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既然上天给他个机会重新来过, 那么他希望这一世能够还够上一世欠的恩情。 内容标签: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徐安(瑭栩安) 1、回忆与重生 看着眼前的黑暗,瑭栩安感到了死亡的气息。空气越来越少,心揪得越来越紧。他大口大口地张着嘴,试图让空气进入体内,换来的却是更加窒息的痛楚。这是要死了么?瑭栩安不再挣扎,将自己抱成一团,慢慢的闭上眼睛,静静的接受着死亡的到来。或许这样就解脱了吧。 在死前的一刻,瑭栩安慢慢地回顾了自己的一生。他出生在一个很特殊的家族,确实很特殊,在他的刻意下,他对自己的家族一无所知。 他唯一的记忆就是小的时候没有父母,只有堂哥和伯父伯母,加上他四个人。很平淡也很……温馨的生活。虽然没什么记忆,不过应该还不错。 唯一的转折就是在自己五岁的时候的一次绑架。那一天,瑭栩安和堂哥被绑架了。在黑暗的小屋子里,两个孩子没有任何依靠。趁着绑架他们的人出去吃饭的时候,堂哥挣开了绳子,让自己躲在床底下,自己引开了危险。 后来等到伯父伯母找到瑭栩安的时候,他带着他们去找堂哥,最后看到的却是堂哥满是鲜血的尸体。 再接着,瑭栩安患上了幽暗恐惧症,再然后他又患上了强迫自闭症。在不断的重复着绑架与死亡的噩梦中,他反反复复浑浑噩噩的过了十多年。 当他从噩梦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离开了一直照顾着自己的伯父一家,离开了噩梦的地方,只身到了一座不起眼的小城市。只是他高估了自己的生存能力了,出事前,自己不过是个小学生,浑浑噩噩的十二年给不了自己生存的资本。被骗过,被伤过,短短一个月间,瑭栩安经历了人生百态,而最后的瑭栩安在一间小饭馆里当起了洗碗工。 这样的生活一直到半年前瑭栩安再次被伯父接回家才结束。 通过谈判,伯父终于同意让自己在外面生活读书,当然前提是要在同一个市里,跟他们保持联系,方便他们的照顾了。而今天,就是自己在这家小公司兼职的第三天了,却也应该是自己因被困在电梯里,幽室恐惧症发作而死的忌日了吧。 瑭栩安咧嘴自嘲一笑,缓缓地陷入黑暗。在意识灭绝的那一刻,他想着,这一世,自己欠下的太多了,如果有来世,一定,一定要一点一滴的还。如果,真的有来世的话…… 恍惚间,瑭栩安感觉有一双温暖的双手将自己抱住,而自己似乎听到了伯父伯母的声音。 “这孩子是栩字辈的,就叫栩安吧,瑭栩安,希望这孩子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伯父瑭衍衡沉稳的声音似乎就在眼前。 “栩安,栩安,很好听。小壡来,看看,这是可爱的弟弟栩安。壡儿有弟弟了,开不开心啊?”伯母江陌柔美而喜悦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自己不是死了吗?怎么可能又听到了……瑭栩安努力的想要睁开双眼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怎么也撑不开沉重的眼皮,就又陷入昏睡了。 一年后,瑭栩安呆呆的抱着奶瓶,终于接受了自己重回到了出生的时候了。而当初刚重生时就是自己的生母将自己交给伯父伯母抚养的时候了。而现在就是他的一周岁生日的时候了。在伯母江陌很有闲情的为自己举行这么一个复古的抓周大会上,瑭栩安呆呆的抱着奶瓶躺在大圆桌上望着天花板。而旁边大大的眼睛用期待的眼神眨巴眨巴的盯着自己的就是比自己大七岁的小堂哥瑭栩壡了。 “小安,看看喜欢桌子上什么东西,那个口琴,小安喜不喜欢,喜欢的就抓啊。”伯母江陌好奇的声音一直催促着栩安。据了解伯母一直都很喜欢乐器,虽然她自己五音不全。 “陌儿”,伯父瑭衍衡似乎略带责备开了口,“让小安自己选。”装作看不到一旁嘟着嘴的伯母,伯父继续说道:“小安,看看旁边那把玩具枪,很好玩哦。”貌似伯父一直都很崇拜军人,估计是把当军梦寄托在这了。 “小安,你一定要选那本书,要跟哥哥当年选一样的东西哦。”星星眼的小堂哥瑭栩壡急急忙忙的开了口。自己可爱的弟弟一定要跟自己一样。 栩安慢慢的将手移到口琴上,看到哥哥失望的耷拉着脑袋;将手移向书,发现伯父黯了黯眼神;再将手向玩具枪探去,伯母眨着眼睛似乎要……掉眼泪…… 撇了撇嘴角,栩安在六只眼睛的期待下异常果断的将手收回,抱着奶瓶,闭上眼睛,睡觉。 “小安,小安。”来自伯母不甘的声音。 “小安,别睡了,拿了书再睡。”来自堂哥委屈的声音。 “算了,让小安睡吧。”来自伯父无奈的声音。 谁也没注意到本该沉睡的栩安微微颤抖的眼睫毛及微微翘起的嘴角。 2、童年与幼儿园 “小安,起床了。今天要去幼儿园了。”栩壡看着陷入熟睡的栩安,下了好大决心才决定将其叫醒。 “嗯……”栩安无意识的应了,小小的脸蛋蹭了蹭被子,慢慢的睁开了迷蒙的双眼。“哥哥。”甜甜的声音让栩壡心里不断升起粉色的泡泡。 “小安,哥哥今天带你去幼儿园。”还在上小学的栩壡实在舍不得将自家可爱无敌的弟弟带出去给别人欣赏,可是上学是小安自己提出来的,作为宠爱弟弟无上限的哥哥栩壡不得已才答应了。 “好。”栩安甩了甩还未散去的睡意,利落的起床穿衣。 然后,兄弟二人手牵手地走出房间。 “小安,小壡。快过来吃早餐。”江陌看到走过来的两个孩子,转身从厨房里拿出两瓶牛奶,“刚热了,现在喝刚刚好。” 栩壡眉头皱了皱,看看已经接过牛奶在喝的栩安,无奈也跟着喝了起来。作为要树立好榜样的哥哥,绝不能在弟弟面前挑食。更何况喝牛奶对身体好,连弟弟都二话不说的喝了牛奶了。厌恶牛奶的栩壡不断地做着心理建设让自己努力忽略嘴里的怪异味道。 旁边,栩安瞄到了栩壡扭曲的表情,利落的将牛奶一饮而尽。他对牛奶谈不上喜欢或讨厌,只是天天喝到是很容易腻,但是每天都能欣赏到如此赏心悦目的情景,再加上有助于身体发育(他对上一世中170出头的身高不满意),他觉得牛奶也挺不错的。嗯,以后没事可以多喝点。 吃完早餐,一家三口先将栩安送到离这里20分钟车程的幼儿园,是栩壡所在小学的幼儿部,紧挨着。 “小安,在幼儿园里别害怕,有什么事可以告诉哥哥。呃,老师的话,你觉得有用就听,要是有人欺负你就打回去,打不过的话找哥哥帮你打。如果太无聊的话就睡一觉,很快哥哥就来接你了。”栩壡一幅语重心长的叮嘱着弟弟,深怕弟弟在幼儿园被欺负。 “小安,好舍不得啊!”江陌亲了亲栩安,抱了好久才舍得放下。 “小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中午给你加菜。”瑭衍衡果断的带着妻儿离开了幼儿园。 如想象中幼儿园的吵闹,嬉戏声,吵闹声,嚎哭声,声声入耳。栩安淡定的道了别,跟着幼儿园的老师走进教室。幼儿园上午安排了两节课,下午一节课,剩下时间都是让小朋友在游戏室里一起玩耍度过的。 此时,教室里,几个小男生在揪着一个小女生的辫子,然后被小女生追得满世界乱跑。而其他人则是在一边鼓劲叫好。 “小朋友们,快坐下,安静点。”身为幼儿园资深的女老师李若兰对这些好动的小鬼已经了若指掌了,她一拍手掌,一个个就乖乖的坐下了。(当然这归功于她的诡异惩罚制度——最后一个坐下的要罚喝一杯医用的营养汁) “小朋友们,今天有个可爱的小男生将要加入我们这个小集团里,大家鼓掌欢迎。” “我叫瑭栩安。老师我坐哪?” 正等着瑭栩安来一番自我介绍的李若兰显然没料到栩安小朋友是如此言简意赅,愣了一下才回过神,“嗯,坐在第三排袁若萱旁边,袁若萱小朋友可是我们班最可爱的小公主之一哦。” 栩安不置可否的顺着李若兰所指的方向走去,天知道他一丁点都不喜欢娇滴滴的公主,事太多,又幼稚,算了,最多就像哥哥说的睡觉好了。自诩心理年龄很大的栩安小朋友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表现就是一个别扭自大的小男生。 而袁若萱小朋友正是刚刚追着几个男生的小女生,此时她正好奇的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瑭栩安,好像真的长得好可爱啊,好像捏捏啊! 正当袁若萱小朋友伸出蹂躏之手时,栩安刚好转过头看到了朝他伸出的……魔鬼之手。 “呵呵,你好,我叫袁若萱。”袁小朋友果断的将手变为握手的姿势,小脸红红地说道。 “知道了。”栩安点点头,犹豫了许久终于也伸出了手。 哇,握到了,好可爱的手哦。袁小朋友紧紧抓住对面的小手陷入了粉色的幻想中,没看到对面一直抽不回手紧紧皱着眉头的栩安小朋友。 于是,栩安小朋友的幼儿园生涯就此开始。 周一到周五的生活是这样的: 早上,必然有牛奶的早餐之后,栩安和栩壡先后被送到幼儿园和小学。 中午,江陌与瑭衍衡风雨无阻的接送两位小朋友回家吃午饭外加午睡。其实学校是有提供食宿的,但据江陌的说法是担心食品不卫生,两个孩子不习惯,中午睡不好,影响身体健康,虽然实际情况应该是想多与孩子相处。 晚上,晚餐过后,一家四口固定不变的聊天玩游戏时间。但自从栩安小朋友上幼儿园之后,这段时间都是用来询问栩安小朋友有没有受欺负。其实栩安小朋友的幼儿园生活时间真的就是在睡觉中度过的。 之后,晚上九点,两个孩子准时睡觉。至于大人的夜晚活动是不是才开始就只有天知道了。 而周六周日则很灵动的献给了家庭各项娱乐。 但这段温馨简单的生活随着栩安的五岁这一年的到来而渐渐散去。 终于五岁了。栩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上一世幸福的生活就是在五岁这一年戛然而止了。这一次,他一定要改变。但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他心里却也越来越不安。自己真的能阻止吗?上一世的噩梦真的不会再发生了吗?他心里很没底。 3、做饭与绑架 “小安,最近有什么事吗?可以给我们说说吗?”由江陌发问,三双眼睛紧紧盯着栩安。近段时间以来栩安表现得很烦躁,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眼底下有着掩不去的疲倦。跟他聊天很心不在焉,经常性的发呆发愣。一开始是希望栩安能主动告知,但这么多天以来也不见栩安开口,三人不由地急了。 栩安的乖巧他们是看在眼里,跟栩壡小的时候相比,栩安是在是好得没话说。很贴心很懂事,累了,捏捏肩,渴了,他帮你倒茶。从不调皮捣蛋,很多事他们都没开口,栩安就自己提出来。这种感觉虽然很好,但更多的是心疼,总感觉这个孩子似乎什么都知道,知道得太过小心翼翼,从来不过问父母的事,从来不提任何要求。而他们其实更是希望他能像普通小孩子一样偶尔任任性、撒撒娇,甚至惹惹气也好。 栩安看着周围关切的眼神,心中一暖,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可能天气有些闷热,最近有些睡不着。过些天就好了。要不伯母帮我请个假,我早上不去上课了,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江陌看了看微微笑着的栩安,心下更是无力。小安,还是不肯说吗?“也好,早上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知道吗?” “嗯。”栩安点点头。 “小安,好好睡一觉,我很快就回来陪你玩了。”栩壡嘟着嘴拉拉栩安的小手。 “小安,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们,知道吗?无论什么事我们都会帮你解决的。如同我们相信小安一样,小安也要相信我们可以帮小安撑起天一样,好吗?”瑭衍衡很清楚栩安骨子里倔强,他不想说的他们怎么问也不会说。 其实我很相信你们,只是不想你们再一味地为我付出罢了。尽管心里这样想,但是听到这些叮嘱,栩安还是感到一阵暖意。真好,有这样的亲人真好。 正午时分,瑭衍衡一家三口准时归来。迎接他们的是踩在小凳上栩安热火朝天炒菜的形象。栩安正试着鸡汤的味道,一回头,看到三双惊讶的眼睛及张大的嘴巴。 “伯父,伯母,哥哥 ,你们回来啦!等一下,我很快就好了。” “小安,你……怎么,居然,还是我来吧。”江陌最先回过神来,走进去想结果栩安手中的活。 “不用了,伯母,帮我把菜拿出去就可以吃了。”栩安将手中的勺子放下,对自己的成果很是满意。 “小安,你居然会做菜啊,好厉害啊!”栩壡对自家的弟弟真是越来越崇拜了,相貌,品行,学习,家务(厨艺),样样拿得出手,太全能了。 “之前在厨房里打下手,看伯母在厨房里做,今天刚好有机会就试试看。不过还是伯母做的好吃一些。”栩安想了个安全的答案回答,其实这些是他上一世在小饭馆里当洗碗工学的。今天刚好有空可以为大家做上一餐,就想试试。 “小安单是看就能做得这么好,我当初可是折腾得一年才能做好饭菜的。”江陌一边满足的吃着栩安做的菜,一边羡慕地说道。 “确实,想当初你伯母刚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那个厨艺,实在是……嘿嘿。”(食不下咽)瑭衍衡在江陌的怒视中自动将后面几个字吞下去。“嗯,当然,无论如何,都是我心中最好的。” “嗯,我决定了。”栩壡吃下最后一口菜,大声说道:“我也要学做菜。到时我也要做好好吃的给弟弟。嗯,当然还有爸爸妈妈。”栩壡在父母的瞪视下果断加了后面几个字。 “呵呵。”栩安低下头笑了起来。上辈子对这位堂哥的印象就是纠缠自己一生的救命之恩。这辈子这几年的相处到让他体会到了堂哥对自己的爱护与偶尔的……耍耍宝。这些快乐是上辈子在噩梦纠缠下的自己所无法享受的。能够重生,真好。能够怀着感恩的心享受这些幸福真好。 国际名牌商场里,一大一小两个惹人注目的小男孩穿着鲜红色的T恤和白色短裤,手拉着手一边思考一边悠闲地走着。 “小安,你说要挑什么呢?”栩壡托着脑袋,拿不定主意。今天和小安一起出来主要是为了给父母过几天的结婚十周年纪念日选礼物的。至于栩壡今年12岁而父母却只结婚了10年的问题就不用说都知道原因了。 “到精品店看一下吧,如果没合意的话就考虑定制一个,应该来得及。”栩安根据上辈子仅有的一点知识,慎重地给了答案。 “也只能这样了。”栩壡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两个小时过去了。视觉疲劳的两人还是没有任何收获。 “最后一家了吧。好累啊!”栩壡擦了擦脸上的汗,有气无力地说道。 栩安也喘了几口气,“最后的希望了。”两个小时的挑选过程对于没有女性本能的他们来说还是很大的挑战。纵然早有心理准备的栩安也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不过很幸运的是,最终两个濒临崩溃的娃还是在最后的最后同时看中了一款很古朴的水晶饰品。不花俏,简单的文字与简单图案却能让人在一眼看下去就感觉到一种爱的温馨。 “就它吧,哥哥觉得怎样?”栩安对这一款很是满意。 “好,我去结账,小安到那边去休息一下。”栩壡让人将其包装好,趁着栩安不注意的时候也包走了两条同款的眼睛项链。这个项链上面的眼睛很像栩安的眼睛,栩壡从一开始就被吸引了,而这他打算在栩安生日那天送给他。他和小安一人一条,想到这,栩壡就不由偷笑。 解决了一大难题,两个人一人一个甜筒很是惬意地走着。 夏日的午后暑气很猛,两个人在麦当劳里待了近一个小时,才在夕阳中走出。 A市很注重绿化和环保。整条马路笼罩在绿荫下,行走在路上虽然还有些闷热但也还可以接受。 “快六点了,差不多该回了。”栩壡看了看时间,说道。 此时的路上基本没行人,偶尔有一两辆车经过,不过可以理解。A市在全国来说经济发展是名列前茅的,这里的居民出门更倾向于搭乘四个轮子的工具,更何况还要半个小时才到交通的高峰。 栩安漫不经心地想着,眼角却瞄到了一辆急速朝他们开来的车。栩安心理猛然一突,“小心。”栩安情急之下拉着栩壡往后退。 只觉一阵强大的拉力,急速的面包车经过刮起的风似乎擦着脸而过,两个人摔在了地上。 “小安……”栩壡脸色苍白,还没从恐惧中回过神来。这是他十二年来第一次离死亡那么近,如果不是小安拉了自己一把的话,如果…… 栩安相对镇定了一点,但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急速经过的面包车倒转回来,从车上跳下两个一高一矮的蒙着半边脸的人。 危险?绑架?上辈子的记忆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哥哥,走,快走。”栩安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头脑一片空白,只知道拉着还跌坐在地上栩壡拼命地往前跑。 即使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栩壡在栩安的强行拉扯下也知道有危险,但两个半大的孩子拼命跑的结果也就只是与蒙面人的距离渐渐拉小。毕竟差距摆在那。 栩安的速度已经很明显的慢下来了,5岁和12岁的孩子也是有很大差距的。但栩壡还是紧紧地抓着栩安的手,并且随着栩安的速度也跟着慢下来。 “哥哥,放开我。你快跑。”知道栩壡心思的栩安自然不肯让自己成为栩壡的拖累,强行挣开了栩壡的手。 “小安。”栩壡在栩安松开自己的手立刻回头。 “哥哥,你快跑,不然我们都跑不了。”栩安急得快哭了。后面的人已经追上来了,哥哥,哥哥却还不继续跑。 “小安,要走一起走。”栩壡坚定地说。 “你快跑,不然我恨你一辈子。”上辈子栩壡满是鲜血的尸体仿佛再一次出现,栩安发出身体最大的怒吼,转身向已经从后面抓住他衣服的二人撞去。 这一刻,栩安只有一个信念,再也不要,再也不要,哥哥为他牺牲了。 5岁的孩子在两个蒙面人眼前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不停地拳打脚踢,不断地挣扎着。高的那个将栩安抱住,却被栩安狠命地咬了好几口,看似没有威胁的脚狠狠地踢在老二上,痛得不由地松开手。瘦的那个准备去抓栩壡,却被挣脱开来的栩安抱住双腿,小腿也被狠命地咬了一口。 栩安的疯狂刺激了栩壡,他狂奔进还有离他还有二十米远的小区。快点,再快点…… 耳边,传来栩安的声音:“哥哥,答应我,要好好地……” “臭小子,放开我。”瘦的看着前面的栩壡,狠狠一脚将栩安踢开,立马又被缠上,再踢,再缠。 “来不及了,快走。”高的从后面冲上,叫住瘦的迅速撤退。 眼看栩壡跑进附近的小区里喊人,高瘦二人果断两个人一首一尾地将栩安扛到车里,迅速离去。 等到几个保安和栩壡从小区里出来,却早已太迟,只看到栩安被塞在面包车里绝尘而去。 孤单的人行道上,原本开开心心的两个人一起出来,现在只剩下栩壡一个人形单影只茫然的站着,泪水倾泻而下,脑中不停地回放着小安的话:“哥哥,答应我,要好好地……” 栩壡的天塌了,他的弟弟,小安,小安,被……绑架了…… 4、逃跑与死亡 逃跑与死亡 当栩安再次如上辈子一样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的时候,熟悉的恐惧席卷而来。双手被绑在身后,双脚也被紧紧地束缚着,动弹不得。至少,这一次,哥哥不会有事了。栩安不断地安慰自己。 “臭小子,把你的脚踩烂了看你还乱踹。” 高的人狠狠地猛踩栩安的脚踝,猛烈的撞击让栩安的脚一阵扭曲,钻心的疼痛由脚踝闪电般贯穿了神经“啊!……”如心脏被撕裂般的痛呼在黑暗的屋子里回荡。“够了。给他个教训就行了。”嘶哑的声音从瘦的人口中传出,却也成功阻止了高的人的兽行。“老黑去处理那辆车了,把他关在这,待会等老黑回了再说。”瘦的人再次开口。“那好,买些酒菜去,明天好好干一票。”高的人如狼似虎的眼光盯着栩安,仿佛看到了肉般嗜血。 还是跟上辈子一摸一样的囚禁地点。幽闭恐惧症,上辈子折腾了他一生的症状,绑架的后遗症,现在正折腾栩安得喘不过气来。在高瘦二人离开,屋子的大门关上了进入屋子的光线之后,栩安紧闭着双眼,不停地颤抖着,身体蜷缩成一团,牙齿紧紧的咬着下唇,努力让自己不出声。可双手无法控制地想要挣脱手上的绳索,却是越勒越疼,越勒越紧。恐惧与疼痛交织成泪水,无声地流下。这一刻,他无助到了极致。 别怕,别怕。栩安不断地对自己说。栩安不断地催眠自己,强迫自己想想过去几年的幸福生活,想想哥哥,伯父,伯母,他们正等着自己。过去一幕幕慢慢掠过,栩安心头逐渐放松下来。自己已经改变了命运,这一次,他会安安全全地。 栩安缓缓地放松身体,眼睛一点一滴地睁开,观察着所在的环境。很黑很暗的屋子,地上很阴很冷,只有一扇小窗开着,从窗外透过一丝光亮。但就是这么一点光亮,现在却是栩安的救命稻草。就着房子背光的这么一点光亮,栩安已经足够冷静下来思考自己的后路了。 此时,栩安才感到身体各处传来的呲牙碎齿的痛。刚被掳着狠狠摔在面包车的时候就已经在车上被高瘦二人狠狠地死命地踹,估计断了好几根了吧。还有这扭曲的脚,栩安看着成诡异角度的脚踝,自嘲一笑。 就是这间屋子,他记得上辈子和堂哥二人就是在这里度过恐惧的一天一夜。而这里就是A市出口往C市方向的高速立交桥下的一间废弃的小木屋。现在他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找到机会就逃跑。另一个是设法拿到手机联系伯父。但是绝不可能是等他们找伯父谈判放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上辈子确实明明谈判成功说好条件了却还是要撕票。所以堂哥才会死。那么现在哪个选择比较可行呢? 他记得这间小木屋其实是紧挨着一个露天木材厂的。当然他的声音是不会传得出去的。走出这个小木屋的门就只有两条小路,一条比较曲折,看着逃离可能性更大,但其实只是一小段,过了拐弯其实是很平坦的路。而另一条直直通向植物墙过了植物墙就是木材厂了。当初堂哥就是选择了第一条路跑才被截住了,因为当初没人知道植物墙后是什么,反而不敢跑。那么他如果要跑的话就是只能试试第二条路了。 而第二个选择,联系伯父则只能把希望寄予被他们强制抢去而且已经被关机的手机上了。那个手机他们不可能用,因为有开机定位功能,只要开机的话,伯父就能来救自己了。可是要从他们手中拿到手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不管是那个选择,首先就是要把手上的绳子给弄开,还有脚上的伤,不知道有多严重。 栩安一边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不断地用身后的小石子磨着手上的绳结,这是上辈子堂哥用的方法。整整磨了好几个小时,终于绳子松动了。栩安不敢将绳子全部弄断,会被发现的,现在这样就足够了。两只手可以稍微活动了,栩安立刻撑起身体,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大半个身子重心在左脚上,刚才右脚被踩得很严重。不知道怎么样了。紧紧地咬着牙,栩安忍着强烈的剧痛,将重心往右脚移动。冷汗从额头不断冒出,栩安低低呻、吟着摔在了地上。好痛,不知肋骨痛,右脚一用力就会有拉扯神经般的疼痛。不过忍忍应该还是可以稍微用点力吧。栩安只能不断地轻轻活动着右脚踝。希望能好受些。 确认了情况之后,栩安筋疲力尽地躺在地上,尽量让自己放轻松,不管怎么样,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保持体力了。 良久,一个声音从屋子里响起,是那个高的。栩安心中一动,还是保持着闭眼的状态。 “真是晦气。原以为这个手机能换些来花,居然被锁定了,把卡拿出来就会成了死机。”高的恶狠狠地将手机朝栩安身上砸去,手机砸在栩安身上又被弹在了十步远处。 “反正干完这一票就不差这几个钱。”沙哑的声音响起,瘦的拎着一堆酒菜走了进来。 “那倒是,今晚庆祝一下。”高的笑得很是嚣张。 两人没有注意到,被手机砸到的栩安牙紧紧地咬着下唇。 过了不久,大概是晚上十点左右,老黑回来了。正是那个开车的司机。 “老高,老瘦。那小子怎样?被老高废了脚,估计疼晕了吧。” “有钱人就是娇生惯养。咱们吃,吃个饱,把那小子晾晾,吓也吓死他。” “嘿嘿,晾他到下午去,让那姓瑭的焦心去吧。咱们吃饱了饭再慢慢跟他谈条件。” “老黑,到时这小子怎么解决?”老高不甚关心地问。反正只要听老黑的就没错,这几年都是这样,捞了好多笔了。不过这次到时只大肥羊,成了下半生就高枕无忧了。 “到时这小子怎么处理?”沙哑的声音问。 老黑做了个灭口的手势。 “这么狠?” “雇主要求的,做得好,还有得往上加。” “嘿嘿。” 心照不宣的笑声响起后就是一阵吃吃喝喝的声音。 栩安的眼皮跳了跳,还是闭着眼睛尽量保存着体力,心里却不断地想着可行的对策。 6月20日凌晨,酒菜残羹堆满的地上,老黑三人饱足地拍拍肚皮,赤着胳膊大字型地躺在地上。半个小时不到,呼噜声此起彼伏。 两个多小时后,栩安在确认不远处三人已经入睡了之后,慢慢的挪动着身体,往几步远的手机靠近。当栩安满头大汗的时候,他终于将手机拿到手了,悄悄地将手机塞在裤带里,拉了拉T恤遮挡了因为手机鼓起的地方。栩安轻轻地喘了一口气,又慢慢地用双手撑起身体,慢慢地挪回去原来躺的地方。 “啊,啊,嗯。”栩安细碎的呻吟声不断的传出,越来越大声。 原本打鼾的三人被吵醒了。“小子,再吵就宰了你。”被吵醒的人自然没什么好气。 “肚子痛,好痛,我要上厕所。”切,三人继续睡。 “我忍不住了。”栩安继续叫唤,“别吵。”老黑怒吼。 “啊!”随着栩安拔尖的声音,老黑青筋直冒,看着不断打滚的栩安,身上都是汗,似乎真的痛得不行。发话“老瘦,拎着他出去,好好看着。记得蒙上脸。” 老瘦黑着脸爬起,一把拉起躺着的栩安,随手把脸蒙上。 “有钱人就是会折腾人。”老瘦骂骂咧咧地将栩安脚上的绳子解开,带着栩安走到植物墙。“蹲那里,你最好别耍花样。”老瘦指的地方很方便他监督,栩安蹲在那里只要稍微起身他就可以看到,不怕栩安偷溜。 栩安一幅忍不住的样子,咬着牙忍着全身的疼痛半拖着右腿往植物墙跌过去。老瘦想到会有的臭味,嫌弃的往后退了几步,半靠在旁边的树上打盹。 一进去植物墙,栩安立刻解开已经被弄松的绳子,小心翼翼地拿出手机,开机。一边注意着身后的动静,栩安趴在地上慢慢地挪动身子,慢慢地往里层的植物墙钻去。短短半米宽的植物墙,栩安用了快十分钟。 第二层植物墙后,栩安以为可以进入木材厂了,却发现,在植物墙和木材厂间有一层铁丝网,唯一庆幸的是铁丝网与地面有条十多厘米高的缝隙。 咬咬牙,栩安先将手伸入的铁网缝中,随手将手机放下。慢慢地把头也探进去,正要进一步时。“呜……”栩安没料到铁丝网底下有些尖锐的突起,身上被铁网的尖锐划出深深血痕。此时,已经没有退路了。底下的尖钩在手臂和大腿上带起栩安的皮肉,好像有巨蚁在啃吃着血肉一样,这时候,也只能忍了。爬过去,就安全了。栩安争分夺秒地争取着,他知道,瘦子应该会很快发现不对劲的。 6月20日凌晨03时45分,一通急促电话的打破了A市锦华小区深夜的沉重气氛。“一分钟前发现安少爷的手机已开机,已自动启用定位功能。”“查。”瑭衍衡简单的一个字给了正等着消息的人希望。“会找到小安的。”瑭衍衡回头,坚定地对着早已哭得不像样却还在苦守着结果的妻儿保证。 04时05分,A市锦华小区里,瑭衍衡焦急地等着属下的电话。 “叮铃铃。”尖锐的电话声牵动着一家三口那濒临断弦的神经。 栩壡和江陌二人红着双眼,紧紧地盯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定位显示安少爷在A市出口往C市方向的高速立交桥下的木材厂里。” 一分钟后,一辆汽车从A市锦华小区里飞出,一路超速狂闯红灯向北而去。 木屋中,老高和老黑迷迷糊糊醒了过来。“老黑,你说怎么那么久还没回?” “去了多久了?”老黑的声音还有几分迷茫。 “有十几二十分钟了吧!”老高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头,起了身,“要不去看看,不会有事吧?” 老高应了声,也起了身。眼神扫过栩安之前躺的地方,猛地一跳:“妈的,不对,那小子的手机不见了。” 老高精神一振,脸上一片狠戾,大门开着,月光洒下来照亮的地方正是之前随手扔的手机的地方,而现在却不见踪影。老瘦不可能拿,那么就只有,那小子了。 “老瘦,快抓住那小子。”老黑和老高二话不说,操起弹簧刀从屋子里奔出。到了这一步,那小子已经不能留了。 在听到后面的动静,栩安知道已经被发现了,此时栩安半个身子已经钻过了铁网了。慌乱中栩安一咬牙利索从木材厂外围的铁网缝中爬过,身上被铁网的尖锐划出一道道血痕,但栩安早已无暇顾及。而老瘦在听到喊声就知道不对了,很快窜向植物墙,看到要钻过铁网的栩安,伸手一抓,却扑了个空,立马学着栩安,想钻过铁网去追,奈何铁网与缝隙过小,他的体积钻不过。此时,飞奔而来的老黑和老高也赶到了。 “小子,你是谁?”木材厂上正在善后的几个汉子看到突然从铁网下钻出来的一身狼狈到极致的栩安,指着栩安喊道。“你们又想干嘛?”又有汉子看到铁往外的那三人。 前面,汉子正准备拦住栩安的路。而身后,隔着铁网,老高三人似乎一时过不了铁网,但栩安还是不放心。 “大叔,救命啊,有劫匪,他们要抢木材。”情急中,栩安对着朝他走过来的几个汉子喊道。汉子对栩安的话愣了一下,回过头看老高有一个蒙着脸,两个拿着弹簧刀,狠命的从铁丝网上面越过,朝着木材厂中的众人杀气腾腾而来。这下,几个汉子相信,绝对是劫匪。栩安则趁机越过去,开始制造混乱。 “阿姨,他们要灭口。”栩安的叫声响起,又惊醒了好些人。 一路上,栩安不断地叫边拖着一只脚跌跌撞撞的往前走,撞翻了好些东西,还摔在了好几个在地上睡觉的汉子身上。在对方要爆发之前,栩安不断地指着后面大喊:“有劫匪。快跑,要灭口。”愣是让木材厂中好些人也跟着大喊起来。 凌晨的宁静被这一阵吵闹打破,很多人迷迷蒙蒙中被吵醒,迷迷糊糊中听到栩安喊着“劫匪”、“灭口”,纷纷骚乱起来,有些抄起旁边的板凳。而那几个在铁网想要揪住老黑三人的汉子更是被老黑三人手中尖利的弹簧刀吓到,退了几步。“我们只要那个孩子。”“让开。”“大家抄家伙。”后头的人见弹簧刀来势汹汹,板凳立马扔过去。 短短几秒钟,木材厂中几十个人造成一片大混乱,在睡梦中被惊醒的人,打翻的生滚粥,推到的煤气瓶和炉火,骂骂咧咧的汉子,尖叫的女人和孩子,推推攘攘的众人,慌乱逃窜的栩安,没有人注意到在木材厂上空的立交桥上,两辆载满汽油的重量货车飞速的迎面而来。 栩安趁着绑架他的人被木材厂的人缠住的时候从木材厂通向旁边小厕的小门一踉一跄地溜出去。远远地可以看到,从这个小门出去就是通向高速的公路,而在那附近,有一个保安亭……栩安觉得心快要跳出来了。身体从骨里、血里、肉里冒出的无限抗议的疼痛已经阻挡不了他不断加快的脚步。尽管每踏出一步,脚踝上的疼痛都让他的神经不停地痉挛,而身体也朝着超负荷方向不断地晃荡着。 可是……身后,老黑已经越过混乱追过来了。快点,再快点。“你跑不了的,小鬼。”当阴冷的声音从身后冒出来的时候,当衣服再次被抓住的时候,栩安心里猛地掉入了死亡深渊。还是,逃不了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死,他不想死,不想,不要,哥哥,伯父,伯母还在等着他,他不能,决不能…… “不、要。”栩安绝望地大喊,全身的疼痛到达了极点。栩安如破碎的娃娃般慢慢倒下。身后,由魔鬼之手伸出的弹簧刀狠狠地向他刺去…… 死亡降临了。 车里,栩壡眼睛不敢眨地盯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树,只要再拐过弯下了立交桥就到了。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却越来越冷,越来越慌乱了呢?小安一定要等着我,一定要…… “轰”一阵剧烈的震动传来,仿佛整个地面都裂开了。飞速的车子在晃动中危险地蛇形。瑭衍衡被迫紧急刹车。可恶就快到了。 “衍衡。”随着江陌苍白着脸,穿破夜空的尖叫,车里三人在望向前方的瞬间脸上都是死灰的绝望。 火,火,漫天的大火从桥下到桥上,在短短的时间里似乎巨大的怪物疯狂地蔓延开来。热浪不断翻滚,温度节节攀高。而本该是木材厂的地方,现在却成了火的海洋。 小安。不会有事的。趴在迫于热浪而不断往后退的车后车窗,栩壡的声音越来越低。 后面,不断翻滚的火舌似乎在嘲笑他的想法有多可笑。 6月20号这一天,A市特大新闻:A市两大油罐车相撞爆炸:6月20日凌晨04时30分,沿江高速A市出口往C市方向,两辆各装有40吨溶剂油的油罐车迎面相撞,汽油泄漏着火,并引爆桥下一露天木材加工厂,过火面积约2000平方米。目前相关已发现死亡人数42名,暂未发现生还者…… 5、清醒与改变 栩安无助地跑着。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的白雾。无论他往哪个方向跑,举目望去都是望不尽穿不透的白色。不要,他发疯似的跑着,不要,他要走出这片白雾。栩安不停地跑着,速度越来越慢,脚步越来越迟钝。一步,两步,终于栩安倒下了。 “哥哥,伯父,伯母,你们在哪里?”栩安如失去生命力的娃娃绝望地在呐喊着。他的声音在回荡,可是除了他没人听到,没人在乎。 他想回去,他想要哥哥,想要伯父,伯母,不要一个人。可是他想要的人,一个都不见了。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他好累好累。 这里很冷很冷,他好想好想睡。 栩安慢慢地低下头,双眼的光彩一点一滴的散去…… A市军区医院里,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的隔离室里静静地躺着一个五岁的孩子。 隔离室外,一位六十来岁的老人从窗外深深地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孩子。“这个孩子情况怎么样了?”老人问着旁边站着的医生。 “头部遭重物击打,背部严重烧伤,喉咙中度受损,右脚脚踝骨折,肋骨断了两根,腹部被斜刺了一刀,伤口很深但不大,没有伤到内脏。还有手臂还腿部的一些擦伤利器刺伤的痕迹。目前能不能醒来看意志力如何,只要醒来就没有危险,只需静养即可。至于后遗症得看醒来的表现如何。”旁边身穿白衣大褂的付医生怜惜地看了孩子一眼,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回答。作为军区医院的医生,送到这里的病人一般是军人。军人的公伤有的时候比这还严重得多,但那是成年人。眼前的小孩也就五岁左右,居然有人对这样的孩子下这样的重手……而这孩子,小小年纪就遭到如此劫难,受了这么多罪,就算日后身体的伤害好了,恐怕心理的伤害也是很难治愈的。付医生不由在心理感叹一番。 老人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付医生看着没有任何动静的病房,也就先离开了。 “老李,他长得很像徐熙小时候,尤其是那双倔强的眼,跟徐熙当时一模一样。当时小熙正准备结婚,若是有了孩子,现在也就这么大了。”老人还是看着床上的孩子,但从他那无焦距的眼神中可以知道他是透过那个孩子在看另外一个人。 老人旁边的老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失神的老人想要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老人是A军区的司令徐振,徐熙是徐振的儿子,也是A军区的军人,军衔上尉。五年前,徐熙因公牺牲。只留下徐振夫妇两人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老李却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静静地陪着司令站着。 良久,老李开了口:“司令,先回军区吧!这孩子一时半会也醒不了的。” 徐振这才回过神来,“走吧。有些事也该办了。” 三天后,医院里。 床上静静地躺了三天三夜的孩子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旁边正在给孩子打着点滴的护士望着孩子毫无焦距的眼睛,愣了一下,按了床头边的按钮。 “付医生,302病人已经醒了。” 5分钟后,医生来到给孩子做了简单的检查。 30分钟后,孩子的周围围满了大人。 “医生,孩子情况怎么样?有什么后遗症吗?”徐振看着一脸茫然地望着自己的孩子问道。 “因为脑袋撞到造成记忆混乱和遗失,可能要好几个月喉咙发痛,不能说太多话。至于其他伤口,好好静养是不会有后遗症的,哦还有,可能之前的不好经历,孩子有些害怕生人。”付医生经过简单的问话和检查之后已经可以确定孩子的病情了。 “这样啊!”徐振沉思了一下,看着依然茫然的孩子,慢慢地向孩子靠近。 孩子看着徐振的靠近,剧烈地发抖挣扎着。紧紧咬住两手,仿佛下一刻就会放声大叫。 “孩子,别怕啊,我是爷爷,救了你的爷爷。”徐振停下脚步,放软了声音轻声说道。 孩子大大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徐振,仿佛戒备的小狼。而徐振则一直保持着笑容看着孩子。对峙了许久,孩子见徐振没有任何恶意,慢慢地放下嘴里的手。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呢?”徐振走进了一步,笑呵呵地问。 “小,小安。”孩子再三确认了徐振的无攻击性之后,沙哑的声音才从孩子口中传出。 “小安,真好听。那小安住在哪里呢?”徐振又踏进了一步,轻轻地握住孩子的小手。 孩子…… 许久,看着刚刚激动万分的孩子陷入沉睡,徐振示意医生到外面谈谈。 刚刚的问话中,孩子只回答了自己的名字,而一旦问道孩子的地址、家人等其他信息,孩子要不就回答得语无伦次,要不就情绪激动发狂乱叫。看来是找不到孩子的家人了。既然如此,那就让孩子跟着自己和老伴吧。徐振心理已经打定主意了。 “我想知道现在可以把孩子转到B市的军区医院吗?”这几天徐振一直马不停蹄地忙着将在A军区的事务做了个了结,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就为了能早点离开这个令儿子牺牲的伤心地,而调离至B军区的申请书也已经成功批下,虽然代价是降职。不过,对于他来说,能有更多的时间和退休的老伴相处是更加重要的。况且自儿子徐熙死后,升职或降职对他已经没什么意义了。而现在,眼前的孩子显然无依无靠,将他收入羽下也能让自己有个念想,而如果能将孩子一起转到B市去显然是最好的选择了。 “可以,不过一定要静养,而且有一些注意事项要记住,这对孩子身体伤害的恢复很重要……还有孩子的精神和心理问题,可能需要……” 一个小时后,徐振带着孩子坐上了回B市的车。A市,渐渐远了。 五年后。A市锦华小区外。一辆军区专车慢慢停下。从车上走下一对老夫妇和一个10岁的孩子。那个孩子正是栩安,老夫妇就是之前救了并收养他的徐振夫妇。五年前,栩安被经过的徐振救了,但却一直处于记忆混乱和缺失的状态。后来被带到B市成了徐振死去的儿子徐熙名下收养的孩子徐安。直到前几天一场噩梦让自己因祸得福,想起了一切,记忆也不再混乱了。现在,他带着徐振夫妇回来了。 栩安强压住心理恐慌而激动的心情,熟门熟路地走进C栋电梯里。 “爷爷,奶奶,伯父一家就是住在903那里。” “嗯。”莫宁,也就是徐振的妻子,看着掩不住喜悦之色的栩安,虽然有些不舍,但也真心为栩安将找回亲人而高兴。 903门前,栩安面带喜色地按着门铃。许久,没有人开门。再按,还是没有动静。 栩安的脸色有些难看。徐振夫妇看着栩安,看了口:“要不喊喊看。” “伯父,伯母,哥哥,我是小安。” 栩安不停地按着门铃,不停地喊着。可是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随着时间的流逝,栩安越来越不安,不断地拍打着门板。 “伯父,伯母,哥哥,小安回来了,你们不要小安了吗?”栩安的声音令徐振夫妇说不出的心酸和心疼。 “小安,别担心,或许你伯父一家出去了,要不我们到保安那边问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看着越发绝望和疯狂的栩安,莫宁慌忙上前将他抱住。 栩安停下了动作,蹲在门前,把头深深地埋在腿间。许久,久到了徐振都不忍了,开口了:“小安,要不再……”等等吧,他们总会回来的。 “爷爷奶奶,我们下去吧。”栩安许久才站了起来,低着头对徐振夫妇说道。 “好,我们下去,别担心,好吗?”莫宁轻轻地摸着栩安的脑袋。 “嗯。”栩安眼睛有些暗淡地点点头,三步一回头地往回望,最后走进了电梯。 栩安失望的脸庞消失在电梯中。 而从另一台电梯走出一名青年男子,站在903门前,拿出钥匙,走了进去,随手把门关上。 A市锦华小区外。 “请问一下,C栋903的瑭氏住户一家三口大概什么时候回来?”栩安走到一个保安面前,期待地问。 “啊,小朋友,你说的是C栋903吗?那一家三口早搬走了,听说之前那家人死了个孩子来着,另一个孩子好像也有些问题,不过后来就搬了。”保安看了看栩安后面的老夫妇,直觉应该不是什么不轨之人,就将情况说了出来。 “走了,搬走了吗?”栩安的心情沉到了谷底,好像被雷轰得完全不会思考。果然,搬走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他的声音有着自己都不知道的颤抖。 “是啊,四年前就搬走了。不过现在住进来的也是一个姓瑭的男子……” 保安再继续说些什么,栩安已经听不进了。就这样搬走了啊,明明上辈子一直没搬的啊,明明不会抛弃自己的,为什么,这辈子就不要自己了呢?在保安呆愣的目光下,栩安的眼神 “小安,乖啊,别哭。”莫宁心疼地抱着栩安,擦了擦眼泪。 “奶奶。哇……”听到莫宁的声音,栩安觉得心里更委屈了。明明说好这辈子要好好报答伯父一家的,可是为什么会被抛弃呢?伯父他们不喜欢自己了吗?栩安陷在某条路上越钻越深, “或许他们有什么一定要搬走的理由。小安这么可爱,没人会不喜欢的。”看出栩安那越想越歪的心思,徐振匆匆抱着栩安在保安不解的眼神中坐上了车。在将栩安放下的时候,轻声地对栩安说道。 车上一片沉默,只有栩安的哭泣声不时响起。徐振夫妇只是以鼓励的眼神看着栩安,这种时候只能靠他自己了。 好半天,栩安的哭声渐渐小了,啜泣,直至停止。 “爷爷,奶奶,以后我就是徐安。” 徐振看着一脸坚定的徐安,放下了担忧的心,赞赏地点了点头。“想通了就行。”徐振拍了拍徐安的肩膀。这孩子一向倔强,就担心他想歪了,钻进死胡同里,现在能想通最好不过了。 “乖孩子。”莫宁慈爱的看着徐安,轻轻地将他搂住。 军区专车慢慢地开走了。 徐安坚定地握紧了拳头。伯父、伯母、哥哥,再见了。谢谢你们这么多年的照顾。栩安不在了,你们也要好好地过。以后我就是爷爷的孙子徐安了。 6、姑姑与成长 徐家在B市B1区有一套别墅,自然是比起其他富家子弟家的别墅,但也还算得上豪华。不过徐家并没有住在那套别墅里。由于徐家目前只有徐振夫妇和徐安三人,住在空旷的别墅里显得太过冷清。 