹他们飞虎帮! 16.咱拼的就是气势! 江湖大佬谈判,第一靠的是实力,手上有多少家夥带多少兄弟,这是硬气的指标,亘古不变。第二靠的就是气势,从穿衣打扮到言谈举止,一刻都不能被对方比了下去的王霸之气。秦天觉得自己占足两条,简直立於不败之地,自信满满地特地来到了福临门酒楼,被侍应生带进了包厢,煞有其事地往对桌上一坐,阿发会意地给他点上一只烟,吞云吐雾两口,对着脸色不怎麽好看的洪帮老大洪伟峰道:“不好意思,知道是要来见洪老大,自然要焚香沐浴,捯饬一番,这一捯饬,虽然人模人样了,时间倒是没怎麽看好,让哄少久等了,我自罚三杯聊表歉意。” 说罢,端起面前的茶杯,煞有其事地喝了三杯铁观音,顿觉神清气爽,只是茶还是喝不惯啊,加点奶可能不错…… “呵,秦少肯来,已经是给足了我洪某的脸,不过区区等了秦少二十分锺,以秦少现在如日中天的势头,即便是要等两个小时,红某还不是照样乖乖的等,连句屁话都不敢放?” 洪伟峰是洪帮创始人洪老爷子的二儿子。洪老爷子一共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出国後不愿意回来,小儿子是洪老爷子和外室所生,今年才十来岁,这二儿子倒是个狠角色,什麽都敢干,听说才三十出头,手上的人命都不知道犯了几条。只是这洪伟峰,为人非常一般,说话爱夹枪带棒阴阳怪气,长相也跟女人似的阴柔,像只难缠的毒蛇,让人防不胜防。 “洪少哪里的话,我这不是太过重视今日的会面了嘛,洪少就不要介怀了,喝茶喝茶,这福临门的茶确实是不错,连我这嫌中国茶苦的都能喝上两杯。” “废话少说,我今天约秦少来不是喝茶下棋聊天的,秦少是爽快人,不会不明白我在说什麽吧?” “不喝茶?那吃点菜吧,这里的叉烧包我也很喜欢,阿发,再点两笼叉烧包来,还有凤爪,榴莲酥,我爱吃的一个都不能少。特地空着肚子来的呢……” 秦天的吃货嘴脸在洪伟峰眼里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他要和他好好地谈,他还装着这幅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简直就是在他的脸上啪啪啪的扇巴掌。 洪伟峰这人向来喜怒不形於色,就算此刻想把秦天给拆了吃了,也不会表现出来,而是笑着说:“这是,秦少敞开肚子吃,吃饱了也有力气和我谈事。” “洪少长的好看,性格也温柔体贴,谁娶……啊呸,谁嫁给你,肯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那我就不客气了,确实有点饿呢。” 洪伟峰在肚子里咬牙切齿,眼睛喷火地看着秦天吃完了叫来的所有东西,还热情洋溢地跟他做菜式推荐,吃完後心满意足地用餐布抹了抹嘴,说:“吃饱了,洪少之前说,要跟我谈什麽来着?” 洪少这回真的咬牙切齿了。心里想着将来逮到秦天就弄死他,还是正色说:“我的三个手下,在你的场子里被打成重伤,一个大腿骨折,一个脑震荡。秦少说,这笔账应该怎麽算?” “洪少原来你数学比我还烂,一个大腿骨折,一个脑震荡,不是应该两个麽?哪里来的三个重伤?” “……” “洪少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请继续说,我听着呢……” “本来,小弟在外面玩,惹了事儿,也不至於劳烦到我们这些老大出面。但秦少的手下以多欺少,没有一点江湖道义,我这当老大的再不帮他们出头,以後就没人敢跟着我混了。秦少你说呢?” “这个是对的,当人老大要讲义气。”秦天点点头,一脸真诚:“所以你要怎麽帮他们出头呢?我也送三个人给你?让你一个打成大腿骨折一个打成脑震荡,另外一个反正是打酱油凑凑数的,谁干啥都抽签决定,洪少觉得好不好?” “啪!”洪伟峰站起来狠狠地拍了下桌面,木制的桌子发出闷闷的声响,洪伟峰的手下和秦天的手下各自迅速拔出了枪对着对方。 “秦天,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洪伟峰的脸上满是狠戾,眼神阴测测的,让人不寒而栗。 “我好好和洪少想办法,出主意,摆事实,讲道理,什麽时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秦天完全不吃他那一套,他有周扬在,绝对有把握在对方的人干掉他之前先干掉洪伟峰,洪伟峰不会心里没数,被他气道了吓唬一下他罢了。 “洪少,我现在是正当生意人,你也别老喊打喊杀的,多伤感情。把枪都给放下了,我也没说不给你们交代不是?” 洪伟峰哼了一声,给手下使了个眼色,彼此都暂时鸣金收兵,气氛却仍然一触即发,除了秦天……他正在豆豉凤爪的酱料碟里找豆子吃…… “给你交代前,咱们得把这事儿的道理都给讲明白了。事情虽然出在我场子里,你们的人也确实受伤了,可是洪少,你倒是告诉我,你的人好端端的,你们自己的酒吧不去,非得来我们飞虎帮的酒吧玩?难道我们的酒特别香,妞儿特别辣,在你们那儿找不到麽?” “怪事,秦少打开门来做生意,我的人还不能去玩了?这是什麽道理?” “也不是什麽道理……我就是觉着奇怪,你的手下,知道自己去的是我的酒吧,怎麽就能像吃了雄心豹子胆一样地招惹事出来?还是他们觉得他们能够以三敌百,各个都是龙的传人,能够在把我酒吧砸了之後还全身而退麽?” “那天的事,我也仔细地问过酒吧经理,他说当时那三个喽喽在我酒吧里惹事,非要调戏两个啤酒妹,我的人看不过去才上前帮忙,你的人砸碎了玻璃杯就开干,说不是去惹事的,难道是去日行一善考察一下我酒吧里保安的职业素养的?现在考察出了结果,骨头折了,脑袋也伤了,倒怪起我对他们没有尽到待客之道,让他们在我的地盘上尽情撒野,啧啧,洪少你的人智商怎麽低成这样还好意思在江湖上混?” “秦少,你说的都只是一面之词,我的人在你场子里伤了,还闹到了条子那里是不争的事实。我不管到底怎麽打起来的,我都得从你这讨说法。” “那我的洋酒砸了几十瓶,装修又花了几十万,从谁那里讨说法去?” “那就是没得谈了?” “有的谈……”秦天一笑,站起身来把桌子掀翻,外面突然冲进来十几个西装笔挺却满身煞气的黑衣人,在洪伟峰和其手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候就把他们制服,压在墙边,难看到极点。 秦天走到洪伟峰身後,凑在他耳边说:“洪少,你以为我年轻,想在我这儿挣面子,我心情好施舍给你一点没事,但你如果把我当软柿子想捏就捏,可没有这麽容易。今天的事是你不讲道理,明明是你手下撩出来的事,我不找你,你反倒要我给你说法,现在说法我给你了,你满足了麽?” “秦天,你不敢杀我。” “呸,谁杀人了,我一良家妇……良家美男什麽时候会杀人,我就想让你知道我这麽个纯爷们儿绝对不会跟恶势力低头罢了。行了你们,放开恶势力,洪少都疼得眼睛红了。” “秦天,算你狠,你最好祈祷别落到我手上。”洪伟峰知道今天自己肯定占不了上风,恢复自由後整整衣襟,狠狠瞪了秦天一眼,带着手下走了。 门被关上,阿发阿财让十几个手下出去等着,包间里只剩下周扬和秦天。 秦天呼啦呼啦地喘了几口气,转头和周扬说:“卧槽……周扬你怎麽知道他会翻脸的,不过你这计策真给力,洪伟峰那脸气得跟孙子似的……呼呼……吓死我了……” 为了表示自己真的很怕怕,秦天指指自己的腿,哆嗦,正在哆嗦! “刚才不是挺出息的麽……”周扬扶住了他,再这麽抖下去,人都快倒了。 “那不是外人面前装也要装出老子天下第一的气势麽!我都按你教的做,不代表我的少男心不会害怕好吗?刚才那麽多抢指着我,我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不管不管,你必须安慰我!” “你要怎麽安慰?” “……”看周扬冷淡着一张脸,拿他无可奈何的样子,秦天突然不那麽想插科打诨骗安慰了。强扭的瓜不甜,不是他近些年一直知道的事情麽?同理可证,讨来的安慰也不能烫贴心窝,最多……最多晚上继续让他读睡前读物,这次要更黄暴没下限,最好把他给读硬了,来安慰自己今天受了惊吓的小心脏。 “真的表现的很好。”周扬眼底泛着柔情,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说:“秦天,我为你骄傲。” 中……中枪了……秦天摸着自己的跳得心律不齐就快死掉的心脏,软软地,倒在了周扬的怀里…… 17.得意忘形 狠狠地杀了洪帮的老大洪伟峰嚣张的气焰,把自己的帅气勇猛一滴不落地表现了出来,还意外得到了周扬的夸奖,秦天接下来的几天,基本上是翘着尾巴横着走,连阿发阿财都看不下去了,偷偷劝道:“老大,不要再笑了,脸抽筋了怎麽办?” 秦天摸了摸自己的脸部肌肉,觉得确实有些酸,缩小了笑容的幅度,嘴上还不承认,说:“你们老大我又不是女人,难道还要笑不露齿麽?” 秦天得意是有道理的,就拿那个洪伟峰来说,在江湖上,是和秦天齐名的大哥。他们身上的众多相似之处在道上早早地就被视作为谈资,互相比较,观望,几乎实力在伯仲之间,不分上下。 作为黑二代,两人同样有雄厚的身价背景,吃着父辈打下的江山,不但守好了,还各自有各自的创新和开拓。秦天致力於把飞虎帮漂白,而洪伟峰则把吞并了不少小帮派,俨然势头要和飞虎帮并肩。 其实两帮之间的摩擦由来已久,只是都是底下的小弟小打小闹,最多拿着西瓜刀吓唬吓唬人,真弄到对方残疾的事,这几年倒是没发生过,怪不得洪伟峰借着这个由头敢来挑衅秦天。 周扬对他的得意样也看不下去了,站在他边上,面无表情道:“小心乐极生悲,洪伟峰那小人,不是会善罢甘休的。” “嘿,我怕他什麽,上回把他气得半死,这回他再来,最多把他完全气进棺材好了。我的王霸之气,就他那娘娘腔的样子,能比麽?” “……”周扬觉得他有些不要脸,那天要不是他准备周全,找了一群兄弟包围酒楼,还说不定谁被谁制服呢。可是秦天那种得瑟的样子,也没那麽的惹人讨厌,於是也不说话了,最多自己多加强安保措施,就算洪伟峰耍阴的,自己也好有个防备。 周扬的担心永远有他的道理,洪伟峰为人阴险,又睚眦必报。最重要的是,他十分的会选时机。 快过年的时候,秦天给家里一些帮佣,司机,保镖都放了假。连阿发阿财都拿着丰厚的红包回家过年去了,守在秦天身边的只有周扬。当然,回来过年的秦楚铭和蔡小玉都被他直截了当的忽略了。 这几乎是他们家过年的惯例,平时热热闹闹,前护後拥的场面在过年前後是见不到的,秦天不希望自己的手下连过年都没法安心,至於周扬,他无父无母,又不能放秦天一个,倒是年年都跟他一起过,吃顿热乎乎的火锅当年夜饭,喝点儿小酒,一年一年的就这麽过去了。 照例的,年初三要迎财神,白天的时候,则要去庙里上头香以祈求保佑来年的平安。秦天不信这些,他不信佛祖也不信基督,但秦楚铭信,逼着他跟自己一起去上香。 秦楚铭自己的司机没有放假,问秦天要不要和他们一部车,秦天看了看车里带着香奈儿闪闪发光闪瞎人的钻石墨镜的小後妈,摇摇头,说让周扬开车就行了。 他讨厌那个女人,更别提挤在一部车里了。不带大过年的这麽恶心人的。 而且,能和周扬两人世界的机会,他是被打耳光都不肯放过的! 寺庙在近郊,周扬对路线熟悉,目不转睛专心的开车,秦天则没那麽太平了,一路都在抱怨:“你说有什麽好拜的,我都怀疑那老东西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这几年越来越迷信,还逼着我跟他一起搞迷信,这些年养小和尚的钱都能供上百个山沟沟里的孩子读书了……” “秦爷做事有他的道理。” “切……能有什麽道理?不就是花钱买安心麽。怕生儿子没屁眼……啊呸,是再生个儿子没屁眼……” “大过年的,别胡说。” “嘿嘿,我才不关心他再生个儿子会怎麽样呢,周扬,我觉得我是有史以来心地最好的黑社会老大了,我生的儿子肯定会有屁眼吧……” “怎麽,你打算结婚了?” “总要有个孩子的嘛,我那麽好的基因,後继无人多可惜,绝对是全社会的损失,你说呢?” 他没等到周扬的回答,再看他的脸,比刚才严肃了很多,还有些紧张的意味。 “怎麽了?” “秦天,我就说一遍,一会我打开车门,你迅速跳出去。” “为什麽要跳车?发生什麽事情了?你别吓我……”秦天脸色白了…… 周扬的手还稳稳地握着方向盘,只是声音里没有往常那麽镇定,额头上也流下了稀薄的汗。 “刹车被人做了手脚,幸好往郊区的路上没什麽人也没多少车。一会我找个反冲击比较好的位置,叫你跳就跳,不能有犹豫知道麽?” “那你怎麽办?” “我会找时机自救。” “你想的美!我不能让你稳着车自己先走。要撞一起撞,你别想扔了我自己去撞车!” “闭嘴!都什麽时候了,闹什麽闹!” “你才闹呢!”秦天倔脾气上来了要去抓他的方向盘,被周扬一手挡了回去,问:“你真不听话,不肯跳车是不是?” “不能保证你没事前,绝对不跳!” 18.成木乃伊了 “不能保证你没事前,绝对不跳!” 周扬沈默了会,面色阴沈,眉毛禁皱,说:“等会我们会开到一片林地,我找一棵粗壮的树撞上去,安全气囊会弹开,你护住头部。” “你撞吧!就算跟你一起死了我也没什麽遗憾的。哦不,还是有遗憾的,你还没接受我呢,我能现在对你表白麽周扬?你就当我快死了安慰安慰我,就接受我的爱意吧,实在不行叫我一声亲爱的也行,就让我满足这一次吧,说不定我以後再也听不到了呢……” 秦天一紧张就话唠,现在絮絮叨叨的,停都停不下来。周扬又要找地方,又要忍受他的魔音穿耳,不甚其烦,终於妥协地说:“亲爱的,闭嘴,我要撞了。” 安全气囊在车头遭遇冲击的一瞬间弹开,但是车速被做了手脚一直慢不下来,惯性和俯冲力之下,秦天和周扬还是身体极大幅度地往前倾,秦天听周扬的抱着头,手磕到前方的挡风板,被撞得血肉模糊,脑袋晕眩之下,昏了过去。 周扬的驾驶位安全性比副驾驶位要好上一些,脸上也有些擦伤,在撞击下晕了一会,恢复清醒,马上看副驾驶位上的秦天,看他昏迷不醒,满脸的血,平时再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也大骇地叫道:“秦天你怎麽样了?有没有事,醒醒!” 周扬经历过的再怎麽血雨腥风的场面都没有像现在那麽惊慌,用力踹开扭曲的车门,怕秦天伤到了内脏,不敢直接把他抱出来。狠狠擦了一把汗逼自己冷静下来,还好手提电话放在口袋里没出问题,打了电话给急救中心,又联系了秦楚铭。 秦楚铭看秦天满头的血,也大惊失色,气急之下抽了周扬一个耳光,又没办法,联系上最好的外科内科大夫,救护车二十分锺後呼啦呼啦地赶到了,把秦天用担架抬上送去了最近的医院。 坐在救护车上的周扬抹了把脸,这傻东西,刚才明明可以跳车,着力点好的好最多也就是擦伤,大不了骨折。可他非要跟自己冒撞车的风险,真不知道那脑子是不是不用撞已经坏了,他到底在想什麽,自己根本从来就弄不清楚。 要说,这些医生也挺倒霉的,大过年的,被秦楚铭一个电话叫来了郊区的医院,诊断秦天只是轻微的脑震荡,小臂骨裂,并没有严重的外伤内伤。不过因为是脑部的问题,不适合移动,所以秦楚铭定好的私人医院暂时也不能去,要在现在的医院观察几天。 “那他什麽时候会醒。”秦楚铭就这麽一个儿子,真怕他有什麽三长两短自己就绝了後了。 “不出意外,今晚就会醒。从他的ct报告来看,脑震荡的情况不严重。之後注意卧床休息就可以了,应该不会留下後遗症。至於手臂,已经打了石膏,恢复後也不会影响日常生活。” “秦爷,我守着他就行了。您回去休息吧。”周扬望着病床上秦天被纱布抱起来的手和厚厚的石膏,低低地说道。 “哼,我让你保护他你就给我保护成这麽个模样?” “有人在秦少的车上做了手脚,刹车失灵。这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给秦少个交代。” “周扬,他是我唯一的儿子,你是我最信任的手下,别让我失望了。” “属下不敢。” 秦楚铭凌厉的目光端详了周扬一会,点了点头说:“那你陪着他吧,我的人一半留这,防止有人贼心不死来医院捣乱。” “我也会把秦少身边的人都叫回来。” “嗯。”秦楚铭知道这事情也怪不了周扬,不过同样在车里,保镖毫发无损,自己的亲生儿子这幅可怜样躺在病床上,做父亲的都不会看得舒服。 秦楚铭走後,周扬坐在秦天的床边,看着他平静的睡脸。真不知道说他听话好还是不听话好,让他护着头,他头没护着,倒是全护在了脸上,手伤的一塌糊涂,英俊的脸倒是毫发无损,那车的玻璃碎成那样,硬是连一个小血丝都没刮出来。 脸好好的,脑袋却被撞了。已经够傻够二了,这麽一被撞坏了,脑回路又不知要如何的突破天际,超越正常人的理解了…… 为什麽一定要跟自己一起呢?秦天有没有想过,万一他控制不好方向盘,装翻车了,又万一他找了棵不结实的树,砸在了车上,那他们两个可能都没这麽幸运,只是受了区区外伤。 摸了摸他的额头,昏睡中的秦天乖巧的不行,没有醒来时候的各种搞怪,说出让人啼笑皆非的话,做出让人无法反应的事……其实他是个很干净的男孩子,出身这样的家庭,接管着一个这样的黑社会帮派,还能保留这麽干净的气质,和他比起来,自己真是从头到尾都是脏的,连灵魂都脏到不可救药,想洗干净,绝无半点可能。 周扬看着秦天,他不敢休息,不敢闭眼,怕秦天突然醒了,也怕今天在刹车上做手脚的人贼心不死还来医院闹事。午夜的时候,秦天的长睫毛晃动了几下,微微地睁开眼睛,世界还在天旋地转,转了好一会儿,终於挺了下来,周扬的脸在眼前出现了。 “我……我没死?” “你很希望你死了麽?” “不啊……我……我就……表达下……我福大命大……烧不死的……火凤凰……”他嗓子还很干哑,说话断断续续的,周扬嘘了一声,说:“你别说话了,要不要起身喝水?点头摇头。” 秦天说话确实有些难受,果断点点头。周扬倒了杯水,尝过温度适宜,把秦天扶坐起来,喂他喝水。 秦天也是真的渴了,哗啦哗啦的喝掉一杯水,终於嗓子不再冒烟了。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被包成木乃伊了,眨巴着眼睛望了半天,对周扬说:“好像……缺了点什麽……” “缺了什麽?你是不是饿了想吃东西?” “不是……我在想……你看到这石膏,难道没有在上面留下第一个签名的……冲动麽……” 周扬想,你还是昏过去比较好…… 19.爱心橙子不要太甜! 作为一个具有强悍的再生能力,打都打不死的小强,秦天当然不能把区区脑震荡和骨折放在眼里。 在那破医院呆了两天,照理说,他看上去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意思是吃什麽都香,北方方言)的模样,直接捧着个石膏手回家修养,甚至连换药这种活儿都可以交给家庭医生。 大过年的,谁愿意在医院混迹呀?所以主治医师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宣告秦天可以出院这个好消息的时候,秦天把被子护得紧紧的,跟个被流氓觊觎的良家妇女似的,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说:「不行!我伤得那麽重,分分锺有生命危险,你们不可以这麽丧心病狂把我赶走!拿出点南丁格尔精神啊大夫!」 大夫傻眼了,透着镜片望着死都不肯出院的秦天,一时不知道该怎麽处理了。 「我不管,我觉得我浑身都不舒服,头晕眼花腿抽筋,血压血脂高破表。」他说着,装出西子捧心的样子,还哀哀说:「连心脏都一直在疼!」 「这,给您做全身检查的时候,没发现啊!」 「医生,您先出去吧,我跟他谈谈。」 周扬关了门,走到秦天床边,问:「医院有什麽好的,非待这儿?」 「我这不是重视自己的健康嘛。」秦天怎麽可能承认,这两天他在医院过的简直是神仙一样的日子。 虽然他只是手受伤了,可架不住周扬紧张他啊!虽然阿发阿财已经回来了,周扬信不过他们,坚持亲力亲为。所以秦天吃饭有周扬喂,喝水有周扬端,啃个苹果,周扬都会用小刀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用牙签叉着给他吃,就算是去尿尿都会有周扬扶着去厕所,要不是另外一只手没残,估计周扬都要帮他擦唧唧! 那麽好的福利,秦天能轻易放过就不是秦天了。如果回了家,家里有保姆有佣人的,万一周扬把他交给别人了怎麽办!他那麽有节操的人怎麽可能允许让除了周扬以外的人擦唧唧!绝对不能接受! 「医院条件毕竟没家里好。回去了,我还是会好好照顾你的。」周扬完全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麽,呼噜了一下他的脑袋,难得嘴角有抹淡淡的笑意。 「所以还是会喂我吃饭喝水?会扶我上厕所?」秦天的嘴巴咧到耳朵那,这手他妈的伤的太值了,周扬那麽温柔心都化掉了有木有! 「你听话,我收拾好,一会帮你办出院手续。」 被周扬半搂着送上车,秦天幸福到都要晕眩,满世界的粉红泡泡在自己和周扬的头顶飞啊飞的,要不是因为他还尚存一星半点的理智都要伸出手去拍走那些粉红的爱心,这实在是太娇羞了! “老大!快进车,扬哥老这麽撑着你手会酸的!”阿财一点都不知道什麽叫领会精神,这个月的红包他是一分钱都别想了! 回到家,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周扬低声问:“累不累,要不要睡会儿?” 简直就是对情人一般的温柔啊!秦天摇摇头说:“一直睡,人都睡傻了。不如你陪我聊聊天吧,顺便,我要吃橙子。” 周扬拿惯枪的手连剥橙子都很巧妙,去了皮後,细致至极地剥掉橙子上的细线,边说:“刹车做手脚的事已经有眉目了。应该是洪伟峰的打击报复,不过我们手头没证据,真的去掀场子不占理。” “那你怎麽知道是那娘娘腔干的?” “我们在洪帮有人。”周扬好像不想跟他说的太详细,把橙子掰成一瓣一瓣的,送进他的嘴里,问:“你想怎麽处理?” 秦天被这橙子甜到倒牙,哪里还有什麽报仇雪恨的意思,一口一口地吃着他亲口喂来的橙子,吃掉大半个,才说:“你做主吧,别伤着你自己就好。” “嗯,我有分寸。” 气氛太过美好,男人太过温柔,温柔到秦天甚至有种周扬这次是真的被他感动了的错觉。不知道他都为了他伤成这样了,如果自己表白了,他还能不能狠心的拒绝自己。要不再试一次?反正被拒绝多了,也不差这一次半次的。 “周扬,其实我……” “秦天你个混蛋!竟然出车祸,太没出息了!”一道粗暴的女声打断了秦天鼓足勇气的表白,能堂而皇之进他卧室的,除了蒋亚那妞儿还能是谁? “老大,我拦不住……”阿发特别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打扰了老大和扬哥的花前月下。 “你们慢聊,我们先出去。”周扬瞥了来势汹汹的蒋亚一眼,走了。 “……”表白未捷身先死,秦天满含愤怒地望着蒋亚,心想,这妞儿他妈的也太会挑时间搅黄他的好事了吧! 蒋亚没事儿人似的往周扬的椅子上一坐,端起周扬为秦天剥好的爱心橙子往嘴里送,丝毫没发现秦天看她的眼神几乎是要把她吃掉一眼的凶恶,说:“怎麽回事呢你,听说被撞了脑子了,你本来就不聪明,这一撞,可怎麽办呀?” “你才不聪明呢!”秦天赌气,那橙子都已经进她肚子了,怎麽也不能再让她吐出来,心里更堵得慌了。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来探望你了麽,你就这态度对待客人啊?” 秦天看着蒋亚那头俏丽的短发,心想自己怎麽就跟这女流氓成了闺蜜了,真是交友不慎,太不慎了! 五年前,因为秦爹和蒋局长乱点鸳鸯谱,秦天认识了刚从国外回来的蒋亚。这丫头当时眼睛被牛屎糊了,为了和肥猪流男朋友交往,拉着秦天当挡箭牌。这挡箭牌当久了,秦天发现蒋亚倒是个很直率可爱的姑娘,有义气,讲道理,跟她相处一点都不累,当兄弟那样对待都成。 而事实证明,蒋亚不是暂时性的被牛屎糊了眼睛,她压根儿就是眼神不好,和那个阿威分手後,又先後交了好几任男朋友,一个比一个不像话,连秦天都看不下去了,都不知道这世上怎麽有人会如此品味奇葩,还是自己的正常,看上的就是周扬这样的大帅哥,五年来磐石无转移,真是连自己都被自己的痴心绝对感动的稀里哗啦了! 20.你个大怂包! 蒋亚再怎麽目光不济,陷入在爱里的女人是毫无理智可言的,秦天作为闺蜜,最多也就是旁敲侧击地提醒一下,直言不讳说那些人都是牛屎,就有点不知分寸了。 不过,和蒋亚成为了好朋友,对秦天而言也有很大的好处。至少秦楚铭这几年没有逼他再去和别人相亲过,并且一心一意等着他们两个玩够了,能结个婚给他抱个孙子什麽的,两人互相挡枪,一个继续在不靠谱的恋情中徘徊,一个继续苦逼地暗恋明恋单恋一起上,也算得上各得其所。 “你还客人呢,有客人问都不问吃我的橙子的麽?”秦天气呼呼地望着空掉的果盘,心里乱介意一把的。 “不就是些橙子麽?我可是带了一个大果篮来看你的,橙子苹果香蕉样样有。”蒋亚突然浑然不觉,两人开了几句玩笑,蒋亚突然低声,八卦兮兮地问:“听说你这回是被仇家摆了一道?上演了各种赛车惊魂?具体是怎麽样的快快告诉我!” “什麽赛车惊魂……你听谁说的……” “阿财啊,刚才他拉着我眉飞色舞地说了好久。” “相信我,他的版本绝对比我的更生动活泼并且具有丰富的画面感……”秦天扶脑袋,用脚趾头都能想象阿财会把这起车祸事件说得如何夸张到天外去。 “不过我真是不明白了,你喜欢周扬我知道,在那种时候还逞英雄就不太合适了吧?这回是你狗屎运没出事,如果这车撞翻了或者爆炸了,你这不是嫌命太短麽?” 现在问秦天出车祸那天他是怎麽想的,他还真回答不出来。 这就是一种本能,他相信周扬不会让他有事,无论发生什麽都相信他会保护好自己。退一万步讲,即使两人都出了事,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是能手拉手一起死,这种感觉也怪浪漫一把的。还有,最最重要的是,他怎麽能眼睁睁的看着周扬撞车而不陪在他的身边? 当时的决定是下意识的,幸好他的爱感天动地,两人都没事,而且还因祸得福得到了周扬那麽温柔体贴的照顾,心情不要太高兴! “你不懂,这就是爱的力量!”秦天笑的很贱。 蒋亚十分不淑女地翻了个白眼,问:“就算你爱的多大力,周扬还不是不鸟你?都五年了,我都换了五个男朋友了!你连他的手都没摸到吧?我都跟你说了几百次了,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你跟他磨了五年什麽结果都没有,难道再磨个五年就有了?人还是要向前看。” 秦天的笑脸瘪掉了…… “唉算了算了,我帮你一把!”蒋亚像是做了什麽决定,脱掉高跟鞋和外套,推搡了秦天一下说:“你过去点。” 卧槽,这女流氓想干嘛?秦天傻乎乎地被她推到一边。 於是周扬被召唤进来,看到的就是蒋亚和秦天躺在床上,蒋亚状似亲密地抱着秦天搂着他的脑袋,一脸心疼地说:“小天天,你真是笨死了,伤得那麽重我有多心疼知道吗?”说完还啪一下亲在秦天干净的额头上,看到周扬,刷一下跳下床说:“这次多亏了你,不然小天真不知道能不能安然回来。不过,我作为他的未婚妻也应该为他做点事情。我跟爸爸和楚叔叔都说好了,从今天开始就由我在这儿照顾他,你也可以轻松点了。” 周扬挑了一下眉,淡漠地望着蒋亚,说:“蒋小姐,要你纡尊降贵照顾人,不合适。” “照顾他人当然不合适啦,但是小天是我未婚夫嘛,怎麽也是自己人,总比让外人照顾他贴心,你说对吧?” “我担心秦少不习惯。” “是担心他不习惯,还是不想让别人碰他?”蒋亚一笑,正色下来指着秦天对周扬说:“周扬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这人老虚伪了,总是一脸面瘫冰山的样子,好像对谁都没感情没感觉似的。可是只要是个人,有人追了自己五年,怎麽样也得有点反应吧?你真不知道这傻子爱了你等了你那麽长时间?那你要麽是爱无能,无法感受到人类正常的感情,要麽就是装傻充愣占着秦天便宜呢,你说,你是哪种啊?” “蒋亚!”秦天被她这麽直言不讳地把自己这五年的惨状说出来,吓了一跳,脸色都变了,出言想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蒋亚却不理他,继续冲着周扬吐炮:“如果是前一种呢,你快点把情况跟秦天说了,他还年轻,再找个正常人过正常的恋爱生活也不迟,如果是後一种,那我真的很鄙视你,不负责任又喜欢搞暧昧的男人最不是东西了。不管是哪种,今天秦天已经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你要麽说点什麽彻底打消了他对你的念头,要麽就像个男人的样子接受他的爱,还想当缩头乌龟接着一边享受他对你的好,一边肆无忌惮的伤害他,我绝对不会让你这麽做的!” “唉哟……”看着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接,滋滋作响的电流惊得秦天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用力过猛,手扯绷带的力气太大,导致体验了一把被勒脖子的快感…… “你怎麽了?”两人放弃对垒,火速跑到他床边,秦天泪眼婆娑地望着蒋亚说:“妹妹啊,我求你别添乱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拿着你的橙子苹果香蕉打哪儿来回哪儿去成麽?等我好了请你吃火龙果啊……” “你这个怂包!大怂包!”蒋亚被气到,穿上外套蹬上高跟鞋,蹭蹭地走了。 21.亲亲亲亲上了 “疼不疼?”周扬都没怎麽注意蒋亚,看秦天那小模样,把他给扶正了,後腰垫上个枕头,摸了摸他的脑袋。 秦天看到他眼里的关心,心尖一烫,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於是低下脑袋扯着被角结结巴巴地说: “不疼了……周扬你别在意,蒋亚她就是乱扯的,我哪里有什麽为了你不要命什麽的……也没有一定要让你回应我什麽……这五年,我过得挺开心的,你在我身边,又不是对我不好,就这样我就挺满足的了……所以……唔……” 突然覆下来的唇带着男人特有的气息把秦天整个人都电晕了,他睁大着眼睛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被周扬的胡渣蹭到,微微的疼,整个人呈现痴傻的状态,眼睛睁得跟铜铃似的…… “眼睛闭上,你不是要我给你交代麽?”周扬实在被他的反应弄得没脾气了,微微离开他的唇,用手把他的头摆正了,灼热的气息吐到他的唇上,简直跟触电没什麽两样。 秦天这下总算反应过来了,周扬在在在在在吻他!吧嗒一下果断把眼睛闭上,把嘴巴嘟起来,满脸写满了“吻我吧吻我吧求继续吻我吧”的期待…… 周扬捏了他的脸一下,让他吃痛,表情稍微正常了点,才重新鼓起勇气咬上了他的唇。 要说起吻技,照理说,周扬根本不是秦天的对手,可是不知道是某人被重大的喜讯给砸坏了脑袋,还是另外个人干什麽都能无师自通,周扬先是轻轻地含着秦天的唇瓣,慢慢地磨了两下,探出舌尖舔了舔他的唇,舔得足够湿润了,撬开他的牙齿,开始进一步的侵略和掠夺。 秦天迷迷糊糊地被吻着,一股酸甜到化不开的浓郁感觉贯穿着全身,整个身体被吻得软了下来,下颚有些酸,可他实在幸福得过了头,主动地把舌头送到周扬嘴里让他嘬弄,口水顺着两人交缠的地方流了下来也顾不上擦,闭着眼睛恨不得和周扬吻个地老天荒。 唇分,一吻终了。 秦天粗喘着气望着周扬,因为缺氧,脸涨红着,说话更结巴了:“你……你你……你吻吻我……” “好。”周扬淡淡一笑,又贴了上来,可这回却被秦天推开了,大声道:“我我我是问,你吻我?” “很明显不是麽……” “为为为什麽啊?”红番茄状的秦小天真心一点气势都没有。 “因为有个傻瓜,为了我命都可以不要,我亲下他表示下感激不对麽?” “这样啊……”一阵失望涌上心头,周扬亲他只是为了感激他对他的在乎麽?这种感激才不是他想要的呢…… “嗯,这样,不过我不介意以後经常感激感激他,你介意麽?” “你你你的意思是……你要……要……经常……跟我玩亲亲?” “……”周扬好像对他的用词有点hold不住,脸色诡异了起来。 “点头啊你快点头啊!你有本事亲我没本事点头啊?我是个矜持的有操守的男人,不是所有人都能亲的,你如果就亲一次那也就算了,但是你要经常亲啊,所以我们必须有点儿什麽样的关系我才能答应你的!你快点点头答应做我的男朋友,这样我才能让你肆无忌惮的亲,除了亲还能摸摸抱抱牵小手!上床滚床单什麽的都好说!”秦天用他唯一能用的胳膊抓住周扬的胳膊使劲摇啊摇,周扬怕他摇出问题,握住他的手不让他再动,说:“嗯,当你男朋友,你别太激动了。” 卧槽,能不激动麽!梦寐以求的男人答应当自己的男朋友,还要经常跟自己玩亲亲,是个人都不能不激动吧?秦天都激动得晕头转向了,胡乱地点着头答应要淡定,然後……啪嗒倒床不起……心脏都要幸福到爆掉了…… “秦天?秦天?”周扬无奈地掐他的人中,掐了几下,没反应,意识到这家夥估计又在玩什麽花招,叹了一口气,难得玩性大发,伸出手捏着他的鼻子,开始数数:“一,二,三……” “扑哧……”秦天憋不住了,张大嘴呼吸,睁开眼睛打掉周扬的手:“你这人太太太不解风情了!一般人看到男朋友昏厥过去,第一反应不是人工呼吸麽?就算没想到人工呼吸,也应该想到着名的童话故事睡美人吧!会意识到应该用你的吻来吻醒我吧!刚说好的经常亲亲呢!” “……”周扬决定还是堵住秦天的嘴比较靠谱,再被他这麽聒噪下去,散播他奇特的脑回路,自己肯定会後悔自己刚才做的决定,不对,是深深地後悔…… 秦天得偿所愿,尾巴翘得老高,成天黏着周扬,恨不得昭告天下这是他的男朋友!黏着也就算了,他好像患上了亲吻饥渴症,无论在哪里,总要亲一亲,有时候甚至不管有没有人。 上厕所,要亲一亲;晚上睡觉前,要一个缠绵悱恻的晚安吻;坐着阿发开的车,也不管阿发和阿财能从後视镜里看到,贴着周扬就要来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法式深吻。平时在家里更是肆无忌惮,周扬都被他闹得没办法了,有一天终於虎下脸说:“一天最多亲三次,你自己安排好了。” 卧槽,接个吻都有配额,要不要那麽小气啊?秦天闪着他无辜的眼睛,拉着周扬的袖子说:“你再考虑考虑?要不三十次怎麽样?三次必须各种不够啊!” “秦天,你是他们的老大,成天在别人面前亲来亲去,还有没有威信了?更何况传出去你是同性恋,这名声好听麽?” “我不觉得有什麽不好听啊……” “没的商量,再纠缠一次都没有。”周扬一锤定音。 “别!三次就三次!不能再少了!就这样定了三次!”秦天像个树袋熊一样跳到了周扬身上,可惜只有一个胳膊搂不紧,哗啦啦地就滑了下来。 “好了,你听话。”周扬被他逗到了,刮了刮他的鼻子,扯了扯嘴角说:“你表现的好,最多晚上再给你读小说。” 这还差不多!秦天觉得这个补偿方式各种合适。想象到周扬红着脸读者高H十八禁小说,两人又情不自禁地吻在一起,就那样还不擦枪走火?他才不信! 22.狗儿子叫周小天 正所谓小人得志,秦天和周扬确定关系之後,他能告诉的,基本上都告诉了他们他的喜讯,比如阿发阿财,比如蒋亚。他不能告诉的,比如秦楚铭,他犹豫纠结了半天,最後忍痛没有告诉。不能让亲爱的父亲一起分享儿子有了男朋友的喜悦,秦天觉得自己十分的不孝。 “老大,我觉得你告诉秦爷才是不孝……”秦楚铭接了一个电话,把难得去看他的儿子赶出了书房,秦天看这时间,离他的周扬来接他还有一个小时,带着阿发去秦楚铭的别墅花园走走。 “你懂什麽!你以为我和周扬真在一起了能瞒着那老狐狸一辈子?”秦天翻了个白眼。 “能啊,你不是要喝蒋小姐结婚麽,老爷子不会管你私底下和谁在一起的啦。” “尽出馊主意!”秦天拍了阿发一下脑袋,义正言辞道:“你老大我是这种碗里锅里都得上齐的人麽?有了你扬哥,我当然一心一意。蒋亚是不可能娶的了,要娶也是娶周扬嘛,对了,你说去哪个国家注册结婚比较浪漫?还是回头和周扬商量一下,我觉得荷兰好像不错,结完了婚顺便去看看裸男钢管舞什麽的……啊!” 他正说着,前面窜出一只哈士奇,扑的一下,就把他扑倒,一个劲地用口水给他洗脸…… “少爷少爷,你没事吧?对不住啊?这狗新搞来的,没教好呢!”管家跟着跑过来,把狗狗拉开,点头哈腰地跟秦天道歉。 秦天狼狈地爬起来,走到哈士奇面前,一看到他蓝色的眼睛,涂着红红的舌头,整张脸怎麽看怎麽贱,也没理园丁,伸出两只手在狗脑袋上乱七八糟地糊弄了好几下,把哈士奇糊弄地嗷嗷求饶了,才高高兴兴地站起来说:“本少爷的豆腐也是你这只贱狗能吃的?哼!”各种高贵冷艳…… “少爷你真帅!” “那当然!”秦天甩发,再回头看看狗狗,被他欺负後,原本帅气好看的毛发乱七八糟不说,一脸讨好地做低伏小,呜呜哀叫着。 秦天突然觉得自己以大欺小,一阵愧疚。被周扬知道了一定会骂他跟个狗过不去,实在太没出息了吧。 摸了摸狗脑袋,秦天问园丁:“它叫什麽名字?” “还没起呢,夫人想要,所以我去弄了一条,但夫人看了,说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让我处理掉……” “处理掉?!怎麽处理?这女人真是太歹毒了,连一条狗都不放过!” “处理掉……应该就是给兽医人道毁灭吧?” “操你敢!这狗和我投缘,我要了!”秦天大手一挥,又摸了摸哈士奇的被毛,嗯,手感真好!