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呆,你就从了吧 下——流水鱼

作者:流水鱼  录入:02-27

齐盖摸了摸鼻子后,拉了书生半护到身后,拱了拱手:“我们兄弟二人没什么见识,自是不比秦兄,你自小由秦大人这位父亲亲自教养,又居天子脚下,学识,见识自是比我们好。”

齐盖话音一落,就明显感觉到秦霖的眼瞳缩了缩,他立刻敛了眼睑,在心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看来,要先和小书呆通个气了。

有些事,还是得自己掌握先机的好!

第四十二章:天罗地网

秦霖伸手拍了拍秦默怀的肩膀,就如同每一个父亲对待儿子那般,但是书生和齐盖还是察觉到了其中不同,这一拍,实际上是在让秦默怀收敛一下,莫要真的动气。

不要动气,呵!不值得?还是自觉没有胜算?书生嘲讽的勾了勾嘴角。

“容小侄说的也是有几分道理的,但苗疆终归是我大圣王土,不应该灭自己志气,而长他人威风。”秦霖一番话说得平淡公平的样子,而其中的褒贬之意,在场的几人却都能听的出来。

秦默怀立时真正开怀,不再与书生怄气,连他父亲这边丰伟的人物都赞成了他的话,何须再计较边远小民的鄙陋之言。

半避在齐盖身后的书生狠狠握了握拳,最终没有再开口,撇开视线,不再看秦家父子一眼。

齐盖眼神也暗了暗,眼中怒意一闪而过,最终还是惦记着巫老魔的事,不宜大动干戈而打草惊蛇,便置罢。

但终究失了往日的笑脸,对着秦家父子随手揖了揖,便声称有事要告辞。

秦默怀自不会阻拦,秦霖眼中只闪过继续复杂的思绪,终也没有开口说什么,让两人离去。

齐盖拉着书生一路疾行出了屈府,两人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闲走良久,书生才闷声问道:“很明显吗?”

齐盖一愣,没有反应过来书生问得什么,略一沉思,便笑了,拿手去戳书生的脸颊。

“小书呆,我请你去喝酒,去吗?”

书生抬眼望天,最后回视齐盖,慢慢点头,“喝!”

两人寻了一家酒馆,要了一个厢房,只命伙计好酒好菜的上,菜为上,酒先来,两人空着肚子就牛饮起来。

“很明显吗?”书生一碗酒灌下去,摸了摸嘴,又一次问道。

齐盖笑而不答,又给他斟满酒。

书生苦涩的牵牵嘴角,又一次一饮而尽,三碗下去后,书生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问道:“我问你,我的表现很明显吗?”

齐盖这才慢悠悠的啜了口酒液,说道:“你是说你看秦默怀的欣羡眼神?还是指你看秦霖的复杂愁绪?”

书生一窒,良久,才闷声说道:“这么明显?”

“小书呆,他是你爹呀?”齐盖一仰头,饮尽碗中酒。

低头盯着自己的碗,愣愣的出神,像是没听到齐盖的问题,许久,久到齐盖都准备再问一次的时候,书生蓦然开口:

“恩,算是‘爹’吧!”

“我打记事起,都只有娘没有爹的。可我娘也自我记事起就一再叮嘱我,我是有爹的。只是这个爹,我不能认。”

“为什么?”齐盖伸手将书生的脑袋抬了起来,逼着他直视自己。

书生难堪的眨眨眼,想将眼中的水汽给逼回去。

“因为是他抛弃我们母子的。那个人早年为权势,娶了先皇的长公主。后又为了圆满自己的爱情,先皇去世,新皇登基时,娶了新皇的同母妹妹做平妻。自此一生,他的身边都没有我娘和我的地位的。他要什么子嗣,都有女人愿意为他生,但我和我娘都不是他想要的……”

“我娘生性刚强,君若无情她便休!是以,她虽将事情全部告知于我,却并不是给我选择,而是强令我远离那个人,不准科考也是如此,不科考,也便终生不入庙堂!与那人,是生死不得相认的!” 越说,书生的眼神越暗淡,往日神彩皆不复存在。

齐盖眼神黯了黯,心头漫过一烦躁,这样的小书呆,绝不是他喜欢看到的。

鬼使神差的,他就凑了上去,朝着那一张苍白无色的脸上,唯一的一点红润掠去。

“你……”书生看着突然朝自己面前袭来的面孔,一时愣住,这一愣神,就觉得一样温暖湿润的物事贴在了自己的嘴上。

本能的,他就吮了吮,等他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时,口舌已被撬开,狂肆的劫掠随之而至。

“唔……”书生伸手去推,却如蚍蜉撼大树,无丝毫动摇,反引得更凶猛的袭击。

“呼吸啊,小书呆!”齐盖在察觉书生即将憋死之际,适时的松了口,两人直面相对,个间距离不过一个手指的宽度。

书生深深几吸之后,才恍若明白什么,红云一下从脸颊漫到耳根,伸手就要发力去推齐盖,却被齐盖捉了手腕。

“小书呆,我早说过,我要对你负责的!”齐盖调笑的对着他的面上吹气,惹得书生更是急怒交加,却丝毫动之不得。

直至此时,他才明了,往日里他与齐盖的争斗即使得了上风,也是他所谦让的,否则以他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样,怎么也不可能对他颐指气使。

