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向日葵是受害者的希洛祈，现在也忐忑不安，怀疑自己是否彻底被骗，他甚至立即联想到那七次H其实是GM早有预谋。对方是Lv 3，道具好、技能多，怎么可能任由他攻？
老玩家没有浪费时间，竖起第二根手指：“另一个问题。你不认为那个菲小飞非常可疑吗？”
希洛祈点头：“他很奇怪。我猜，他可能是被GM玩弄的玩家，不断在剧本世界流浪，回不去场外世界……”
他猛然想到什么，打开朋友清单，尝试把菲小飞加为朋友。不须一秒，系统就显示一个错误讯息：
＜系统讯息：抱歉，没有这个玩家喔！请检查你有没有输入错误！＞
犬耳男孩露出得意的笑容，他刚才听着菲小飞的故事时就进行过这种测试了。他清了清嗓子，用力宣判：“我猜他也是GM。”
“呃？”
“你说过，剧本第二天他在床上睡醒，你跟他聊了短短几分钟后又突然消失。如果他是普通玩家，会在床上睡觉吗？”
“……因为他真是个怪人。”
“每个游戏都有游戏规则。如果他是玩家，他突然消失的原因就是他身上有脱逃道具，可以瞬间转移。既然有道具，他用得着跟你聊几句家常话再逃？”
“嗯……”
“如果他是GM，一切就很好解释哦。”
“可是，我觉得他比较像玩家。”希洛祈把以前的记忆勾出来，目光坚定：“菲小飞他……在《十之一》士达的骑士受封仪式上，他一个人站出来，叫士达要面对自己的真心，最后被士兵抓走。如果菲小飞是GM，他大可以玩弄我，用不着做这种事引人注目。更何况，他从来没伤害过我，我跟他没有任何利益关系。他是我的朋友。”
清遥显然对神出鬼没的菲小飞心有疙瘩，挥挥手叹气：“是吗？不是GM，不是玩家，还有‘他是AI’的第三个选择。”
“呃？”
“如果玩家玩了几天就不玩了，被遗留下来的AI没有任何游戏常识，就会像傻瓜一样四处乱跑。这跟你所描述的菲小飞差不多喔？什么‘被神玩弄’呢，‘找不到爱人’呢，‘想回家’呢……”
清遥不愧是老手中的老手，这么一说，还真的完全解释得到菲小飞的奇异之处。Lv 1的菜鸟微微点头，觉得菲小飞很不可思议。
至于GM杜蕾斯，两人倒有相同的意见：GM纯粹是恶搞。为什么会找上希洛祈？纯粹是希洛祈倒大霉。
关于希洛祈的状况就此告一段落。小男宠这边本来也要禀告宙斯的事，不过主人疲态尽露，身上水水的衣服还没换，他故且打住，只在下线前笑盈盈地抛出一句。
“明天，我再告诉你吧，你肯定会吓倒喔。”
21. 后宫收成之日(节1)
无论是学生还是上班族，白天都是繁忙时间，往往要待到晚上才能上线。
昨日跟向日葵的密事使希洛祈产生心理阴影，他从下午完成习作后便抱着枕头在床上翻滚几个圈，挣扎到晚饭过后才进入《X Online》。
一睁眼，便见清遥坐在竹椅上抖着脚，一脸不耐烦。
“真慢，快跟我来。”
清遥刻意卖关子，主人亦不发挥好奇心，一句问题也没有就乖乖尾随小男宠。只要跟这个老玩家一起，心里便踏实，什么也不怕。
于是乎，主宠二人在快步走了十馀分钟后，离开了浮空岛第一层的主岛，用汽球的飘法，在A42离岛登岸了。
离岛活像充满夏日风情的沙滩，一棵棵芭蕉树将沙滩包围，夜风使一片片的长叶子上下摇摆，扇出带着树香的气息。
浮空岛没有海水，脚下的沙子非常松软，若是不张开双手维持平衡就会摔跤。走在前头带路的男孩子却行动轻灵，每进一步，小小的黑耳朵就会晃向一边，可爱得紧。