秦天心想,他和周扬刚组建了小家庭,现在再多个狗儿子,那一家三口就完整了啊!美满了啊! 他喜滋滋地跟园丁说:“一会儿你就把他送去我那儿吧,也省得你处理了。” “阿发,你说周扬看到我一眨眼的功夫就给他收了个狗崽子,会高兴的吧?” “……”扬哥有你这麽个二货不够,还得养个二狗子?会疯还差不多!阿发这次真的不想昧着良心说谎话了,他打了两声哈哈,电话突然响了。 “是扬哥来接你了,老大我们回家吧!” 回家,真是个具有诱惑性的词语呢。想到还能给周扬一个惊喜,秦天心情更好了,屁颠屁颠地抬着他的残废手说:“小发子起驾!” “……”阿发欲哭无泪,爱看清宫戏的黑涩会老大你伤不起啊有木有! “周扬,我和阿发今天遇到了这只狗,我觉得可爱,就弄回来了,你给他起个名字吧!”当秦天把狗拉扯在胸前跟他献宝的时候,周扬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疼。 “我其实刚才想了很多名字,比如草上飞啥的,但都觉得不够狂野,衬托不出咱俩爱情结晶的威武霸气!还是你有主意,你说说叫啥好?” 哈士奇吐着粉红色的舌头,一脸贱相,和秦天如出一辙,周扬简直无法直视…… “秦天。” “啥?” “我是说,就叫天天吧。” “不行!天天不是我的名字嘛,你以後叫天天我怎麽知道你是叫我还是叫他?” “叫周小天,就不会搞错了……”周扬觉得,二这东西,肯定是会传染的…… “周小天!好名字!又威武又霸气,狂野中带着性感,性感中带着清新,清新中还有那麽一星半点的王霸之气,我喜欢!”秦天对周扬的赐名特别满意,把狗狗抱起来甩来甩去,说:“你以後就叫周小天,记住了没?我是你爸,周扬是你二爸,你长大了得赚钱孝顺我们,不然我们就把你做成狗肉煲给吃掉!” “……”周扬瞟了一眼冷汗狂流的阿发,阿发眼泪往肚子里咽,恨不得跪地抱着周扬的大腿说:“冤枉啊扬哥!真的不是我鼓捣老大收养那只二狗的!真的不是!” 23.有!奸!情! 有了周扬做男朋友,还有了怎麽看怎麽可爱的狗儿子的秦天日子越发美满起来,甚至有种坐拥江山美人,活在世上已经没有别的可以再追求的人生赢家即视感。 他这麽得意忘形了几天,突然发现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他男人对他简直是相敬如宾,除了亲亲抱抱,竟然连更近哪怕零点零一米都没有过! 这简直是对他勇猛男性魅力的漠视!秦天当然不会对自己的魅力产生动摇或者质疑,他只觉得,周扬是不是为人太保守了,以至於觉得和他刚开始,不太好意思有其他表示? 想来也是啊,周扬这几年过的简直是清教徒的生活,没男人也没女人,他找人黑进周扬的个人电脑,尼玛连个岛国爱情动作片都没有,跟法海的电脑似的,简直不懂爱!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给了周扬爱,两人热情似火如胶似漆地谈着恋爱,怎麽能只谈情,不做爱!这绝对不科学啊! 「儿子,你说你二爸会不会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秦天捉着周小天两只蹄子,非常认真地问道。 周小天刷拉一舌头的口水,舔的欢实,压根没理解它老爸的烦恼。 「你舔我做什麽,舔你二爸去,最好把他舔得兽性大发。哎这样下去不行,好不容易搞到手的男人看得到吃不到是什麽道理?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因为欲求不满而死。」 自己有本事泡男人没本事上,还要跟一只狗狗诉苦实在有点没有出息。秦天叹了一口气,一人一狗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模样,门外传来了秘书小姐脚踩高跟鞋踢踢踏踏的声音。 「秦总,我给您送下午开会的资料来了。」 秦天立马站起身来,站得太急,脚特麽的麻了,跟针渣一样疼。一跳一跳地跳会老板椅後,正了正神色,对门外说:「进来吧。」 其实,在外人面前,特别是工作场合,秦天还是个很能装的人。就算偶尔流露出本性中的二,反而被对手视作为扮猪吃老虎的伪装。尤其是上次成功地把洪帮那老大震慑住後,秦天腹中比墨鱼还黑的消息不胫而走,江湖中人人都不敢小瞧这个看上去无害又老爱插科打诨的二世祖,谁知道他笑面虎的背後,会不会就一只暗枪打了过来。 在公司里,这形象当然也得好好把持,至少在美女秘书琳达眼里,他们的秦总还是年少有为又可靠的钻石王老五。 「秦总,文件我放桌上了。还有什麽吩咐吗?」 「嗯,周扬呢?怎麽一上午都没见到人。」 「不好意思秦总,周扬被董事长叫去了,让我告诉您一声的,我一早上忙到现在,给忘了,太对不起了!」琳达意识到自己犯错了,猛鞠躬道歉。 秦天心里起了疑惑,他老爸虽然是公司的挂名董事长,可是几乎不来公司处理事务,近些年也有不太吩咐周扬办事了。怎麽一声都不跟他吭就把他的人叫去了?还在这节骨眼上,他腿麻了正要人揉揉呢! 「你安排下,下午的会让副总代我发言,一定要我来决定的会後再重新跟我报备。让老王备车,我要去董事长那。」 「是。我这就去安排。」琳达小姐小鹿乱撞,嫁人就该嫁这样的,成功人士,长的帅,有钱有势,举手投足便是号令天下,舍我其谁,说一不二的气势,有这样的老板真是太让人感觉到幸福了! 所以,秘书小姐眼中的老板,和真实的秦天,差距不是一星半点的大…… 秦天是真的想周扬了,他现在很难忍受见不到他,半天的时间都很难熬。就像好不容易得到的宝贝,不在眼皮子底下盯着,心里就不踏实。而且周扬本身就是他的保镖,现在人都不在他身边,这保镖当的就不够称职了。 秦楚铭放下帮派後,越发的喜好清静,秦天的车进门时,管家也只问了句:「要不要通报老爷?」 秦天摆手:「做你的事,我给我爸一个惊喜。」 对不起老爸又拿你当幌子,其实我主要是想给我男人一个惊喜。老王停车去了,秦天下车,犹豫了下门敲门,他往楼上瞧了一眼,老爸的书房在二楼靠近花园的位置,花园那有棵树,自己爬到上面去,说不定能听听他们在说些什麽。 他打定主意,疾步往花园走去,突然听到他那小妈打理的花圃里有人在说话,定睛一看,那人可不是他蔡小玉麽?和她说话的男人背对着秦天看不到脸,不过光凭背影他就能确定,因为他太熟悉了,那人是他的男朋友周扬。 没事和他小妈在花圃有什麽话好说?一开始秦天只是有些好奇,他轻手轻脚地就着遮掩物接近花圃,直到能隐约听见两人在说什麽,才半蹲下来,竖起耳朵听。 蔡小玉的声音比较尖锐,甚至连情绪都有点激动的样子,抓住他的胳膊说:「周扬,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麽你变了?」 周扬收回了自己的手,语气平和无波:「我自始至终都是这样,是夫人你想多了。」 「你胡说什麽?那些开心的日子都是我一个人胡思乱想的?你对我的关心,体贴,温柔,都是假的麽?!」 「我只是尽本分。」 「不,我知道你在骗我,你气我委身那个老头子,可是我没办法,那时候我妈欠了高利贷那麽多钱,我不跟他,我妈就会被砍死。周扬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麽?那麽多年过去了我无时无刻不在後悔中。我喜欢的是你,一直是你啊!」她说着哭了出来,搂住周扬的脖子和他抱在一起。 「啪嗒」一声,秦天随手拿着把玩的树枝被折断了,声音虽然不大,但花圃太过安静,只是这一声,也惊到了花圃里的那对男女。 秦天想都不想,转身就跑,蔡小玉脸色惨白,像随时会晕倒。周扬把她扶到一边安抚道:「没事的,你一会自己回去,我去追他。放心,他不会和秦爷多嘴。」 说罢,拔腿去追秦天。秦天上了车,吩咐老王立刻开车,周扬追上,拍着车窗让他开门,秦天看都没看他一眼,厉声说:「让你开车没听到麽?」 老王没办法,踩着油门开了出去,周扬被带倒,看着绝尘而去的车,爬起身来进了自己的车,追了上去。 「老大,您这是要去哪儿?怎麽不等扬哥,他的车在後面追呢!」副驾驶位的阿财看着後视镜里紧追不舍的车,回头问秦天。 「随便开,饶城三大圈也没事,把後面的车甩掉。」秦天心里乱得要命,根本不想见到周扬。 24.我们做吧 老王不愧为秦天的御用司机,周扬是难缠,可术业有专攻,巧妙地利用了几个红灯後,周扬就被甩在了屁股後面,跟不上了。 “老大,扬哥没跟来,不过,再开下去要开到海里去了。”阿财不知道秦天怎麽突然之间和周扬玩起了你追我赶,看老大这架势,莫非是小两口子闹了小矛盾?不至於啊,早上还如胶似漆的…… “那就开海里去吧。”秦天的声音冷的吓人。 “别啊老大,你我都还年轻,你刚开始谈恋爱,我连个媳妇儿都没娶,能不往海里去麽……” 秦天都不想理他,老王把车停在沙滩边上,秦天打开车门,阿财刚要跟出去,秦天就回头命令:“老实车里呆着。”阿财缩回头去,拿出捂得发烫的手机纠结了一会,还是出卖了他家老大…… 正直中午,天却是阴的。这是一片旅游区,以碧蓝的海水和柔软的沙滩闻名,但最近天气总是阴沈沈的,又加上天气预报播报这几天有台风过境,游客就来的很少。放眼望去,远处的沙滩上依稀有几个人,秦天周围那一片沙滩,也只有他自己了。 面对着暗涛汹涌的大海,低沈的天色,秦天席地而坐,狠狠地朝着沙子砸了两下,但这根本不足以缓解他的愤怒,撞破了周扬和他小妈的奸情後,秦天心里仿佛有一团火球在熊熊燃烧,随时要把自己的心肝脾给灼烧殆尽。 他现在总算明白为什麽周扬就这麽拖了他五年都不接受他了,敢情之前问来的关於周扬的消息通通都是假的,什麽对女人都不假辞色,什麽大波妹往怀里钻都冷静自持,原来是心有所属,所属的对象还是他老爸的女人,秦天都快找不出比这更恶心自己的事了。 周扬现在接受他,是因为对那女人绝望了?知道她跟自己的老爸过,就一辈子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秦天有史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他妈的是别人的替代品,因为得不到那个人,所以将将就就拿他作数。呵,对周扬的痴心一片,那麽多年的殷切守候的自己简直就是个大白痴,蠢到突破天际,无可救药了。 自嘲一笑,手不断地往沙子底下挖着,秦天突然“哇”一声地叫了出来,拔出手指一看,血流如注也就算了,食指上夹着一只小螃蟹,蟹钳狠狠地咬住他不放手呢,十指连心,简直痛悼眼泪都掉下来。 “秦天!”周扬不知如何知道他在这里的,正好听到他的那声惨叫,跑过来拿起他的手按到地上,螃蟹八脚着地,放松了他的食指,打横慢慢爬走。周扬没空去看螃蟹,张口含住秦天的食指,吸吮着他咸腥的血好一会,紧紧扯着他的手腕不让他挣脱。 “够了周扬,你还来找我做什麽?你放开我!”秦天横眉冷对。 周扬感觉流血没那麽严重了,松了嘴,从怀里掏出手帕帮他按住说:“哪有你这麽傻的,沙滩底下有多少有危险的东西,你还一个劲地翻?” “妈的关你什麽事!”秦天重重抽回手,起身想走,被周扬一把拉住又跌坐了回来。 “秦天,坐下。”秦天觉得自己应该狠狠揍这可恶的家夥一拳,可是看到他那张讨自己喜欢的脸,握紧的拳头也打不下去,只能再一次砸在沙子上,样子傻透了。 “别怄气,先听我说完,如果你还是觉得我骗了你是玩你的,那我不纠缠你,一心一意当你的保镖,还和以前一样,好麽?” 秦天狠狠瞪着他,像个被欺负极了的兔子一样,就差用三瓣嘴咬人了。他咬牙切齿地说:“好,你解释,敢骗我一个字……”他说不下去了,就算是在气头上,他也不知道如果周扬还是骗他他该怎麽办。 最多就是分手吧?怎麽报复,他都不会舍得。 周扬站起身,往海边走近,海风把他的黑发出得有些凌乱,黑色的皮鞋沾上了黄色潮湿的沙子,海潮微微打来,又退去,等他整理好了情绪,裤腿几乎湿透,从秦天的角度看去,竟然有一丝从未发现过的脆弱。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和她真的没暧昧的关系。七年前,我执行老爷子任务的时候,顺手救了她,当时也是她母亲欠了赌债,放盘的要她接客还债,我看不下去,就出手了。” “所以,她对你芳心暗许,甚至打算以身相许?”老套的剧情,秦天听了都想翻白眼。 “我不知道她怎麽知道我在飞虎帮做事,找过我几次,我都避开了。直到有一次,她不顾被媒体拍到,很镇定地找到我说她母亲又欠了高利贷,她这种生活过累了,也不想永远在欠债还债的日子里循环。她说完就走了,再没找过我,媒体也没有她的消息,然後我和你一样,一年後,在你父亲的婚礼上才见到她。” “那她说什麽你对她的温柔体贴周到?你都没对我温柔体贴周到过!”知道他们并没什麽旧情,秦天心里稍稍宽松了一点,可仍然无法不介怀蔡小玉说的话。 周扬走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我这五年多天天在你身边,只是偶尔去老爷子那里办事,见到她,毕竟旧识一场,交谈几句罢了。”望着秦天黑漆漆的眼睛和纠结在要不要相信他的表情,继续说:“秦天,我是个双手沾满血的杀手,你觉得我这样的身份能给别人幸福麽?也只有你这个傻子也不知道看上我什麽,我感激你对我的执着和用心,但是其他人,我真的招惹不起,何况,他是老爷子的女人。” 这话还有点在理,秦天不知道为什麽心尖狠狠地抽痛了一下,这人得背负着多沈重的心思,才能这麽一如既往地拒绝了他五年?紧紧地拥住他说:“周扬,你别这麽说,你是杀手,我也干净不到哪里去。我是黑社会老大,做的坏事如果进了局子能被拉出去枪毙十分锺。我们天生就应该走在一起,谁也别嫌弃谁,到时候真出了事我就跟你一起死,我一点都不怕。” 热烈而动情的表达完,秦天才发现,这周扬和他小妈出轨问题就这麽给轻轻松松的解决了?这……未免有点快的不科学啊…… 他想推开周扬,周扬却把他抱得更紧,隐约间,听到他极轻的声音,流连在耳边挥之不去,他说:“秦天,谢谢你。” 之前的阴霾全烟消云散,连天气都像感应到了一般露出了点晴朗的色彩,闻着周扬身上好闻的味道,秦天侧首舔了下他的耳垂,问:“感谢我,光说有什麽用,周扬,我们来做吧。” 25.咬枪 周扬明显一愣,两人微微分开一点,问:“在这儿?” “嗯,我想和你做爱。”秦天仿佛在表白一个誓言,认真严肃,带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绝,向前倾吻住了周扬的唇。男人的身上有些海洋的味道,清新,微咸,秦天吻住他就不想放开了,慢慢地舔着他的唇瓣,挑逗一样,诱惑着周扬回吻他。 周扬没让他失望,几乎是热切地和他唇舌纠缠,一开始还只是互相舔舐吮吻,到後来便像是撕扯,吞没着对方的口水,搅动着柔嫩的口腔,比赛谁能让谁更为动情一般,恨不得将对方拆吃入腹。 推搡,拉扯,拥抱,两人互相脱掉对方的外衣,亲到最後躺倒到了沙滩上,衬衫沾满了沙子,还咬着对方的唇打着滚。 “唔,你硬了。”最後秦天得到了暂时的胜利,他压在周扬身上笑的得意,唇被吻肿了,气息有些不够匀称,晕乎乎的,氧气显然不够用了,还色心不改地往周扬下身摸去,摸到那团肉很有精神的样子微微勃起,一股热意从内心涌了起来。他想碰周扬,想和他脱光了衣服肉体相贴,想和他不分彼此,你中有我,水乳交缠。 “亲几下就把我弄硬,你很有成就感?”酥麻的电流感随着秦天的抚摸一点点地渗透出来,阴茎在膨胀中越来越热,手伸进衣服里抚摸着秦天的背。年轻而健壮的身体散发着令人喜欢的温暖,常年运动让秦天的後背肌理分明,软中带硬,没有一丝赘肉拖泥带水,手指摩挲而过的触感绝佳,比起自己硬邦邦的身体又多了一分性感的柔软,周扬流连地一摸再摸,感受到身上的青年微微起了战栗,咬着他的唇说:“周扬你他妈别摸了,我忍不住了。” 说罢,快速扯开周扬的皮带和裤子扣,连拉带拽地把内裤和西裤一起褪下。微红的性器脱离了束缚,弹跳着挺立在秦天眼前。同性粗大的阴茎,勃起的青筋,充血的头部,饱胀的精囊,秦天好似能充分感受到周扬对他的动情和热情,心被撞得酥酥的,喉咙一阵干咳,像被什麽奇怪的力量侵蚀了大脑皮层,眼中所及只有周扬,周扬的身体,味道,眼前勃起的肉棒。 小心翼翼地探出手轻轻套弄了几下,伞顶因为包皮被拉扯而露出嫩红的顶端,吐出少许透明的汁液,周扬放松地轻哼了一声,秦天被启动了某个开关,毫不犹豫地张嘴把周扬的性器含了进去。 “秦天……”周扬没想到他会一上来就给自己口交,想把他推开已经来不及了。秦天拱在他的胯下,鼻息之间尽是周扬的雄性味道,强大,又带着些许腥臊的荷尔蒙把他迷得晕头转向,他急切地渴望着周扬再变大变粗,在他的嘴里享受到性爱的快乐,即使现在已经大到几乎充盈了他整个口腔,还是费尽心力去服侍着周扬。 他用柔软的口腔包裹了大约二分之一的柱身,舌头艰难地寻找着缝隙挪动着,舔舐着,随着周扬自我放弃地抽插,配合着吸吮和吞吐的动作,舌尖偶尔钻进一直渗着情欲的孔洞,周扬一下子挺腰,撞到了他敏感的喉口。 秦天想,妈的他再也不信gv你那些给1号深喉的0号能够爽到,非但不爽,他必须竭力遏制住随之而来隐隐的呕吐感。可是他嘴里的人不是别人,是周扬,是他爱了那麽久的男人,再不舒服他都要努力让周扬快乐,从身体到内心无一不满足的快乐。周扬不是每一下都顶得很深,但男性的本能,感受过喉咙包围时毁天灭地的快感,缓过劲之後总是抑制不住再次尝试。 几下深喉之後,秦天有些撑不住了,他勉强地加大了吮弄口中肉棒的力度,手轻轻按摩拉扯着周扬鼓掌的囊袋,感觉嘴里的东西开始无规律地跳动起来,估摸着周扬该射精了,一狠心,重重一嘬,周扬的那把火轰炸开来,像是灵魂都被嘬弄而出,鼠蹊又痒又热,低吼一声,马眼被迫张开,浓郁的精液冲入包裹他的嘴里,秦天被呛到,脸泛着红晕,猛力地咳嗽。 “咳咳,你,你不会出来前说一声啊……”妈的,他又长知识了,除了深喉不爽,精液的味道也不好,腥中带苦,被灌入鼻腔更是像自己被精液的气息包围一样,不要脸如他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第一次被人舔这个东西,没经验,下次会注意了。”刚咳嗽完的秦天嘴角还沾着周扬的白浊,微红的脸泛出些甜美和羞涩的味道,周扬被他的模样勾得浑身又热了起来,做着不像解释的解释,搂住他,舔去他嘴边的精液,微微皱眉:“味道不好,不知道你的会不会好一点。” 他想知道秦天的味道,当然不会只是随口说说,被他的表情电到的秦天没反应过来就被推倒在地,屁股一凉,裤子被如法炮制地扯掉,臀部直接接触到底下的沙粒,麻麻痒痒的,感觉十分奇怪。 “喂……这种辛苦活我来就可以了,你不用……”他还想挣扎,却被周扬用膝盖分开了双腿,用他低沈温柔的嗓音,满含情欲的眼眸看着他说:“放心,我有分寸。” “唔……”刚才帮周扬口交时已经发胀的肉棒进入爱人的口腔,秦天身体里一股热流从头脚流窜,带着一股子荒淫的味道,慢慢集中到了最敏感的茎头上。男人的口交技巧甚至还不如他的,只会上下吞吐,连用舌头舔哪儿都不太知道。可是这种生涩的技巧,乱七八糟的摸索,把秦天的情欲点燃到了极点,却又在极点之处被迫收了回来,冰火两重天的难受,要不是知道周扬真不懂,他一定会以为周扬就是来折磨他的。 “舔舔头部,还有……唔……摸摸我的精囊。”他忍不住出言指导,挺起了腰想多得到点口腔的摩擦,阴茎上传来的湿热和被吮的快感一层层地在他身体里过着,只差被狠狠地对待,就能高潮射精,喷射在他男人的嘴里,就像刚才他对自己的那样,在他身体里留下自己的味道。 周扬是个好学生,一听他喜欢的方式,就着手尝试着抚摸他的睾丸,发现这两颗涨涨的东西烫的不行,才轻轻拉扯一下,秦天就忍不住大叫了一声,精液喷薄而出,足足射了十几秒,才半软了下去,像条犯蔫的蛇,耷拉着脑袋萎缩成一个小肉块,而肉块的主人高潮後显然需要休息,躺在沙上喘气,任由大腿就这麽开着,沾着黄沙的屁股,中间微露着的紧闭穴口,稀疏的毛发,一切都在诱惑刚刚帮他口交的男人的情欲而不自知。 26.走火 周扬也不知道自己抽了什麽疯,觉得这样的秦天可爱的要命,意犹未尽地把柱身和头部上残留地精液舔了个干净,感觉到肉块还在微微抖动,也不以为意,抬起秦天的屁股,把存在嘴里的东西和口水吐在那朵小菊花的穴口,用舌头开始侵略城池。 秦天缓过劲来,後穴却沦陷了。他立马反应过来,挣扎着要跑,嘴里嚷着:“周扬,周扬你等等……唔这不对……你别舔……” 来不及了,周扬的执着表现在任何方便,包括让他在自己的嘴里得到高潮,包括要把这个容纳他的地方舔开,让他热情和积极地容纳自己,在自己的抽插下发起骚来,完完全全地占有他。 死死地定住他的胯骨不让他动,周扬的舌尖慢慢地舔进穴口,把精液用舌头一点一滴地涂抹在肠壁上,感受着舌头被紧致的穴口紧箍住的感觉。如果换了自己的阴茎,都不知道会是怎麽样的销魂滋味。拔出舌尖换上一根手指,把精液推到更深的内部,秦天受不了刺激一般夹紧了他的手指,由被手指在里面旋转着顶开,指腹和指甲盖拓宽着穴里的嫩肉,慢慢地抠挖着,秦天的後穴开始黏腻起来,似乎不仅仅只有自己的精液,自己也动情地开始分泌出肠液。 “你很敏感,我舔了几下它就打开了,其实是你一直在想着被我操,不然没道理跟女人似的敏感,你看看,我进去的多容易。”秦天被这话说得燥了起来,他以前没被人碰过这个地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是会分泌汁水的那种人,不但如此,随着手指的抽插,刚开始的不适逐渐淡化,手指不粗,给了他恰到好处的按摩,菊穴深处慢慢泛出了一点淫痒,随着淫水的流出,这股痒意侵蚀着整个後穴,唯有被手指碰到的地方才稍稍地舒服一点,每次觉得舒服,都忍不住发出奇怪的自己都不能习惯的呻吟。 他这是明白自己可能是向往被周扬操了,可是身体的臣服和心灵的认同还不太一样。秦天尚且不能接受,自己明明想好的要干了周扬,甚至不惜牺牲,帮他口交,怎麽就峰回路转到在他的身下被他指奸了?这不科学啊! “周扬……周扬唔……你先停一停……”他想缩回屁股,可事实证明,他的努力结果也只是把臀部往周扬手里送去,让指尖能进到更深更敏感的地方罢了。 而周扬根本不理他的指令,反而又伸进了两根手指,把穴缝给拓得更宽敞了一些,用力地在小穴里猛插了几下,又勾起手指,寻找他的敏感点。 “啊……那里……不行……”敏感点被三个手指一起按压到的感觉直接让秦天奔溃了,比射精还要激烈的快感从阴茎发出,顺着脊柱神经传递到大脑,整个人晕乎乎的,西装里的身躯发着热,大腿根部却激动地颤抖着,轻松又激畅,之前半耷拉的肉块又精神了起来,分泌着液体,耀武扬威地示意着自己的兴奋。 周扬估摸着那儿应该能容纳下自己,快速抽出手指换上性器,在穴口提醒似的磨着试探了几下,也不管秦天的额头都沁出了汗,势如破竹突破了穴口顶进了温暖的内部。 “唔……你一定要干我……也可以……但是我要干回来……啊啊……”知道自己大势已去,秦天还晕眩着想争取以後的福利,男人却重重地磨了一下他的敏感点,毫不温柔,刚才累积起来,连被进入都不曾有过的疼痛突然明显了起来,秦天一时不知所措,哼叫了一声,只听男人说:“乖乖挨操,少想乱七八糟的。” 像是为了弥补之前的不温柔,周扬接下来的动作轻柔了许多,他缓缓地律动着让因为紧张而收紧的小穴一点点的放松,不再去刺激敏感的敏感点,一边挺腰律动,一边轻轻套弄着涨红的阴茎,另一只手则揉捏着沾着沙子而粗糙不堪的屁股。 秦天被突然来了那麽一下,脑子有点不够使了,等里面缓过劲来,开始一收一缩,体会到了温暖的楔入带来了的缠绵快感,舒服了起来。 海风吹过带来海潮的呼啸,秦天感觉两人结合处发出的抽插声比海涛声还要明显,声声入耳,穴壁感受都了阴精插入的节奏和力度,热情地吞吐着来客,分泌出不少淫水让他们的结合能够更加地顺畅,穴径被越操越热,直到快要融化之前,秦天哀叫一声,股间不由自主用力夹了一下,穴壁抽搐着不让周扬的阴茎离开。 “宝贝放松点,你夹那麽紧,我没法干你。”这种猥亵的话,从周扬嘴里吐露,就像在说天气预报一样,毫无隐晦干,但一句宝贝却直接从秦天的耳膜灌入到他的心脏,像被做了心脏复苏一样,心律不齐了起来。下意识地让自己放松,把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周扬,绞紧肉棒的肠壁跟随主人的意志松下了小嘴,周扬趁势一顶,擦过敏感点,进入到从未进过的深度。 “啊……好舒服……你干得我好爽……就那儿……再多弄弄……”秦天耐不住了,他浑身流窜的燥热和快感逼迫着他必须把自己的感受叫出来,让周扬知道,让周扬更用力地干自己的敏感点,那种感觉就像自己要被凿穿一样,未知却带着神秘而淫秽的吸引力,秦天觉得自己疯了,竟然会渴望被男人干,还要重重地干,干死他都没关系。 “是这儿?你要我怎麽弄?这样?”周扬喜欢他发浪叫床的样子,在阳光密布的沙滩上,上身穿戴整齐,下身却一丝不挂,还被他狠狠插入着的帅气青年嘴里浪叫着渴望他更彻底的占有,嘴唇已经被他自己无意中咬得红得充血,眼睛半眯着却掩藏不了一点被男人操弄的风情。 周扬情绪有些失控了,咬住了他的唇,迅速捕捉到他的舌尖和他相互纠缠,吃着他的口水和呻吟,底下一如既往地挺动,研磨着发骚的敏感点,感觉到肠壁的收缩频率越来越快,也加快频率抽顶着,随时准备着在他身体里奉献出第二波精液。 “唔……唔……”秦天被读者嘴缠着舌头,上下两张嘴无一不在被侵犯到无法自己,无法宣泄的快感让他只能把精力都挪到下体,上面任由周扬霸道地亲吻着,被他的气息包围和贯穿,敏感点被研磨带来了尖锐的快意,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抱着男人的手臂紧紧勒住他,整个人徜徉在不能自控的痉挛中,肠道抽搐地绞动着,突然觉得穴里被一股激流烫到,像是直达内心的热度,一股又一股,想到是自己的爱人在自己体内射精,怎麽都忍不住高潮的欲望,跟着周扬一起射了出来,全都打到了周扬的衬衫上。而穴心深处的高潮却仿佛一直在持续,贪心地吞吃着周扬的经验,不希望他拔出去的样子。 周扬没有抽出,仍然缠绵地吻着他,舔着他的唇,慢慢又挪到了侧脸,耳垂,眼睛,亲够了才问:“不是说还想干我?你有这个力气?” 秦天很想翻个白眼送给他,无奈真的连抬手揍他都不可能了,嘴上却还不老实:“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周扬笑笑,又亲了亲他,说:“还想再被干一次?”说着,真的又在他里面抽动了起来。 “唔……不要……不行了……再弄下去我要被你干死了……”刚高潮过的男人再被插就会难受了,秦天真怕周扬会不管不顾地治他,连声求饶。 “那还打不打这个念头了?” “不,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所以这叫屁股在肉棒下,不得不低头? “乖。”男人亲了下他的额头,拔出性器,掏出手帕擦拭了下还在淌着精液的小穴和自己的肉棒,帮他穿戴了齐整,才扶起他说:“坐我的车?” 秦天又翻了个白眼,他这幅模样让阿财和司机看到了,还不知道要怎麽联想,为了面子,也只能坐他的车了!可怜他秦天出师未捷身先死,肖想了那麽多年的男人到头来自己竟然是被吃的一个,虽然滋味还不错,但又怎麽能被手下知道呢?他这个老大还当不当了? “喂,你不许说出去。”坐上了车,被周扬细心地系好了安全带,屁股还有沙沙的触感,穴口像还有异物一样,秦天别扭地挪了挪身体,虎着脸警告周扬。 “说什麽?”周扬不以为意,发动了车。 “说我是被上的那一个!” “哦,你是被上的那一个。” “你个混蛋我跟你拼了!”秦天作势揍周扬,被周扬挡住,车歪歪扭扭地开出了海滩,阿财和老王对视了一眼,又看看远方的月亮都露出了面貌,摇了摇头。小情侣闹别扭神马的,真是劳民伤财,太讨厌了有木有! 27.蜜月是个好主意! 其实被开苞,也没有想象中那麽的苦逼。周扬的动作总体上还算温柔,秦天身体又壮硕如牛,没有感冒没有发烧,回家洗了个澡,清理干净,又是龙马精神好青年一个。如果不是走路的姿势有点别扭出卖了他,没人会看得出来他刚被人上过。 秦天这人有个好处,那就是随遇而安。虽然事情的发展和他想象中不同,但只要对象是周扬,上人或者被上好像不是什麽太过重要的事,最重要的,是他们发生关系了,紧密地相连,爱抚对方,亲吻对方。这无异於一颗定心丸,秦天这才相信自己是完全地占有了周扬,没有一点的遗漏。 人是吃到嘴了,误会也算解除了,可是秦天不得不思考他的小妈,很明显,蔡小玉那个心思不在他爸身上,就算周扬不理会她,这麽个只是为了钱才和他爸在一起的女人也是颗定时炸弹,说不定哪天就整出什麽麽蛾子出来。 自己的直觉完全正确,怪不得从来就没喜欢过那女人,对婚姻三心二意也就算了,竟然还想打他男人的主意。他追了五年才堪堪追到手的,哪里能被她轻易破坏?秦天严肃考虑要不要把这事儿给老爷子打打预防针,毕竟被戴绿帽子了,以他爸那德行,恐怕得搞出人命。 周扬的意思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来说出来秦老爷子也未必信,二来,事实上蔡小玉也没有真的和人爬了墙,就算有那心思,也罪不至死。 “你倒是会为她着想。”秦天翻了个白眼不屑道:“不过我这个做儿子的去说这种事情确实不好。好吧,只要你跟她没什麽,我就不管了。死老头子这辈子玩弄了那麽多女人,临老还要整个比他小三十岁的,自以为金枪不倒呢,被戴绿帽也活该。” “别这麽说,他毕竟是你爸。”周扬不赞同地皱了皱眉,秦天舒服地靠在他身上说:“我说我爸你心疼个屁啊,这老头子有多花你都不知道。他那时候刚成立了飞虎帮,大概我六七岁的时候,把我和我妈扔外地,一年都不会来看一次。我妈一直知道他在这儿有不少女人,她大度,还安慰我说我爸工作太忙,才不来看我们,後来那些个女人还给我妈寄恐吓信让我妈带着我迅速滚蛋,我妈就是太能忍了,忍不到我十岁,就没了。你说这麽个不负责任的老头,我就咒咒他被戴绿帽子,很过分嘛?” 秦天跟说别人的故事一样,语气云淡风轻,周扬却在他的话里感受到他的哀思,把他搂紧了,说:“上一辈的事不太好说,不过我不会这麽对你的。” 不说情话的人,随随便便一句空口承诺就能让秦天感动个半死,回头亲了他一下,语带威胁说:“我又不是我妈那样的忍者神龟,你要是敢和别人搞不清楚,我就去把咱帮夜总会的少爷小姐一个个上过来,让你全身上下都是绿的,比菜叶子还绿,然後再让咱儿子吃了你。” 周扬没说什麽,一直趴在他们脚下的周小天听到自己被呼唤了,站起来嗷呜一声,跳到沙发上,使劲往秦天身上蹭。 凭良心说,周扬真的算是个好情人。虽然平时话不对,对他却很温柔周到,秦天满足到不知道说什麽好,每天乐呵呵的,一点都不怕晒幸福死的快。 “阿发,咖啡!”这已经是秦天进了办公室後要阿发倒的第八杯咖啡了,也不见他全部喝完,往往是喝了几口,凉了,就让阿发换新的。 浪费咖啡倒是没什麽,可是阿发觉得,老大猛要他倒咖啡一定是有深意的,他如果揣摩不出来,可能下班的时候得倒第八十杯咖啡了。 “老大,新鲜的热咖啡,您请。”秦天小心翼翼地接过蓝色的印着小熊图案的马克杯,对着咖啡吹了一口热气,摩挲着被子的花纹,问:“杯子好看吗?” “好看啊!这熊仔,简直跟老大你一样威武雄壮又不失可爱!” “嗯哪,我非常欣赏你的眼光和坦诚。不过阿发你的观察能力就欠缺了一点,我都让你倒了那麽多次咖啡了,难道你没发现这个杯子很眼熟麽?” 眼熟?阿发绞尽脑汁仔细想,最後一拍脑袋,还真他妈挺眼熟的!他怎麽没想起来扬哥也是这麽个杯子呢?当时他和阿财还嘀咕过,扬哥用那麽可爱的小熊杯真是太不科学了! “嘿嘿,想起来了吧!”秦天满脸就差写着“情侣杯哦情侣杯,你羡慕嫉妒恨咩”,欠扁到了极点。 “原来是老大和扬哥的定情杯!这样的杯子怎麽能用来泡咖啡,应该裱起来珍藏的!”阿发心里很呕,却也能巧舌如簧,溜须拍马的话一句一句,跟自来水似的汹涌。 “虽然我也这麽想,可是你扬哥说了,东西就是用来用的,我们之间的爱情已经被裱起来珍藏了,杯子就不用了吧……” 阿发擦擦汗,操,谈恋爱的人都那麽肉麻麽?你可是个黑社会老大啊秦少! “老大你们感情那麽好,不如结婚吧……”他可以对天发誓,这句话绝壁是在吐槽,虽然听上去真诚了些,但真的不是真心诚意让老大和扬哥去领证的。 可秦天听到却眼前一亮,一拍大腿说:“好主意啊!快去找找两个男人能结婚的地方,一定要浪漫,还要风光秀丽,我们可以把蜜月也一起度了!哎阿发你真是太聪明了,我之前怎麽没想到呢,应该给周扬一个名分啊!就这麽愉悦的决定了,还愣着干什麽,快去啊!” “……”阿发真的想自抽巴掌三百下,让你嘴贱,提这种建议,又不是不知道老大是个疯的,真能想一出是一出。改天老爷子知道在他的鼓捣下,独生儿子和个男人结婚了,自己就等着被大卸八块吧…… 28.度蜜月就来撸撸岛 秦天的优点之一便是行动力惊人,只是有时候这种优点也是缺点,因为他往往不把问题想周到了便着急去做,有时留下的烂摊子还得周扬给他收拾。 这回,他想和周扬去甜蜜的蜜月一场,满脑子便是给周扬一个惊喜,他偷偷摸摸地安排好了一切。下班後,周扬发现车并不是往家里开的,皱眉问:“老王,为什麽改路线?” “嗯?少爷不是说去机场吗……” 周扬侧过头望着秦天,满脸疑惑。秦天咧嘴笑道:“嗯嗯,是去机场,我们辛苦了那麽久,是时候应该放个假轻松一下了。我先卖个关子不告诉你去哪儿,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自以为自己的浪漫指数破表,周扬得感动的稀里哗啦,可周扬却沈下脸,说:“为什麽不早说,秦天,我并不喜欢这种惊喜。” 恐怕没有人会喜欢突然就被运上了飞机,更何况生活一丝不苟,工作计划缜密的周扬。 秦天还不以为意,继续游说:“你会喜欢的,那碧海金沙,蓝天白云,简直就是一幅画,我们可以在海滩上拥抱,接吻,在睡床上滚来滚去……” “够了,你这样让我很困扰,我还有很多工作没安排好。”转头对司机说:“改道,还是回家。” 秦天高昂的兴致这回真的被打击到了,除了被打击外,还有种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不爽感,他对着司机吼道:“不准改,还是去机场!”然後拉着周扬的胳膊,又像撒娇又像怪他一般道:“你这人要不要那麽没情趣啊?有什麽工作?你的工作还不就是陪我,在哪儿陪我不是一样的?我计划了那麽久,想让你放松一下,你还给我看脸色。周扬你到底懂不懂正常人是怎麽谈恋爱的?” “……”周扬很不想说,秦天怎麽也不能算个正常人,於是默默没有做声,就听秦天接着唠叨:“你就当陪我出差不行麽?以前我们一起出去,不是去南美交易军火,就是去出席别的地方的黑帮大会,哪次不是提心吊胆连个风景名胜都不敢去看,我就想和你一起放松一下,我们在一起了,难道不能享受一下正常情侣旅行的悠闲麽?我都安排了那麽久了,你说不去就不去,对得起我麽?” “你的护照,行李,还有乱七八糟的东西我都帮你准备好了,连内裤都亲自准备了我喜欢的款式,工作你就打个电话安排给阿发他们嘛,我都能放下,你有什麽放不下的。” “去多久?”周扬叹了口气,算是被他降服了。 “嘿嘿,就去一周!”秦天在心里比了个v,对司机兴致高昂道:“听到没?不许改道,你们扬哥答应和我度蜜月了!” 司机一个手抖,差点把车开沟里。 因为时间仓促,阿发没能给安排上私人飞机,周扬却很奇怪,以秦天的鸟性,怎麽也应该财大气粗的包下头等舱,可他却正正经经地和周扬一起挤经济舱,这太不科学了。 不用他问,秦天在飞机起飞後把两人位子中间的扶手往上一抬,稳稳妥妥地贴在周扬身上,自我剖析:“还是经济舱好,可以靠在一起还可以手牵手,头等舱距离太远了,一点都不浪漫……” 好吧,为了他的浪漫……就五个多小时,没什麽不能坚持的。 飞机上天後,天就黑了下来,周扬习惯性地观察着周围,身边的秦天已经歪着脑袋睡在他的脖子上,看样子像是睡着了,迷迷糊糊地不知道在哼哼什麽,发出小猪睡觉的声音,不一会儿,他的黑色西装被蕴湿了一片,不用猜都知道是某人的口水。 周扬心里软了软,问空姐要来了毯子帮他盖上。 五小时的航行说长是不长,可是就被这麽靠着肩膀连姿势都不能动,三个小时候周扬的左臂就麻了,他试着抽出手臂,秦天却把他的胳膊抱得更紧,语焉不详凑过来说:“唔周扬……” “嗯?” 没人回答,这小东西说梦话呢。 周扬稍微调整了下姿势,没再动胳膊。 飞机飞得稳稳当当的,到达目的地已经是深夜了。秦天被周扬叫醒,发现脸上一片湿,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揉了揉眼睛问:“你怎麽不把我叫起来?五个小时你憋着不用尿尿的麽……” 周扬苦笑,为了不打扰这大少爷的清梦,他是连口水都没敢喝,现在被他一体,还真的有点憋。可是飞机已经在降落了,只能等出了机场再说。 撸撸岛是个印度洋上最美丽的岛屿,十分受情侣的青睐,甚至很多情侣会特地来这儿再次举办婚礼。秦天会选这儿,还有个不能言说的秘密,那就是,虽然印度洋周边的国家都信奉伊斯兰教,不赞同同性恋,但撸撸岛却是个例外,这儿跟拉斯维加斯似的,只要去注册大厅,谁和谁都能领证结婚,然後举办盛大而浪漫的婚礼,虽然这证国内不承认,也只是个形式,但秦天就是想给周扬个名分,怎麽都想。 出关後,有阿发安排好的人接应他们,因为上机不能带枪,还特别准备了一只周扬惯用的枪给他,以备不时之需。 接应他的人叫阿努,是个当地人,他用英语热情地和秦天周扬介绍他们美丽的国家,把他们奉为上宾,带他们到订好的最高级的酒店,收了20美金的小费,高兴的嘴都合不拢。 