冬天的清晨,徐安一大早就起了床,洗完脸刷完牙后走出房间时,爷爷奶奶还没起床。徐安很自然地将客厅里的窗户打开,让外面的新鲜空气进入屋子里。今年爷爷徐振已经66岁了,去年刚刚退休,而奶奶莫宁也有60了,上了年纪的人一到冬天就特别地畏寒畏冷。爷爷还好,怎么说也是当兵出身,身子底还不错。但奶奶从天气转凉开始手脚就没怎么热过,虽然空调已经将室温升得足够高了。 所以,本来早餐都是奶奶做的,但从这个冬天起,徐安就揽了下来,接了手。毕竟冬天被窝里暖,老人多睡点也好。而且,现在是寒假,徐安也闲得很。虽然他人现在才十岁,过了年就十一了。十岁的徐安的脸已经有些长开了。小的时候很明显还是婴儿肥,这几年倒是把婴儿肥减了不少。徐安个子也不是特别高,才一米四五。但比起之前五岁站在凳子上做饭的样子,现在的徐安一进厨房就带有一种厨师的范。当然这是来自爷爷奶奶的说法。 很快,一锅滚烫的青菜蛋花粥已经熟了。徐安将火关小了,又顺道热了三杯牛奶。 两分钟后,门开了。爷爷和奶奶出来了。长年的当兵生涯使得爷爷生活得很有规律,每天基本都是固定时间起床睡觉。而奶奶则已经从**大学的大学教授岗位上退休了五年多了。本来还喜欢赖赖床,但近一年来爷爷退休后一直带着奶奶早早吃点早餐后到小区里外散散步,再买买菜,现在也习惯了定时起床了。 “小安啊,寒假没事就睡久一点。小孩子家要睡眠充足才能长身体。”莫宁看着桌子上已经准备好的早餐,心疼地念叨着,虽然知道徐安听听就过了。 “没事,奶奶,我保证每天都有睡够十个小时的。”徐安咧着嘴为莫宁和徐振拉开椅子,看着两人开始喝起了牛奶。每天早上一杯牛奶是每个人必备的。牛奶对于徐安来说是为了长身高,对二老来说是补补钙,而对将要搬进来的姑姑来说是为了美容吧。徐安想着。 姑姑徐萱是二老的女儿,比儿子徐熙小了整整六岁,今年34岁。十一年前徐萱刚大学毕业时不顾徐振夫妇的阻挠宣布与一男子结婚。在火气茂盛的徐振看来是相当大逆不道,在屡次冲突之后,徐萱终于跟家里断绝关系,与男子到国外去生活。等到两年前的某一天,一身狼狈的敲着徐家的大门。原来,当年徐萱与男子初到国外,人生地不熟地日子很是艰难。不过两人也都是倔强的个性,一起比拼奋斗,居然也闯出一片天地来。但就在这时,徐萱的婚姻发出了预警信号。七年前,徐萱在被爱慕男子的女人陷害,失去腹中孩子的同时也永远失去作为母亲的资格。男子倒也没背叛徐萱,只是在爱慕男子的女人的屡加挑拨之下,徐萱终于决定放弃这一份婚姻。经过一年的抗衡,两个人都累了。离婚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之后,徐萱在流浪中治愈心伤,也就错过了哥哥徐熙的噩耗。直到两年前一时冲动经历了与考古专家被困在地下72小时之后,她才迫不及待地回来国内求得父母的原谅。但由于之前在国外某家公司签约的缘故,徐萱直到现在约满才能真正自由地回来。 “对了,爷爷,姑姑两天前打电话说今天搬过来,需要帮下忙吗?”徐安用勺子搅了搅还在冒烟的粥。 “不用了。这两年都回得频繁。东西也差不多了。”徐振虽然在徐萱面前表现得一副别扭的样子,但私底下还是挺关心这个女儿的。 虽说女儿十一年前一声不吭离家而去,这一去就是十一年,硬是没跟家里联系过,但也吃过不少苦。现在乖乖回来认错,徐振心也软了,也早就原谅了这个疼了几十年的女儿。但是,徐萱无意中的一句抱怨愣是将爱面子的徐振将心软的嘴脸硬生生变成黑脸。“哎,要是老爸当时别那么凶就好了,当时多希望能得到家人的祝福,哪知道老爸居然黑着脸操起扫把就猛揍……”徐萱当时就小小跟莫宁抱怨了这么一句,就被徐振记在心里了。你怎么不说你当时有多忤逆,愣是不肯服一下软呢!徐振当时在心里这样嘀咕。 这天,在徐萱正式重新回归徐家大家庭后,徐家的生活就多添了几番色彩。当然这个色彩来自于徐萱与徐振父女两人。一个好声好气讨好,一个装腔作势不搭理。一个恭恭敬敬奉茶,一个扭扭捏捏接过茶硬是压下心里的满意哼了一声。一个讲些在国外的趣闻趣事,一个明明已经被吸引住了却还故作正经地喝喝茶,头也不抬一下。最后一个累了,无计可施了。另一个也满意了,摆摆手睡觉去了。这别扭二人组倒是让在旁边捂嘴偷笑的徐安和莫宁两个看了一出精彩的好戏。 细水长流的日子不慌不忙的走过。 徐安也已经十三岁了。 对于十三岁的徐安来说,这种平凡的日子是相当满意的。但是少年徐安也有着他难以言说的苦恼。而这个苦恼就来自于他那个姑姑徐萱。徐萱现在是在B市的某家服装公司当服装设计师,这家公司是徐萱之前在国外干过的公司的一个分公司。徐萱对徐安很好,简直就是把他当亲儿子来疼。但是徐萱很喜欢蹂躏徐安的小脸蛋。 用她的说法来说就是,“这么好捏的唇红齿白的脸蛋一天不捏几下会让她一整天心都痒痒的静不下心,静不下心的后果就是一整天不能好好工作,不能好好工作会被上司骂,被上司责骂就会心情不好,带着不佳的心情回到家里会影响家里温馨美好的气氛,最终破坏家庭的和谐美满,而家庭的不和谐美满,又会造成社会的不稳定……BALABALA……最终危害全人类。”当徐安听着从地球的一粒沙子扯到外太空去的超级裹脚布长的大论调时,实在是情不自禁地酣睡过去之后,徐萱从他的睡颜中得到的结果就是徐安同意她的看法。所以以后徐安必须毫无异义地接受她的辣手摧花。于是也开始了徐安悲催的被蹂躏史。 这天,十三岁的徐安的未来发展被提上了议程。 一家三代四口人吃着饭后的水果。 徐振看着这几年朝夕相处,疼到骨里去的孩子,现在正乖巧的正襟危坐着,一副准备聆听长辈教训的样子。不禁感叹一番,这孩子太乖巧了,太招人疼了。这几年孩子虽然在附近的小学上学,但从来都是按时出门按时回来,绝不在外多加逗留,每天都可以说是两点一线。几年的小学生涯下来,竟不见这孩子有找过其他同学朋友或有同学朋友来找过他,这就是很大的问题了。而经过徐萱与班主任的沟通之后才发现,原来小安在他们面前表现得想一个十多岁孩子般很乖巧也很正常,偶尔也会与徐萱玩玩闹闹。但是一旦走出家门的小安却显得很冷淡,对待同学老师有礼而疏远,从不会主动多说一两句话。如果小安仍然不愿主动地与人进行交往,那么他们就只能采取强制措施了。毕竟以后在这个社会上,小安不可能独立生存的。 “小安,你今年已经十三岁了,刚刚也小学毕业了。我和你奶奶、姑姑商量过了,决定让你去军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如果你不想的话,也可以不要。”徐振开了口,认真地看着徐安的眼睛,想知道徐安的想法。 徐安眼睛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对于去军营这个决定显得有些吃惊,低下头,没有说话。 “小安,别想太多,如果你想去就去,不想的话老头子也逼不了你。”虽然心知去军营对徐安好,但看到沉默的徐安,莫宁还是忍不住想开口。 “爷爷,我想知道你让我去军营的原因。”徐安很清楚爷爷的观点才是主要的,他不介意去军营,只是他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爷爷突然有这个决定,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吗徐安的眼神有些黯然。 “小子,别东想西想的。还有什么原因,不过是老爷子的军人热血症又犯了嘛!”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徐萱猛地坐到徐安旁边,拍了拍徐安挺得直直的背,又轻轻地将徐安拥在怀中。她刚刚一直在看着徐安,自然也看到了徐安眼底的暗淡,这小子,估计又想歪了。真是个招人疼的敏感的小家伙。哎,又好像捏捏了怎么办呢! “去,什么军人热血症。”徐振不禁对徐萱翻了个白眼,不过显得有些凝重的气氛也被搅没了。“呃,其实。有那么几个原因的。”徐振也放松了下来。 “小安,你也知道。你爷爷我呢,大半辈子都是在军营里过的。而小熙当年也是十来岁就被我扔进军营里,你姑姑也被我扔进军营里两三年。对军营我有大半辈子的感情,我自然希望你们也都能跟我一样喜欢军营,但不管是小熙还是小萱,最后留不留军营都是他们自己自由选择的结果。所以我希望小安也能进军营几年,毕竟抛开这一层原因来讲,军营生活也是很有特色的。至于之后小安想不想继续留,就看你自己的想法了。”徐振的声音有些低,谈到军营他感触良多。 “我怎么记得当年我从军营里出来的时候,某人气得跳脚呢!”还自由选择呢!徐萱撇了撇嘴,唯恐天下不乱地说道。不过这也是知道徐振对自己其实是嘴硬心软,她才敢这样抬杠。要是以前,她可不敢。 “最后还不是都让你出来了。”徐振的声音突然变大,原来有些伤感的感触被一扫而光。 见父女两严重跑题,奶奶莫宁只得亲自上场。 “除了你爷爷提的那个原因外,奶奶希望小安能在军营里多交一些朋友,现在年纪还小没什么,但以后出了社会可就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了。” 徐安认真地听着,脸上说不出的认真。只要不是因为那个就好,不过还是被发现了吗?受上辈子自己的自闭症影响,徐安总是会不自觉地对待除家人以外的人很冷淡,不怎么喜欢沟通说话。这样的自己让奶奶担心了吧!徐安暗下决心,一定要克服这种心理。 “小安,姑姑最真实的经历就是,混军营有个好处,以后出来了,有谁欺负你了,二话不说拳头招呼,全不吃亏的。像我当年上大学的时候啊,BALABALA”徐萱很没心没肺地向徐安介绍自己的拳头反击史。 终于在徐萱讲得眉飞色舞大有继续之势之时,徐安微微一笑,点点头。“爷爷,我要去军营。”很坚定很响亮的声音,配上那精致的小脸,那笑弯的眼就如春日的阳光般明媚,愣是让剩下三人看呆了眼。 “哇,好可爱,好妖孽啊!”徐萱眼中心心跳动,将徐安扑在沙发上,两手并用地开始她的日常蹂躏工作。“小安,你到时要是在军营里一笑,绝对迷倒了一大片。不过你可不要对女生随便这样笑啊,桃花债太多可不好。”“放开,呜。”徐安的声音被淹没。 二老看着哇哇作怪的女儿,不禁摇摇头。哎,都三十好几的人还这样,虽然看着徐安被折腾得更有人气他们也开心,但是,实在是太惨不忍睹了。 看着小安被女儿折腾得憋红的小脸,徐振一点阻止的冲动都没。既然去军营的事情已经说定了,那么现在就只能希望军营的集体生活可以打开小安的心结吧!当年医生也说过小安可能会有的心理问题,但因为小安一直在他们面前表现得很正常,他们也就没有多想。现在想来,那种正常其实才是不正常的表现。不过幸好现在发现了,还有扭转的余地。幸好啊! 7、释然 从说定要去军营之后,徐振立马联系军营那边,说定了日子。虽说他已经退休了,但在军营里还是有一定的人脉,只要这边已决定好,军营那边效率很高就盖好了章。 这几天徐家都在为徐安要去军营准备东西。徐萱列了长长的一张清单,趁着周末带着徐安两人在商场里狂购了一天,其实大多数都是她自己的想买的。 夜晚,徐家里,徐安正对着手提发呆。再过两天就要去军营了。徐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有些空。是因为就要离开家的缘故吗?徐安心里没有答案。上辈子又不是没有离开过,当时还是离家出走呢!徐安对自己突然而来的患得患失感到很莫名。 甩了甩头,回了神,徐安鼠标点了点QQ。徐安的QQ好友没有几个,除了徐萱是认识的以外,其他的人都是主动加徐安的,但聊得并不多。对于QQ,徐安一向是来者不拒,但他从没主动加过任何人。 手提是两年前生日那天姑姑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以前哥哥见自己没有手提,硬是要买给自己,伯父却说辐射太大,对眼睛伤害也大,要等7岁再给自己买,自己当时怎么回答来着的……忘了。 徐安突然觉得心里一阵烦躁,自己已经很少这样想起伯父一家了。不是不想想,而是觉得如果总是想很对不起爷爷奶奶,于是从那一天起,每次都会强迫自己不要再多想,强迫着,慢慢地,也就开始埋在心里深处,也就开始淡了。可是,真的淡了吗? 不要再想了。徐安拍了拍双脸,关了笔记本,洗了一把脸,将自己扔到床上。 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在徐安失去意识之前,一张倔强的小脸慢慢地浮上心头,笑语盈盈地朝徐安跑来。“哥哥。”徐安无意识地低喃,手不由自主地握成拳。 早晨,明媚的阳光透过窗照在地板上。 爷爷和奶奶散步兼买菜去了,姑姑上班去了。徐安一个人安静地看着电视。只是无焦距的眼神说明了他现在的神游状态。 两个稚嫩的孩童,一大一小,开心地在追逐着。旁边两个大人开心地聊着天,时不时地回头看看两个自娱自乐的小孩。四个人脸上洋溢着难以磨灭的幸福。后来,小的孩童不见了,两个大人也不见了,只有大的孩童一直在哭,一边哭一边喊:“弟弟。我要,弟弟。”脑海中不停地回放着昨晚梦中的场景。 “啊!”女人凄厉的惨叫声将徐安惊醒。徐安心头一跳,站直了身,才发现是电视发出的声音。果断地将电视关掉,徐安往房间走去,在踏进去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去了。须臾,徐安背着小挎包,走了出来。就当是图个心安吧!他想。 “爷爷,我今天出去一下,中午不回来了。” A市与B市相邻,徐安只用了两个多小时就到了目的地。 再次站在A市锦华小区前,徐安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如之前般,栩安走进了C栋,不过他的目标不是903,而是902。 才按了一下门铃,门就开了。开门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徐安记得这家人是姓李的。李奶奶戒备地看了看徐安,用眼神不断地上下打探着。 “奶奶,您好。请问您认不认识以前住在903姓瑭的一家人。”徐安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后,直接说明了来意。 “你有什么事吗?”李奶奶放缓了脸色,但还是带着几分试探。这年头,谁也说不准骗子是长什么样的。 “是这样的,我和他们家的孩子瑭栩壡是朋友,不过后来我搬了家,这次回来想联系却联系不上,他们家也搬了,所以想问问奶奶您知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徐安再接再厉。 “哦。”当徐安明确地说出了瑭栩壡的名字时,李奶奶基本上已经相信了徐安的说辞。“不过你好像比小壡小,怎么会是朋友呢?”李奶奶继续发问。 “瑭栩壡比我大7岁,我和瑭栩安是同学,然后认识了栩壡的。” “这样啊,其实几年前小安好像出事了,瑭家也乱了,后来小壡因为小安的事一直情绪不稳,闹了好长一段时间呢!再后来好像是外国那边找到医生,所以一家人带着小壡到外国去治疗了。现在只知道是搬到外国去,至于在哪就不知道了。”李奶奶把知道地都说了出来。 “那瑭栩壡在去外国之前情况怎么样呢?”徐安有些着急。 “挺不好的,在他们一家离开之前,我就见过一面,很瘦,双眼无神,一直喃喃自语,听说状态已经快濒临崩溃了。不过后来他们回来了一趟,又遇见了一次,除了性子冷了点,倒也没什么了。” 徐安脚步虚浮地走在太阳底下,心里难过与庆幸来回翻转。至少确定了,他没有被抛弃,因为当时那种情况,他确实是必死无疑了。至少哥哥已经从自己的死亡阴影总恢复了。至少,至少。 当再次抬起头时,徐安脸上露出的是释然的微笑。 中午,徐安刚跟爷爷通完电话,点了一荤一素一汤。静静地坐在餐厅里等候。这家餐厅以前周末出来游玩的时候经常在这里吃。徐安很喜欢这里的菜,家常而有特色,温馨而又新鲜。而徐安也最喜欢坐在这个靠窗的位置看着路人来来去去。 轻柔的音乐响起,餐厅里的人安静地用餐,偶尔传出一两句童言童语,让徐安不禁想到了以前的自己。徐安在这一片惬意的氛围中慢慢地吃着午餐,最后满足地喝完了汤,饱得不禁眯起双眼轻拍着肚子。 旁边收银台的小姑娘不禁被徐安萌到了。像一只优雅的波斯猫,慵懒地靠在椅背上,轻拍着肚子,微眯的双眸如弯弯的月牙,却蕴含着迷人的眸光,小小的鼻子让人心痒痒的,恨不得能捏一捏,嘴角微微翘起,饱足与惬意的意味不言而喻。就这么一眼,小姑娘感觉心儿怦怦地跳个不停,不行了,她快窒息了。 当然,此时微微仰坐的徐安自然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眼中可口的风景,在眯起双眼享受着饱足后的舒适时,一个背影映入了眼帘。 徐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在意到这么一个背影。这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的背影,高大,宽广,稳重,挺拔,但这些都不是徐安注意的原因。真正让徐安注意的是当他凝望着这个背影的时候,身体里涌现出一种难以言明的激动,那种感觉让他觉得很安心。徐安觉得自己魔怔了,目光竟然一直追随着这个背影,看着这个背影的主人从座位上站起,然后结账,推开门,向左,离去,直到背影在视线中渐渐缩小,直至不见。 良久,徐安才将视线慢慢地移开。但移动的视线停了下来,一个朴素而又有韵味的黑色皮夹躺在地上。只需一眼,徐安直觉地认为皮夹的主人就是那道背影。 鬼使神差之下,徐安走过去捡起了皮夹,捡完后,徐安蒙了,然后呢?在这里等皮夹的主人,还是追上去?或是?徐安对自己的行为有些失笑,犹豫了一会,徐安走向了收银台。 收银台的小姑娘看着自己正在YY的波斯猫王子朝自己走过来,近了近了,哇近看之下,王子360°无死角的超完美。完了,今晚肯定睡不着了。不过王子嘴巴怎么一张一合的,是在对自己说话吗?收银台的小姑娘终于觉悟了。 “请问,可以买单了吗?”徐安将话重复说了三遍才看到人有所反应。 “哦,可以,总共65元。”小姑娘吐了吐舌头,正儿八经地回答。心里暗暗吐槽:“形象啊,居然在王子面前出丑了,不过小王子应该不介意吧!” 徐安结了帐,将皮夹放在柜台上:“还有一件事,这是刚刚在我前面结账的那位先生落下的,麻烦请转交给他。” “哦,好的。”小姑娘愣愣地接过,半天没有什么反应。 直到徐安很自然地转身,踏出一步。 “等等,等一下,小弟弟。”小姑娘的声音传来 小弟弟,是叫自己吗?徐安回头。 看到徐安茫然而无辜的表情,小姑娘更激动了。呜呜,好可爱,好想摸摸啊!“咳,那个,麻烦你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 看到徐安询问的表情,小姑娘又补充了一句:“因为皮夹是你捡到的,所以根据本店的规矩,需要留下联系方式。”见鬼了,哪来的什么规矩,明明就是你想要人家的联系方式。小姑娘的呐喊心声。 “这样啊。”徐安犹豫了一下,留下了QQ。 “可以了,谢谢啊,小弟弟。”小姑娘两眼发光地看着徐安留下的联系方式,虽然只是QQ,但是也很不错,赶快记下来先。不过……抄完QQ号码的小姑娘觉悟了,明明自己也不大啊,干嘛叫人家小弟弟,这不是硬生生制造了年龄障碍嘛!小姑娘跳脚。 当然徐安是完全不知道小姑娘的丰富多彩的内心世界了,他直接推开门向右,离去。 在徐安踏出餐厅后,一个高大的男人推门进来,走进柜台,低沉的嗓音响起:“请问,有没有捡到……” 半分钟后,男人带着皮夹以及皮夹里的一张QQ号码,听着手机离开了餐厅。 “喂,小壡啊,你到了吗?大哥没来是吧,嗯,好,我现在过去接你。”男子的声音渐行渐远。 8、军营生活 解开了心结之后的徐安全身有一种放松的感觉,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徐家的其他人在经过一个白天没见到徐安之后,再次见到徐安时感觉到徐安身上散发着一张很释然的神采。 “爷爷,奶奶。姑姑。”徐安有些疑惑地看着似乎有些发愣的三人。“怎么了吗?”徐安有些摸不着头脑。 “哦,没什么。小安饿了吗?可以吃晚饭了呢!”莫宁回过神,转身就去拿碗筷。 “还好,姑姑今天怎么这么早回?”徐安一边帮忙从厨房里把饭菜拿出来一边问。他记得最近姑姑被某男缠得紧,一直都挺晚归的。 “小鬼,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别想太多,想太多伤身体。”徐萱红了一下脸,敲了敲徐安的脑袋,转移了话题。 “小安啊,明天我们一起送你去军营。不比在家里,去了那里就要学会吃苦了。”徐振现在觉得有些不舍了,自己养大的小孩多乖啊,明天就要送去军营里被虐了。真纠结。 “爷爷,放心。我不会给爷爷丢脸的。”徐安心知爷爷是心疼自己,只能心领了。 “嗯。”这个孙子徐振是越看越满意了。将来必定青出于蓝。 在徐振一家带徐安来到军营不久之后,徐安就开始了在军营的生活了。 军营的第一天生活。徐安被分配到一个十人的队伍里。包括他在内是四女六男,年龄在13-15岁之间。六个男生同间宿舍,四个女生也一间宿舍。今天主要的任务就是整理内务以及与教官李然见面。 由于现在还是暑假,军营的生活以体力训练为主,只有到开学,才会进入知识学习与体力训练共同进行的学校生涯。 在规定的三十分钟里,十个刚进军营的少男少女们按照要求整理完内务后换上迷彩服从高到低排成一列听着教官的训话。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教官李然。从踏进这里开始,就忘了你们的身份,在我的队伍里,没有什么高官之子,富家之女,只有我的兵,必须听从教官命令的兵,不听话就给我滚出这个队伍。听清楚了吗?”一阵吼声劈头盖脑地砸下来,底下十个十来岁的孩子立马站直了身体,气都不敢吭一声。“听清楚了,教官。”整齐的回答在教官话音刚落下立马接道。 “没吃饱吗?大声点。”李然以两倍的音量继续吼道。 “听清楚了,教官。”十个声音充满爆发力,惊起了树上闲逛的几只小鸟。 “现在听我口令,立正,报数。” “一”、“二”、“三”、……“十”参差不齐的声音响起,李然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 “以后你们十个人就是一个整体,彼此之间互相竞争,互相合作,共同进步。知道吗?” “是,教官。” “立正。”十个身穿迷彩服的孩子,挺直了腰杆,紧紧盯着教官,等待着教官的下一个命令。 “操场二十圈,没跑完不许停,爬也要给我爬够二十圈。”冰冷冷的声音过境,底下有几个听到二十圈不由咽了咽口水,却被李然恶狠狠地盯着。“下次再有小动作,加罚十圈。”噩梦般的声音让几个小娃瞬间由外到里打了个冷颤。 “听我口令,立正,向右转,起步跑。” 夏天的下午,无风,毫无困意的蝉一边看着操场上挥汗如雨的众人一边快乐的在树上欢歌着,似乎正在大声呐喊。太阳慢腾腾地向西移去,但却不见一丝热意散去。来自太阳的热情热烈地追随着操场上死气沉沉、苟延残喘的孩子。脚像灌了铅般沉重几乎抬不起了。人不知疲倦地跑着,这个时候支撑他们的就只是个人的意志和本能了。跑完了,就可以休息。跑不完,那就等着被罚吧!教官的惩罚形象在短时间内迅速高大起来,短时间内无人超越。而徐安就是在这样的午后开始了他两世以来的第一次军营生活。 晚饭前夕,虚脱已经不够力度来形容跑完二十圈的迷彩兵们。当教官云淡风轻地看了累趴在地的他们,轻描淡写地说:“看来我高看了你们,明天加强训练。今晚七点半检查内务,做好准备,不合格者继续跑圈。”众人哀鸣,他们深深地清楚:恐怖的军营生活席卷而来。精彩还在后头呢! 晚上19点,带着教官云淡风轻的威胁,刚吃完晚饭的众人立马奔回宿舍整理内务。 “喂,有谁知道蚊帐能不能挂?”一个声音响起。 “谁知道被子怎么叠吗?”另一个声音盖住。 “桌子是不是得清空啊?”第三道声音插入。 19点29分,经过兵荒马乱的奋斗之后,男生宿舍六人将他们自认为最整洁的内务整理完毕,排成一列立正,静候教官的到来。 19点35分,在一个个被教官批得灰头灰脑后,整个队伍无一幸免地集中在操场上为不合格的内务付出跑圈的代价。 最多的一个被罚跑了十圈,最少的一个是徐安,罚跑了两圈。因为来军营的前几天,姑姑徐萱向他报备了当年她在军营中混各个教官的龟毛挑剔之事,尤其还特训了几天整理内务。所以在内务这一块上,教官没能挑出徐安的任何差错。但按照他的说法,他们是一个队伍,队伍中其他人都得受罚,作为队伍中一员的他必须秉承同甘共苦的信念一起受罚;再者,同个宿舍,其他人内务那么惨不忍睹,而他自己那么好却不点醒他人,所以他舍友爱不够,这点也该罚。以上两点,这就是徐安被罚跑两圈的由来。 而徐安罚的最少也最快地跑完,但却不能提前离开。必须保持站标准军姿的状态等候其他人直到所有人都全部跑完为止。这种行为来自教官提高队伍凝聚力,以及不放弃、不抛弃任何一个人的说法。 由于第一次检查内务的惨痛教训,在第二个晚上继续检查内务之前,徐安将内务的各个注意事项给舍友说了几遍,包括亲自示范如何叠出规范的豆腐被。所以,第二个晚上虽然还是被罚跑,但男生这边罚跑圈数已经大大降低了,而这也使得徐安在男生中的形象不断地加分。 为了给刚进军营的孩子有个短暂的适应期,有一个星期的晚上都只是跑五圈后检查内务的轻量工作(教官说法)。因此虽然每天都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但当第二天晚上在床上躺下一个小时后,年轻的男孩子们已经恢复了精力。 “我说大家,我们来聊一聊吧。”开口说话的是15岁的甄竣,身高快1米七了,是他们这个队伍中的小巨人,也是队长。 “队长想聊什么呢?”跟徐安一样也是13岁的许旭彦靠在床上懒洋洋的开了口。 “听说后天下午会放半天的假,要不叫上几个女生出去吃一顿?”甄竣因为父亲的关系是他们这个队伍中消息特别灵通。至于他父亲在军中任什么职,因为教官再三令止的原因到是没什么清楚。 “可以,联系下感情也好。接下来几年就都要一起了。”在徐安下铺的和对面的两个纷纷表示赞同。 “小安的意见呢?”队伍里就三个十三岁的,徐安,许旭彦,和女生中的筱维。其中就筱维和徐安个子最小,感觉就是其他人的小弟弟和小妹妹般。所以队长甄竣对这二人说得上最是照顾了。 “啊,大家说什么呢?”徐安茫然地将视线从笔记本上移开,问道。 在休息了半个小时之后,徐安就拿出了手提,连上网后,熟门熟路地上起了QQ。除了跟姑姑徐萱简单报备了最近的情况外,就是找最近新认识的网友“寻安”了。上次在餐厅里留下QQ后,徐安那天晚上就特意登陆了QQ,发现没什么动静,有些失望。但没想到第二天就看到了两个申请好友的信息,一个是这位“寻安”,另一个是一个女孩子叫做“小Y公主”。很快,徐安就喜欢上了跟“寻安”之间的对话,很安心的感觉。不用特意找话题,只说自己想说,想分享的。有时没话说就沉默着,也不觉得尴尬。而另一个“小Y公主”徐安就觉得有些无语了,他承认对方很活泼但是她的话他一半没看懂。 等到徐安与“寻安”聊完天后,感觉好像有谁提到他的名字,徐安才回过神。 “小安,后天下午我们出去吃一顿怎么样?”队长甄竣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可以啊!不过要去哪吃决定了吗?”徐安没有拒绝,从答应爷爷他们说要在军营里与大家好好相处开始,他就已经决定要抛弃以前阴影,而这里就是他走出阴影的第一步。 活力无限的男孩子们开始争论要去的地点,全然忘了接下来还有一天多的魔鬼式训练。 徐家今年的过年与往年相比有些不一般。之前几年年,徐萱还没正式会徐家,因为国外的新年跟国内的日期不一样,一直都赶不回来过国内的新年。所以徐家的过年都是一家三口包着饺子吃顿团圆饭就算了。等到徐萱回来后,为了错开春节旅游高峰,策划了几次年前的全家游。而今年的过年则比过去几年都热闹了几番。 首先就是徐安从军营里回来了。虽说徐安在军营这半年来也回了几次徐家,但对于徐振夫妇,尤其是莫宁来说是远远不够的。每次看到徐安瘦削的脸,都心疼这孩子在军营里吃苦,即使徐振再三保证这是正常现象。现在趁着过年,徐安可以在家里呆个十天半个月的,莫宁已经做好要好好给徐安补补的长期计划了。这就是徐家今年过年比较反常的原因之一。 而另一个原因,就是姑姑徐萱的婚姻大事终于提上议程了。如无意外,年芳38岁的徐萱将要再次走进结婚殿堂了。而她的新婚对象就是从国外追到国内来大名鼎鼎的康师傅康卓了。 由于徐萱之前不顺的婚姻,从回来这几年,徐振夫妇明面上也没有再提,但私下里不免暗暗担心徐萱以后的生活。但有一天康师傅康卓瞒着徐萱上门来了。康卓在面对二老的时候坦白交代自己的底细,包括他的结婚离婚史,现在名下有个男孩子。据康卓的说法是当年两人一起被困72小时,徐萱的镇定让他心生好感。后来他陪着徐萱在国外两年,后来又追随着徐萱来到国内,加入徐萱带领的服装设计团队。但徐萱即使对他有些暧昧,但仍然固执地跟他保持着距离,让他心焦不已。所以康师傅决定主动出击了。 在徐振夫妇介入之后,徐萱也不再逃避了。经过多番考验之下,康师傅终于在今年成功转正,并且带着儿子康择搬进了徐家的客房里。 这天,年夜饭后,徐安带着康择进自己的房间玩游戏。 客厅里,在徐振夫妇还没开口的时候。康卓想开了口:“爸爸,妈妈,我很郑重的希望你们能够放心地将萱萱交给我。” 徐振看着认真的康卓,开了口:“康卓,你的真心我们看到了。但是婚姻并不是只要真心就可以经营下去的。而且你也知道,小萱已经没有成为母亲的资格了,可能你现在不介意,但是过段时间,你会不会就开始介意,甚至以此来伤害小萱呢?” 康卓看着一旁低下头的徐萱,显然徐萱也是对自己不自信吧。康卓拉着徐萱的手,坦然一笑:“爸爸,从在考古确定了小萱之后我就已经做了结扎手术了。和我结婚的是小萱,而不是未来还没出现的孩子,既然孩子会影响我们的婚姻,那就让孩子不存在好了。” 徐萱猛然抬起头,她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的真心,但没想到…… “虽然我们都不是小择的亲生父母,但以后小择就是我们两个的孩子了,当然还有小安也是。” “而且我打算结婚后和小萱还是住在这里,爸爸妈妈年纪大了,小萱和我都不放心。” 康卓断断续续地说着,徐萱早已红了眼眶。 良久,徐振开了口:“康卓,我把女儿交给你了。希望你不会让我们失望。” “这次一定要幸福啊,小萱。”莫宁欣慰地看着眼前两人。总算女儿也有着落了。 新年过后,十四岁的徐安重新回到军营里去。在他人看来枯燥的军营生活在适应之后,徐安已经开始享受这种井然有序的生活了。 生活从来都不缺乏意外。正当徐安以为日子就要无浪无波地流逝时,意外来临了。新学期的前两天,整支队伍被李然带到了野外去受罚。是的,受罚。 新年过后,每个队员都从家里带来许多零食,包括徐安也拎了几袋牛肉干和炸鱿鱼。于是在全队不亦乐乎,吵吵闹闹地交换着零食时,教官出现了。然后,罚了。 冬天的野外很荒凉,配合着队员们惴惴不安的心情更显得阴森。 而教官的惩罚内容就是野外生存2天。 9、野外生存记 野外生存两天?众人瞪大眼睛。 “报告教官,野外生存不是要提前一两天通知吗?”胆大的许旭彦问道。 “临时决定,旨在训练各位队员的应变能力。在毫无准备之下更能看到大家的能力水平。有问题吗?”李然眯着眼睛,慢慢地说道。 “没问题,教官。”众人反射性地立正,大声答道。 看来是逃不了了,幸好带的东西够多。大多数人都庆幸了。 但当教官让每个队员将背包里带着的零食干粮什么都拿出来给他代为保管时,十个孩子集体黑脸了。 “报告教官,请问没有干粮我们这两天吃什么?”队长甄竣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队伍自己解决。明天晚上8点我要看到你们圆满地完成这次任务。知道吗?” “是,教官。” “那么,解散。”李然很温柔地笑了笑,开着军车带着承载着众多希望的零食离开了。 “队长,我肚子饿了。”很会吃的女生筱维开口。 甄竣看着筱维,无奈地一笑。我也饿了啊!“现在我们一起来讨论一下这两天一夜怎么过吧。”甄竣看了看自己队伍的情况。 “首先,我们要先确定,这两天我们要吃什么?”甄竣开了口。 “野果?野菜?野兔?野鸡?”徐安思考在电视上看到的情景,不确定地开口。 “理论上在野外是吃这些,但是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不知道有没有这些。”智慧型女生柳斐开了口。 “那我们现在先转移阵地,找到一个比较合适作为据点的地方。最好靠近水源。毕竟我们大家带的水不多,就算找到食物,也需要水来洗洗。而且这里属于B市未开发的地方,专门给军区的士兵进行野外生存训练用的,安全系数应该不低。”季腾说道。 整支队伍里就队长甄竣、季腾、谢凝(女生)三个都是16岁,年龄最大,在这种情况三人都有义务照顾好比他们小的几个。 许旭彦点点头:“是啊,最好能找到有个天然洞穴的,可以睡觉,就像电视里一样。” 众人一致看着一脸兴奋的许旭彦,这家伙看太多电视,想太多了。 事实证明许旭彦同学确实太异想天开了。在众人走了近半个小时的路程,终于在快放弃的时候,终于看到一个小小的湖泊。由于冬天的关系,湖泊有些干涸。但已经能够满足他们的需要了。 “那么,现在我们该做些什么呢?”筱维发问,肚子已经开始咕噜咕噜叫了。 “我们现在需要找一些枯草干柴。尤其是枯草要多一些,晚上会很冷。还要有些人去找找野菜野果什么的可以吃的,还要有人留在这里收拾一下这个据点,清点一下我们可利用的物资什么的,应该没有别的吧!”谢凝把刚做的事情罗列了一遍。 “那我去找吃的吧。”听到吃的,筱维一马当先。 “大家先把自己身上可以用的东西都拿出来吧,清点一下也有个底。” 纸巾,水壶,创可贴,指甲钳,剪刀,打火机,手机,雨伞。这就是他们所有的物资了。 “那么,我们现在就分工行事吧!我和筱维,徐安,许旭彦负责吃的,季腾,秦歌,柳斐负责收集柴草;剩下的人整理据点。有问题没有?”队长下起了命令。 “没有。”众人毫无意见。 “那么开始行动吧!” 两个小时后,中午十二点,经过几个来回的奔跑。 队伍行动结果如下:干柴四捆;枯草若干堆;野果几十个;疑似野菜的东东五六堆; 没有其他选择,十个人勉强分吃了又苦又涩的野果躺在野草堆上。 “队长,下午我们要干嘛?” “继续找食物,干柴和枯草。这种天气,今晚可能会起大风。所备些枯草好取暖。”甄竣皱了皱眉,有些担忧。中午吃的几个野果根本不饱,但冬天本来就很难找,中午这几个已经是把附近都翻遍了,看来下午要跑远一点找了。 “下午还要不要找这些野菜呢?”徐安指了指没有动过的野菜。 “要吧,今晚生了火就把野菜烤了。虽然不知道可不可以吃,不过要备着找不到足够的野果。” “那现在我们先休息一下吧!养精蓄锐,下午再继续工作。”季腾率先躺在枯草堆上。 午后,淡淡的阳光伴着微微的轻风,十个风采各异的迷彩兵三三两两地抱成一团,裹紧了大衣,躺在草堆上,闭目养神。 下午,只留下了筱维一个留在原地守着,其他人都外出了。 当人多并不代表带回来的东西比上午的多。因为下午出去要走得更远了。 在解决了最后一个野果之后,众人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勉强强升起了两堆相当微小的火。 “把野菜吃了吧!应该毒不死人的。”在饥饿面前,筱维胆子也大了。 不过在没有油盐的情况下,野菜被考得一团焦黑。在这种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就算是臭的也要吃,还有一天要熬呢!众人自我催眠。幸运的是,虽然焦了,但不苦也不难吃,因为吃不出任何味道。真的什么味道都没有。奇怪的植物,难得众人现在还有心思乱想。 不时地添些柴火,两个岌岌可危的火苗总算勉强可以延续。 由于天色已经开始黑了,众人没有任何异议地同意了女生全体休息。男生每四个小时两两轮换守夜。最先守夜的是徐安和甄竣。 夜很安静,偶尔可以听到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传来的虫鸣声。由于知道有人在守夜,所以即使在野外,没轮到守夜的人还是很快就进入睡眠状态。 野外生存的第一天似乎很快就可以在睡眠中过去,没有想象中那么艰苦。大多数人的想法。 根据电视的情节,第一天似乎不应该就这么过了,应该还会发生什么吧!这是许旭彦进入梦乡前的想法。 几个小时后,众人从一片寒冷中醒来。 野外生存第一天晚上。居然下雨了。此时,半夜。 好吧。B市这种城市冬天确实是会下些小雨的,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在这个时候下啊!你知不知道刚刚那几个野果和几根野菜还不够我塞牙缝,我现在又冷又饿又困啊!有木有!以筱维为代表的吃货的咆哮体。 事实证明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什么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什么叫做雪上加霜,什么叫做此恨绵绵无绝期,这就是!!!以柳斐为代表的才女的文艺体! 虽然环境很恶劣但是我还是百分百相信一切都会有转机的,精彩还在后头!这是以许旭彦为代表的电视迷的乐观体。 下雨了,还不快点想办法解决!这是以队长甄竣为代表的现实主义者的务实体。 手忙脚乱之后,众人像睡前的状态三三两两地靠在伞下。这次也就四个女生有带伞而已。而本来勉强苟延残喘的两堆火苗在一阵风吹过也已经熄灭了。 “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好像睡啊!”徐安打了个哈欠,他才守夜完正想睡就下起了雨。 “看这风势,一时半会可能停不了。”已经休息过的季腾明显精神多了。 “大家靠近点,相互取下暖吧。”甄竣眼里也有掩不住的疲惫。 “好像开始变冷了。”柳斐抖了抖,将外套裹得更紧了。 “想想办法吧!风好像越来越大,这样下去非冻死不可。” “雨小了很多,但风还很大啊!”几个女生边发抖边说。 “全体队友,我们跑步取暖吧!”当雨伞和大衣已经抵挡不了冷风夹杂着雨滴带来的寒冷时,队长甄竣皱了皱眉头,开了口。 “虽然我很饿,但我更不想冻死。跑吧!”筱维上下齿不停地打颤。 “跑吧!这种雨不用撑伞。”在寒冷面前,众人同意了。 如同在军营里的操场上,十人自发的排成一列,以甄竣为首,开始跑起来。跑步确实能抵挡风寒,在众人脸上微微冒出汗时,已经没有想象中冷了。于是,跑个一两圈,停下来休息一会,等到手脚又开始发冷再继续跑。这种方法在前两三个小时还有效,但当众人开始饿得跑不动的时候就失效了。 “还有什么办法吗?”风还没停,雨已经小到几乎没了,但是草堆也湿了,不能用来御寒。“很冷,但也饿得跑不动了。”柳斐抱怨了一句。 “要不,我们唱唱歌,振奋一下精神。”一向很喜欢唱歌的秦歌开了口。沉默了许久,终于风格迥异的歌曲响起,自然包括好听与不好听的,跑调与不跑调的。 俩个小时后,“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歌了!”秦歌在耳朵受罪许久之后终于开口。 “要不,我们讲讲故事,转移一下注意力吧!”季腾建议。 一个小时后,许旭彦终于爆发了。“好歹也讲些搞笑一点吧,居然讲鬼故事。吓死我了。” 季腾的一个鬼故事将许旭彦等人弄得毛骨悚然,配合着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竟让人生出阴冷之意。太恐怖了! “那换笑话吧!”筱维弱弱地倡议道。 又一个小时过去,众人已经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天啊,笑话不是冷笑话啊!现在已经够冷了,有必要还一直冷笑话吗!徐安终于也无力地抗议了。 怎么这么难熬啊,我要太阳,我要睡觉。无声的呐喊。 终于,野外生存第二天早上到来了。雨停了,十个狼狈的迷彩兵地趴在地上。 经过一夜伤神、伤脑、伤体力的折腾,一个个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了。庆幸的是,暂时还没人生病。 “好饿,但我一点都不想动。”筱维语气虚弱地喊。声音小得只有自己才听得到。 “我们都好好睡一觉吧!有什么事睡醒再说吧!”甄竣也很无力,这一夜他的力气都用完了,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了。 “好。”秦歌无声地应着。唱了一夜的歌他的嗓子都哑了。 其他人也累得只能以沉默表示附议。 幸而昨晚雨不是特别大,原来收集的枯草在雨中也只是表层有点湿,经过雨后的风,基本也有些风干了。众人也没有多余的心思计较,如昨日般躺下。只是这累趴下来的样子确是没有昨日的风采了。 许久,一丝阳光穿过云层。太阳慢慢出现,微风也徐徐吹起。睡梦中的众人相互间蹭了蹭,抱得更紧,全身深深地埋在草堆中。 一切似乎如前一日般,只是太阳已不是前一日的太阳,风已不是前一日的风。众人更是有着前一日所没有的狼狈与劳累。 当众人从午后的阳光中醒来的时候已过了晌午。 一个上午的休息似乎让众人精力有所恢复。趋近麻木的觅食本能让众人在接近崩溃的情况下来了个觅食大爆发。以筱维为首居然在驻扎的湖泊附近捞到两条鱼,而其他人难得的找回了比之前还多的野果和野菜。 在没把鱼的鱼鳞和内脏弄掉的情况下,众人一个下午就耗在了生火和烤鱼和野菜上。不得不说,食物本身应该是相当不错,但实际作出的效果很难吃,难吃到了吃了第一口就很想吐出来,但在队长严令不许浪费食物之下还是硬吞下去。虽然最后鱼还是只吃了表层的肉,里面与内脏接触的地方无人敢动口。但就是这么一顿,确实他们这两天来最饱足的一餐了。 “教官什么时候到啊!”也就只有在这个时候,众人才无比想念在他们心中已经魔鬼化的教官了。 太阳慢腾腾地西下。终于,时间熬到了第二天晚上8点,李然在众人翘首以盼的目光下开着军车施施然地到来,然后靠着车细细地打量众人一番。“比我想象中要遭,干了不少蠢事吧!看来还是训练不够啊!”然后李然在众人颤颤发抖的目光中以肉眼可见速度迅速黑脸。 “全队立正。回去每人绕操场跑十圈,明天下午每人给我交一篇野外生存反思报告。” “是,教官。”尽管很饿很累,但众人还是保持着以往的精神饱满的声音。不是他们不累,而是在教官面前他们不能表现出一点点疲惫,这是过去无数惨痛经历积累下来的经验。 不过,终于解放了。众人的心声。 那天晚上,全队伍的人在跑完操场后难得的一起交流了心声与心得体会。 队长甄竣:“这次野外生存我们确实犯了挺多错误的,但是,谁知道教官会临时弄这么一出,要是早两天告诉我会有这么一次,我肯定BALABALA。” 季腾:“看来还真的有待加强,进步空间还大着呢!MADAMADANANE!” 谢凝:“好累啊,真想赶快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秦歌:“经过这一次我领悟到了,我一直以为很喜欢的唱歌并不是百分百成立的。以后谁要是在野外生存的时候叫我唱歌我非宰了他不可。” 柳斐:“当教练再次开着军车出现在我们面前,那个时候我以为我见到了天使。当冰冷的惩罚从教练口中吐出时,我发誓,我见证了天使变成魔鬼的蜕变过程,我发誓,这中间用了不到十秒。” 许旭彦:“这次野外求生跟电视里的很不一样,究竟是电视不可信还是我看得还不够多呢?我得好好思考。” 筱维:“我以后会珍惜每一颗粮食的!” 徐安:“以前听姑姑说教官变态史时,我没有认真听,以后我会留意的。” …… 野外生存后,徐安的生活又继续进入正轨了。只是零食这种东东对于全队来说很长时间是有些阴影了。