希洛祈在后面看着，想像着逗弄清遥会得到怎样的回应。这时在石阶处突然冒出几个男性，最先赤脚飞奔过来的，是一个比清遥更正太的小男孩。
“遥哥哥！欢迎回来！”
清遥笑吟吟地走上前，抱着男孩，又亲了亲脸：“小五今天也很好精神呢。”
“嘻嘻！”
“哟，后面是黑二和傲三吧？”
另外两个身影姗姗来迟，态度冷淡地跟犬耳男孩打了招呼，男孩倒是热络地回应，笑得极乐。
希洛祈惘然地停下脚步，无法踏进他们的小圈子，直到清遥把他拉过来，当着众人面前用力啾向希洛祈的脸颊。
“这个是我的宝贝主人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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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行的路上，越来越多AI凑过来。他们本来是要看清遥和宙斯赌约的结局，现在则清遥的宝贝男人重重包围，除了强制要求自我介绍，还少不了问长问短。
“你是攻还是受？什么属性啊？”
“呃，我现在是诱攻……”
“啊？真是看不出啊！”
“你哪里像攻？”
大家好像没有恶意，但听起来就是令希洛祈胸口憋着的不爽。
“那个那个！你跟清遥在床上谁攻谁受？”
“喜欢用道具吗？”
希洛祈不好意思地盯着清遥的背影，搔搔脸说：“我、我们没有真的做过……”
“咦、咦、咦？不会吧！”
“你们不是情人吗！怎么会……”
希洛祈不知从何解释，微微红了脸，干脆用傻笑来打发。
只领先主人不足十步的清遥却没有留意后面的八卦，他与黑二默默讨论赌约的最新状况。宙斯虽然努力接近冰零，但那个像竹子一样的冰山受别说吻宙斯，连瞅一眼也露出满满的厌恶，令那个自认爸爸的家伙心灵大受伤。
黑二说：“你赢定了。我们当中最快接受宙斯的天七，也花了足足一星期才肯跟宙斯说句‘早安’。”
“更河况是冰山受。”清遥奸笑，他早已运筹帷握。
人类玩家的心理难猜，不过等级低的冰山受AI，其行为模式，很容易便能推算出来。那么，得出的结论便是“正常情况下，冰零不可能甘心亲吻宙斯”。
一群人闹哄哄地进入屹立于平原上的雪色城堡，渡桥之时，希洛祈千辛万苦地挤到他的小男宠身边，嘴上没说话，倒是偷偷地发短讯：
“这些人是谁？都没有名字，只有一串像是ID的数字，跟以前见到的宙斯AI一样。”
看来主人还不笨。清遥的嘴上在调戏傲三，垂在腰间的左手却敲着隐形键盘：“没错，这里是宙斯的根据地之一。”
希洛祈顿时呆了，不知该怎么回应，不可置信地环视身边的男生们。宙斯是抢掠新手AI的大坏蛋，但这里的AI个个笑容灿烂，全然没有被虐待的痕迹。
进入客厅后，AI们散开了，只剩黑二的五人小队带着主宠二人上到二楼。他们听从清遥的要求，打开某个房间的木门，霎时间，希洛祈瞠大双目，将愕然写满了脸上。
亚沙躺在床上，安宁的睡容跟雪色无垢的被子融为一体，浅浅的稻麦色细发卷在眼睑上，宛如做着甜梦。
希洛祈百感交集，他的AI跟从前一样，那张睡脸多么放松，就像以前他睡在自己的大腿上，抱着满满的信任。希洛祈不欲叫醒他，仅为他盖好被子，出神地再看了一阵子。
看来，过得还不错的。
亚沙在宙斯手下过的，并不是他所忧虑的，被恶意的硬壳囚禁的黑色日子。亚沙的生活，应该过得跟其他AI一样好，经常可以展现笑颜。
反过来想，他未必能为亚沙带来这种幸福。