这是个在世界范围内都很出名的酒店,不是因为它多豪华,而是它有一部分是建在海里,用特殊的透明玻璃做墙,全部用中央空调换气和控温,在为数不多的总统套房里住着,就像住在海底世界一样,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五彩斑斓的热带鱼游来游去,偶尔还会有鲸鱼和鲨鱼路过,漂亮的水母也是一道风景线,非常的别致。 秦天大喇喇地往床上一躺,翘着嘴角问:“喂,你敢不敢和我在这儿做爱?” “嗯?”周扬正在收拾行李,没听清。 “我是说,如果我们在这儿做爱,就像被一整个海洋里的鱼偷窥,是不是很刺激?你会不会害羞?” “我想,鱼应该看不懂我们在交配,据我所知,他们不交配,只在鱼卵上授精。” 秦天翻了个白眼,牛果然迁到撸撸岛还是牛,一点都不解风情! 29.海底传情 秦天的玩性一贯不小,如果把他放养在外头,那他可能今天去北极探险,明天去斐济冲浪,这种太过活泼的性子,也难为他这几年呆在A市,连个放风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放虎归山,他拉着周扬又是冲浪又是潜水,周扬担心水底不安全,秦天拍胸脯保证:“这些都是小爷我玩剩下的!你就放心跟我来吧。” 海滩的太阳灿烂的很,阳光洒在海绵上,如同一波波蓝宝石,散发着神秘的光芒。周扬舍不得扫了他的性,终於点头同意了。 秦天以前就有潜水执照,根本不需要人带领,两人换了潜水服做好了准备工作,背着氧气瓶,从船上往水中跳去。因为周扬是第一次潜水,秦天没敢带他潜的很深,约莫100米的深度,就能看到五彩斑斓的热带鱼和其他鱼种,甚至偶尔还能看见美丽的海底珊瑚,像会发光一样的水母。 水母再美,也是有毒的,所幸他们并不主动攻击人,所以危险性不大。两人虽然穿着潜水服,把周身密不透风地包裹住,可手却是在海底牢牢地握紧,生怕一个海浪便失散了一般。 海底世界的神奇让周扬也不自觉动容,而秦天,则像是海中的精灵,他游水的姿势帅气可爱,还带着那麽一点故意炫耀的味道,握着他的手坚定有力,两人在潜水允许的范围转了一个大圈,突然,秦天停止了滑动脚蹼,他转过身对着周扬,透过潜水眼镜只能看到他黑黑亮亮的眼睛,跟海底的黑珍珠一样光彩夺目。 周扬正想问怎麽停下了,秦天却扯掉了呼吸罩,同时也解开他的,在周扬脑子一愣的时候吻住他,在无法呼吸的海底彼此渡着氧气,吐出的气息在海底散出了一个个泡泡,氧气就要殆尽,秦天离开了他的唇,仿佛还有些意犹未尽,把呼吸器重新塞进了彼此嘴里,嘴角有说不出的狡黠。 这简直太危险了,如果不是在海里,周扬一定会把他骂上一顿。可那个吻太过专注和认真,似乎倾斜着秦天所有的爱意,无论是在可以呼吸或者不可以呼吸的地方,他愿意把最後一口氧气度给自己,只要他们的唇还能碰到一起。 潜水的压力让周扬的耳膜有点不舒服了,他心跳极快,对秦天做了个上去的手势,秦天点点头,拉着他开始往上浮。 脱掉眼镜和呼吸器後,周扬发现自己根本就骂不出口了,他甚至有种奇怪的错觉,他和秦天之前在海底,并不仅仅是玩笑一样的一个吻,而是真正的生死关头,真正的冒着生命的危险。 这种错觉和幻想让他有点按捺不住了,把打着赤膊的秦天推倒在快艇的甲板上,第一次无比热切,用尽心力地吻他,像在吻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 水手看着两个男人情不自禁的拥吻,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个照相机,哢嚓一声,等他们终於吻好,比出个1和0的手势。 “哥们儿你太有眼光了,我是1他是0你都看得出!”秦天吃了兴奋剂一样,幸福的都快飞上天,满嘴开始不靠谱。 哥们儿摇头,又重新比划,这回是一个1,两个0,周扬心知肚明,从小包里取出张100美金的小费,想交给两眼放光的水手,秦天一把拉住他,嚷嚷:“抢钱啊?不就个接吻照麽?又不是床照,就算是床照也不值100刀好吗?亲爱的我们回头做爱的时候环绕个8个摄影机,进行全方位拍摄,不比个艳照来的强!” 周扬扯了扯嘴角,还是递给了黑黑的哥们儿100块,拿过照片。那哥们儿高兴得整张脸就见到洁白的牙齿,其他都是黑的,完全可以去代言黑人广告。 虽然被骗了100刀,秦天对这种照片还是很满意的,他想拿过来,被周扬抢先一步放进了包里说:“你不靠谱,我保管。” 切,不靠谱你还吻得那麽起劲。秦天也见牙不见眼了,快艇开了一会就到达了海边,潜水消耗了两人很大的体力,摸摸干瘪的肚皮,秦天说:“走,带你去吃海鲜!” 撸撸岛靠海吃海,渔民们随便一打捞,就是无比新鲜的海胆生蚝三文鱼,配上独特的酱汁,那些生蚝还是活蹦乱跳的时候就能往嘴里塞,甚至能感受到他们还是活的。 秦天一个劲地给周扬塞生蚝,周扬有点吃不消了,喝了一口白酒问:“这麽茹毛饮血,你小心肚子不舒服。” “嘿嘿,你没听说呀,生蚝可是壮阳圣品,难得来一次,得把阳气补的壮壮的,不然就亏了!” 周扬更没法坦然面对这些生蚝海胆了…… 其实,生活在内陆,习惯了内陆的人第一次来海岛,是不适宜吃过量的海鲜的。海鲜性凉不说,肠胃也无法一下子就适应那麽生的东西,周扬还好,吃的克制,秦天一口一个生蚝,一口气干掉两打,自以为自己比谁都壮,还没回酒店,就猛跑厕所,趴下了。 周扬喂他吃了止泻药,又拿了当地人自产自销的清凉膏给他涂抹几个穴位,听说止泻保健防蚊万用万灵,跟十全大补膏似的。 “让你不听话。”一肚子想说的话,看他那张帅气的脸泻的惨白,也只能化作为心疼,帮他摸摸肚子。 “呜呜……”秦天跟个翻着肚皮享受主人揉肚子的小狗似的,一边嗷呜嗷呜,一边假哭。 “怎麽?说错你了?” “不是啊……我菊花疼……” “……” “菊花疼……就不能跟你滚床单了!” “……” “所以周扬,你让我上吧,等我菊花好了再让你上回来!” 周扬把薄被往他脸上一盖,语气无比平静:“盖上被子睡一觉,醒来菊花就不疼了,如果还疼,禁欲。” 秦天无力地在床上翻滚了几下,欲哭无泪地想:生蚝神马的真是坑死爹了有木有! 30.梦中的婚礼 虽然生蚝吃坏的肚子,躺在kingsize的水床上,看着四个玻璃墙面上的鱼儿游来游去,还是很自在很享受的一件事,周扬正在洗澡,秦天撑起来身体,给远在A市苦命工作的阿发去了电话。 「老大,你办事儿你放心,搞不定,你拆了我。」阿发在那头自信满满。 「那个,我就是怕你搞的太定了。」秦天扶额,觉得有点丢人不知道该怎麽说,想了一会,语焉不详道:「我出了点状况,你把安排好的事儿往後挪,挪个两三天吧。」 「老大你怎麽了?需不需要我飞过去帮忙?」 「滚蛋,你有听说过度蜜月还带个电灯泡的麽?我没事,你也别多问了。对了,我儿子怎麽样了?你有没有虐待他?」 阿发的声音像是要哭出来了,颇为苦逼地说:「老大,你儿子已经咬坏了我的三个枕头五个袜子,外加沙发被破坏了一个大洞,杯子盘子打破无数,今早还在我床上占了地盘,到底谁欺负谁……」 「嗯,不愧是我儿子,霸气十足!你好好伺候着,少一根狗毛你看着办!不说了。」他听浴室没了水声,知道周扬快出来了,赶忙收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为了逼真,还捂着肚子装不适。 「又疼了?抗生素不能乱用,两个小时之後才能服用。」周扬擦拭着漆黑的短发,赤裸着上身还有些水渍,从秦天的角度望去真是性感极了。 可惜菊花不中用,秦天打了一个滚嗷呜一声,突然就理解了周小天每次看到肉骨头又吃不上发出哀鸣的心情。 美好的海岛之旅变成了在床上照顾病号,周扬不以为意,只是严格控制秦天的饮食,一口生的海鲜都不让他再沾,连续两天不是白粥加肉松,就是酱瓜加面条,苦得秦天都想仰天长啸,他来度蜜月就是为了养菊花麽?天理何在简直了! 不过周扬的严格要求也不是没意义,第三天秦天又生龙活虎,计划好的事也终於能如期进行。 傍晚的时候,秦天神秘兮兮地也不许周扬问,拉着他的手说带他出去转转。 远处,当地人正在举行篝火晚会的样子,围着烧得旺旺的篝火载歌载舞。秦天和周扬一到,他们散了开去,有个当地小姑娘拿着两个花环跑到他们面前,帮他们戴上,笑得特别甜。 秦天和周扬就这麽成为了主角,大家围着他们唱着一些听不懂的歌,秦天玩咳了,一点没觉得尴尬,不喜欢热闹的周扬却不自觉地警惕起来,附在他耳边问:「他们在做什麽?」 「这是撸撸岛对贵客的神秘仪式,你一会就知道要干嘛了,嘿嘿。」秦天笑得狡黠,等热情的岛民停下歌声和舞蹈,分两边一字形站开,让出一条道路,周扬才注意到这是条用玫瑰铺设了满满的玫瑰花,在篝火的照耀下份外的亮丽。 「走了。」秦天牵起他的手,走到玫瑰花的尽头,是一个类似於教堂的地方,神父正在前方微笑等着他们。 周扬一愣,脚步踟蹰了一下,秦天却坚定地带着他走向神父。 「年轻人,你们走进了这里,就是打算携手共度一生。我很荣幸能够见证相爱的人在这里互相宣誓守护对方,结成伴侣。」 “现在,我要分别问两人同样的一个问题,这是一个很长的问题,请在听完後才回答:秦天先生,你是否愿意和周扬先生结成伴侣,按照神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她,直到离开世界?” “我愿意。”秦天的声音响亮而透彻,丝毫没有一点犹豫。 “周扬,你是否愿意和秦天先生结成伴侣,按照神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她,直到离开世界?” 周扬傻傻的站在那儿没说话,他有些适应不过来这突如其来,跟演戏似的婚礼场景。神父的宣言就像是一记闷棍打在他的脑袋上,让他暂时无法思考。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秦天以这种形式交换誓言,这显得有点荒唐。秦天和神父微笑着看着他,露出了期待的目光,等着他说出那句我愿意。 他喉咙发干,喉结上下移动了几下,发现自己很难发出什麽声音,仿佛置身在千百个观众面前,站在台上的那个演员却忘了台词,呆呆地楞在那儿,十足的冷场。气氛一度僵住,秦天的笑容也挂不住了,推搡了他一下,问:“你不愿意麽?” “我们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在国内都是没有法律效力的。我只是想和你有这麽个形式,不是为了昭告天下,就是想和你有一个美好的回忆,周扬,你在犹豫什麽?” 他在犹豫什麽?周扬深吸了一口气,回头望着神父,终於艰难地说了一句:“我愿意。” 神父如释重负,刚想说交换戒指,秦天就自动自发地从怀里掏出两枚朴素的白金戒,把周扬手扯过来,戴在他的无名指上,嘴里唠叨着:“嗯?我买的时候还以为会小,现在看来正好嘛。来来,给我也戴上。”说着,递过另外一只男式戒指,周扬套进了他的手上,秦天笑得开了花,对神父摆摆手说:“接下来就不麻烦你了,我们要去洞房花烛了!” 看着年轻人的背影,神父在後面摇了摇头,撸撸岛自从可以给同性举办婚礼以後,有不少同性伴侣慕名而来,也有刻意给对方惊喜的。可是他主持了那麽多场婚礼,那些收到惊喜的人有的喜极而泣,有的惊讶到反应不过来,就没看到过像那个周先生这样的反应,也只能愿神保佑这对小情侣,真的像他们的誓词那样恩爱了。 31.怀孕这种事情不要开玩笑好吗 当晚,秦天和周扬共度了美妙的夜晚,考虑到秦天菊花初愈,周扬的动作温柔且小心,秦天不满足,抱着他的脖子说:「你没吃晚饭麽?没力气躺下我来好了。」被周扬狠狠地惩罚了几个回合,不敢造次了。 第二天下午的飞机,秦天显然没度够假,拖着有些酸软的腰缠着周扬一大早看日出。 周扬已经被他的精力旺盛给折腾得没脾气了,看着秦天闪闪的期待的眼神,起身陪他去看日出。 夜晚的大海和白天所见完全不同,它沈着,静谧,深不见底,又蕴藏了无限的力量。海风吹在身上有点凉,周扬把外套脱下让穿着短袖就往外冲的秦天身上,两人十指交握,静静等着太阳露出它的面貌,慢慢地照亮东方的天,驱赶走属於夜晚的黑暗。 「周扬,我没告诉过你,其实我很喜欢看日出,我的画室里除了你的临摹像,就是日出的风景画,它跟你的感觉很像,一开始很冰冷,可当热力逼退寒冷後,就会温暖得让人迷醉。追你的那些年,我告诉自己,黎明再黑暗,太阳也总是会升起的,只要不放弃。」 周扬静静地听着,今天的秦天感性的过分,连声音都少了聒噪,平和而温情。 「我等到了我的日出,等到你回应我,我们还能结婚,你不知道我有多幸福,就算全世界跟我换我都不会要。」 「我年轻的时候有过一个理想,我不想接管我爸的帮派,也不想被时势所迫干着我不愿意干的事儿。我想当个自由的画家,不用在乎每幅画值多少钱,只是随性的生活工作,搬到海边住,每天都能看到太阳从海平面升起,现在这理想里多了一个你,我要你在我身边,陪我看日出日落,周扬,我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爱上你,真的很幸运。」 秦天似乎是不需要什麽回应,也不认为内敛的周扬会回应他什麽,他转过身来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只是蜻蜓点水的一碰,再睁开眼,日月同晖,天彻底亮了起来。 青年的脸有着不该这个年龄有的纯真,再多的黑暗也无法驱逐他内心的光明,周扬说不上自己是嫉妒还是羡慕,一瞬间自惭形秽到无以复加,他握紧了秦天的手,低声说:「其实我……」 「快快,太阳出来了,我们来自拍!」秦天从裤兜里掏出了他的手机,调整到自拍模式,摆好傻兮兮的剪刀手,凑到周扬边上就是哢嚓一声。 周扬的话到嘴边也只能吞了下去,秦天越拍越兴奋,自拍完了让周扬拍,各种姿势都摆完了,肚子也差不多饿了。 「今天最後一顿能不能吃生蚝?」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 「如果你想在飞机上体验前几天的销魂,我没意见……」 「……」那还是算了,壮阳这种东西,在哪儿都能壮,不急在一时! 收拾行李的时候,服务员来敲门,笑着递上一个卷筒说:「先生,昨晚您走的太急,结婚证书忘记拿了。」 秦天一看,可不是麽?把证书得瑟不已地往周扬面前甩,被周扬一把扯过装进筒里,塞进行李箱。 「喂我还没欣赏完呢。」秦天怒。 「一张纸,在国内还没效力,有什麽好欣赏的。」秦天坐床上摇晃着脚丫子,看他收拾,心想,这个男人的浪漫细胞一定被僵尸吃掉了。 回程的飞机并没有什麽特别,飞机降落的时候是国内的晚上,阿发阿财一起来接的飞机,看到周扬还正正经经的黑色西装,秦天则是花枝招展,直接能跳夏威夷草裙舞的装扮,嘴角都忍不住抽了几抽。 「老大,嘿嘿,给我们带了啥礼物没?」 「有有!」秦天在背包里掏啊掏,掏了半天,拿出一打子照片给阿发阿财说:「本少爷的一点式玉照,每人限选一张,放家里辟邪,放公司招财......」 「实乃杀人放火,居家旅行必备麽……」阿财傻傻的接嘴,被阿发掐了个狠的,这阿财真是跟老大一样的傻! 从毫无压力的海滩回到钢精水泥的城市森林,像从梦想世界回到现实,平白的连空气都呼吸着让人不畅快了许多,唯一能治愈秦天的就是他的傻儿子周小天。 周小天这些日子把阿发折腾的很是凄惨,见到老爸回来,猛虎扑羊,秦天果断被扑倒,整张脸不用洗了都。 「儿子儿子,不就一个礼拜没见麽,不用那麽热情!你他妈放我下来!」两人在地上滚了几圈,周小天才想起来另外一个主人。 这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货,知道秦天疼他,对秦天怎麽放肆怎麽来,可对周扬,小尾巴就夹了起来,乖乖走到周扬面前躺倒,露出粉嫩的小肚皮求抚摸。 周扬蹲下身摸了两下,真是物似主人形,这样子怎麽看怎麽像秦天。 秦天给家里每个人都发了他的玉照做礼物,发了半天发现手上还有一打,於是逼着周扬好好的珍藏,也就周扬不跟他计较,当真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锁上,当个宝似的,让秦天十分的满意。 走了一个礼拜,工作已经跟山似的堆积了起来,秦天被周扬拉着去上班,耷拉着眼皮子看文件,旁边的男人坐在沙发上喝咖啡,安慰他说:「工作比咖啡还提神。」 毛!真是这样他为随时躺倒就能着? 下午的时候,秦天让周扬去几个场子里探探,夜总会和赌场的管理虽然相对松散,但老大长时间不出现,下面的人就不知天高地厚,想自立为王了。 没有周扬的陪伴,秦天都快无聊的长毛了,他数着时锺等着周扬回来,却迎来了个不速之客,让他精神一震。 秦天真是意想不到这人竟敢堂而皇之的来找他,防御模式全开,表面却不动声色,摆着笑脸问:「小妈,大驾光临,儿子有失远迎了。」 秦天从不这麽叫蔡小玉,现在叫声小妈,简直是对她的讽刺。蔡小玉的脸有一点挂不住了,把墨镜一摘,说:「别阴阳怪气的,我来,是有重要的事和你说。」 「什麽重要事?你对我男人图谋不轨,给我老爹戴绿帽子,来找我忏悔麽?我又不是神父,教堂出门往右好麽?」 下一句话,秦天的笑脸挂不住了,蔡小玉明显有备而来,她挺直着脊背,看着秦天的眼神有点说不出的味道。 她说:「秦天,我怀孕了,两个半月。」 32.情比金坚! 怀孕?那是几个意思?秦天的脑子一瞬间当机了,可转念一想,他小妈是个女人,女人怀孕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麽?拼命按压下不舒服的预感,他故作轻松说:「哟,我老爸宝刀未老,不用威而刚就能给我生个弟弟妹妹什麽的,我得给他整个礼物好好恭喜一下他。」 「别自欺欺人了,秦天,如果这孩子是你爸的,我不会选在这个时候特地来告诉你。」 「对啊,你为什麽要来告诉我,我又没和你苟且过,孩子怎麽也不可能是我的吧。」 他口气那麽轻佻,甚至有些侮辱人的意味,蔡小玉脸色很难看,看着秦天说:「你非要我说出来麽,孩子是周扬的。」 「不可能!」秦天刷一下站起来,用力拍打下实木桌子,操,手好疼,赶紧的自己揉揉「两个月前周扬已经是我男人了,如果他那麽容易被你拐上床,我用的着努力了五年连个手都没碰到麽?还是你想证明你魅力比我大?你做梦了吧!」 「是真的,秦天,我们之前就互相爱慕,你……」 「别说了,你栽赃陷害周扬,还来告诉我,想做什麽?」秦天挥了挥手阻止他小妈再说些他不想听的话,反正打死他都不会相信周扬背着他偷人,还偷到他小妈头上,上回周扬说的很清楚了,他没碰过这女人,那就是没碰过,就算全世界都站在他的对立面,他还是只相信周扬一个人。 蔡小玉咬了咬红艳的嘴唇,说:「我要你帮我。」 「怎麽帮?」 「这孩子的事不能让你父亲知道。」蔡小玉苦笑了一下接着说:「不瞒你说,我曾经想过骗他孩子是他的,但你父亲,你也了解,他疑心病那麽重,我不敢赌,如果等孩子出生後他做了DNA,那我和孩子就都完了。所以,秦天,你帮帮我,就当帮周扬的孩子,我并不是来和你抢周扬的,也不需要他对我肚子里的孩子负责,只要你让我安全的离开这里,再给我一笔钱,我从此消失在你的眼前,也不会缠着周扬,惹你心烦了。」 秦天却是被他大方让出周扬一般的气魄给整乐了,说:「小妈,我说了很多次了你是耳朵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第一,我不会承认这孩子是周扬的,也不会相信周扬和你发生过性关系,所以不存在我应该帮帮周扬的孩子。第二,就算孩子是周扬的,你觉得我是大度到情人出轨了还放他的情妇和孽种一条生路的好人麽?你大概不记得我是谁的儿子了。最後,周扬是我男人,不需要你的施舍和退让,我说的够明白了麽?」 秦天很少语气那麽重,虽然表情还带着戏虐,蔡小玉从内心深处开始发冷,她脸色苍白了不少,下意识地护着肚子往後退了一步,说:「你的意思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帮我麽?哪怕冒着杀了周扬孩子的风险?」 「用不着威胁我。」秦天淡定的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虽然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不过呢,我是不赞成我爸对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怀孕的女人下狠手的,出於人道主义,我也可以帮你。」 他重新做了回去,心念速转,思索了一下,说:「我不会告诉我爸爸,你先回去,我安排你去个安全的地方。不过,我不想再听到孩子是周扬的,明白了?」 蔡小玉本来都快绝望了,没想到他真的愿意帮自己,而且不是她的杀手!起了效果,一时不敢相信了,她狐疑地问:「就那麽简单?」 秦天笑:「嗯,就当我对你个小妈尽份孝心。」 蔡小玉走後,秦天全身的力气跟被戳爆的气球一样倾泄干净,背後湿湿的,出了不少冷汗。他把衬衫的扣子解开,喘了几口气,等心脏的跳动逐渐平复下来,心想,还好老子和周扬情比金坚,老子又不是被吓的,还孩子呢?无性生殖了吧要麽? 他对自己刚才的反应和处理还算满意,想了想,绝对是守住场子和面子。一开始是真的被吓到了,他怎麽可能接受周扬不但和他小妈偷了情还连孩子都搞出来了?但是只要稍微冷静下来,用屁股想都知道,以周扬的性格,怎麽可能说一套做一套。他爱的男人是个汉子,如果真的爱他小妈,绝对能为了她连命都不要,杀出一条血路带着她私奔,又怎麽会喜欢偷偷摸摸作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更何况他们不是在热恋麽!才跟他真爱无敌,转手就去搞女人的男人烂到家了好麽?他眼光再差也不至於差成这样,所以,与其说秦天信任他和周扬的感情,还不如说他信任周扬这个人,有些事,他做不出来。 怎麽想,蔡小玉都是在胡扯,为了得到他的帮助,想出这麽个烂招,这女人是被恐惧冲昏了头脑,没主意了才在周扬身上泼脏水。 忍不住给周扬拨通了电话,男人的声音在那头听着像是有安抚人心的作用,仅仅一声喂,都让他彻底平静,放松。 「你在哪儿呢?」 「冯远涛这,他的夜总会出了点事。回来和你汇报。」 「嗯,我也没什麽事,就是想你了。」 男人轻声笑了一下,秦天都能感觉到他应该是眼含宠溺的,说:「我马上就回去了。」 挂了电话,秦天琢磨着,这事儿该怎麽处理合适,把蔡小玉搞出国不太合适,他不可能搞出大阵仗,一旦出国,身份和踪迹就很容易被查到。 国内的话,他爸这些年虽说退下了,但人脉还是在的,要找一个人,不说易如反掌,肯定也不是什麽难事。 麻烦,所以说不守妇道的女人最讨厌了,还得他来收拾残局。要不是他太过善良,不忍心看他爸动用私刑,可能也就撒手不管了。 几年前,秦楚铭处理过个叛徒,他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後来听阿发他们提起,还是难过恶心了好久,他父亲的行为他一贯是不认同的,积极地爸帮派漂白,也是为了消弭他父亲的影响力,可以用他的思维来办事。 即使知道他的性格太软,手腕不够毒辣,还是没有办法接受残忍的黑暗。周扬说他根本不适合坐这位子,倒是没错的。 这不是被逼上梁山了嘛,等他爸真的归天了,他就把帮派给散了,然後和周扬养老去,那些打打杀杀的,是这辈子都不想经历了。 33.暗度陈仓 秦天没有把蔡小玉怀孕的事和任何人说,包括周扬。 怎麽把她救出来,又能逃过他老爸的眼线,而今成了最大的问题。他思考再三,没让周扬跟着,只带着阿发回了他爸那吃晚饭。 秦楚铭最近气色并不好,他好像是过了人生中的巅峰,逐渐显现出一些颓败的架势,换言之,他显老了。 秦天看着父亲两鬓多出来的灰白黑交杂的头发,心情挺复杂。花了一辈子,年纪老了才被小妻子给活生生戴了个绿帽子,而亲生儿子还跟着出墙的红杏一起算计他,如果老爷子知道了,恐怕会气到吐血。 孝顺不孝顺什麽的,从来就不在秦天的考虑中,他有自己固有的价值观,比起无端生出的杀戮,他还是宁愿让他老爸自己去吐吐血,反正吐血也死不了人,说不定这次过後没几个月他就恢复了,再给他找个比他还小的後妈,人生真是充满无限的可能性啊。 “最近公司怎麽样?”秦楚铭放下碗筷看着儿子,这几乎是很难改的习惯,以前开口闭口是帮里怎麽样,而现在是公司怎麽样。 “挺好的,爸你放心,有我看着呢。” “嗯,别的生意也别落下,一会吃完饭,你跟我回书房。” 秦天知道他爸要说些什麽,去年南美那个长期和飞虎帮合作的大军火商被当地的政府端了,继承他势力的是个贪婪的家夥,把他们这些合作者的利润压低了三成。虽说军火是暴利,可也是站在刀尖上舔血的活,高回报被压榨了,谁还那麽有心思去承担高风险。 当时秦天就想干脆把这门生意给结束了,秦楚铭坚决不肯,让他和周扬去谈,最後虽然谈了下来继续合作,但还是少了两成的利润。 前些天,那边的人又蠢蠢欲动,说半年一次的交易延後,具体延後到什麽时候,延後的原因也不说清楚,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是不是又一次想玩弄小聪明压价的伎俩。 秦楚铭对这事非常重视,军火生意是他现在手握的最後一个王牌,证明着他曾经的叱吒风云,事到如今,他要的已经不是赚多赚少了,而是没有丧失黑社会老大的势力那样的感觉。 “爸你别太愁了,年纪大了就应该赏赏花弄弄鸟,你血压本来就高,回头提早把自己交代进去了,多亏。” “混球,有你这麽咒我的麽?”两父子往往是说不到五句的好话,就要开始掐。秦楚铭最不服老,被儿子这麽一说,自然是心里不舒服的。 “咱能重视自然规律麽?就算我说你青春永驻宝刀未老能夜御十女还一夜七次郎你也知道那不现实不是?”秦天翻了个白羊,压住继续吐槽这可怜的老男人的心思,换了副真切的表情说:“李医生一直说安排着你去做个核磁共振,你也不肯去,这些天头还经常晕麽?” “那种东西,杀脑细胞的,不做。”秦楚铭的固执程度和秦天其实是如出一辙。 “怕什麽啊,脑细胞多着呢,杀死几个没事儿。老爸,我真的担心你,李医生跟我说了你头晕那麽频繁不正常。这样吧,下周三我下午没事,我陪你一起去医院好麽?” “说了不去!”秦楚铭其实是有点动摇了,难得儿子直言不讳地表达对他的关心,当爹的心情肯定是被弄得暖融融的。 “不去也得去。我小时候发烧不肯打针,你按着我的屁股让护士给我打,打完针,你还对着我受伤的屁股抽了好几下,你是不是也想我这麽对你啊?” “你还记得?”秦楚铭动容了。 “我可记仇了,你别给我报仇雪恨的机会。说好了,下周三,你不去我就抬你去。” 埋头吃饭的蔡小玉抬头略显慌张地看了秦天一眼,秦天对她使了个眼色,她几不可察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找到了机会把老爷子支出去,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很多。秦天给他小妈安排了个南方的小城,秦楚铭就算发现,也很难把触手伸到那麽远。 周三那天,秦楚铭做了核磁共振後,又被秦天缠着在外面喝了茶,插科打诨说了很多有的没的,等他再回到家里的时候,蔡小玉已经到了邻市,由秦天的人负责接着往南方护送她。 突然之间少了一个人,当然是瞒不过秦楚铭的。管家跟秦楚铭说太太去打麻将了,所以一开始他不以为意。直到晚上十点还不见人回来,就有些着急了。让人去找,发现根本没有去找熟人打麻将,秦楚铭觉得事情蹊跷,又联想到儿子今天特别热情,疑心病一下不可收拾起来。他 “老陆,你让兄弟们去四处找,对了,还要查查夫人的出境记录。” “是,老爷。” “还有,让秦天来见我。” “现在?”现在都是凌晨了,也就秦楚铭这的人被闹的人仰马翻,不能睡觉。 “就现在,去把他叫过来,当爸的见儿子还要请示麽?” “是,我这就去接少爷。” 这时候秦天当然是在睡觉,而且还是和他的男人同床共枕,腿缠着腿,胳膊抱着人家,跟个无尾熊似的,用拉的都未必拉的开。 秦天睡觉不喜欢有人打扰,把两人的手机都关了那是肯定的,打老宅的电话,倒是有值班的保镖接了,但怎麽也不敢打搅老大的清静。陆管家没办法,只能自己开车去老宅叫人。 保镖又怎麽会轻易让他进去,大宅的人谁不知道,老大和扬哥是睡一块儿的,被别人看到还得了啊?特别是老爷子的人…… “这是秦爷的吩咐,你连秦爷的命令都不听了麽?” “陆哥,你就别为难我了,这天都快亮了,您就再等两个小时,等老大起来了不行麽?老爷子要见儿子,也不差这两个小时吧。” 两个小时候秦天当然起不来,但是扬哥会起床。所有的事由他定夺,就没自己什麽事儿了。 “行啊你们,现在一个个都吃里爬外了。”陆管家两头受气,都口不择言了,气呼呼地往沙发上一坐,说:“好,我就等少爷起了。” 34.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吧 秦天这天晚上也没睡好,他惦记着他小妈是不是顺利地逃走了,也做好了准备他爸发现後把他给拆了。可是他不怕,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儿子怎麽样,都不怕老子真把自己给宰了,打断骨头连着筋,谅他爹也下不去重手,揍一顿得了。 他是个没心事的人,平时在周扬怀里拱几下,一闭眼就着了,这晚却翻来覆去。周扬觉得不对,疑惑挑眉问:“怎麽了?睡不着?” “嗯,想抽根烟。” “不许抽,抽了更精神了。你实在睡不着我们可以做点运动。” “好烦,没心情。” 这就更奇怪了,如果是往常,周扬都不用暗示他就扑过来了,现在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秦天竟然破天荒地拒绝了他? 周扬不淡定了,打开床头灯坐了起来,问:“你到底怎麽了,还是今天陪老爷子去医院,有不好的消息?” 黄色的灯光刺激得秦天眼睛一疼,用被子把自己的头蒙住,觉得闷,也跟着爬起来说:“你还睡不睡了?” “你不是睡不着麽?我陪你说话。”周扬对他突如其来暴躁的脾气丝毫不以为意,看着他,像在观察琢磨他。 “也没什麽,好吧,嗯,是这样,我今天等我爸检查身体的时候闲着无聊,去某八卦网站逛了圈,关心了下民生问题,结果发现到处是老公出轨,老婆出墙的贴,周扬你不会这样的对吧?你一辈子都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是不是?” 周扬很想骂他现在跟女人似的无聊,一些八卦帖子都能让他气闷到睡不好觉,看他那黑漆漆的眼珠子瞪圆了一脸认真,又骂不出来,只是有点好笑,道:“想什麽呢,我没那麽无聊。” “可是你也可能受不住诱惑啊,就算你没有结婚的压力,总会想有个後代吧?我又不能帮你生儿子,你也不能自己生儿子,万一你想要孩子了怎麽办?” 他还当真越问越认真,周扬揉了揉他的脑袋,想都不想,说:“有你这麽一个祸害还不够我闹心的,再来个小的?” “我跟你说正经的!”秦天把被子给掀了。 “我也跟你说正经的,我不想要小孩,没信心把他教育成个好孩子,就别生出来耽误别人的一生。有你就行了,没要小孩的精力也没要小孩的欲望。跟我以前不找女朋友的原因一样,我不觉得我是个能给人稳定和幸福生活的男人,秦天你究竟在怕什麽?” 秦天这回沈默了。他知道周扬讲的都是真的,就算周扬什麽都不说,他也义无反顾地相信周扬,就像他今天跟他小妈说的那样,每一个字都是发自肺腑的。可是,对外的时候,他能用坚强来包装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就很怂地发现自己其实是害怕的。哪怕知道周扬只有0.01%的可能性会背叛他,这个可能性的存在还是让他痛不欲生,辗转难眠。 他需要周扬跟他再确认些什麽,把那0.01都消磨殆尽了,他才能把心脏放回原处,彻底断了胡思乱想的念头。 “以後不许看那些八卦了,我们的生活和别人的生活离的很远,正常人有精力去做的事情我们都未必可以,这点,我相信你和我的体会是一样的。” 秦天闷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对他这种“不得已”才不出轨的解释不满意了,还是总算放了心,他往周扬怀里钻了钻说:“再给我些时间,咱去过正常人的生活,不过你可以做一切,就是不能出轨,不然我一定掐死你。” 周扬伸手关了灯,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亲了一口,说:“睡吧,乖。” 秦天睡踏实了,周扬却没睡踏实。他了解秦天,这人说好听点叫大大咧咧,说难听点,整个没心没肺。八卦网站上写的什麽,肯定触动不了他钢铁一般强韧的神经。 周扬直觉秦天的情绪跟他们蜜月之前的事有关,一时又想不出蔡小玉还能整出什麽么蛾子,心里琢磨着等天亮了得去查一查究竟,没想到刚起床,手下已经跑来,面有难色地问:“扬哥……老大起来了没有?老爷子派了人急着找他,等了一晚上呢。” 周扬一看,秦楚铭的心腹手下果然在大厅里坐着。 对手下说:“这里交给我,你别管了。”周扬问管家道:“不知道秦爷那麽急找少爷什麽事?” “周扬你总算起来了,可让我一阵苦等。不瞒你说,夫人失踪了,我们的人昨晚找了一页都没见人影,秦爷这不是想找少爷问问情况嘛。” “少爷知道?” “秦爷也是猜的,哎具体的我也不知道,麻烦你去通传他一声了,再晚我怕老爷子发脾气。” 周扬点点头,联想到昨晚秦天的不对,没说什麽,转身去叫秦天起床。 该来的总会来,秦天根本就没睡多久,见周扬异常不体贴地把他弄起来,呜呜咽咽地还想要早安吻呢,可睁开眼看到周扬一脸严肃状,一瞬间宛如回到了两人啥关系都没有的时候,吓了一跳,险些再闭上眼睛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起来,你父亲找你。” 一句话把秦天从半梦半醒中弄到彻底清醒,打开手机无数个来电提醒,一看都是他父亲那来的,而他的人没给他报告情况,心一松,知道小妈还没被活捉回来,顿时有了底气。 起床洗脸刷牙捯饬干净了,秦天没事人一样地跟着管家回去见他爸,周扬当然跟着,秦天看了看周扬,心想,还是他男人最淡定,也不问他发生了什麽,自己也要淡定点,反正他不怕把他爸气个半死不活。 35.意想不到的意外 姜还是老的辣,秦天到底经验不足,低估了秦楚铭的手腕。 刚到了别墅,秦楚铭二话不说冲上来就一个巴掌,一点力道都没保留,秦天的脸马上就肿起了小半边。 “老爷子,有话好好说。”周扬忙上前挡着,不让秦楚铭再伤害秦天。 “你滚开,我教训儿子什麽时候轮到你说话了。”秦楚铭已经很少发那麽大的脾气了,可是想到今天下午秦天表现出来的孝顺都是假的,为的是拖住他让那个女人逃走,他就气得不可开交。 秦天从小到大没受过几顿打,一开始是实实在在地被打懵了,等他反应过来,还想抵赖,说:“爸你为什麽打我。” “我为什麽打你你不知道?你今天干了什麽?说!” “我……” “你别以为你做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觉,现在人已经找到了,在带回来的路上,我倒要看看她有什麽理由要走,你又为什麽吃里爬外帮个外人来对付你老子!” 秦天知道完蛋了,秦楚铭气成这样,自己以为天衣无缝的事这是穿帮了。他正想着怎麽解释可以把场面圆回来,秦楚铭的手下已经把蔡小玉请了回来,她头发凌乱,神色仓皇,看来是受了不少惊吓,看到秦楚铭,更是吓得双腿发软,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秦楚铭满身的戾气,看着蔡小玉冷声说:“起来,去坐好了。” 蔡小玉哆哆嗦嗦地爬起来,不敢不听,坐到了沙发上,手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肚子,一句话都不敢说。 屋里的空气沈闷紧张到让人窒息,还是秦天先开了口:“爸你别为难他,主意是我出的。” “人家不想跟你了,还不许人家走麽?你以为你是什麽好男人,女人非得跟着你过?”这种借口太过苍白,几乎是等於什麽都没说,秦天当然知道自己是糊弄不下去的,只能说:“你们的事,我做小辈的不应该搀和,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把这女人搞死,虽然我不喜欢她,你的手段我还是清楚的。爸,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就当为你自己积点阴德,放她走吧。” 秦楚铭转头看向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的蔡小玉,目光像是要杀人,问:“为什麽?” 太过沈重的压力把蔡小玉整崩溃了。从她离开这个家,开始逃亡後,就一直胆战心惊,最後还被抓了回来,他能猜到自己最後是个什麽下场,颤抖着说:“我……对不起老爷……你原谅我……我以後不敢了……” “再废话,别怪我不念旧情对你一个女人用刑。” “爸你不可以,她肚子里怀着孩子!”秦天有点激动了,飞虎帮确实还保留着行刑的密室,不过那都是来对付叛徒的,现在拿来对付一个怀孕的女人,他怎麽可能放任。 秦楚铭的脸色铁青,慢慢地逼近蔡小玉,像一只老虎逼近食草动物,“谁的?” 