很快,在进入新学期,随着功课的增多,徐安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学业上了。军营学校比起普通中学最大的不同就是课程的安排。军营学校课程安排更紧,学习密度更大,除了自然科学学科知识还要额外学习很多军事知识。像这学期就增加了军事史一门理论课和野外求生、枪械操作两门实践课。自然科学学科知识上辈子还接触过,有些印象,但这些军事知识就真的没得投机取巧了。对此,徐安下了十二分的工夫。 而自从开学以来,由于这学期太阳不猛,徐安上半学年被晒黑的皮肤居然慢慢恢复回原来的白皙状态,这种情况可让一直用各种防晒霜的四位女生恨得咬紧牙关了。怎么可以人长得好看,皮肤还那么好呢!这让女生情何以堪啊!于是,四位女生多次拦住徐安追问护肤问题,探讨美容心得,弄得徐安都有些谈肤色变了。 暑假,徐安请了一次假参加了姑姑与康卓的婚礼。婚礼很低调,但是却很温馨。后来不时地从家里传来他们的相处近况,徐安也真心地为姑姑感到开心。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的过。 除寒暑假的全天训练外,剩下的日子都是早上学习自然学科知识,下午学习军事知识外加训练,晚上训练两个小时后自由安排。而徐安通常都是利用这个时间准时上Q聊天。在他的无意识中,与“寻安”的聊天已经被习惯化了。即使他自己没发现。 于是,枯燥的军营生活竟被徐安过得有声有色的。 但是,在徐安不知道的时候,他的桃花竟然渐渐近了。 10、女孩与恋爱 筱维是个很表里不一的女孩子。徐安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由于两个人是队伍中个子最为矮小的两个,从一开始两个人在队伍中的位置就是最后两个。因此筱维是徐安在整支队伍中第一个接触到的女生。 筱维长得很是文文静静斯斯文文,眼睛不大但有神,小小的脸蛋,笑起来左边脸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可爱的清秀佳人。但是筱维的性格却绝对是不能用文静来形容。 筱维是一个很疯很豪放的女孩。这是所有经过那次全队聚会的人的共同体会。那天中午,全队在B城的一家餐厅吃了午餐之后,就转战到KTV去。午餐上,筱维豪迈的吃相让人叹为观止。一副横扫千军的姿态,看得队长甄竣不禁感叹一句:“真看不出这么小的个子是怎么塞下这么塞下这么多东西。在KTV里,两杯啤酒下肚之后,筱维的真实性子现出来了。跟爱好唱歌的秦歌抢着唱歌,唱得那个荡气回肠,那个抑扬顿挫,那个汹涌澎湃,当然也跑得无人可及的千里远的调儿去。后来歌唱够了,筱维就开始玩扑克了,以桌子上的零食为赌注,下注下得猛得让人叹为观止,心惊肉跳。最后桌上的零食都是以进入筱维肚子里为结局的。 徐安自认为自己这辈子应该是学不来筱维的这种豪放,尤其是在吃上面。而他更是没有想过自己会在感情上与这个女孩有所纠缠。 两天的野外生存后,徐安与筱维之间的交集渐渐多了。最初是因为徐安和筱维的训练跟不上进度的原因。筱维主要是因为体力不过关,被教官每天都加罚训练;而徐安却是因为对军事知识完全陌生,尤其是机械操作这一项要自己独立完成,徐安经常掌握不住要领。 于是这二人组在教官有难同当的惩罚下每天下午都至少被加罚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朝夕相对,也就更是熟稔起来。 筱维的体力问题还好解决,多加练习也就慢慢提上去了。但徐安的机械操作却是笨拙得连在一旁看着的筱维都看不过眼。一直以来,筱维都不懂,明明徐安的数学是那么厉害,但为什么物理总是学不好,这个学不好就体现在同样地将进行机械操作,连续重复了十几二十遍居然跟第一次没什么差别。 最终,筱维还是忍不住地跑过去指点了几句。这么一来二去的,徐安终于在机械操作上以龟速的速度有了慢慢地提升。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二人不知不觉地就形成了这样的相处模式。 长时间下来,筱维对徐安来说帮助还是挺大的。徐安对筱维也是很是感激,可是却又不知道给予回报。而这个问题一度成为他在QQ上与他的好友”寻安“的探讨话题。 徐安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这位QQ好友”寻安“很是信任。除了一些私人信息与军营的相关信息外,徐安已经习惯了把自己的事毫无巨细地告知对方。虽然没有见过”寻安“的真实面目,甚至对他知之甚少。但在徐安的想象中,他应该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伯伯级别的人物,因为每次聊天,徐安都能感到一种很放心,坦然,甚至被包容的感觉,同时也能适时地给他一些很好的建议。这种感觉徐安以前也是从长辈身上能够感觉到的。 现在这位”寻安“正给出他的建议:平时有些小忙可以帮的话就帮,偶尔请人家出去吃吃饭,生日或节日送点小礼物犒劳一下,要是再拖个一两年年纪都大了的话,就可以考虑以身相许了。(偷笑的表情) “寻安”自然不知道他的建议给了徐安多大的震撼,以身相许???但震撼过后,基于徐安对“寻安”的信任度,徐安郑重地将这些建议记在心中。当然,日后“寻安”却是无数次为自己这些半开玩笑提出来的建议后悔了不下十万次。 而另一边,紧紧记住建议的徐安慢慢地将前三个建议一一实现。 当某个周末,徐安一本正经地请筱维到B市某餐厅里吃晚餐并且送上一条银色的小手链时,筱维真的被惊吓到了。不过筱维很镇定的询问了徐安原因后,徐安将“寻安”前一夜的建议只字不漏地供出。差点让筱维在餐厅里笑喷了饭。 不过,看着一脸认真的徐安,筱维倒是坏心眼地让徐安坚决把前三条建议落实到底,至于第四条建议就将来再说。毕竟有人请吃饭送小礼物这是对女孩子魅力的肯定,一般情况下女孩子都不会拒绝的。 于是,这样的日子又继续地往前走。而真正打破他们这种相处方式的是在筱维十六岁生日的第二天。 那天,筱维向徐安提出了交往。 徐安诧异地看着提出这种要求的筱维。“能告诉我愿意吗?”出于筱维这两年对他的照顾和帮助,徐安没有立刻拒绝,认真地问。 筱维有些扭捏地说出了原因:“昨天我生日,看到了那个比我大十岁的小舅舅。他是我外公的养子。那个家伙,我承认,他长得很帅,魅力够大,但是我食量大,我举止不够淑女这又关他什么事?他居然说我会没人要!然后,我一气之下就扯到了你,把他批了个一文不值。最后,不管了,反正你现在就要做我的男朋友。”筱维说道最后也觉得自己前一天有些冲动了,但是已经如此了,自己也是骑虎难下。 徐安有些为难,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却没想过居然会是这个答案。 “可是,我们之间并没有那种男女之间的感情不是吗?” “这种东东可以培养的,没准现在没有,以后自然就会有的。反正之前你那个网友不也说过你要对我以身相许吗?你就当做是报答我这么多年来对你这么照顾吧!”情急之下,筱维将“寻安”也搬了出来。 “如果你实在为难的话,要不等我小舅舅走了之后,我们就恢复原来的那种关系……”在筱维正绞尽脑汁地编排各种理由说服徐安的时候。一个“好”字令筱维瞪大了眼睛。 “你,你答应啦?”筱维简直不敢相信。 “是的,我答应了。”徐安点点头。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是“以身相许”的报答方式确实“寻安”提出来过,而且筱维也确实对自己帮助良多,至少自己好几门课没挂掉就是筱维的功劳。既然筱维需要,那自己帮帮忙应该也是很应该的吧,这样应该可以的吧!徐安不确定地想。 “耶,太好了。徐安,你太可爱了。”筱维激动地抱住徐安,忽略了被抱住的徐安一脸的不适应。 就这样,筱维和徐安的关系定了下来。不过两个人的相处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毕竟之前在“寻安”的建议下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就已经是在向恋人靠拢。而且,两人彼此之间也没什么暧昧的感情,没心思想要什么特殊发展,自然也说好了对家人进行保密。因此,就目前而言也就是挂着个恋爱名头的纯洁友谊。 军区里每个见过徐安的人都私底下称呼徐安为小安王子,不仅仅是因为徐安出色的外貌,和煦的微笑,谦和的性子,更是因为他的气质,让人不免联想到了圣艾修伯里笔下的小王子,很纯,又让人有些说不出的小心疼。军营里除了徐安所在的队伍以外,有很多女生都对徐安颇有好感。但没有人想过跟徐安有什么发展,因为小安王子在他们的心目中的形象实在是太好了好到了没人敢沾染。但是当有心人发现徐安和筱维相处的时间有些太长的时候,就有人提出了安小王子是否仍是单身的怀疑了。但是怀疑归怀疑,没有人想过去询问过当事人。于是这个谜团直到学期末的文艺演出才得以揭晓。 那天,在军营的文艺晚会上,徐安迫于筱维的要求用口琴为筱维的独舞伴奏之后,所有人都默认了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好吧,在不熟悉筱维的人眼中,长相文文静静的筱维有种安静娴雅的气质,这种气质使得当她与小安王子站在一起时,让人觉得还是蛮般配的。而在熟悉筱维的人眼中,特别是他们队伍的其他人,筱维和徐安都是他们队伍中的小弟弟小妹妹,自家人就算知道筱维的真实性子,但还是要支持的。就这样,所有人很平静地接受了。当然双方还不知情的家人是怎么想的就没人知道了。 两年的日子匆匆而过,当初促成两人关系的小舅舅早已离开,徐安和筱维却还在人前保持着恋爱的关系。但只有筱维自己知道,这两年以来,虽然自己清楚徐安对自己的温和和对其他人的温和没什么差别,最多就是在自己前几年对徐安学业上的帮助上,徐安对自己的要求是百依百顺,但筱维还是无法自制地陷入了对徐安的异样感情陷阱了。但另一当事人徐安却对此全然无所察觉,继续着他的有着筱维存在痕迹的日子。 11、噩耗与转折 日子慢悠悠地过,转眼徐安也开始面临着对未来的选择。 自从筱维和徐安十八岁,筱维一直在问徐安是要继续留在军营还是要考其他大学。前两年,原本同一队伍的队长等人也面临着这样的选择。最后有人选择了留军营,有人选择了考大学。原本一直同在的十人,在这两年间已各奔东西。现在只剩下当时年龄最小的筱维、徐安和许旭彦三个了。许旭彦早早就确定了考大学,但徐安他们两人还没确定。不过筱维留军营的可能不大,毕竟是女孩子。 其实这些问题之前徐安一直没有思考过。对于他来说,之前进军营主要是因为爷爷的要求,不论如何,他不能够,也不应该拒绝一心一意对他好,为他着想的爷爷奶奶的要求。所以现在当筱维问起时,徐安头脑中第一个反应就是回去找爷爷奶奶商量,问问他们的想法。其实之于徐安自己,徐安并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做的事情。任何职业对他而言,就是在其位谋其职。说他没野心也好,没上进心也罢。反正他的观点很明确,他对未来期待值不高,而他唯一能保证的就是,无论他未来是做什么职业,他都将竭尽全力地对得起他做的职业。 正当徐安在想着这个周末回去如何跟爷爷奶奶商量的时候,一通来自司机李叔的电话带来了一个噩耗,从而也改变了徐安的未来。 “小安,你爷爷刚刚在军营倒下了,现在已经被送到了军区医院了……” 徐安浑浑噩噩地挂了电话,脑海里一片空白。爷爷,怎么可以出事呢!爷爷。 徐安一路恍惚地跑到军区医院里,医院很冷清,代表着希望的急救室紧紧关闭,急救室外司机李叔焦急地守着。 “李叔,爷爷,怎么样了?”徐安干涩地开了口。 “小安,现在还在抢救!我已经通知了你奶奶他们了。”李叔也有些眼眶红红的,“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明明早上送去军营还好好地,一转眼就……” 徐安无助地抱着脑袋,靠在墙角。好压抑,好害怕,这种感觉就好像上辈子的噩梦一样,为什么自己还是这么地弱小,这么无力,徐安没有什么时候如这一刻般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手上的疼痛却抵不上心头的万分之一。 身后,匆匆赶来的莫宁、徐萱夫妇和康择捂着脸,静静地等待着结果。 许久,医生推门而出。 众人上前,望着里面身上插满仪器的老人,张了张嘴,却无人开口。 医生慢慢地将口罩摘下,看了众人一眼,终于开了口。 “病人出现多器官衰竭情况,倒下是因为受到极大刺激导致突然血压急剧升高,呼吸急促。目前只能依靠机器设备来维持生命,等到病人清醒后在来看病人恢复情况。如果恢复好的话,病人只要按时吃药,定期检查,注意调养,还是能撑个几年的。现在,你们哪个家属跟我去办理一下转移到重点病房的住院手续?”早已习惯了生死的医生的语言显得很是冷漠,但无人计较。 康卓安抚了莫宁和徐萱几句之后就去办理了相关手续,把该交的定金都交了。 这一天,之于徐家,是黑暗的一天。 徐安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去过学校了,而爷爷也已经在医院里整整昏迷了两天。 病房里的爷爷是那么地憔悴,两天的昏迷让爷爷急剧地消瘦下去。看着病房里不停地在工作的仪器,徐安的心随着仪器一分一秒地空洞着。 爷爷,快醒过来吧!我们都在等着你。 从爷爷出事到现在已经整整七天了,而爷爷也在三天前的晚上醒了过来。徐安慢慢地回想最近发生的事情。从爷爷醒来,到医生的诊断,再到即将面临的经济拮据的境况。 爷爷的器官衰竭情况已经得到控制了,但是近一个月可能都还是离不开仪器,而且以后再也不能有情绪激动的时候,身边随时都要有人看着。自此以后,爷爷的身体状况以大不如前了。今年爷爷已经74岁了,徐安记得出事前看到的爷爷身体还很是硬朗,看起来也就60来岁。但这一次的病,生生地将爷爷以前年轻时的大小伤痛留下的隐患都给诱导出来了。爷爷醒来后,憔悴的面容,瘦削的脸颊,花白的头发,徐安发现,爷爷似乎一下子老了十来岁,似乎再不紧紧抓住,爷爷就会自此而去了。 而两天前,徐安听到了姑姑和姑丈正在筹划着爷爷住院的花费。爷爷一生清廉,从没贪过一分钱。而徐安名义上的徐熙爸爸死得早,他留下来的钱和牺牲后国家的补贴之前被爷爷给用在了之前治愈自己身上了。另一方面,为了爷爷能好好康复,给爷爷找最好的病房,最好的护士,最有效而副作用最低的药物和仪器,这下凑下来,每日大概就要近十万块的费用。再加上下半年自己和康择一个要上大学,一个要上高中。姑姑他们正在考虑将B1区的别墅卖了加上这几年姑姑他们的积蓄就可以撑过这一段时间和接下来的生活了。但徐安知道,B1区的小别墅是徐熙爸爸年轻时贷了很久的款才给二老买的,就是为了以后一家人在那里生活,对二老来说意义重大。 徐安紧皱了眉头,握紧拳头,蜷缩在床头。这几天以来,他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的弱小,当他的家人有难的时候,他却连伸出援手的机会和能力都没有。一直以来他都很感激爷爷给了自己另一次的生命,而在朝夕相处中他更是把自己当成了徐家的一份子,把徐家每个人当做了真正的亲人。他以为,自己所能给的报答就是好好听话,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完成他们的愿望,就如自己进了军营一样。但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或许努力壮大自己的力量,在各种天灾人祸面前有能力为他们遮风挡雨才是对所有对自己好的人最大的报答吧! 想到即将面临的情况,这一刻,徐安前所未有地萌生了想要挣钱,想要快速挣到很多钱的念头。但是自己要怎么做呢?徐安多么希望上辈子自己能多关注一下股市的情况,知道各个股的升降情况,不然现在投一下股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吧。 尽管想赚钱的念头很强,但在目前还没有着落的情况下,徐安却不敢把想法告诉奶奶姑姑他们。因为他知道奶奶姑姑肯定会让自己好好睡一觉不要想太多,好好上学,什么事情都交给他们就好。徐安深知姑姑和姑丈想要用自己的力量把这个家撑下去,他们是不希望自己陪着他们操心的。 徐安烦躁地揪着头发,眼神扫到了桌子上的名片,想到了下午给名片自己的那个人。 今天下午从医院看望爷爷,奶奶留在医院里陪着爷爷聊他们过去的事情。徐安心里很乱地从医院里出来,后来漫无目的地在公园里的石椅上晒了一个多小时的太阳发呆。后来太阳下山后,徐安想到了要回家做饭。走出公园的时候,却和一个匆忙跑过的男子相撞在一起。而男子的后面有人喊着“抓贼。” 几乎是条件反射,徐安脚一勾,将正要逃跑的男子绊倒,一手打下男子正准备从怀中掏刀的手,膝盖顶着男子挣扎的脚,将男子舞动的手扭到身后。最后,让后面追上来的人报警,直到男子被带走才离开。 而正当徐安准备走到公车站搭乘公车时,后面有一带着墨镜的男子叫住了他。 墨镜男子自称是某某大导演,看中自己的长相和身手,希望加入他的某部电影什么的。在徐安没有任何表示后,墨镜男子让徐安再三考虑。最后塞给徐安一张名片让徐安三天后给回复。徐安当时是想随手将名片扔掉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收下了,也带了回来。 某某导演吗?徐安看著名片上的名字,揉了揉眼,抱着被子坐了起来。 将名片放下,徐安打开电脑,找到了这位导演的生平资料。“倒真是个知名导演。”徐安看着电脑上的资料不知在想什么。 抓了抓头发,徐安回了回神,熟练的打开QQ,上Q。这种时候他希望能够能有人给他倾诉,甚至给他一些建议,就算没有想法,至少让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 但是QQ上熟悉的头像是暗的,就连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小Y公主”也不在线上。自己到底在奢望什么呢?深吸了一口气,徐安自嘲一笑,关了电脑,将自己向后抛在床上,深深地埋进了被子里。 脑中的事情不停地流转。 今天下午爷爷在奶奶出去的时候跟自己简单的谈了一下。意思很简单,就是再三考虑是否留在军营的事。跟以往感觉很不一样,那就是爷爷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是希望自己不要留军营,除非自己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否则的话就千万不要留。徐安很明显地感到了爷爷在病后的心思和之前相悖而行,但是为什么呢?联想到爷爷这次生病是在军营里,而医生说诱因是受到刺激太大,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那天爷爷在军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再想到之前自己在考虑的如何赚钱的事情,徐安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大。 果然,自己还是太稚嫩了吗? 在这一刻,徐安无比想念那个在任何时刻都能帮助自己解决问题的“寻安”。可惜,这次连他也不在了。 徐安,一夜无眠。 医院里,在病房里守夜的夏卓几番下床查看徐振的情况。 这夜,几人能安眠。 12、陌生男人 第二天早上,徐安顶着两个黑眼圈早早就起来做了饭。 爷爷的病让徐安和徐萱两人同时也紧张起了奶奶的身体情况,毕竟奶奶今年也69了,年纪也很大了,所以徐萱在两天前就特意带着奶奶做了个全身检查。幸好医生说了没什么大毛病,只是要注意饮食和作息时间和适当的劳逸结合。但他们还是多分了神留意着尽量不要让奶奶有那里磕着碰着。尤其自从爷爷倒下后,奶奶虽在爷爷面前尽量表现得跟往常一样,但在爷爷看不到的地方奶奶也是掩不住的悲伤,好几次在医院里精神恍惚差点撞到人。 今天又是周末,因为爷爷的病徐安整整请了一个多星期的假,还有两天就假满了。接下来就是一学期的学业考核,由于是毕业班的学生,近段时间训练也变少了。徐安想着学业考核完毕后将要进行的选择,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 姑丈一大早就带着奶奶到医院里陪爷爷。姑姑则在家里准备中午的饭菜,差不多时间就可以送到医院里去了。或许自己今天早上的脸色却是很难看吧,连姑姑都让自己别去医院,好好待着休息。 可是昨晚想了一晚,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徐安在家里实在坐不住。 A市咖啡厅里。徐安坐在窗边,眼神飘忽不定。距上一次来A市已经八年了,上一次来A市,让自己有了进入军营的勇气。而这一次,自己希望得到什么答案呢?从踏进A市开始,徐安就一直在想。 像八年前来A市的前一晚一样,昨天晚上胡思乱想一番之后,徐安的心理一直静不下来,心里隐隐约约有种期盼,督促着自己来A市,仿佛不来的话会错失什么一样。 低头轻轻吮了一口咖啡,徐安一只手握着咖啡杯,一只手托着脑袋望着桌面,许久都没动。 在徐安不知道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坐在徐安的对面。男人轻轻地伸出手探到徐安的下巴,向上微微一挑。 徐安在出神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东西碰到了自己,一惊之下差点弄翻手上的咖啡杯。不悦的抬了抬眼,徐安对上了一脸戏谑的男人。 “小家伙脾气很大呢!”男人自动忽略徐安的不悦,抬抬手对着旁边的服务员说道,“给我一杯和小家伙一样的咖啡。” “你是谁?”男人语气中的熟稔让徐安有些不舒服。徐安再三确认,上辈子加这辈子的记忆里,都没有这个男人的存在。但“小家伙”这个称呼却是某人对自己的叫法。会是他吗?可是,怎么可能呢! “现实中初次见面,小家伙,我是”寻安。“”男人伸出手,认真地观察着徐安的变脸。 听到“寻安”两个字,徐安真的是吃了一惊。在他的想象中,“寻安”应该是快五十岁的伯伯级别人物,而不是如眼前之人才三十来岁,斯斯文文,带着眼镜。再者,他和“寻安”从未见过面,他又是怎么认出自己的呢?想到这,徐安眼中充满怀疑。“我记得我们从没见过。” “因为我有特异功能!自然就知道啦!”男人自然不会告诉徐安是因为一时无聊外加好奇能让他产生些许兴趣的人,攻克了某人安全系数相当低的电脑,从而看到电脑某人的穿着迷彩服的照片,并且刚才在窗外特意确定了才进来的。 男人不着调的答案,让徐安心中的疑惑更大了。不过基于对“寻安”的理解,徐安没有继续再问下去。两人相对沉默着,当然一个是不在意地喝了喝咖啡,一个是满腹疑惑。 “小家伙,刚才看你眉头深皱,眼圈黑黑,为情所苦?”男人看着一直不语的徐安,慢慢地笑了。 虽然现实中男人的年龄与徐安想象的有些出入,但毕竟之前在网络上男人一直这样称呼自己。徐安也就没有矫情地对“小家伙”这个称呼抗议。 徐安摇了摇头,对男人戏谑的语气有些怨气。 “那有什么事让我们的小家伙如此‘想不开’呢?”男人再接再厉地问道。 眉头跳了跳,徐安努力在心里告诉自己对方是自己很信赖的“寻安”。平静了一会,徐安才开了口。“有什么办法可以快速地赚到很多钱吗?” “不要杀人犯法,违法犯罪。”在男人开口之前,徐安又补充了一句。 男人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静静的看着徐安。透过眼镜,略带审视的眼光让徐安又几分不舒服。 似乎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男人嘴角微勾,慢条斯理地开口:“那么急着赚钱?缺钱用?” “是的,很急需。”徐安看了看男人被眼镜遮挡住的眼睛,点点头。表示很急缺钱却没有说明原因,对男人的一丝怀疑让徐安无法像在网络上一样将一切都告诉他。尽管昨天晚上自己还想过上网向他求助,尽管这个男人身上又某种让他觉得很放心很想依赖的气息。 “要不我借你?”男人似乎很理解徐安没有进一步解释说明的行为,试探地询问。 “不要,无功不受禄,我想凭我自己的能力赚钱。”徐安直接拒绝。 “这样啊!”男人用如同说“今天天气很好”的语气漫不经心地说。“要不你让我拍一下照,我就告诉你。”在徐安没来得及反映的时候,男人拿出手机拍下来徐安的照片,又故意地在徐安面前晃了晃手机。 “可以说了吗?”徐安忍住抽动的额角,勉强地保持平和的语气开了口。当然,徐安也没发现,在这男人面前,他的淡定冷静隐隐有破功之势。 “如果电脑技术什么的够强的话,到一些大公司很吃香。对股市经济了解的话,投中一两只股也很不错。不过根据我对小家伙的了解,似乎这两者都行不通。而其他适合小家伙的,时间需要很长才能达到目标。让我想想啊,要不,小家伙看看能不能混个明星吧!”男人看似轻佻,但也说出了徐安想知道的信息。 徐安没有立刻反驳男人的话,托着脑袋看向男人,示意他继续。 “小家伙长得挺不错的嘛!而且身手应该也不赖。气质也还算上乘,有点儿王子范,虽然比我差了一些。但就目前而言,只要有出场机会,包装一下,在市场上这种类型还蛮吃香的。短时间里应该能混得不错,但是想要长时间混的话,实力很关键哦!当然一开始的机会也很重要。”男人没有卖关子,直接点明徐安的优劣势。 “以上意见,仅供参考。” 徐安静静地思考着男人的话,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这就是自己来这里前的期待吗?徐安有些不确定。 时间一点一滴地在两人的沉默中走去,徐安手里的咖啡渐渐泛冷,男人则无聊得玩弄着手里的手机。 “小家伙就打算这么发呆一个下午吗?”男人看着手机头也不抬地打断了徐安的沉默。 听到男人的话,徐安下意识地抬头,看看时间。确实,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徐安招招手,示意服务员买单。 “谢谢你,我先走了。再见。”徐安向男人点点头,离去。 “真吝啬啊,小家伙,就请我喝了杯咖啡而已。” 现在回到家,时间差不多可以赶上煮晚餐了。徐安想着,自动忽略从后头传来的男人的话。 目送着徐安离去的背影,男人嘴角的微笑慢慢敛去,只剩下掩不去的冷漠。原本有些轻佻的男人似乎一下子变成另一个人,凌厉的气势使得以他为中心的气压慢慢降低。 “真是有趣的小家伙啊!你可是除了他之外,第二个让我产生兴趣的人啊!” 男人拨了拨咖啡杯里的小勺子,淡漠地说道。只是,真的是很需要钱,还是,另有目的呢? 放下勺子,男人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帮我查一个人,照片待会发给你。” 晚上,徐安手里拿著名片,紧紧地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知名大导演林生的资料,陷入了沉思。良久,徐安终于下定了决心,关上电脑,熄了灯。 徐安假满之后就是学业考核期了,对大多数人来说,为期一周的学业考核期反而是整个学年的训练和学习中最轻松的一周了。因为这一周,不会安排什么额外的训练,每个人只需要按时参加各项考核就行了,其他时间自己安排。因此徐安基本上是把除了考核外的时间全部用在了医院上,尤其是周一到周五,姑姑和姑丈都要上班,而康择则还没期末考试。 那天下了决定之后,徐安终于拨出了名片上的电话。在认真询问了大导演林生对于自己的各种优劣势的看法之后,徐安明确地说明了自己想要进入娱乐圈的缘由,出于意料的是得到了林生的承诺:愿意帮他联系可能的娱乐公司。不过前提是过几天去摄影棚拍出让他满意的试装戏。 这天,趁着姑姑和姑丈下班后带着康择顺道来医院接奶奶回去时,徐安郑重地向众人提出了前两天自己作出的决定:进入娱乐圈。 一个星期后,男人看着刚刚拿到手的资料,一页一页地翻看,只是嘴角的微笑弧度越来越大。猛地,男人放下手中的资料,静静地沉默了良久。 拨通了电话:“联系小壡,让他回A市,跟他说他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告诉大哥,是时候处理了。还有,给我安排一个手术,时间越快越好,……” 男人随手把手机丢在桌子上,仰躺在沙发上,嘴角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掩不住。 我的小安,我终于找到你了。再等几天,我会送给你一份大礼的。只是男人不知道,几天,可以发生很多事。 几天后,A市机场,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男子拖着行李箱走了出来,很快就被迎上来的几人接走了。短短一分钟时间,年轻男子俊俏的脸尖锐的眼神却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只是没有人看到,男子眼里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疲惫沧桑。 “少爷,是先回去休息还是……?” “先去找叔叔。”坐在车里的男子揉了揉疲惫的眼睛,口气中隐隐透出喜悦。 A市有名的房地产公司总裁办公室里。 年轻男子激动地推门而入。 总裁专属作为上的男人慢悠悠地抬起头,看了男人一眼。“来了。”很平常很缓慢的语调,年轻男子却似乎有些畏惧,不自觉地挺直身子,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叔叔。” “拿去看看吧。”男人不在意地将桌面上的资料随手扔给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接过,随着眼光的移动,激动、苦涩、悲伤、心疼的气息在男子身上轮流闪现。良久,年轻男子终于放下资料,眼神坚定地说:“叔叔,我要去找小安。” “你就这个样子跑过去?”男人嗤笑一声,眼中带着不赞同。 “这几天,好好准备好交接工作。毕竟这家公司是大哥留给你的。顺便也好好想一想,什么时候去见小安,见了要说什么,你要做什么?” 男人,离去。留下一脸茫然的年轻男子。 13、真相与承诺 当徐安的决定一说出来,立刻得到很大的反弹。反弹最大的是姑姑。 “小安,你继续留军营也好,或者随便上个二三流的大学,这些只要是你做的决定,姑姑绝对二话不说就支持你。但是你现在居然跟我说你要进娱乐圈,你不知道多少人淹死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一旦进去,一个清清白白的人就毁了。我不答应,我坚决不答应。”姑姑很是激动地拒绝,用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徐安。 就连姑丈和奶奶也皱着眉头。 “不管怎么样,奶奶只希望我们的小安能永远干干净净的。”奶奶委婉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姑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安,前几年我在国外还不怎么清楚,但这几年通过报纸上的报道我也多多少少有些了解。这个圈子,真的不适合你。你太干净了,在这个圈子里吃亏吃苦我们也护不住你。小安,我不知道你遇到什么让你作出这个决定的事情。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们。但现在,你还是再好好考虑吧!” “哥,虽然我也追星,只要想到哥也是明星,总觉得怪怪的。表弟康择倒还没明确表示反对。 徐安看着一个个反对自己决定但却难掩关心急切的亲人,心下十分感动,但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徐安看向了还未表态的爷爷,爷爷从刚才一直保持沉默,这种做法太反常了。想起之前爷爷私下里暗示自己不要留军营,爷爷会支持自己吗?徐安心里没底。 “小安,下这个决定之前,你考虑了多久?”爷爷自病后就变得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徐安的注视下想起。 “一个星期前隐隐就有想法,四天前正式下了决定。”徐安一脸认真地回答,眼中期待的光彩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随着徐安与爷爷沉默的对视,气氛突然陷入了僵硬。 徐萱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被康卓拉住了。 “小安,明天需要考核吗?” “不用,明天休息一天,后天才需要。” “那么,小安今晚留下来陪爷爷吧,我们好好聊一聊。” “好。” 在徐振的示意下,除了徐安,其他人都沉默地离开了。“爸,你可千万别答应小安啊!”临走前,徐萱还是挣扎了一下。 病房里,在护士给徐振做了日常的各项检测之后,徐安坐在徐振的床边。看着早已不再有往日活力的爷爷,心里觉得酸酸的。 “小安,给爷爷讲讲,你是怎么突然想到要进娱乐圈的,是遇到什么了吗?”徐振的声音很温和,没有一丝一毫责怪的意思,让徐安觉得很窝心。 定了定心神,徐安慢慢地从那日在公园里的事讲起,中间略过自己听到的家里的经济情况和遇到“寻安”的事情,讲了自己在娱乐圈的各种优劣势等等。 “就这些?”徐振没发表任何意见。 “是的。”徐安忐忑不安地看着徐振。 “我倒觉得主要是因为我的病,家里经济紧张才迫使你做出这个决定的吧!”徐振很直接地点出徐安极力想隐瞒的事情。 “爷爷。”徐安脸上震惊的表情很好地证实了爷爷的说法。 “别想瞒我,我是老了。但家里有多少钱,我在医院折腾了这么久耗了多少钱我多少也是有底的。我已经打算过几天让阿卓看看把家里那栋小别墅给卖了的。”徐振声音有些落寞。 话说到这份上,徐安已经知道爷爷接下来肯定是拒绝自己的决定了,沮丧地将头低下准备接受爷爷接下来的话。 徐振到也没说什么,看着这个自己一向引以为豪的孙子。他记得刚带徐安回徐家的时候,那个时候,其实自己是在透过徐安看自己那早逝的儿子的。而之所以会收养徐安,也是因为他与自己儿子徐熙那相似的眼神和性子。这对徐安来说是很不公平的,毕竟他并不是谁的影子。但当徐安从一个五岁的小不点在自己身边慢慢长大时,他所做的一切自己都看在眼里,现在他已经长成了想为家人撑起一片天的小伙子。徐振知道,这个被他们疼到心坎里去的孩子真的长大了,他不再是徐熙的影子,而是他值得骄傲的孙子徐安。 拉了拉旁边沮丧地等着最终审判的徐安的手,徐振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 “小安,我们徐家从你祖父开始都是当兵出生的,虽说让你自由选择,但内心里我还是很希望你能继续延续下去。” 徐安诧异地抬起头,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被制止了。 “小安,别说话,听爷爷讲。” “但是,那天小安来医院时,爷爷却劝小安除非真的很喜欢,否则别留军营。小安或许会很疑惑,但那是爷爷最真实的想法。在那天之前,爷爷做梦都希望小安能能够留在军营的,毕竟军营承载了爷爷一辈子的梦。但是,那天之后,如果可以,爷爷希望永远都不要跟军营有任何关系。” “那天,爷爷去了军营,看到了认真训练的小安,爷爷很为那样的小安感到骄傲。但是那天,爷爷听到了一个真相。” “小安应该知道,爷爷的儿子,也就是你的徐熙爸爸吧!” “小熙他一直是最优秀的,从12岁被我丢进军营开始,他一直都是军营里最优秀的典范。各项考核下来他每一项都是第一名。所以他理所当然地成了特种兵。” “但是太优秀的人总是会招人妒忌的。小熙性子直,哪懂得那么多旁旁道道,估计得罪人也不知道。” “那一天,小熙受令到N国进行军事演练交流。后来,传来消息,小熙在模拟军事演习中因意外死亡。 可是等到那天,我才知道,不是意外。小熙一直当他是好兄弟,但他却嫌小熙一直挡在他前面,妨碍了他高升的人。那时N国,正好赶上了N国高层混乱,军部下发命令让小熙带队回国,那人却故意截住了命令。最后,小熙死了。国内特种兵不管是什么原因死在了N国是事实,所以国家军部利用这件事,从N国换取了很多利益。最后,小熙死得不清不白,而害死小熙的那人却因为给国家带来了利益一路高升。”讲到儿子的死,徐振的声音沙哑得带着颤抖。 原来这就是真相吗?徐安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此时的他只能紧紧握住徐振的手,因为他知道,再多安慰的话在死亡面前也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哽住了许久,徐振继续开口。 “小安,爷爷很高兴你想要离开军营。真的,一个儿子已经够了,我不想有一天连我的孙子都要把命赔给军营。爷爷老了,什么为国争光的雄心壮志,对我来说已经太远了。” “但是,撇开家里的问题不讲,小安,你真的打算在娱乐圈里走下去吗?”徐振定定地徐安,他想知道徐安的决心有多大。 “爷爷,我想过了,娱乐圈确实不好走,但不一定不适合我,而那些好走的路,也不见得就会适合我。”徐安没有回避徐振的眼神,一字一句说得很慢,却也坚定。 这一刻,徐振仿佛看到了多年前儿子小熙信誓旦旦地跟自己保证会成为最优秀的兵回来见自己;又仿佛看到了女儿小萱为了那个男的哭说对自己说:“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他不适合我。”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家而去。此时,徐安眼里的光辉与他们竟那么坚定的相似,让他都不忍将它抹灭。 “小安,如果你真的决定了,那就……去吧!”说完最后一个字,徐振觉得一下子轻松了许多。既然自己阻止不了,那就成为后盾吧! “爷爷。”徐安突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了,“我以为,爷爷知道了,应该……” “傻孩子,你有心为家里分担爷爷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我徐家出来的孩子,无论遇到什么,都应当如此勇敢站出来,而不是遮遮掩掩地躲在家人的背后。” 惊喜、激动已经不足以形容徐安此刻的心情了。张了张嘴,徐安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可是,小安,就像你姑姑说的一样,娱乐圈是个大染缸,一个不慎,就身败名裂了。爷爷不需要你光宗耀祖,但爷爷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承诺。” “爷爷,你说。”徐安的心情已经有些许平静,认真地听着爷爷的话。 “娱乐圈那个圈子有多乱,我们这些圈外人是早有耳闻的,一旦你进入娱乐圈或许也会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但爷爷希望你答应:既然已经选择了进入,那么就干干净净地进入娱乐圈,也干干净净地出娱乐圈。好吗?” “好。”徐安没有理由不答应。 “进了娱乐圈,以后我们就护不住你了。小安,以后做每个决定都要好好想一想,知道吗?爷爷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这个决定会不会错了,但爷爷的孙子应当是有勇气为自己的选择买单。或许以后你觉得这个决定做错了,但是你要勇敢地为承受后果。” “小安,你是爷爷最骄傲的孙子,爷爷永远都会以小安为荣的。所以小安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爷爷永远都是你的后盾。但无论是爷爷还是其他人,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 “爷爷,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拉着爷爷的手,徐安在心里郑重地说,但感动的泪水还是在心里无声地滑过。 “小安,今夜陪爷爷一起睡吧。”徐振拍了拍很是宽敞的病床,疲倦地说道。说了许久的话,他也是累了。 “爷爷记得刚一开始有一段时间小安不敢一个人睡,爷爷就是这样抱着小安一起睡的。倒是后来小安恢复记忆后,咱们爷俩就没一起睡过了。” “小安,不要把小熙死因的真相告诉其他人。当初是我让小熙走入军营,那么这份痛苦就让我自己来尝好了。他们应该是快快乐乐的。” 听着爷爷略带沙哑的声音,徐安忍住心里的眼泪,小心翼翼的不碰到爷爷身上还连着仪器的地方,轻轻地靠在爷爷怀中,听着从爷爷身上传来的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徐安觉得很安心,很安心。 夜深了,一老一少相拥而眠。 第二天,徐振出面跟徐萱夫妇两人谈了谈徐安的决定。 许久,徐萱眼眶有些红地从里面走了出来,看了看在外面守着的徐安。 许久才开了口。“小安,以后有了委屈姑姑可能也无能为力,但是有需要的话,我们会陪着小安一起的。” “还有,房子不会卖的,姑姑还等着小安和小择以后娶媳妇还能一家人住在一起呢!” “谢谢,姑姑。”千言万语最终也都化为了简单的一句道谢。 “好了,待会送你回去陪陪奶奶。她今天起来腿脚有些酸痛,在家里躺着呢!”徐萱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心里百般不舍压下,转移了话题。 14、广告 B市咖啡厅里。 筱维和徐安静静地相对而坐。良久两个人沉默以对。 “徐安,你是要跟我分手吗?”终于,筱维主动打破了沉默。 徐安诧异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的?” “直觉,就好像我一直都知道你从没喜欢过我,至多就把我当做朋友。”筱维微微一笑,却让人一眼就看到眼中的忧伤。 “徐安,你知道我喜欢你吗?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筱维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什么,我,我不知道。”徐安有些无措了, “对不起。”徐安不想伤害她,但是……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自己筱维没有拒绝他的道歉,如果这能让徐安好过点的话。 “我爷爷病了,需要很多钱。我以前一直以为听话就是最好的报答,但是在病痛面前我却无能为力。我希望能够以自己的方式担当起我的责任来报答爷爷他们,所以我决定进入娱乐圈。对此,我不想耽误你。” “这几年的相处,虽然我没有能够像恋人那种喜欢一样喜欢上你。我清楚地知道你的各种好。