不能为亚沙带来爱情的主人，也许，并没有资格让亚沙跟在自己身边。
希洛祈和清遥什么也没做就退出亚沙的房间。黑二松下戒备，这才领着两人回到一楼的会客厅。
21. 后宫收成之日(节2)
清遥陪在主人身边，直截了当地为主人讲解岛上的事情，同样坐在沙发上的AI们偶然也会加盐加醋，一唱一和。因为那个该死的人贩子大叔不在场，希洛祈天生的好奇心瞬间爆发。
“我不懂。为什么你们愿意留在这里？你们不回去找主人吗？你们喜欢了宙斯？”
“——不是！”诸位AI异口同声否定，彷佛“喜欢宙斯”此事是奇耻大辱。
希洛祈更不解。
“不喜欢宙斯，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去别的地方也没用！我们的主人已经不要我们！去哪里，我们能去哪里！”
健七拍着桌子站起来，张开嘴巴还想说下去，却被小队长黑二硬扯回金色沙发上。
黑二故作优雅地提起茶杯，鼻子往上吊：“我们每个都有不同的理由，这理由绝对不是喜欢宙斯。健七的主人是个为了自己就把AI送给别人的混帐，小五的主人已经没有再玩，造物弄人，我们的生活也很坎坷呢，哎。”
说完，他从金色花纹的茶壶倒出红茶，悠闲地吸入茶水的香气，完全没有生活艰苦的味道。
这时城堡大桥降下，隆隆地一落一升。当浩浩荡荡的脚步声从外面冲进来，看见来者的脸，希洛祈不禁火冒三丈，被时间冲淡的愤怒瞬间烧回来。
黑犬耳男孩用力握紧他的手，他咬着牙，吐了口气，这才把任何情绪从脸上压到心底，活像纸娃娃地抿唇而坐。
来者已踏入大厅范围，清遥故作熟稔地笑笑：“哟，你夺得小冰山的心没有？”
宙斯大叔勃然大怒，一下子跳到男孩旁边，指着主宠两人紧握的手大叫：“你们两个放手！小清遥，你不是答应要当我老婆吗！”
希洛祈还不知道赌约的事，只顾得着把自家男宠抱入怀里，整个人气势汹汹地挡在男宠前面，蓝眸子像海一样深沉坚定。
“清遥是我的人，他是我的男宠。”
说到一半，他发现这句不能完全反击宙斯的言辞，因为《X Online》是多夫多妻多男宠制的。他慎重地补充：
“除了我，清遥不会有第二个男人的，请你死心。”
此言一出，爱热闹的AI又吹起哨子，场上一片混乱。
“拍手拍手！爱的宣言让人鼓舞！”
“你明明说你跟清遥连上床都没有啊！”
“哈哈哈，没有上过床还算老公老婆？说谎说太大吧？”
“不、不……那个，不一定是老公老婆就要上床吧？”希洛祈把怀中的小温暖抱得更紧，慌慌张张地向大家解释。
宙斯像得不到玩具的大叔，原地跺脚：“希洛祈，你来当我的老婆！小清遥是我老婆的老婆！”
这胡乱的局势持续了大半个小时，别说AI们好像不会累，连玩家希洛祈跟宙斯都精力充沛地斗嘴，只有对一切没有兴趣的冰零坐在窗边看天，偶然朝嘈吵的同伴们一瞪。清遥也置身事外，很干脆暂时下线休息。
虚拟的世界逐渐更加昏暗，夜星起舞。当清遥吃完小食悠然回归，游戏里的身体仍跟主人亲密接触着，只有姿势略变：他仍枕在希洛祈胸前，屁股倒是掉落希洛祈的双腿间，有点危险。
周围的话题还是老样子。
“……就算我跟清遥不是真正的夫妻、主人男宠，也是感情很要好的同居人。如果他不是清遥，我不一定会跟他单独住在同一间屋子里……”
“哼，意外嘛！希洛小弟，你对小清遥挺用心！”
“所以，我绝对不会放弃他。他要是不玩《X Online》，我也不想天天上线做剧本。”