手已经掐到了她的脖子上,厉声又重复了句:“孩子是谁的?” “爸!”秦天去拉他的手,着急得汗都出来了:“你还有没有人性?你会掐死她的!” 蔡小玉被憋得满脸通红,不住咳嗽,像是受了刺激一样,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你说是谁的?反正不是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的!” 一个巴掌把她抽倒,坐在地上,嘴角躺着血,显然受伤了。 “把奸夫说出来,我饶你一命。” “呵。”蔡小玉突然淡定了,她抹掉嘴角的血,坚定地望着秦楚铭说:“你儿子知道这孩子是谁的,你去问他。” “蔡小玉你别胡说拖人下水!”秦天也急了,蔡小玉这话一出来,就是指孩子是周扬的,这样冤枉周扬到底对她有什麽好处? “我不管你们葫芦里卖的什麽药,反正今天我是一定要知道答案,你们谁说都一样。” “我说了,你会放过我和我的孩子一条生路麽?” “我说到做到,可以绕你一死。” “好,我说,这孩子是周扬的。”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周扬眉毛皱了起来,显然也被这话震惊到了,秦楚铭二话不说拔枪指着周扬,秦天看到吓一跳,挡在周扬身前说:“爸你把枪放下,事情还没弄清楚,就算弄清楚了你也不能滥用私刑。” “叛徒就是死,难道还要我再教你麽?” “什麽叛徒不叛徒的,这都是什麽世纪了你还拿着你古老的江湖习性活着。蔡小玉给你戴绿帽子是她不对,但是她信口雌黄指谁是奸夫你就要杀了谁麽?如果她说奸夫是我呢?” “你让开。” “我不会让开的,你要杀周扬先杀了我。” 秦楚铭的枪指着亲生儿子,手微微颤抖,突然感觉脑袋一晕,气血上涌,枪都握不住了,扶着茶几坐了回去。血压急剧上升带来的天旋地转感让他两眼昏花,视物模糊,秦天忙跑来扶住他问:“你怎麽了?爸你别吓我。周扬你快去叫李医生来。” 场面一团乱的时候,跌坐在地上的蔡小玉偷偷接近了秦楚铭摔在地上的枪,对着秦楚铭举了起来,周扬直觉到不对,转过身,飞速把蔡小玉手上的抢踢飞,蔡小玉痛苦地哀叫一声,崩溃大哭:“你为什麽不让我杀了他!杀了他我就能保住我的孩子了!为什麽连最後一个希望都不给我!” “杀了秦爷你就能肆无忌惮的嫁祸给我了?你和老爷子都得好好活着,把事情说清楚了。”周扬的话让蔡小玉绝望,秦天却来不及顾忌这些,他的父亲在几次大喘之後,突然抽搐了一下,昏了过去。 “快别管这个女人了,叫救护车!”秦天也怕了,大吼着,周扬把枪拾起,转身叫人去了。 36.有你在 救护车到的时候,秦天已经面色发白,手脚发颤了。他的一生中从来没有想过他父亲这样的男人有一天会在他面前呈现出这样脆弱的一面。他就像一可被亏空了内里的大树,看似高大威猛,却因为风吹草动而倒下,被人抬上了担架,往医院送去。 秦天跟周扬是跟着一起去的,手术室的灯明晃晃的照着人眼睛发疼,秦天没说话,周扬把他握成拳头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沉声道:「别怕,有我在呢。」 简简单单一句话,差点把秦天的泪腺击溃,他略显呆滞地望着周扬,问:「他会不会有事?」 「别乱想,乖。」 即使知道谁的安慰此刻都没用,秦天还是从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里得到了些力量。 「是我不好,我不该帮着那女人刺激他,我……这事我处理的太糟糕了……」他喃喃自语,把脸埋在手心里,还是焦躁不安的很。 「秦天,你相信我,我会把这事查清楚,等秦爷醒了,给他个交代。」 「我相信你啊,我一直相信你,除了你我还能信谁。」他楞愣地回答,又好像想到了什麽,张大着眼睛看着周扬问:「她为什麽要死咬着冤枉你?她完全可以把这孩子当我爸的生下来,为什麽非要说是你的?」 周扬摇摇头,他并没有头绪。孩子不是他的千真万确,这种早晚会被拆穿的谎言,他不知道蔡小玉究竟有什麽目的要往他身上栽赃嫁祸。 两人谈了一些别的暂时转移了秦天对手术的注意力。 手术灯熄灭,医生走出来说,秦楚铭是脑淤血,幸好抢救及时没有生命危险。 秦天一直以为,他对秦楚铭没什麽感情。他作为一个父亲显然是不合格的,既没有照顾好自己,把自己一个人留在国外那麽多年,等他回来後,不顾他的个人意愿强迫他接手帮派。 感情上,他们父子鲜少有交流;价值观上,他不认同他父亲的种种做法;他意识里知道秦楚铭总会死在他的前头,可秦楚铭的骤然倒下让他猝不及防,像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一样不知所措。 医生的话到底让他松了一口气,可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愣住了。医生说:「家属做好心理准备,你父亲的出血点虽然止住了,但很可能有偏瘫的症状,具体有多严重,要等他醒来後再做详细的检查。。」 「偏瘫?会怎麽样医生,能不能治好?」 「以我们的经验来说,他的程度不算严重,但是对生活肯定会有影响,你们家属要注意安抚病人的情绪。」医生见惯了这种场面,冷漠地点了点头就离开了,秦天颓然坐在长凳上,一时没了主意。 「我联系下李医生,明天就给老爷子转院,找最好的医生来治。」周扬此刻还能保持冷静,秦天点点头,事到如今,只希望他爸运气够好,至少不要这麽一声不吭的就挂了或者瘫了,他们这几十年的父子,他应该还有很多话要跟他父亲说的。 秦楚铭风云了一辈子,年到老了,运气却不太好,他在第二天下午醒了过来,医生判断的情况八九不离十,他半边身体瘫痪,虽然能说话,能吃饭,但生活质量大幅下降,康复的几率很小,很可能下半辈子都要靠轮椅过活了。 「爸,没事儿,还有机会康复,就算好不了,也还有我照顾你呢。」秦天看着躺在病床上很想起身又动不了的父亲,心里再难受,口气还是故作轻松,秦楚铭却是轻松不了。他无法接受自己是个连自己行走都无法做到的废人,大发雷霆道:「你出去!出去!我谁都不想见!都给我滚出去!」 「爸医生说你不可以再激动了。你别这样,我已经在给你安排转院了,找最好的医生治你,一定能好。」 「我不要听,你现在就给我出去!」 秦天不敢再让秦楚铭生气了,他作出妥协的姿势,好声好气地说:「好,好,我都听你的,我这就走。你冷静点,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等着。」 「站住!」秦楚铭突然大喝,他尚且没有冷静下来,反而像被另一种愤怒覆盖了,双眼通红,声音中有点歇斯底里的癫狂:「那女人呢?」 「关在家里了。」 「给我彻查,我一定不会放过这对狗男女,如果真是周扬,杀了他。」 「爸!你在说什麽,我说了不会是周扬的!」秦天怎麽可能让他爸动周扬一根毫毛,别说他根本不信周扬背叛了自己,就算他真的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他也下不去这个狠手。 「那你就把真正的奸夫找出来。那女人注意看着,别让她跑了,我有的有的是帐本要和他们算。」 躺在床上,半个身体不能动的人还想着控制他的王国,秦天不知道该为他的父亲可悲好,还是可叹好。他摇了摇头说:「爸你现在先把身体养好了,别的事交给我,我会给你个交代的。」走到床边帮他父亲掖好了被子,说「你休息着,一个小时後我们就转院。」 秦天带上病房门,看到周扬站在门口,一慌,急忙说:「我不会让我爸乱来的。」 「我没做过,只要你信我就好。」 男人的声音沉稳坚定,看着他的目光没有一丝一毫的闪避或者害怕,秦天慢慢地靠近他,把全身的重量靠在他的身上,汲取着他乾净又让人安心的温度,好像只要这样他就找到了足以支撑他的力量,可以面对前路上任何的风雨险阻。 37.扭曲的爱 秦楚铭再无法接受,现实还是现实。一方面,他转入了私家医院,等着专家重新评估他的情况,给他制定详细的治疗方案,另一方面陷入无比的暴躁,几乎无法正常和秦天沟通。 秦天很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对他的父亲产生类似於可怜的情绪。他也不跟他争执,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真正地孝顺了他父亲一把,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总觉得十分唏嘘。 秦楚铭无法活动,就不能指派他的人手做事,秦天再三保证自己会查,却真对拿蔡小玉怎麽样没了主意。 情况比一开始复杂了许多。她一开始污蔑周扬,秦天大可以以为她是太过害怕,拉着周扬做救命稻草,借以求得他的帮助。她运气不好,逃不远被抓了回来,却仍然死咬着周扬,秦天不理解的同时,对这个女人也产生了恨意。 更何况,她把他的父亲气到脑出血,下半辈子估计都不能行动自如了。 「老大,每个她最近接触过的兄弟我都问过话了,两个月前没人特别有印象她和是交往过密。这是她那段时间的外出纪录,您过目。」 秦天接过让阿发去查的资料,扫了几眼,确实没有特别的,他皱起了眉问:「我爸宅子里的监控录像也看了?」 「是的,都看了,老爷子每天早上五点晨练,夫人,额,大概睡到八点起来,然後和老爷子一起用早餐,接着他们就个自顾个自。夫人很少出门,时间好像都花在她的花圃里,一天大概有一下午的时间在花圃里侍弄她的花,晚上除了应酬,他们都不会出门。」 花圃?秦天想到之前他撞破周扬和他小妈在花圃里的那一幕,倒是个隐蔽的地方,监视器没装那儿,平时也没什麽人去,确实适合告白私会。 「她倒是好兴致,前几年也没见她这麽修身养性,不是和那些阔太太们打麻将麽?」 「我也奇怪,就在三个月前,夫人的作息表突然就变了,除非推不掉的,没有再主动约人打麻将,而且开始花大钱从国外引名贵花种回来,说是突然喜欢上了养花弄草。」 这就很可疑了,秦天放下资料刚想猜什麽,周扬走了进来说:「不用查了,人找到了。」 「是谁?」这个奸夫对秦天而言意义深刻,不但是帮他父亲查清了事实,更重要的是还了他男人一个清白。 「人关到了刑室。」 「你打算用刑?」 「不用用刑,也能让他讲真话。」周扬示意秦天跟着他去了地下室,那是个以前处理叛徒用的地方,说多阴森恐怖其实谈不上,但是这房里确实死过人,所以总让人感觉不舒服。 白色漆涂抹的墙面上驾着几个铁架子,上面固定上了手铐,而一个被揍得鼻青眼肿的男人就被拷在墙面上,气喘吁吁,无法动弹。 秦天看了好几眼,从他猪头一样的脸上确实没有辨认出身份信息,放弃了问:「我怀疑连他亲妈都认不得他了,所以,他是谁?」 「老爷子那边的花匠江廷,去年老陈退休了,管家请来的。你没见过正常,帮里的兄弟认识他的也不多,平时很低调。」周扬走上前去,把他的嘴塞拿掉,命令道:「说,你谁派来的。」 「呸!」那花匠倒是个硬汉子,被打成这样了,还能啐了周扬一口,宁死不屈的样子说:「我是跟那娘儿们搞上了,男人搞女人不是正常的麽?那老头子不中用,老子帮他尽义务了,现在被你们发现,你们想杀就杀,编排老子什麽?没人派我来!」 周扬抹掉脸上的血沫,看着他的眼神都不像看一个活人。他没说什麽,回头对阿发说:「把那蔡小玉叫来。」 「不好吧,她一个怀孕的女人,看到这个会受刺激的。」秦天不同意,再如何,蔡小玉也罪不至死,让她看到那麽血腥的一幕,对他们而言也不是什麽好事。 「这事没你想象的那麽简单,秦天你听我的,什麽都别管。」 阿发早就倒戈,反正只要扬哥开口的事情,老大就算不愿意也没用。 蔡小玉已经被关了三天了,连房门都出不了,每天进食都是由佣人送到房里来。她想过跳窗逃走,可窗下就站着两个保镖,三天就像过了三年,她精神压力极大,担心秦楚铭不会放过他,也担心孩子父亲早晚会被找到,但她没想到秦天的手脚那麽快。 看到江廷被绑着打成那样,她大惊失色,尖叫一声,腿一软险些要昏过去,被阿发眼疾手快扶住了。 「你现在还打算坚持孩子是我的麽?」周扬冷冷问道。 「不,你们不能这样对他,这是滥用私刑!放开我!」蔡小玉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边哭边挣扎想去救她的情人,阿发却架得她死死的,根本动不了。 「会不会滥用私刑,要看你和他的态度了。说吧,怎麽想到嫁祸给我的,是他出的主意还是你?目的是什麽?」 蔡小玉只是哭,哆嗦着身体,什麽都不说。 周扬耐心不好,当然,对秦天可能是例外,但对别人,他没这闲工夫听女人哭,对阿财点了点头,阿财会意,一记棍子往江廷肚子上砸去。 阿财揍人是专业的,知道怎麽不伤人性命的前提下让人痛不欲生,江廷凄厉惨叫,蔡小玉脸色惨白。 「你们别打了!再打下去他会死的!求你们别打了!我说!我都说!」 阿财收手,蔡小玉用手背抹了抹眼泪,抽抽嗒嗒地说道:「我实在太寂寞了,你也不理我,我跟你暗示了那麽多次,你都避而远之,我这一辈子都在为我母亲还债,连结婚都是跟着不喜欢的人,那天我想到以前的事实在太难过,一个人在花圃里哭,他过来安慰我,我们就……」 「一开始我很害怕被人发现,可是他对我很好,而且我们平时很注意,连话都不说,本来以为没有人会发现,可是有一次没注意,就有了孩子……」 「你等等,你怎麽知道孩子不是我爸的?他难道不碰你?」秦天不明所以,插进话头。 「呵。」蔡小玉对这问题颇为鄙视,神情有些扭曲,问:「你不知道麽?那老家夥生下你後就绝育了,怕多搞出个儿子跟你手足相残抢他的帮派。」 38.暗示 秦天傻了,在他的眼里,秦楚铭的存在就是个名义上的父亲,他从不知道父亲竟然会为自己考虑到那麽长远,甚至不惜冒着自己如果出事了,他就没人养老送终的危险,把自己结扎了。 “所以你发现自己怀孕後,不敢告诉他,反而想到利用秦天?”周扬问道。 “是的。”蔡小玉苦笑了下,咬着嘴唇略有些愤恨说:“我知道你们的关系。如果把你牵扯进来,秦天不会见死不救。只要他救我,我和我的孩子才有希望……” “我再问你一次,这些是你的主意,还是他的?”周扬指着被吊在一边的江廷,口气森冷,显然不信这一切的都只是蔡小玉为了自保。 “和他没有关系!他什麽都不知道,你们把他放了吧!”蔡小玉惊慌了起来,拽着秦天的衣服,她似乎知道这里只有秦天是心软的,他答应过救她,也可能会帮她。 “我是做了对不起老爷子的事,可你们不能杀了他,我求求你们放我们一条生路吧。”她摇晃着秦天的胳膊,眼泪把妆给哭花了:“秦天,我错了,我不应该冤枉周扬,我除了求你帮我,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麽办法了……” 秦天被她哭得头疼,看向周扬,眼神里有了些不够决绝的东西。 他还没有完全从他父亲结扎了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他没有办法很好地思考现在的处境,究竟应该怎麽处理背叛了他父亲,还妄图坑害周扬的女人。 周扬却没理会他,调转了方向,眼睛都不眨地朝着江廷的膝盖处开了一枪,消音手枪的发射声伴随着江廷的惨叫和蔡小玉的哭叫,冷冷地看着他:”孬种,让怀着你孩子的女人帮你顶罪,真是出息。你到底是谁派来的?你不说实话,我下一枪就不是打在腿上了。” ”周扬住手!”秦天看不懂他为什麽一再执着地认为江廷是受人指使的,蔡小玉晕倒在阿发的怀里,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周扬眉头都皱,看着江廷痛苦地嚎叫着,半宿,他终於抵不住周扬的压力,顶着膝盖的剧痛,满头大汗,气若游丝地说道:“我说实话,你放了我?” “想活命就少说废话。” “好,我说……我是洪少派来的……他让我挑拨你和秦家父子的关系,最好能够让你们反目成仇……这样他就能……就能把你网罗了去……谁知道你对他们这麽忠心耿耿,为了这对父子,值得麽……哦对了,你不仅仅是他们的一条狗,你还是舔秦天屁眼的。” 没等他说完,周扬一个巴掌把他挥得嘴角出血,咳嗽着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阿发,把这女人送回房里,先关着,阿财,按照飞虎帮的规矩,把人送回洪少那。”周扬冷静地下了命令,秦天於心不忍。他知道所谓的把人送走是什麽意思,但他这时候不能反驳周扬的决定,於情於理,既然江廷已经认了自己是卧底,那周扬的处理再妥当不过,他如果这个时候妇人之仁,那飞虎帮在道上真是要被人笑话了。 “我先去看看我爸。”秦天转身,他有点不太敢面对接下来刑室里会发生的事情,不愿意让周扬再双手沾血,但他也知道这一切并没有什麽不同,命令是周扬下的,也是他下的,周扬沾血,也是他的罪孽。 这就是所谓的无可奈何,两个人一天身陷在江湖中,有很多事,就避无可避,无处可逃。 被转入私家医院的秦楚铭情绪看起来稳定了很多,他接受了现实,即使看上去老了许多,也比前几天在病床上的模样精神了一些。看到秦天一脸惨白,约莫也知道是怎麽回事,说:“儿子,很多事情,你还是要跟周扬多学学。优柔寡断的人难成大事。” “爸,蔡小玉也跟了你那麽多年,你怎麽就忍心!” “人总是要为自己做错的事情负责。你还是太妇人之仁。” “你打算怎麽处理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你以为,我留她一条命,她就能好好地活在这世上?不可能的,她跟过我,我的仇家也不会放过她。”秦楚铭行将就木的身体正躺在床上,他一半的身体是完全无法行动的,但面部肌肉却是可以控制的,秦天望着病床上本应该脆弱的父亲,发现他可能又一次错估了些什麽。 就算是半身不遂了,他的骨子里还是血腥而残忍,不容许被人背叛,更何况还是被戴了绿帽子。 “爸,积点德吧。你放了她,我给她找一个远离A市的地方,如果以後她遭遇到什麽不幸,那也和我们没了关系。你杀了她,难道不会觉得自己太过残忍麽?” 秦楚铭没有说话,眼神中透着些颓败的死气,他叹了口气,说:“总有一天你会懂,什麽叫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你回去吧,回头叫周扬来见我。” 秦天知道这事再也没他说话的余地,蔡小玉如果只是给了他父亲戴了绿帽子,他还能斡旋一下,她不过是个出轨的女人,普通的夫妻,离婚也就罢了。可是她现在是夥同了敌对帮派,试图离间他和周扬,他作为老大,把他给放了,是怎麽样都说不过去的。 这场风波处理得很迅速,晚上周扬回家的时候,秦天有些抗拒他的拥抱。说不上为什麽,他总觉得他们两人身上都沾满了让他不喜欢的味道,连洗澡都洗不掉的罪恶。 这五年来,秦天被保护的太好,他没能亲手开过一次枪,没有看着任何一个人在自己眼前死去。即使有些十分危急的关头,周扬的开枪也是为了保护他或者自卫居多。 现在可谓是血淋淋地处理了叛徒,他想到那种过程,就恶心,嘲笑自己一辈子都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黑社会老大,而周扬却是对这些场面见怪不怪。 “你不舒服?”周扬脱了衣服上床,搂住他,轻轻地拍打他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 这种缓慢而轻柔的安全感,就像是父亲给与的,强大而体贴。 秦天的肌肉慢慢地松垮了下来,靠在他的肩膀,叹息着问:“以後我们还要经历多少这样的场面……” “快了……很快就不会了……你相信我……”周扬凑到他的耳边,轻轻地吻着他耳後的肌肤,秦天打了个激灵,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39.无处可逃 秦天又翻了几遍账目,想着这肯定是有人乘乱想造反了。他知道,除了娱乐城和公司之类的正经生意,那些原本靠着赌场,走私发家的大佬对他是一直有怨念的,这回知道他爸瘫了,一个个都奈不住寂寞出来唱戏了,秦天笑了笑,也好,谁是猴子谁是大王都出来溜溜,有些老不死的梗在他漂白的道路上,他的工作也不好做。 拿着账本去看他父亲,其实也只是出於尊重,想跟他打个招呼。毕竟那都是和他一起把江湖打下来的兄弟,他贸贸然把人开罪了,他父亲那关也不好过。 秦楚铭看了账本,沈思了一会,灰色的眼珠朝着秦天望了望,问:“你觉得他们是什麽意思?” “他们对我不满意,想自立门户。” “他们为什麽对你不满意?” “他们不想做正经生意,抱着那些违法乱纪的东西不放,当然,那些东西确实好敛财,也不用上税。” “你知不知道,飞虎帮是怎麽起家的?”秦楚铭问。 秦天不知道,也不感兴趣,那些黑历史,必然血雨腥风。 秦楚铭叹了口气,接着说:“是你那些叔叔伯伯们,用命和我一起拼出来的。他们没文化,不知道怎麽经营个公司,但是能管好一群小弟,知道怎麽赚钱,知道江湖规矩。当时你要漂白公司,我也理解,让你去干了。可是儿子,我一直不赞成你把黑道的生意完全放了,那些跟着我那麽多年的人,没了江湖上的生意,就不知道该做什麽了,你这等於变相的让他们告老还乡,他们怎麽能接受?” “他们年纪大了,钱也赚够了,把帮派生意都交出来,让我去整顿,对他们有什麽坏处?”秦天不解,拿起了一个苹果开始帮他父亲削皮。 “一开始,是为了赚钱。可是你不理解我们这些从血雨腥风中过来的人,谁手上没沾过几条人命得罪过几个人?我们有了权势,出行需要一群保镖保护着,我们怕遭到暗杀。权势保护我们,让我们太习惯这种生活了,一旦成为普通的老头子,那些家夥可能连一顿安稳觉都睡不好,怕被人给杀了。” “所以他们就在账上做手脚,暗示我生意还是在他们手中,别想着我可以一手遮天?”秦天用刀子切了一块尝了下,觉得还挺甜,细心地切成一块一块的,插上牙签给秦楚铭送去。 “你确实不可能一手遮天,说严重点,如果他们真想反水,你手上的人,还比不过他们的。他们出去自立门户,将来就是你的敌人。儿子,你一只脚踏入黑道,一辈子都是黑的,再漂白都出不去。我现在成了这样,你也该认清现实,你只能做这个黑社会老大,平衡着各势力的关系,别再想着能当个普通人,不可能了。” 秦天被说得有些许绝望,他突然间觉得自己曾经所做的一切,信心满满,以为能够脱离这样的生活,做个正正经经的生意人,都是他一厢情愿自欺欺人。秦楚铭从来没有放弃过对黑道生意的控制,而今,他无法再做,这部分也会完全地交给自己,自己已经洗都洗不白了。 秦天沮丧的很,周扬对此却像是早就知道了怎麽回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你还是做你自己想做的,那些你不愿意做的,谁都不敢勉强你。” “可是我也不愿意你做!我很後悔当年我为什麽要回来,如果我还在加拿大,我的生活不会是这样的!” “那你也不会认识我了。”周扬看着他的眼神很温和,有蛊惑人心的作用。他亲了亲亲他的脑袋,说:“我说了,一切都有我,你就像以前一样,做你的公司总裁。其他都我帮你打点,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嗯?” 秦天的眼圈红了,除了让周扬继续在枪林弹雨里生活,他这个老大竟然什麽都做不了。他看不起自己,又不知道该怎麽办,发脾气一样甩开了周扬,说:“我想静一静,你先出去吧。” 周扬却没有听他的,而是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坚定地说:“秦天,没有时间让你闹脾气了。外面现在已经不太平了,各路人马都有自己的打算,你一天没个姿态给那些堂主看,他们随时会有所动作,到时候你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险,我护不住你怎麽办。” “我……”男人对他的紧张是不言而喻的,他很少说情话,几乎没有过甜言蜜语,但是在他眼里,自己的生命和安全是最重要的,为了保护自己,他不惜放弃和牺牲一切。 秦天一个脑袋两个大,他觉得周扬在逼他,又知道周扬说的每句话都是有道理的。他胡乱地抓了抓头发,暴躁地说:“我就一定要接着赚那些昧着良心的钱?接着走私军火给别的帮派麽?你知不知道我宁愿自己就是个普通人也不想过这样的生活?这些年我做的一切努力根本是没意义的,我漂白不了这儿,也没办法漂白我自己的双手。” “我可以帮你。”周扬按住了他的肩膀,黑漆漆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说:“我做过很多你没有办法接受的事,为了你,我也可以继续做下去。如果我们之间有一个人一定会万劫不复,我希望你是干净的那一个,所有的黑暗都由我来背负,这也是我唯一可以为你做的。” 秦天看着周扬,一眨不眨,他知道只要他下了某个决定,那代表着他们从今以后,他们就是一条道走到黑,周扬还是要在枪林弹雨里为他流血,为他卖命。他可以西装笔挺,当作自己是干净的,所有的东西都是周扬去背负。 可是情况似乎已经紧急到不允许他再多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秦天问:「我是不是别无选择。」 40.新一轮的危机 没有任何人会质疑周扬的雷厉风行,在得到秦天的默许後,他第一个开刀的对象就是经常和秦天对着干,也是在这次风波中手脚动的最多的黄天祥。 这些年,他瞒着帮里,把触手伸到了军火生意上,暗地里使手段占了飞虎帮的市场份额,秦天都是知道的。秦天本来也对这块生意不怎麽执着,他想要,就分点甜头给他尝尝,只要不是太过分,大家真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他捞点外快,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可是这回,他打算独吞南美这条线,找了人去跟南美人谈,再让出一成的利,要不是周扬在那边搞得定定的,下一次军火运来後放的仓库就要改姓黄了。 比起那些在账面上做手脚的,这出可算是真的在背後插秦天一刀了。 黄天祥以为老爷子瘫掉,秦天那个连开枪都不敢的孬种能闹出什麽花样来,这事他做的嚣张,完全没把秦天看在眼里。他自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等那批军火一到,他端掉飞虎帮也不是难事,正在情妇床上颠鸾倒凤,被周扬带人抓了起来,连裤子都来不及穿,才知道自己低估了秦天和周扬,周扬这条狗咬起人来闷声不响,他的保镖在顷刻间就被悉数干掉,自己被枪抵着脑袋,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祥哥,梦做醒了麽?” “周扬,你这是什麽意思……”黄天祥被枪指着脑袋疼,豆大的汗从额头流下,被酒色亏空的身体虚得厉害,声音却努力保持镇定。 “祥哥这些年生意越做越狠,胆子却越来越小。你真以为你让了那一成南美人就会背叛秦少跟你合作?选合作夥伴,并不是只有钱最重要,祥哥混了那麽多年这道理都不懂,白混了。” “操!那群孙子出卖我?”黄天祥怒了,被周扬一敲,又老实地坐下来,不敢造次。 “别管谁出卖你的,反正你这位置是做不成了。你自己选吧,帮规处理,还是你自己解决?” “周扬别这样,我们好歹兄弟一场……我要见秦爷,他不会让你杀了我的。” “如果你没想过要杀了他儿子的话。”周扬扯了扯嘴角,眼里的冷气和杀意让黄天祥不寒而栗:“看来你是不愿意自己解决,也好,你走前,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你弟弟会接你的位置,比起你来,他听话多了。” “那臭小子?!是他!”黄天祥一瞬间什麽都明白了,脸色可怖的过分。他也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却不放弃最後一丝希望,对着周扬黑洞洞的枪口说:“周扬,我出来混,不能死在床上是早想到的结局。可是你呢,你跟着那小子混,帮他杀人,当他的狗,你又得到了什麽?” 周扬神色不变,完全不受他的蛊惑,用毫无感情的语气说:“多谢祥哥关心了。我的事,我自有分寸。” 黄天祥怎麽也是在道上枪林弹雨闯过来的人,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气,这次大换血,人就这麽死在了情妇家,弟弟上位接手他的地盘和势力范围,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桩大新闻。 秦天没有具体过问周扬是怎麽处理的,他下意识避免参与,生活在自欺欺人里似乎能让他好受一点。 原本以为震慑了黄天祥,算是杀鸡给猴看,大家都会老实一点,可他的预想并没有成真,那些堂主明里暗里还是采取着不合作的态度,但又没有真的触及到帮派的利益,让秦天头疼不已,又不知道用什麽方式去把他们收了。 周扬一边安慰着他,让他冷静,一边也疲於应付下面不断的发生的滋事。 比帮派内讧跟更难搞的是来自外部的压力。 秦天算是把政府的关系打的非常好的了,他们的公司作为省内的纳税大户,就算是市长见了也要给三分敬意,下面的灰色生意,也十分会讨巧和避风头,只要不放到明面上了,组织里的人心里都明白飞虎帮上面是有人罩着的,没人会真的去为难他们,就算是临检,也多是走走过场,做做样子。 可不知道为什麽,就秦楚铭偏瘫在床的一个月里,飞虎帮下面的酒吧隔三差五地被扫荡,场子里有人卖摇头丸,溜冰,这些暗地里的交易甚至都是从外面带进来的,可只要被查到,酒吧就被查封整顿,连什麽时候下文件可以重新开张都没个说法,把主管酒吧生意的堂主急得团团转,底下还有一堆兄弟要养,总开不了门算怎麽一回事。 冯远涛的夜总会也没好多少,本来不允许在包间里就发生的性交易竟然被条子钓了鱼,衣衫不整的小姐们当场就被请进了局子喝茶,赌场什麽的更不用说,谁都不敢在这风口浪尖再惹是生非。 如果这样,秦天还没明白风向变了,有人故意要整他,那他就是白痴了。可他怎麽也想不明白,明明打通的关系,怎麽说变就变,矛头全都指向他? “我们这有内贼,我已经在查了。你别担心,就算所有的场子都被封了,也不会查到你头上,你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周扬这样的安慰,并没有让秦天好过多少。他既然手上背负着那麽多兄弟的生活,就不能把自己干干净净地摘出去,任凭他们自生自灭。 “我今晚约了周局吃饭,周扬,事到如今我还能做些什麽?”他的身边,也只有周扬一个人可以被他依赖了,不管是事业上的,生活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你得顶住压力。能洞悉我们全部违法生意的,那些人在帮里势力还不小。如果查出来,老爷子都未必能下手对付他们,那边得你去跟老爷子说,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41.告老还乡 其实秦天自己也知道,事情闹那麽大绝对不是几个小鱼小虾米随便闹闹,自己随便表个态,安抚一下就能摆平的。周扬的意思是高层大换血,那麽,势必带来他所不愿意看到的血雨腥风。没有人会愿意手上的权利被削去,也没有人是省油的灯,秦天能做的,只有为周扬把他父亲那边的压力抵挡下来,就连这个,都不是简单的事。 秦楚铭虽然瘫掉了,耳目却依然在,从周扬拿黄天祥开刀起,他就默默关注着一切。对黄天祥这样彻底的反骨仔,秦楚铭没有反对秦天的决定,但是当冯远涛,汤爷几个元老一起到他的病床前说周扬最近带着人到他们场子里来,直接插足管理,明显是不把他们这些老人家看在眼里时,秦楚铭是没法再保持沈默了。 “远涛,秦天还年轻,做事情没有分寸,不对的地方,我会教他。不过,你们最近是不是动静还挺大的?秦天给我看过上个月的账本了,有点不大正常啊,是不是有什麽我不知道?说给我听听,我也好给你们拿拿主意。”他说得客气,冯远涛却听得懂秦楚铭的弦外之意。 他脸色不变,镇定至极地嘲讽:“账上钱少了,还得问那宝贝少爷,什麽地方三天两头被条子临检还能赚到钱的,我冯远涛倒是要拜他为师了。” “是啊,涛哥的高档场所还好,我的酒吧,不是被条子搜,就是来几个小混混砸东西,我都搞不懂了,以前明明都风调雨顺的,怎麽一夜之间就连生意都做不下去了?” “你们生意难做,我都懂。秦天找人为难你们,插手你们的生意,确实是他不对,这个事我会说他,让他跟叔伯们道歉。年轻人沈不住气,什麽都想大包大揽,可能也是看我这老头子管不动事了,想做出一番成绩给我看,但得罪你们,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有老爷子这句话,那我们就放心了。”汤爷抹了把汗,从黄天祥被杀鸡儆猴後,他们这群手脚多少也有点不干净的元老人人自危。 只是,水至清则无鱼,谁不会为自己打点小算盘甚至渴望有朝一日自立门户?这种念头在周扬那就是罪无可赦的,连半分交情都不讲,人就这麽没了,这让他们如何不担惊受怕?更何况,周扬手上的人都是他自己训练出来的,比他们请的那些保镖不知道高明多少,从他轻易地闯入黄天祥情妇家里,就能得知一二了。 混了那麽些年,好不容易能享享清福了,他可不想弄得不得好死,这辈子都白混了。 秦天被老爷子召见,二话不说,板着脸就一顿骂,听架势哪里像瘫痪在床的人,声如洪锺到差点把他砸死。 “爸,你就别管了,我有自己的考虑。” “你能有什麽考虑?把人都给弄死弄走了,你以为凭你就能把那麽大帮派那麽多生意给做下去?儿子,自己吃饭,也得分点汤给别人。” “这不是吃饭分汤的问题。爸我实话跟您说了吧,我们怀疑帮里有内鬼,而且来头还不小,我派人安插在各个堂主身边也是想查出来到底谁是人谁是鬼,不是要有心为难那些堂主。” “就算是你要查,也不能下手这麽很,把远涛他们的面子都驳了,你以为你查得就能顺利?” “这是最快的方法了,条子那边我已经去通路了,只有把人揪出来,很快就能回到原来的轨道。”秦天有些焦躁地在病房里踱步,挠了挠头,说:“爸我已经答应你了帮派的生意我全部会好好接手,至於我怎麽干,你就别插手了好麽?你都这样了,好好养身体不好麽?我做事情的方法肯定不会和你一样,你不满意,我也没有办法。” “你这是什麽意思?”秦楚铭的眼睛又瞪了起来:“我还管不了你了?” “不是,现在是多事之秋,我必须雷厉风行地把该做的全都给做了。” “反正我不同意你拿那些堂主开刀,他们跟了我那麽多年,就算有些小心思,也绝对不会出卖飞虎帮。” “你放心吧,我的本意也不是要为难他们,爸你别想那麽多,都交给我,啊?” 父子俩的交涉并没达成让彼此都满意的局面,所幸,秦楚铭对他的儿子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知道他再怎麽也做不出心狠手辣到无情无义的事,於是说:“你看着点周扬,别让他过火了。” 秦天点点头,心里苦笑,有时候他还真不知道周扬做的是过火还是不过火,对周扬,他永远没有个客观冷静的判断。 秦天的本意是快速地抓出内奸,飞虎帮的势力分配保持不变,这点其实和秦楚铭没有根本性的冲突。但是周扬不这麽想,他安插在堂主身边的亲信一得到了些不利於对方的证据,他毫便毫不客气地要求对方交出位置。 冯远涛和汤爷识时务,知道这事儿秦爷说话也没用了,现在秦天这少爷是铁了心了要把权力都集中起来,他们就算想反抗,也要问过周扬背後的保镖举起的十几把抢。 “涛哥愿意出国和老婆孩子颐养天年就对了,秦少给的养老钱足够你再活个七八十年的。”周扬拿出了张支票,和一张飞往新西兰的机票放在桌上。 冯远涛望了一眼支票,说:“周扬,把我们赶尽杀绝,对秦天到底有什麽好处?我想不通这问题,就算死也是不瞑目的。” “你们年纪大了,为帮里贡献了一生,如今秦少让你们光荣退休,难道还有错麽?” 明明是被剥了权,但这借口还真是让人无法反驳,冯远涛苦笑了一声,说:“好,明天的航班是麽?我知道了。” 42.世界崩塌了 比起冯远涛的息事宁人,卢金华则不好糊弄了。他眼看着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可以拿枪顶着自己要自己让位,气急败坏问:“你们这群龟孙子,见了钱见了老大的位子连点起码的江湖义气都不顾了麽?枉我把你们当了那麽多年的兄弟。” “大哥,劝你一句,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就不要和扬哥较劲了,能退休,还有钱拿,不比每天看着酒吧场子来得好麽?” “呸!这江山是我辛辛苦苦跟秦爷一起打下来的,你们说让我滚,我就滚,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 “没人不把你当回事,但奉劝你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周扬坐在他的梨花木椅上悠闲地喝茶,冷嘲热讽道:“涛哥已经和老婆孩子在新西兰过上了新生活,汤爷也回了老家,你们四大堂主,剩下一个黄天祥的下场,我就不和你说了,哥你选哪个,那都是你自己的决定。” “怎麽,你还想无缘无故把我杀了不成?秦天让你来,就是让你赶不走就杀了我们的?” “我也不想杀人,但是你太忠诚於老爷子,让我很难办。