“你……你厚颜无耻至极!”书生终是明白自己于武力上是动不了他丝毫,于是也便破罐子破摔,索性不动。

“怎么会?小书呆,你莫不是忘了,要是你不愿我负责,你对我负责也是可以的!啊!是了,是了!你曾说过,你愿意负责的!”齐盖看书生停止了挣扎,也便得寸进尺的坐到书生近旁,搂着他的腰际。

“流氓!我何时说过这个话?”书生气极,伸手去拍齐盖不安分的手。

“你不记得不要紧,我记得便好!小书呆,你注意到秦霖今日的不同了吗?”齐盖机敏的转了话题。

书生听着一愣,不明所以的看向他,“什么不同?”

齐盖心中一乐,这小书呆,看来却没有他表现的那么不情愿啊!否则哪里会这么容易就让他转了话题呢?

想到这里,他心神微微驰荡,但面上去不显,“他也许知道了你是他子嗣了。”

“怎么可能?”书生微微拔高了音调,再没心思去管在自己腰际巡回的手是不是他自己的了。

“你仔细想想他今日在厅堂之中以及在园中的表现。”齐盖提醒。

书生蹙眉细想,没一会,便舒展了眉头,可转眼又皱得更深。

齐盖在一旁看着,明白他是想清楚了,便轻声说道:“他初见我们时,只是萍水相逢,态度不冷不热,也并不失礼。但今日在厅堂中他的问题本就怪异,在园子里,他那番话也不适宜一个长辈所说,即便是维护自己的儿子,却不能那般无所顾忌的贬低旁人,甚至语中含有教导之意,除非……”

“除非他早知道这个‘旁人’也是他的儿子之一,既然同为他的儿子,他自然就可以表现喜恶,更甚者,教导一番!”书生嘲讽的说。

齐盖点头,“可我们初见时,他还并无这番行止,说明那时,他还并无那么这段时间里,他是如何得知的?”

书生惊疑的看着齐盖,口中缓缓吐露两个字:“我娘?”

齐盖点头,他们只能做此猜想,书生身世这时间,除了他是猜到的,也只有凌叔、他自己以及他的娘亲知道了。

“他居然有脸去找我娘?”书生神色复杂,心里乱成一团,不知自己此刻到底是何感想。

“他可能就是为了你去的,你应该记得,他早前与我们相遇时,一直追着我们打听一个与秦默怀想象的人。可能,他是知道你的存在的。”齐盖提点书生。

书生静默不言,齐盖却知道他心里作何想。书生毕竟不是他,天生地养,即使后来有了几位师傅,也并没有教养他什么慕儒之情,而他,从小习的就是礼义孝悌,慕儒之情一定是有的。

但他母亲又不似一般闺阁女子,生性太为刚强。自小就教导书生,他父亲只给了他生命,却并不期待他的存在。这两方在书生心中构成了今日的冲突。

齐盖的手缓缓移到书生的肩上,将他搂了入怀。

两人此后也没有在细细探讨什么,只一碗酒一碗酒的往下灌,而至今日,齐盖对书生的另一个认识也产生了——小书呆,居然真的是千杯不醉啊!

一直喝到酒馆打烊,齐盖才被书生搀扶着,摇摇晃晃的往屈府走去。

一路上只听书生不断呵斥的声音。

“手放哪呢?撒开!”

“齐盖,你是不是男人,这么点酒就撂倒了你,给我起来!”

“滚!臭死了!”

“……”

等书生拖着齐盖踉踉跄跄的回到屈府门口时,早等在门前的凌园谈清一把拦住二人,两人脸上神色异常难看,眼神复杂的看着书生齐盖二人,最后双双叹了口气,隐蔽而快速的带着两人回到阿凛养伤的院子。

看着二人肃穆的神色,书生和齐盖心头立刻一震,齐盖的酒意也醒了大半,搭着书生的肩膀,走的已是万分平稳。

而书生却因为心里生了事,一脸严肃的跟着凌园谈清二人,丝毫没有注意到齐盖的不同。

几人一回院子,屈常遵立即命人将院子团团围住,连只苍蝇都不许放进来,至此,书生才知觉事态的严重已到了他所不知道的程度了。

“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书生追着谈清问,对于早已从自己肩膀上直起身子的齐盖毫无所觉。

“巫老魔不是一个人来的,秦家父子好像也参与进去了。”只两句话,立刻轰得书生难分东南西北,还是一旁的齐盖眼疾手快的挽住了他。

“什么意思?他们这是要灭了屈府还是?”齐盖沉声问道。

“不好说,现在整个屈府就是一张网,但到底网得是谁还有待定论!”凌园一边疾走一边将他们今日在府中得到的消息一一陈述了一遍。

原来齐盖和书生才出府半个时辰不到,屈府的暗卫就来报,整个屈府被不明人士暗中包围了起来,现在的屈府就是一张网,任何人都是只进不出。

是以,他们二人刚刚在门口看到二人时,本想驱赶他们离开,但又怕被人得知他们已经察觉有人围府,最后还是作罢,把两人给迎进了这张网中。

之所以说秦家父子有参与,是因为屈常遵已经去试探过了,二人似乎对钱莫就是江湖一恶巫老魔的事有所知觉,但二人态度却很奇怪,不像是要保巫老魔,却也不像是要诛杀他的样子。

第四十三章:算计

书生惶惶然的听着凌园和谈情对当下境况的概述,神色几变,最后勉强归于平静。

他安静的坐在一旁,细细的将周遭的这几人都看了一眼,心里默念,这些人,和,那个“爹”……孰轻孰重,很显然,不是吗?