但我对你所作的一切却没有你对我的那么纯粹,从这点来讲,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我去喜欢,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够抛下一切做到纯粹的喜欢你。但是即将进入娱乐圈的我却不能给你对我的喜欢任何保证,所以……” 徐安的话被筱维打断了。“我知道了,谢谢你,徐安。谢谢你圆了我多年的王子梦。不管以后的你是怎样,我相信你永远都会是我心中最完美的小王子。或许在你心中是你配不上我,但在我看来是我配不上你。果然,是距离产生美么?其实,徐安,我想,我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爱你,只是把你当成我的一个梦。如今,我想我知道,我的梦该醒了。” 筱维的话徐安听不太懂,但他知道自己还是伤害了筱维。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这个在过去几年一直默默帮助自己却被自己伤害的女孩。果然,自己还是太弱小了。 筱维最后再望了一眼徐安,没有再说一句话,直接转身离开。再见了,我的小王子。 B市某个拍摄棚里,林生看着这个被自己挖掘过来前来试镜的人,心里相当满意。 那天在公园里他已经观察了徐安很久了,虽然在发呆,但是浑身却散发着一种忧郁王子的气息,让人不忍上前打扰。却已经让他心里痒痒的,痛恨自己不是星探。后来又看到了徐安那利落的身手,配上那忧郁而精致的面容,让他不自觉跟自己正在纠结不已的电影中的男配联系在一起。再加上那俊俏的面容,要是拉到自己电影里肯定能加不少分。但是等了两天都没接到电话他也就知道这事是没望了。 所以那天接到徐安的电话对他来说可是意外之喜啊。在他看来,混娱乐圈的人无非就是为名为利,真正说是喜欢唱啊,跳的,演啊,他相信是没几个的。当然,混娱乐圈的人是不会把这些心思说出口的,要是真问起来,也就是官方的回答方式,如何如何喜欢演艺什么的。但徐安却老老实实地向他说明了进入演艺圈的目的,就是要短时间内赚很多钱。当时,他一听愣了,追问了原因。可徐安没有回答,只是强调了要清清白白地赚钱后。他就想了,自己在娱乐圈也混了不少年了,却也难得遇到这么一个实诚的人,既然人家都说了要清清白白地赚钱,那自己就不妨给他一个机会。于是,便给了徐安一个承诺:只要他来试拍一个小广告,能够拍得出他要的效果的话,自己就做个顺水人情把他推荐给适合的娱乐公司。毕竟虽然徐安看着形象、气质很是好,但不一定在镜头前就能表现出来。之前他也看走眼了几个,镜头下人模人样,但一站上去愣是没有任何反应。 不过现在看来,自己倒是赌对了。 徐安来到拍摄棚才知道,原来这是一个一家国际公司在C市的男士手表广告的试镜选角现场。凭着林生,徐安莫名的跟许多资深的圈内人一样有了试镜的资格。“这则广告不是听说已经内定了人了吗?”徐安听到旁边同样在等候的人私下里嘀咕。 虽然觉得有些不明白林生带自己来这里的用意,但徐安还是认真地想着要怎么表现这次广告的主题——守候。 这种选角一般有两种形式,一开始就给出主题或者是等到轮到的时候随机抽取题目。前者考验的是创意,而后者就是临场发挥能力。而现在直接公布了主题,这样的话排得越后面的人是越不利的。既要跟前面试镜的人不一样,又要担心还没轮到你上场,那边就已经选到合意的人,直接让你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 而徐安这次就差不多是排在倒数十几个的位置。 定了定心神,徐安仔细地琢磨着守候这两个字。要想充分细腻地表达出这两个字,那么就只有把自己投入到守候的情绪里去。守候,守候,自己要守候什么呢?徐安闭上了眼睛,沉浸在未知的场景里。 当徐安走到镜头下时,一阵可惜的声音传来。 对于这些在娱乐圈里浸淫许久的人精,第一眼就看到了徐安那身气质和容貌后面隐藏的潜力和利益,但是作为这个广告的负责人他们很清楚徐安有着很致命的劣势——年轻。年轻放在圈内人随便那一个人身上那是活力魅力的意思,但放在年仅十八岁的徐安身上就成了稚嫩这一大硬伤。 这个手表广告主题是守候,虽然每个人表达的守候不一样,但至少能表达出守候这种深沉感情应该也是要有一定年纪,再加上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手表怎么想也怎么不和谐。还未上场,众人已经在心里宣布了徐安的死亡了。 “你选的这娃潜力不错,但就是嫩了点。可惜了。”广告总负责人童凭毫不掩饰他的可惜的对林生说道。“呵呵,我还就是看中了他的嫩。况且,还不一定呢!”林生不置可否地一笑。 不过底下众人的反应徐安一点都没注意到。从他走到镜头下时,他就已经入了戏。 “很特别的味道,让我很有冲动想换角。”良久,童凭终于反应了过来,不禁感叹。 “那就换啊!”旁边林生看着周围还未回过神来的人,又望了望一旁一脸淡定地走下镜头的徐安,满意地说道。 “老林,我也想啊,但是飞娱那边可是说好了一定要他们公司的。而且应该已经内定了郑棐了。今天不过就是过过场而已。”童凭一脸可惜。 “不一定,或许很快他就有资格了。”林生一脸神秘地说。 “你是说?”童凭有些疑惑,跟林生认识了十几年了,难得看到林生这么帮一个连新人都还称不上的无名小子。 “对待特别的人我会特别热心的。老童,待会把他和郑棐那小子两个人的镜头拷给我。” 那天晚上,徐安回到军营准备第二天早上最后一门考核,考完之后,他的军营生活将落下了帷幕。而他留在军营里的东西,这几天也已经陆陆续续地带回家了。那天晚上,林生则拿着两个视频去了C城飞娱公司。 三天后,徐安签了C市的飞娱公司,正式接拍了之前试拍的手表广告,并把公司配给的买车的钱以及提前支付的广告费用汇回了家。而为了方便以及以防以后可能会产生的麻烦,徐安已经从徐家搬出,在C市离飞娱十几分钟路程远的地方租了一间房子。 这几天,徐安抽空都在看一些书和视频,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能拿下那广告只是一时投机取巧、剑走偏锋罢了,若论真正演绎实力,他是上不了台面的。 那天,他知道自己年龄的劣势,也知道如果将手表带上会显得不伦不类,所以他反其道而行,将手表近乎虔诚地拿在手上,放在胸口。别人表现的应该都是对爱情的守护,所以他赌了,他表达了透过手表表达了对手表主人的一种浓浓的亲情的守候。在那一刻,他头脑里闪现了无数场景。然后他赌赢了。 徐安看着广告剧本,尽量地让自己意会里面的感情流转。虽然这几天已经恶补了一些基础知识,但演绎这种东西不是纸上谈兵,他需要大量的练习,揣测,尤其是感情的流转,表情的变化,点点滴滴的小细节。即使已经私下找了一些经典优秀的模范学习,但徐安知道自己最多还只是皮毛。 而这个广告,将是自己踏入娱乐圈的第一步,只许胜不许败。所以现在在做不到对各种细节的精细处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尽量去体会里面的感情和意境。幸运的是,之前自己的试拍在负责人童凭的争取下已经更改了广告剧本,从原本表达爱情的剧本改为了温馨的亲情。至于改了剧本之后会产生的各种效应,就不是徐安所关心的内容了。 这里,将是他踏出的第一步。放下手中的剧本,徐安慢慢地朝属于他的舞台走去。 拍摄棚外,两个男子静静地靠在黑色的车门上。 “小壡,好像我的礼物迟了呢!”男人幽深的眸子透过眼镜望着拍摄棚内,嘴角勾起,却冰冷得让人看不出一丝喜意。 旁边被称作小壡的年轻男子“嗯”的一声表示回答,微微眯起的眼神同男人一样望向拍摄棚,眸中流转的却是思念与兴奋。 “先过去!我会把小安带过去的。”男人的话很轻,却让年轻男子感到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和毫无生气的诡异。 在离开的时候,年轻男子看了旁边一脸平静的男人,许久,终于把心里埋藏许久的疑惑问了出来:“叔叔,为什么你不想跟小安相认。” 男人似乎早料到了年轻男子的问话,依然没有一丝波动,“小壡,大哥会很失望的。”无视旁边年轻男子变得苍白的脸色,男人冰冷得如机器的声音吐出:“一个从未出现在你生命中的父亲,在十几年后突然出现,是你会怎样?” 年轻男子稳了稳身体,艰难地吐出“知道了”,转身离去。 拍摄棚中,随着导演的一句解放,徐安松了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汗,回到休息室换下衣服卸掉脸上的妆,跟众人道完别后慢慢地走出拍摄棚。由于还未被安排经纪人和助理,徐安到目前为止还是独来独往。 已经是傍晚了,天色有些暗。太阳已经下山,月亮却还未升起。徐安很是疲惫,拍个广告耗费了他太多心神,尤其是NG了很多遍才得到导演想要的效果。揉了揉太阳穴,徐安抬起头,一眼看到了十米外黑色的车子边上站着的男人。男人身着黑色西装,一动不动的,仿佛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不受控制地朝男人走了过去,听到了男人低沉的声音。“我的小安,终于来了。” “走吧,带你去见一个人。是惊喜哦!”一如之前的轻佻。徐安想着。 15、相认 一路上坐在男人的车上,徐安静静地回想与男人认识的点点滴滴。 从在网上的聊天开始,一步一步的接触,自己居然将只存在于网络上的男人视为除了家人外最值得依赖信任的对象,甚至在某种时候比家人还能让自己安心。尽管后来在A市发现男人与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他轻佻,说话没几句正经,但却如在网络上一样散发着安稳得让自己不自觉的想靠近的气息。这种情况很失控,但自己却如飞蛾扑火般只为汲取那不知是否存在的温暖,而且更失控的是,面对着他,自己都不太像自己了。甚至现在,男人简单地一句话就让自己上了他的车,不是为了他口中的惊喜,而是因为是他。 男人将车子停在C市很有名的中餐厅旁边的停车场。下了车,徐安跟随男人来到了一间包间的门口。“进去吧,惊喜就在里面哦,我等着你好好谢谢我呢!” 望了男人一眼,徐安平静地走过去,轻轻地推开了包间的门。以温馨的黄色灯光为背景的包间里,一个年轻的男子静静地坐在圆形的餐桌边。男子似乎感应到什么似的,抬起了头。一张熟悉却又略带陌生的脸孔,一张经常在午夜梦醒后不断想起却又让自己深深埋在心里不敢触碰的一张脸孔。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哥哥,你是来带小安回去的吗?可是,哥哥,小安已经有了爷爷,奶奶,姑姑,姑丈,小安割舍不下他们,但小安也割舍不下哥哥,伯父和伯母,小安该怎么办呢?小安,是不是太贪心了。“哥哥。” C市有名的包间里,年轻男子静静地坐着,等着期待的那人的到来。 随着等待时间慢慢加长,年轻男子脸上没有任何焦急与不安。 年轻男子慢慢地陷入了回忆,从五年幸福温馨的回忆到失去后十三年痛不欲生的挣扎,在即将找回的这一刻竟也觉得不再是曾经想象中般的痛彻心扉。 年轻男子慢慢地从回忆中回神,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般抬起头望向包间的门口。包间的门被慢慢地推开,两个身影出现在眼前,而走在前面那张陌生而略带熟悉脸孔的主人,正是自己心心念念寻觅了许久才重新找回的弟弟。小安。你终于来了。哥哥,终于找到你了。可是,小安,你是否还记得哥哥?十三年了,哥哥好怕,好怕再也找不到小安,好怕找到小安的时候已经太迟,小安已经将哥哥永远的忘记了。“小安。” 身后,男人看着紧紧相拥,半天说不出话来的两人,勾起的嘴角慢慢敛起,幽深而冰冷的眸子缩了一下,却无人可探知他的想法。 “就算是久别重逢,有千言万语想说也得先填饱肚子吧。”仿佛刚刚那一刹那的冰冷只是假象,男人很快就恢复了嘻皮笑脸,打断了兄弟重逢的感人戏码。 徐安和瑭栩壡慢慢地分开,徐安对男人的打断有些不满,瞪了男人一眼,但还是乖乖地拉着哥哥坐下。瑭栩壡倒是不敢对男人有些不满,但是这样嘻皮笑脸的男人倒是挺挑战他对他这位叔叔的冷面印象的。 “小壡,上菜吧。小安应该很饿了吧。”男人带着徐安所熟悉的笑容看似温和地开了口。 对男人的言行的强烈不适应的栩壡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让服务员上菜。 栩壡点的菜都是徐安小的时候很爱吃的,看得徐安不自觉的笑弯了嘴角。 “小安,多吃点,都比我上次见到的时候瘦多了。”男人在栩壡每次夹着徐安喜欢的菜的时候都抢先一步将菜夹到徐安的碗中。“还有这个,小安应该会喜欢的。” 分不清男人是故意还是凑巧,几次之后,栩壡也就放弃夹菜给徐安了。 “谢谢。”还处于兴奋状态的徐安自然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风起云涌,“哥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现在可是跟小的时候很不像。”徐安对此很是好奇。 似乎想到了什么,栩壡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男人,见男人没有任何表示才回答:“是叔叔他先找到小安的,所以我才知道的。” “叔叔?”看到哥哥的眼神,徐安疑惑地看了看旁边的男人,刚才没想到,现在才发现他怎么会和哥哥在一起呢?哥哥为什么叫他叔叔呢?“你是哪个叔叔呢?” 男人放下手中的筷子,慢悠悠地对上徐安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小安不知道吗?对了,我好像还没向小安介绍过我呢!记住哦,我只说一次。我,叫瑭衍蔚,是小壡如假包换的亲生叔叔,但是我不是小安的叔叔哦!所以小安不能叫我叔叔呢!同时我是这个世界上与小安关系最最密切的人。那么小安要叫我什么呢?”瑭衍蔚暗示性地将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小安,你会有怎样的反应呢?我很期待。 旁边栩壡紧张地看着徐安,本来叔叔不让自己透露他与小安的关系,他以为叔叔担心小安不想认他所以不和小安相认,但现在叔叔却以这样的方式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他实在是不懂,但他从来没懂过这个叔叔,所以,现在他更关心的是小安,会不会无法接受。 是哥哥的叔叔,却不是自己的叔叔?与自己关系最密切?再加上也是姓瑭,名字和伯父很像。徐安在脑海里不断地琢磨着瑭衍蔚的话,答案在徐安脑中呼之欲出,徐安想到了一种最有可能的答案。他从上辈子到这辈子从未见过面的爸爸。 但是可能吗?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望了望这个对于自己很是特殊的男人,徐安使劲地想上辈子关于那个爸爸的一点信息。上辈子他没见过爸爸,也不知道爸爸名字叫什么,多大年纪,唯一的信息就是在自己从噩梦中清醒过来离家出走后被伯父带回来后,伯父无意中提到了自己的那个爸爸早在自己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死去了。所以,根据上辈子的记忆,这个最有可能的答案被推翻了。那么,他究竟是自己的什么人呢?难道自己不姓瑭,难道瑭是随母姓,徐安努力想着以前看过的电视里的情节,努力地脑补着各种情节。但徐安却忘了,从他五岁的时候强行改变了瑭栩壡命运开始,有些既定的轨迹已经往另外的方向发展了。 看着男人很是期待的眼神,哥哥一脸的紧张,徐安试探性地喊了句:“瑭叔叔,还是瑭舅舅?”徐安不确定。 答案一经徐安喊出口,引起的反应就是栩壡被呛得连泪水都飙出来还没咳完,而瑭衍蔚则是难得的愣了一下后,哈哈大笑得直拍大腿。 “小安,原来你这么活宝啊!你继续慢慢想,想到了答案记得要来告诉我。”好半天,瑭衍蔚才忍住笑断断续续地将话说出口。 一边好不容易咳完的栩壡也是一脸纠结地想不通以前聪明的小安是怎么会想到这个答案的。 原本久别重逢的气氛还略带着的悲伤被徐安的这么一出,给彻底地冲散了。 心情好了,肚子也很快就填满了。 饭后,栩壡看着笑得很是开心的徐安,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开了口。“小安,虽然我想你应该不会问,但我还是想要告诉你当年绑架的真相。” 徐安的脸色僵了一下,很快恢复了笑容看着栩壡。 “我们的家族瑭氏,是从爷爷的爷爷开始搬到国外去的,当时经过爷爷他们三代人的努力已经在国外商场上打下了很大的根基,但也始终认为这里才是我们的根。所以从爷爷开始已经开始计划将重心转移到国内。由于那一段时间正好赶上了国内大力引进外资的十年大浪潮,所以爷爷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也开始加快动作。爷爷在国外主持大局,爸爸在国内开拓市场。但动作大了,引起的反弹也大了,而那次绑架就是这次反弹的后遗症之一。” “首先,是国外跟瑭氏的合作者,瑭氏加快减少在国外的投资的步伐,使得他们一下子损失了不少利益。然后是国外与瑭氏的竞争者,瑭氏的动作让他们以为瑭氏内部出了问题,想要借机吞并了制造了不好舆论分化了人心。最后是国内的竞争者,瑭氏的强势介入,使得他们分得的饼少了。在这些的刺激之下,由国内的竞争者动手,国外的推波助澜,就产生了那次绑架。” “由于考虑过可能产生的恶果,从爸爸进入中国市场以来,就已经和爷爷商量好了,在没基本完成转移之前为了安全起见,与爷爷那边不能有所联系。所以我也从6岁以后就没见过爷爷了。可是还是挡不住。” “后来,那一年我们把整个A市都翻遍了都没找到你,再然后,叔叔回来,我们搬回国外,国内这边由叔叔接手。三年前,爷爷去世。直到叔叔找到你,爸爸妈妈现在在国外那边进行收尾工作,差不多会过来了,以后就在这里了。” 原来这就是自己一直都不知道的,关于家族,关于绑架,关于自己从未见过面的爷爷。徐安不停地在脑海里消化着这些太过突然的信息。一时之间,三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时间不早了,该回了。”瑭衍蔚似乎对这种沉默没有感到半分不适,很自然地看了看手表,对着相顾无言的二人说道。 “是该回去了。”徐安看着不早的天色,起了身,只是“从这里到C6区怎么走?”徐安问道。由于将原本应该买车的钱给汇回家,这就导致了在没赚够足够多的钱的时候徐安只能每天要不挤公车或地铁,要不打的,但由于他居住的地方打的不方便,所以徐安已经过了好几天挤公车的日子。好在这在毫无名气的他看来并不算什么。现在想到回去,徐安第一反映就是附近有没有可以回去的公车,他已经忘了还有打的这回事了。 瑭衍蔚难得的露出一脸好笑地看着徐安:“真不知道你的脑袋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走吧,我送你回去。” “你知道我住哪?”徐安反问。 “自然。”瑭衍蔚一脸理所当然的回答。 连栩壡也觉得徐安问得有点傻,叔叔可是连小安都查到了,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地从停车场里离去。 16、相处 坐在车上,看着旁边的瑭衍蔚将车子越开越远,徐安皱了皱眉。虽然不怎么认得路,但他很清楚,这个方向不是回C6区的方向。张了张口,徐安将话咽下,他倒想看看,瑭衍蔚要将自己带到哪里去。后面,栩壡开着车子紧紧跟随。 等到车子先后进了C2区里的花镜居里,徐安三人从停车场里走出。 “这不是我住的地方。”徐安先开了口。 “从今天起就是了。”瑭衍蔚一脸的不想解释。 “叔叔已经让人把你的东西搬过来了,而且小安原来住的地方交通不方便,安全性也不高。过来一起住也有个照应。”栩壡连忙解释。“对了,小安是跟叔叔住一起,我是住在隔壁,小安要多来找哥哥哦。” “……”凭什么,搬过来,而且不是和哥哥一起?徐安无语。霸道的男人。 “小安,明天起了到我这吃早餐。”在回到住处时,栩壡留下这么一句。 旁边,徐安点点头,应下了,然后跟着瑭衍蔚进了与栩壡的房子相邻的房子里。 进了门,换了鞋子,瑭衍蔚很自然地带着徐安来到他的房间。 “你的东西都放在里面了,当然一些没必要的也扔了。”瑭衍蔚指了指在房间中央里静静地躺着的黑色行李箱。“我先去洗澡了,有事可以叫我。” 徐安径直走过去打开行李箱,里面东西很简单,简单得徐安不敢置信,身份证,银行卡,充电器,之前恶补的基本关于表演的书以及一台笔记本电脑……就,就这样,徐安大脑当机了,这些就是有必要的东西? 使劲地吐了吐心中的郁气,徐安拉开旁边的衣柜。很齐全的衣柜,徐安不禁感叹。 里面属于自己尺码的衣服,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由里及外,休闲、居家、工作、运动的应有尽有,当然衣服上面挂着的标签宣布他们是崭新的。 皱了皱眉头,拿了一套睡衣和内裤,徐安走出房间,朝浴室走去,然后停住。 浴室的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湿着头发,用浴巾包着下半身的瑭衍蔚。 “是该洗洗了,我刚刚都闻到味了,不好意思说。”瑭衍蔚擦了擦头发走进自己的房间,在经过徐安的时候,笑嘻嘻地对徐安丢下这么一句。 真是恶劣的人。徐安抽了抽嘴角,走进还带着热腾腾的水汽的浴室。那么快就洗好了,该不会是洗不干净吧!在把浴室门关上的瞬间,徐安无不带着恶意地想着。 洗了个热腾腾的热水澡,徐安也洗去了一天的疲惫,穿着天蓝色的睡袍从浴室里走出,心情很是晴朗。徐安看到瑭衍蔚也已经换上黑色的丝质睡袍,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泡茶。 “我们谈一谈吧!”难得的,徐安朝男人走去,坐在男人对面的沙发。 “小安要谈什么呢?”男人轻抿着茶,满意地勾起了嘴角。“对了,小安想好要怎么称呼我了吗?我很期待呢!” “瑭衍蔚,你能不能正经点。”徐安也学着瑭衍蔚拿起了一杯茶,细细地品着。 “还不错吧!口齿留香。”瑭衍蔚眉头一挑看着也在品茶的徐安,“我觉得我很正经,不过你要是想这么叫我我也不介意。当然,去掉‘瑭’字可能会更好听,我的建议。” “我觉得我住在这里会给你带来不便。”徐安很明智地换了个话题。想到要跟男人一起住,徐安心里并没有任何抗拒,只是心里直觉地感到那么一丝丝的……危险? “那里不便?我很尊重个人隐私的,相信小安也一样,所以我们会和、睦、相、处的。” “现在还没事,但是以后会有人来破坏这种个人隐私的。” “小安放心吧!这个小区的安全度比你想象中高,就算以后你红翻天了,半只苍蝇也不会飞进来打扰到我们的。” “既然如此,我要跟哥哥一起住。”见离开无望,徐安想到了隔壁的哥哥,退了一步说。 “小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都说过了,我是这个世界上与小安关系最最密切的人。比小壡还密切,小安怎么可以不跟我一起住呢?那样我会很伤心的。” “那你就伤心去吧!”徐安在心里咆哮,不过还是很明智地没说出口。 “我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徐安想着,毕竟两个人生活习惯应该会有所不同,需要一段时间相互适应。 “没有。小安刚才也看到了吧,除了公共用品之外,其他东西黑色的是我的,蓝色的是我的。我没有什么不良的生活习惯,所以小安可以随意。当然,要是小安有什么特殊嗜好的话,我可以配合,保证绝不抵抗。” 我也没有什么不良的生活习惯,好不好。徐安默默地内伤着。 “还有,家务什么的暂时小安就不用做了,有家政在,小安只需要每天按时回来乖乖吃饭就可以了。”瑭衍蔚以一切都好商量的语气说着。 放下茶杯,徐安已经放弃了谈话的打算了,无力地说了句:“我先回房间了。” 夜深,认真地将明天要做的事情回顾了一遍,徐安关了机,抱着晒得满是阳光味道的被子,很快进入梦乡。一夜无眠。 “早啊!”徐安生物钟一向很稳定,早上七点准时醒来。只是,没想到起来的时候瑭衍蔚也刚好走出房间。 揉了揉睡眼,徐安洗脸刷牙。然后回房间挑了好久的衣服才终于换上。 七点半整,徐安走进厨房,想看看有什么可以来当作早餐的。 “叮咚。”一大早的就有人按门铃。徐安从厨房探出头,见坐在大厅看早报的瑭衍蔚似乎没有开门的打算,小跑过去打开,竟然是哥哥。 “小安,我就猜到了你现在肯定已经起床了。”还穿着睡衣的栩壡看到徐安,原本有些睡意惺忪的脸立马发出了光彩。“呃,叔叔早。”望到朝自己看来的瑭衍蔚,栩壡立马万分清醒。 “哥哥,怎么这么早?”徐安奇怪地问,有什么事情这么急要一大早还没换好衣服就过来找吗? “我煮了早餐,小安和叔叔一起过去吃吧。”栩壡说明了来意。 徐安这才想起来昨天哥哥说过了,但昨晚睡得太好,一早起来就忘了这回事。 瑭衍蔚也放下报纸,走了过来,点点头对两人说道:“走吧。” 饭桌上,看着刚刚精心为自己准备的丰盛早餐,徐安吃得很是津津有味。 “小安,你待会应该是去飞娱吧!我待会不能送你去,叔叔会送你的。”栩壡慢慢地喝了一口牛奶,说道。虽然曾经的自己很讨厌牛奶,不过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为什么?不用了,我可以一个人过去。”徐安放下手中的食物,抬起头。 “顺路而已,别想太多。而且小壡今天是不是该回A市了?”瑭衍蔚很是温和地询问着,却让栩壡惊起了一身疙瘩,还是不适应这样的叔叔啊! “顺路?哥哥要回A市吗?”徐安连续发问,越发糊涂了。 “是啊,叔叔要到飞娱旁边的蓝娱,而我只是抽空来了趟C市找小安,我现在在负责A市爸爸之前留下的公司,不过小安放心,哥哥会很快找到人接手后就在这里住下来的。” “这样啊!哥哥还是不要心急,把伯父留给哥哥的公司做好才最重要。不过,”徐安看着瑭衍蔚“你在蓝娱工作?”蓝娱和飞娱、银娱是C市最大的特色,鼎足而立的“娱乐金三角”,不管是地理位置上还是娱乐实力上。三座公司在C市C1区里彼此相邻,遥相对望。但蓝娱比其他两家稍差一些,但也发展得不错。如果瑭衍蔚是在蓝娱,这是不是说明了他们之间或许还是竞争关系? 瑭衍蔚抬头望了一些徐安,笑了笑,“不算工作。” 徐安不懂,不算,这算什么答案?直觉在瑭衍蔚那里找不到答案,徐安一脸好奇的望着哥哥。 好笑的看着徐安一脸的好奇,栩壡也没卖关子“其实本来叔叔跟蓝娱是没什么关系的,不过后来叔叔找到小安的时候,小安不是有意愿向娱乐圈发展吗?” “嗯。”徐安点点头,那时还是瑭衍蔚让自己下定了决心的呢?不过,“跟我有关?” “是啊,叔叔费了好大力气特意收购了蓝娱,想送给小安呢!不过可惜了,小安已经签了飞娱。要是到蓝娱的话,我们也就可以放心点。”栩壡一脸的可惜,不过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可惜也没用。 徐安一脸震惊地看着瑭衍蔚,收购个公司送给自己?就在刚才,他想过瑭衍蔚跟蓝娱的各种关系,却没想过竟是因为自己! “本来还想给小安当见面礼的,不过要是哪天小安在飞娱混不下去了,就到蓝娱这里来混个老板当当吧!我可是将股份都转到小安名下了哦!当然,名义上股份的所有人还是我。”瑭衍蔚还是一副无所谓的状态。 “谢谢。”徐安很认真地说,“不过,要是我在飞娱真混不下去的话,我应该也不会去蓝娱。因为那说明娱乐圈我放弃了。” “那小安如果离开娱乐圈要做什么呢?”栩壡很期待徐安的答案,心里正在盘算着,蓝娱的事被叔叔抢先了,自己可不能落后了。不管徐安想做什么,自己现在就开始帮小安打打基础,到时小安需要的话就可以轻松接手了。栩壡得意地筹划着。 “呃,不知道啊,到时再说吧!”徐安有些汗颜,哥哥那么期待自己在娱乐圈混不下去? “这样啊,那小安想到了要第一个告诉哥哥。”栩壡有些失望。 一顿早餐整整吃了快50分钟,不过幸好住的地方离C1区不远,所以徐安还是在早上八点半前准时到达了公司。 今天的工作主要就是早上与公司安排的经纪人见面,下午和林生的那部电影的其他演员见个面,熟悉一下之后,后天就开始拍自己的戏份了。 很快,在与经纪人见了面,讨论了一番以后的个人发展规划之后,时间很快过去了。中午11点40分,一个陌生的电话打断了徐安与经纪人霍明珍的讨论。 “午餐时间到了,十分钟后,我过去接你。”瑭衍蔚的声音在手机里听起来有些不一样,徐安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可惜电话已经挂了。 无奈,徐安只跟经纪人说了声抱歉,终止了讨论,下了楼,走出公司大门,看到了停在路边的瑭衍蔚的车子。虽然昨天才接触,但车子的号码已经被徐安紧紧记在脑海里。 “以后不用这样,我会自己去吃饭的。”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用,但徐安还是说了。 “不按时吃饭胃容易有问题,尤其是娱乐圈的人。以后老了你就知道了。” 好吧!听到这种话,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如果天天一起吃饭,感觉又有些不方便。再加上以后自己的时间可能会开始不规律起来。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接下来晚上这一餐了。“晚上不用找我吃饭,下午去林生的剧组,晚上应该是一起吃的。” 瑭衍蔚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晚上,在与林生带领的剧组见了面后,一拨人去了酒店。饭桌上吃吃喝喝再加上聊聊天,一顿晚饭下来竟用去了三个小时。徐安忙着应付其他人的各种问话,没吃下什么东西不说,心里觉得有些疲惫。 这顿饭名义上是同剧组的人沟通沟通,培养默契,但实际上却是剧组的人对着自己这个后来才加入的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的各种试探,尤其是自己的经纪人霍明珍与林生接了通电话后的先后离开,众人问得问题更加尖锐,让徐安都招架不住了。 徐安正强打着精神,看着正提议去KTV继续的众人,一通电话挽救了自己。 “小安,吃完了吗?在哪啊,我去接你吧!”瑭衍蔚在电话中有些失真的声音让徐安宛如听到了天籁之音。“在门口等着我,我十分钟后到。” 挂了电话,徐安很抱歉地对众人表示提前离去的歉意,然后在众人的叫嚣下喝了三杯酒之后才艰难被放行。 车上,“喝酒了!酒量真差。”瑭衍蔚看着脸色有些泛红的徐安调笑道。 徐安揉了揉眉,一整顿饭下来就最后喝了那三杯酒,就让自己头都有些晕了。看来以后自己要离酒远一点了。 回到住处,徐安喝了一杯瑭衍蔚递过来的热水,然后泡了整整半个小时的热水澡,这才从酒劲中缓了过来,裹着浴巾走了出来。 “我还以为你淹死在浴缸里,正想去瞧瞧呢!”瑭衍蔚拿了一杯茶递给徐安,“解酒的。去躺一下明天才不会头痛。” “好的。”对瑭衍蔚的关心感激一笑,徐安听话地乖乖爬上了床,很快,延绵的呼吸传来。 17、生活 随着之前徐安拍摄的广告的播出,以及飞娱公司借着徐安参演林生导演名下大片《萧决》的大肆宣传,徐安似乎在一夜之间为人们所知,一时成为最热的话题人物。 但对于徐安来说,他的生活有条不紊的过去,这一段时间以来,除了中间在爷爷出院的时候回了一次家住了三天以外,徐安所有心神都放在了《萧决》上面。今天是他在这部电影里面最后的一个小片段,只要拍完,之后他就可以休息很长一段时间了。 将手中的剧本再次浏览了一遍,徐安将自己要演的角色重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他演的是主角萧决的哥哥。小的时候萧决很调皮,比他大八岁武艺高超的哥哥却很宠他。直到哥哥为救掉在寒潭的弟弟,冻伤了双腿。后来,随着萧决上山学艺归来,哥哥继承家业,萧决开始他的江湖之旅。在萧决在江湖上演绎他的江湖快意,恩怨情仇,结识了女主。直到父亲让萧决继承家业,哥哥留书外出求医医治腿疾。萧决才知道哥哥十几年来都是坐在轮椅上度过的。萧决终于重新审视自己的过去所作所为,在责任与理想中挣扎,选择承担责任与女主二人共同度过艰难的时期,为了家人学会隐忍,学会斗智斗勇,靠着哥哥留下来各种方法,最后与女主共同撑起了家庭。 电影中徐安扮演的哥哥镜头并不多,只有在萧决开始江湖之旅之前在家里与他的简单对话,由于二人分开已久,所以说了几句话就相对无言,也就一两分钟的长度而已。和今天将要演哥哥知道自己多年劳累命不久矣,留书出走镜头最长的一幕,大概有三分多钟。剩下的就是哥哥离开后,萧决使劲地回想关于哥哥的记忆的一两个五秒左右的画面。 由于哥哥镜头不多,但哥哥在萧决的整个人生中的推动作用却是举足轻重的。包括一开始萧决上山学艺是因为自己害哥哥受伤他想着要学武功以后换他保护哥哥。而开始游戏江湖也是因为有哥哥挺起家业,知道后来真正长大,成为勇于承担责任而不盲目追逐自己那不着边的闯荡江湖的理想也是从哥哥的离开而开始转变的。 电影的故事简单,但主题却深刻,不是爱情,而是责任,而这个主题也是林生接拍这部电影的原因。更深一点的是透过主角萧决的心路成长过程,反映了一个理想与责任的选择的问题。 徐安的表演不是最精湛的,但他的那种自然流露出来的气质与眼神却与电影中疼爱弟弟却又不想让弟弟内疚而不得不远离弟弟的哥哥形象很是相符。在温暖中略带压抑,在靠近时略带挣扎,直至最后黯然地离去却还依然带着对家人的祝福。这种表现正好林生想象中的哥哥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所以在几次挑了一些动作的小细节,林生就放行了。 而随着这一幕的结束,徐安知道自己的假期来了。 由于就目前而言,随着徐安的手表广告的播出,徐安至多就算是跟大众混了个眼熟的状态,谈不上什么红不红,虽然知道他参演了林生拍的电影,但表现得好不好还不知道,就像自己演的这个角色,之前也选了一个,后来就换成自己了。所以总的来说,还处于开始阶段的徐安除去这段时间的繁忙外,接下来好几天应该是没什么乱七八糟的通告什么的。 所以,此时的徐安已经是坐在休息室里开始计划起接下来的假期了。 首先,他想回B市去。已经整整有半个月没有见到爷爷奶奶一家了。 但是,根据经验,每个星期六,哥哥都会从A市过来C市至少见自己一面,聊一下天,吃下饭什么的。而明天就是星期六了。要不,明天换自己去找哥哥?徐安思考着可行性。 还有,这段时间他发现,由于某人的强势介入,他的所有空闲时间基本上都有某人参与的身影。从去公司或去剧场开始,来去有他接送,而其他时候,中午和晚上吃饭时间什么的,某人都是见缝插针地带他出去。而这段时间,剧组拍摄的地方比较偏远,某人倒是没有出现得那么频繁,但是中午或傍晚一到点绝对会有短信外加电话打来,之后五分钟内绝对会有外卖送来。这让徐安多次怀疑某人是不是一天到晚闲着不用工作没事做还是蓝娱要倒了,又或者是不是在自己身边安插了间谍。当然,徐安是不会知道,他的经纪人霍明珍早就被某人收买了。 鉴于这样的情况,徐安在考虑,该不会到时自己会B市去,某人也跟着去吧? 在徐安脑筋一直在转的时候,一只手从后面拍了拍徐安的肩膀。反射性的,徐安就想要闪开,从上辈子开始,他就很不喜欢别人碰自己,尤其是肩膀。而在军营里练习防身术等什么的就经常的就是从拍肩膀开始的。不过,在徐安有意识的可控制下,他躲开的动作不大,到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真是的,你怎么每次都能躲得那么快。”说话的是在电影中扮演萧决好友的易晖。徐安苦笑,自从第二次见面易晖拍不到自己的肩膀后,每次见面他都从后面搞偷袭,一副不成功不罢休的状态。要不下次就让他拍拍死了他的心吧。每次徐安这样想着,但下一次又会习惯性地就避开了。 “你的部分演完了?”因为不知道怎么说,徐安醒目地选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是啊,徐安,请我吃饭吧。我饿了。”易晖的形象很平易近人,和徐安的外表谦和亲切内里疏离相反,易晖很会自来熟,跟所有人都混得很好,跟徐安一样是签约了飞娱。 “好啊,不过我没车,明珍姐也先走了,你知道的!”徐安没有拒绝,跟同事打好关系是必要的,虽然从上辈子自己就不擅长,也学不会主动,但这辈子想通了,既然学不会主动,就算被动也要被动地搞好关系。 “你没找个助理?”易晖好奇地问。 “好像目前来说没什么必要,而且自己也有手有脚。”重要的是,徐安很不喜欢别人跟在自己旁边的感觉。徐安耸耸肩,拿起衣服。“要去哪吃呢?你选地吧!” “好啊,被我吃穷了可别跟我哭啊!”易晖兴奋地拉住徐安的手走出休息室。徐安又是反射性地想要避开易晖的手,但停顿了一下,终究没有避开。 休息室外,剧组的后勤人员正在收拾着场地,林生周围也围着三三两两的人,不知在说什么。远远地看着,本来想走过去打声招呼的,但想着还是算了。 点头向几个有点印象的姐儿、哥儿打了招呼要先走,易晖和徐安走到了大门。易晖到停车场去开车,徐安站在门口等他开车过来。 同一个餐厅,同一间包间,徐安吃了几口菜,放下筷子,打量着上次与哥哥重逢的地方,又望了望对面正吃得不亦乐乎的易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对了,瑭衍蔚。 他记得这段时间有好几次一些在电影里搭过戏的人请自己吃饭,但每次都被瑭衍蔚的电话或者是亲自来接人给打断了。今天,怎么没电话打来呢?想到瑭衍蔚,又看了看对面的易晖,徐安又想到了,瑭衍蔚有时会拉自己的手走,为什么自己会没有像易晖对自己做的时候那样的反应呢?如果是瑭衍蔚拍自己的肩膀,自己好像是不会闪的。可是为什么呢?徐安想不到答案,或许,因为他跟哥哥他们一样是自己的家人吧!应该是的。 结果本来好好的一顿饭,在徐安的胡思乱想中,和易晖的吃得没有空开口说话中过去。 “徐安,我送你回去吧。”易晖饱足地打了个饱嗝。 徐安看了看天色,正想答应,一个声音从门外传进来。“不用了,我来接小安回去了。”瑭衍蔚推门而入。 车上,徐安觉得今晚的瑭衍蔚很奇怪。没有往日一直挂在嘴边的微笑,而且气压有些低。虽然没什么特别的表示,但徐安就是知道,瑭衍蔚心情不好。这种古怪的气氛使得两个人保持着一车的沉默。 “你的戏份完了吗?”回到住处,瑭衍蔚终于开了口。 “今天刚完了。”看出瑭衍蔚似乎要聊天的意思,徐安松了松纽扣,坐在沙发上。 “那接下来几天有什么计划?”瑭衍蔚也做了下来,轻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 “明天应该是好好陪陪哥哥,再留几天回B市,剩下的再说。”徐安说出了自己所想的。 瑭衍蔚没有开口,保持着闭着眼睛的状态。 “你晚饭吃了吗?今天有什么事吗?”徐安难得地想关心一下,却对上了瑭衍蔚突然睁开的眼睛,幽深,冷情,不同于平日见到的总是带有一丝笑意,却在看到的瞬间进到徐安的心里去了。 “你关心我?”瑭衍蔚的声音一向很低沉平稳,但徐安却难得地听得有些心慌。 “难道我不能关心你吗?”徐安对瑭衍蔚奇怪的问话感到莫名其妙,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为什么?”瑭衍蔚追问,眼睛紧紧地盯着徐安。 “因……”因为,因为什么呢?徐安本来理所当然的答案在要脱口而出的时候看到瑭衍蔚的眼睛是咽了下去。感觉自己要出口的亲人的答案不是他所要的答案,“因为,因为你说过,我们是关系最密切的人,我关心你不是应该的吗?”徐安弱弱的回答,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心慌。 “我先去洗澡了。”这种莫名的心慌让徐安没有预兆地站了起来,急急忙忙丢下这一句话朝房间走去。 身后,瑭衍蔚看着徐安慌忙离去的身影,幽深的眼睛变幻莫测不知在想什么,但微微勾起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他逐渐变化的心情。 小安,我们之间,怎么感觉,乱了呢?可是,这种感觉,我不喜欢。 今天的瑭衍蔚到底怎么了呢?逃进浴室的徐安抱着睡衣靠在墙上想着。 18、游玩与生日 栩壡今天很高兴。因为今天弟弟不用去公司,将会有一整天可以陪自己,而且最重要的是,叔叔今天也难得地没有跟着。也就是说,今天栩壡将会和弟弟两个人度过一天。昨天晚上听到弟弟打电话给自己说这回事,他就连夜赶回C市,用了大半个晚上安排了今天的游玩。 一大早,徐安在栩壡那里吃了早餐。 然后,栩壡带着徐安到已经包下的野炊场,至于野炊用具什么的也早就让人给准备好了。 一到野炊场,两个人就找了一个平坦的地方铺上桌布,然后把东西都堆到上面。 接着,两人分工合作,徐安到旁边的小溪取水,栩壡就开始起火。徐安取完水后,栩壡还没把火生起。终于,在徐安将事先准备好的肉类、鸡翅、火腿肠以及海鲜等等都涂上涂上酱料和油,栩壡终于在将脸熏黑的代价上将三个炉子的火生起。看得徐安不停地在旁边偷笑,他绝对不会告诉哥哥,只要淋点油上去就能很方便的生火的。 徐安将盛满水的锅放在火上,放入鸡骨,盖上盖子,开始煮汤。 栩壡则在另外一个炉子上放上架子,成了烧烤炉,然后将徐安已经涂好酱料和油的肉和蔬菜放在架上烤。一烤熟了就放到旁边的盘子上,动作好不利索。 而第三个炉子,栩壡用大片的蔬菜叶和荷叶紧紧地包着已经加了配料的一条大鱼和一只童子鸡,让后在外层涂了泥土,扔了进去。 一个小时后,不停沸腾地锅里传出一阵阵香味,徐安将已经浸泡过的蘑菇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的,然后放进锅里。等到水再次沸腾,徐安将粿条和洗好的新鲜蔬菜都丢了进去,在水差不多又要沸腾的时候,徐安加了盐和其他调料,然后又把一开始的鸡骨架捞起来。一锅热腾腾的粿条汤煮好了。 而另一边,栩壡也把肉和蔬菜都考得差不多了,擦了擦手,他将第三个炉里的包土烧烤的泥巴团用叉子弄出来,砸在地上。别有风味的鱼味和鸡肉味让人不禁口水直流。 至此,两人的野炊烧烤午餐已经全部弄好了。 饭后,随意地将东西用桌布一包,两人仰躺在地上。此时是深秋,午后的阳光不猛却很舒适。 “哥哥是怎么想到要来野炊的?”徐安眯起双眼,享受着难得的惬意,开了口。 “昨天晚上突然想到有一次爸爸说要带我们全家去野炊,后来第二天下起了雨,去不成。那时挺不开心的。所以就想到了来野炊。”栩壡想了想昨天想到来野炊的缘由,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这算是把那次没去成的野炊给补上了吗? “嗯,好像有点印象,我记得那一次去不成了,哥哥闹了几天了呢!”徐安脑海里似乎浮现了那时哥哥撅起了几天小嘴的样子,禁不住捂嘴偷笑。 “呃,有吗?没吧,小安肯定记错了。不开心几天的也许是小安,肯定不是我。”栩壡被徐安这么一讲,脸色突然涨红,真是的,小安记忆怎么那么好,真是丢脸死了。 “是吗?”徐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瞥了一眼脸上有可疑红色的哥哥。 