华哥,是走,是留,你给句话。” “我他妈绝对不走,你们这麽反水,不把老爷子放眼里,我一定要帮秦爷清理了门户。”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身後的保镖,从保镖的胯处抽出一把枪,对着周扬就扣动扳机。 周扬眼中光芒一闪,躲过第一枪,而他身後的保镖,已经把打成了筛子。 周扬站起身来,拍了拍西装上的灰尘,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跟手下嘱咐:“收拾干净些,别惹麻烦。” 秦天对周扬的所作所为,从某种程度上,是一无所知的。他一心以为周扬只是帮他们抓出内奸而已,他稳着秦楚铭,不让他插手,周扬要多少人,他就给拨多少人,反正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周扬的,而周扬的所作所为,也都是为了他。 所以当他看到周扬带着一群保镖回了老宅後,还颇为奇怪地问:“有结果了?人带来了没有?怎麽让那麽多保镖进来,让他们出去,我不爱闻他们的味儿。” “秦天。”周扬看着他,眼神里却有着和往常不一样的内容。 “嗯?怎麽了?” “卢金华死了,汤爷和冯远涛走了,现在飞虎帮的生意都握在我们的人手上了,没人再敢给我们惹麻烦。” 秦天脸色大变,惊讶道:“你说什麽?为什麽会死了?周扬我让你查内奸,你竟然把他们全弄走了,你这是干什麽!” “他们走了,你才能真正地掌控飞虎帮,而不是做你父亲的傀儡,秦天你懂不懂?” “我不懂!什麽叫做我父亲的傀儡!我父亲又怎麽了?”秦天摇着头,他觉得此刻的周扬极其陌生,他说的话,自己一个字都听不明白。 “你父亲不是好人,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我把他的爪牙都剔除干净了,让你干干净净地当着这老大,你再也不用受人眼色了,这样不是你要的麽?” “周扬你是不是疯了!我要去见我父亲,你滚开!”秦天推开周扬想走,被周扬一把推回了沙发上,扯着嘴角,诡异地笑了下说:“别急,宝贝儿,你别着急,我肯定会让你见你父亲的,但是不是现在。你耐心点,我都等了这麽些年了,你等这几个小时,又算的了什麽。” 秦天恍然以为周扬被什麽东西附身了,这不是他认识的周扬,他好害怕,冷汗把後背都给浸湿,腿肚子不自觉地发抖着,他睁大眼睛盯着周扬,颤抖着问:“你到底在说些什麽,发生了什麽事了?” “你会知道的。”周扬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对阿财说:“看着少爷,别让他乱跑了。哦对了,午饭时间,让厨子做些他爱吃的,别让他饿到了。我有些事要出去办,回头给你电话,你把少爷好好地看好了,知道麽?” “是,扬哥。” 秦天被阿财反扣着双手押去卧房,一路都在吼叫:“阿财你干什麽!放开我!你也反了是不是!到底谁是你老大!” “对不起,秦少……”阿财不敢看他的眼睛,说:“你好好听话,扬哥不会伤了你的。你听他话就对了。”他语无伦次地也不知道该怎麽解释,把秦天带进了房里,从外面锁上门,听着秦天疯了一样狂敲门,也觉得压力大到快要爆炸了。可是他不敢不听周扬的,不只是他,现在飞虎帮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敢不听周扬的,他已经成了飞虎帮真正意义上的老大,甚至凌驾在秦楚铭之上,让人不敢不从。 秦天把手给敲疼了,也浑然不觉,他好像全身都麻木了,没有知觉,没有痛觉,心像被撕裂的状态,空洞得可以。仅有的信息不足以让他分析出来为什麽一天之间什麽都变了,周扬变得他不认识了,似乎有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正在发生,或许那件事酝酿了很久,只有他一个人当着傻瓜,把所有的信任都交付出去,而今面对的是赤裸裸的背叛,他甚至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了什麽?他做错了什麽要让周扬这样对待? 颓败地坐在地上,秦天眼泪忍不住地流了下来,顺着他的指缝,大滴大滴地淌在纯羊毛的地毯上,把地毯蕴成了一个又一个湿润痕迹,床头柜上还有他和周扬在撸撸岛亲密时候的照片,那时的他们眼里的笑意和爱意没有一点点的掺假,为什麽如今的周扬能用那麽冷那麽无情的眼神看着他? 而且他有预感,这绝对不是事情的结束,而更像一个开始,他害怕周扬一步步地颠覆着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他们的爱情会因为周扬而彻底打上虚假的标签,自己的一切付出和想象中的收获全是自己一厢情愿。 最可怕的,还是那些未知。巨大的恐惧让秦天坐不住了,他不可抑制地胡思乱想,拿起那张他们的合照,放在胸口,却一点点安全感都没有带给他,心脏像破了个大大的洞,呼啦呼啦地透着风,秦天被自己无法抑制的胡思乱想给整得崩溃了,把相框扔出好远,听到玻璃砸到窗户,碎成了一片一片的声音,突然之间平静了下来,没有力气继续歇斯底里。 43.当年 “扬哥,到了。”车在秦楚铭休养的私家医院门前停下,阿发回头轻声叫了一声周扬,周扬睁开眼睛,点了点头,下了车。 秦楚铭身边一直留着几个保镖保护他的安全,不过这些人早被周扬收买了,进去他的病房,畅通无阻,秦楚铭才睡了个午觉,醒过来看见周扬站在面前,奇怪地皱起眉,问:“怎麽没人通报一声你来了?” “我让他们不要吵老爷子睡觉。” “人老了,确实睡眠断断续续的,晚上睡的很早,早上又醒得很早。” “老爷子才六十出头,算不上老了。” “比不过你们年轻人。”秦楚铭打量着周扬,心里越发觉得奇怪。周扬跟了他十来年,他从来没听过他和自己闲话家常。比起一个人,他更像一个执行任务的机器,没有感情,冷冰冰的枪。如今安慰自己算不上老,怎麽听就都有点不爽味道了。 “找我什麽事?秦天呢?” “秦少在家呢,老爷子想见他麽?” “周扬,你想说什麽?” 周扬坐上了沙发,悠闲地翘起二郎腿,点了支烟,也不说话,静静地等着那根烟抽完了,掐掉烟头,说:“你很爱你的儿子吧。” “可以为了他结扎,为了他做很多伤天害理的事。” 秦楚铭没搭话,他浑浊的眼睛看着周扬,偏瘫的身体动弹不得,但常年培养出的警觉让他知道事情不好了。 “这很好,父亲对孩子的爱,亲情,很伟大。在每个父亲眼里,自己孩子的生命肯定是最重要的,重要到即使拿别人家孩子的命当垫脚石也没关系,对不对?” 秦楚铭隐隐地想到了些什麽,他不确定地问:“你到底是谁?” “呵,我是谁?”周扬笑了笑,往窗外望去,私家医院的环境就是好,连花园都被修整得美轮美奂,感觉像进入了个园林,让人看着心旷神怡,病都能加快地好起来。 “十几年前,确切的说,是秦天出国前那一年,他顽皮,偷偷跑去你们临时储藏军火炸药的仓库玩,仓库发生了小规模的爆炸,着了火,你派在他身边保护他的保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毫发无损地救了出来,你儿子因为惊吓过度昏迷了,而那保镖自己後背大面积烧伤。然後,你只顾着你儿子有没有哪里撞了碰了,开着车把你儿子送去了医院,把那保镖扔在仓库附近,怕暴露仓库的目标,连打火警和救护车电话对不敢。” 秦楚铭脸色苍白起来,他想起了这件事,或者说,他一直没忘记过这件事,因为这场意外,他差点失去了他唯一的儿子。 “然後,那保镖自己也不敢去医院,他挣扎着回了家,後背已经被烧得惨不忍睹,我帮他清洗伤口,包扎,买药,三天後他因为伤口大面积感染,反复发烧,死在了家里。而这些,你们都不知道,这很正常,你们玩帮派的,都是刀口舔血,死个一两个人再正常不过,谁都不会放在心上。可是秦爷,你倒是告诉我,你们这些号称自己最讲兄弟义气的,你的手下豁出命去救了你的宝贝儿子,你怎麽连把他送去地下医院都做不到?” “我……我当时太混乱了……身边的人都忙着去救火,我只顾着秦天,没注意到他的伤势……”秦楚铭喃喃地絮叨着,好像又想起来些什麽,说:“秦天没事後,我派人去找过他,没找到,以为他自己躲到哪个医院去看伤了……” “唔……”周扬发出了声没有意义的鼻音,沈思了一下,说:“所以一切都是意外,我大哥因为秦天而死,而你见死不救,都是意外,不是你们的错。” 他语气越平静,话语里代表的决绝和冷漠就越是明显,看着秦楚铭惨白如纸的脸色,周扬说:“不过我可不那麽认为,我可以原谅秦天,他当时只是个孩子,犯错误,害了人都不算罪无可赦,可我不能原谅你,你不把别人的命当命,那也不能指望别人把你的生命,尊严,人格放在眼里。不好意思,说错了,你这种恶贯满盈的东西,哪里有什麽尊严和人格。” “所以,你是来为你的大哥报仇的?你想怎麽报仇?”秦楚铭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心里再暗涛汹涌,表面还能维持着镇定。 周扬听到他的问题,笑了笑,给在门外守着的阿发使了个眼色,一个人自顾自地看着窗外的风景,没有再和秦楚铭对话。二十分锺後,秦天就被阿财请来了疗养院。 “爸!你对我爸干了什麽周扬!”秦天虽然不知道周扬的目的,但他对他和他的父亲没安好心,这已经是不用说的事实了。他害怕周扬会伤害他的父亲,害怕得牙齿打颤。“你有什麽冲着我来好了!不要骚扰我父亲!” “你想看你的父亲,我就把你叫来了。有什麽问题?”看着秦天跟个小老虎似的防御姿态,周扬觉得好笑:“我以前怎麽没发现你和你那麽护着这老头子。你不是和我说,你恨不得没有这样的父亲麽?怎麽一天就变了?秦天,我对你很失望。” “周扬你是个变态!你到底想干什麽!说这种话伤害我很有意思麽?我究竟什麽地方对不起你了?”秦天现在只能靠着愤怒来支撑自己,不然他害怕自己会哭出来,当着他父亲的面,为了这个男人哭出来。 “说起来,你确实没有伤害我什麽,虽然整件事都是因为你的存在而发生的,到底不算是你的错。”周扬走到秦天面前,抬起他的下巴,问:“但是你错就错在,不会好好投胎,做了这个禽兽不如的老混蛋的儿子。” “啪”的一声,秦天的巴掌把周扬的嘴角抽得出了血,当真是半点情面都没有留。 抹去嘴角的血迹,周扬笑得诡异,没再理会秦天,看着秦楚铭说:“你儿子,竟然会舍得打我,老子为了儿子见死不救,儿子为了老子打他最爱的男人,说你们不是父子也没人信了。” 44.越演越烈 秦楚铭的淡定没有了,他厉声问:“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你问问你儿子,我和他是什麽关系。” 秦天没有想到周扬会卑鄙到这种地步,他们明明说好了,他们的关系可以对任何人公开,但是不能告诉他的父亲,秦楚铭是怎麽也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的。 而今,周扬不但说了,还把他们的爱情当做伤害他父亲的武器,秦天气得肺都炸了,心尖疼到发麻,眼睛瞪大着望着周扬说:“你够了周扬,别太过分了。” “这个就叫过分?那你是不知道什麽叫真正的过分。”周扬完全没把他的警告看在眼里,略过气得脸涨红的秦天,周扬对秦楚铭说:“你儿子,追了我五年,一心一意地只想让我当他的男朋友,这五年里投怀送抱,无所不用其极,不愧是你的儿子,贱到家了,使劲浑身解数就想把自己送给另外一个男人操。在沙滩上求我操他,死乞白赖地求我跟他在国外结婚。哦,这个你可能不知道,不过也没关系,我们的婚姻在国内没有效力,因此也不用通知你这个父亲了。你不知道,他在我怀里发浪的样子,简直比女人还下贱。为了和我在一起,他把你辛辛苦苦打拼的帮派全都送了我,现在你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剩下的所有人都听我的,早没你说话的份了。生了这麽个儿子,你还指望他给你传宗接代,为了他把自己结扎了?呵呵,他只能让男人操,玩不了女人了。” 秦天一字一句地听着他最爱的人用锋利的语言往自己心脏捅过来,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了,眼泪却顺着眼眶大滴大滴地淌了下来。 “你们……”秦楚铭显然受了更大的刺激,他捂住自己的胸口,脸色涨红,一瞬间好像喘不过气来,熟悉的晕眩感又一次笼罩了他,秦天大叫:“爸!你怎麽样!”一边按着护士铃。 医生跑进来,忙帮秦楚铭接上呼吸器,测量他的血压值等,给他进行急救,周扬冷艳旁观着一切,没有阻止抢救,他的报复才刚开始,就这麽死了就太没意思了,他的大哥所受的痛苦,他要让这个老头子花十倍百倍的代价来偿还。 “必须立刻进行手术,病人受了极大的刺激,可能脑部又有了其他出血点,我这就给他安排。”医生紧锣密鼓地把人推进了手术室,秦天看着手术中的灯亮起,浑身像被浸入冰窖一样冷得不可思议。 他茫茫然地坐在椅子上,两眼空洞得望着手术室的门,周扬站在一边,离他有五六米的距离,但他不想看周扬,一眼都不想看。 上一次他父亲手术的时候,这个男人还握着他的手,传递着勇气和热度给他,而这次,他亲手把自己推进万丈深渊,再也没有爬起来的力气和勇气,秦天觉得自己垮了,被周扬赤裸裸的侮辱弄垮了,他的脑子无法正常思考,现在唯一支撑着他坐在这里而不是昏死过去的,只有他父亲的安危而已…… 医院是不能抽烟的,但是没人敢去让周扬把烟掐灭,他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看着像惨白的木偶一样坐在手术室前的秦天,心里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反正是没有他想象中的痛苦,反而有些涩涩的,如果此刻没有烟,他可能会很烦躁,但幸好,他可以抽烟,看几眼那个一瞬间被抽光了所有生气的青年,再抽几口,肺部的空洞没有惨烈到让人无法呼吸。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周扬,你做的很好。 这麽说服着自己,可为什麽看到他的时候,像被一根细细的针戳刺着心肺间最软的一块,疼得难受。 很快,地上的烟头已经堆了好几根了,周扬还是觉得空落落的,他想走过去,坐在秦天的身边,像上次一样抱住他,握住他的手,告诉他不要怕,有他在。可脚上却重得像灌铅了,根本挪不开。 伤害秦天,本来就不是他想的,他只是为了刺激秦楚铭而不择手段罢了。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他知道这对秦天的刺激和打击有多深,并且自己无计可施,只能看着秦天失去了生气和活力,像一朵枯萎的植物,关闭了自己的。 “扬哥,咖啡。”阿发给周扬送来了烫手的咖啡,周扬抬起眼,朝秦天看看,阿发会意,端起咖啡给秦天,说:“秦少,喝点东西吧,你已经在这不吃不喝三个小时了。” 秦天空洞的眼神在阿发脸上扫过,手一挥,咖啡倾洒在医院干净整洁的地上,蕴出一片肮脏的污渍,难看极了。 他不想喝东西,不想吃东西,不想睡觉,他只想看到他的父亲从手术室里出来,安然无恙。 秦楚铭的第二次脑出血引发了更严重的後遗症,他的偏袒范围扩大了,无法清晰地说话,无法自己进食,需要靠人喂食,医生把可能有的後遗症告诉秦天,秦天呆呆的,轻喃:“是我害了他……” “家属不用太有心理负担,本来第一次脑出血後,病人也有一定的概率情况恶化,你们多陪陪他,让病人保持心情开朗,现在的护理技术都很先进,病人的日常生活虽然不能自理,但维持生命是不成问题的。” 医生的话并没有给秦天安慰。他满心只有一个想法,是他害了他父亲,是他瞎了眼爱上了那个男人,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那个男人,得到的是他的侮辱,当着他父亲的面,把他说得下贱不堪,而他的父亲也因为他的下贱不但失去了帮派,连生命的最後一点尊严都消失殆尽了…… 45.绝食了又有什麽用 秦天最後是被周扬砸晕了拖回家的,还是那个房间那张床,秦天醒来的时候,却觉得仿佛置身地狱。这已经不是他原来的家了,每个人对他毕恭毕敬,但没有人再会听从他的意志,这里变成了一个牢笼,而自己被囚禁在里面,不得超生。 “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你昨天太激动了,闹死闹活地不肯跟我回来,我不得已才用了些手段。以後你要听话点,我不想伤害你的。” 周扬的口气温柔到了肺腑,秦天却听得後背直冒冷汗,一天一夜没有进食让他的胃难受地收缩着,身上没有什麽力气,他往後退去,用床头板支撑着他的身体,让自己好挺得直一些,眼里平静无波,只是说:“我要去医院。” “你爸没事,我还是让医生接着给他用最好的药,请了很有经验的护工二十四小时照顾着他,你去了也没什麽用。”周扬按住他的肩膀,仿佛十分为他着想:“再说了,你爸可能还在生你的气呢,你去见他,他病情加重恶化了怎麽办?到时候,你又要怪我了。” 这话让秦天差点笑出来,他麻木的知觉被周扬的无耻点醒了些,甩开他的手,问:“怪你?我这麽个倒贴送上门求你操的贱货怎麽敢。” 周扬叹了口气,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像是在观察他是在讽刺,还是别的意思。 其实,昨天看到秦天那样,周扬已经後悔了自己的口不择言。他想要报复的对象不是秦天,和秦天成为恋人虽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但也不是勉强,甚至不是为了利用他。他是真的喜欢秦天,接受他的爱意前,他也纠结了那麽些年,最後沦陷进去,他也是放了真感情的。现在的结局,最多算是他顺水推舟,实现了自己本来的计划罢了,根本算不上玩弄秦天。 但显然,秦天不会这麽想,那天自己为了刺激老头子说出的那番话,已经把秦天对他的信任打碎成渣,短时间内,没有修复的可能。 周扬本来还想解释,琢磨了一番,觉得现在真不是时候,也不浪费时间,道:“你不要多想了,乖乖地呆家里,我让厨房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东西,回头吃点,好好休息,等你爸好了一点,我再带你去看他,好不好?” “周扬,你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知道他是不可能让自己去医院的,秦天根本不愿意再与他多周旋,现在,周扬摆出的一切情深嘴脸都让他恶心到想吐。在他说出那些话,把他从头到家侮辱一遍,害得他父亲生活不能自理後,他是用什麽样的心态再来跟他软言细语,好言相劝的?就好像他们还是情人一样! 去他妈的情人!他是眼睛瞎了才会爱上这样的混蛋! “好,你不想见我,我就走。不过你饭要好好吃。听话,嗯?”周扬侧头在他的左脸亲了一下,秦天猝不及防,没有躲开,周扬笑了起来,说:“我晚上会回来的,你乖乖等我。” 看着男人意气风发的背影,秦天怒得双眼赤红,论起床头柜上的台灯往门口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胃疼得更严重了。 “天哥,你没事吧?”阿发正好来给秦天送午餐,听到声音吓了一跳,把午餐盘放桌上,嘴里劝道:“天哥你别和扬哥置气了,先吃点东西,吃了东西才有力气。” 秦天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他很饿,胃疼,但是吃不下。 “别闹脾气了,你这几年也就是扬哥宠着你让着你,现在江山都易主了,扬哥也喜欢你,愿意接着跟你好,你不是爱扬哥爱到不可救药了麽?这样的结果不好麽?” “你在说什麽?”秦天看外星人一样看着阿发,这个跟着他五年,做事情说话都有条不紊的阿发竟然跟他说出这样的说服之词,“我继续跟他好?在他说我是送上门不操白不操的贱人後?在他利用了五年,终於得到了帮派,把我爸爸差点气死之後?你脑子被周扬打穿了吧?” 阿发叹了口气,一点没在意自己被骂了,还是接着劝他说:“扬哥昨天的话是过分了,可是他……他恨了老爷子那麽多年了,逮到了机会,肯定是什麽话都说得出来,我看得出,他对你还是有感情的。至於他们的恩怨,扬哥也不容易,他为了得到帮派是不择手段没错,可是他不是为了自己。” “不是为了自己?”秦天冷笑:“那是为了谁?非洲儿童还是希望小学?” “天哥,你听我说,我把事情都告诉你。” “不,我不想听。就算是天大的原因,他也不应该这麽对我……”秦天讷讷地摇着头,拒绝一切人给周扬说好话的机会,指着盘子说:“端出去,我不吃。” “你又不听人解释,又不肯吃饭,你要急死我啊!”阿发挠了挠头发,没注意了。在他眼里,秦天一直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他单纯,甚至可以说是冒着傻气的。除了在追求周扬的事情上,没见过他对别的有什麽执着,现在却倔得宁愿绝食,他真是没办法了。 “那这样,我把饭放这儿,你饿了就吃几口,凉了跟我说,我让人给你热。”阿发又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秦天,摇摇头,把门锁上了。 饭一口未动的结果就是周扬回来发飙了,问阿发:“你怎麽做事的?他不吃饭你们不会用灌的麽?” 周扬的声音很低,但却蕴含着威严和压迫,让阿发都不敢抬头,讪讪说:“我哪儿敢啊,怕弄伤了天哥。” “再吩咐厨房做一份热的,我去喂。” 46.带我走 秦天一整天都在睡,睡得迷迷糊糊就不用想那麽多,他的身体和意识在受到极大伤害後,有种放弃像往常一样运作,宣告休眠的意思,可他的睡眠质量却很差,差到房门被旋转了开来,他就醒了,而且清楚的知道,进来的人是周扬。 周扬的笑容很温和,坐到他的床头,问:“听阿发说你不肯吃饭,我走前有没有让你乖乖吃饭?嗯?” 秦天扭过头不理他。 “你打算用绝食来对付我是不是?你死了,谁照顾你爸?”周扬永远捏的住秦天的七寸,他弹坐起来,说:“我不死,你也不会让我见我爸的。” “谁说的,我是那麽不近人情的人麽?再说我希望你好好的,一点都不想你出事。”打开保温壶的盖子,用汤勺舀了一口汤,吹了一下,喂到秦天嘴边说:“先喝点汤,你好好的吃饭,我让你去见你爸,我说到做到。” 这句承诺终究让秦天动容了,递到唇边的勺子还散发着烫人的热度,他张开嘴喝了一口,暖暖的汤下肚,让他的胃稍微舒服了些。 看到他的合作,周扬也很高兴,一口口地喂他喝汤,看到汤碗很快就见底了,还有些失望,呢喃了一句:“怎麽才这麽点,根本不够喝。” 幸好,除了汤,还有饭和菜,他无比享受着喂秦天吃饭的乐趣,等秦天艰难地咽下最後一口後,用纸巾帮他擦着嘴,问:“吃饱了麽?还要不要了?” 这种温柔还真不是秦天消受得起的。他扭过头,问:“什麽时候让我见我爸?” “你着什麽急,我早上就和你说了,等你爸爸情绪稳定点。”周扬脱了外套,爬上床来,搂住秦天,说:“我们还好好的在一起,我还爱你,不会再欺负你了。昨天说的话,我们都忘掉好不好?” 秦天在他怀里跟僵尸一样僵硬,他害怕这男人抱他,害怕到想把他踹下床,可是他没力气。 亲了一口秦天的额头,周扬的语气越发宠溺起来,也不管秦天愿不愿意听,自顾自地说:“我们还和以前一样,你还是飞虎帮的老大,我还是你的保镖,我会保护着你,不让你受半分委屈。你做你想做的事就行了,其他的都交给我,一切都没变,不是麽?” “周扬,我挺佩服你的。”秦天挣开他的怀抱,直视着周扬的眼睛,说:“你可以把一切擦掉当不存在,我不可以。你如果还有点人性,放了我和我父亲。我们会走的远远的,不再出现在你的视线内,无论你是为了什麽,该得的不该得的你都得到了。让我们离开,这是我现在唯一想要的。” “不,我不会让你走的。”周扬摸着他柔软的黑发,说:“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你怎麽可以说想走?你不是很爱我的麽?为了和我在一起你做了那麽多事,好不容易我们现在没有障碍了,你就想放弃对我的感情?秦天,你怎麽可以说不爱就不爱了呢?” 秦天都不知道怎麽回答这个问题了。天知道他怎麽能问出这样的问题,他现在还能一如既往地对待他,才是脑子有病,不正常好麽? “睡吧,很晚了,我明天带你去看你父亲。别想着离开我,我不会同意的。”周扬等不到回答,关了台灯,把秦天僵硬的身体搂紧了,像搂着一缕随时会飘散的空气,没有安全感极了。 秦天懒得挣扎了,他被深深的绝望笼罩着,这种绝望还不仅仅来自於他被背叛的爱情,而是他发现,周扬已经无法沟通了。他怎麽可能跟一个疯子商量让他放了自己? 不可能的。 睁大着眼睛,却控制不住滚烫的眼泪一滴滴往下掉。 秦楚铭已经过了危险期,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戴着氧气罩,因为不能进食,脖子上插着一根人工食管,运送流质的食物进去。 秦天看他那个样子眼泪就要涌出来,秦楚铭是不能说话的,他看到秦天来了,眼睛睁开,手激动地抖动着。 “爸,是我,我来看您了。”秦天握住他父亲迅速枯萎的手,从没有像此刻一样感觉到他的父亲那麽的可怜,好像下一瞬间就会被死神夺走生命。 “对不起爸,我把你害成这样。我……我没用,不争气,这辈子没孝顺过您,天天想方设法惹你生气,不听你的话,还……都是我的错……” “可是我现在後悔也来不及了。我连过来看你都没有自由……爸你教教我,再教教我该怎麽办才好……我没有办法……” 秦楚铭的手反握住秦天的,在他的掌心里动了下指头。 “爸……”秦天反应过来,正想问他是不是要告诉自己什麽,看着边上一直监视着的阿财,收了声,想了想,说:“爸,我小时候其实最爱被你握住手了,你的手很大很温暖,现在我长大了,换我来握住你的手,给你力量,你要快点好起来……” 说着,一只手摊开让秦楚铭能够写字,另外一只手覆盖在上面,掩饰着秦楚铭的动作。 “带我走。”秦楚铭的字写的很不稳,却落指非常的有力,被人在手心里写字,秦天这还是第一次。他专心致志地感觉着,认出是这三个字,苦笑着摇了下头。他怎麽可能带秦楚铭走?先不说他连自己自由出入的资格都没有,秦楚铭身体现在的状况,没有合适的医疗条件,会发生什麽样的後果谁都做不了准,他不愿意冒这样的险。 “找机会,别急。”秦楚铭又在他手上写了几个字,眼神坚定到把他的懦弱和无能映射得无所遁形。秦天握紧了他的手,垂下眼帘,心里难受得翻江倒海。他的父亲强势了一辈子,到了晚年落得这样的下场不说,得求着他这麽一个阶下囚带他走。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咎由自取,爱上周扬那样的混蛋所造成的。 他怎麽偏偏那麽傻,爱上那样的人?秦天恨透了自己,他不愿意在他父亲面前哭,深呼吸一口稳定了情绪,点了点头说:“爸,你好好地养病,我以後都会学好,会听你的话,等你好起来所有的事就都好了。” “天哥,到时间该回去了。”阿财看了下手表,走到他身後提醒。 “呵呵,你还有监狱里牢头的风范。”秦天讽刺了一句,随即觉得自己太过无聊了,他讽刺周扬的手下有什麽用,他本来也不是什麽罪魁祸首。 知道为难阿财的下场可能是又一次被打昏带回去,他不想再毫无尊严地被人运来运去,即使没有自由,他还是可以用两条腿,站着走出去。 47.假装的妥协 周扬看到他回来显然很高兴,平时表情不多的脸上都带了点笑容,他还没进家门,就在门口等着他,拉着他的手说:“开心了?我等了你一上午,来,吃午饭了,等吃完饭我给你一个惊喜,你会喜欢的。” 惊喜?现在还能有什麽让他惊喜的东西吗?在他欺骗了自己那麽多之後……秦天抽回自己的手,径自往餐桌上走去。刚才回来的一路上,他想明白了,周扬为了得到帮派,不惜利用自己对他的感情,把他们父子害成这样。如果自己一开始就是他用来夺得帮派的工具,那麽他也只能怪自己识人不清,又所托非人。 他是有错,是蠢,但他没理由用伤害自己来报复周扬。一切还没有结束,是周扬教会他的,只要没到闭上眼睛的那一天,什麽都是有变数的。 他用了他所有的用心去追求来的爱情,可以在一夕之间变成一场笑话;他全心全意去信任和托付,打算共度一生的人,可以把他的信任完全碾碎。他现在是失去了帮派和自由,可他没有权利再沈浸在他的痛苦和愤怒中了,他还有他的父亲要救,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周扬的折磨下度过人生最後的日子。 “真乖,今天的鱼很新鲜,多吃两口。”秦天的合作让周扬很满意,他嘴角呈现微笑的弧度,满眼温柔地看着他,不时在他的碗里夹上几口菜。秦天低着头吃饭没说话,吃到嘴里的都不知道是什麽味道,只觉得满嘴苦涩,如果换做从前,周扬能这麽对他,他能感动到哭出来。 而现在,他只想把碗给扣周扬脸上。 “要不要再喝碗汤?” “你说要给你我一个惊喜,是放我走麽?”秦天放下碗筷,略带讽刺地看着周扬。除了离开和报复,他对任何东西都无动於衷。 周扬的笑容收敛了,他摸了摸秦天的头发,说:“你知道这不可能。我们不说这个,走,跟我去书房。”他半拉着秦天上了二楼,两人经常在里面厮混的书房,只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就被改造成了一个画室,所有的绘画工具一应俱全,堪比专业的绘画工作室。 “准备的时间有点仓促,我本来是想装修成海岛风情,这里的留白等你画一幅太阳,就像我们度蜜月时候你说你最喜欢的那样。”周扬的语气里有着难掩的兴奋,他站在一块巨大的画布面前,看着秦天说:“你再等等我,等我忙过这一阵子,我再带你去那儿,陪你住一段日子,你想住多久都行。” “周扬,你他妈有病吧?”秦天看着他这些处心积虑捣腾出来的东西,应该有的感动半点没有,他脑子里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周扬疯了。 他这是在做什麽?表示对自己过分的行为後悔?想挽回他?在得到了所有後,再对他假情假意的示好又有什麽意义?他身上已经没有任何值得周扬再利用的东西了。这堪比奥斯卡影帝的演技还是省省,他怕自己看了恶心。从任何角度而言,在遭受过这样的背叛後,他也断没可能原谅他了。 周扬的精心准备没有得到他想象中的回报,语气当然也轻快不起来了,他走到秦天身边,握住他的肩膀,问:“你是不是今後都打算用这种态度对我了?” 秦天狠狠地在心里掐了自己一下,明明想好忍辱负重,伺机逃脱升天,可他这态度绝对不利於让周扬放松警惕。 即使心里再厌恶和方案,秦天努力地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平静,佯装无所谓的口气,道:“我不想和你吵架。可是要我当我们还和以前一样,怎麽可能。” “我给你时间,我们慢慢来。你听话就对了。”他有了些妥协意思的话语让周扬舒服了点,英气的眉头舒展开来,说:“秦天,我相信你还是爱我的,我也知道我的行为让你伤心了,不过我想,只要我们感情还在,总有一天你能把不开心的事都忘了,我也不会再说让你伤心的话了。以後你就在这儿画画,你要什麽都告诉我,我再去准备,好不好?” 秦天扭过头,无奈地说:“周扬,我不跟你对着干了,我也斗不过你。只是,我不喜欢二十四小时都被自己曾经的手下监视着,你能不能考虑下我的尊严。” “傻瓜,我怎麽可能让人监视你。我只是怕你遇到危险罢了。现在飞虎帮正在大换血,有人伺机蠢蠢欲动都不足为奇,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软肋,我又忙,没时间亲自保护你,当然得多派点人手在你身边了。” 说得真好听。 秦天闭了下眼睛又睁开,知道自己是轻易地没法甩掉阿发他们了,退而求其次说:“我很无聊,能不能见见以前的朋友?” “你想见谁?” “蒋亚吧。行麽?” 周扬想了想,答道:“你想见谁都行,我帮你安排,嗯?” 其实,提出要见蒋亚,只是秦天的试探。他需要寻找周扬容忍他动作的底线,才能安排自己的逃脱计划。 蒋亚找了秦天很多天了,从她父亲那得知了飞虎帮现在易主了,秦天从秦楚铭病倒後就再也没露过面,无论是公司的事还是帮派的事,都由周扬全权掌握,连报纸都宣传秦天因家事暂时不出席公司的大小活动,她就知道里面有问题,并不像表面看来的那样简单。 她清楚周扬和秦天的关系,也清楚秦天是愿意把自己的所有都给周扬。可是如果这一切都是秦天心甘情愿的,为什麽他连自己的电话都不接了?周扬的手下说秦天因为秦老爷子的病情伤心得不想见人,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麽?秦天和秦楚铭的关系本来就不好,父子天性,秦楚铭病倒他伤心是对的,伤心到茶不思饭不想什麽人都不想见,那只有一个可能──他被软禁了,没有和外界联系的自由。 48.逃亡的准备 她辗转托了一些人去打听,最後得来的消息都讳莫如深,有个她父亲的旧部还让她别多管闲事,一朝天子一朝臣,秦家那父子两个,要找回昔日的光辉,看来是难了。 蒋亚联系不上秦天,担心了起来。她甚至想过去秦家找人,可到了门口就打退堂鼓了。秦家的保镖是以前人数的三倍有余,贸贸然进去只有被赶出来的份,才不会有人管她是不是秦天的未婚妻。 接到周扬手下的电话,请她去一次,吊了好几天的心总算放下来一半。无论如何,人没事就好,见到面了,她要好好问清楚秦天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我总算见到你了,你知道现在见你一面比去白宫见奥巴马还难麽?”秦天瘦了,本来就没几两肉,现在一看,下巴几乎是尖的,精神也不是特别好,看着挺憔悴的。 “哪有那麽夸张。”秦天望了一眼身後的阿发,问:“我请蒋亚去画室聊聊,你们能不跟着我麽?” “这当然,天哥你随意,我去吩咐厨房给蒋小姐送茶。” 蒋亚皱起了眉头,什麽时候开始,秦天还得用这种口气吩咐手下? “这风格真不错。报纸上说你太过伤心无心生意,难道是躲在这片世外桃源不理世事?”蒋亚吹了个口哨,画室陈列着秦天以前闲暇时候做的画,奇怪的是,都是风景,却没有周扬。” “你也看出我现在的处境了吧。介不介意我抽烟?” “我也来一支。” 跟蒋亚打交道就这点好,完全不用把她当个女人,顾忌什麽都不需要有。秦天这些日子以来过得有多苦闷,看到蒋亚就有多开心,蒋亚像是他和他从前生活唯一的联系,那时候他父亲还健健康康,他还是飞虎帮的老大,周扬还是他的情人。 “怎麽回事?周扬派人监视你?” “他说是保护我的自由。”秦天吐出一口烟,慢慢说:“就跟你看到的一样,我现在跟阶下囚也相差无几。” “周扬有病吧?他不是你男朋友麽?有这麽对待自己男朋友的麽?我要去找他!”蒋亚站起来,被秦天拉住,说:“你激动个屁,他利用我,欺骗我,侮辱我,我都忍下来了,你不知道我得对他多温顺才有见你一次的机会,你想害死我麽?” 秦天淡淡地,边抽着烟边把自己这些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跟蒋亚说了,末了,把香烟掐灭,自嘲道:“你可以尽情嘲笑我,在选男人的事上,我还不如你呢。” “秦天……”蒋亚的声音哽咽了。一开始还没那麽明显,可现在她算是真的看出,秦天的这话背後,压抑的怎麽样的痛苦,痛苦到连乐观开朗的气质都变了。此刻的他淡漠,无助,说起周扬对他的所作所为,就像在说第三者的事,哪里还是那个二得不得了,又痴情到家,说什麽做什麽都能让人捧腹的秦天。 “哭毛,我没死呢。蒋亚,我接受了现实,自己眼睛瞎了怪不了别人。但是蒋亚,我不能再这麽呆着了,我每天晚上被他搂在怀里都冷得发抖,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 “周扬那孙子。”蒋亚啐了一口,烦躁得不得了,来回走了几步,说:“你知道外面的看守有多严格麽?你想逃出去根本不可能啊。” “我就是知道才绝望,更何况不止我一个人,还有我爸。我不知道周扬为什麽那麽恨我爸,我甚至不好奇他们有什麽恩怨情仇,我爸这把年纪还要受这种罪,都是我这不争气的儿子连累的,就算拼了命我也得把他救出来。” 两人一下午商量了无数种可能性,都没有找到完全的方法,蒋亚有点气馁,秦天却决然道:“就算机会再小我也要尝试,你知不知道,我最害怕的不是被周扬软禁,而是我父亲。我不能让他在周扬的手底下过完最後的日子,这样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蒋亚欲言又止了,末了,点了点头说:“好,我会尽力帮你的。” 秦天笑笑,没用如他,到最後关头,还是要依靠一个女人。 蒋亚在看人的眼光上不怎麽靠谱,但却是个有能力的。一周後,她在来见秦天,把安排详详细细地和秦天说了明白:“人我都安排好了,你等医院的通知。出去後,会有人来接应你。这几天你要做的就是不要让周扬起疑心,再旁生了枝节。” “周扬?”秦天咀嚼了一番这个名字,摇摇头,说:“他新官上任三把火,平时很少出现。” 他没说的是,就算周扬白天不出现在他的面前,晚上也一定会到他们的房里,搂着他一起睡,这个他躲不过,也不敢躲。 怀揣着就要逃出生天的希望,秦天这一天都过得比往常兴奋些。