就在众人都笼罩在愁云之中时,书生缓缓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定的对着众人说道:

“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的,即使有,他也要帮着屈长尊变为“没有”。

“怎么说?”屈长尊显得很惊讶,像是完全能理解书生这股自信从何而来。

而惊讶之余,他又一脸肃然的问道,事关一府生死,不得不重视起来。

书生牵强的扯了扯嘴角,虽然不是十分明白那位“爹”的谋算,但依据现状却也可以猜个大概。

“这些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府中聚集了江湖朝廷各方人马时,才将屈府围了起来。这一切自然不是冲着屈府来的,屈府今日所起的,不过是个‘事发地’的作用。”书生的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敲击着桌面,慢条斯理的说着。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都不由得点头,书生说得确实在理,又接着听书生往下说。

“而围府之人,十有八九是朝廷的人马……”书生撇了撇嘴角,带着几分不屑,“更甚者,幕后的发令人就是那对父子。”

屈长尊凝神敛目,略一思索,点头称是,“应该是朝廷人马,否则依我屈家在此的势力,有人对我府上不利,不可能一点先兆都察觉不到,只是……”

说着,他干涩的砸吧了一下嘴唇,没有再说下去。

书生却意会的看了看一直安安静静坐在屈长尊身边的阿凛。

“箜阙不必担忧,这事虽然会牵涉到阿凛,但相信,以你之力,保住他一个还是不成问题的。”书生眼神微暗,想到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救回了这个阿凛一条命,现在,那个“爹”就又操着大刀来收割人命。

嗤!所谓父子天仇也不过如此了吧?

屈长尊抿了抿嘴,定定的扫了一眼阿凛,像是默许书生的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谈清微微舒了口气,得知屈府不会有大难,心下已安定了几分,只是还有很多疑惑。

“那对父子……”凌园神色异常怪异,眼睛不断在书生和齐盖之间流转。

书生微微颤了颤手腕,避开了凌园的大量,低声说道:“我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看情形,十之八九还是跟那个杀手组织覆灭有关。”

直至此时,一直安静的阿凛,才微微晃动了一下身子,除了他身边的屈长尊,就只有齐盖注意到了。

“阿凛,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说的?”齐盖侧头问道。

阿凛看了看屈长尊,伸出自己的手心,开开合合的握了几握,慢吞吞开口,“巫老魔不是一个人……”

话音未落,众人已齐刷刷扭头看向他。

而他恍若未觉,依旧低垂着眼,用那种很慢的语速说道:“我在与巫老魔争斗时,暗处还有两道气息……是两道与巫老魔相像的气息,也是他们在暗处帮了巫老魔一把!”

除了书生和屈长尊,另外三人听到这里,都不由得变了脸色。

书生看得不明所以。

“怎么了?”

“小书呆,你可知江湖高手与庸才的差别?”不待他回答,齐盖又接着说道:“高手,一个足以制敌上千,而这样的高手,每多增加一个,那其所带来的武力值可不仅仅是一倍!而现在,像巫老魔这样的人,居然有三个,甚至,更多……”

“喝!”书生不由的倒抽冷气,事态似乎越来越脱离众人的预料了。

谈清也在一旁沉重的点头,“而现在最让人难以预料的是,秦家父子是什么意思,亦或者说,朝廷此番举动是什么意思?屈府虽说无碍,但这个前提应该是建立在屈府识趣的份上……”

余下的话,谈清没有说,只一声浓浓的叹息,涵盖了一切。

屈府若是识趣,自然就闭耳塞听,就当不知道朝廷将要在此所做的算计;若是平常,屈长尊一定为了大局忍了,可今日,还不知道阿凛在这出天罗地网的大戏里担了个什么角色,让屈长尊不顾阿凛死活,基本是不可能。

“我去杀了他们!”就在众人蹙眉烦忧时,一直乖觉万分的阿凛猛然站了起来。

屈长尊骇然的看了他一眼,立刻伸手抱住了他的腰,“你做什么,快坐下,不许闹!”

阿凛看着屈长尊透着薄怒的脸庞,委屈的瘪了瘪嘴,最终还是听话的坐了下来。

“你不杀他们,他们是要杀你的。”阿凛嘟嚷着,手心搭在屈长尊的肩膀上。

屈长尊嘴唇抿的死紧,脸上的怒气不见消散,反而一点点的凝聚起来,颇有山雨欲来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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