轻轻的微风吹过,两人惬意的躺着说说笑笑,偶尔几片落叶飘过,那画面竟是如此唯美。 小小地休息之后,栩壡又拉着徐安放起了风筝。从没放风筝经验的两个人研究了好久,失败了若干次才勉勉强强地将风筝送上天。两人开心的不停地跑着,风筝在左摇右晃中终于慢悠悠地往上升。然后,还没兴奋的两人在突然落下的雨滴中对愣了一下,慌忙收了风筝,东落一点东西,西掉一点东西地在越来越大的雨中跑到了栩壡事先包下的别墅里。 于是,在哗啦啦的大雨中,栩壡原本准备的在野外露营一晚的计划泡汤了,不过幸好他还有以防万一地包下了这个别墅。落汤鸡似的两人进了屋就赶紧地冲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的凉意和泥土。 傍晚,栩壡抄刀下厨,徐安小小地享了一番口福。 晚上,两人一起躺在大大的双人床上彼此聊聊失散的十几年里各自的一些趣事,很快,两人相拥着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在别墅里一大早吃过早餐后,栩壡就回A市,而徐安则回B市。 今天是周日,姑姑徐萱一家带着康择一起出去。康泽今年刚上高一,住在学校,一个星期回家两天。姑姑说为了沟通感情,每个周日都会带康泽一起到外面吃一顿或者一家三口到体育馆玩一天。 徐安回到家里的时候,爷爷和奶奶正买完菜回来。 “小安,回了啊!”奶奶放下菜篮子,仔细地看了看半个多月没见的孙子。“有些瘦了。” “小安,这次能呆多久啊?”爷爷也走了过来,拍了拍徐安的头。 “四五天吧。这次要好好陪陪爷爷和奶奶。”徐安看着已经很明显变老了的爷爷奶奶,轻轻地抱着奶奶,半蹲着靠在奶奶的肩膀上,“奶奶,我想你做的菜了。” “这几天奶奶给你好好补补啊!”奶奶看着乖巧的孙子笑得合不拢嘴。 接下来几天,徐安早上陪着爷爷奶奶买菜,做饭,下午午睡后就陪着二老到小区的公园里去。听奶奶说,爷爷从出院以后就迷上了下棋,之后有事没事都往公园跑,那里小区里好多个老人都是爷爷的棋友和茶友。而奶奶也跟了爷爷去了几次后就喜欢上了和那里的老人一起话话家常,聊聊儿孙,日子倒也过得比以前还充实。 徐安第一次去就得到了那里的老人的欢迎,于是,之后徐安也天天跟去,看了几天的棋自认为收获还是蛮多的。 欢乐的假期过后,徐安重新回到C市,刚打开门,就见到了多日未有任何联系,神色莫测的瑭衍蔚。 “回来了?”瑭衍蔚的声音有些沙哑,看着徐安的眼神不再有平日的轻佻。 “你生病了吗?”徐安听着声音有些不对,赶忙想上前去探探额头的温度。 瑭衍蔚很快地避开了徐安的手,“不用了,我没事。”有些疏离的语气让徐安的手有些尴尬地放下。“没事就好,我先回房间了。” 接下来几天,日子似乎和往常一样,又似乎有些不同。瑭衍蔚还是和以前一样接送他上下班,但却没一起吃过饭,虽然每次总是有外卖随着短信的到来而送到。而两人之间的对话也越来越简短。 这天是星期三,徐安刚刚开完会,正想把已经调成静音的手机把静音效果取消掉,却意外地看到了来自哥哥的未接来电。回拨了电话后,徐安匆匆地跑到公司门口,看到了正等着的栩壡。“哥哥,有什么事吗?”徐安看着突然出现的哥哥有些诧异。难道有什么急事? “小安会开车吗?”栩壡问道。 “不怎么会。”上辈子没开过,但这辈子在军营里有接触了一些,大概知道怎么开。此时,徐安很奇怪哥哥怎么这么问。 “那今天教小安开车吧。”栩壡一脸的理所当然。 压下心头的疑惑,徐安想着刚开完会也没什么事久点了点头。 从中午到下午,徐安很认真地学着,知道已经能够比较熟练地开了。但直到现在坐在这里准备吃晚餐,徐安还是不知道哥哥想做什么。总不会是突然想到自己不会开车特意跑过来教自己开车吧。怎么想怎么怪。 但当徐安看到桌子上的蛋糕时,他想他知道了。今天是他的生日,他自己居然忘了。 “小安,生日快乐。还有,这是以前就想给你的生日礼物。”栩壡拿出自己从很久之前就准备好的项链。这条项链当年他一眼就看中了,后来在没有小安的日子里,他就是一直看着这条项链,想着小安的样子,小安的眼睛。现在他终于可以把礼物送出去了。 接过哥哥的礼物,徐安很是感动,在自己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的时候,还有人帮你记得,这种感觉真的很感动。 “还有,这是今年的礼物,车子我已经让人送到小区的停车场里了。你回去就可以看到。”栩壡在徐安接过礼物之后,又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盒子放着一串车钥匙。 “谢谢,我很喜欢。”徐安终于知道哥哥今天下午的举动是为了送自己这份生日礼物。 “吹蜡烛,许愿吧!” 等到晚上栩壡送徐安到了小区门口后离去,徐安拿出手机,才发现,手机上有十多个未接来电,是瑭衍蔚打的,有什么事吗? 打开门,徐安看着瑭衍蔚的房间亮着灯,敲了敲,门开了。房间里的灯却暗了。 “你今天打了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隐约中,徐安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桌前。 “没什么。”“只是有份文件落下了,想着你中午回来下午带给我。” “是吗?”徐安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又好像挺合理的,应该文件挺重要的吧,才会打了十多个电话。 “现在没事了。” 徐安关了门,走进自己的房间,打回了家,听着来自爷爷奶奶他们的生日祝福,徐安心里一片温暖。 19、相聚 接下来的日子,徐安又接了一个广告,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就搞定了。 至此,年关将近。由于《萧决》在一个星期前已经杀青,但为了在春节期间能拿到好的票房,所以剧组制作了一些剪辑,大力进行宣传,一时之间竟引来了目光无限。而徐安虽在里面不是作为主角,但也是飞娱想要捧红的信任,所以剧组的活动他都得参加。 好不容易,终于可以缓了一口气,徐安接到了瑭衍蔚的电话。 神色复杂地接通了电话,听到电话里让自己今晚务必要回去吃饭的声音,徐安还没来得及就被挂电话了。徐安呼出了胸中的浊气,从那次假期之后,他跟瑭衍蔚之间的关系变得很僵。在他觉得没来由的时候,瑭衍蔚突然不再用以前很轻佻的语气与自己说话,好像突然之间变了个人似的,看自己的眼神很冰很冷,甚至看不到任何波动。而自从哥哥送了车给自己当生日礼物后,瑭衍蔚更是不再接送自己了,一下子与瑭衍蔚的联系似乎只有一起吃早餐和晚上回家后偶尔的相互间点头。徐安心下一片无力,有心改变与瑭衍蔚之间的关系,却感觉无从下手。 但无论心里如何想的,瑭衍蔚的电话让徐安一整天都有些坐立不安。 开会结束时间一到点,他立刻站起来,拉开门第一个走了出去。 等到徐安开着车回到小区的时候,竟然比平时还早了半个小时。 打开门,一个大大的惊喜等着徐安。 徐安不敢置信地看着坐在客厅里的几个人。 “伯父,伯母。”徐安惊喜地喊出声。 坐在客厅里的正是已经53岁瑭衍衡夫妇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旁边陪着的正是瑭衍蔚和栩壡。 “小,小安。”瑭衍衡站了起来,看了朝自己走来的人,不敢相信当初小小的孩子现在已经长得这么大了。伯母江陌也有些激动,找了十年都找不到,她也放弃了。但前些日子小壡却说找到了,她有些半信半疑。但现在看到人,她知道,这就是她疼到心坎里去疼了五年的孩子。“小琳,快,这就是妈妈跟你说过小安哥哥。”也有48岁的江陌也失去了一向的冷静。 “伯父,伯母。”徐安轻轻地抱了抱瑭衍衡夫妇,听到伯母的话,这才注意到旁边站着十来岁的小女孩正好奇地看着他。 “长得不错,你就是妈妈经常提到的小安哥哥吧!我是妹妹,瑭栩琳。”小女孩一点都不认生,大大方方地打量了一下徐安,之后落落大方地开口。 “真是没大没小。小安,她是妈妈后来生的妹妹,比你小5岁,你叫她小琳就可以了。”栩壡皱了皱眉扫了妹妹一眼。 上辈子似乎没有这个妹妹的出现吧!徐安想着,但心下也挺喜欢这个长相讨喜的妹妹。 “想不到最后居然是阿蔚找到了小安,真是冥冥中天注定。”瑭衍衡看了看沉默地坐在那里的瑭衍蔚,心下闪过一丝愧疚,又望了望已经长大的小安,又有些欣慰。 “是吗?不觉得。”瑭衍蔚一如这些日子以来的冷冽声音,甚至连头都不抬一下。 徐安听了这话,仔细观察了众人对瑭衍蔚的态度,发现有些奇怪,伯父和伯母对瑭衍蔚居然有着纵容和愧疚的感觉,而哥哥和妹妹似乎却是害怕。 饭桌上,时隔十几年徐安终于又吃到了伯母江陌所煮的饭菜,很是怀念,一下子吃了两大碗。“对了,伯父伯母,你们现在是回来一趟还是要住下来了?” “国外的已经全部处理好了,我们这次是搬过来就住在小壡这了,跟你也离得近,再好不过了。”瑭衍衡看着丝毫不逊色于小壡的小安,很是赞赏。 “小安,我现在也是在C市了,再也不用来回跑了。”栩壡很是开心地告诉徐安这个好消息。 “那就好。”徐安小小点点头。 “对了,小安,我听小壡说你现在进了娱乐圈,签了飞娱?”江陌关切的问,娱乐圈可不是那么好混的。 “是的,今年刚签的,签了五年。” “到时约满了就离开吧,要是真喜欢娱乐圈就在自己的混,也好有个照应。”瑭衍衡皱了皱眉,想到小安一个人在娱乐圈就有些心疼。 “不过,小安没有读大学,要不等约满了之后挑个自己喜欢的专业读读?”江陌提议,“大学生活还是挺好玩的,读读也是一种经历。” “现在说还有点早,不过可以考虑考虑。”徐安想了想说道,大学倒真是个不错的建议。 “小安,我和你伯母打算过年的时候上一趟徐家。” “伯父,伯母。”徐安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放心,徐家救了你,这十几年来,他们对你很好。所以,虽然伯父伯母觉得很可惜,但是既然阿蔚也同意了。小安,你姓徐,但在我们心中,你永远是我们疼爱的孩子。伯父这么说,你懂吗?” “我懂,伯父,谢谢。”从与哥哥相认以来,他最担心的事情就是,伯父伯母会将自己带回瑭家,虽然自己很想伯父伯母一家,但他更知道,自己之于爷爷奶奶的意义。他不想爷爷奶奶伤心,或许他很贪心,但他两边都不想失去。 晚饭后,伯父一家回去了,徐安收拾了一下桌子,抬头看到瑭衍蔚正准备走进房间,连忙喊了一声:“虽然我不知道最近出了什么事,但是如果有需要,可以跟我说说。还有谢谢你。”他没有忘记伯父说过是他同意了自己继续姓徐的。 顿了一下,瑭衍蔚没有任何表示地走进了房间。 接下来几天,徐安和伯父一家总是有空就互相窜窜门,今天在这家吃,明天在那家吃。几天下来,十几年带来的一些隔阂也磨没了,连带的,徐安也对突然冒出来的瑭栩琳也更是熟稔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除夕,中午徐安跟伯父一家吃了顿团圆饭后,在得到伯父的理解之后,匆匆赶到B市,正好赶上晚上的团圆饭。本来今晚还有《萧决》的首映式,但徐安推了,比起跟家人团聚,这个首映式不去也罢。 晚上十点多,爷爷奶奶就先去睡了,剩下徐萱一家和徐安一起守岁。等到新年一到,各种祝福短信电话一起到了。不过他们都注意尽量小声,没有吵到睡觉的二老。 徐安接到的第一个电话自然就是伯父一家了。在祝福中道完别之后,徐安想了又想,还是打了通电话给瑭衍蔚,却是没人接,“新年的第一个祝福,新年快乐。”徐安留下了语音信息。 大年初一整整一天,徐家没有出去,一大家子围在一起,看了一天的电视。由于地理环境的关系,B市的冬天不会下雪,但也是寒风凛冽。加上搬到B市以后,徐家在这边也没什么亲戚,一家人一起守着电视,倒也是看得不亦乐乎。而且年前到超市里买了一大堆年货和食物,一大家子新年在家里窝个四五天都不成问题。 大年初二一大早,吃过早餐后,徐安一大早就准备去接伯父一家。前几天已经说好了今天过来,徐安也已经跟爷爷奶奶说了。B市与C市,自己开车也就大概一个小时的车程。大半个小时之后,徐安领着伯父一家到了。 两家人见面没有想象中的尴尬。尤其是在伯父和爷爷在屋子里不知道谈了什么之后,两家人居然像一家人一样相处得甚是融洽。 尤其是爷爷和伯父两个见识广阔的人从天南聊到地北,从经济聊到政治,后来二人又斗起了棋,颇有惺惺相惜之势。而伯母江陌自从听说姑姑徐萱夫妇是服装设计师之后兴趣很浓地谈了起来,最后竟然有意在姑姑所在公司下订单。而康择则和瑭栩琳聊起了各个体育明星。最后,竟是徐安、栩壡和奶奶三个落了单。 不过,在奶奶的一声令下,他们两个在厨房里给奶奶当了下手,偶尔到大厅泡一下茶,拿一下水果什么的,一下子竟有向打杂的发展的趋势。不过由于这两年奶奶有意识地注意养生,对哪两种食物一起搭配效果如何,那几种食物不能同时食用什么的倒是很是精通。见二人是经常下厨之人,顺口提点的一些,倒也让徐安和栩壡二人受益良多。 这一天晚上,两家人很是不舍的道了别,留下了相见恨晚的情谊。 这一天最高兴的莫过于徐安了,之前的各种担忧已经不复存在了。 徐安一整天都很高兴,晚上躺在被窝前,想到今天没来的瑭衍蔚,眼底闪过一抹黯然。不是说和自己关系最密切吗?伯父一整家都来了,瑭衍蔚居然没来。徐安心里浮现连自己都没发现的委屈。 “瑭衍蔚,你今天怎么没来?我想你了。”在徐安意识到之前,他已经将短信发了出去。真是的,说的什么话。徐安懊恼地将手机关上。 第二天一大早,徐安开了机就被手机里的短信吓到了。 “吃完早餐出来一下。”来自瑭衍蔚的短信。 出来,出来哪里呢?徐安揉着睡眼想着。虽然想不出答案,但直觉地他还是快速地洗漱完毕后一吃完早餐就往外跑。 “爷爷奶奶,我出去一下。” 走下楼梯,徐安为自己的冒失无语。首先,还没想清楚出来哪里就跑出来。其次,居然忘了拿手机,要是找不到人还可以联系一下嘛! 正在徐安胡思乱想中,一道人影出现。 “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了?”徐安看着身上覆着一层薄雾的瑭衍蔚,眉头皱起。 “没多久,新年快乐。”瑭衍蔚轻轻地拉着徐安的手。 手里的冰冷让徐安眉头皱得更深了,使劲地摩挲着手里冰冷的双手,“先上去吧。下面冷。”大半天,瑭衍蔚的手也没有变暖和一点,徐安想着还是上去喝杯热茶来得实在点。 “不用了,我先走了。”瑭衍蔚把手从徐安手中抽出,淡淡地说。 “等一下,难道你来就是为了说‘新年快乐’。”瑭衍蔚的拒绝让徐安心里有点不妥的预感。 “是的,天气冷,下次出来要多穿件衣服。”瑭衍蔚伸手将徐安衣领拉高一点,然后没等徐安反应就离开了。 不是吧,徐安看着瑭衍蔚转身越走越远的背影,心里苦笑,就这样,还真是他的做法。 20、诡异与逝世 转眼间徐安进入娱乐圈也有快三个年头了,从18岁开始接触娱乐圈,到现在也已经20岁了。在很多人看来,徐安在娱乐圈的地位很诡异。 从莫名其妙地被林生看中,借着林生签了飞娱,拍了广告和电影,在那一时之间竟也成了一时的热门人物。就在大家以为徐安会因此疯狂蹿红的时候,徐安红是红了,但还不够。这份不够就体现在了,这几年来,徐安每年就接三四个广告和两三个电影。这个数据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而且徐安所接的广告和电影都是国内知名导演所拍摄的,这个名头为徐安赚了不少名气。再加上徐安在里面的角色都是相当符合他的外表形象,从第一则手表广告开始,徐安给大众的形象就是忧郁的贵公子的形象。日积月累之下,徐安也有一批人数不少的粉丝。 但令人觉得诡异的却是徐安在电影里的角色都是重要的配角,而且还是出场时间不长却对情节进展影响重大的重要配角。不过在这么多配角的演绎下,徐安还是拿下过一些最佳配角奖。但更诡异的是徐安从出道到现在从没接受过任何电视访谈或者栏目采访什么的,也就是说除了在电视的广告和电影荧幕上看到徐安的身影之外,偶尔就是在电影的首映式上和宣传活动,徐安的身影都快成谜了。好吧,不喜欢出现在镜头下,那正常的聚会,跟同一公司的各个明星不时的聚餐,跟高层的宴会什么的,徐安也不见踪影。不去夜店,不去聚赌,甚至也不见跟有谁走近一些,没有任何绯闻,这让徐安在狗仔们眼中成了一个特殊的被追踪者。也因此,很多狗仔队曾经在徐安第一部参演电影上映取得爆满票房,观众对这个配角印象深刻的时候追踪过徐安数个月长最后宣布放弃。 当然,这些在其他人看来是相当诡异的现象,在徐安眼中却是极其正常的现象。在他认为,反正也就是一份工作,每天晚上睡觉前将第二天要做的事情在脑海里想一遍,而要是有什么活动什么的话经纪人会及时提醒。所以,从某种程度上,他每天只需要完成经纪人通知他的事情,比如什么时候到剧组,什么时候到公司开会什么的,剩下的时间都是他自由地安排的时候。既然经纪人从没通知过他需要上什么节目什么访谈的,徐安也就不知道有这些诡异事件。至于电影里演来演去都是配角,徐安就更觉得没什么了,在他看来,电影里那么多人,除了两三个是主角外,剩下的不就是配角,从数学上讲有这么大概率。再加上自己也不是什么演技精湛,名气冲天的资深演员,在这种知名导演带领下的电影里能够演上个配角中的重要配角已经是不错的了。 不过徐安倒也不知道他这在别人看来相当诡异、不解甚至是外星人的行为都是拜他那个被某人收买了的经纪人所致的。根据某人的要求,经纪人霍明珍可是顶着公司的压力,这几年来硬生生将好多个电视栏目的邀约拒绝了若干次,该得罪的人被她得罪,不该得罪的也被她得罪得七七八八。这些都不消说,还有那些个广告,一定要典雅、高贵一些,穿着不能暴露,剧情设计不能和乱七八糟的人拢拢抱抱,还要符合徐安的形象,将徐安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再有那个电影,一定要某人过目点头,挑的角色一定要戏份少,不能把徐安累着,在剧中又要牵动人心,最好能最优化地展现徐安的优势。要不是之前已经跟某人谈好条件,霍明珍是绝对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过幸好徐安这人及其乖巧,他说什么都会被牢牢记住,不用他担心,更不会闯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要她善后。也算是自己以前带过的几人中最让人省心的事情了。霍明珍心里的万番心思徐安倒都不知道。 现在徐安正在纠结着眼前吃饭的男人。那一年新年大冷天莫名其妙地特意从C市跑到B市去说了一句“新年快乐”就跑了之后,再次见面瑭衍蔚之前一阵子莫名其妙的低气压和疏离又似乎一下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既不是以前一开始轻佻嬉笑,也不是后来莫名的极端漠视,而是另外一种说不出感觉的温和。 然后,瑭衍蔚突然一阵心血来潮让自己学一些股市经济的东西,而自己也没拒绝。之后一有空,两人 后来徐安有问过他那段时间他怎么了,“当时在纠结一件事情。” “那纠结出结果了吗?”“没,不过,算了。反正以后会知道的。”瑭衍蔚这么回答。 徐安记得伯父一家搬到C市之后,自己曾经私下里问过伯父自己与瑭衍蔚的关系。可是伯父听到自己居然不知道与瑭衍蔚的关系之后,难掩惊讶神色。之后,伯父沉思了许久,拒绝告诉自己的答案,‘当时伯父说,既然是阿蔚不想告诉你,那伯父就不说了。小安,没事多帮伯父关心一下阿蔚,对他好点。伯父这辈子注定欠阿蔚的。’徐安很震惊,他知道伯父和瑭衍蔚关系有些对,可是究竟欠了什么呢?他记得伯父对瑭衍蔚一直流露出来的愧疚! “小安,吃饭的时候走神是很不礼貌的行为。”瑭衍蔚的声音温和地打断了徐安的思绪。 “明天我想回去看爷爷他们了。”徐安低下头,放下筷子说道。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有些不安。 “好。” 小区公园里,徐安扶着爷爷慢慢地走着。 “前几天正跟你奶奶念叨起你来了呢。”已经是初秋了,徐振这几天总觉得有些手冷脚冷的,没事就喜欢出来晒晒太阳。 “这几天没什么事,回来多呆几天。我也挺想爷爷奶奶的了。”徐安看着比起两年前越发老去的爷爷,心里百般滋味。 “小安,我们聊聊吧。”徐振慢慢地在徐安的搀扶下,缓缓地坐在石椅上。 “还记得你奶奶第一次见到小安的时候,可是喜欢的不得了呢!不过你奶奶说了一句很对的话,这孩子心思太重了,也就太薄情了。”徐振定定地看着徐安,这个孩子,如果不是自己快,自己也舍不得用这么重的话说,可是,小安,只有放下心结,你才能真正幸福。 徐安神色未明地抬起头,对上徐振的眼睛。爷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小安,我们之于你是什么呢?”徐振转开头,目光悠远地望着远方。 “家人。”徐安很认真地回答。 “可是,小安,你让爷爷觉得你不知道家人是什么?” “爷爷。”徐安很不安,他不知道爷爷究竟要跟自己说什么。 “那年你5岁,我将你救了回来。这么多年以来,我相信你是真把我和你奶奶一家当成了亲人。但是,小安,家人,亲人,之间是不需要太多的计较得失的。我们为你做的一切,我希望你能够理所当然地接受,因为这是我们对你的爱,而不是把这当做这是我们对你的恩情去领受着,然后让自己陷入一种还恩报恩的心理。” 徐安的脸色渐渐苍白,原来爷爷知道了。 “小安,这么多年,你身边来来去去那么多人,真正走进你心里的就只有我们这些你认为是家人的人。但是,爷爷很怀疑,是不是因为你觉得我们对你恩重如山,你才让我们走进你心里认可的地方。” “不是的。”徐安苍白地辩解,却不敢看着爷爷的眼睛。 “我也知道,也相信不是。我知道,或许有恩情在,但小安更多的是真的从心里将我们当亲人般。小安,爷爷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人活一世,本来就会遇到很多人,很多对自己或多或少会有些帮助的人,但如果我们一直将这些紧抓不放,看到一个人想到的是这个人帮了自己什么,自己要怎么做去报答的话。那么这样的人生太累了。” “爷爷知道,小安是个很懂得感恩的人,但爷爷看到的却是,小安强行地用这种感恩还恩心理将每个人定了位,然后将自己也困在无人能靠近的角落里。” “小安,不要太执着。那样会让自己太累了。”徐振没有再开口,有些东西,需要自己想通。一念成魔,小安,你何时才能走出来,真正为自己活一次。 徐安沉默地听着,心思流转。他知道爷爷的意思,只是一直以来他都把还恩当作重新活过的信念。一开始,自己对爷爷奶奶他们,甚至伯父伯母一家都抱着还恩的心态对待。爷或许在他们看来那些是他们对自己爱的表现,但更多的时候自己总不自觉地认为这是恩惠。后来渐渐地,在面对他们的时候,这种还恩的心思少了,真正当家人般对待,可是少了,却也不代表没有。他知道这样不对,但他觉得这是他重活一世的信念,没了这个信念,他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所以,他强迫自己记住别人对自己的点点恩惠,然后报答。恩债两清,这就是自己对待过去二十年除家人外的所有人的心思,所以,直到现在,他没有任何朋友。因为,他很薄情。呵,他的强迫症又犯了吧!上辈子强迫自己不断地在噩梦中徘徊,这一世,强迫自己不断地还恩。 可是,不这样,他该怎样呢,他还有什么价值呢?他茫然。 浑浑噩噩地回到C市已经好几天了,徐安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虽然原因很不明,但徐安回B市回得更频繁了。至于爷爷的话,他也不想了。他只知道,既然他们已经被自己放在心上了,不管是出于亲情还是恩情,这一辈子,自己就是徐安。 凌晨,突然响起的铃声将徐安从睡梦惊醒,心里恐慌到了极点,徐安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接通了来自姑姑的电话。“姑姑。” “咚。”手机从徐安手中滑落,脑子里只不断回放着姑姑的话“爷爷,昏迷,送进医院。” 一个多小时后,一脸苍白的徐安在瑭衍蔚的护送下来到了B市中心医院。 沉重的脚步,徐安看着哭得不可自抑姑姑和独自垂泪的奶奶,他知道,他来晚了。 望着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的爷爷,徐安的心很痛很痛。 他的爷爷,前几天还在帮自己开解心结的爷爷,就这样,离开了自己。 血色不断地从脸上褪去,徐安青白着脸,泪,静静地在心里划过。 痛,痛彻心扉。想哭,哭不出来。爷爷,不见了! 21、规则 秋日的天落叶萧瑟,从爷爷的丧事回来之后,徐安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整整关了三天。直到来自经纪人霍明珍的一起电话,让他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简单地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徐安在瑭衍蔚的目送下到达了与经纪人约好的地方。 “徐安,这是苏导让我拿给你新的剧本,就改了最后几个镜头,趁着这几天看了,星期天就要拍了。之前你不在,别人的都拍得差不多了,现在只差你的戏份和录音了。” “本来,我可以给你送去的。不过,你太久没露面了。苏导都问了我很多次。所以……” “明珍姐,我知道了。我待会打给苏导。” 觥筹交错的酒会上,徐安没有心思去看有某某高层来到什么的,一个人窝在角落里,神情有些恍惚。不时有几个有些面熟的人走过来寒暄了几句,徐安也没什么心思听。久了,人自然也就走了。 忙着走神的徐安不知道他的异常行为——在酒会上安安静静地窝在角落里喝椰子汁,不时地吃点小点心,反而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又有几个人向徐安走了过来,难得的徐安倒是认识其中一个。是姜清回。徐安之所以记得他是因为当初徐安之所以会被林生带进娱乐圈还有这个人的“功劳”所在。原本《萧决》和手表广告里面的那个角色是已经内定了姜清回的,不过林生始终觉得姜清回有些不够,再加上姜清回自己档期过满的缘故。在徐安答应之后,再加上徐安也和姜清回一样签了飞娱,换个人对公司来说没什么损失,所以在林生的操作下,徐安就“抢”了姜清回的角色。这些事情本来徐安是不知道的。不过在少数遇到姜清回的几次开会上,姜清回的敌意强烈得徐安还是私下里问了经纪人霍明珍才知道这些瓜瓜葛葛的。 所以,现在姜清回难得的一脸好脸色地向自己走来,徐安觉得很是奇怪。但这种奇怪感很快就随着和姜清回一起过来的男男女女身上散发的浓郁香水味而被徐安忽略。徐安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呼吸在浓郁的香水气味下,觉得鼻子嘴里满是香水,甚至还有越发加剧的趋势。 “徐安,不要干站着,陪我喝一杯吧。”娇媚如花的女星向徐安靠过,笑着将手里的酒杯高举。 “徐安可是圈内有名的滴酒不沾呢!”姜清回插入,取了一杯果汁过来。 “这样啊,真的假的,那徐安可是要喝了我这杯果汁哦。”女星拿着姜清回手中的果汁,媚笑着向徐安示意。 徐安觉得头更晕了,勉勉强强扯开笑容,接过果汁,一饮而尽。正想找个借口离开时,跟随过来的几个也一同上前跟徐安喝了好几杯果汁。 “徐安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太舒服啊。”不知道是谁说了句,然后不久一杯热水就被拿到了徐安手中。 “谢谢了,我先去趟洗手间。”徐安闻着随着热水而来的香味,额角抽了抽地勉强喝了几口热水,然后一脸歉然地走出众人的包围。 洗手间里,伴着哗啦啦的流水声,徐安洗了把脸,觉得脸有些发热,虽然远离的酒会,不会再有那些让他讨厌的香水味,可是脑袋怎么还是一样晕呢。将水拧得更大,徐安捧起水往脸上泼去,企图降去脸上的热度。不过似乎没什么效果呢! 徐安晃了晃有些犯晕的脑袋,从洗手间走去,正想直接绕过气氛正烈的酒会直接回去,却撞上了一个服务生。 “先生,请问你是徐安先生吗?”徐安有些晕乎地点点头。 “刚刚先生的朋友说先生有些不舒服,让我带您到房间里休息。”还没等徐安头脑反映过来,服务生就有些强硬地将徐安往电梯里拉。手上突然传来的大力,让徐安有些回过神来,虽然还不怎么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这种不对劲的感觉还是让徐安狠狠地咬了咬舌尖,在电梯门正准备关上的时候从电梯里窜了出来。也是那个服务生看徐安似乎没什么反抗,在进入电梯之后就有些放松了,所以徐安才能有些侥幸地跑了出来。 不过,服务生反映也快,在徐安前脚踏出去,他也就愣了两秒,按开了电梯门,追了上来。徐安下意识地跑出来后,直觉地向楼梯跑去。这里是三楼,只要出去了就没事了。徐安想着,随着后面脚步声越来越近,徐安心里有些慌,头越发晕了,脚也发软了。一个踉跄,徐安在二楼与三楼之间的楼梯一股脑地摔了下去。 幸好不高,那一刻,徐安心里想着。保护着脑袋,徐安一直滚到了二楼。没有任何停顿,徐安几乎在落地的那一瞬间继续往下跑。追上来的服务生又是没料到徐安会跑得这么不要命,居然不用检查一下伤势就跑,就这么一走神的时候,徐安已经咬咬牙跑到了一楼。到了人来人往的一楼,服务生就不敢追了。 发现后面似乎已经没有人追,徐安一下子软倒在地上。 “先生,你怎么了?”大堂的经理走了过来。要是有人在他们酒店出事,那可就不好办了。 “没事,麻烦帮我叫辆车。”徐安艰难地用双手撑起身子,刚刚没注意,现在才发现脚似乎有些摔伤了。不过脚上的疼痛倒让头不那么晕了。 “哦,可以。先生小心点。”看了看徐安半拐着走,确认徐安确实没事后,大堂经理松了一口气。 “不用了,小少爷,大少爷让我来接你。”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在二人中间响起,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叔。 徐安顺着大叔手的方向看去,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似乎正在等着自己和大叔走过去。可是自己不认识,刚经历那么一遭,徐安心里有些戒备。 男子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徐安一遍,“不过如此。”男子语气中带着不屑。“跟我走吧,不会把你卖了。” “为什么?”虽然感觉到男子应该没什么问题,但徐安还是想要确认一下。 “筱维。”男子简单的两个字让徐安一下子放松了。 男子将徐安送到另一家酒店帮他办理了房间就离开了。不是徐安不想回去,只是觉得现在回去应该会让某人和隔壁的伯父一家担心。 过了这么久,头也不像刚刚那么晕了,躺在床上,徐安想着,身上绵软无力,浑身发烫,头痛欲裂,这些症状都说明了自己要不就是生了重病要不就是被下了药。想着前一秒还在喝着椰子汁的自己,徐安很是无奈地接受了后者。虽然知道娱乐圈里很盛行潜规则这回事,可是徐安还真是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中招。 身上一阵一阵的发烫,徐安手软脚软地爬下床,进入浴室,打开冷水从头到脚淋了一遍。已是深秋了,哗啦啦作响的冷水打在火热的身上,本应惊起一阵凉意的,徐安此时却觉得特别的舒适。 整整一夜,浴室里的水都没停过;而浴室外,徐安的手机也响了整整一夜。一直到黎明,徐安才疲倦地洗了个热水澡,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种药药性是可以这么强的。就这一夜,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元气大伤。 正想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的徐安在闭上眼睛之前瞄到了闪了一下的手机,随手拿起,上百个未接来电,心里咯噔一声,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 回拨了过去“你现在在哪?”瑭衍蔚的声音很是沙哑。 “酒店里。”电话那里沉默了许久,“我去接你,告诉我具体地址。” “……顺便帮我带一套衣服,谢谢了。” 瑭衍蔚来得很快,徐安刚整理一番心思,正要闭眼的时候门铃就响了。 接过瑭衍蔚送来的衣服,徐安在瑭衍蔚的目光中一拐一拐地走进浴室换了衣服,走了出来,瑭衍蔚正坐在床上看着他,一言不发。 “谢谢。”徐安道了谢后,也无话可说了。 “为什么?不打个电话回去?”良久,瑭衍蔚类似低吼的声音传出,配上那眼镜下似乎一夜未睡的眼睛,让徐安一时说不出话来。忘了,确实忘了。但他不敢回答。 “算了,回去再说吧!”瑭衍蔚的声音透出一种沮丧,让徐安心不自觉地一缩。对不起,徐安很想说,但他说不出口。 在瑭衍蔚的半搀扶下,徐安走出了酒店,不到半个小时就回到了住处,还没来得及坐下。 刚回到,栩壡就过来了。“小安,你昨晚去哪了?昨晚挺晚的时候叔叔特意跑过来问呢!” 徐安想着之前已经想好的理由:“没什么,哥哥别担心。昨天参加公司的酒会,喝了两杯,有些醉了,所以就在酒店里睡下了,也忘了打个电话回来。” “那现在头疼么?醉后很容易头痛。小安,你脸色不太好,赶快去睡睡,休息一下。”栩壡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徐安,赶紧让徐安回房间躺着。 “好的,哥哥。你快去上班吧!我没事的。” “小安一定要好好休息,我中午回来再来看看你。”栩壡看了看手表,站了起来叮嘱道。 “嗯。”徐安乖巧地点点头。 房间里,徐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旁边一脸神色未明的瑭衍蔚。 “不要拿骗小壡的那一套骗我,跟我说实话。”瑭衍蔚的话有说不出的严厉。 知道逃不过去的徐安做好了坦白的打算,何况自己确实欠了他一个解释。“昨天去见了苏导,然后赶上了酒会,躲不去。所以就去了。然后……后来,跑的时候摔下了楼梯,……再后来就到了酒店,洗了一夜的冷水,就没听到你的电话。很抱歉,让你担心了。”徐安一五一十地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个清楚,不过跳过了陌生男子的那一段,直觉地不应该说。 瑭衍蔚在徐安说到被下药的时候就绷直了身子,身上的气压越来越低,直到徐安说完之后,更是紧抿着嘴望了徐安一眼之后,诡异地走出徐安的房间。不知怎的,徐安望着他的背影,心头闪过一丝担忧。他不知道此时的瑭衍蔚终于想通了一直困扰他的问题。 大半个小时过去,瑭衍蔚终于再次走进徐安的房间,手里拿着一杯热腾腾的姜茶。 “你的眼镜?”徐安瞪大了双眼,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没有戴着眼镜的瑭衍蔚,即使之前相处了几年,他也没见过。如果没记错,他是连洗澡都不把眼镜摘下的。感觉似乎有些不一样,目光更加锐利,看着自己的时候,似乎幽深得能一口将自己吞进去。 徐安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了。 我的小安,我终于想通了。所以,我不会让你逃的。瑭衍蔚在心里默默念道,“以后,再也不会戴了,我的小安。”瑭衍蔚的声音很是温柔,透过眼睛里的神采让徐安直觉地想逃避。 “可是,我的小安,你还是没有向我完全坦白。”瑭衍蔚突然靠近躺在床上的徐安,“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徐安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说出这样的话的瑭衍蔚,可以说的自己都已经说了啊!徐安心虚地将头别过。 “酒会真的推不掉么?以前也不见你去。是因为心里压抑烦闷,想找个地方宣泄吧!我的小安。”瑭衍蔚往床上压去,低沉的声音响起,却让徐安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不会知道的。徐安目光游离开来。 “可是为什么心里压抑呢?因为……他死了!”徐安的心里的痛瞬间被击中,紧咬着下唇,双手紧紧揪着床单,为什么还要再提,为什么还是知道了。他撇过头,眼眶瞬间变红。 没有让徐安逃避,瑭衍蔚将徐安的“看着我,我的小安。徐振已经死了,可是为什么我的小安从没哭过?为什么我的小安连在葬礼上都能够坚强地安慰别人,坚强得没掉过一滴泪呢!我的小安,肯定很痛吧!摔下楼梯的脚很痛吧!身上也有不少地方摔到了很痛吧!可是他死了,我的小安的心更痛吧!”随着他的话,瑭衍蔚将温暖的手握到徐安摔伤的脚踝处,用力一扳,瞬间,骨骼“咔嚓”声响,徐安脸上毫无血色,痛得不断地颤抖。 “乖,我的小安,痛,就大声地哭出来。不要逃避,哭出来就会好的。相信我,我的小安。”瑭衍蔚强势地将 霎那间,各种疼痛,各种委屈涌上心头。徐安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从爷爷去世到现在一直埋在心里的悲痛和昨天一天的委屈让徐安的眼泪一泻而出。瑭衍蔚心疼地将徐安拥入怀中。“我的小安,想哭就哭,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瑭衍蔚,我很害怕。爷爷死了,我一直以为他可以一直陪着我的。”徐安红着眼睛一边抽噎一边断断续续地说。 “那天,爷爷和我说了很多话,他让我放下心结,不要活得太累。可是,我还没想通,爷爷就去了。明明那天还好好的,明明……” “我不敢哭,爷爷说哭不能解决问题,爷爷不喜欢爱哭的人。我哭了,爷爷会不喜欢我的。” “可是,瑭衍蔚,你为什么要逼我?我以为我可以不哭的,我以为我可以将伤痛紧紧埋着的。” “乖,我的小安,你的爷爷不希望我的小安把什么都压在心里的。”瑭衍蔚伸出手擦了擦徐安脸上的泪水。“乖,我的小安,相信我。” 徐安看着温柔的瑭衍蔚,恍惚得有些怔然。爷爷也曾经这样抱着他,跟他说,不哭。 “瑭衍蔚,我怕,爷爷没了,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我更怕,以后,奶奶,伯父,伯母,大家,都会一个个地离开我。”徐安不自觉地抓紧瑭衍蔚的衣服,仿佛一放松,人就会消失不见了。 “我的小安,没有人会一直陪伴你,除了我,因为我舍不得我的小安一个人。”瑭衍蔚轻轻地将吻印在徐安的额头上,“我的小安,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同样,你也不能离开我,这是我定下的规则。即使是死亡也不能把你带走。 22、改变 大声痛哭之后,徐安身心更累了,带着痛哭后心头的放松,后面瑭衍蔚还说了什么他听不清了,迷迷糊糊间紧紧拥着睡了过去。瑭衍蔚看着双手环抱着自己的徐安,眼睛罕见笑弯了,回抱着徐安在床上眯起了双眼。 徐安这一觉睡得很沉,连中间瑭栩壡来过都没醒来。一直到下午两点多,徐安才饿着肚子醒了过来。 徐安睁着眼睛,翻开被子,坐在床上,迷蒙地眨了眨惺忪的睡眼,打量了身上一番。衣服被换成了睡衣,扭伤的脚被包扎了起来,也好像是不痛了,是那一下吧!徐安想到之前瑭衍蔚对自己的脚骨的那一下,有些不肯定。还有,身上似乎也有些地方被贴上了膏药。 徐安抱着被子,仔细回想从昨天到今天睡着之前的事,包括那场痛哭,现在心理已经放松了许多,只是,他总感觉好像瑭衍蔚有对自己说过什么事,似乎很重要,可是想不起来了。轻呼了一口浊气,徐安穿着地上的拖鞋,走出了房门。 厨房里,瑭衍蔚围着围裙正专心地看着火,听到徐安出来的声音,回眸灿然一笑:“我的小安,醒来了啊!桌子上有生姜水,先喝了吧!很快就有得吃了。” 那一刻,徐安恍然觉得,瑭衍蔚似乎又变了。虽然后来事实证明瑭衍蔚煮的东西实在是不怎么好吃。 那天之后,徐安发现生活很多东西都改变了。 首先,娱乐圈的工作上。那天喝了姜茶,但还是有些头晕,躺在床上看了两三天的剧本,直到星期天才去了片场。C市因为娱乐事业发展的需要,在市郊划了一个影视区,建了好些个特色建筑以供拍片用。所以,徐安用在去片场的时间并不长。但徐安明显地感到了苏导对他的态度有了很大的变化。之前也谈不上热络,但也算得上是和蔼。只是,这一次,徐安却不时地感觉到苏导对自己的故意刁难。一个简单的后退摔倒的动作被NG了许多次,差不多的时候又被临时增加了手上的动作。而流泪的表演本来只是几滴眼药水的事,苏导却一再强调要真情流露,徐安好不容易为此酝酿了许久的情绪后,又重新用回了眼药水。虽然徐安知道自己演技不够精湛,但一般情况下最多NG了七八次他也就能过了,而导演在拍摄的过程中临时改动剧情也不是没见过。但苏导回避的眼神,故意提高的声音,让徐安不自觉地想到两个字:故意。 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徐安还是憋着一口气将苛刻的要求一一做到了。幸好剩下的戏份不多,而且还有一点录音,再挑刺也挑不到哪去,徐安安慰着自己。 而第二个很明显的变化就是来自于瑭衍蔚。似乎是从那天开始,瑭衍蔚没有再戴上他的眼镜,而且他对自己的称呼有时候会从“小安”变成了“我的小安”。最重要的是每次听瑭衍蔚叫自己“我的小安”的时候,徐安总感觉好像瑭衍蔚是在借着这个称呼表达什么东西来着。可是,为什么不明说呢?而且,徐安发现似乎瑭衍蔚对自己说话的表情、语气什么的都变了个样。如果说一开始时是轻佻,后来是漠视,接着是温和的话,那么现在绝对是比温和还要更深的一种感觉,温柔?好像不止。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身上摔得疼吗?”瑭衍蔚温和地递给徐安一杯水,心疼地看着已经摔了整整大半个下午的徐安。徐安接过水,喘了口气之后才喝下。“还好。” 虽然对于瑭衍蔚强硬地要跟着自己来片场感到疑惑,但在遭遇一个下午的这样故意的为难,瑭衍蔚眼中的关心还是让徐安心里有些暖。 “今天就到这里了吗?”瑭衍蔚锐利的眼神扫了现场的人,回过头又是温柔地说道。 徐安点点头,“是的,卸完妆就可以走了。” “刚刚小壡打电话给我说今晚到大哥那里去吃个饭。” 瑭衍蔚很顺手地将徐安的外套给徐安穿上,然后自觉地准备到停车场去开车等徐安出来。这种感觉有点像助手,一直都没有助手的徐安看着瑭衍蔚的背影默默地想着。 厨房里,伯母江陌正忙着炒菜,栩壡在打打下手,帮着煲汤。 “阿蔚,你的眼镜?”看到没有戴着眼镜的瑭衍蔚,瑭衍衡瞪大了眼睛,吃惊程度超过了徐安的想象。难道,瑭衍衡心里有着猜测。 “以后不戴了。”瑭衍蔚面无表情对着瑭衍衡点点头,肯定了瑭衍衡心里的某些想法。“这是今年刚采的茶,味道很清新。”转过头,瑭衍蔚拿着小小的茶杯递给徐安,眼中的温情让瑭衍衡神色有些激动。 “还不错,不过现在饭前喝不太好。”徐安很喜欢喝茶,特别是这么好喝的茶,只是现在确实喝茶的时间不太对,尤其是肚子已经有些饿了。 “小安喜欢的话,待会带几斤回去。本来之前就想送过去的,但是赶上了……”瑭衍衡的声音有些低了。“对了,小安,我听小壡说你前几天伤了脚怎么样了?”瑭衍衡细细地望了徐安,似乎没什么不妥之处,但还是忍不住关切地问。 “已经好了,伯父不用担心。”徐安对上瑭衍衡的眼神,微微答道。