他没有周扬那麽老道,也没法像他那样演技直逼奥斯卡男主角,怕自己很难掩藏这种情绪,一心就指望周扬这几天千万别早回家。 事与愿违,周扬看来很早忙完了,打开他画室的门,从背後搂住他说:“和蒋亚聊了些什麽?” 秦天在他的怀里僵硬了一下,心里提醒自己要淡定,口气冷淡地说:“没什麽,就聊了些她的新男友。” “你不吃醋?” “我吃什麽醋?” “也是,你喜欢的是我。不过,我不可能让你们结婚的,这个,你清楚麽?”周扬说得很轻,却很霸道,秦天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稍稍推开他说:“我爸都这样了,我结婚还有什麽意义。” 这个话题无法令人心情愉悦,周扬也没继续问下去,撇开了话题,摸了摸他的短发,说:“我今天早回来了,可以多陪陪你,吃完晚饭陪你看电影好不好?” 秦天低下头,按捺住自己的焦虑和兴奋,语气温顺道:“好。” 49.忍辱负重 周扬对秦天的一举一动都无比的熟悉和了解,见他在筷子动勤快了,连自己不太爱吃的青菜都夹了几口,笑着问:“今天心情这麽好?” 秦天心中一凛,想到自己这是露陷了,忙正色道:“见了朋友,难免高兴些。” “看你高兴,我也很高兴。今天忙帮里的事,很累,不过回来看到你就不觉得累了。其实以前也是这样,每次看到你心情都会好,会很温暖。” 如果是平时,秦天一定会讽刺他,你就是这麽对待让你觉得温暖的人的?可是今天不一样,他不能露出任何蛛丝马迹让周扬起疑,於是吐槽也只能默默地收进心里,埋头吃饭,越不引人注意越好。 吃过晚饭,周扬要和他一起看电影。这就算在他们如胶似漆的时候,也是很难能可贵的,因为周扬就不像有什麽浪漫情怀会跟秦天约会吃饭看电影的。 美国大片放了什麽秦天是一点没看进去,周扬的手牵着他的,看得认真,他心里则在反反复复地想蒋亚给他安排的计划。什麽环节需要特别注意,会不会有什麽意外,要是被周扬发现抓回来怎麽办?他一遍又一遍地思索,最後发现,可能还得听老天的。 “不喜欢看麽?”周扬的胳膊环抱住他,在他耳边说:“我也觉得电影挺无聊的,你不喜欢,我们就早点洗澡睡觉?” 这些天来,他们虽然是同床共枕,但就像周扬说的要给他时间去再次接受他,周扬没有对他做过什麽越轨的事,最多也就是搂抱在一起睡觉。 他一开始觉得很难受,浑身僵硬,时间过去了,把自己当做个死的不要去想这个怀抱带给他的悸动和伤害,这份难受倒也不是那麽地难忍。可是今天有点不一样,洗完澡後,周扬没有穿衣服,只是围了一条浴巾走出来,钻进被子抱住了蒙头假装睡熟的秦天,亲着他的脸和脖子,问:“我们做爱吧。” 秦天震动了一下。之前周扬也提出过类似的意思,但是他不愿意,周扬看他还在抵触自己,忍着去洗手间自己解决了,并没有勉强他。而现在,周扬宽阔的身体磨蹭着他,底下那根东西已经微微抬头,蓄势待发,看他的眼神也充满了欲望,和前几次的求欢都不一样。 秦天当然不会愿意在这个时候和周扬做爱,在感情上也接受不了。他摇了摇头,试图去推搡周扬,被他把手握住放在了胸前,柔声问:“今天不是心情很好麽?我以为你已经能接受我了。” 说着,一只腿伸入了秦天的双腿之间,压着他,在那儿轻轻摩擦着,挑逗着他。 “做一次吧,我已经忍得够久了……”周扬没有给秦天反抗的机会,吻住了他的唇,大手在他的身上四处抚摸起来,不顾秦天身体微微地颤抖着,比他曾经做的更有耐心,更细致。 秦天反抗的意识逐渐微弱了下去,他任由周扬的吮着他的舌头,霸道地夺取他的呼吸,心里告诉自己:忍一忍,就当被曾经咬过你的狗再多咬一口,明天就再也不用和他周旋,他荒唐的恋爱,就要结束了。 他从僵硬到顺从的态度周扬清楚地感觉到了,这让周扬心情大好,吻他的节奏越发温柔了起来,舔弄着秦天的嘴角,愉悦地说:“我会很温热的。” 男人脱光了他的衣服,碰到内裤时,犹豫了一下,然後把内裤也全部除去扔在一边,呼吸了一下,开始享用他不情不愿的情人。 他的唇带着火热的温度,像膜拜神明一样,轻柔而细致的吻羽毛一样撒了下来,啃噬着他胸前的肌肤,乳尖被咬住,被舌头大力地扫过,即使秦天不断告诉自己他不再爱这个男人了,不要再对他的碰触有反应,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热了起来,因为男人的唇舌而发抖。 皮肤敏感了起来,周扬叼着一颗乳尖,用手指夹住了另外一个,边舔边逗弄他道:“你也很有感觉,这儿,一碰就硬了。” 真够让人绝望的,再恨这个人,身体却像曾经的自己一样,爱这个人,完全不知恨为何物。 周扬的舔弄和前戏和他的人一样,绵长而充满着耐性,即使是在欲望的催促下,也能一丝不挂,不放弃秦天的每一个角落。 “宝贝儿,我很想你,真的。”并不会因为秦天还天天在他的怀抱里呆着,就能舒缓这种想念,他能感觉到他们的心离得太远了,而性爱,肌肤相亲,却给周扬造成了某种错觉──他们似乎还能因为身体的亲近而再次贴得紧紧的,没有缝隙。 秦天僵硬的身体慢慢地被打开了,周扬熟悉他身体的任何一处敏感点,乳尖,耳垂,腰侧,每一个层级被碰一下就战栗不已的地方现在仍然有效,当他开始心脏跳动得失了节奏,性器没有被直接接触就微微勃起後,秦天对自己的恨意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他应该可以对任何一个人的挑逗有反应,但这人怎麽可以是周扬? 周扬对他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年轻的身体充满着蓬勃的生机,秦天的一切都让他喜欢到了骨子里,当然,如果还能回复到以前的热情,他会更加喜欢。 几乎是诚恳地俯下身去把秦天的性器含进嘴里,秦天激灵了一下,器官在温暖湿润的口腔里迅速勃起,涨涨的,燃起想要抽插和性交的冲动。 他们以前也经常为彼此口交,因为相爱,无所谓尊严,也无所谓是不是身为人下。他愿意奉献他身体的一切去取悦周扬,也愿意敞开所有敏感的地方接受周扬的侵犯和疼爱。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周扬主动积极的为他服务除了给他生理上带来快感之外,心理上却增加了一些沈重的,让他自己无法坦然享受的东西,压抑着他身体的本能,就算欲望叫嚣着抽动,理智却阻碍着他的动作,他动不了。 50.身体无法抗拒 周扬感受到了他的犹豫,轻轻地玩弄起了爱人的性器,收起牙齿,用嘴唇包围着柱身,让舌头大面积灵活地舔舐着勃起的青筋,感觉粉嫩的伞顶微微探出了头来,钻顶了下敏感的小洞口,让秦天忍不住闷哼出来,随即马上咬住了自己的手,不愿意发出情动的声响。 到底是还没有完全放开,周扬观察着秦天的反应,没有气馁,再一次把柱身全部送进了嘴里,尽力打开了喉,挤压着敏感的头部,秦天的腰抵不住本能的诱惑动了起来,在周扬周到的配合之下,每一次都插到很深。 周扬强忍着被深喉的不适,感受着阴茎痛苦的颤抖,胀大,突突的跳动後,一股积存已久的精液射了出来,高潮後的阴茎软了下去,慢慢地滑出了口腔。 他没有犹豫地咽了下去,抬手擦拭了唇边残留的精液,笑了下,涂到秦天的嘴边,问:“积了那麽多,你不难受?” 射精的冲击让秦天一时恢复不了力气,他重重地喘着气,闭着眼睛不愿意面对周扬的调笑,周扬也不以为意,从床头柜上取出了润滑剂,挤在手心里,亲了亲他的脸,说:“里面是不是也想要了?那麽就不被我碰,如果是以前,你早就受不了对我投怀送抱了。” 他还敢提从前,难道不知道他现在只想把从前的自己杀了,至少把那根名为周扬的骨刺从心里拔出去,这样,他就不用爱上他,被他背叛,被他伤害了。 大腿一开始并不愿意被打开,可周扬的力气太大,秦天知道自己的反抗也不会有意义,干脆柔顺地让周扬把凉凉的润滑剂涂在他的股缝中,一阵滑腻,握惯了枪支的手指上厚厚的茧子,很快把嫩乎乎的股缝擦热擦红了,穴口的褶皱被指尖试探着顶开一点点,润滑剂缓缓送入其中,被打开的感觉让秦天觉得想往後退,额头的汗珠一点点地淌了下来。 “没事的,只是太久不做了有点紧,乖,放松些。”周扬吻去了他的汗珠,手指突然长驱直入,秦天叫了一声,里面已经被手指拓宽了不少,抽插间,润滑剂的声音不堪入耳。 “宝贝儿,你里面真好,我以前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爱死你的身体了?特别是进去後,勒得我好紧,又那麽热情,你看,他们在吸我的手指了。” 肠道感到到外来物的入侵,蠕动着包裹住了手指,足够的润滑剂让一进一出的前戏非常顺利,柔软地吞吐嘬吸着指腹,暖和得让人心神荡漾。周扬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肉棒插在里面是怎麽样的美好体验,落下得吻急躁了些,叼着他的耳垂不断说着调情的话:“宝贝,舒服了就叫出来,我喜欢你的叫床,别忍着,乖。” 秦天真希望周扬跟以前一样,即使是在做爱的时候也不声不响。现在他知道这并不是真的周扬,他有很多想法,很多心机,甚至有很多感受,但是他并不表达出来,藏着掖着,直到他觉得合适的时候才一股脑地倾吐出来,强迫他去接受。 他接受不了周扬的喜欢,再也接受不了了。 手指被替换成了硬挺的性器,上面也被抹了很多的润滑剂,一下子被进入,除了涨涨的感觉外,并没有很痛。这具身体早就习惯了和周扬的性爱,熟悉他在里面抽动带来的体验和快感,即使长时间不做,稍加撩拨就能整装待发。 “唔……”咬着手指已经阻止不了逸出来的喘息和哼叫,周扬的肉棒完完全全地契合了他的後穴,挑动里面每一根敏感的神经,硕大的头部随着抽插不时碾压过他的敏感点,射过精的阴茎被周扬握在手里套弄,又抬起头来,向往着再一次的高潮。 “宝贝你好棒,里面紧死了,还会吸人。有时候我真想死在你里面。”周扬抽插得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狠,敏感的地方不堪残忍而充满技巧的研磨,秦天挺起了腰来,收缩起括约肌想阻止或者至少让周扬的动作能够缓下一点点,但这无异於火上浇油,紧缩的肠道被毫不留情地顶开,想要躲藏起来的小突起又被刻意地钻顶着,反反复复的侵犯和蹂躏之下,後穴传来的快感已经不能依靠理智去克服了。 秦天的身体已经热到不行了,阴茎还在周扬的手里被百般侍弄,结合处黏黏腻腻的一片,发出啪啪的声响,身上的男人喘着粗气,强壮的体格性感到不行。 秦天的脑子晕乎乎的一片,理智在这样的撞击下已经破碎得差不多了,他伸手搂住周扬的背,抚摸着他的肌理,感受着他的力量和温度,在这一刻关闭了身体的所有感觉,闭上眼睛,让周扬把自己再一次送上了高潮。 身体不可控制地抽搐着,接受着男人的占有和射精,里面又热又黏,非常的不舒服。周扬却很享受这样的释放,他想再来一次,手又移到了他的下体,而理智回归的秦天开始害怕了。 他为了让周扬不心生疑窦已经这般牺牲了,如果被做到下不了床,明天的计划岂不是泡汤了? 几乎是眼角含泪地摇头,轻轻喘着说:“不,不做了。我好累,不要做了。” 周扬亲了亲他的眼睛,说:“别怕,我帮你弄干净,我们不做了。” 无论是前戏还是後戏,都一如既往的温柔。恍惚中,秦天感觉他们回到了从前,可是这毕竟只是闪神的时候才能进入的梦境,床上床下,这个周扬都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或者说,从一开始,他爱上的就不是真正的周扬。 那一瞬间的犹豫让秦天羞愧不已,事到如今他还是指望着奇迹发生,周扬从来没有变过。多麽幼稚的自己,可想而知,如果再在他身边呆下去,总有一天他会连自己姓什麽都忘了,只要周扬肯爱他,他会毫无原则地臣服,跟以前的自己一样,最终的後果,不过是害人害己。 51.糟糕的逃亡 第二天的早餐时间,秦天有些心不在焉。他没法镇定下来,想到可能不久後他就能彻底地脱离周扬的控制,他就忍不住胡思乱想,一边是不可自制的兴奋,一边是对未知的未来不可言说的忐忑。 早餐是按秦天喜欢的西式早餐做的,周扬吃不惯土司煎蛋,但他愿意陪着秦天吃,好像看他吃得高兴,就像自己吃饱了一样,关注的眼光也总是在秦天身上,而不是自己的早餐。 “叉子。” “嗯?”秦天从恍惚中醒来,看着周扬,生怕自己露了什麽马脚。 “我说你,叉子怎麽进了牛奶杯,昨晚被我做累了?” 周扬的玩笑只能让秦天尴尬,以前他是能没羞没臊地把两人的性爱放在嘴边说,但现在不行,尤其是他还在惊慌失措地等着逃走的信号。 “今天,你什麽时候回来?”秦天问。 周扬挑了挑眉毛,自从秦天认定他的背叛後,就没有再主动关心过他任何事。秦天不是个能对任何他不满的事件诉诸暴力的人,过分的浪漫主义情怀和心慈手软的性格让他就算在遭遇到了这样的情况,所做的最多是非暴力抵抗,比如冷暴力,再比如对周扬冷嘲热讽。就连冷嘲热讽很很少,更多时候,他所做的也只是自嘲罢了。 即使这样,周扬也非常不舒服。他知道秦天没法快速地把一切都当做没发生过,但他太怀念那个对他热情的秦天了,他就像一个温暖的太阳,把他被仇恨包围着的冰冻的心烤得热热的,让他头一次愿意去爱一个人。现在他亲手把他的太阳推出门外,却比谁都着急重新把他拥入怀中。 昨夜秦天的配合几乎让他喜出望外,可同时,他也多留了一个心眼。常年步步为营的日子让他有着十分紧绷的神经,容易对一切反常的行为本能地予以关注,事实上,秦天昨天晚餐时分的反应就有些不对,而现在,更是心事重重的紧张样子,还反常地主动询问他什麽时候回来。 “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在家里陪你。” “不,你去忙吧,公事要紧,手底下那麽多人还靠着你吃饭呢。”秦天想尽量用平和的语气把周扬支开,可这话听来就跟讽刺周扬现在是社团老大,而这位子是从他手里抢的一样,说出来自己就後悔了,他不会说话,还是英国少说少错。 “你如果一直那麽懂事,我就安心了。”周扬笑了笑,把杯中的牛奶一饮而尽,没再说话。 电话进来的时候,秦天整个身体的神经都被调动了起来,随即紧张兮兮地望了一眼周扬。 现在已经十点了,平时这时候周扬早走了,现在周扬在家里,即使不会影响全盘计划,秦天做贼心虚,还是有点害怕。周扬接起了电话,眉毛皱了起来,沈声说他知道了,挂断电话对秦天说:“你爸早上突然昏厥,医院来的电话,你要不要去看看?” “什麽?我们现在就去吧。”秦天站了起来,就算是事先安排好的,他也要装得很害怕的样子,不然肯定躲不过周扬的眼睛。 “别急,现在还没什麽事,你去换身衣服吧。我就不陪你去了,自己早去早回,嗯?” 秦天点点头,垂下眼睑,握成拳头的手微微的汗湿着。谢天谢地周扬没起疑,谢天谢地他不会陪着自己一起去。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秦天进了病房後,在蒋亚安排的护工的帮助下,迅速帮秦楚铭转移到了移动的床上,换上医生的衣服,带上通行证。 阿财和两个保镖已经被蒋亚的人解决了,昏昏沈沈地被拖进了病房里,其中一个还被换上了病号服装成秦楚铭的样子躺在床上,秦天和护工迅速把人推进电梯,下去一楼就有车接应他们。 他不敢掉以轻心,紧紧握着他父亲苍老的手,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镇定一点似的:“爸,我们马上就能脱离周扬的控制了,马上就可以了。” 秦楚铭的情况并不好,事实上,最近他的病情一直不稳定,戴着移动氧气面罩,没法说话。秦天看出他有话想说,安抚道:“再等一会,有什麽话你上车再说好不好?” 接应他们的是一辆印着医院标志的救护车,秦天和护工合力把秦楚铭抬上去,一关上门司机就麻利发动了车。秦天一直心律不齐的心脏总算按回了原来的位置,他擦了擦汗,帮秦楚铭把氧气罩扯开,问:“爸,你刚才想说什麽?” 秦楚铭用力地喘了几口气,脸色越来越涨红,非但说不出一句话来,还呈现出不正常色泽,秦天瞪大眼睛,怕了,赶紧把氧气罩给他戴上,惊慌失措地问护工:“他是怎麽了?你们不是说他情况还不错,才安排在今天行动的麽?” 护工看他一眼,道:“今天上午听说休克过一次,打了强心针。不过这样效果更逼真,你放心,我们的地方也有医院,出不了问题。” “停车!我要回去!”秦天一直以为周扬早上接到的那个电话只是蒋亚安排的借口,并不是秦楚铭真的出事了,而今一听他父亲竟然在早上休克过,怎麽还可能让他冒这样的风险,当即决定就算不走了,也不能让他父亲在路上出事。 “你现在回去,我们做的一切不是功亏一篑了?” “我管不了,开车回去!现在!”秦天大叫起来,护工掏出电话,和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几句,转过头来对秦天说:“钱我们要照收,你自己开车回去,我们可不敢招惹周老大。” 护工和司机下车後,秦天颤抖着手握着方向盘,一路差点撞到别的车。幸好开出并不久,十几分锺以後到了医院,浑身虚软,汗把後背完全浸湿了,等他踩下刹车,周扬和阿发正站在医院门口,身後一排保镖,冷冷地望着他。 52.自作自受 周扬像是早就料到秦天的狼狈,他就是那个一直在制高点俯视被玻璃罩围起来的自己自作聪明做出一系列逃亡的举动,却怎麽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准备就绪的护工和医生把车里的秦楚铭抬了进去,直奔抢救室,秦天没看周扬,跟着一起进去。阿财想要挡住秦天,周扬对他摇了摇头。 秦楚铭比秦天想象的还要差,医生努力地抢救了二十分锺,又上了一剂强心针,心跳还是没有恢复到稳定的频率。 平时这样的情况,医院就可以直接下病危通知书,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了,可这个病人和家属都和医院有着很深的渊源,还真不能跟一般家属一样对待了去。 “刘教授,怎麽办?”主治擦了擦汗,就算他们是华佗在世也回天乏术了。 “你别直接跟秦少说,周先生也在,你和他说去。” 周扬在院长办公室喝着茶。他没有去陪着秦天,他害怕自己的怒火会忍不住把秦天毁了。 是的,秦天所有的动作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从今天早上的电话开始,他就知道有蹊跷。可他仍然不想相信秦天是真的做足了准备,甚至不惜昨晚献身於他,换来他放低戒备,可以把他父亲带走,一起逃出去。 只是秦天没想到,秦楚铭的健康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这是个意外,他却以为这是蒋亚的事先安排,其实却是把他的父亲推入了危险的境地。周扬原本想把一切都和盘托出,阻止秦天逃走。心里那股子别扭却让他没有这麽做,如果秦天不走,秦楚铭不会有问题,告诉他或者不告诉他都没有两样。如果他真的走了,那秦楚铭的身体支持不住,也会让他走不远,还得乖乖的自投罗网。 秦天让他很失望,很愤怒,也很伤心。 主治医师来和他说,秦楚铭病危时,周扬眯起了眼睛,半宿没说话。 等他把手头的那支烟抽完,深吸了一口气,说:“没个回光返照的时间麽?” “这个,可以,但下了针,人就真的倒计时了。” “按你们平时做的那样,让他们父子两告个别吧。” 秦天当然不会知道他和他父亲的最後一面完全取决於周扬的一念之间。秦楚铭拿下了氧气罩,身上插了不少管子,有些微的力气可以用气声说话了。 秦天颤抖着身体,握住秦楚铭的手,心脏破了个大洞凉飕飕的,又酸涩又难受,眼泪倒像是流不出来了,空洞得望着秦楚铭,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麽。 “儿子……别……别自责……是我的身体……不争气……” 秦楚铭气若游丝的话语把秦天的泪闸冲击了开来,他又一次害了他父亲,而这一次,是生死分离,他再也没有机会弥补这样的错误。 “周扬,你,你斗不过他。”秦楚铭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他虽然都是在昏昏沈沈中经历的,但凭借着那麽些年的经验,也知道自己儿子这是被人涮着完。他後悔自己的身体没办法再支持下去教他该怎麽和周扬斗争,秦天太软,本性又过於善良。最重要的是,他爱周扬。 秦楚铭瘫痪後想了很多,以前秦天和周扬之间形影不离的样子,自己就感觉奇怪,可那时自己并没有往那个方面想,秦天就算有些不懂事的地方,周扬也不会跟着他胡闹,那是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人,不可能分不清轻重。 谁知道,自己一直在养虎为患,而秦天早就成为了周扬利用的对象。 事到如今,他什麽也做不了了,只能劝儿子认清现实,周扬恨的是他,如果他死了,应该会放秦天一条生路,秦天本来就不适合这条路,以後做什麽都可以,也算是实现了他脱离这个肮脏环境的契机。 秦天哭得停不住了,秦楚铭的手越来越没有力气,慢慢地僵硬下来,呼吸渐弱,就算医生让他做好了准备,看着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就这样离开自己,秦天还是崩溃了。 无穷无尽的自责,眼前模糊成一片,秦楚铭闭上了眼睛,医生拉开他,宣告了死亡时间,尸首被盖上了白布,再有不久就可以被推到停尸间,代表着秦楚铭叱吒风云的半生正式的结束了。 秦天倒在了地上,他的脑子再一次无法思考了,短短的半天,耗费掉了他所有的精神和力气。 周扬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出现,扶起了他,问:“还好麽?” 秦天呆呆地望着他,也不回答,有点不认识他是谁了的样子,神智迷失到了九霄云外,完全是受了太大的打击,把心智封闭起来的特征。 周扬皱了皱眉,看到他这幅模样,之前因为他逃走的怒气根本不从发泄,全部压抑到了心底,摸了摸他的脸,把他的泪痕擦去,轻轻说:“我们回家吧。” 把秦天带出医院没有费多大的精力,他乖巧得不寻常,跟个木偶娃娃似的在周扬半楼半抱之下,乖乖地坐上了车里,一路上,周扬紧紧拉着他的手,他连反抗都没有,像是不知道拉着他的是周扬。 周扬觉得有些不对,但秦天的顺从仍然让他的暂时平息了怒火。想来,秦天是受了太大的打击,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吧? “宝贝,如果伤心,就哭出来,没事的。”在车里,周扬摸着秦天的头发,在他耳边温柔低语。 秦天大张着眼睛望着前方,没哭也没笑,甚至没听到他在说什麽。周扬心里不安了起来,刚想说些什麽,阿财接了个电话,回头说:“扬哥,洪帮的人又来挑场子了,我们兄弟死了几个。” 周扬看了眼秦天,对司机说:“先把秦天送回去,请家庭医生来看看,必要的话请个心理医生,其他的,等我回去再说。” 换了一部手下开来的车,和阿财暂时离开了秦天。 53.心疼了 有时候,事情就是赶上一个寸。 周扬接管帮派後,行事手段雷厉风行,不管内外都一把罩,基本没人敢挑衅他的权威。毕竟神枪手的威名摆着,谁想挑衅,也得思量着自己拔枪的速度够不够快。 可是飞虎帮的老对手,上次被秦天和周扬下了面子的洪伟峰可不忌惮这些。 一开始,只是有人去周扬的赌场捣乱,也不知道洪伟峰哪里找来的高手,一晚上就赢去了一百多万,这就算不是什麽大钱,按照赌场的规矩,有人那麽不上道要让赌场破财,就会有看场子的把人请去喝个咖啡,顺便再多送个一百万,把佛给请走。 那人却不知趣,收了钱,还要下场,赌场保安再去干预,那人周围出现了一批真枪实弹的,就在赌场干了起来。 周扬到场的时候,经验丰富的经理已经控制住了场面,人已经关起来严刑拷问了,就是洪帮的人看周扬最近顺风顺水,来挑事儿的。 周扬心里惦记着秦天,更恨了洪伟峰。这人就是个蠢东西,一个赌场高手的用法就跟人体炸弹差不多,这麽给白白牺牲了,也就为多出一口气。 他看着被打得血肉模糊跟一滩烂泥似的人,轻声吩咐了句:“找人给他治伤,等好点了我再和他谈。” 转头就跟阿财交代:“这里你看着点。” 他呆不下去了,既然事情已经得到控制,接下来的就不急着现在解决。他表面上虽然平静无波,可是心里紧张得不行,手心在微微的出汗,心跳频率也有些不正常。 秦天的反应是不正常的,非常不正常。一个死了至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至亲离开了的人是不可能那麽平静的。 可是秦天不哭,不笑,也不和人说话,什麽表情都没有,让做什麽就做什麽,像被抽离了生命的木偶人一样,这绝对不是什麽良好的征兆。 周扬急着回家,看到秦天坐在沙发上,两眼发直地盯着电视机,问阿发:“我让你找的心理医生,找了麽?” “是,在过来的路上了。是A市最好的专家之一了。” 周扬点点头,坐到秦天边上,摸了摸他柔软的短发,牵起他的手问:“想什麽呢?是不是想看电视?” 秦天当然不会回答他,他的眼神极其空洞,对他的凑近也毫无反应,不躲不藏,手却冷得像没有温度,冰凉冰凉的。 周扬顺着他的眼神往电视机处望去,电视机上有一个相框,里面是秦天的母亲抱着小小的秦天,照片已经很老了,另一半又被撕了,周扬起身把相框拿来是送到秦天的手里,说:“你想哭就哭出来,这麽憋着,对身体不好。” 秦天却没接,任由相框从手中滑落,发出一声轻响。 周扬心疼了。从认识秦天开始,他就是个充满着活力,每天都快乐甚至有点傻乎乎活着的青年。从他开始追求自己起,无论自己如何的打击他,无视他,他都能装作没事人一样,说他二皮脸都是合适的。 周扬一度以为他的秦天有颗太过坚强的心,金刚不坏,无论面对什麽挫折都能笑着看待。不得不说,这曾经是最吸引自己的特质,他的黑暗全部被秦天的阳光笼罩着,温暖又热切,让人有活着的感觉,而不是一个冷冰冰的杀人机器。 发生了自己背叛的事情,秦天已经很少笑了。周扬理解,遭遇到这样的打击,秦天一时半会绕不过弯来十分正常。但他的本质还是那个乐观积极的秦天。如果说那时秦天的低落在周扬眼里只是暂时性的,那现在的模样,就让他太过不安了。 秦天关闭了自己,不跟外界交流,周扬对这样的情况没有处理经验,只是看着他这种没有生命力的样子,用心疼已经不足以形容自己的感觉。他觉得此刻的秦天脆弱的水晶一样,表面还是完整的,内在却是全部碎裂成一块一块了,让人手足无措,对他无从下手。 而他,在这样的秦天面前,也没有了以往的强大和自如,他害怕自己的秦天真的碎了,而他无能为力。 “秦天,你跟我说说话,就说一句,好不好?说你恨我也可以,你想怎麽样,为你父亲报仇,只要你说,我都会答应你。” 秦天根本听不进去,他被关押在了内疚和自责的牢笼里,首先惩罚的,就是自己。 “扬哥,沈医生到了。” 沈志敏是A市首屈一指的心理医生,平时根本不可能没有预约,还亲自上门看诊,但周扬提供的调教和暗地里的威胁让他不敢违抗,於是过来先了解一下情况。 “其实,诊断和治疗最好还是在医院里,一定要在家里的话,请你们让秦先生在他最熟悉最放松的环境里,比如他最喜欢家里的哪间房间?” 周扬点头,半搂着秦天,温柔地问:“去你画室好不好?我们和医生聊聊天,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嗯?” 秦天跟布娃娃一样,进了画室,坐在他的沙发上。屋里的油画没法对他起到一点的刺激作用,仍然是这幅不死不活的模样。 沈医生尝试着和他交流,得不到任何回应,他走近秦天观察他的面部表情和眼神,斟酌了一下,对周扬说:“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家属先出去?我想和秦先生单独谈谈。” 那是一种浓烈的恐惧,压抑在面无表情之下,不细心观察都无法发现:只要周扬靠得秦天近点,他的瞳孔就会显出恐惧的样子。 周扬不愿意把秦天一个人留着,但毕竟是个有克制力的人,对沈志敏点头说:“那这儿麻烦医生了,有什麽需要,随时叫我,我就在门外。” 54.精神科? 周扬在门外抽着烟,站着,等着医生出来,好告诉他秦天只是一时受了打击一时间受不了才把自己封闭起来,开导一下就会好的。 大屋里的那个落地锺咚咚当当敲响了一下,天已经黑了,周扬一看,一地的烟头,苦笑一下,知道自己这回是一点淡定都说不上,他紧张得要命,守在门口一动不动,也不要手下接近,就这麽站着。 沈志敏推开了门,被周扬脸上的焦躁触动了,他从医那麽多年,患者家属的艰辛都看在眼里,可紧张绝望到好像病人真出了点事就像他的世界也会崩溃的,还真不多。 “周先生,我想我需要你给我一些帮助,方便谈谈麽?” 周扬楞了下,随即点了点头,吩咐阿发照顾秦天,把沈志敏请进了他的书房。 “说吧,他是怎麽回事?有没有大碍?”周扬坐下,努力地调整了下心情让自己平静一些。 “因为病人无法沟通,我只能通过一些外部因素进行诊断,而我手上又缺乏一些合适的工具,所以我现在也没有结论。”看周扬眉越皱越深,沈志敏补充道:“不过,如果家属能把患者最近的行为,遭受过什麽样的刺激告诉我,对我的诊断就很有好处。” 周扬沈默了,看着沈志敏询问的眼神,心里乱成一团麻线,事实上,在和秦天关系跌入谷底的这几个月里,他本能地逃避去想这些来龙去脉,他想做的只有紧紧地束缚住他,不让他有机会逃离自己半步而已。 如今要他坦然面对自己对秦天的伤害,甚至要承受因为他造成秦天不可挽回的伤害,即使坚强如周扬,也很难去平和的,有条理地把这些都和一个陌生人和盘托出。 人似乎都有这个通病,在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事实前,逃避总比接受来得容易许多,自欺欺人也要苟活下去,只为了心里那一星半点的安定,以及不愿意被内疚吞噬的恐惧。 “周先生,我并没有触及你们隐私的用意。如果你不方便,也可以让秦先生其他亲近的家属和我谈。” “没有了。” “什麽?” “他亲近的人,只有我。没有别人。” 书房里一阵让人不怎麽舒服的安静,沈志敏甚至觉得周扬是进入了自己的世界里,这个男人需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说出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对他本人也至关重要。 “我爱他。”周扬总算开口了,却是用这样的开场白,让沈志敏怔了下,旋即理解了周扬对秦天的关切和保护欲从何而来。 “我和他曾经很好,他也很爱我,我们甚至出国结了婚,在一起很多年了。”那段美好的日子是周扬这一生最温暖的回忆,短短的几个字的总结,似乎让他愉悦了点,脸部表情柔和下来,伸出了手,挥了一下戒指,说:“结婚戒指,不过秦天不愿意再戴了。” “他在我这受到很大的伤害,以为我是利用他达成自己的目的。好吧,这麽说也不完全错,一开始我是想利用他,他太单纯又太相信我了,可当我决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是对他认真的,只是想和他好好在一起罢了。” “没想到我还是伤害了他,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在他最重要的亲人面前侮辱了他。当时我像被俯身了,医生你能理解这种感觉麽?自己恨了几十年的人在你面前奄奄一息,你可以用任何办法接着折磨他,落井下石,踩得你的仇人支离破碎,在这麽巨大的诱惑之下,即使用你心爱的人作为伤害他的工具,都很难忍住。” 周扬停顿了几秒,像是在为自己开脱,随即发现这种行为没有意义,就算全世界都觉得他的行为没有什麽不合理,秦天不原谅他,那就是没有意义。 “他开始恨我,想离开我。我怎麽可能让他走,我以为只要我好好对他,总有一天他会原谅我,我们还会回到从前,我太傻了。”他把脸埋在手掌之中,摩擦了一下自己的脸,抬头道:“他还是要离开我,精心策划了他的逃离路线。人算不如天算,他父亲在逃亡中支撑不住,所以他不得不回来,可他父亲还是死了。我想,他面对不了自己害死了他最後一个亲人的打击吧,发生了这件事後,他就再没和我说过一句话。” 江湖恩怨的信息量太大了,沈志敏消化了一会,才犹豫着开口:“原来这种情况才发生不久。秦先生遇到了重大的打击,在打击之前心情也一直不好,这和他出现了一些不愿意与外界交流的症状都有一定的相关性。秦先生现在的情况,我觉得已经超出了我可以帮助他的范畴了,我是说,如果他长期低落,自闭,这些都属於精神科的范畴,建议你带他去精神专科进行诊断。不过,对抑郁或者其他疾病的诊断都需要一定的观察时间,一般抑郁症是需要持续两周病人都有相似的症状,自闭也是抑郁的一种表现形式。” “精神科?”周扬不敢相信地望着沈志敏,摇头说:“不可能,他怎麽可能精神出问题?” 不可能的,那是他乐观开朗的秦天,健健康康的秦天。 “请周先生不要误会了,我只是在和你讨论秦先生有可能出现的问题,现在并无法确诊。你可以先观察他一段时间,如果只是情绪性的波动,应该随着时间的推移自我治愈。至於精神问题,现代人压力大,生活节奏快,单拿抑郁症而言,根据一个调查,我国男性的发病率就达到4%─12%。不过及早的治疗和家属积极的配合的话,是有治愈的希望的。” 周扬听不下去了,他仍然不敢相信秦天有抑郁症的可能性,即使沈志敏没有把话说得绝对,这种可能性都让他很难接受,请医生离开後,周扬第一时间进了秦天的画室,他坐在那副日出的大画前,呆呆傻傻地坐着,对周扬的进入和接近没有反应。 周扬的心撕痛了一下,他恨不得秦天能和之前一样,对他冷言冷语,冷嘲热讽,这些都可以,而不是把他视若无物。 “宝贝,睡觉吧,已经很晚了。”他把秦天抱了起来,秦天毫无生气的眸子也不望着他,被他轻轻地带到了床上,盖上被子。 他是做了什麽才把他唯一的太阳害成了这样?周扬亲了亲他的额头,在这一刻终於也忍不住内心的翻涌,狠狠地抱住秦天,热热的眼泪流到了秦天的嘴边,咸的,却苦彻心扉。 55.越演越烈 周扬开始把工作都尽量安排在家里,如果不是一定要出面的场合,都会让他的心腹出面,这样的安排极大地增加了他可以陪伴秦天的时间,即使秦天不说话,有时候一呆坐就是一整天。 比自闭更严重的,秦天开始一宿一宿的失眠。他不说话,可是他也不听话,有时候周扬哄着他睡,他大大的眼睛睁着看着周扬,干净澄澈,只是毫无睡意,无论周扬怎麽哄,就是不愿意闭上。 周扬只能陪着他不睡,有时候到了早上,秦天才会睡意来袭,但也只浅浅地睡到上午,醒来,精神是越来越差,脸色不好,看着十分憔悴。 周扬心疼的没有办法了,变着法的让厨房给他做好吃的,好喝的,哄着也肯吃开口,却总是吃不多,食量和小鸡仔差不多,哪里还有曾经吃货的风范。 秦天似乎对生活,食物,睡眠都失去了兴趣,毫无可以切入的地方。 周扬这麽陪着他同甘共苦,一开始还可以支撑,但他毕竟有不少的工作要做,那麽大一个帮派,表面上还有一个大公司要管,不管是哪边,有时候精神恍惚就代表着致命性的错误。 “扬哥,不如让天哥吃点安眠药吧?这样他也能睡得好一点。”阿发看不下去周扬的精神也每况愈下,提议道。 周扬说:“安眠药容易让人依赖,我不想秦天下半辈子的睡眠都依靠安眠药。” “可是再怎麽样也不可能比现在差了吧,他都快把你也折腾死了。”阿发急了,才敢那麽的口不择言。 周扬想了想,妥协道:“那请医生开副作用最小的,你保管好,不能让秦天把药都拿到手。” 阿发明白周扬是担心秦天有自杀的倾向,在医生暗示了他可能是抑郁症後,周扬把家里进行了大整改,所有有尖锐角度的家具都被换掉,地板上铺设了厚厚的毛毯,剪刀之类的利器更是被看管的严严实实的,秦天根本接触不到。 这简直是把屋子改造成精神病医院了,阿发觉得周扬多虑的同时,也有点微微的同情他。如果周扬能接受秦天但凡一点点失去秦天的可能性,他也不至於紧张成这样。 两周後,周扬带秦天去精神科检查,医生的诊断结果和沈医生说得相差无几,还好已经有了必要的心理准备,周扬这次平静了很多。 “按照病人现在的情况来看,并没有到重度抑郁症,至少他没有过轻生的行为。不过,配合药物治疗的同时,也要让病人放宽心,多让他回忆开心的往事,药物和心理的辅导一起作用治疗效果才会比较好。同时也要谨防病人病情恶化,出现自杀的倾向。” 周扬点点头,他已经为此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不会让秦天在他眼皮子底下自我伤害,这世上没人可以伤害的了他,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 治疗期过了近三个月,秦天的情况并没有好转,他依旧没有开过一句口,但这药物毕竟是有作用的,周扬的食量逐渐加大了,放到他碗里的菜也肯乖乖的吃完。更让周扬欣喜的是,秦天的睡眠改善了很多,虽然这是在安眠药的辅助下。 周扬尝试着断了他的安眠药,让他自然睡眠,但当天晚上秦天又失眠了。 精神科大夫解释了这是正常的现象,抑郁症患者需要依靠药物才能得到充分的休息,安眠药只要控制在合理的计量内,问题并不大。 秦天每天的药物都是在周扬的监督之下吃下的,有时候他不肯张嘴,闹脾气不理人,周扬就把药碾碎成了药粉,化进水里,然後一口口喂他喝,他不喝,就吻他,把苦苦的药水送进他的嘴里。 秦天显然是不喜欢他的吻,每次都僵硬,发抖,然後忘了挣扎,傻傻地把药都给喝下了肚子。等到下一回,对吃药就不这麽排斥了,似乎对他而言,被周扬亲吻,比吃药还要苦上很多。 