又在说什么蠢话呢？清遥缓缓爬起来，掩住主人的嘴巴，阻止那失控的暧昧发言继续传播。他看着窗外的幽林与空中的星辰，不疾不徐地问：“宙斯，赌约时间结束了吧？”
一言惊醒梦中人，大家全都回过神来。
“啊！”
“咦？对啊对啊！”
“快点叫祭司大人出来！”
“我早已经到了。”
在二楼楼梯的尽头，穿着祭司白袍的男生轻轻步下一级级的阶梯，姿态落落大方，胶质的高鞋在客厅中敲出清脆的节奏。
亚沙双手仍抱着书本，这回换成了薄薄的棕色本子，但丝毫不减他的安宁气质。希洛祈不可思议地观察，他记得，亚沙以前并不是这个连表情都淡不可见的孩子。
“桀桀桀！”宙斯一个大屁股跌入沙发，笑中追加了幸灾乐祸：“刚刚希洛祈那个负心汉说了什么，你听得一清二楚吧！”
祭司少年无起伏地说：“你早知道我在，刻意挑那问题吗？宙斯，你似乎很无聊吧。”
“我的问题不是重点！希洛祈的回答才是重点，不是吗！桀！”
宙斯狰狞的嘴脸根本无法令淡色透明的男生有半点动容——而理应有能力令他动容的前主人，他却没有瞟过一眼。
他只是遵照当初的约定，以祭司身份来到会客厅的中间，AI们都恭恭敬敬为他开路。
亚沙来到冰山系少年面前，问：“晚上九点已过。冰零，你有吻宙斯的脸吗？”
果不期然，大叔脸色变青，状似亲密地跟冰零狂眨眼打眼色，只是他们之间显然没有爱的默契，冰零看见大叔的造作行为，冰色的神情融化了，露出了厌恶的一角。
“下辈子我也不会吻他。”
对于这直率的回答，亚沙展露了满意的微笑，给大叔一个痛快的了结。
“我宣布，宙斯落败。从今以后，这个岛上的AI都是清遥的后宫。没问题吧？”
22. 爱情的倒影(节1)
“抗议！”宙斯压着玻璃桌站起来，口水飞溅：“亚沙误判！我没亲到冰零，小清遥也没亲到！凭什么他……啊！”
说到这里，大叔傻愣愣地撇向黑色小狗，终于明了对方的把戏。
在场还有天真的AI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清遥便绕着大腿，再度陈述赌约的内容：“谁先亲到冰零双谁就赢了，没亲到就是输。我们约定的是，宙斯赢了，我会成为他的男宠；宙斯输了，这些AI就是属于我的后宫罗。现在宙斯没亲到冰零就是他输，对不对？”
小五精灵地转动他的大眼珠：“嗯！所以我是遥哥哥的！”
大家好像还没从这诡诈的不公平赌博中回神，全都沉默了；比较聪明的几位则望向清遥和他的主人，思考今后的日子。
希洛祈听得半懂不懂的，只得出一个结论：
“所以，清遥还是我的男宠啊……”
这句喃喃自语的声量在安静的空间里扩大了数十倍。
清遥朗声咳了几下，将大家的焦点从该死的主人身上扯回来：“宙斯，你答应的事不会反口吧？”
宙斯并没动怒，他的双手交叉放在在胸口。刚才还是个爱吵闹的变态大叔，但该正经时意外地沉稳可靠，连半点小动作也没有，总算有点研究员的风范。
“……你的要求是我的AI成为你的后宫，不等于我的AI要成为你的男宠，是吧！”
“对喔。你的AI仍是你的AI儿子，只是同时是我的可爱后宫而已。”
将这数目众多的AI纳入旗下，未免太过火。恰到好处的赌约内容，才不会引起反效果，令这位Lv 5玩家食言。
宙斯把他刺刺的须根下巴摸了一圈，有点犹豫，显然是舍不得将自己的儿子们就这样卖给一个只认识了几天的正太。
不过，在他瞅了希洛祈一眼后，却爽快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