那天哥哥中午去的时候,自己正在睡觉,被哥哥看到了包扎的脚,所以瑭衍蔚就随口说是喝醉了之后下楼梯不小心扭到了,之后被哥哥连续几天都过去念叨。 饭桌上,乍一眼看到没有戴着眼镜的瑭衍蔚,江陌也和瑭衍衡般掩不住的惊讶和激动,不过也只是一瞬,很快就掩去。瑭栩琳不在,她现在的学校是住宿学校,管得也严,基本上半个月才回家一趟。不过也差不多就快放寒假了,也快回了。 “小安,几天不见,瘦了挺多的,要多吃点。”江陌热情的想帮徐安勺一碗汤,不过被瑭衍蔚接过手。 “伯父伯母,你们前几天出去旅游,去哪些地方玩了?”徐安一脸淡定地在其他三人惊奇的目光中接过瑭衍蔚递过的汤,顺手礼尚往来地夹了些菜给瑭衍蔚,问道。 “哦,没什么,人老了就想到处走走。看一看周围的风景,就去了D市的海滩住了几天。”江陌回过神,想着在D市度过的那几天,一脸满是幸福。 “D市的海滩倒是挺有名的,而且现在海风挺大的,吹起来也够劲。”听妈妈这么一说,栩壡都有些冲动想要带着弟弟一起去那里玩上几天。最近工作压力大啊! “最近有冷空气,天气急剧转冷了,要去的话还是等春天比较好。”瑭衍衡想着今天一直在报导的即将到来的冷空气,对栩壡的想法有些不赞同。 “等什么时候小安有空了,我们一起去度几天假吧!”栩壡还是一脸兴致勃勃。 徐安点点头,“好啊,不过这几天是不行的了。”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瑭衍蔚暗暗想着,出去度几天假倒是挺不错的选择。 之后几天瑭衍蔚倒是没跟着徐安一起去片场,不过每天固定的来回接送倒是准时进行,而苏导也似乎没有之前的特意为难,戏份很少的徐安只用了三天就完成了剩下的一点戏份和录音部分。 那天下药事件徐安虽然不知道是谁指使的,但隐隐约约觉得应该是和姜清回有些关系。但如果是他的话,背后又是谁呢?徐安仔细想过,却发现自己一点思路都没有。所以在开会的时候见到姜清回,徐安感觉有些不自然,但细瞧之下又觉得姜清回表现得很自然,即使偶尔对上自己的眼睛也没有半点紧张。难道是自己想太多了?徐安不确定。 而会上,正宣布着一个对于徐安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他换经纪人了。原来的霍明珍被换掉了。虽然觉得有些偶然,但在徐安看来换个经纪人应该没什么两样,除了要花点时间彼此互相适应磨合一下就是了。 但出乎徐安意料的是,换了个经纪人后,他似乎被冷藏了?脑海中闪过这一个词,徐安感到有些新鲜。不过似乎这种想法是没错的,因为从苏导那一部电影结束后,徐安再没有接到任何通告过。这种情况已经有小半个月了。当然,徐安是不怎么在意这种事情的,这还是来自瑭衍蔚的提醒徐安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窝在房间里看了好几天的经济学了。不过目前,徐安在不担心经济问题和星途名气的情况下,冷藏似乎对他来说没什么大碍,甚至还是冠冕堂皇的休假理由呢!徐安没心没肺地想着。 “我的小安要是累了无聊的话,我们可以去找个地方玩上几天的。现在是初冬,北方已经开始下雪了,去看雪好不好?”瑭衍蔚看着看了许多天书的徐安似乎有些困顿,建议道。 徐安望了望已经凋零了树叶的树,再想想已经变冷的天气,缩了缩脖子,果断地摇摇头,“不要,外面冷。”说完,徐安就打了个哈欠,最近不知道怎么的,特别地怕冷和爱睡觉。 瑭衍蔚看了看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的徐安,温和的眸子闪过一丝担忧,徐安最近的反常他看在眼里,“乖,困了就回去睡,午饭我再叫你。” “为什么你总是用和小孩子的语气和我说话?”徐安从已经半眯着的眼睛里使劲睁开一条缝,白了瑭衍蔚一眼,气嘟嘟地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瑭衍蔚笑而不答,见徐安没有回房间的打算,转头从房间里拿了毯子出来,盖在徐安身上。只是,是不是该找个时间让小安去医院里检查检查呢?瑭衍蔚的眸色流转。 又窝了几天,徐安总算有些振作起精神了,恢复了以前早起的习性,每天早餐前到绕着小区跑上了几圈,也就不再那么怕冷了。但去趟医院看看还是很有必要的,徐安在心里划算着。 23、相亲与孩子 这一段冷藏期整整长达十个月,不过徐安也没闲着,除了在年后抽空去了趟医院检查了下身体,就基本是在B市陪奶奶一家和在C市度过了。日子很闲,闲得徐安都在考虑要不要到一些大学校园去听听课了或者是来一次大旅游。不过这种想法只是想想,虽然已经确定自己被冷藏了,徐安还是担心突然来了个偶然突发事件。 而也正如他所料的一样,公司以不容拒绝的态度帮徐安接了好几个吃力不讨好的跑龙套的工作,而且还是要在全国满世界里乱跑的各个片场。 虽然很无奈,但徐安很淡定地把他当做是另类的一种旅行。只是跑龙套的艰辛还是超乎了徐安的想象,基本就是个炮灰的命,片场的人哪个心情不好都可以对你颐指气使的。幸好有瑭衍蔚的坚决陪伴和超强冷气场在,徐安倒也没有被怎么样。只是看到其他跑龙套的悲惨命运,徐安就不得不深感同情了。 在这样的日子里,徐安开始习惯了到处跑的生活,当然他的旁边不时地总有瑭衍蔚的身影,而那个去年刚换的经纪人则是连影都没见过。说实话,徐安已经彻底忘了这个路人甲的存在了,更别提其相貌什么的,早就被模糊化得七七八八了。 就这样,徐安签约飞娱的第四年在别人看来极其悲惨的过去了。只要再一年,就可以离开了。徐安暗下决心。其实就这样耗了四年,徐安对娱乐圈没什么特别的喜好,一开始只是需要,后来就只是单纯地想要在其位谋其事罢了,而经过那件事,心里就更淡了,现在则是纯粹地希望有个有始有终的结局,所以在那件事发生之后,瑭衍蔚有问过要不要退,他也明确表示等约满就退。娱乐圈,已经让他腻了。也是这样,让徐安庆幸自己有那个资本可以说退就退而不用像一些人一样为了谋口饭吃委曲求全。 已经二十二岁了,再过几个月就二十三了。而比自己的大七岁的哥哥也快奔三了,所以,很自然,哥哥的婚姻大事被提上了议程。在几经栩壡的抗议无效和家里瑭栩琳的强烈建议下,相亲已经被定案了。 徐安想着昨天到伯父家里的时候,听到哥哥被迫去相亲就觉得好笑。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转眼间哥哥也到了该成家的时候了。 “想什么呢?我的小安。”瑭衍蔚用牙签挑了块芒果放到徐安的嘴边。 “哥哥,要相亲了。很快就会成家,生小孩了。”徐安轻轻咬了咬芒果,甜甜的味道涌上心头,“只是,瑭衍蔚,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好像也没成家呢?”正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按着遥控器看着电视的徐安突然想到这个问题,猛地挺直了身子,一脸正色地看着对方。瑭衍蔚今年也四十了吧,虽然看起来还是三十来岁左右,但年纪确实早到了成家的年龄了。 瑭衍蔚的手顿了一下,脸色未明地看着徐安:“如果我也成家了,我的小安会怎么样呢?” 徐安怔怔地看着瑭衍蔚,会怎么样?他没有想过,如果瑭衍蔚也成家了,那自己又会一个人了吗?心里滑过一丝苦涩,徐安不敢想下去。 “我不知道。”徐安的声音轻得只有自己知道。 瑭衍蔚的手紧了紧拳头,轻叹了一下,将徐安圈入怀中,“我的小安,相信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舍下我的小安的。” 徐安紧紧地回抱住瑭衍蔚:“瑭衍蔚,不要对我太好。会把我宠坏的。”要是以后离开你,我会很不习惯的。 我的小安,我就是要宠你,好好的宠你,你只需要好好地享受就好了。瑭衍蔚看着一脸依赖着自己的徐安,心里默默念道。 许久,徐安才开了口:“瑭衍蔚,怎么办?我不希望你和哥哥成家,可是我知道不能这样,而且想到以后会有小小孩子又觉得很开心呢!” “我的小安,很喜欢小小的孩子吗?”瑭衍蔚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啊,觉得他们最是无忧无虑,让人羡慕呢!而且,有了孩子,应该就不会寂寞吧。”徐安语气有些低落,那份医院的检查报告说明了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虽然之前他觉得有没有孩子有什么差别,但如果有了自己的孩子,或许连瑭衍蔚都离开了之后,自己也有个寄托吧! 真是为了寂寞么?我的小安。瑭衍蔚突然觉得有些害怕问出口。要是,是喜欢上了谁呢?自己会成全吗?不会。所以,我的小安,你千万,千万不要。 自那天谈完话之后,徐安心里有些些的烦闷,这种烦闷,让徐安隐隐有想要重新找个房子搬出来的想法。不过这种想法在想到那天瑭衍蔚拥着对自己说不会舍下自己的时候就被压了下去了。真烦啊! 心里的烦闷找不到缺口,徐安在给瑭衍蔚发了短信之后就跑到B市去了。爷爷过世之后,徐安陪着奶奶的时间更长了。只是这两年来,奶奶却是越发沉默了。或许,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另一半,找到后,人才能完整,只是当那一半失去后,又该如何呢?看着双眼毫无焦距的望着电视的奶奶,徐安突然觉得有些沉重。得而失之苦,是不是从未得过会比较幸福呢?奶奶,徐安轻轻地拥着已经失神的奶奶,轻轻地将她拉出自己的世界里。“奶奶,小安会一直陪着你的。”“傻小子,哪有人可能会永远陪着谁呢!”莫宁回过神来,看着这段时间时常跑来陪着自己的徐安,心里有些感动,却对他的话深有感触,“人啊,唯一能做的就是趁着拥有时好好珍惜相处的每一寸时光罢了。” “小安转眼也快23了,等出了娱乐圈后就认真地找个女孩子吧!” “嗯。”徐安点点头,没有反驳。“只怕,没人喜欢呢!” “胡说,奶奶的小安这么优秀,肯定会有人喜欢的。”莫宁轻轻地敲敲徐安的脑袋。 “小择那小子才上了两年的大学现在也交了女朋友了,说是等过年的时候带来家里给我们瞧瞧。到时,小安要是也能带一个回来给奶奶瞧瞧就好喽。奶奶可是等着小择和小安给奶奶小曾孙抱呢!到时找个日子,我们就搬到小熙留下来的别墅去,一家人热热闹闹的。” “最近小区里的那个赵奶奶,就是之前很喜欢在小区里打太极的那一个,他的孙子今年也要娶媳妇了。在小区里遇到了,三两句总离不了夸他的未过门的孙媳妇多好多好着呢!估计过两年就有曾孙可以抱了,旁边几个孙媳妇还没着落的老太太老爷爷可不知有多羡慕呢!” “还有啊,最近小萱和阿卓他们公司……” 徐安静静地听着奶奶慢慢地扯着,他知道,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地听着,陪着。 年后,伯母江陌听说康择带了个女孩回了徐家见了父母,越发将栩壡的相亲事宜落实下来。“小壡啊,妈妈不是逼你,只是多认识些女孩子也好。要是刚好错过了那就可惜了。你就当作是工作繁忙的时候松口气放松一下。” “小壡,不管怎样,找个真正喜欢的才是最重要。”瑭衍衡倒是没特别地心急。 对此,栩壡叫苦不迭。最近爸爸将其他市更多事物都开始交接给他,已经忙得像个陀螺似的,真的没那个精力去跟那些个谁谁谁虚以委蛇地吃饭聊天什么的。连跟弟弟小安一起好好聚聚的时间都没呢!老妈怎么不把精力放在妹妹身上,没看到她为了准备高考已经身形有些消瘦了吗? 这不,栩壡一边坐在车上,一边看着文件,正准备赶去公司临时召开会议呢!进入会议室的时候,栩壡突然想到了晚上似乎还有一场相亲在等着。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栩壡当机立断打了电话给徐安,让他代自己去见女方说明原因。 徐安接到哥哥的电话的时候苦笑了一下,居然有这种差事。幸好现在他刚好和瑭衍蔚买完衣服就在附近。 “瑭衍蔚,我们到那里吃晚餐吧。”徐安指了指前面哥哥提的餐厅。 “你确定?”瑭衍蔚怀疑徐安根本不知道那间餐厅是C市有名的情侣餐厅。 “确定,哥哥的相亲对象在那里呢!让我过去说声来不了。”徐安苦笑。 二人进了餐厅却没找着栩壡口中的人。直到跟餐厅里服务员问了下才拿到了栩壡的相亲对象留下的留言“瑭先生,很抱歉,我已经喜欢的人了。” 摇了摇头,徐安开始了和瑭衍蔚二人的晚餐。 “瑭衍蔚,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小琳?”徐安突然打断了瑭衍蔚的进餐,指着窗外经过的某个人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喊了起来。 瑭衍蔚顺着徐安指的方向望去,却没看到人。“怎么了吗?就算是小琳也不用这么惊奇吧!”瑭衍蔚有些不解。 “没什么,吃饭吧。”徐安眸子缩了缩,低下头没怎么说。看到小琳确实不用这么惊奇,只是跟小琳很亲密地走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徐安在心头安慰自己,应该不是小琳,小琳现在应该是在学校里准备高考,应该不是。 第二天,徐安跟伯母闲聊时确定了小琳最近正为了高考忙得焦头烂额,这才放下了心。 24、妹妹与第三者 这几天徐安有些忧心忡忡,继那天之后他又看到了几次小琳与那个男的在一起的画面,他知道,不是他多心,更不是他看错,小琳真的和那个人在一起了。 可是,怎么可以呢? 想了几天也没想明白,连瑭衍蔚问了几次徐安也没说出口。 终于,再一次看到小琳与那个男人走在一起,徐安终于下了决定找这个妹妹好好谈谈。 “小安哥哥,找我有什么事啊?”瑭栩琳今年已经十八了,熬过六月份的高考后就会进入大学了。现在的她早不是初见时的十三岁的小姑娘可比得上的了。瑭栩琳皮肤白皙,相貌靓丽,放在人群里绝对是一个大大的发光体。不过这会她倒不知道这个后来才找回的小安哥哥究竟找自己有什么事,要神神秘秘地约到外面来谈。 仔细想好了要说的话,徐安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小琳,我最近看到你跟一个男的很亲密地在一起。我没看错对吧!” 瑭栩琳手一抖,她没想过居然这件事情是这个小安哥哥最先发现了。不过,那又如何呢?她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是。我和他在一起。已经一年了。”瑭栩琳很坦然地回答。 原本还寄希望于小琳能够否认的徐安为瑭栩琳如此坦然的话感到心里一沉:“小琳,他已经订婚了。” 徐安没有认错,跟自家妹妹在一起的男人是C市有名的小开。而徐安之所以认得他是因为他飞娱的副总,算是半个娱乐圈的人,但也是难得的没跟公司名下的明星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绯闻。虽然年纪比瑭栩琳大上个十岁,但这不是问题,问题是他在半年前就已经订过婚了。徐安到现在还记得两家联姻的时候报纸上用了多大笔墨写着。 “我知道。只是,他和订婚的霍家小姐只是兄妹之情罢了。”瑭栩琳轻咬了下唇,淡淡的声音却表明了她的决心。 “就算是兄妹之情,但现在既然他订婚了,那么名义上他与霍家小姐才是名正言顺的一对,而你,在外人看来,却是插入他们之间的第三者。” “我才不是呢!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霍家小姐根本就没影,真要算的话,她,她才是第三者。”瑭栩琳有些愤怒“第三者”的称呼,握了握拳,好不容易才沙哑着声音将声音压下。 “但是,从他选择订婚起,他就已经默认地放弃了你和他之间的关系,从他订婚起,他就贴上了霍家小姐的标签。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未婚夫妻,但没人知道你的存在。如果他是个有担当的人,他要不就不订婚,既然选择订婚了,那就不应该再跟你有所牵扯。继续和他纠缠不清下去,不管以后他是否会因为你而悔婚,你身上可能都会逃不开”第三者“这个标签,你懂么?” 随着徐安的话,瑭栩琳的脸色变了又变,可是最终还是沉静下来。“不管怎样,我不会放弃的。”说完,瑭栩琳站起身,慌忙地想离开。徐安的话对她的冲击过大,真的不应该吗?可是自己还是不甘心,怎么办。 “小琳,公主会遇上愿意为她付出所有的王子,但那是童话。现实中真是如此吗?即使有,你赌得起吗?”徐安也站起身,一字一句地对要离去的瑭栩琳说道。希望你能想通,小琳,不要让伯父他们伤心。 “小安哥哥,你的意思,我懂。只是,我还是想试试。还有,谢谢你。”瑭栩琳身子顿了顿,但还是离开了。 “她自己会好好想的,反正是她的选择。”瑭衍蔚的声音突然在徐安的身后响起。 “你……”徐安颤抖了一下,但又很快放松下来,“早该知道瞒不过你的。” “瑭衍蔚,你说我这样做对吗?或者我该让伯父伯母或者哥哥出面比较好?又或者成全,装作不知道?”徐安很是苦恼。 “我的小安心里不是早有答案了吗?”瑭衍蔚在徐安的对面坐下,“只是,我不喜欢被我的小安瞒着的感觉,懂吗?”瑭衍蔚挑起徐安的下巴。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徐安苦笑,自己这次真不是有意要瞒着他的。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难道我的小安还是不相信我吗?” 相信么?徐安想着,貌似不知不觉中,自己对瑭衍蔚的依赖又上了一层,这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吧!毕竟早晚会分开的。 “想怎么样,是她的选择,今年她也十八了,成年后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我的小安不用太多担忧。”只是我的小安,你这么理智地否定别人的感情,是否将来有一天,你也会理智地将我也否定了呢!瑭衍蔚不敢想,现在他唯有一步步地让他的小安习惯他,直到离不开他。 不知道妹妹是会继续还是放弃的徐安这几天心里过得有些不稳,怕影响了妹妹的学业,所以一个多星期也没有再有更多的联系。只能希望她自己能想通。错的时间遇到的人,无论人是对的还是错的,都注定是要无疾而终。 就在徐安在瑭衍蔚眼前走神,东想西想的时候。瑭栩琳主动打电话给徐安了。 徐安到达瑭栩琳说的地方的时候,看到的是一脸掩不住悲伤和眼泪的瑭栩琳,比之前看到的时候似乎瘦下来不少。“小安哥哥,你来了。”瑭栩琳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强笑了一下。 “小琳,你……”徐安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刚,那个霍家小姐找了我。” “她说,她很喜欢他,一直都喜欢。她说,虽然他还没爱上她,但这段时间,两个人相处得很开心。我看到了,他确实笑得很开心,即使还没爱上。所以,小安哥哥,你说,我要放手吗?可是,很舍不得怎么办。” “小琳,你知道我姑姑之前离过婚吧!”徐安想起徐萱给他讲过的事,或许有用吧。 “知道。”瑭栩琳不知道徐安问什么要提起她,有些疑惑。 徐安想着姑姑跟他说过的话:“姑姑和以前的丈夫在国外一起打拼。后来,姑姑因为一个女人没了孩子,之后姑姑离婚了。” “是男的有了外遇吗?”瑭栩琳问。 “是也不是。真正来说,那个男人从没有背叛过姑姑,不管是肉体还是精神上,都没有。但就像结婚了以后,没有一个妻子会容忍丈夫还跟前女友走得很近,即使两个人之间没什么。同样的,姑姑说,她认为,既然两个人选择了婚姻。那么就必须为婚姻的忠诚做出一定的让步,正如她婚后会注意与其他男子保持一定距离一样,这是对彼此的婚姻的一种尊重,但这种观点那个男人不认同。所以两人离婚了。” “其实姑姑的话我挺赞同的,虽然我不懂爱情,但我知道,一旦选择了爱情的话,那就有那份责任去尊重与共同维护那份爱情。如果做不到,那还不如不要。” 瑭栩琳低着头,思考着徐安的话。徐安姑姑的看法她也认同,即使他真的把霍家小姐当妹妹看,但既然他当初选择跟自己在一起,难道不应该为了避嫌与霍家小姐保持距离吗?但他没有,更何况现在已经订了婚了,自己还在幻想什么呢!自己与他的感情,他与霍家小姐的感情,究竟谁该成全谁?可是如果感情需要别人来成全,呵,那不是很悲哀。 “小琳,我还是那句话,当他选择订婚的时候,他就选择了放弃你们之间的感情,即使他否认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所以,不要再让自己陷入一个人的深渊里。” 良久,瑭栩琳终于抬起头,“小安哥哥,给我点时间想想。我做不到你说的那么理智,他跟我说他会去解除婚约的,可是……所以,小安哥哥,让我想想吧!” 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沉重又有些轻松,徐安看着陷入沉思的妹妹,至少,还有希望。 “小安哥哥,如果我继续下去,爸爸妈妈总有一天会知道,也会很失望吧!” “小琳。”徐安有些忐忑,难道,还是不行吗? “放心,小安哥哥。”瑭栩琳露出许久未见的轻松笑脸,“我的自尊不会允许自己成为第三者的。错的时间遇到的人,注定走不下去的,更何况还可能不是对的人。”释然中带着无法隐藏的悲伤。徐安心里放下了大半的心,小琳知道如何做,只是需要时间来疗伤。毕竟初恋最是难忘。 一个星期后,徐安收到瑭栩琳发的短信“谢谢。”时,徐安知道,这个妹妹这次的槛,算是跨过了。之后,偶尔从伯母江陌的口中听到各种抱怨,大多关于小琳如何刻苦学习什么的,前阵子短短半个月以来都瘦了几斤,好在最近又慢慢补回来了。 松了一口气的徐安心情很好地告别了瑭衍蔚,到B市去了。今天是姑姑的生日,仔细地包好了礼物,徐安很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瑭衍蔚这么多年以来一次都没有到过自己家里一趟,似乎有些抗拒,可是为什么呢?徐安有些不明白但也不强求。 徐安在B市住了两天,因为姑姑的生日,在外读大学的康择也难得地带着女友请了假回了家,所以难得的热闹。 除了第一天庆祝姑姑的生日外,第二天徐安趁着有空特意在B市逛了一圈。这几天B市发展得更快了,好多建筑物都横空而出。只是徐安之前都没怎么注意,这一趟出来,巨大的变化倒让他有些惊讶了。 只是,徐安没料到就这一趟,让他碰到了一个故人,也因此让他和瑭衍蔚之间的关系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25、重逢与误会 餐厅里的人不多,徐安也有些累了,静静地点了下午茶,听着舒缓的音乐。心情很是惬意。只是这种惬意很快就被打破了。 “你是,徐安?”一个陌生的女声在眼前出现。 徐安慢慢地抬头,看着眼前似乎有些熟悉的脸孔。“我是,你是?”徐安疑惑地问。 “我是筱维。徐安还记得我吗?”女子有些看到徐安居然没认出自己,有些小失望,但又很快恢复。 筱维,徐安想着。脑袋里浮现出当时在军营里的那段时光,然后到两个人的交往,分手,直至最后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上次那个男子口中说出的。过往的那一段渐渐与眼前充满时尚感的女子融合在一起。 “你是,筱维。”徐安确定地说。 “快五年没见了,徐安。”筱维有些感慨地看着眼前的人。比起十几岁的他,成熟了几分,但让人迷恋的气质却只增不减。真不愧是自己曾经喜欢上的人,筱维有些自恋自己的目光。 “筱维。”徐安想着昔日的脸孔,再看看如今眼前的人,也不禁感慨,“是啊,你变了很多。” “你现在也算是个明星了,只是前几年还能看到你,怎么这两年反而……”筱维有些迟疑地问道。 “没什么,反正也是到了该退的时候了。”徐安很是坦然,对娱乐圈的事他也没什么特别的留念。“只是你,当年你应该没有选择留在军营吧?”徐安话语中带着几分肯定。 “很显然啊!”筱维喝了一口茶,“我参加了高考,然后考了首都的大学,现在正在读研,目标是要成为一枚小小的律师。以后徐安要是有有什么财产纠纷啊什么的,需要的话可以叫我哦,可以给你打折哦!对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语气中透着的俏皮与活泼一下子拉近了时间带来的隔阂。话音刚落,筱维就迅速地拿出了印了姓名住址和电话的名片。 “呵呵,应该这辈子都不会有劳烦的时候了。”尽管如此说,但徐安还是接过了名片。 “对了,这几年你是在哪里呢?” “签了五年的飞娱,跟伯父一家住在C市。有空可以过去。” C市。筱维撇了撇嘴,C市是那个人的地盘,她倒真不大想去。不过,如果为了那人,错过了跟徐安的交集,想想又有些不甘。“有时间,我会去C市找你的。不过,你也可以来B市找我。” “好啊!”徐安一口答应。尽管多年未见,但筱维却称得上是徐安的过往中比较有印象并且相处得也不错的一个。虽然当年两人之间交往过一段时间,但毕竟当年年少,而今两人都成熟理智了不止几分,也没有什么尴尬之感,反而显得坦然和谐。 筱维微微一笑,刚好看到走进餐厅坐在窗边的人,连忙站起,“徐安,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说完还等不及徐安点头,就匆匆往刚进来的人走去。 徐安愣了下,将视线投向窗边的两人。也就七八米远,两人的声音不大不小地传入耳中。如果没听错的话,筱维在相亲?徐安呆了许久才接受了这样的事实,时隔多年,和筱维再次相逢,竟是在筱维的相亲场合里相逢。 大约十五分钟后,窗边的男子离开了,筱维有些不自然地回来了。 “呃,那个人是实习单位的同事介绍的,推不掉,所以就来了。”筱维摸了摸后脑勺,完全没有刚见面的干练。只是心里对某个人怨念更深了,要不是他的话,自己也不会沦落到来相亲的地步。 徐安点点头,表示理解。“对了,怎么那么快就实习了呢?” “首都的大学放假得早,所以就回B市找了一家公司当了小小的实习生。” “对了,徐安你退了之后,是要干嘛呢?” “在想呢?你有什么好建议呢?”面对筱维,徐安很是放松,话也开始多了起来。 “要不去首都跟我混吧?”筱维拍了拍胸脯,如同几年前长相文静却很有义气又有些大大咧咧的矛盾女孩。 “不敢,我怕你把我卖了。”徐安也开起了玩笑。 “说的也是,你现在可比以前值钱得多了。”呵呵。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与筱维的重逢给徐安的生活带来的最大变化就是他出去的次数变多了。对此,瑭衍蔚深感不满和不安,尤其是知道对象是徐安曾经在自己的建议之下交往的前小女朋友筱维的时候,危机感就更浓了。至此,他无限次后悔当时自己的一时戏言竟促成二人之间的短短缘分,虽然已经分了,但却也让他不时地记恨,更何况现在,两人又开始相交频繁起来了。想着今晚又出去的徐安,瑭衍蔚越想心越不安,终于决定去会一会这一个筱维。 此时,徐安正看着一头喝着闷酒的筱维。筱维今晚的心情很不好。虽然不知道筱维是为了什么来到C市,但徐安自筱维来到C市第一次找他的时候,就感觉到了筱维的心情很不佳。之前二人都是在白天偶尔出来一起吃吃饭,聊聊天,但是今晚临时找了自己出来,却已经是不悦到了极点。 徐安记忆中的筱维应该是高兴了大大咧咧吃一顿,偶尔不悦了也就很快就过了。但如今晚一般猛喝闷酒却是从未见过。但即使是如此,徐安也没有任何劝诫。毕竟他很清楚,不想说的事任谁问都不会说。 “徐安,你要不要也喝喝。”双颊已经有些泛红,双眼也有些失神的筱维抬起头看了看对面的徐安,站了起来。 “不要了,筱维,吃点东西吧。光喝酒对胃不好。”徐安有点想掩额。 “可是,我没胃口吃东西,只想喝酒。”筱维醉醺醺地答话。 “筱维,喝够了就回吧。”徐安看着站都有些站不稳的筱维,赶忙扶着她。 “可是,我不想回去。”满口酒气的筱维大半个身子都靠在徐安身上。“我不想看到他。” “那筱维告诉我,他是谁?”徐安将筱维慢慢地放在椅子上。 “他啊,他是个坏人。大坏人一个。专制、蛮横、霸道的大坏人。” 知道从筱维口中是问不出什么问题的徐安叹了一口气:“那筱维告诉我,他的名字叫什么,要怎么联系他?”虽然筱维口中的他是个“大坏人”,但徐安直觉地认为两个人之间应该有什么,情侣吵架?这是徐安的猜测,可是想到之前还在相亲的筱维,徐安又把答案否决了。不过,现在徐安当务之急是找个可靠的人带筱维回去。而这个人目前最好的人选就是筱维口中的“专制、蛮横、霸道的大坏人”。至于自己,不知道筱维家住哪里,把筱维带回家去也不方便,爱莫难助。 “他就是大坏人。大坏人就是他啊!”喝醉了的筱维听不懂徐安的话。大坏人就是大坏人啊! 徐安无奈,拿起筱维的手机翻看,出乎意料的是,居然在筱维的手机里看到了“大坏人”。徐安有些汗颜地拨通了电话,电话刚拨通就立刻被接起。 “维维,你现在在那里?我现在去……”电话另一边的声音显得很焦急。 “你好,先生。”徐安打断了电话另一边的话。 “你是谁?维维怎么样了?”声音一下子从焦急变为了冷冽,让徐安不禁打了个冷战。 “先生,如果你口中的‘维维’是指筱维的话,她现在在**餐厅,喝醉了酒,麻烦你过来……”徐安还没把话说完,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无奈地放下电话,徐安又筱维醉醺醺地站了起来,又赶忙地过去扶。 “筱维,站起来干嘛呢?” “我要洗手,手脏了。”筱维傻笑地举起被打翻的酒杯淋到酒的手。 “乖乖坐着,把手擦了就是了。”徐安不可能带筱维去女洗手间,只能将筱维按住。 “不要。洗手。”筱维挣扎起来,却整个人被椅子绊倒,趴在徐安身上,连带着徐安两个人一起差点都摔在地上。 “小心。”徐安赶紧将筱维抱紧,正对筱维有些无奈,一道狠厉的声音从后面传出。 “放开她。”一个男子冲了过来,将徐安一下子推开,把筱维抱在怀中。 徐安一下子被推个措手不及,撞在椅子上。“是你。”看清男子的面容,徐安想到了他就是那天晚上带自己去酒店的那个男人,也是那个说是因为筱维才随手帮自己的男人。 “放开我,大坏人。”筱维在男人拼命地挣扎着,“徐安,救我。” 男人狠厉地瞪了徐安一眼,又忙着哄筱维:“乖,维维,跟我回去。” 早看出男人眼中的关心,徐安也不想趟这趟浑水,正想直接说声回去,却又被筱维拉住。 “讨厌大坏人。我要跟徐安在一起。徐安,在一起。” “好好好,和筱维在一起,筱维回去就可以在一起了。”徐安无奈地在男人杀人的目光中哄着早没理智的筱维。 “真的吗?”“真的。” 就这样半哄着,筱维居然就一路念叨着“回去,徐安,一起。”被男人带走了。 徐安站在餐厅门口,看了看筱维和男人一起坐上车离去的背影,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转身,徐安到收银台处结完账,回过头,却看到了瑭衍蔚。 此时的瑭衍蔚冰着一张脸,眼中的幽深似乎凝聚着一场风暴,锐利得如草原上一心掠食的孤狼,却又带着令人不敢直视的疯狂的绝望。“我的小安,你居然答应和她在一起!”瑭衍蔚的声音如冬天的寒冰一个字一个字地刺在徐安心里,令徐安升起一种恐惧与压不住的寒冷。 “瑭衍蔚,你。”怎么了。徐安话还没说完,整个人被瑭衍蔚连拉带扯地拖上了瑭衍蔚的车。“放开我。”徐安的挣扎在瑭衍蔚手中完全没用。 “我的小安,只能是我的。”将徐安塞到车里,瑭衍蔚用锐利的眼光对上徐安的眼神,留下了这句话。不知怎的,那一刻,徐安觉得心似乎漏跳了几拍,诡异地,徐安停止了挣扎。 车子很快绝尘而去。 26、关系与生病 随着徐安被瑭衍蔚强硬地拉着回到自己的房间,跌坐在床上时,徐安才回了神。 徐安看着眼前的人,眸色深沉,极尽隐忍,风暴重酿,似乎即将脱匣而出。好不容易才敢开口:“瑭衍蔚,你怎么了?” “我的小安,我之于你,究竟是什么?”瑭衍蔚很生气。他知道,他的小安,不爱他,可是,但他听到他的小安答应跟别人在一起时,他怕了,他怒了。自己努力了那么久还是没用吗?可是,为什么?心头的怒火越烧越旺,瑭衍蔚知道,他已经压不住了。 徐安咬了咬,下唇,不知道怎么回答。瑭衍蔚,一开始像长辈,像亲人,后来又有点像朋友,但又感觉跟筱维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似乎更亲密一些。但是,究竟是什么呢?徐安想不出答案。 “那么,我的小安,你知道,你之于我,又是什么吗?”瑭衍蔚一步步逼近,怒极反笑。 徐安本能地缩了缩,摇摇头。眉头直跳,今晚的瑭衍蔚很危险。 “我的小安,你知道吗?从很久以前,我就在想,我的生命有什么意义。什么喜欢,什么高兴,什么乱七八糟的情绪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种奢侈。但是直到我的小安的出现,我才懂得了,我的小安就是我的世界,我的全部。”瑭衍蔚紧紧抓住徐安的双手,将徐安困在怀中。“我的小安,我爱你。” “你,我听错了。”徐安的脑袋空了,糊了,他不知道该如何思考。瑭衍蔚,他,爱他?这不是第一次有人向他告白,以前和筱维在一起的时候,筱维也说过喜欢他,可是,那种感觉不一样,为什么头脑无法思考了呢?为什么心跳有些怪怪的。 “我的小安,你没听错,我爱你,即使你是我的孩子,你是我唯一的血脉,我还是爱你。不是父爱,不是友爱,是情人之间的爱。我的小安。”瑭衍蔚轻轻地捧住徐安的脸,将吻印在他的唇上,很轻柔,却是他永不放弃的宣誓。我的小安,我把一切都说出来了,可是你会接受我吗?还是会一脸厌恶地看着我。可是,即使你厌恶,我也放不开手了。 孩子?血脉?情人?徐安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这几个字,久久回不过神来。好半天,当瑭衍蔚吻上他的唇时,他才恍恍惚惚有所觉。“你是我父亲?爸爸!”瑭衍蔚是他认为早已死去多年的爸爸,从未见过面听过名字的爸爸?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他不是应该……应该……徐安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从当年的绑架,很多事情不都变了了吗?自己的爸爸没有在自己五岁那年死去,然后瑭衍蔚出现了,他在出现的时候就告诉过自己,是伯父的弟弟,哥哥的叔叔,却不是自己的叔叔,是自己最亲密的人,不就是自己的……爸爸么?可是,为什么“爸爸”这两个字,一点都不想叫出口呢?为什么。 “是,从血缘上我是你的,爸爸。”瑭衍蔚很是艰难地吐出‘爸爸’两个字,如果可以,他多希望两人之间没有这层羁绊,至少希望还大一点不是吗?“可是,我对你的爱,是情人之间的爱。我的小安。” “不要。”徐安喉咙哽咽。他不要瑭衍蔚是他的爸爸,他也不要瑭衍蔚对他的爱。都不要,不要。这样是不对的。爸爸是不能爱上儿子的,爸爸更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和自己相处,所以,不要,都不要。为什么要说出来,为什么不让一切回到以前。 “我的小安,不要说‘不要’,我的小安是我的,我的小安怎么可以不要我呢?”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如果可以,他不想他的小安那么痛苦,他不想的,可是他更不想他的小安没了。但只有让他的小安面对这些,他们才有可能,不是吗? “你是我的‘爸爸’,你爱的不是应该是‘妈妈’吗?爸爸是你,那我的妈妈又是谁?又是在哪里?”徐安魔怔似的抬起头,两张脸几乎贴在一起。此时,他的内心说不出的痛,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痛?瑭衍蔚对自己那么好,如果他是自己的爸爸,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自己要如此抗拒,抗拒到如此痛,就好像五脏六腑都被揉碎般痛不欲生。 “妈妈?”听到徐安口中提到的两个陌生的字眼,瑭衍蔚咽了咽,小心翼翼地开了口。“我的小安,是没有妈妈的。” “没有妈妈?是妈妈不要我,妈妈不要小安吗?”徐安突然想起从自己重生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妈妈了。 “不是,不是。我的小安,是人工受精的孩子,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瑭衍蔚看着心急地将徐安拉出自己的世界,“我的小安,只需要知道我是爱你的,我只爱你。” 是么?徐安无力地垂下眼帘,他一直以为自己跟哥哥他们一样,父母爱的结晶,可是,居然是这样。只爱我,真爱我?可是这种爱不应该啊! “瑭衍蔚,让我好好想想好么?不要逼我。真的,不要。”徐安无力地开口,任凭瑭衍蔚将自己紧紧用在怀中,任凭瑭衍蔚轻轻痒痒地吻着自己的脸。为什么明知道不对,却还留恋这种被需要,被呵护的感觉。为什么,徐安觉得自己已经走到悬崖边缘,好像纵身跳下去。怎么办?这样虚伪,这样矛盾,这样无力的自己真讨厌,怎么办? 瑭衍蔚看着似乎已经被自己逼到边缘的徐安,心疼地点点头。“乖,我的小安。不要想太多,一切有我。累了,就睡吧。”手轻轻地拍着徐安的被,拥着,轻吻着,徐安顺从地躺下,闭上双眼。如果没看到徐安闭眼前眼中深藏的痛苦,瑭衍蔚会以为他的小安已经接受他了,但没有,他的小安,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在无声的,拒绝,罢了。 但至少,我的小安,你没有彻底否决,不是么? 床上两人,静静地躺着,靠得很近,只是,却似有千里远。 瑭衍蔚,我该拿你怎么办?一颗泪水顺着脸庞慢慢地从徐安眼中滑落。 “瑭衍蔚,这边。”徐安开心地招招手。 “我的小安,今天天气不错,我们要去哪呢?”瑭衍蔚看着一脸轻松的徐安。 “就随便走走吧。”徐安很没目的地拉着瑭衍蔚往前走。 夏日的早上很是明媚,两个毫无目的的人一路瞎逛,偶尔随人流进入一些商店,一个早上过去了,两人手上居然也拎了好几包东西。 “饿了吗?”瑭衍蔚接过徐安手上的东西,“找间店吃点东西吧!” 徐安点点头,“好啊!天桥对面吧!” 中午的人流比起早上来说多了很多,更何况夏日烈阳高照,一下子,每个人都不自觉地加快了步程。人流挤来挤去地,走在前面的小孩手中的小兔子气球都被挤飞了,一下子在妈妈怀中哇哇大哭起来。 徐安本来还在后头看到正开心地玩着气球的可爱小孩,转眼间气球也飞了,小孩也哭了。心里一动,撇下旁边的瑭衍蔚,朝气球飞的方向挤去。幸亏,气球飞得不高,徐安也在气球离开天桥上方的时候探出身子抓住了。 “小安。”瑭衍蔚的声音穿过人群传来。徐安正想回头,感觉旁边一阵推挤,整个人朝车来车往的天桥下掉落。 “不要……” 睡梦中,瑭衍蔚和徐安二人脸色苍白,满身大汗地猛地从梦中惊醒。 “小安,我的小安。”瑭衍蔚突然大叫起来,一睁眼,看到怀中的人儿还好好地躺着,还好,幸亏,我没失去你。狂乱跳动的心终于慢慢平复。只是,梦中的隐忧却留在心头挥之不去。这是预兆吗?自己还是会失去自己的小安吗?瑭衍蔚越想心越慌,抱着徐安的手越抱越紧,恨不得将其揉入骨里血肉中。 旁边,徐安也正从噩梦中惊醒,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睁开眼睛,发现瑭衍蔚很没安全感地将自己搂紧,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但还是推了推瑭衍蔚。 “怎么了呢?我的小安。”感觉到旁边徐安的动静,瑭衍蔚赶紧开了灯。 “没什么,我想洗澡,身上黏糊糊地。”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瑭衍蔚,徐安低下头,移开了眼睛,不自然地说。 “也是,洗了再睡。”瑭衍蔚眼底掩不住黯然,至少,情况还不至于更糟。他安慰着自己。 徐安病了。那天半夜从噩梦中惊醒之后,全身大汗洗了个澡之后,第二天早上就病了,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地。瑭衍蔚好几次要带他去医院却被阻止了,只能叫了医生上门来。经历了那么多事,徐安对医院从心里抗拒。而徐安这一病,就病了整整一个星期,有时清醒,有时迷糊昏睡,还好吃得下药。 中间,栩壡一家子过来了好几趟,了解到徐安知道瑭衍蔚和他的关系,以为是徐安对瑭衍蔚的心结所致,也就开解了几句。只是徐安有没听进去就是另一回事了。 只是伯父一家的到来,让徐安的心更乱了。 这些天,迷迷糊糊中,他想了很多,从上辈子到这辈子,每一件事他到仔仔细细地从记忆里回顾了一遍。然后,他想得最多的是他和瑭衍蔚,他的爸爸之间的事。从第一次的背影,那让他无法抑制的从血脉中涌现的特殊感觉,到后来在网络上的交流,再到现在的同住,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那天晚上,噩梦中,他掉下了天桥。在掉下去的那瞬间,他很平静,他脑海中闪过很多人,爷爷一家子到伯父一家子,直至瑭衍蔚。那短短的一霎那,他仿佛听到了瑭衍蔚撕心裂肺的喊声。然后,他的心头涌上无可抑制的痛,再然后,他被惊醒了。 这几天,看着瑭衍蔚在身前嘘寒问暖,折腾得比自己还像病人,他有那么几个瞬间被感动了。甚至,想开口叫住他。他知道,他似乎被触动了。尽管不知道瑭衍蔚怎么可能会爱上身为儿子的自己,尽管不知道自己对瑭衍蔚的感觉是不是瑭衍蔚想要的那种,但曾经有那么几刻,他不介意给瑭衍蔚希望。可是,伯父一家的到来,让徐安的心冷了大半。即使,自己可以不顾世俗道德地回应,但是,对于伯父,奶奶他们,自己能怎么办?奶奶叮嘱自己找个孙媳妇的话语犹在耳边,伯父他们对于自己又是寄予了多大厚望。在他们眼中,自己与瑭衍蔚是父慈子孝。自己真的能够如此自私地置他们于不顾么?不可以。 所以,徐安病了。他的心结解不开。徐安陷在自己挖的深渊里越陷越深。 好不容易退下的烧在伯父一家走后突然爆发。 高烧不下,上吐下泻,连药都吃不下,冷汗冒了一身又一身。被瑭衍蔚叫来的医生强制进行物理降温却没有效果。“这种时候,半个小时再不退烧的话,人就要烧坏了。” 可是即使是这个时候,徐安还是不肯去医院。 这样也好,或许就不用纠结了。徐安迷蒙地闭上眼睛。脑子里似乎有个大火炉在烧。 看着已经烧得不成人形的徐安,瑭衍蔚终于屈服了。这几天,徐安的反反复复发烧他看在眼里,但他希望徐安最终能接受自己,所以即使心痛还是隐忍着。只是,都逼到这份上了,他的小安还是不愿意,而他也赌不起了。如果注定这辈子他注定只能默默地站在他的小安是身后,他也认了。即使,他不会放手。 “我的小安。如果,你真的不愿接受我的话,那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好吗?我们一起回到从前,回到你不知道我爱你之前的从前。好吗?” 迷蒙中,徐安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看着比自己还憔悴的瑭衍蔚,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 瑭衍蔚,对不起。如果说我上辈子欠的是伯父一家的话,那我这辈子注定要欠的人是你。如果我还有下辈子,不管你对我是如你口中所说的爱或只是一种求而不得的执念,我会倾我所有好好还你的。所以,这辈子,只能,对不起。 