其实,周扬也知道秦天在某种程度是害怕自己的,但他没法做到假手他人来照顾秦天,他放心不下,也不愿意,其实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把秦天拴裤腰带上,走哪儿带哪儿。 这样的苦闷日子过了差不多两个礼拜,周扬不得不参加一个会议,才进行到一半,现在专职在家里照顾秦天的阿发打来了电话。 阿发是个有分寸的,不会没重要的事给他打电话,开了会议模式的手机一开始震动,周扬的心也跟着震动,一瞬间各种不好的联想一起发生在脑海里。几乎是失态地要求暂停回忆,接起阿发的电话。 “扬哥,你快回来吧,天哥自杀了。” 轰隆隆,他已经崩塌得差不多的世界再一次迎来毁灭性的余震。 自杀,意味着秦天的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恶化了。 “具体情况怎麽样了?我马上回来。” 把一堆人留在会议室中,周扬已经想不起自己在干些什麽了,他的心跳频率比面对自己的生死考验时还要快,手心的汗无法自控地黏腻在掌心中,听着阿发报告人已经送医院洗胃了。秦天一下子服食了六十粒安眠药,午睡时间过後,阿发去屋里看他,发现秦天怎麽叫都叫不醒,随即意识到出了事,赶紧送医院并且告诉周扬。 六十粒安眠药,不多不少正好两个月的份。周扬挂掉电话,把脸埋在手心里,难受到浑身发抖。 秦天这是处心积虑想死,想离开他。 56.杀敌一百,自损三千 秦天度过了生命中非常难以言说的时期,在他父亲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的意识在某种层面上被关上了一扇门,里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一开始,他对此很恐慌,在这个他未知的世界里,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一种莫名的熟悉,让人嫉妒不舒服的熟悉。和这种黑暗不一样的是,那时候包围自己的并不是黑暗,而是火光滔天,满眼望去全是灼热的烈火,他害怕,想逃离,可国宴已经把他完完全全地包围住了,和黑暗一样具有压迫感,他躲不开,一直在哭。 秦天很怕火,几乎到达一种病态的地步,他从来不自己点烟,不抽别人的二手烟,有时候自己烟瘾犯了想来一根,也要手下或者别人给他点好的,并且往往抽不到三分之一,就会尽快把烟头掐灭,好像很害怕被烫到。但他本身,对这种恐惧缘何而来,是一点都不知情的。 如今,他似乎重温了某段想不起来的经历,被缩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没有突破口走出去,没有人来救他,他也不想出去,黑暗锁住了他,也在某种程度上保护了他,黑暗里没有周扬,也没有他爱周扬,或者爱过周扬这个事实。 可人的心灵,却是会被自我治愈的。秦天的意识逐渐的清明起来,当他修复了一点点的触角尝试去再次接触这个世界的时候,他的身边,只有周扬。 这种往回缩是无尽的黑暗,往前进是无底的刺痛,让秦天痛不欲生。 为什麽周扬不能直接把他抛弃了?他的父亲已经死了,而自己,就跟父亲说的那样,远远不是周扬的对手。他不会再对周扬有任何的威胁,如果他放了自己,那他可以找一个角落慢慢地舔舐伤口,自我恢复,而不是被逼迫在前进和後退之间,每一个动作都是自我折磨,作用在他脆弱的心脏上,剥开一层又一层的伤疤,鲜血淋漓。 幸好,这世界并不是事实都不尽如人意的。 事情的转机,在那颗小小的安眠药身上。一开始,秦天是真的失眠,是否能进入深层次的睡眠对他而言像是没有意义的,他不用睡,因为他即使醒着,也不清醒。周扬开始喂他吃药,他不明就里吃下去,反正巴不得是毒药,吃什麽都没有差别。 当他有点清醒的时候,他意识到,安眠药,很可能是能够让他真正解脱的东西。一粒不够,十粒也不够,秦天琢磨着,起码要六十粒才能让自己真正的解脱,在周扬想尽一切办法不让他接触到危险物品的情况下,这小小的药丸真是弥足珍贵。 为了不让周扬起疑心,他伪装着先前的样子,对谁都不理不睬不说话,并且配合着周扬期望的样子,装出因为服食了药物而改善了睡眠的情况,被他搂在怀里,垂着脑袋,他告诉自己:你还有什麽道理不安心地睡觉呢?反正还有两个月,一切就都结束了。 秦天觉得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那麽精心地规划着一些什麽,具体到每天早上用什麽样的姿势起床,被周扬哄着的时候用什麽态度去面对。他把那些可爱的小药片藏进了他的画布後面,在上面涂上了最艳丽的色彩,没有人会注意到那後面藏着他的希望,周扬也不会,他的注意力永远只在自己身上。 两个月过得很快,即使有时候他也会对是不是要做最後一步产生犹豫,那也是瞬间的犹豫,毕竟,他已经找不到再在这个世上存在的理由,没有亲人,没有爱情,与其被周扬这样控制一生,不如全都从头来过,如果下辈子他还遇到周扬,那他一定不会爱上他,不会死皮赖脸非得求他也爱自己。 爱情哪里是求能求得来的,除非那人对你另有目的。 秦天自嘲,三十好几的人了,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代价还如此惨痛,活该他有今天。 黄天不负有心人,他终於收集了六十颗安眠药,其实保险起见,他应该收集到八十颗,或者一百颗。但他忍不住了,他的焦虑中多了一份被周扬发现秘密的忐忑,一旦发现,周扬对他的保安和监视一定会更加牢不可破,那个时候,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想到自己的下半辈子就要被人当傀儡一样绑在身边,更可笑的是,那人还口口声声地说爱他,秦天自认不是什麽坚强的人,这种神奇的爱情,还是让比他更贱的人去享受吧。 电视电影小说里那些用安眠药自杀,说这样可以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安详死亡的人,绝对都是骗人的。那麽多药,不可能一口气吃完,到了二十几粒的时候,几乎嗓子灼烧一般的疼,要费劲好大的力气才能咽下去。等所有的终於都吞下了肚子,胃部的开始翻江倒海。 秦天一度想,用这种方法寻死的自己真是太傻了,死前还要再折腾得自己那麽难受到底是为了什麽,可是一想到周扬回来看到自己的尸体,心中涌现报复的快感把这种痛苦全部驱散了。只可惜自己看不到那个画面,如果人死後真的有灵魂,会飘散在空中看着病床上的自己,那就会美妙太多了。 他安静地忍耐着胃的抽疼,慢慢的,身体开始麻木,酥软,不像自己的。 很快就能见到他的爸爸,可以跟他说声对不起了。秦天微笑了一下,闭上眼睛,没有了知觉。 57.手放开 周扬赶到医院的时候,秦天已经洗了胃,被送进单人病房里,持续地昏睡。 周扬觉得自己这辈子心脏从来没有如此不堪重负过,一路上跌跌撞撞也不知撞到了多少人,推开病房的门,躺在床上的秦天面白如纸,阿发在旁边守着,看到他,站起身来说:“扬哥,医生说洗过胃就没事了,幸好发现得早,等药物作用过後,天哥会醒的。” 周扬呆呆地没反应,有神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秦天,完全对阿发的话视若无物。 阿发知趣地退了出去,周扬想迈开步子接近秦天,脚却像是灌了千金,沈重到走一步都要耗费全身的力气,他不敢走到秦天的身边,他怕自己的接近会把秦天又从自己眼前推开,像泡沫一样消失不见,他的世界从此没有一丝光明,即使现在的光芒也是他死皮赖脸用玻璃罐锁住的。 最终,还是慢慢地走到了他的床前, 颤抖着手把他微凉的手抓进了手里,放到脸颊上感受着,只是手腕处传来些微的跳动,就让他激动得抑制不住内心的酸楚,不断地吻着秦天的手,周扬迷茫得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孩,完全不知道该拿秦天怎麽办才是好的。 他承受不了失去秦天,无论是生离,还是死别。 在他的少年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一个经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躺在他的身边,生命奄奄一息。他很恐慌,因为少年时期的他尚且不知道对方会离开自己,他以为这只是生病了,世上哪里有人能不生病呢,自己贴心地照顾对方,睡一觉,兴许病就好了。 可是他的哥哥连续发了几天的烧,健康的身体也无法低过後背因为烧伤大面积感染,手指几乎已经糜烂到不能看了,他每天用清水帮哥哥擦拭身体,可是那一点都不起作用,哥哥强咬着牙,明明痛成那样,却从来不会呻吟,还告诉他没事的,他会好的,让他好好地上学,他努力地赚钱,就是为了让他有个好未来。 周扬的母亲是个妓女,生下他後就把他丢给了他父亲,十来岁的时候,父亲在街头火拼时被砍死,哥哥收养了他,虽然他当时不过是个默默无名的小混混,是他父亲原来的兄弟罢了。 为了不让自己耳濡目染也成为一个小混混,哥哥从龙蛇混杂的贫民区搬了出来,虽说房租贵了不少,但是至少不会晚上听到鸭子和小姐晚上招揽客人的声音,也不会第二天出门,在路上看到有两个团夥拿着西瓜刀互砍,血肉横飞都是正常的画面。 虽然不是亲生的,周扬觉得自己很幸运,在这个世界上一个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对他那麽好,见惯了流离失所的孤儿,自己有个温暖的家,周扬已经十分感恩。 好景永远不会长,因为秦楚铭,他唯一的亲人就这样死在他的眼前,当他睡醒真开眼想要给哥哥做点吃的,哥哥已经再也不会和他说话了。 哥哥本来可以去医院的,但他身上背着案子,一旦惊动医院,可能就进去了,再也不能照顾自己。周扬在邻居的帮助下帮哥哥办了丧失,从那天起,他就不再是为了自己活着,而是为了报仇,为了让草菅人命的秦楚铭失去一切。 没有了家的周扬没有再上学,他和那些无家可归的少年人一样,在黑街上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拉帮结夥,敲诈,打架,甚至帮一些大哥做违法的事,因为他们未成年,即使被条子抓住也判不了刑。 几个月後,他被他的老师看中,把他从黑街里带了出来。老师是当年黑道里鼎鼎有名的神枪手,可他的右手废了,不能开枪,他想找一个资质良好的少年继承他的衣钵,最关键的是,在学成之後帮他杀了一个人。 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周扬的手抖得很厉害,他闭上眼睛把枪里的子弹悉数射完,想象着对面那个人是害了他大哥的秦楚铭,然後他做了一晚上的恶梦,梦里全是血迹和各式各样吞没他的黑暗,等他醒了之後,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彻底回不去了。 老师在那人死了後,心愿已了,离开了,而周扬顺利地由人引荐给秦楚铭,成为他的保镖,然後……然後认识了秦天。 如果当时没有爱上秦天,没有答应和他在一起,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会不会就简单很多?秦天探出另外只手满怀感情地抚摸着秦天的脸,秦天的睫毛很长,还有点卷,和原来的他一样,很俏皮,很可爱,又热情得让人无法拒绝,因为他对每一个人都真诚,无论是他,还是蒋亚,甚至阿发阿财。在他的眼里,就像这个世界没有阴暗面一样,即使他的父亲是秦楚铭,他是黑道生意的继承人,他仍然阳光得耀眼夺目。 因为爱上了秦天,周扬一度想过放弃复仇。可他的生命就是为了报仇才活到今天,他放不下去。 现在看来,一切都是错的,他复仇成功,换来的另外一个可悲的轮回,他又一次失去了他最不能失去的人,他不再爱自己。可即使这样,他也不愿意看到秦天热情洋溢的生命逐渐地消失了温度和热度,不再绽放光彩。 “秦天,对不起。”他轻轻呢喃了句,不舍地一再抚摸他的手,他的脸,欣喜地发现他们有升温的趋势,可想到他们以後都不会为了自己而热,心脏像要爆裂一样酸楚难受。 罢了,如果他的不放手带来的结局是真正意义上的失去秦天,那还不如让他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继续当他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傻瓜。 用了几乎全身的力气放下了他的手,帮他把被子好好地掖好,周扬走出病房,拨通了沈志敏的电话。 58.一年後 一年後 “秦天,你他妈必须给我个交代!老娘千辛万苦从A市飞过来看你,你给我的反应就是你不认识我?” 碎屑的短发,染成深深的棕色,蒋亚看上去成熟了不少,但言谈举止之间,却仍然暴露出火爆的本性。 “小姐,我管你是从A市飞过来还是从Z市飞过来,就算你是从南极洲爬过来,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出过意外,然後有一些事情记不清楚了,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说说我们怎麽认识的?又是什麽关系?” 蒋亚一口气险些没背过去。一年前,她安排秦天逃亡的计策宣告彻底的失败後,她,以及她的家庭遭到了周扬颠覆性的打击和报复。 她的父亲已经退休,手上并没有足够的资源和周扬抗衡,他被人检举了受贿等一系列罪行,直接被法院逮捕,那时候的蒋亚忙於奔波把父亲捞出来,根本没有时间管秦天的死活。 幸好,不知道是周扬想通了,还是良心发现,这件事最後有惊无险,但自己却是怂了,她不敢再去找秦天,更不敢和周扬对着干。那男人太过可怕,可以把人的根子都挖出来给与打击,还能把明明全程参与的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一边担心秦天,一边又胆小如鼠不敢再站在他这一边,蒋亚对自己是颇为鄙视的。她从别的途径暗暗地打听过秦天的消息,这个词在他们共同的社交圈里却仿佛成为了禁语,敢说的人不知道,知道的人不敢说。 直到最近,周扬约她见了面,她才知道当年的秦天经历过这样的生死危机,她再也忍不住想要见他的冲动,她那个时候没有办法陪在他身边,至少现在还能和他当朋友,让他知道在这世界上他并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只是这混蛋周扬,连秦天失忆的事都没有告诉她,害她在飞机上准备了一路见到秦天该做什麽样的反应。 秦天对这小妞儿也挺无语的,一大早的,他画画正画到关键处,门被敲得震天响,他的生活助理开了门,就听到一个大嗓门叫唤道:“秦天!我来了!你给我出来!” 秦天吓了一跳,他知道自己现在脑子比较糊涂,有些事记不清了,有人来讨债也是正常的。怀揣着一打支票,他下楼一看,被一个妞儿扑了个满怀,一边把他搂得死紧,一边哭成了个傻逼。 原来不是讨钱债是讨情债的?支票还能不能解决了? 蒋亚边哭边笑,然後语无伦次絮絮叨叨了很多他听不懂的话,等秦天问:“小姐,你是谁”的时候,彻底炸毛,还哪里有一点哭成泪人小鸟依人的模样,简直是母老虎转世,气场足得秦天都甘拜下风。 “失忆?你当你演韩剧呢?要不要再来个胃癌来个白血病,顺便来个近亲相奸,爱人原来是妹妹的狗血戏码?”蒋亚觉得自己的一片真心全被狗吃了,现在这失忆真是社会主义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那你是我爱人,还是我妹妹?” “滚你妈的!老娘瞎了眼了才会看上你!” 吵架当然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等两人和平地,一边喝茶一边聊天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了。秦天在岛上的生活极其精致,这片私人岛屿是撸撸群岛中的一个,被秦天买了下来,漂亮的充满海岛风情的屋子四面的风景都极好,只要往外眺望,远处就是浅蓝浅蓝的大海,兴致一起,下海去做个深浅,或者开着自家的游艇出游,人人都向往这样的生活。 秦天对於自己为何会来到撸撸岛,是怎麽拥有这片土地的毫无概念,反正等他有了意识,他已经来到了这里,被告知自己是这一大片海岛的主人,贴心又绅士的助理是从英国请回来的华裔,接受过正统的管家训练,把他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他所要做的,只有每天作画,或者吃喝拉撒,只要他愿意。 其实,秦天的记忆并不是完全消失了,他记得自己在加拿大求学的日子,记得他有个父亲,甚至记得童年的一些不怎麽美好的事,但他毕业以後发生了什麽就全无概念了。事实上,他甚至没有毕业的概念,那之後的记忆像被一个橡皮擦抹去了,留下空荡荡的黑板,总觉得怪怪的,毕竟他已经三十多了,不是那个青葱的,刚毕业的学生仔。 中间的七八年缺失到哪里去了?他不知道。 助理告诉他,他出了个车祸,撞到了脑部,所以失忆是後遗症,可能受到了刺激就会想起来,秦天天天四处观望,指望看到什麽就跟电视里演得那样头疼欲裂,哇哇大叫,可是他的生活淡定得跟撸撸岛的海面似的,那叫一个风平浪静! 他记得他有个爹,助理说,他爹年纪大了仙逝了。好吧,他和老头子的感情也就是一般般,人老了总要走的,虽然有点可惜不记得老头子的最後关头,但想来那也不会美好到哪里去,记不得就记不得吧。 他还记得他老爹有个老牛逼的帮派了,号称纵横A市黑道,助理说,他在失忆前把帮派转手了,财产转移到了这里,并且购置了这片岛屿,现在专心享受生活,成为了一个自由的浪漫艺术家。 嘿,他的日子还过得挺靠谱,脱离黑道生活是他一直期望的,年轻的时候也没想过要接受,现在这个结局,似乎他把这一切都安排得不错。 人生总是不十全十美的,果然,老天都天妒蓝颜,他完美的生命里却丧失了那段记忆,真是可悲可叹。 “……”蒋亚听完秦天所说的话,眼睛睁得老大,模仿ladygaga风格的夸张眼妆瞬间糊了起来,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再一次汹涌地往下淌。 “喂你哭个屁啊,我不就是失个忆嘛,又不是进个监狱卖个肾,正常点真的那麽难麽?” 蒋亚不断地摇头,在知道了秦天经历过的遭遇後,看到他突然变成了自己刚认识他那时的模样,这种矛盾的感觉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她突然感激老天安排秦天失忆了,只有这样,他的後半辈子才不会活在仇恨和悔恨之中,还可以继续这麽快乐下去,即使这种快乐是假的。 “我哭……是因为……是因为你个负心汉,大混蛋,把我给忘了……” 59.狗狗也叫小天? 咦?还真是欠下的情债?那为什麽他见到这女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就算是失忆了,品味还是不会变的吧?喜欢别人难道不应该心跳加速瞳孔放大汗流浃背什麽的麽?而且……他好像不喜欢女的呀! 在蒋亚用眼泪把他淹没之前,秦天到底还是怜香惜玉,充满绅士风度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慰了下:“好了好了,就算我以前负心,我也不记得了。你想要什麽补偿,通通告诉我,我尽量补偿你好不好?” 蒋亚当然知道秦天不欠他什麽,反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一直欠了秦天很多,擦干眼泪,情绪稳定下来之後,蒋亚说:“我不管,反正我要在这里吃你的喝你的用你的,跟你重新培养感情,直到你想起来为止。” 那有什麽问题,秦天正好嫌弃自己在撸撸岛上的生活寂寞,如果真的能有昔日的,额,前女友陪在身边,可能对恢复记忆是个不错的助力。 蒋亚在秦天的岛上安定下来之後,又不改昔日作风,和岛上的一个教堂里神父眉来眼去上了。当她拿着约翰送的一大束野菊花,洋溢着一脸笑容回到家里的时候,秦天吐槽道:“送你菊花是几个意思?” 吐槽完,才发现自己似乎很熟悉和蒋亚的这种交流方式,难道以前也没少吐槽她? 蒋亚翻了个白眼:“反正不是和黄瓜一个意思!”知道蒋亚是自己的好朋友,秦天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觉得蒋亚特别亲近。他对於蒋亚那破碎到无以复加的眼光大摇其头,和神父,要不要那麽不靠谱!虽然撸撸岛的基督教并不是严格限制神父结婚的天主教教派,但是总觉得向神父祷告的时候想到师母是蒋亚,违和感刷刷的。 即使如此,朋友沈浸在恋爱的喜悦里,秦天也为她高兴,只是自己的心里又多了些感慨,他有没有爱情的经历?为什麽对任何人都动不了心了呢?还是应该出岛多认识一些人吧,一个人在岛上孤零零的过一辈子实在是有些凄苦。 他摇了摇头看见蒋亚抱着菊花上楼,内心还是有那麽一点点的羡慕。有人喜欢,也能够喜欢别人,想来也是十分美好的体验,就是不知道世界上存在不存在他的另一半,如果存在,又会在哪里,什麽时候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看看时间,就快要日落了,拿着画板去沙滩写生,就算没有爱人,至少他还有画笔,每天的太阳不会因为人生活得幸福或者不幸就有所改变,日出日落还是一样的美。 黄昏的夕阳把整片海域照耀得波光粼粼,金光闪闪,美得不可方物,海风不冷不热,吹得人心旷神怡,秦天徜徉在温暖又不霸道的日光下给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的日落图继续上色,不知道为什麽,自从他醒来後,他执着於画各种各样的日出和日落,好像这在他的生命里是十分重要的事情一般,只是,他想不起它们的重要性。 “汪汪”几声,秦天一个没站稳,被一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哈士奇从身後扑倒,画板哗啦啦地倒地,秦天吓了一跳,大狗胖得跟只猪似的,却活泼到了家,把他压倒後狠狠狠狠地舔了起来,从脸到脖子,连嘴都不放过。 “喂……哪里来的狗……放……放开我……”秦天垂死挣扎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好听又沈稳的男声:“小天,下来!不许调皮。” 大狗被男人拉走了,还一脸不甘愿地对天嚎叫,嗷嗷地委屈着,跟个小狼崽似的。 “对不起,你有没有事?”男人一手牵着狗神,一脸歉意地把秦天扶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沙粒,问道。 “没……没事……只是这狗叫什麽?”操,这男人还挺帅,那麽帅的男人怎麽会养哈士奇这麽二的狗? “他?”男人摸了摸狗脑袋,一脸微笑地说:“他叫周小天。” “那麽巧?我叫秦天!你好。”秦天伸出手。 男人一愣,迟疑着伸出手,也秦天握了一握,却没有像一般的社交礼仪那样稍碰就放开,而是有些失礼地握得有点紧。 “不好意思。”他随即发现,放开了手,秦天也没在意,问:“先生怎麽称呼?” “周扬,游客。” “唔,那你可能是开错了岛屿,这片岛并不开放给游客旅游呢。” 男人眼神一暗,说:“我知道,我听说这片岛非常美,所以开了快艇过来看看,如果不方便留下的话,我一会可以离开。” “那倒不用,既然来了,你可以四处逛逛,不过这儿没有给旅客住的旅馆,晚上你还是得离开呢。” 周扬点点头,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秦天,秦天却没再看他,转头去逗弄那只狗。只见他蹲下身体,摸了摸狗脑袋说:“听说你跟我叫一个名字,嘿嘿,那你肯定是只聪明的狗,来,握握手。” 秦小天吐着舌头,乖乖伸出了左手给秦天握。秦天发现他竟然那麽乖,玩性大起,从握手,到打滚,再到打一枪让狗装死,一人一狗默契十足,把周扬完完全全地忘记在了旁边,玩得不亦乐乎。 在秦小天沙滩上翻滚了十来圈,沾了一身体的沙子後,秦天才意识到这是人家的狗,就算好玩也不能这麽玩,忙起身把狗还人家,挠挠头笑道:“这个……大概是我们都叫小天,所以格外有缘分……” “没事,你喜欢的话,我可以经常带他来陪你玩。” “那怎麽好意思,周先生打算常住这儿麽?” “是的,住到住够为止,可能会老在这儿也说不定。” “撸撸岛确实是个适合养老的地方,虽然周先生看着很年轻呢。”秦天对别人的生活安排没有兴趣,他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撸了撸秦小天的头,对周扬说:“我要回去吃饭了,周先生再见,小天再见” “再见。”周扬望着他毫不留恋的背影,默默地在海风中站了很久,一人一狗,说不出心里究竟是个什麽滋味,只觉得又酸又苦,比海风和海水还要咸涩。 60.就是不喜欢 “呜呜……”周小天对着周扬叫了几声,声音听着怎麽委屈怎麽来,周扬苦笑了一下,胡噜了它的脑袋说:“儿子,你爸不认识你了,不过没关系,我们就在这儿待下了,陪着他好不好?” 周小天的蓝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可怜极了,它从小就在秦天的身边被宝贝着长大的,当他们的生活发生变故後,不仅仅是对他,秦天连秦小天也不爱接近了。一开始周扬不能理解,现在想来,那时候的秦天只要想到自己曾经傻乎乎地爱着他,就对自己厌恶不已。他不愿意看到一切他们相爱的证据,包括他们共同养着的一只狗。 不能在秦天的私人岛屿住下,周扬带着周小天去了毗邻秦天的一个岛,他在那买下了一幢房子,条件很一般,但胜在视野很好,通过望远镜,能看到对面海滩上发生的一切。 周扬不是偷窥狂,但他想看秦天,只是想看看他而已。 秦天回到家里,才惊觉自己竟然把画和工具忘在了海边,现在潮水涨起来又退下去,东西不被卷到大海里估计也不能用了。懊恼地挠挠头,不就是认识了一个陌生人嘛?怎麽就稀里糊涂到把自己画了那麽久的画给忘了。 也罢,明天重新开始就是,反正作画对於秦天最大的意义并不是成果本身,而是这种心无杂念的过程。他需要什麽都不想,特别是不用想他遗失的记忆到底被丢弃在了哪里。 嗯……那个男人……虽然看着挺帅,但不知道为什麽,自己连一点和他多亲近的念头都没有。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吧,难道自己喜欢斯文小白脸?回头出岛去某国找找,听说那里盛产弱不禁风小美男,嘿嘿。 “你说你想出岛?你是受了什麽刺激了?”蒋亚对秦天的提议颇为惊讶,她还以为以秦天现在老年人的作风,是这辈子都打算交代在岛上了。 “怎麽,就许你恋爱和和美美,还不许我去寻找一下春天了。”秦天白了蒋亚一眼,爬上梯子要去摘一颗芒果树上成熟的果实。 “可以是可以,但是之前我三番四次叫你跟我回去你不是不肯嘛……哎你当心点,旁边,旁边那颗比较大……” 热带的芒果的个头又红又大,在这儿,就算是贫穷得一无所有的人也能保证自己的基本生存条件,随便往树上一爬,饿了吃芒果,渴了喝椰子汁,不要过得太惬意。 一颗一颗的果子往身後的背包里踹,沈甸甸的感觉让秦天觉得自己富可敌国,今晚可以让厨师做个芒果色拉再来个芒果慕斯。 秦天踮起脚尖去够蒋亚说的那颗芒果,又听蒋亚着急地指挥道:“错了错了,是再後面一点,你的那个那麽小,肯定酸啦。” “你个笨蛋,自己想吃还那麽多要求!”嘴上虽然这麽说着,还是努力地更往前凑他的身体。 “当心……”只见秦天脚一个踩空,人顺着梯子快速地向下滑来,蒋亚急的想冲过去接他,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个人,把秦天接了个满怀,一脸关切地问:“你怎麽样?有没有摔到?” “没……没事……”秦天也惊魂未定。这两天做事情都有些魂不守舍的,这一年里连椰子都采过不少次,怎麽这次马失前蹄阴沟里翻船摔在了芒果树上?太不靠谱了! 周扬把他放下来,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圈,发现他只是脸色有点苍白,也放下心来,说:“你怎麽可以爬树呢?如果不是我恰巧路过,摔到沙子上虽然柔软,但也会很疼的。” 他哪里是恰巧路过,从秦天和蒋亚在海滩上散步开始他就几近贪婪地望着秦天,看到他爬树,就是担心他会出意外,开着快艇赶了过来。 “……”秦天对周扬的关心有些不适应,虽然这个人某种程度上算帮了自己,可是这种说教的口气是怎麽回事?他那麽大一个人做什麽不做什麽还轮得到一个算得上陌生人的来教? 秦天不着痕迹地离他远了些,说:“谢谢你了周先生,这次只是意外,我下次会主意的。在岛上,谁不会爬树摘个果子啥的,你们城里人不懂,小孩子从树上摔下来都没出过什麽事。” “不……”周扬还想说些什麽,秦天却扭过头去唤一直没说话的蒋亚:“还愣着做什麽?拣好芒果回家了,芒果慕斯我最拿手了。” 他低下头把散落在四周的芒果收进包里,掏出一个最大的,塞在周扬手里,笑了下说:“当谢礼了。” 看似温暖,实则冷漠而疏离,周扬心被刺痛了一下,即使做好准备秦天不会对他热情到哪里去,可自己的关心被他视若无睹,他还是有点难受。 你以为他还是那个对你顺从体贴的秦天麽?别做梦了周扬。苦笑着嘲讽了下自己,周扬抛了一下手中沈甸甸的芒果,他不舍得吃。 “你怎麽不说话?”秦天感觉蒋亚的反应不对,自从周扬出现後,她一改之前唧唧歪歪的话唠作风,一路沈默得让人觉得奇怪。 “啊?什麽不说话?”蒋亚抬起头,才发现自己的反应有点不正常,马上笑道:“你就不许我偶尔文静一下悲秋伤春啊?” “得了吧你,这儿天天是夏天,春秋个屁。”秦天没再管她,反正女人的心思跟大海似的,永远都不要去尝试猜测她们的喜怒哀乐。 哎,不爱女人,不爱壮男,难道真的只爱弱不禁风小娘c了麽?可是想象一下,也不怎麽带感嘛。 61.婚礼 蒋亚担心了起来,问:“你有没有想起来什麽?” 秦天一脸蠢顿,说:“怎麽突然问这个?我如果想起来不能这麽淡定。” 也是,再一次面对曾经伤害自己那麽深的人,还能这麽处变不惊,那也不是秦天了。 不过蒋亚还是放不下心来,她不敢去跟周扬说,让他履行他的承诺远离秦天,她甚至不敢去问周扬这次再接近秦天是什麽目的,她能做的,也许只有靠她的力量保护秦天,甚至……让他知道,秦天既然失忆了,就会一辈子忘记他,过上自己的新生活。 正在蒋亚一筹莫展到底该怎样让周扬知难而退的时候,她的恋情也出现了些问题,她已经三十了,心态早不是十年前,随便什麽人看着顺眼,在一起玩闹的时候有趣,就能不顾一切飞蛾扑火地谈恋爱。当她开始渴望稳定和家庭的时候,她的神父情人却犹豫了。 虽然神父也可以结婚,但蒋亚肯定不会留在岛上,她要回到她的国家,婚姻所带来的一系列现实性问题就不得不纳入考虑。 那天,两人大吵了一架,蒋亚回到秦天的家後,一脚踢开了门,把正在喂热带鱼的秦天吓了一跳,手就这麽一哆嗦,饲料全部撒进了浴缸里。 “喂,你这麽勇猛真的嫁的出去麽?我的鱼撑死了你赔啊!” “不就是些破鱼麽?海里一捞一大堆,你还自己养。”蒋亚没好气地撇了撇嘴,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一个似乎不错的主意。 “秦天,你娶我吧?” 还想努力把没被鱼抢走的饲料捞出来的秦天手又是一抖,这回连勺子都掉进了鱼缸里。 “你没吃错药吧?我娶你?” “叫屁啊,让你娶我又不是要让你和我上床,有什麽好惊讶的。” “姐姐……”秦天扶着脑袋,又一次感慨自己怎麽就失忆了,不然他不能把这女疯子给放进家门啊。 “你别吵,听我解释。”蒋亚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靠谱,坐沙发上气定神闲地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当然,她不会傻到告诉秦天自己真正的目的是要虐跑周扬。 “一句话,兄弟一场,帮不帮吧!” 秦天还真不想搀和到人家两口子的事情中去……可是,可是凭良心讲,他又真的挺喜欢蒋亚,希望这姑娘得到幸福。既然只是演演戏,刺激刺激那个神父,助人为乐似乎也未尝不可。 “也好,你如果和他结婚了,就能滚出我家了。” “死秦天,我告诉你老娘就算在你家赖一辈子你都不许赶我走!” 撸撸岛上每天都有婚礼,绝对是那种上午想结婚了,下午就把仪式办掉的效率。秦天被赶鸭子上架一样穿上了当地的传统服饰,天还没黑,就被蒋亚拉到了另一个开放给游客旅游的海滩上,由着当地的岛民为他们举办了苟活晚会,当地的音乐和舞蹈热情洋溢,秦天置身在大夥的包围之间,脑袋晕晕的,好像此情此景特别熟悉,可是认真去想,根本摸不到头绪。 他怎麽会觉得他好像曾经也经历过这样的仪式,难道他在撸撸岛结过婚?不可能啊,如果结过婚了,那他的另一半在哪里? “愣着做什麽,一起跳啊!”蒋亚玩疯了,没发现秦天的脸色有点不对,一切都在她的安排之中,她和秦天的婚礼非常高调,她把他们要结婚的消息散播给了所有酒店,让他们请客人观光参加仪式,虽然她的目的只有周扬罢了。 秦天甩了甩脑袋,决定先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反正自己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拉着蒋亚和一个大姐的手,篝火的映照下,他好像看到了周扬,再仔细一看,又没有他,想来是自己眼花了,他不是当地人,怎麽会有兴趣参加他们的婚礼。 篝火会结束後,两人换上了西式的婚纱和西装,来到了为旅客见证的教堂里。 “你还真做的出来,让自己的男朋友帮你主持婚礼。” “切,不然怎麽刺激他?”蒋亚丝毫不以为意,拖着长长的婚纱,一手牵着秦天走到了礼堂的中央。 观礼的人已经把教堂坐满了,蒋亚留意了下,并没有周扬的影子,难道周扬懦弱到连秦天结婚的事实都不想面对?呵呵,当年那个把秦天折腾到那麽惨的狠劲到哪里去了? “喂,我能不能後悔……现在悔婚的话还来得及嘛……你看约翰在瞪我……”秦天越来越觉得自己在陪着蒋亚胡闹,她之前没告诉自己主婚的人是约翰啊! “怂包,不就结个婚麽又不是让你生孩子,腿不要抖,抬头,收腹,挺胸,微笑,上!”秦天跟听了教官命令似的,抬头挺胸收腹地往前继续走,就是这微笑如何都摆不出来,现在他的表情一定怪异的要死要活的。 婚礼的音乐已经响起,悠扬的乐曲在整个哥特式的教堂里飘扬着,上空中飘散着一些玫瑰花瓣,整个教堂看着浪漫得美轮美奂。 短短的几十秒的路,秦天却总是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他不但举行过篝火会,还走上过红地毯?那他身边的那个人又是谁……糟了头怎麽开始疼了起来…… 约翰瞪着秦天的眼神哪里有一点点慈祥,但职责所在,他必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朋友和秦天结婚,还要问他们,是不是愿意一辈子相伴。 几乎是从牙齿缝里宣读完誓词後,到了秦天和蒋亚表态的时候。 “我愿意。”不,他不愿意。他愿意的对象另有其人,一定是的…… “不!”观众最喜欢的,最激动人心的抢婚时刻到了。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冲进了礼堂,步伐极快,身形却很慌乱。仔细观察,还能看到他的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珠,脸色白得极不寻常,他气喘吁吁地停到了新人的面前,粗粗地喘着气,看着他们,并没有说话。 62.守候 “抢婚的来了!可能是新娘的前男友。”有人开始八卦起来。 “这种抢新娘的太老土了啦,我看他可能是抢新郎才对,鸳鸳相抱才是王道好吗?” “抢新郎你以为就是新鲜的梗了?这年头流行抢神父才对啊!” 大夥的窃窃私语并没传达到秦天的耳朵里,他看着像是从头而降的周扬,楞了一下,问:“周先生,有何贵干?” “你不能和他结婚。”周扬冷静下来,深深地望着秦天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 “为什麽?” “你不爱他。” “周先生你脑子有病吧,我爱不爱我不知道,难道你知道?如果你诚心来参加我的婚礼,我欢迎,请您找个位子坐,如果你是来捣乱的,请回。一个人一辈子大部分的情况下就结一次婚,我可不想为了你的莫名其妙给我爱人留下不愉快的回忆。” 这席话说出来才是不经过大脑的,可秦天就这麽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看着周扬额头上还带着被什麽东西撞过的伤口,手关节处红彤彤的一片血痕,秦天不忍直视他眼底的痛苦,但心里不禁疑惑,他破坏人家婚礼还有理由了?痛苦个屁啊! 周扬已经听不见四周的窃窃私语,他的世界仿佛静止了,像电影里某些性命攸关的场面,全世界都被调整到了静默模式,明显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显示着它的慌乱和不知所措。 其实,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秦天的婚礼,并且为之震惊,一度想冲去找秦天,阻止这场荒唐的婚礼。从理智上来讲,他当然知道秦天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爱上别人,和别人结婚。但是想到那个人竟然是个蒋亚,周扬很难接受,更何况,他们办婚礼的地方是当时他和秦天结婚的地方。 赤裸裸的讽刺和打击。 周扬在这样的纠结之中过了一整夜。他知道如果他阻止秦天的婚礼,秦天没有能力反抗,但他不能这麽做。从决定对秦天进行催眠,放他在没有自己的世界里重生的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控制秦天生活的所有资格。如果他现在再像从前一样强势而霸道地介入秦天的生活,他所做的一切白费了不说,对秦天会有什麽样的负面影响,他无法保证。 周扬,你已经承受不起秦天再一次在你面前奄奄一息的模样了。周扬这样告诉自己,可是想到他和蒋亚结婚,成为别人名正言顺的丈夫,还是难受得一塌糊涂,胃像被一只大手揉捏着,五脏六腑都抽抽得不舒服。 他知道秦天和蒋亚投缘,其实,就算是以前秦天一心一意地爱着他的时候,他暗地里也没少吃蒋亚的醋。那个女人得到了秦天太多的关注,如果当时他没有顺利地得到帮派,一切还是老爷子做主,秦天不得不和蒋亚结婚,那是他这个位置必须做的事,而不是把和自己的关系公诸於众。 周扬忌妒蒋亚,即使他知道他们俩的关系只是闺蜜,也忍不住忌妒。现在他们要结婚了,周扬把房间砸得稀巴烂,疲软地瘫倒在地上,手在砸花瓶的时候受了伤,鲜血淋漓。 只是,这点疼比起心疼真的算不了什麽。周扬安慰自己,是蒋亚又或者是别人没有什麽区别,秦天早就不属於你了,你自己放的手,可再怎麽自我调整,也无法驱赶内心哪怕是一点点的痛苦。 马上就要到秦天办婚礼的时候了,虽然撸撸岛举行婚礼只有一个仪式,不具备被国内承认的法律效率,但秦天和别人结婚这个事实本身就能刺激得周扬想把全世界都给毁了。 他知道他对秦天有偏执的占有欲,在他没有和秦天在一起之前,他很好地控制着自己内心的躁动的欲望,只因为知道,将来他必然会给秦天造成不可避免的伤害。可是感情就像潜伏在火山口下面的熔浆,一旦爆发就会带着巨大的热度和破坏力,把接触到的所有都燃烧殆尽。 特别是在他真的爱上秦天,想要和他过一辈子的时候。 现在,他和别人结婚,周扬差点把自己绑起来,阻止自己去破坏他的婚礼,他不断地用头撞墙,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他没有把握是不是能够让秦天继续过他单纯快乐的生活,就不能再去招惹他。 痛苦和冲动一点都没有因为身体的疼痛得到缓解,在时锺离仪式举行的时间还有十分锺的时候,周扬什麽都没管,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他不能让秦天结婚,他什麽都不要管了,也不能让秦天结婚。 秦天毫不留情地骂完了他後,转过身对看到抢婚异常高兴的神父约翰说:“请继续开始吧。” “秦天,你不可以和别人结婚,不可以你听明白了麽!” “你凭什麽不让我结婚?你以为你是谁?再骚扰我的婚礼我就请保安了!” “周扬你疯了麽?能求求你不要再纠缠他了,放我们一条生路那麽难麽?” “亚,秦先生的情感问题似乎很混乱,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和他结婚的事吧。”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每个人都在说着话,争吵不断,秦天却什麽都听不到了,他脑子轰隆轰隆的,头一瞬间疼到要爆裂开来,眼前晕乎乎的,所有人的脸都成了幻影,蒋亚的,周扬的,约翰的,每一个都很熟悉,却又陌生到不可思议,秦天双手抓着脑袋,感觉自己已经快呼吸不过来了,他大叫一声,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这真的有些嘲讽,自己的婚礼被破坏了,自己竟然没用地昏了过去? 秦天没过多久就在家里的床上醒来了,蒋亚和助理在照顾他,蒋亚拿掉他头上的湿毛巾,问:“有没有什麽不舒服?” 秦天摇摇头,慢慢地想起了在教堂发生的事,问:“我怎麽会昏过去的。还有,那个周扬呢?他到底是谁?为什麽不让我们结婚。” 蒋亚看他的眼神难得地严肃正经,把湿毛巾放一边,又让他坐起身来靠在抱枕上,蒋亚说:“以前的不愉快记不得比记起来要好。你只要知道,你和周扬……嗯,以前相处的并不愉快。现在你不记得他了,就别执着那些事了,我们不理他,好吗?” 这得多不愉快,才能来破坏人的婚礼?简直丧心病狂了。 63.沈默的爱 “他人呢?” 蒋亚扭头望了望窗外,撇了撇嘴说:“可能还在门外站着,你只要回家了,你不让他进来,他不能骚扰你。” 秦天点了点头,他直觉周扬是个太过可怕的人。虽然不知道以前他们发生了什麽,可周扬在抢婚现场表现出来的行为让他恐惧到极点。虽然当时因为愤怒和一无所知,他显得很义正言辞,但现在再细想,当时自己的腿都是抖的,他怕这个男人不让他结婚,更怕他伤害自己,即使那个男人看上去像个受伤的野兽。 “很晚了吧,你先去睡吧,我看会书也去睡。”秦天觉得很累,脑袋还是一阵阵的发胀。 “不要给他开门,记住了麽?” 谁会给那种人开门,他不知道两人的恩怨情仇,回头被报仇了还满肚子冤枉呢,这种人真是有多远离多远最安全了。 秦天起床活动了下身体,洗了个澡,看了会书也睡不着,突然听外面响起了惊雷。 撸撸岛的天气基本上很好,但毕竟是海岛,如果海浪不平静,挂起了暴风雨,那几乎家家户户都不会出门,海神的威力可不是一般人能领教的。 听着雷神,经验让秦天知道,今天的雷暴雨小不了。可能明天又是阴天呢,不出太阳,他也不能去画画。 不出他所料,几分锺後倾盆大雨就哗哗哗地往下倾泻,秦天听着雷声雨声,突然想起,那个周扬不会还在外面等着吧? 虽然觉得没人会那麽蠢,在外面淋雨,但好奇之下,秦天还是走到了看得到大门放心的那间房,透过窗户望去,果然有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不是周扬又是谁。 周扬一直没有离开过,在看到秦天昏倒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再一次深深地後悔自己怎麽又不知好歹地刺激了秦天,医生明明告诉过他,被催眠的病人并不稳定,他们的记忆只是被封存了,而不是被抹杀,缺失一段记忆让他们在某种场景下十分脆弱,特别是那样的场景涉及到他被封存的记忆。 他担心秦天有事,想跟着他进房间,守着他,至少看到他安然无恙後才离开。可是保镖根本不让他进屋,他出钱请的助理说:“周先生,当初你聘请照顾秦先生,特地叮嘱,哪天如果你要违背秦先生的意志做某些事,如果我有能力一定要阻止你,你还记得麽?” 他当然记得,就是为了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再一次伤害秦天,他甚至让助理完全不需要听他的,只要照顾好秦天,保护好秦天,就已经是他两百万年薪工作的全部内容了。 进不了门也没关系,他就站在秦天家的门口,等着看他卧室的灯亮起,再熄灭。如果第二天他会出门,那自己就在旁边偷偷摸摸地看他一眼,确定他安然无恙,就已经足够了。 雨下得越来越大,周扬不想走,好像离开秦天几米开外,他和秦天之间那已经细到任何风雨都能打断的联系就会荡然无存。他像个孩子一样蹲在地上,把脸埋在手心里,巨大的痛苦掩藏不住了,雨声却很尽责地掩藏起来他的哭声和泪水, 秦天不知道他为什麽那麽悲伤,仅仅用看的,他就能被这样的悲伤感染。可是他仍然不敢让周扬进来,就在那个暴风雨的夜里,周扬在雨中哀嚎了一整夜,而屋里的秦天,看了一整夜。 雨到了凌晨时分才停,秦天一晚上没睡,人倦乏的很,看到周扬一身狼狈,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吩咐助理:“你去给周先生一套干净的衣服,顺便请他喝一杯热茶,我要去休息了。” 助理也没想到周扬会这麽在雨中自虐一晚上,见到他的时候,十分惊讶,他说:“周先生,你何必。” 是啊,他何必,他这一辈子,何必? 周扬苦笑了下,拒绝了他的衣服和热水,只是问:“他怎麽样了?身体还有没有问题?” “应该没了,现在去睡觉了。” 周扬点点头,心略微地放回了肚子里。他有点僵硬地转过身,想到什麽停下了脚步,扭头说:“照顾好他,像我以前说的那样,即使是我,只要他不愿意,也要以他的意志为先。” 说完後,颇有点跌跌撞撞地走回海滩,回到了自己的房子。 秦天以为周扬会离开撸撸岛,可周扬没有,他像是知道秦天不喜欢他,於是很少来借故接近秦天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离岛的打算,他像他所说的那样,默默地守护着秦天,甚至做好了秦天会和蒋亚再次结婚的准备。 对此,秦天一无所知,没有那个男人出现在眼前的生活,让秦天惬意了很多。他当然也不会去关注周扬在做什麽,周扬对他而言,不过是个可能以前和他有纠葛,又奇奇怪怪的陌生人罢了。 因为婚礼的事,蒋亚和约翰修成了正果,约翰向蒋亚求婚,希望她能嫁给自己,将来无论两人要去哪里都可以,他都愿意为了蒋亚放弃现在的生活。 秦天觉得自己功德无量,虽然那场婚礼那麽的乌龙。 人人都幸福了,所以他果断还是应该出岛去猎艳?三十多岁的年纪,是多麽的需要爱情的滋润啊! 让助理给准备了环球旅行的路线,秦天收拾了行囊,洋洋洒洒地坐着快艇去了撸撸岛最近的城市转机,打算先从欧洲玩起。不过作为一个视自由如命的艺术家,秦天没让助理给安排酒店,谁知道他会在哪儿突然就停留个十天半个月的,这点小事还是自己来吧。 欧洲的每个国家都很小,拿西欧说起,英吉利海峡的这头大陆,法国,意大利,德国等地方,逛一圈都用不了几天。在法国的时候,和热情的法兰西姑娘约会,尝便法国的美食,把去卢浮宫当做日常。在德国,慕尼黑的啤酒没少喝,在意大利,威尼斯的船坐得不过瘾,在船上乱晃摔下了河被船夫救起,最後在意大利一个酿酒的小镇住了下来,白天出去写生,晚上就在酒庄的热情推荐下,喝一桶新酿的葡萄酒。 法式红酒和意大利的红酒在口味上,区别颇大,其实比起来,秦天更喜欢意大利的红酒,他这人酒品好,很少发酒疯,缺点就是对自己的酒量把握不太准,红酒又後劲足。 前三天喝完了还能优哉游哉摇摇晃晃地回房间,今天晚上的酒格外香醇,他不小心多喝了几杯,眼前的东西都变成了双份,老板用意大利语笑着调侃他,边打算扶他回去。 “No,Icandrinkmore。”(我还能喝呢)秦天还不知死活呢,靠在扶着他的男人身上,酒醉让他的身体从内部散发着寒气,身边人的体温很舒服,气息又特别温暖,秦天傻乎乎地把全部的重量压在人家身上,一步一蹒跚地往酒店走去。 64.几分醉,几分醒 秦天是彻底低估了红酒的威力,他脑子几乎是不转了,沈得跟灌了铅似的,眼前所有的景物都模模糊糊的一片,几乎是被拖着进了自己的房间,又被放在了床上,眼皮一重就想睡觉。 “衣服脱了进被子睡,你这样会感冒。”也不知道老板怎麽就突然学会了说中文,还这样的字正腔圆,秦天没力气去想,被老板带着,把身上的衬衫脱掉了。 “裤子……唔难受……”他蹬着腿,希望老板好人做到底别光顾着他的衣服,脱掉衣服感觉人舒服了不少,相比较而言,还被束缚在裤子里的下身就没那麽好的感觉了。 男人动作一滞,看着秦天把手指伸进嘴里无意识地咬着,水水的眼睛因为酒醉而迷离万分,赤裸的上身比以前又瘦了不少,在酒精的催化下看上去单薄孱弱又吸引人,两颗小乳尖仿佛是受凉了,微微的挺起,十分招人疼爱的模样。 他小小地吞咽了一口口水,从善如流地解开秦天的皮带,他万般配合地抬起屁股让长裤可以顺利地脱去。黑色的三角内裤之下,埋伏着好像也喝醉了的东西,羡慕身体的别处可以光裸着,秦天主动地把内裤也拽了下来,一点都记不起来还有个陌生人在自己身边看着呢,翻了个个,侧躺着,抱着枕头就要睡觉。 周扬滴酒未进,身体的感官却跟喝醉了差不多,他的思考能力在他日思夜想的身体面前急速地退化,明明知道自己应该帮他盖好被子,然後就消失不见,像最近这段日子每天都在做的那样,默默地守护着他。可是他爱的那个人就这麽大大方方地袒露着身体,全裸着,在白色的空调被上,美丽得灿烂夺目,让他连眨眼都不舍得。 怎麽就能这麽没有自我保护的意识,如果送他回房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别的男人,亦或是那麽酒庄老板,他会遇到什麽样的危险可想而知。 这样的联想让周扬妒火中烧,原来的自我克制瞬间被推挤到了心灵的小角落去,他快速地脱去身上的衣服和裤子,躺在秦天的身边,搂住他因为醉酒而火热的身体,抱得紧紧的,像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一样,紧得仿佛要把他揉进胸口,血液交融。 抱抱他就好,他只是想再抱抱秦天而已。 “唔……”习惯了一个人睡的秦天怎麽都不舒服,想挣扎,可是这样的温度又让他很留恋,他开始肆意地乱动了起来,仿佛是想寻找一个合适的位置,时而疏远了些,又因为舍不得而再次贴近,这麽磨蹭之间,连两人的腿都不知不觉地交缠在了一起,周扬额头开始出汗,隐隐地就感觉身体有些不对──他的性器在秦天无意识的挑逗下勃起了,胀痛着叫嚣着要发泄,可秦天却丝毫没有察觉,还在加深这样不负责任的挑逗。 终於,他找到了最舒服的位置,脑袋埋在周扬的胸前,任他搂着自己,一只腿搁在周扬的腿上,几乎算得上毫无遮掩,可以随时被人入侵的姿势。 这也太过诱人了,周扬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在此刻完全不值一提,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放开秦天,去冲个冷水澡,或者离开,可那样太痛苦太痛苦了,他像个饿了三天滴水未进的人,突然见到肉香四溢的大餐在自己面前敞开着,饥肠辘辘的肠胃根本抗拒不了这样的诱惑,即使知道大餐是有主人的,他没有资格享用,还是忍不住伸出了手去,轻轻地,充满欲望地抚摸着秦天的後背。 秦天被摸得舒服,慢慢地从鼻尖逸出一些呻吟,他可能是在做什麽美梦,心情不错的样子,嘴角还带着笑容,呼吸间还带着些红酒的余香,魅惑着周扬接近他,小心翼翼地含住了他的唇。 天雷勾动地火。 周扬已经快要忘记和他接吻的感觉了,可仅仅是这麽不着痕迹地碰触,流窜在彼此之间的快感却不能被忽略地无限放大起来,周扬的心脏被电流击打得失去了正常的频率,血管里的血液叫嚣着,狂乱着,他满怀虔诚地把怀里烫热的身子搂紧,尝试着用舌尖挑开他的唇。 那太过顺利,柔软而火热的口气被入侵,满含酒香的佳酿被男人贪婪地舔舐到自己的嘴里,舌头被慢慢地挑逗着,连敏感的上颚都不被放过。 秦天喘不过气来了,他伸出手想推开身上的人,呻吟之声不绝於耳,可再打的力气都仿佛是杯水车薪,等他被吻得满脸涨红,气喘吁吁时,男人才放开了他。 像一个娃娃一样被正面翻了过来,身体被羽毛轻轻刮过一般的触觉让秦天又享受了起来,他闭着眼睛感受着身体的每一寸被柔柔地吻着,挑逗着,有些地方,还被牙齿啃了,但一点都不疼,反而麻麻酥酥的,舒服的很。 “唔……”乳尖享受到了最好的待遇,被当做稀世珍宝,吮在双唇之间,吸吮着,舌尖卷过乳粒,刺激的快感贯穿二来,秦天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连没被碰到的下体都开始有了感觉,比每次例行公事用右手发泄欲望的时候更强烈的渴求,极度地希望身上的人能帮他摸一摸。 他扭动着的身体暗示着什麽,周扬再清楚不过了,他的亲吻逐渐下移,在他可爱的肚脐上画了几圈,用嘴唇拉扯他森林处的毛发,秦天的味道像是最迷人的毒药,自己沈浸在他的世界中,早已经万劫不复,无处可逃了。 “啊……”勃起着的,通红的性器被周扬包裹在嘴里,湿漉漉的口腔尽职尽力地吞吐着,吸吮着他敏感的头部,两颗蛋蛋被不轻不重,充满技巧地揉捏把玩着,秦天的叫声逐渐高亢了起来,本能地挺起腰部把性器送得更深,把周扬的嘴当做发泄的渠道用力进出着。 阴茎充着血,勃起的青筋越发坚硬和明显,海绵体膨胀带来的快感贯穿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酒醉的大脑反应有点慢,他很爽,又很难受,大腿在发颤,身体在发酥,屁股痒痒的,涨涨的,再努力地摩擦都似乎到不了高潮,那很困难的样子,明明就差一点点就要射精了,可是就是到不了。 65.危机或者转机 秦天呜咽了起来,他想抽出阴茎自己弄,周扬却把他的屁股抬高了起来,灵活而充满热度的舌尖舔了舔他可怜的想要释放的囊袋,往下来到了一直在微微蠕动,渴望被口水浸润,被硕大的阴茎插入的地方。 秦天不是个天生的零号,甚至,他一度以为自己才是那个当一号的。当年因为太过爱自己,他没有执着谁上谁下的问题,相爱的人从一无所知的恋爱新手一起摸索着让彼此更快乐的方式,他的身体充满期待地向自己敞开,到最後更是敏感得就像天生为他打造的那样,带给自己无限的满足和快感。 後穴被侵犯的次数多了,逐渐食髓知味起来,有时候仅仅是被自己用手指玩弄几下,就能湿湿地咬着人,插入的感觉太过完美,周扬爱死了把他干哭,但还紧紧地搂着自己的脖子不放,生怕自己离开他的秦天。 “宝贝,这儿,想不想要?”他伸出手指在穴口摩挲了几下,那儿受了刺激,小小地收缩了一下,手指却没长驱直入进去扩张,取而代之的是周扬的嘴。他没等秦天的回答,低下头在穴口吐了口唾沫,看着小穴淫靡地,几乎把白色的唾液吸进去的样子,按耐不住吻上了那个地方,像情人间的接吻那样,毫不嫌弃地舔了起来。 穴口哪里经受得了这样的刺激,被口水润湿得痒痒的,才被这麽舔几口,就乖巧地张开了,让人可以侵犯到更里面的地方,秦天下体又舒服又难受,後面其实被弄得很有感觉,但舌头只能舔到那样的深度,怎麽都有点隔靴搔痒的意味。 他自己握着自己的阴茎小小地套弄,跟随者舌头在你们模拟性交出入的节奏,里面很酸,很账,还很湿润,不知道是男人的口水,还是因为动情而分泌的淫水,在舌头的侍弄之下发出些奇奇怪怪不堪入耳的声音,秦天却一点不觉得羞,他喝醉了,出了满足本能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思考能力。 舌头破开内壁後,肆意进出的节奏越来越快,忽然,秦天高叫一声,一个过於敏感的地方被碰到,整个人被电棒击打了一下,尾椎一阵酥痒,大脑浑噩着发出了被满足的指令,前头撸着的阴茎激动地喷出了白浊,整个人瘫软着倒在了床上,高潮的快感和余韵在身体四周弥久不散,四肢轻轻松松的,心脏的频率逐渐恢复了正常,人也不冷了,他迅雷不及掩耳地进入了梦乡,连身上的精液被周扬一口口地舔着都不知道,只感觉自己做了个很美好的春梦,带着那些快感睡得又沈又甜,再无他想。 周扬没有做到底,能够放肆地和他爱的人亲密对他来说已经太超过了,如果他们真的做到最後,秦天一定会知道,到时候又不可收场了,这个结果他承受不起。 借用了秦天的手让自己也得到了释放,周扬收拾干净彼此,把他放进被子里,每一个被角都掖得妥妥的,在他额头万般留恋地亲了好几下,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秦天醒来,觉得浑身舒坦,好久没有这种连毛孔都被打开的通透感了,难道这酒庄的红酒还有打通任督二脉的作用?秦天一个高兴,订了十箱红酒让老板给运到他家去,打算在这里喝个够本,每天的任务就是吃喝玩乐,醉生梦死好了。 接下来的旅行计划,让秦天觉得欧洲简直就是他的幸运之地,每天都有不同的让他高兴的事。 在法国的普罗旺斯,他想吃小镇上最有名的一家店做的薰衣草蛋糕,可那家蛋糕店每天只出一批蛋糕,秦天去晚了,连个渣都不剩下了,就在他遗憾的时候,店里突然来了个男人退了他之前订的蛋糕,并且愉悦地把蛋糕让给了他。 在英国泰晤士河边上,他想坐船,却发现自己的钱包放在酒店没有带出来,一阵沮丧,一个小女孩跑来送了他一张价值70磅,从可以在泰晤士河上最美丽的河段上航行的船票,说是今天的特别活动,请他免费上船,还有豪华的英式下午茶。 虽然英国的食物真心难吃,但下午茶还不错,秦天在泰晤士河上看的日落,突然就觉得自己很寂寞,这个时候,如果有个人,能够陪在他身边和他一起享受美食和美景那该有多好。 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秦天摇摇头,怎麽想到了那个人,开什麽玩笑? 英国的最後一站是福尔摩斯的故居贝克街,这几乎是到了伦敦的游客必去的地方,秦天对大侦探没什麽兴趣,倒是对大侦探和小医生搞基的事比较喜闻乐见, 伦敦的晚上却远没有秦天认为的那样平静,贝克街附近有一条连警察都插不了手的着名黑街,妓女卖淫,流浪汉偷窃抢劫简直是家常便饭。秦天从贝克街走出来,人生地不熟地迷路了,可能是下雨的关系,夜晚的伦敦又潮又阴,他走在黑漆漆的小街上,旁边的路灯年久失修,一闪一闪地晃得人眼晕。正想拿出导航找这儿是哪里,突然从前方窜出了三个面容猥琐衣衫褴褛的流浪汉,说着也不知英国哪个乡村的方言,把秦天包围住,其中一个伸手抢夺他的包,另外两个亮起了刀子,示意他老实点。 如果这时候秦天再不知道他是遇到抢劫那他就是脑子坏掉了,他大叫着help,想抢回他的包,你们虽然没钱,但有他的护照,丢失了会很麻烦。 三人见他反抗,刀子挥舞了上来,其中一人一觉把秦天踹倒在地,秦天胃部中招,疼得像翻了过来似的。一人上前还要对秦天拳打脚踢落井下石,突然从黑暗中窜出了一个人,在秦天被揍前护住了他,和那三人打了起来。 66.井底的告白 秦天吓得一身冷汗,摸出手机想报警,那头周扬已经解决掉了一个。 “小心!”秦天大叫一声,一个摔倒在地上的流浪汉不知什麽时候爬了起来,操起发亮的水果刀就往周扬後背捅去。他心里挂念着秦天,一直分神往他这里看,他直觉这下挨定了,身体却来不及躲开,水果刀深入到背部,然後连秦天也脑袋一疼,被重物击晕了。 秦天醒来的时候,全身上下都是痛的,他好像是在一个狭小而潮湿的地方,外面还下着毛毛细雨,摸了摸脑袋,後脑勺还略微的肿,晚上的星星倒是很多,等他再清醒一点睁开眼睛,郝然发现自己是在一口枯井里,而周扬,正靠着枯井的井壁上打盹。 “周扬,我们怎麽会在这里,你怎麽样了?要不要紧?”秦天去拉扯周扬,一摸吓一跳,周扬的皮肤滚烫,人也似乎迷迷糊糊的,秦天突然想起来,周扬是受了伤的,把他身体一翻过来,腰肌处蕴了一摊血,看着十分骇人,周扬的脸色苍白着,很是难看。 “喂你不要昏过去啊,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秦天推了他好几下,周扬终於醒了过来,眯着眼睛看着他,对他笑了下。苍白的嘴唇张开,似乎在说什麽,秦天凑近一听,他说:“我没事,小伤罢了。” 他不知道,对於周扬而言,挨了一刀也没什麽,即使有生命危险也没什麽,至少让秦天愿意主动地靠近了,真的,真的很值得。 “你都流了那麽多血,还小伤!我就觉得这人就是有病吧,他们要抢东西给他们就是了!你这样为了我拼命做什麽!”秦天心乱成了一团,他不知道为什麽自己会那麽害怕,可能比自己受了伤快要死了还要害怕。 黑暗中他看不清楚周扬的神情,空气中的血腥味却越发的明显起来。不敢伸出手去摸他到底受了多重的伤,秦天眼泪不断地往下流,搂着周扬,如果他因为护着自己死了,他该怎麽办?即使他不喜欢周扬,也不希望他为了自己而送了命,他会一辈子过意不去的,更何况他根本不知道周扬为什麽要为了他做那麽多,完全记不起来。 “秦天,真的,我没事。”周扬扬起了嘴角,摸了摸秦天的脸帮他擦去眼泪,强打起精神说:“不要哭宝贝,我爱你,我愿意为了你死,为了你,做什麽都是可以的。”真的是老了啊,以前年轻的时候,受过什麽伤都不以为意,身体的复原能力非常强。他还记得他的肩膀受过伤,秦天每天为他换药,关心他的眼神他到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 “你有病!说什麽爱不爱的!你不会死的吧?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你凭什麽为了我死!你让我怎麽办!周扬你别睡,你给我清醒一点!” “不睡,我不会睡的。你别哭啊,我陪着你就是了……”秦天完全没有办法想象如果周扬死在他身边他能怎麽办,在这麽个荒郊野外,仔细听好像还能听到狼的嚎叫的枯井里,如果周扬死了,那他一个人要遭遇到怎麽样的恐惧?他可能连一分锺都受不了。 狠狠地掐一下自己的大腿让自己不至於意识昏迷,周扬靠在秦天的身上汲取他的温度,在这麽个夜晚,他怀抱着自己的太阳,一点都不觉得阴冷,反而心里很暖,他想,如果他能死在秦天身边,那他没有什麽不满意的,生活一定待他不薄了。 “你还在发烧,我的包被抢走了,怎麽办,我们得想想求救的办法,你必须去医院。”秦天止住了哭意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盖在周扬身上,伦敦的春天雨是下个不停的,虽然盖着被打湿的外套可能没什麽用,但秦天必须为周扬做点什麽,为他们做点什麽。 “等天亮,说不定会有人来。我们说说话好麽?聊聊,随便什麽……” 秦天的心情很慌乱,他不知道这个时候有什麽好聊的,可是他知道不说话周扬可能真的会睡过去,於是绞尽脑汁地想话题:“你跟我说吧,你是怎麽认识我的,我们之间到底有什麽恩怨情仇,你为什麽一直缠着我?还一直跟着我?我什麽都不记得了……” “我爱你。” “什麽?” “我一直爱你,但我做错了事,让你讨厌了。我放不下你,所以才会一直缠着你,跟着你。我不会告诉你我们之前发生了什麽,因为那是连我都想去忘记的,秦天,你只要知道,我爱你就可以了。” 哪有这样强卖强买,他说爱就爱了?自己明明什麽都不知道!秦天被这样的告白搞得心口有点闷,想把周扬推开,男人脆弱的样子又让他於心不忍,他看着周扬苍白的脸色,不得已把他搂得更紧些。 “知道说这些可能会让你困扰,我已经决定了好好在背後守着你就可以了。我很抱歉,秦天,抱歉打断了你和蒋亚的婚礼,你爱谁,愿意和谁在一起都好。我自己一个人难过就可以了,我希望你幸福,做快快乐乐的秦天,这个幸福是不是我给你的不重要。我真的想明白了……” 他在说什麽啊?自己一句都听不懂!秦天摇着头粗暴地打断他:“你觉得你在背後守着我,然後一路跟着我,不时出现我就不会困扰了麽?你知不知道想不起来自己的过去多让人不舒服?我每次见到你都觉得很熟悉,又想不起来,我莫名其妙地不喜欢你,但是我也不喜欢别人,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谈过恋爱,有没有爱过谁……守护我?谁要你守护了,你太自作多情了。” 说出这些话,秦天才意识到,这个男人给了他那麽多困扰,他似乎总能触碰自己被封闭的那段记忆,也许是关於痛苦的,本能地就想逃避,但是周扬如影随形,连躲都躲不开。 67.我快死了 “秦天,我快要死了。” “你胡说什麽!说了明天会有人发现我们的。” 周扬摇摇头,月光下,笑得很淡然。在身体还受着伤,发着高烧的时候,再一次被秦天说讨厌,说自作多情,周扬突然觉得自己这辈子非但不可能再拥有他,连接近他,也会让他不快,归根结底,他的存在本身,就是秦天不喜欢的存在。 “你可不可以省省好,满足一下将死之人最後的要求。” “周扬你够了,我为什麽要满足你最後的要求?你不许死听不懂人话麽?!”秦天暴躁地不得了,抓起井底的干草就往周扬身上扔。 “你亲亲我好不好,我知道你讨厌我,但,你可以不当我是周扬,就当是个陌生人,你施舍我……好不好,就一次……然後我死了也不会有遗憾了……” 这周扬发烧烧坏脑子了吧?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提这种建议不是神经病又是什麽?正常情况下秦天才不可能答应这种要求,但可能是因为他太怕周扬真的不声不响地离他而去了,或者是因为井中的氛围太过诡异,反正他也解释不清楚他是怎麽想的,慢慢地,慢慢地凑近了周扬,把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周扬的唇温度比他高上不少,接触到的时候,一股暖流源源不断地传来,秦天本来就已经冷得哆嗦了,突然有了暖源,不自觉地贴得他更近些,两人的唇交缠在一起,彼此似乎都不满足这种只是浅尝即止的触碰,吻不知不觉变得火热起来,秦天不知道周扬为什麽现在这样了还能有那麽大的力气吻他,他的舌头被吮得发麻,像个从来没接吻过的处男,整个身体都在周扬怀里发抖,张着唇让他挑逗自己的口腔,舌头,上颚,似乎连每一刻牙齿都没有被遗漏,等他气喘细细地推开周扬时,人已经软得不像话,看着周扬的眼神充满了湿意,也不知是不是外头的雨打进了眼眶,盈满了起来。 两人的身体都湿润不堪,贴在一起,黏腻的很,双唇不时地交接,秦天发现自己竟然很喜欢吻周扬的感觉,他脑子有点糊涂了,只知道仿佛全世界只有这个男人他是可以触碰到的,都已经不用管他是谁,也不用管他和自己是什麽关系。 两人也不知道吻了多久,周扬的手伸到了他的衣服里面,摸着他的背部肌肤,每一个抚摸都充满着柔情与爱意。秦天的身体颤抖了起来,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却全然不知是因为什麽,只觉得这种拥抱和亲密太过熟悉,好像他以前经历过了许多次,就是被这双手抱着。 他们就这样紧紧地相互抚摸着取暖,不时又亲吻着,等到天亮的时候,秦天已经迷迷糊糊地睡在了周扬怀里。 “起来了,秦天。”秦天睁开眼睛,果然天已经大亮,雨似乎是停了,郊外的空气很好,温度也升高了不少。 他第一时间探了探周扬的额头,发现他的体温已经比昨晚上好了太多,惊讶道:“你身体真好,这样都能退烧……” 周扬笑笑,摸了摸他的脸,能够把他抱在怀里几个小时,还是他心甘情愿的,自己那些小伤小痛根本影响不了自己半分,精神上愉悦起来,意志就跟着坚强,到了早上,身体竟然好上了许多,後背的血也止住了。 “如果我们要被困在井底几天几夜,饿也会饿死的。不过如果我先死了,你可以把我吃掉。” “胡扯什麽?你的肉不能好吃吧。”秦天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来仔细观察他们所在的地方,这个枯井其实并不高,大概三米左右的样子,但是井壁太滑,没有攀附物根本爬不上去。 “试试看叫救命?”秦天提议了下。 “估计叫不了几小时,你嗓子就哑了,我会心疼。” 秦天脸一红,嗓子哑了也比在这里饿死还被逼着吃人肉来得好。他放声对着井口大叫了几声help,可是这儿肯定人烟稀少的地方,被路过的人救起来的机会极其渺茫。 秦天蹲坐了下来,垂头丧气和周扬闲聊起来:“我原来以为,这几天都是我的幸运日,每天都有好事发生,没想到老天打算给我来一下狠的,周扬,死我倒是不怕,可是我家还有那麽多花鸟鱼虫呢,我死了谁照顾他们啊。” “我也有小天。” “你说你的狗儿子?对了,你为什麽给他起这个名字。” “是你起的。” “……” “你把它抱了回家,当我们的儿子养,还起了这个名字。秦天,不管你记不记得,我们曾经确实过了一段很幸福的日子。失去了你的这一年,我每天看到它就想到你,以前还不觉得这只小二货有什麽好的,後来怎麽看,都觉得像你,长的像,脾气也像。” “我一点都不二好麽?请别把我跟一只哈士奇比!”秦天别扭地吼了一句,起身踢了一下井壁,嘴里骂道:“口口声声地说和我在一起过,又不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麽。” 突然他踢了一脚的地方感觉到声音有些异样。周扬也收拾起了玩笑的神情,起身过来用旁边的小石块敲打了一下那块声音听着很空的井壁。两人对视一眼,用手上的石头狠狠地往井壁上砸了一下。 那块地方很软,一砸就碎了,连带着附近几块石头都松落了起来。秦天兴奋极了,他看见了逃生的希望,边帮着扒拉石块边叫道:“这可能是人家城堡地道的入口,说不定还是什麽吸血鬼家族的……” “所以你打算去爬进去被吸血鬼吃掉麽?” “没看见是白天嘛!吸血鬼白天都睡棺材里的。” 总算扒拉出了一个够一人猫着腰通过的通道,阳光的角度问题,以至於看不清洞深处到底有些什麽,周扬说:“我先进去,你在我後面跟着,反正里外也就一条路,里面真有吸血鬼也是先吃了我。” 秦天没再理他的玩笑,说:“你还受着伤,如果体力不济,我可以扶着你。” 两人一前一後地往通道里走去,里面虽然漆黑一片,但慢慢地却能感觉到越走越宽阔。 68.结局 “周扬。”秦天叫了一声,前面却没有人应他,他慌乱了一下,随即又叫了一声。 恐慌感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蔓延了他,好端端地周扬怎麽不见了?这个时候难道不见是想吓死人麽? “周扬你给我出来!”身体被抱住,人被抵在密道的石壁上,心脏砰砰直跳,他被吓得六神无主,才想破口大骂,唇又被覆住了:“我在呢,不会留你一个人的,再也不会了。” “滚蛋,这种时候玩我,去死吧!”秦天没让他得手,狠狠地踹了他一脚,一个人想往前走,最终还是心软了,精准地牵住了他的手说:“好好跟着点,再走丢了我不会去找你的。” 前方的路慢慢看得到了一点亮光,好像是别人家的地下室,有半扇窗能让阳光从中透进来,秦天伸手把前面的门打开,拉着周扬走上楼梯,出口处竟然是一处废弃的哥特式民宅。 “谢天谢地,这都能让我们逃出生天。”秦天擦了擦汗,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和周扬的牵在一起,满满的手汗。他想抽出来,周扬却拉得死紧,说:“出去再说,这里估计也偏僻,我们还是得去求助。” 秦天想起来周扬身上还有伤,心一软,两人打开了民宅已经腐朽的门,外面阳光刺眼的很。 原来这个地方是一个荒芜了的庄园,他们走了半个多小时才看到小路,又是半个多小时,总算看到了羊车,淳朴的英国农民让他们上车,又回家开着车把他们送回了伦敦。 秦天在医院里陪着周扬住了两个礼拜,等他伤势差不多痊愈,快要出院的时候说:“我们的护照我都补好了,这次来欧洲也算是好的坏的都试过了,现在我想回去了,你呢?回家麽?” “嗯,回家。” 秦天有点失落,这些日子和周扬朝夕相处,其实感觉并不坏。他直觉自己所好奇的从前跟这个男人有莫大的关系,只有从他那里才能知道所有的一切,但他下意识又不怎麽想面对这些。 就当是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在这陪了他那麽久,也足够了。秦天想,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你没别的对我说了麽?”好奇怪,自己为什麽又问出这样的话?他希望周扬跟他说什麽? “谢谢。” “不客气……”太生疏了,秦天把剥好的橙子一片片地分好放在碗里,放到了秦天面前,说:“我明天就走,钱已经帮你都付好了,接下去的事,你自己安排行麽?” “嗯。” 他还操什麽心,又不是老妈子! 买了第二天回岛的机票,带着在欧洲采购的大包小包,秦天却没有一点归心似箭的心思,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有什麽放不下的感觉,自己又说不清楚也想不清楚,於是干脆不想了,把东西都收拾完,第二天就上了飞机。 “此次航班将飞往哈吉尔共和国首都哈吉尔市,航班预计飞行时间为七小时候二十分锺,请乘客们将移动设备关闭,航班马上就要起飞。” “先生,飞机登机口已经关闭了,您是怎麽上来的?这样太危险了。”空姐似乎和一个迟到了的乘客正在争执,那人不理空姐,出示了机票就往头等舱里走,走到了秦天面前。 “周扬?你不是也要回家麽?” “跟你回家,你收留我,好不好。” “……”秦天愣愣地看着他,没有做声。 “收留我,还有小天。让我在看得到你的地方呆着,不然我和小天都会活不下去。” “你都上飞机了,我能把你踹下飞机麽?”秦天莫名其妙地愉悦了起来,先前的失落都不翼而飞了。 这人,其实也没有那麽讨厌,反正他的岛那麽大,屋子也那麽大,收留一个人和一只狗,好像还不成问题?秦天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给自己盖上了毛毯,身上暖暖的,头一歪,嘴角含笑,睡了过去。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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