徐安的烧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地退了。清醒的那一刻,瑭衍蔚转过身,双手紧紧地握拳。 徐安看着他的背影,还是开了口:“对不起。”即使知道你不想听,但我也要说。 27、小舅舅 烧退了之后的徐安似乎和瑭衍蔚回到了之前的相处模式,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提那天晚上的事情,甚至包括瑭衍蔚与徐安的父子关系,如同那天晚上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如常。 只是再自然,再如常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并不是认为想抹杀就能抹杀。 已经九天了,距离那天晚上已经九天了。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丝抽。徐安现在很有体悟。这两天来已经好转了很多,但还是有些手脚无力。 刚午睡完的徐安靠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电视。瑭衍蔚则是静静地在自己的房间里。尽管都想自然些,但距离却还是不自觉地拉远了。徐安想着,以前,他们两个现在应该都在客厅里喝茶看电视聊聊天的。只是,以后怕是不能了。或许,是该搬出去了吧! 静谧的时光,徐安的手机欢唱起来。 看到手机上浮现的名字,徐安下意识地望了望瑭衍蔚的房间。是筱维。那天晚上貌似就是因为筱维的话成了导火线的。 “筱维。”徐安的声音很正常,只是房间里的瑭衍蔚却瞬间身体绷紧。 “徐安,现在能出来一下陪我聊一聊吗?”筱维的声音似乎有些不稳。 徐安皱了皱眉,但还是答道:“好。” “那半个小时后咖啡厅见。” 挂了电话,徐安起身准备换衣服,却被走出房门的瑭衍蔚拉住了。 “我的小安,能不去见她吗?”瑭衍蔚的手有些冷。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筱维这个人没什么好感,甚至对于她与徐安间的来往有很深很深的危机感。 徐安皱了皱眉,“不能,我答应了。”徐安不是很理解瑭衍蔚对筱维的排斥。 换好衣服的徐安走出房间时正对上了瑭衍蔚极力隐藏痛苦的眼睛,心中一跳。徐安似乎知道瑭衍蔚在瞎想什么了。 “瑭衍蔚,筱维是朋友”瑭衍蔚,你至于我,或许是特别的存在。徐安认真地看着瑭衍蔚说道。 一眼看到徐安眼里的认真,瑭衍蔚心下勉强一松。“早点回来。”我会等你的,我的小安。 咖啡厅里,筱维早早地到了,正耷拉着脑袋不时地拨着咖啡。 “徐安,你来了。”筱维的眼睛里有着掩饰不去的心事,嘴角勉强弯起一丝弧度。 “筱维,你有心事。”徐安直接点破。 “很明显吗?你都看得出来。”筱维苦笑了一下,找徐安出来就是想有个人可以听她诉说,可是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深吸了一口气,筱维终于开了口。“徐安,那天晚上,我喝醉了,你,你为什么把我交给他?”刚说完,筱维就觉得这样问很有歧义。“不要误会,我是想知道,我手机里那么多人,你为什么就单单选了他。”那天晚上回去后发生了很多事,之后看了手机才知道是徐安打电话让他来接自己的。 他?徐安想了一下,知道筱维口中的他应该是那天晚上那个男人。“直觉吧。虽然那天你一直喊他‘大坏人’,但你的手机里存了他的名字也是‘大坏人’,而且你抱怨他的时候,让我有种他就是你近段时间烦恼的源头,甚至让我有情侣的感觉。”徐安仔细地想着那天晚上的自己的想法。 “情侣?”筱维呆了一下,又笑了,果然是自己太迟钝了吗? “不过后来想到你之前还在相亲,就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徐安仔细地看了看筱维的脸色。 “他那天晚上,跟我说,他爱我。”筱维开了开口,脸色却绝对不是被告白的该有的表情。“可是,在那之前,我讨厌他,甚至恨他。因为,他是我的小舅舅。”筱维低着头,慢慢地说着。 徐安心头波涛汹涌,却也没开口。他知道,这种时候,筱维需要的是倾听。一旦自己开口打断,或许筱维就再没勇气开口了。 “他是我外公的养子,我外公就我妈妈一个女儿,但我妈妈在我三岁的时候就死了,然后我被我爸抛弃了。接着,我被外公接到B市,而外公则收养了他。他比我大十岁,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们两个就很不合。后来,他十八岁之后就搬到了C市这里来,在C市读完大学之后就留在这里创业,每年就回几趟B市。而我,因为小的时候身子弱,后来就被外公扔到军营里去了。” “然后,每年的几次见面我和他永远都是不待见对方。我觉得他分了外公对我的爱,而他则觉得我刁蛮任性!后来,那一年我十六岁生日,被他一激之下,我找了你当男朋友。之后那两年我就一直在他面前用你把他贬得一文不值。”想到以前的事,筱维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再后来,我十八岁的时候,我们分手了,然后,外公病倒了直至逝世。而他,在外公死后,宣布跟外公解除了收养关系。然后,我到了首都。而他长居C市。” “那天下午,我们大吵了一架,然后那天晚上,他带我回去之后,却跟我说他爱我。” “他怎么可以那么恶劣,抛开他是我的小舅舅不说,他明明知道我讨厌他,我恨他。如果不是他找外公不知道谈了什么,外公不会那么快就……而且,他居然在外公死后立刻和外公解除了关系。” “他怎么可以,他以为我和他还是小说里的相爱相杀不成。我好不容易才逃离了他,他怎么可以在我如此恨他讨厌他的情况下用‘他爱我’将我绑住。” “筱维,你对他,也是有感觉的吧!”徐安很肯定地说,“不然你不会那么烦恼。” 像被戳中了心事一样,筱维紧紧咬住嘴唇,“我,我也不知道。” “筱维,其实,你们的问题可以很简单。”跟我和瑭衍蔚的问题比起来简单得多了,徐安想着。“既然已经解除了关系,那么他就不再是你的小舅舅了。如果你也对他有感觉的话,就去和他好好谈谈,解决你们之间的矛盾,包括你外公的逝世问题。只有解开这些心结,你们之间才有可能。但是如果你对他没感觉的话,那就直接拒绝算了。” “徐安,你说得好理智,好简单。可是,感情的事真能这么简单就搞定吗?更何况,我都不知道自己对他是什么感觉?”筱维有些低迷。 “感情,应该是复杂得多了。只是,太纠结的时候,只能用最简单的办法来解决。”徐安若有所思地想着,或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自己和瑭衍蔚之间要是也是这样那该多好。“感觉这种事我也帮不了你,只能是你自己好好想想了。” 咖啡厅里,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一时,只有时间与音乐慢慢流淌着。 “其实,筱维你应该是爱他的吧!”徐安突然开口打破这种沉静。 “怎么说?”筱维抬起头,看着他。 “我突然想到了那年,我们分手,你说你喜欢我,可是还是很果断地分了。可是,现在却……你应该知道的。”徐安将这两种情况做了对比。 “……”筱维也想到当时的事情,然后,脸色变了又变,然后有些仓皇地起来身。“我想,我需要好好想想。” “徐安,谢谢你的点醒。只是,我或许还需要时间去想想。” “不用。我们是朋友。”徐安微了微笑。突然有些羡慕她和他。 又是一个人了。徐安又坐了十几分钟,静静地发呆。爱情究竟是什么呢?明知不可以,却还贪念地享受瑭衍蔚对自己的好,这就是爱吗?抑或只是一种习惯,一种依赖。只是,习惯也好,依赖也罢,都到了该断的时候吧!既然给不了,那么就彻底一点吧! 一个陌生来电将他从神游中叫醒。 “你好,我是徐安。” “筱维找了你谈了什么?”陌生的男声,但根据他说的内容徐安很快就确定了男人的身份——筱维的小舅舅。 “抱歉,无可奉告。”虽然知道他是关心筱维,但涉及到个人隐私问题,徐安也不想介入他们两个之间的事。 “你欠我一个人情。”男人直接拿出筹码。 “……”徐安沉默了。没想到当初欠下的人情现在被追着还。“抱歉,这是筱维的隐私问题,我不能说。不过,给你一个忠告:多给她一点时间想想,或许会有惊喜。” “……”男人沉默了一秒,果断挂掉电话。 又有一个星期过去了,筱维和她的小舅舅怎么样了,徐安不知道,只知道那天之后不久筱维就回首都去了。本来徐安是不知道的,但两天后却被男人堵在了小区门口,才联系了筱维,知道她已经回了首都了,而那个男人一直找不到筱维也是急了才来找徐安。 后来两人之间怎么发展徐安没有什么兴致关心,知道半个月后收到筱维的电话才知道男人追到了首都去,然后吵吵闹闹,终于解开了筱维的心结,两个人终于走在一起。 徐安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恭喜。好好珍惜”就挂了。 回头,看到男人正专心地择着菜,心里万千感慨。好像是从那个酒会的晚上之后,瑭衍蔚就再也不让自己吃钟点工阿姨做的饭菜了,总是自己做,甚至有的时候连菜也是自己买的。虽然一开始瑭衍蔚做的饭菜很难吃,但现在已经可以接受了。 “瑭衍蔚。”徐安心中一动,朝着瑭衍蔚走去。 “怎么了?”瑭衍蔚猛然抬头,这是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小安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笑了笑。“要帮忙吗?” 看到瑭衍蔚眼中乍现的光彩,徐安心中有些不忍闪过。“嗯。”徐安点点头,将瑭衍蔚择好的菜洗了。瑭衍蔚,要是我们之间也能如筱维她们一般简单就好了。徐安默默地想着。所以,筱维,既然接受了他,就一定要好好珍惜。 “瑭衍蔚,过两天我会回B市。”自己,是该搬走了。越纠缠只会越痛苦,瑭衍蔚,如果我走了,你要好好的。 “……好。”瑭衍蔚沉默许久,才终于说出口。我的小安,默默地守着你是我最后的底线了,所以,我决不许你放开我,牵起别人的手。 28、谎言与压抑 7月1号了,再过一个月就能约满了。徐安翻着日历。 从回到B市这两天来,他已经开始在计划约满之后要做的事情了。之前伯父伯母的意见是到大学读一两年的基础之后,跟着哥哥栩壡到公司里锻炼个一两年之后就可以掌管一些家族事业了。伯父伯母这样的考虑是基于家族的要求,十八岁的家族中人就要开始掌管一些家业了,妹妹瑭栩琳也早在半个月前考完高考后就开始在自己公司从底层爬起,而自己因为情况特殊,但现在也要开始准备了。而哥哥则是让徐安连大学都别上了,直接去帮他的忙,他会手把手教徐安的。最近哥哥被伯父派到其他地方去开发新市场去了,作为他没及时带个媳妇回来的代价。 至于奶奶姑姑那边则表示随徐安的意,无条件支持。 而瑭衍蔚从很早之前就表示过了:反正徐安已经有蓝娱在手了,而徐安之前也跟他学了许久的股市经济内容,不读大学也罢,而所谓家族事业更是当它不存在。无聊就玩玩股市,偶尔去蓝娱混混日子,当然要是真的想混家族事业的话就直接接受瑭衍蔚手上的就行。其实,对于未来徐安真的没什么特别的打算。他本身就是一个没什么上进心的人,众人意见的不统一让他有些为难。不过,就他想打酱油的状态好像瑭衍蔚的建议似乎更适合他混日子。若是以前,瑭衍蔚的建议应该是首先,只是现在,只能无望。 “小安,慢慢挑,慢慢想,找着自己真正喜欢的才是重要。”奶奶莫宁从今年开始精力已经很明显大不如前了,晚上睡不着,白天却大多时候都要躺着。姑姑他们现在都要留下一个人在家里陪着奶奶,这几天徐安来了,就让徐安陪着了。 “奶奶。”徐安看到从房间里有些步履蹒跚走出来,赶紧放下手中的日历,扶助有些不稳是身子。 在徐安的帮助下慢慢地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后,莫宁看着徐安,祥和地弯起了嘴角。“奶奶年纪大了,可能也活不了几天了……” “奶奶。”徐安看到已经到了迟暮之时的奶奶,心里闪过道不清的悲痛,脱口制止住了奶奶的话。 “小安,别避讳这些。生老病死,人生常态,奶奶活到这个岁数,早就看透这些了。”奶奶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拍着徐安的头,“小安应该是快快乐乐的,不是每天皱紧眉头想的事情比我们这些老头子老太婆还多。” 徐安酸涩地点点头,奶奶一直很喜欢轻打自己的脑袋,但现在徐安明显感觉到,头上熟悉的手已经不复有以前的力气了。 “活到现在,奶奶很多事都经历过,也看淡了。如今小萱也幸福了,小择那小子也学业爱情双丰收。奶奶最放不下心的就是我的小安了。” “奶奶,小安很好,你不用为我担心。”徐安用手拢着奶奶,让奶奶半靠在自己身上,撑起奶奶有些无力的身子。 “小安就是太懂事了,懂事得让奶奶担心。”奶奶靠着徐安,看着曾经小小的身板如今也能成为自己的依靠,又是心疼又是欣慰:“奶奶的小安何时能真正像个年轻人一样,奶奶何时才能放心啊!” “奶奶,小安何时不是年轻人了?” “你啊,一天到晚除非必要,不就蜗居在家里,比你奶奶几年前还死气沉沉的,哪里像个年轻人啦?”“不行,奶奶看啊,小安得赶快去找个人陪着,娶个媳妇,生个孩子,应该就不会整天没生没气的了。” “奶奶,小安只是想陪着你。”徐安心里“咯噔”一跳,小心地避开了“娶媳妇”的话题。 “别逃开话题,老实告诉奶奶,小安有没有中意那家女孩?” “没有。”徐安心虚地回答。 奶奶看着心虚的徐安,叹了一口气。“小安,这么多年来,奶奶不知道你心里藏在什么。但奶奶知道你总是不让别人进去你的世界。奶奶只希望你能找个真正在意喜欢的人陪陪自己,这样奶奶的小安才能过得幸福。” “奶奶,我现在还不想想这些。” “小安,奶奶知道奶奶是等不到小安带着个人回来见奶奶的了,但还是希望小安能答应奶奶要用心去找个喜欢的人。不要老是将自己困在自己的世界里。” “奶奶,我会带她回来见你的。奶奶肯定等得到的。” “傻小子,奶奶的身体奶奶知道。只要你真的想去找那就行,找着了,喜欢了,别管人家身份地位什么的,那些都是虚的东西。只要小安喜欢的,奶奶就全力支持。” “然后啊,像你爷爷一样,死死缠烂打地把人给拐回家去。呵呵。”想到当年与爷爷的过往,奶奶总是会这样笑呵呵的。只是自从爷爷去后,奶奶这种笑声少了。 “前几天,奶奶还梦见小安带着漂亮的媳妇来见我和你爷爷呢!” “奶奶,会的,我会尽快找到,带她回来见你的,到时你可要好好看看。”徐安闭了闭眼,掩去心中的悲伤,扯开嘴角说道。瑭衍蔚,要是有一天,我带着一个人回来,你会不会想杀了我? “嗯,小安要快点带过来,也给你爷爷好好瞧一瞧。”奶奶的声音越说越小,静静地闭上眼睛靠在徐安的肩上。“小安一定要找到啊,那样小安就不会又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徐安知道奶奶精力大不如前,多说几句话也会很容易就累了,顺手将旁边的毯子盖在奶奶身上。奶奶,如果,我骗了你,如果,我带不回媳妇回来见你,你会怪我吗?看着靠在肩上被时间一点一滴剥去生命的老人,心中泛起一阵阵苦涩,徐安无力地闭上眼睛。 奶奶,你要好好的,等着小安带媳妇回来。奶奶不要丢下我,不然小安又会是一个人了。小安会很孤独的。 奶奶是在三天后的晚上抱着爷爷的照片安安静静地过世的。什么遗言都没留下,去得很安详。那天晚上,徐安心一直恍恍不定,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第二天天还没亮起床后就看到了怀抱照片,面带微笑,安详离去的老人。 或许是这些日子心中隐隐约约就有些预感,又或许是已经经历了爷爷的离去,徐安再也没有压抑心中的悲痛,痛痛快快地在奶奶的葬礼上大哭了一场之后,倒也没像以前一样将自己困在房间里,让原本有些担忧的徐萱稍微放下了点心。 只是没有人知道,从那天之后,徐安每天晚上总是会梦到最后一次分别与爷爷和奶奶谈话的情境。爷爷让自己解开心结,真正为自己活一次。奶奶希望自己放开心扉,过得幸福。叮咛嘱咐似乎还在耳旁,人却早已不在。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每天睁着眼睛到天亮,爷爷奶奶两个人的话不断地在徐安脑海里盘旋,甚至有的时候,瑭衍蔚那天痛苦的身影也不时地闪现。 面对姑姑有时关切的眼神,他强迫自己给出一个自然的微笑,然后回答:“没事。睡晚了精神不太好。”只有徐安知道,自己真的很痛苦。 明明那天已经下好决心与瑭衍蔚斩断一切,明明那天已经答应了奶奶要好好找个媳妇回来,可是为什么心还是这么摇摆不定。为什么这个决定让自己那么心痛? 如果可以,徐安好想好想能如奶奶所说的找个人回来完成奶奶的心愿,让奶奶见见,可是,想了几天,他发现自己真的没有那份心思,就算自己可以昧着心思去找个媳妇回来,想到那次医院的检查报告,谁愿意把自己的一生跟一个给不了幸福的人搭在一起呢? 看着这几天瑭衍蔚不断地给自己发的安慰的短信和被自己拒接的来电,徐安觉得自己怎么做都是错,他觉得自己的心动摇得越来越厉害。自己究竟该怎么办呢? 面对爷爷奶奶的殷切希望,他想完成,却又无力无能完成。除了愧疚还是愧疚。面对瑭衍蔚的真情,明知不对,明知该放手,却又残忍地当断不断,贪恋不舍那来自别人的一点点温暖。情孝难两全,甚至想罔顾一方,成全另一方都做不到。不顾爷爷奶奶的期望,却担心自己给不了瑭衍蔚所要的,最终于瑭衍蔚而言还是一场残忍的欺骗。罔顾瑭衍蔚的痛苦,却发现自己无力找到可以陪着自己的那个人。 徐安很压抑,可是除了不断地将自己的心思压抑在心里,他不知道能怎么办?他找不到有人可以给他诉说,他找不到人可以给他帮助,所以他只能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了。他告诉自己要顺其自然。可是,他的心,告诉他,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徐安觉得自己病了,他就快要被自己制造的大山给压得喘不过气来了,他需要离开,他需要出去,他需要一个空间给自己透气。可是,他能去哪里呢? 想到家里姑姑一家关切的表情,面对他们发自内心的真诚,徐安觉得自己很虚伪。想到那边应该还在等着自己回去的瑭衍蔚,徐安觉得自己很残忍。想到伯父一家,徐安觉得自己不配享有他们对自己的好。 漫无目的地走了出来,发现自己无处可去,发现自己无人可依。 站在墓地里,看着爷爷奶奶两人慈祥的微笑,徐安觉得愧疚溢满了心底。 天气很闷很热,暴雨前的乌云似乎直压在徐安的心头上。 想到自己的无力,徐安逃了。 29、离开与决定 给姑姑发了短信说要出去几天透透气,徐安就简单地带上几套衣服,连手机都没带地离开了B市。彷徨中的他,恍恍惚惚地想到了上辈子最狼狈的时刻,所以,他来到了H市。 H市是G省边缘处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城市,很贫穷很落后。这里更多的是暴发户。 上辈子徐安大包小包离家出走就是在这里栽了大跟头,被骗得一无所有,被小饭馆里的陈树夫妇收留,然后当了洗碗工,而也就是在小饭馆里自己才学会了炒菜做饭。 根据脑子里残留的一点记忆,徐安走在有零星记忆的路上,摸索着来到了记忆中的小饭馆。然后见到了上辈子记忆里的陈树夫妇。 上辈子徐安来到小饭馆的时候,他们的儿子刚刚病死了。但夫妇二人还是收留了自己,后来伯父找到自己的时候,给他们留下了一大笔钱。而现在来的时候,夫妇二人正忙着为儿子筹病钱。 夫妇二人拿着徐安刚给的钱,塞了张欠条给徐安,并热心地帮徐安找了间落脚的房子。 此时,徐安住在陈树夫妇帮忙租的小房间里。 静静地躺在床上,徐安想着今天发生的事。 从那一天,爷爷跟他谈过话之后,他就一直在想,爷爷说自己不懂得什么是家人究竟是指什么。直到今天,借钱给陈树夫妇之后,陈树夫妇硬是要给自己欠条的时候说了“无功不受禄。我们夫妻两虽然感激徐安你借钱给我们。但是我们毕竟不沾亲带故的,我们不能占你便宜。再说啦,要是你今天是我们一家子那个亲戚的话,互相帮个忙本就是应该的。但我们之前素未谋面,这欠条一定要给。” 他就在想了,自己以前对于还恩的执念是不是太过了,自己自以为的还恩行为是不是潜意识里就把爷爷伯父他们划为了“外人”的区域,有恩报恩,有债还债,不就是一副恩债两清后毫无瓜葛的意思吗?难道自已以前为家人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家人好好记住以后回报吗?不,不是的。可是自己为什么用用这种强迫性的执念让自己将家人为自己做的每一件或大或小的事情都功利化了,将本该属于亲人间沟通感情的温馨行为严重变质了呢?这就是爷爷希望自己解开的心结吗?这就是爷爷为什么说自己不懂得什么叫家人吗? 果真是一念成魔。只是现在自己化解了这念会不会太迟了,爷爷,你还看得到吗?只是爷爷,小安还是想告诉你,或许小安之前行为会被误解,但对于小安来说,你们大家都是小安难以割舍的家人。 徐安一夜未眠。第二天盯着厚重的双眼圈起床,简单吃了份早餐之后就又躺下了。 梦里,爷爷微笑着看着自己。旁边,奶奶慈祥的伸出手,如以往般轻拍了自己的脑袋,告诉自己:“小安,找个人陪着自己,不要太孤独了。”然后,瑭衍蔚出现了,满脸悲伤地对自己说:“我的小安,我很累了。”再然后,在瑭衍蔚离去的背影里,自己惊醒了。 从梦中醒来后,一整天,徐安如游魂似地在屋子里整整坐了一天。 直到夜晚再次降临,徐安才将自己抱成一团,紧紧地缩在被窝里。 可是,睡意没有来袭。徐安如木偶般睁着眼睛,目光毫无焦距地看着天花板。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知道自从从梦中惊醒之后,他就感觉全身上下很不对劲。他无所事事,不知道要做什么好。看电视,他看不进。打开笔记本,他点开了网页之后,就停住了。突然间,他觉得一个人很孤独,很孤单。将笔记本里的音乐调到最大声,可是他发现心里还是不停地涌出压抑不住的寂寞。他望着窗外,却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什么。偶尔回头,他希望看到什么,可是入眼的是空荡荡的墙。心,空荡荡地,很想找东西来填满。很想,很想。只是,有谁可以填满呢? 他,到底怎么了?他知道,他只是孤独了,寂寞了。仅此而已。 他知道,他有爱他的家人,但他还是一个人。曾经,姑姑是他一个人的姑姑,但是现在姑姑身边有了姑丈,有了康择。所以,他是一个人。曾经,伯父伯母哥哥和他是最亲密的一家人,然后,自己走散了,再然后,自己回不去了。所以,他是一个人。 “找个人陪着自己”,对于形单影只的自己而言,谈何容易呢!徐安自嘲一笑。曾经他以为,离开瑭衍蔚,他可以一个人生活下去。可是,当看到瑭衍蔚抛下自己离去时,他发现,他一个人生活不下去。 也就到此时,他才知道,从上辈子到这辈子,他从来都是主动离开的那一个。所以,当发现伯父一家抛下自己去了国外他才会那么无助,当发现爷爷奶奶相继抛下自己离开时,他才那么无力,当……瑭衍蔚在梦中离开时,他才这么空虚,这么不适,这么,绝望。 他告诉自己,没有谁离不开谁。可是,想着那个背影,他发现,他心痛得不可抑制。想到以后没有那个人的世界,他发现,他似乎将如无根的芦苇般随波逐流。他,找不到自己该在的位置。 “瑭、衍、蔚”徐安一字一字地念,他第一次发现,这三个字组合起来是这么顺眼,这么贴心。只是,失去后才珍惜,自己还有机会吗?奶奶,如果他是这辈子唯一一个会陪着我,不让我孤单的人,你会同意吗?伯父,你能理解吗? 徐安希望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答案。自己对瑭衍蔚的依赖,究竟算什么呢? 黑暗慢慢地将徐安笼罩,月光透过窗照进屋子,却始终照不亮徐安心里的黑暗。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徐安盲目地望着门,却一动不动。 直到,钥匙在转动着锁头的声音,直到,门缓缓打开了。一个男人的脸出现。直到那个男人开了口。 那一刻,徐安很想流泪。“我的小安,我来接你回家。”他说。 “瑭衍蔚。”当徐安带着哭腔沙哑的声音响起的时候,瑭衍蔚赶忙跑过去紧紧搂住他的小安。“我的小安,怎么了?” 这就是一日如隔三秋吗?为什么这一刻这么贪恋他的容颜,他温暖的怀抱?徐安紧紧地将头埋在瑭衍蔚的怀里,手死死地攥着他的衣服,感受到从衣服下传来的心跳声。慌乱的心一瞬间似乎找到了归属。“瑭衍蔚,能不能不要离开我,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闷闷的声音从怀中传出,却如天籁般进入瑭衍蔚的耳中。心,在那一瞬间乱了。“我的,小安,你知道你话里的意思吗?”在狂喜纷乱心绪之前,瑭衍蔚找到了最后一丝理智。我的小安,你可知道你的话对于我的意义,你可知道,如果不是,我怕我,会崩溃的。 “瑭衍蔚。”徐安从瑭衍蔚的怀中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瑭衍蔚,“永远不要抛下我一个人。可以吗?” “我的小安。”瑭衍蔚紧揪着的心这一刻终于落了地,他的小安,这是接受他了吧!“我发誓,永远不会抛下我的小安一个人。永远不会。”傻瓜,我永远都舍不得让我的小安孤孤单单一个人的。 谢谢。徐安将话含在嘴里,轻轻起了身,将谢意融为一个吻,印上瑭衍蔚的唇。谢谢你,瑭衍蔚,你让我知道,无论如何,我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人。永远都有你在,谢谢。 瑭衍蔚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小安轻轻柔柔地吻上自己,那一刻,他觉得,这应该就是天堂了吧! 巨大的狂喜淹没了瑭衍蔚的残存的一丁点理智,他覆上还在他唇上停留的唇,贪婪地吮吸着唇里幸福的甜蜜,沉重的身子将徐安压在床上。 “唔~~”徐安没料到瑭衍蔚的动作,措手不及地被狠狠地压住后,不甘示弱地反击。 于是,两个接吻的菜鸟紧紧抱着对方互啃起对方的唇。 许久,气喘吁吁地两人终于分开,带着对方的气息,两个人相拥着躺在床上静静地享受着两个人的时光。 奶奶,我已经找到了能跟我相伴一生的人。虽然不能给你带个媳妇回去,挺可惜的。只是,我相信,你应该能够谅解我吧!以后,小安我再也不会孤单了。解开了心结,做出了决定的徐安在那一刹那间似乎去掉了身上的枷锁,眼中现出耀眼的光彩,瞬间夺去了旁人的心魂。 “瑭衍蔚,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徐安有一搭没一搭地弄着瑭衍蔚的衣角。 “从你上次被下药之后,我就一直有派人在保护你,只是你不知道而已。”瑭衍蔚柔声说道。“这次你一离开C市,第二天我就追来了。” “为什么是第二天,不是立刻。”徐安耍着小性子,故意地问。 “因为我要我的小安无后顾之忧地跟我在一起。”瑭衍蔚享受着徐安的类似于撒娇的质问。 “嗯?”徐安疑惑地抬头,好奇的目光看在瑭衍蔚眼中就是可爱万分了。 “在来这里之前,我去了徐振夫妇坟前跟他们说了我们的事。”徐安摆弄着瑭衍蔚的手停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这种事,应该是他去的。 “然后,我去找大哥说清楚了。”徐安的心跳漏跳了几分,“伯父他?”徐安急切地问。 “我的小安,放心,只是告知,并不是征求他的意见,他没立场也不可能反对。”瑭衍蔚安抚地拍着徐安的背。 “为什么?”徐安不解。“我的小安那么聪明,应该知道大哥和大嫂一直都对我有愧疚吧!就因为这愧疚,他们就无法反对。或许,他们赞同还来不及呢!” 是有愧疚没错,但徐安想不懂究竟是怎样的愧疚会让伯父伯母连这种事都不反对,甚至赞同? “不用想了,我的小安,反正所有的事情我都会解决的,你只需要好好的,快乐的笑着就可以了。”瑭衍蔚伸手碰了碰徐安稍微皱起的眉头。 “嗯。”徐安点点头,靠在瑭衍蔚宽厚的怀中,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瑭衍蔚,跟我在一起的话,你可能不能够……那个了。你介意吗?”徐安问得有些心虚。 “那个?”瑭衍蔚眉头一挑,想到了什么,故意问。 “就是那个啊!那个……两个人之间会做的那种事。”徐安的声音小了许多,从脸到耳朵都红了起来。 “是随便两个人之间都会做的事?还是要特定的两个人才能做的?可是这种事很多啊,我的小安说的是哪一种事?”瑭衍蔚故意逗着。 “……”徐安咬着下唇,脸红得更厉害了,半天不说话。“你是故意的。”徐安恶狠狠地说。 “呵呵。”瑭衍蔚笑了笑。 “上次被下了药之后,有一段时间很不舒服,后来去医院检查了身体,医生说,药物致使了……性冷淡。以后,……”徐安不敢对上瑭衍蔚的眼睛。 “嘘,我的小安,别紧张,这些我都知道。”瑭衍蔚及时地将徐安抱紧,安抚了徐安惶恐不安的心。 “我的小安忘了吗?那次之后我就派人保护小安了,所以小安去医院,检查结果我都早就知道了。不过,我还是很开心,我的小安终于开始向我敞开心扉了。” “你,不介意吗?”徐安还是有一丝不安。 “有什么好介意的呢?我的小安还不知道吧!其实我和我的小安一样也是性冷淡哦。只是我不是药物所致而是心里因素。所以我的小安不用不安,我们都一样的。” 徐安瞪大了眼睛,但他注意到了瑭衍蔚说的时候眼光闪了一下,“是不是跟伯父伯母对你的愧疚有关?”想到了什么,徐安急忙问道。 “呵呵,我的小安有时太聪明了也不太好。”瑭衍蔚苦笑了一下。 “那……”徐安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还没问出口就被打断了。 “好了,我的小安,有些事情我不是不想让你知道,只是我怕你会为我伤心。”瑭衍蔚打断了徐安的问话,转开了话题,“我也想问问我的小安介不介意我比小安大了整整十八岁,而且,过几年,我的小安还很年轻,而我却老了,难看了,我的小安会嫌弃我吗?”瑭衍蔚紧张地看着徐安,这是他很担心的问题。要是过几年他的小安发现有很多人比他好,离开了,他要怎么办? 徐安认真地看着掩藏不住眼中紧张的男人,很认真的回答:“瑭衍蔚,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好看的。而且,你看起来也不老。” “瑭衍蔚,答应我,不许比我先死,不然我一个人会很孤单的。” “遵命,我的小安。”我的小安,我会努力活得比你长一秒,我会陪伴你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的。 30、死亡 刚刚确认了彼此的两人在徐安租的小房间里相拥睡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阳光从打开的窗户洒在两个人正是好眠的脸上时,徐安突然被惊醒了。 看了看旁边慢慢转醒的瑭衍蔚,徐安急剧跳动的心渐渐缓了下来。 “早,我的小安。”瑭衍蔚睁开迷蒙的睡眼,紧了紧怀中的人儿,亲昵地亲了亲徐安的额头。“早。”徐安回吻了一下。 吃完早餐后,徐安拉着瑭衍蔚退了房子,告别了陈树夫妇之后,在瑭衍蔚好奇的目光中到H市的一家卖古玩的地方掏了一对玉佩。 “我的小安喜欢玉佩?虽然这玉佩叫‘对玉三生’是挺好听的,但好像看起来不怎么样啊?”瑭衍蔚仔细看了看手中的玉佩,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看起来是块老玉,不过上面的图案好像看不怎么情,颜色虽然很纯正但怪怪的。” 徐安仔细地将两个玉佩分别戴在彼此脖子上。对于瑭衍蔚的问话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再三表示自己就是喜欢。昨天晚上一开始睡得很是安稳,可是后来他一直在上辈子电梯里的死亡来回徘徊,直到后来,他发现上辈子死前临一刻戴在脖子里的玉佩似乎闪了一下。然后,他醒来了。“对玉三生”,上辈子他无意中在这家店里淘到的古玉,不过因为上面的图案磨损得厉害,价格不高,而上辈子两个玉佩他是窜在一起戴在脖子上的。 从醒来那一刻,心里隐隐就一直想着这一对玉,所以,现在买下了,戴着了,图个心安。 从H市回到C市后,伯父看到两个人一起回来,皱了皱眉,叹了声气,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徐安知道,伯父这关,过了。然后,徐安带着瑭衍蔚到了爷爷奶奶墓前,算是正式带着‘媳妇’见家长了。 然后,从H市回来后的徐安又继续之前纠结的问题了。 瑭衍蔚看着托着脑袋皱紧眉头的徐安,咬咬下唇,眼珠子转转,托着脑袋的左手小指动动,真是越看越可爱。“反正还有一个月,慢慢想,真都不喜欢就在家当米虫好了。”瑭衍蔚笑着伸出手抚平了徐安紧皱着的眉头。 徐安嘴唇微微嘟起,瞥了瑭衍蔚一眼,虽然是很想当米虫,反正有这家伙养着,但是好像,不太好。不过再三考虑之下,徐安还是觉得上上大学还是很有必要的。7月底在跟飞娱正是期满解约之后,在瑭衍蔚的安排下,徐安拥有了进入H大成人大学的入学资格。跟C市B市都在同一个省份,距离也就三四个小时的车程,不算远。 瑭衍蔚很喜欢抱着徐安的感觉,可能是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吧,让他总是有些不踏实的感觉。深怕一个松手,怀中的人儿就不见了。低头亲亲怀中的人儿,瑭衍蔚感觉心安了不少。 “我的小安,饿了吗?”瑭衍蔚摸了摸徐安想了一个早上似乎有些扁下去的肚子。 “有点。”徐安撇了撇嘴,最近好像被瑭衍蔚喂猪一样的喂,是不是有些胖了呢! 抬头看着瑭衍蔚一副正要准备做饭的架势,徐安心里一暖。“瑭衍蔚,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把脖子里的玉佩拿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这阵子心里一直很不安。 “好,乖,我的小安。”瑭衍蔚拍了拍徐安的脑袋,亲了亲。“养了这么久总算养出了一点肉来了,抱起来舒服多了。” 徐安翻了翻白眼,“臭美吧你!都快把我养成猪了。” “猪幸福啊!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就吃。”瑭衍蔚双眼泛光,似乎在他眼中,徐安已经就是一只猪了。 “……”徐安狠狠地磨了牙,下定决心接下来要好好渐减身上的肉。 九月中旬才需要到H大报到。而现在才八月初。徐安考虑着要不要和伯父一家找个时间出去旅游一下,以后上了大学见面的时间会少了一些,而瑭衍蔚那边早就在帮自己弄好入学资格时就说了要一起搬过去了。 前几天旅游的事情一提,伯父他们很是赞同,很快就确定好了路线和日期。而在前一天,徐安收拾了几套休闲的衣服和手机等物件,就等着明天出发了。 C市位于国内的东南地区,所以这一次旅游的方向是从东南向西南方向进行。前三天是在一个临海的海滨城市度过,之后向西南方向进行,三天后,一行人到达了西南山区的一个少数民族Y族的旅游点。 这个少数民族有着很传统的习俗,而这些习俗在早已抛弃传统的现代人看来就成了一大特色。徐安一行人四男两女住在了Y族最顶级的传统竹楼里。 Y族有两大特色传统崇竹和崇火。他们的特色建筑竹楼就是在普通的平房表层铺满竹子,竹的质量是衡量竹楼的好坏的一个标准。而另一个标准就是宽敞的程度。而Y族的崇火则是喜欢在屋里屋外摆着一定数量的火盆。一年四季,火是不能灭的,这火代表的是他们的延续。 在来到Y族的前两个晚上,他们连续参加了两次热闹非凡的篝火晚会,两次节目各不相同,极具Y族特色。 而就在昨天晚上,徐安一时不觉喝了这里特制的特色米酒,一喝就喝了一瓶,结果导致昨晚折腾了一夜没睡,今天早上头痛欲裂。在伯父一家和其他同行的旅客都去逛Y族一年一度的集会的时候,徐安只能躺在床上承受纵酒的恶果,而瑭衍蔚则是陪着他。整栋竹楼就他们两个。 徐安和瑭衍蔚住的竹楼很是宽敞,这间竹楼本是专门供应给一家子一起来旅游的旅客,有三间房间。而徐安和瑭衍蔚就住在里面的最大的一间。 夏日的太阳很猛,但Y族这里以竹闻名,屋外主要干路全部在两旁栽满青翠的竹子,为夏日的闷热带来了几分凉意。竹楼里,三个极具Y族特色,象征传承的火盆正在火旺的燃烧着。徐安闭着眼睛睡着,可是紧皱着的眉头说明了睡得很不安稳。 瑭衍蔚拿着Y族的解酒茶,看了看睡得一脸大汗的徐安,有些心疼地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汗。刚泡过热水的毛巾刚一碰到徐安的脸,徐安就睁开了眼睛。 “瑭衍蔚。”徐安心神不安地喊着眼前的人,一睁开眼睛就从床上坐起来。 “我的小安,我在。”瑭衍蔚仔细地帮徐安擦了擦汗。“别紧张,我在。” 徐安心神不宁地拉了拉瑭衍蔚的手,即使这样,心里还是慌得很,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瑭衍蔚,如果,我是说如果。” 徐安话里的不安让瑭衍蔚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如果,有一天,我走丢了,瑭衍蔚,你要等我,如果,我回不来了,你要带我回家。” “好。”虽然不知道他的小安怎么突然说起这些来,但瑭衍蔚慎重的答应了。只是,我的小安,我绝对不会让你有走丢的这一天,绝不会,即使,我也会天涯海角地把你找回来。 听到瑭衍蔚的答案,徐安如卸重负似地松了一口气。 “现在几点了?”徐安看了看高高闪耀的太阳,揉了揉还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中午十一点了,头还痛吗?再喝一点解酒茶会好受一些。”看着徐安一口饮下,瑭衍蔚轻柔地帮徐安揉了揉太阳穴。 “肚子有些饿了。”睡了一个早上没吃早餐的徐安摸了摸已经很扁的肚子,有些可怜兮兮地说。 “好像只有水果,要不我去拿来给你垫点,然后我去给你做点吃的?”瑭衍蔚看似建议其实已经在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了,不能让他的小安饿了肚子。 “好。”徐安点点头,肚子里空空的感觉不太好。 “那等一下,我去拿。” 徐安慢慢地重新躺在床上,目送着瑭衍蔚离开的背影。 他们住的竹楼里没有专门的厨房,平常吃食都是在外边专门供应的地方,如果自己想动手做吃的话,得走出竹楼,到离这里10分钟左右的地方,那里为他们这些旅客专门弄了个设备齐全的厨房。 想着瑭衍蔚来回也要十几二十分钟,徐安闭上了眼睛,却很快地陷入梦魇。 瑭衍蔚走得很急,只用了十二分钟就带着一盘水果回来,不过却看到徐安熟睡着,松了一口气,将水果放在床头的柜子上,低头亲了亲熟睡的人儿,小心地将竹门关上,回头往厨房走去。 竹楼里,徐安看似熟睡实则陷入挣不开的梦魇;厨房里,瑭衍蔚开着小火,炖着鸡骨汤。 一场地震随之而至。 天在转,地在摇。短短三分钟,瑭衍蔚却觉得有三个小时那么长。当地震来袭的时候,他低着头抱着脑袋本来想往外跑,但厨房里东西太多太杂,实在是不好在摇晃中跑动,好不容易,摇晃停了,一切似乎恢复了平静,看着原本在炖着的汤被因为震动的地面被打翻在地上的时候,他的心里涌上一股极致的恐慌。他的小安。 瑭衍蔚不要命地往竹楼跑去。 梦中,徐安被困在白茫茫的世界里,怎么也逃不出来。他想醒来,可是总是醒不来。身体有意识,可是全身却不受自己控制。这种感觉好熟悉,好熟悉,徐安在白茫茫里挣扎,就好像,好像那一次。一定要醒来,瑭衍蔚,救我。 “啊!”徐安气喘吁吁地从梦魇里挣脱开来,可是映入眼中的却是无边的大火。 原本放在屋子里的几个火炉不知道何时被打翻,在烈日的帮凶下,疯狂地吞噬着屋子表层铺满的竹子。然后,疯狂的大火越烧越旺,向躺在床上的徐安步步逼近。 身下的竹床已经被烧着,徐安急忙将被子往身上一裹,慌忙想向外跑。刚跑出房间,他发现大火弥漫了他的眼睛,他辨别不了方向,他的头脑一片空白,除了大火还是大火。大火很快就在徐安无助的时候将他包围起来。 不行了,徐安发现自己快窒息了,四面八方都被炙热的大火所占据,当大火带着强烈的死亡气息覆上徐安身上的被子时,徐安知道,要是再找不到离开竹楼的大门,他的绝路到了。 上天好像听到了他的祷告,被大火吞噬的竹门倒了下来,徐安仿佛看到从倒下的竹门那里射进了的希望之光。火在身上烧,好疼,好烫,徐安拼命想睁开眼睛,拼命地朝门外跑去。 十米,还有五米了。徐安身上已经着火了。可是,门口,似乎也近了。 然后,在一阵天旋地转中,徐安狠狠地摔在地上,然后,从上方燃烧着的异物压在他身上。“是,地震么?”恍恍惚惚间,徐安想着。他想撑起身子继续跑,可是不断在摇晃的世界让他有心无力。长时间没有呼吸到氧气,他的脑子开始停止思考了。他知道,他已经错失了逃生的机会了。 肉焦的味道从身上传来,但他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他不甘,但他,无力扭转,死亡的阴影越来越重。他无力地低下头。 死前的前一刻,他用尽力气抬头,隐隐约约,他似乎看到大火中,有一个人向他跑来,“瑭衍蔚。”他想喊,可是,任何声音都发不出,无边的黑暗将他彻底吞噬。 远远地,瑭衍蔚看到已经成为一片火海的竹楼。又一阵地震来临。他跑到竹楼前的时候,透过早已倒下的竹门,他看到他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的小安静静地躺在火中。无边的黑暗向他压来,他的理智瞬间被淹没,他的,小安。 烈火中,瑭衍蔚疯狂地向火中的人儿跑去,紧紧地抱着他的小安。他知道,他的小安,没了。他的世界,一片黑暗。 疯狂叫嚣的火中,两个相拥的人影渐渐被吞噬。没有人发现,两道诡异的光闪过。 “如果,有一天,我走丢了,瑭衍蔚,你要等我,如果,我回不来了,你要带我回家。” “好。” ——正文完—— 番外:林铎轩(小舅舅) 我叫林铎轩,原本是孤儿的我,在那一年里,成了B市有名的富商林家的养子。而这段收养关系对于我的人生改变最大的就是使我多了两个名义上的亲人:我的养父,和一个比我小了整整十岁的外甥女筱维。 第一次见到这个比我小了整整十岁的外甥女筱维的时候,我就不喜欢她。 “娇气、刁蛮”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而这种印象一直更是我和她之间相处不合的来源。 自然,她对我的印象据说也是不好到了极点。可是,我不介意。 我和筱维之间的不友好关系导致了林家三人在相处里处于很微妙的关系。 我对养父是抱着一种感谢和敬重的感情,当然我知道养父收养我是出于一种以防万一需要我照顾筱维并且继承家业的心情;而对筱维则是一种看在养父的面子上容忍以及尽量远之的心情。在这样的关系下,我在林家一般不会主动开口说话。不过养父为了缓和我和筱维之间的关系,让我叫她“维维”,只是,在心里我从没这样叫过。而筱维,更是私底下或明面上都没喊过我一声“小舅舅”。 十八岁的时候,我考到了C市,然后就直接在C市里住了下来,一年就回B市几趟。而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回去都会跟筱维闹得不欢而散。在我看来,照她那种娇气的性格,早晚需要有人去磨磨她的性子以后才可以在社会上立足。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她被外公扔到了军营里,居然据说在军营里混得还不错。那一刻,我对她的印象有些改观了。 她十六岁生日的那一天,养父为她办了个很大的庆祝会。而我,也去了。那一天,我承认她很漂亮。那一天,我承认,看到她的那一眼,我心神闪了一下。不过,一看到我的出现,她立刻就拉下了脸。而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了,居然还像以前那个毛头小子一样,跟她吵了起来。从头到脚地数落了她一遍之后,我讽刺她会没人要。 而她一气之下,表示一个星期内会找个男朋友回来给我看。 然后,不久,她就真的找了个男朋友回来。 她的男朋友叫徐安,她给我看过他的照片,很俊俏的一个人,带着坚毅的眼神和忧郁的气质,很是引人注目。照片里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她笑得很是开心。而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觉得特别地堵。那一次,我难得地在林家住了半个月之长。直到听到筱维一直跟我吹徐安为她做了什么什么,对她有多好多好,相比之下我有多差多差,我的心里实在堵得受不了的时候,我才仓皇逃回了C市。 后来,她十八了。面临人生第一个重大抉择的时候,她居然跟她口中天上人间绝无仅有的徐安分手了。我不否认当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很开心,但当看到她有些黯然伤心的脸色我竟然有些心疼,竟然很想上前去抱着她安慰她,甚至想把肩膀给她靠。 我怎么了?我逃也似地逃开了。然后,想了很久,我才终于发现,在我以为我很讨厌她的时候,其实,我爱上她了。 然后,我不可救药的开始疯狂关注她的一切喜好,包括徐安。 直到,养父生病住了院。我突然意识到,我和她,最大的问题,在于法律上的关系。名义上,我还是她的“小舅舅”,即使,她从未这样叫过我,因为在她口中,她的心中,我就是那个从小跟她吵到大的“大坏人”。 然后,我找了养父谈了我对她的感情,第一天,如我所料的一样,养父很生气,当场把我赶出病房之后,病情加重了。 第二天,第三天,随着养父病情的加重,养父在第五天的时候妥协了。他同意在解除收养关系的协议书上签字,不过他要我答应,不许强迫筱维,在她大学毕业前给她自由。我答应了,而养父也留下一封信,让我在必要的时候交给筱维。 三天后,养父去世了,筱维去了首都读大学,而我,在与养父解除了收养关系后驻守在C市。 从筱维上大学开始,我每天都在关注着她的生活。天凉了,我发短信让她记得添衣;她忙着学习,我发短信提醒她按时吃饭按时睡觉;筱维从不接我的电话,所以我只能发短信。在这几年里,筱维的生活很规律,甚至从未交过男朋友。 而我,在将筱维的感情生活分析了一遍之后,发现能给我威胁最大的还是那个已经分了手的徐安。我调查了徐安,知道他进了娱乐圈,知道他参演了那部电影,也知道他一直没跟筱维有过联系,但我还是继续关注着他。 直到那一天,遇到了狼狈中的徐安。我不屑地说:“不过如此。”并把他送去了酒店。但其实,我自己才知道,即使处于狼狈,我也不得不承认,徐安身上有着很吸引人的干净气质和魅力,那一刻,我很担心,如果筱维再次见到徐安,会不会,旧情复燃。 我知道因为那件事,徐安被公司冷藏了很长一段时间。 出于某些阴暗心理,作为银娱总裁的我故意找了一些吃力不讨好的路人甲的角色指定要徐安扮演,折腾了徐安好几个月。而作为代价,那一段时间,银娱的股票起起落落。我知道,应该是跟徐安旁边的那个男人有关系。后来,我发现徐安的吃苦耐劳超乎我的想象,而我也发现自己很是无聊,然后,我有一种想法,我其实很想结交徐安这一个人,因为我欣赏他。他的不懈奋斗让我似乎找到了自己曾经丢失的东西。他让我看到了当时一个人在C市打拼的自己。 但在我还没踏出结交徐安的那一步时,徐安跟筱维遇上了。 因为徐安,筱维来到了C市,然后我们大吵了一架。那时,我才知道,原来,筱维一直恨着我,因为,她认为,是我促使了养父的死。她认为,我解除了收养关系,抛弃了养父,狼心狗肺。 然后,筱维喝醉了,我从徐安手中将筱维带了回家。听着筱维口口声声喊着要跟徐安在一起,我怒了。愤怒中,我堵住了筱维的嘴,然后我沉沦了。 喝醉了的筱维没怎么反抗,这一点跟印象中的一样,醉酒的她从来都是嘴巴说个不停,身体却软得像烂泥没有半分力气。 所以,我差一点就控制不住自己要了她。 在最后那一刻,我脑海里闪过了她与徐安分手后那天那黯然伤心的脸,然后我及时刹住了。我知道,如果我强要了她,倔强如她,此生我都不会再有可能拥有了。 所以,我只能压抑着拥她入眠。 筱维半夜就醒了过来。 然后,我告白了。 而她诡异地沉默,然后将自己困在房间里好多天,直到她再次找了徐安。 那天打电话给徐安质问他,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徐安从来都不是我和筱维之间的问题所在。徐安于筱维而言,早就已经是一个朋友的所在了。只是,我还是嫉妒着,嫉妒着即使只是一个朋友的身份,徐安还是比我这个至于筱维而言什么都不是的人更贴近筱维。所以,尽管越来越欣赏徐安,我还是将结交徐安的计划再次延后。 之后,筱维不见了,在徐安的帮助下,我追到了首都,把养父留给筱维的信给了她,解开了她对养父的死的心结。其实当初养父除了第一天是因为我而病情加重外,接下来几天确实真的身体扛不住了,毕竟养父前几年一直强撑着身子。 我不知道养父在信里还对她说了什么,我只知道,她对我的态度没那么抗拒了。之后,我们十几年来第一次冷静地坐下来好好谈了一番。然后,经过半个多月的拉锯战,我终于拥有了我的维维了。 爱情圆满的同时,我想到了我要感谢一个人——徐安。虽然,我不知道那天他和筱维谈了什么,但我能感觉到筱维对我态度的转变其实是从那天开始的。同时,我感谢他让我给维维时间和空间,让我没有因为我的心急而把我的维维逼走。 而我,很想找到徐安,跟他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说的“不过如此”不是我的真心话。我想跟他说,他是我见过最努力的人。他的每个电影我都看过,虽然我承认他演技不够精湛,但每一次,我都能看到他的每一点一滴的进步。我想对他说,他是我看过在娱乐圈里最干净的人了。我想对他说,对不起,我的无聊让你那一段时间跑遍了全国当了受气包。我想对他说,我很欣赏很欣赏他。我想跟他说,我们做朋友吧! 从首都回到C市的时候,我知道,徐安的奶奶过世了。然后,我知道,他去H市了,再然后,他回C市了。在我想约他的时候,他去旅游了。 再然后,他再也不在了。而我,一直想说的,再也没机会说出口了。 徐安,我的不是朋友的朋友。我想,我会一直记得你的,我的未满的朋友。 番外:筱维 从妈妈去世,爸爸抛弃我之后,我就一直跟外公生活在一起。直到多了一个名义上的小舅舅“林铎轩”。我从没有叫过他“小舅舅”,我一直以为他在我心中都是“大坏人”的形象,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结果,后来的一切,脱离了原有的轨迹。 从第一次见面我和他就杠上了,我讨厌他的存在,他分享了本来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外公,尽管我知道外公收养他更多的是为了继承家业,可是,我还是讨厌他。所以第一次见面,我故意他把全身弄湿,故意在他碰到我的时候趴在地上哇哇大哭,最后故意让他被外公骂了一顿。 之后,每次见面我们都会吵得不可开交。直到,他去了C市,一年才难得的见了几次面。 在和他吵架的日子里我不觉得孤单,但在他去了C市之后我突然觉得好像日子过得很无聊,所以我去了军营。 在军营里,我认识了很多人,也认识了徐安。 从第一眼看到徐安,我就感觉他是一个很冷情的人。这种冷情在于他只关心他在乎的人。而我也从没想过自己会跟徐安有过交集。虽然他的气质吸引了很多人,也包括我。 那时,徐安是军营里公认“小王子”。但我跟徐安之间只是局限于在队伍中见面点点头的点头之交。直到因为教官的加训,我和徐安渐渐熟了,我发现,徐安也可以是个很呆的人。他能够因为一个网友的建议而每周请我吃饭,送些小礼物。但当时的我一开始是有些伤心的,因为我觉得徐安在用这样的一种方式跟我划清了界限。不过,后来,我觉得这是一种能互相更进一步认识的机会,所以,我欣然接受了。然后,我们成了朋友。 在那两年的相处中,我发现,我已经渐渐忘记了什么叫做孤单了。我也以为,我们会这样子一直下去。 直到那年,我十六岁生日。 那天,我的生日过得很盛大,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是特别的开心,似乎心里总在隐隐期盼着什么。直到已经分完了蛋糕,林铎轩走进来,他迟到了。我忽略一开始看到林铎轩心头闪过的一丝欣喜,脑海里一直盘旋着林铎轩在我的生日上吃到了。 这个认知让我当场把脸拉下,直至跟他吵起来,然后在他的一激之下,找了徐安当男朋友。徐安真的很呆,被我几句话说了就答应了。 接下来几天,我故意在林铎轩面前把徐安夸到了天上人间仅此一个的好,把林铎轩贬得一文不值,后来,林铎轩走了。而我,似乎有些失落。 然后,跟徐安继续交往下去的我,开始沦陷在徐安的谦和,淡淡的关心,对我的纵容,以及毫无原则地答应我一切任性的要求。直至,我发现,徐安似乎就是我心目中完美的形象,能够包容我的一切,能够给我一种很安心的感觉。我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挺不错的。 然后,十八岁那一年,我的世界变了,直至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 那一天,徐安跟我分手了。我跟徐安说:“或许我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你。”本来我只是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得太伤心,可是话一说出口,我发现,其实我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伤心。分手的那一刻,我感觉心中的遗憾远远大于悲伤。也就那时,在那段“交往”中,徐安之于我的意义。一直以来,徐安在我心中是完美的交往对象,甚至就是我心中的白马王子,但也仅此而已,我对徐安的喜欢不是爱情的喜欢,更多的只是一种对“白马王子”的向往。就如同我们会对某些觉得很完美的人,认为他们就是自己的“梦中情人”,但心里很清楚,他们并不适合自己,因此不会去产生爱恋。而我对徐安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从与徐安交往开始,我心里就有一个认知,徐安很好,但不适合我。所以,梦醒了,也就这样了,日子还是照样过着。现在重新想想,那时的交往真不叫交往,我和徐安连牵手都屈指可数。 所以,我心中更多的是遗憾,遗憾以后不能再见面,遗憾自己失去了一个可以陪着自己的人,不是恋人,而是朋友。所以,那天晚上,我很黯然。 我以为林铎轩会嘲讽我几句,但他没有。甚至,似乎是仓皇逃开。只是,为什么呢,我没兴趣知道。 再接着,外公病倒了。我不知道林铎轩跟外公谈了什么,我只知道,不久,外公去世了,然后林铎轩宣布解除跟外公的关系。然后,那一刻,我从心里把林铎轩恨上了。 然后,我去了首都。在首都经常接到林铎轩的短信,我把这归结为他对我的愧疚。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明明很恨他,却还是没把他拉入黑名单。在我以为日子就是这样过去的时候,我的生活又变了。 那一年,我成功保研,回到B市实习,又重新遇到了徐安。徐安的变化不是特别大,但身上散发的魅力却更大了。不见以前的青涩,成熟了几分。其实这几年都有在媒体上见到徐安的一些报道,我为他的成就感到开心。只是,这段时间似乎被冷藏了。我想,如果没有跟林铎轩那样纠葛的关系,或许我就可以让林铎轩帮帮徐安吧!只是,可惜了。 然后,没有什么旧情人相见的爱恨纠葛,因为本来就没有爱,何来恨。我们之间没有尴尬,很快就找回了当年的朋友的感觉。跟徐安的聊天让我很开心,好像心里的郁闷找到了缺口。我喜欢这种能够被静静倾听的感觉,也喜欢徐安偶尔一两句很中肯的建议。我觉得能拥有徐安这样一个朋友真好。 再接着,我去了C市,见到了林铎轩,他的变化似乎很大,但是不变的却是我一如既往对他对讨厌和恨。那一段时间,我的心情很不好。 那一次,我们大吵了一架,我把多年对他的讨厌和憎恨一股脑地说出口。然后,我喝醉了。再然后,我赤裸地从他怀中醒来,而他,告白了。 我想,我一定是在做梦吧!我沉默地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天,我觉得自己找不到出路。我需要倾诉,需要帮助。 所以,我找了徐安,他很冷静地听我说完,告诉我,有感觉就接受,没感觉就拒绝。很简单的办法,但我不得不承认很果断。而在他的点醒下,我发现我其实,或许,一直都有把林铎轩放在心里。 我逃到了首都,林铎轩追了来。然后,我看到了外公留给我的信,他说他同意跟林铎轩解除关系是因为外公觉得林铎轩是一个可以放心托付的人,他让我随心。随心?那一刻,我才发现,之所以在外公离开后我那么恨林铎轩,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那个时候,徐安走了,外公离开了,在我只有林铎轩一个人可以依靠的时候,他却抛弃了我,解除了我们之间唯一的一点羁绊。 最后的我,答应和林铎轩在一起。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徐安的时候,他没有任何惊讶,很平淡地告诉我要珍惜。当时的我应了下来,却没有太大感觉。不过,我对徐安还是很感激。至少,我觉得,他让我的爱情少走了很多弯路。至少,在我茫然的时候,他肯陪着我听我诉说。所以,我很庆幸,自己能够得到这样冷情的一个人的一丁点在乎。我想,不管我之于徐安是什么,但徐安之于我来说,却是一个很重要的朋友。那时,我还在和林铎轩计划着,等到C市的时候,找徐安出来,一起吃顿饭。 只是,后来,就再也没机会了。 直到,徐安死了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我突然知道徐安让我珍惜的意思了。当外公还在的时候,我没有珍惜和他相处的点点时光。现在,林铎轩还在我身边,我们没有生离死别,所以,我要好好珍惜。只是,现在的我,即使再想珍惜,却也看不到那个安静地陪我聊天,淡淡地听我倾述的人了。 那天晚上,我梦到了在军营的那一次晚会上,我跳着舞,徐安吹着口琴。 那时,我问过他,为什么要吹口琴。他说,曾经有一个人很希望他能学口琴。那时,他的眼神,有着淡淡的悲伤。 番外:瑭衍衡(伯父)(一) 我是瑭家的长子,从小父亲就耳提面命地告诉我关于我们瑭氏家族的历史,并让我时刻牢记我们的根之所在。 说是瑭氏家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爷爷开始就已经人丁稀少,到了我这一代,跟我同一辈的本家就我一个,另外还有几个隔得挺远的同系兄弟,加起来也没五个。 瑭氏家族的事业有文武之分。商业上的属文,而属武的部分则是专门负责保护家族每个人的人身安全的见不得光的特殊存在。 曾经我以为我这辈子唯一的价值就是肩负起瑭家回国扎根的历史重任,因此,我毫无怨言地接受家族的训练,即使失去与常人一样幸福的童年,这在我看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很聪明,所有教过我的老师都这么说。所以从16岁完成了所有训练开始,在父亲的安排下,我开始逐步接触家族的事业,但是,只是初步接触,要想真正进入内部,必须等到18岁成年以后。这是家族的要求,无论你有多么优秀或者多么愚蠢,18岁后瑭氏子弟都有资格也才有资格接触真正的内部。据说,制定这一规则的老祖宗认为,18岁后就能够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不管结果如何,只要你做了,后果是好是坏都要自己承担,从那个时候起,父母或长辈就不会再帮你的任何错误买单了。 对于这样的说法,我很赞同。可是,我却在18岁成年后犯错了。所以,没人能为我的错误买单,除了我自己。所以,我将带着我的错误内疚地过完一生,这就是我的代价。 16岁的我从接触家族事业开始,我就一直为我的家族感到光荣。那时,爷爷还在世,而我暗自在心里发誓,以后我会带着我们的家族归国扎根的。 17岁时,一个出乎所有人的意外出现了。那就是整整比我小了17岁的弟弟出生了。母亲和父亲是商业联姻的结果,瑭家不排斥商业联姻,但挑选的对象都是要有足够能力一起承担瑭家的责任,同时瑭家对婚姻家庭很重视,离婚、外遇在我印象中是从没在瑭家出现过。母亲18岁就嫁给了父亲,并且在第二年就生下了我,之后就一直怀不上。没想到17年后,竟然出现了这样一个意外。不过所有人对于这样一个意外都是感到很高兴,自然也包括我。 弟弟出生时,最高兴的莫过于爷爷了,他说弟弟的出生破了我们一脉相承的命运,预示着瑭氏将会在我们这一代迈出真正的篇章。爷爷亲自给弟弟取名瑭衍蔚。 爷爷对弟弟阿蔚的喜欢导致了从阿蔚断了奶后,阿蔚一直跟爷爷奶奶住在一起。虽然父母很是舍不得,但想到照顾一个一两岁的孩子所要付出的精力,再加上爷爷家也才五分钟的车程,也就随爷爷的安排了。直到阿蔚7岁的时候,爷爷奶奶相继过世了。阿蔚从爷爷家一被送回来。回来后阿蔚有那么一段时间很是消沉,差不多一两个月之后阿蔚才开始恢复好动的性子。 当时瑭氏事业正处于上升状态,父亲母亲将照顾弟弟的责任交给我,两人一天到晚在外奔波,或是直接长住在公司里。而当时的我24岁,正想着到另一城市有所作为大干一场。所以,我为弟弟请了家庭教师,并让一直很被弟弟依赖的李嫂负责照顾弟弟。 然后,在我没有注意的角落里,原本活泼好动的阿蔚眼中的光彩一天天地暗淡下去,直到再无任何波动。当时的我最多就是每个星期匆匆地回来一个晚上或者一通电话问一下阿蔚的情况。 那一天,我带着陌儿回来,先去了公司见了父亲和母亲,然后一起回了家。然后,我们看到了让我们悔恨一生的画面。 我的阿蔚,死气沉沉毫无波动地坐着,旁边李嫂正一边面目狰狞地肢解着一具女尸,一边回头对着阿蔚桀桀怪笑。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在我不知道的角落里,我的弟弟受到了怎样的非人对待。 李嫂,在我们家已经做了有二十年个年头了。家里不喜欢佣人太多,所以只留下了李嫂和两个帮忙的女佣。李嫂本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不过那个家庭在十年前她七岁的儿子溺水而亡之后就散了。之后李嫂的性情变得有些暴躁,动不动就打骂女佣。只是我们无人在意。 后来阿蔚在爷爷奶奶过世后的那一段消沉的日子里都是李嫂在照顾,阿蔚也就自然地对李嫂多了几分依赖,甚至有时还排斥除李嫂外的人的接近,而李嫂更是把他当死去的儿子一样看待。直到阿蔚慢慢恢复好动的性子后,阿蔚的世界里有了各种各样吸引他目光的人和事,他不再依赖李嫂了。渐渐地,李嫂也从最初想要阿蔚继续依赖的心理也就开始扭曲了。 从最初的言语恐吓,到后来的皮肉之痛,李嫂不知何时已经入了魔。最初的阿蔚挣扎、反抗,直到驯从。但李嫂却越发疯狂,从身体到心里,凡是阿蔚喜欢的东西,她全数毁去。甚至阿蔚多碰了几下,她也不放过。家里养的小狗,她当着阿蔚的面残忍地勒死,解剖。后来,是家里和阿蔚接触比较多的女佣。 也就这时,我才知道,为什么以前很喜欢让我抱抱的阿蔚不再喜欢我的触碰,不再跟我说话,为什么每次打电话回家都是李嫂接电话,都是阿蔚已经睡下了,为什么以前古灵精怪的阿蔚变成了如今死气沉沉的人偶,可是已经太晚了。 那天,李嫂看到突然回来的我们,激动地抱住阿蔚,将原本正在解剖的刀子横在阿蔚的脖子上,“不许跟我抢我的小蔚。”李嫂疯狂地大喊。手上的刀子在疯狂地朝阿蔚身上挥去。 兵荒马乱之后,李嫂被制住了,阿蔚被划了两刀在腿上,但也成功被救下了。当时的我松了一口气。 只是,当在医院里看到满身伤痕,目光呆滞的阿蔚的时候,我知道我错了。 过多的伤害让我的阿蔚的心找不到生活的乐趣,他的目光没有任何波动,任何人和事都无法引起他的关注。阿蔚眼中已经没有任何生气,平静得让人不敢与他直视。喜欢、讨厌、高兴、悲伤,这些对阿蔚来说已经太奢侈了。 从医院出来的阿蔚如一具没有生命力的玩偶,总是不声不响地坐在某个角落,毫无焦距地看着周围的事与物,他的心,空洞到了极致。然后,我和父亲、母亲从不敢看着阿蔚的眼睛,因为我们怕看到绝望,直到后来,阿蔚戴上了眼镜。 戴上了眼镜的阿蔚似乎恢复了正常,偶尔跟我们说说话,偶尔也会在嘴角勾起几丝微笑,但只有我们知道,那都是阿蔚制造出来的假象,那只是拥有被眼镜遮挡住真正平静如波的眼神无聊到极致制造出来的假象。阿蔚,因为我,他的生活毁了。 阿蔚的伪装很成功,成功到了除了我们以外的人,都以为阿蔚是一个偶尔有着锐利的眼神,有些喜欢微笑,有时轻佻,有时稳重的年轻人。曾经,我也一度拼命说服自己阿蔚已经走出了自己的世界,带上眼镜的阿蔚不是伪装,但我骗不了自己。 然后,父亲将阿蔚放进家族里完成所有训练。而我,在怀着对阿蔚的愧疚中跟陌儿结了婚。后来,为了补偿阿蔚,父亲将家族的武部全权交给阿蔚。 再接着,家族开始向国内发展了。我带着陌儿和小壡到A市创业。然后,被诊断出性冷淡的阿蔚十八岁那年,他在母亲的要求下,借助药物留下了精子,然后应了母亲的要求到外面去寻找他的生活,他离开了家。带着在眼镜的掩饰下的伪装性格,阿蔚消失在我的生活中。从此,我与阿蔚的联系就在只有一个偶尔打过去有所回应的号码。 阿蔚的离开似乎带走了他在我们生活中的所有痕迹,似乎从此,我们的生命中,再也找不到一个叫“阿蔚”的人的存在,但是却留下我、陌儿和父亲、母亲一生的愧疚。当然,还有小壡一时的高兴。 小壡很怕阿蔚,我想,可能是小孩子比较敏感吧!阿蔚的伪装很成功,他在小壡面前能够笑得很温柔,能够细声细语地哄着小壡。可是,小壡,每次看到阿蔚都会害怕,从一开始的哭,到后来的发抖,甚至小壡从来不敢看阿蔚的眼睛。阿蔚的离开让那一段日子的小壡开心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阿蔚从不主动跟我们联系,但如果是我主动联系阿蔚,他也能如常地跟我一问一答。只是后来不知道阿蔚在做些什么,跟我说不方便接电话之后我们之间的联系就只局限于短信了。 我以为阿蔚一生将会了无生趣地这样下去,我以为我对阿蔚的愧疚这辈子都没有弥补的机会,但是小安的出现改变了一切,他拯救了阿蔚。他让阿蔚原本死去的心,知道了什么叫做喜欢。可是小安的出现,也让我在漫天的大火中永远地失去了阿蔚。 番外:瑭衍衡(伯父)(二) 那一年,母亲让阿蔚到外面的世界去,她说,或许外面的世界能够让阿蔚重新找到自我。然后,也是那一年,阿蔚前脚刚走,母亲后脚就将通过人工手段接受了阿蔚的精子已经成功受孕的女人送来。母亲说,孩子是父母生命的延续,如果连外面的世界都帮不了阿蔚的话,或许这个孩子能改变阿蔚。我将信将疑。然后同一年,小安出生了。刚出生的小安很乖,让人一眼看到就想捧在手心里疼着。 我将小安的存在告诉了阿蔚,还将小安的照片发给了阿蔚,可是简单的一个字“哦”让我的心彻底凉了,还是不行吗?果然,是自己奢望了。只是,我还是坚持地将小安每一年的照片和一些必要的事情告诉阿蔚,尽管一直没有任何回应。 我没把阿蔚的存在告诉过小安。我知道,如果一个孩子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不在意自己的存在是一件多么伤人的事情,更何况小安是那么的敏感和乖巧。小小年纪就经常帮陌儿做一些小家务。甚至五岁的时候就很奇迹地做了一顿饭给家里吃。但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看到这样的小安,心里总是泛出一些很心疼很心疼的感觉,好多次想让小安不要这么乖巧,学学小壡小的时候的那个调皮捣蛋的样子。 不过后来想着小安现在还小,或许过几年交了朋友,性子大了起来也就好了。但我从来都没想过自己居然没有机会见到小安的成长。 我一直都知道,一个阿蔚那样的错误的代价是我一生都还不了,可是我不知道,另一个错误的代价让我差点就永远失去了小安。 那一天,小壡说要带着小安出去,本来是要派个人跟着保护他们的。可是小壡说他们要做的事情要保密,不让人跟。所以,我答应了。 然后,小安被绑架了。当看到一身狼狈的小壡的时候,我的心沉了。我知道,凭借瑭家的势力,只要绑架的人打电话过来拖延个几分钟找到位置就能够解决。但阿蔚的错误让我不敢赌那可能的一点点意外,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了,可是我还是换不回小安的回来。 然后,在那场爆炸中,我失去了小安的下落。然后,出乎意料的是,我将小安被绑架后下落不明的消息告诉阿蔚后,阿蔚居然表示要回来。那一刻我既高兴又惋惜。高兴的是阿蔚是不是有改变的可能,惋惜的是小安至今还是下落不明没能见到阿蔚。但无论如何,阿蔚的回来让我看到了两个人的希望。至少,这代表着,或许小安对于阿蔚是特别的。 我一直不相信,小安就这么死在了那场爆炸中,尽管我将A市翻遍了,直到小琳的出生,还是没有小安的踪影。可是,小安的下落不明对小壡的打击太大了,甚至那一场令人绝望的爆炸都让小壡一直走不出他困住自己的世界里。小壡一直都认为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带小安出去,如果不是他拒绝了保护他们的人,如果不是他的话,小安就不会出事,小安就不会被抓。所以,小壡一直处于自我厌弃的心理状态,甚至不停地处于小安被绑架的世界里。只是,我知道,其实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我的两个孩子,是我一个人的错。 后来,小琳也大了,比较好带了,而小壡的情况却越发严重,我带着小壡和陌儿母女到了国外去看一个有名的心理医生。小壡在国外接受了催眠,然后,在他的要求下,接受了家族的训练。不过,小壡还是坚持每年回一趟A市。而阿蔚则留在了A市继续寻找小安。 每一天,我都在盼着有一天阿蔚能够告诉我,找到小安了。 而这一盼,就整整盼了13年,一直到小安18岁的那一年,阿蔚才找到了小安的下落。 那一天,小壡匆匆收拾了行李就回了国。而我和陌儿则将国外的公司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善了后,然后搬到了C市。 十三年的失散,小安的变化让我又是开心又是遗憾。曾经还不到膝盖的小娃娃,再见时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少年郎了。可是,能够重新找回小安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我也不敢多求什么了。在那一刻,我无比感谢,将小安救回并抚养长大的徐家。 只是,有些遗憾,没能见到小安的成长过程,遗憾小安进了娱乐圈,没能继承家业。但是,对我们而言,没有什么比得上小安的回来。 找回小安的时候,其实,我一直有些担心。当初失散的时候还只是个5岁的孩子,十三年过去了,如果小安不记得我们了,我们该怎么办?贸贸然地去打乱小安的生活吗?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小安记得我们,每一个人他都清清楚楚的记得。这让我们高悬的心放了下来。 不过小琳对小安的接受也让我捏了一把汗。从小琳出生以来,小壡没对这个妹妹表示多少的喜欢。小壡不让小琳叫哥哥,因为他说哥哥这个称呼是属于小安的。小壡不喜欢小琳抢走了我和陌儿原本应该给小安的那部分爱。而小琳则因此讨厌那个素未谋面的小安,认为是因为他,我和陌儿、小壡才不能全心地爱着她。而之前听说找到小安之后,小琳一直很抗拒。不过幸好见面之后,虽然不知道小琳是不是真心喊出那声“小安哥哥”的,但至少她没对小安表现出敌意。 重新回到国内,见到了阿蔚,我有些失望又有点开心。失望的是阿蔚面对着我们的时候还是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开心的是面对小安的时候,阿蔚似乎表现出一丝不同,至少阿蔚为了小安收购了蓝娱,至少阿蔚面对小安的时候流露出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一丝温暖。 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阿蔚不把他和小安的关系告诉小安,难道他不喜欢小安,不想承认小安?我有些忐忑,但也只能让小安对阿蔚好一点,毕竟就目前而言,阿蔚对小安的态度还是特别的。 日子一天天过,看到阿蔚对着小安有一段时间很焦躁,甚至不再伪装,将自己最冷漠的一面展示出来,我知道,小安是阿蔚的希望。或许,母亲当时说的话是对的。 然后,看着阿蔚为小安摘下眼镜,我的心里闪过无数欣慰。 小安,是特别的那一个。或许,这辈子,小安就是阿蔚唯一放在心里的人。 小壡长大了,陌儿很关心他地为他安排相亲,可是总是无果。我倒是不怎么担忧,儿孙自有儿孙福,找到一个真正想要的人才是重点。强求是不能幸福的。而小琳也忙着准备高考,只是一段时间没见,感觉她好像变了,喜欢跟我们聊聊天,谈谈内心的想法,而且也喜欢聊聊小安,甚至,我能感觉到,她是真的把小安当哥哥了。 不久,小安病了。我从来都没想过小安会对“阿蔚是他爸爸”这个事实这么排斥。那几天,阿蔚几乎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小安。我明显地感觉到了阿蔚对小安的担心,看着阿蔚为了小安的病而憔悴下去,我知道阿蔚对小安的在乎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看着一天天变得更有人气的阿蔚,我想,我犯下的错终于能够弥补了。 只是,我没想过,阿蔚对小安竟是那样的感情。 那天,阿蔚难得主动来找我,我很开心。可是当阿蔚告诉我他对小安的感情的时候,我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我知道,阿蔚只是单纯的告知,他并不是征求我的意见。甚至,即使我想反对,我发现我并没有任何立场反对。如果那个人不是小安,那么阿蔚的感情,我二话不说绝对支持。可是,那个人是小安,虽然一开始我对小安的关心是因为阿蔚的缘故,可是,后来,小安就是我的另一个儿子。我不能为了阿蔚而毁了小安,可是,面对阿蔚,我没有任何立场来反对。我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我只能说:“不要强迫小安。”可是阿蔚没有回应。 然后阿蔚走了,我知道他去H市找小安。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想才是对的。曾经我以为阿蔚会孤老一生,可是阿蔚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人。可是,那人,却是小安。 我曾经还在幻想着等小安和小壡都娶妻生子,我和陌儿就能安享晚年了。可是,现在,我能怎么办? 出乎我意料的是,阿蔚把小安带回来了。而小安,没有一丝勉强地选择了跟阿蔚在一起。那一刻,我叹气了。如果,这是阿蔚和小安共同的选择的话,那我无话可说。我想,我会祝福,什么道德,什么人伦,我都不顾了,如果有什么报应就让我来承受吧,这辈子,我只希望阿蔚和小安都能幸福。 看着阿蔚和小安两个人相处时脸上流露出来的温馨和幸福,我知道,这种温馨和幸福我从来都没有从阿蔚和小安身上看过。我想,能够这样,就够了。 小安选择了要去上大学,阿蔚自然会跟着去,只是以后我和他们见面的时候就少了。 所以小安说要一起去旅行,我们都很赞成。 只是,我没想到,就是这一趟旅行,小安和阿蔚再也没有了。 我还记得那一天,太阳很是猛烈。小安喝多了酒,所以没有去集市,而阿蔚自然陪着他。本来我和陌儿他们也是不想去的,只是小安说难得来一趟,不要因为他错过了热闹。所以,我们也就随着其他旅客一起去了集市。 然后,在热闹的集市上,小壡特意挑了一颗玉石打算回去给小安,而我也挑了一对同心玉佩。回去的路上,突然感到一阵心慌。然后,地震了。 上下左右人随着地面而晃动,几分钟后,好不容易停了,可是,心里也越恐慌了,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短短十几分钟的路程,我们不知道为什么,走得很急,心却很沉重。 直到又一阵地震来袭,我们远远望着大火吞噬下的竹楼,拼命地跑。可是,只看到阿蔚跑进火里的背影,然后,我知道,出事了。小安,阿蔚。 火灭了,地震停了,可是,我的小安和阿蔚,再也不在了。 番外:瑭衍蔚 我知道,七岁是我人生的一个转折点。 从那一年开始,我突然觉得,人生真是无趣到了极点。 有时候我在想,我是不是该感谢李嫂,因为她让我知道了世界是这么的无聊,让我知道我以前认为喜欢、讨厌的其实什么都不是。只是迟早会被毁掉的东西罢了。 李嫂死后,大哥和父亲、母亲都很害怕跟我直视。我无所谓他们的反应。只是日子久了,就更加无趣了。所以,我戴上眼镜,我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别人心目中应有的形象。 只是,只有我自己知道,各种伪装在我看来都只是一些打发日子的工具罢了。 十八岁的时候,我离开了,然后据说,我有一个儿子出生了。 可是,我不在意,子嗣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整整五年来,我挑战过很多极限,但是我还是找不到生活的意义。直到大哥说我那五岁的孩子出事了,我突然间燃起一丝兴趣,虽然不多,但也足够我回去。 想着自己五岁时候和这孩子五岁的表现,我突然很想知道经过绑架和死里逃生的洗礼,他会蜕变成什么样子。我临时改变计划坐上了回国的飞机。然后,收到消息,计划里要坐的那班飞机失事了。我那五岁的孩子,好像还是我的福星呢! 一直到我回去,那个孩子还是没有找到。所以,我很无聊。 不过每一年都有小壡回A市陪我无聊,所以,我忍了。 直到那一年,我感觉到有一道目光一直盯着我,而我竟然发现我不但不讨厌那道目光,甚至有了一丝几年前才浮现出来的兴趣。我故意落下钱包,然后成功认识了目光的主人,虽然只是在网络上。 那道目光的主人叫徐安,还是个在军营里混的小孩子。 我在徐安的面前扮演着一个知心大哥哥的形象,听他说着每天的发生的大大小小琐碎的事情,甚至还促使了他有了女朋友。然后,我觉得,原本无聊的生活似乎还是有一点点不同了。 直到在现实生活中遇到了徐安,挥之不去的兴趣让我查起了这个人的资料,然后,我发现了,原来他就是我那素未谋面的儿子。 我很难形容当时心里的感受,觉得有些怪异,又有些欣喜,在这样复杂的心情下,我作了一个在当时的我看来很不可思议的决定:收购了蓝娱,然后,做了结扎。 后来我才知道,从第一次见面我就想给我的小安最好的,我就想让我的小安成为我唯一血脉相承的孩子,我想让我们两个成为世界上关系最密切。 当时的我一心以为,小安之于我,就是我生活中无聊时的打发。每天接送小安上下班,按时带他吃饭,没事调侃他几句,我做得无比顺心顺手。我一直以为,小安就是我一时生活里意外的一抹兴趣,等到兴趣淡了,小安也就该退出我的生活了。本来想直接认为小安的,可是当我发现小安那迟钝的神经,我想这也是一种乐趣。直到后来,我发现当小安与别人走进的时候,我会感到不舒服。不管是他工作上的,还是大哥一家,我都会觉得很暴躁。这样的一种感觉,我似乎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代表什么呢? 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当看到小安跟那个叫易晖的人一起去吃饭的时候,当看到那个人脸上灿烂的笑容,我很想撕烂那张脸。当知道小安陪小壡出去游玩了一天一夜的时候,那一天我觉得心里有只野兽在咆哮。当小安生日那天,打了很多通电话都找不到人的时候,我想,小安已经不再是一抹乐趣,但他对于我是什么呢?我不想想,我只知道,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小安的存在已经打乱了我的思绪,我的生活,而我不喜欢。所以我卸下了各种伪装,我以我最初的面貌直接面对小安,我以为这样,我就能够找回被打乱的生活。我强迫自己淡化小安的存在,把对小安不该有的情绪抹杀,我压抑着。 直到新年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我突然觉得心空虚得很想死。我自嘲一笑,这么多年,不都这样过了吗?都空虚了这么多年,自己还在矫情什么呢?我毫无目的地奔到外面,飙着车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直到我出了C市,来到B市,我突然发觉,我很想见小安,很想,很想。 那一夜,我在小区外面望了整整一夜。 然后第二天早上,小安跟我说他想我了。我难以言明当时心头闪过的无数情绪,匆匆忙忙地说了句:“新年快乐”。我仓皇离去。 我知道,我的心真的乱了。曾经空荡的心里,真的有了一个人的存在。 我知道了,小安不再是简单的兴趣的存在,但他究竟是什么呢?彷徨了许久,我放弃了。我想,随心吧! 既然我很想对小安好,那就倾尽一切对小安吧! 我和小安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一开始“接送上班,一起吃饭”的状态了,但我知道,这一次,我对着小安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微笑,都是真心的,不是伪装。 徐振去世了,小安很压抑我知道,他将所有的痛苦压在心中我也知道。可是我不知道我在小安心中是这么不可信任。只是,我还不想逼他。小安出去了,而我等了一夜,打了一夜的电话,直到把受伤的他从酒店里带回。 听着他被下药,从楼梯上摔倒,直到被送到酒店。那一刻,我既痛又喜。痛的是为小安受的伤,也为小安对我的不信任,不依赖,出了事,他始终没有想到我。喜的是,当听到小安被下药,那一刻,我发现我无法忍受有一天徐安跟另一个人躺在床上,也是那一刻我才发现,我对小安的感觉是爱,是极具占有欲的爱。我无法容忍我的小安被另一个人觊觎,无法容忍我的小安不再属于我。 那一夜,在小安的哭泣中,我在他额上轻轻一吻,我下了决心。此生,小安,你只能属于我。 我为小安摘下了代表伪装的眼镜,我把跟那一夜小安被下药有关的人都封杀,里面最让我愤怒的就是那个姜清回。是他对小安下药,也是他嫉妒小安之前抢了他的广告和电影,三番几次拍下一些暧昧的照片企图抹黑小安,不过之前都被我压下去了。只是,这一次,我不会再饶恕。我将他高价买回蓝娱,让他彻底进入永无期限的冰冻期。而另一个指使他下药的人是一个女老董,我让她下了岗。自然还有那个服务生,我都不会放过。这些事情,我不会让我的小安知道,我的小安不应该知道这些,他只适合开开心心干干净净的。 为了减少我的小安和不相干的人接触,我默认了我的小安被冷藏的状态,那一段时间,就我和我的小安,偶尔也有小壡的身影。所以,我让大哥将小壡从C市调到别的地方去,反正他也需要锻炼。 可是我的小安突然接到一些乱七八糟的路人甲的角色,我陪着我的小安走遍全国去拍这些角色,看着我的小安在那些导演手下吃苦。我让人给那些个导演一顿教训之后,他们也就学乖了,我知道这些都跟银娱的那个人有关,我也给了个警告。 可不管我怎么阻止,我的小安还是跟筱维重逢了。筱维,这个让我暗自咬牙的名字。从确定了心意之后,无数次,我都无限后悔当时无意中促成了她和我的小安的那一段故事。看着他们之间联系日益密切,我很想将那个女人狠狠推开,可是不行,我的小安会生气的。 可是我没有想到那个女人连喝醉酒了都口口声声说要和我的小安在一起,而我的小安也答应了。我知道我的小安只是在哄她,但是我气我的小安轻易就把和谁在一起的话说出口。我嫉妒那个女人能光明正大地说出那些话。 我的理智被怒火淹没,我向我的小安告白了。 可是我的小安没有接受,他以整整几天的发烧无声地抗议着,而我终于屈服了。我将自己退到底线,我会默默的守着你,我的小安,但是,同样的,我不允许你身边出现其他人的存在。 我以为我已经退到底线了,我以为我的屈服能够让小安接受我站在他的背后,但我的小安还是逃了,我知道他逃到了H市。而我,在知道小安的心结之后,我决定让他无后顾之忧地跟我站在一起。 我找了大哥告知了这件事,然后又到徐振夫妇那里表明心意。我知道我的小安在意这些人,在意他们的看法,他们的感受,但我不在意,在我的世界里,只有小安才是我在乎的一切。但我愿意为了小安去在意他们,我只要小安。曾经我很无所谓大哥对我的所谓愧疚,但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种愧疚也不错,至少,大哥不会阻止我和小安。 那天,当小安接受我的时候,我觉得我这辈子无憾了。我觉得我这辈子的意义就是为了遇见小安,为了听到小安接受我。我是为了小安而活。 可是接受了我的小安似乎很不安,很心慌。有一段时间,他总是在我的怀中从恐惧中惊醒,而我只能无力地安慰他,一遍一遍地告诉他我在他身边。 我以为这辈子我们会永永远远地在一起,我以为我和我的小安能够一起度过剩下的几十年,可是我没料到死亡来得如此快。那天,我不该让我的小安一个人的,那天我不该,不该。可是没有如果,更没有后悔药。 当我看到我的小安静静地在火中躺着的时候,我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悲伤、痛苦,我什么都感觉不到,我只知道,我要陪着我的小安。我只知道,死亡也不能将我和我的小安分开。没有人,可以将我的小安从我身边带走,没有人。 “瑭衍蔚,答应我,不许比我先死,不然我一个人会很孤单的。” “遵命,我的小安。”我的小安,我会努力活得比你长一秒,我会陪伴你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的。 我的小安,我答应你的,我都做到了。所以,你要等我,等我将你找回,等我带你回家。 番外完重生还恩+番外——莫伊染
作者:莫伊染 录入:03-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