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说的你又不肯与我说,其他的,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怔怔的看着冰块融掉,抿了一口酒才慢慢说道。
“难道除了那种感情,我们没有其他可以聊的吗?”一向不苟言笑的何家大少竟也叹了口气,带着种说不清带不明的表情。
严黎没再接话,他只觉得可笑。
他一直以为何寄安有多么眼高于顶,最终,能呆在他身边的,却是陶澍那种货色。他只是想不明白,凭他严黎,竟会争不过一个卖笑讨生活的戏子!
他一时间再也不想理会这份困扰了他十几年的感情,离开何家大宅,驱车径直到了金爵。
这车,正是何家二少坚持送给他的。
门口迎宾泊车的,依旧是那个跟了何寄祥许久的小弟。今天严黎没有那样好的心情,一向会看眼色的马仔也很识趣,接了车钥匙就领他进门。
金爵夜总会夜夜笙歌,今天是周末,更是人满为患。严黎本想坐在吧台独自喝闷酒,却被鼎沸的人声和嘈杂刺耳电子音闹得脑内刺痛,后来便索性开了个小包,一个人点了一大堆酒,随着心意慢慢啜饮。
喝了两瓶,他觉得腹内胀痛便起身去洗手间,却在门口一头撞上一人。
“严先生?”那人声音清洌,十分悦耳。
严黎本就走得跌跌撞撞,撞到人头也不抬,一把按在那人肩上,就想把人推开。那人却站得极稳,反而伸手扶住了他的腰,低头在严黎耳边关切问道:“严先生,你喝多了?”
没料到竟有人敢在这里拦住他的路,严黎气了半晚上,此时就按捺不住,忿忿抬头,却望进一双熟悉至极的眼内。
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瞳仁如同深潭,望不见底。
邹哲跟友人到金爵解闷,却料不到上个厕所就碰上最近在公司风头正劲的严黎。他虽然不是个喜欢逢迎拍马的人,却不会不识时务,看着严黎像是喝多了,便好心问了一声。岂料严黎平日里笑面迎人,十分亲切,这时竟像久混江湖的,酒精上头之后一双平日里微微弯着的眼睛满布血丝,脸上表情不怒自威,唇线紧绷,煞气外露。
他还只有十九岁,见识不算多广,进入娱乐圈后很得卫红菲重视,平日在公司除了偶尔迟到,却也循规蹈矩,连架都没打过几场。这时乍见严黎杀气腾腾,就登时呆在那里。
“原来是你。”
他本以为严黎一定是在生气,却没想到这位严先生的杀意只是昙花一现,认出自己之后转怒为喜,脸上又显出一副冰雪消融般的笑意来。
“刚才吓着你了,我很抱歉。”严黎又笑着道歉,一双眼睛紧盯着邹哲不放。
“没事……”邹哲见他脸上犹带红晕,不知怎么自己也脸红起来,只能木讷的吐出两个字来。
说完这两个字,邹哲又有些懊恼,就微微皱起一双剑眉,嘴唇却向两边勾起,露出一个好看的笑来。
“我今天心情不大好,自己在喝闷酒,你是跟朋友一起?”严黎见他这样一笑,心中一把邪火烧得更旺。
“我们就要走了……”邹哲为难的点点头,忽然下了决心一样又接着说道,“你不介意的话,我陪你一起,有不开心的,说出来会好些。”
“那你先去我的包房,我去趟洗手间。”严黎就等着他这话,这时如愿,就笑得更加恣意。
“我在外面等你。”邹哲急急的跟着说,脸上是不加遮掩的担忧。
“不用,这点路我还能走。”严黎又笑笑,拍拍他还搁在自己腰上的手。
他招来一个服务生,让他带邹哲去自己的包房。
邹哲赶紧放开手,看着眼前的男人慢慢走进洗手间,就掏出手机给一起来的朋友打电话,脸上红晕尚且未退。跟着服务生进了包房之后,就在沙发上端坐着等待严黎回来。
严黎这次洗手间却去的有点久,期间又有两名服务生端了一瓶香槟和一个果盘进来,加上包房内本来就有的,满满的摆了一桌子。
之后又等了几分钟,严黎才慢慢地走了回来。
邹哲一个人呆坐,越想越觉得有些唐突不安,就点了几首歌,有一句没一句的唱。严黎进了包房,他就赶紧停了,对方却示意他继续,便只能硬着头皮唱下去。
严黎歪在沙发上听邹哲唱一首老歌,缓慢忧伤的曲调,颇衬他现在的心情。他就闭了眼睛,细细品味身边青年与正主有几分相似的嗓音。
邹哲唱完一曲,见身边的男人还闭着眼睛,就试探的开口问道:“严先生,你还好吧?”
他平时其实很放得开,只是刚才让严黎一吓,到现在仍有惧意,就显得拘谨起来。进了公司这么久,他也知道环亚背景并不干净,这家金爵也鼎鼎有名,再看严黎在这里的做派,就知道这人并不像表面上看来斯文有礼。
“你唱的很好。”严黎张开眼睛,对着邹哲微微一笑,开口赞扬,“红姐有没有让你发唱片?”
“倒是提过,但是红姐现在的意思是让我多磨练演技。”邹哲见严黎面色平缓,也放下心来,说话就又生动起来。
他一向爱笑,心态一松,漂亮面孔上就又满是迷人笑意,让严黎几乎移不开眼睛,心思都迷离起来。
“马上金梧桐电影节开幕,听说你也入围?”严黎不声不响的开了香槟,先倒了一杯递给邹哲。
邹哲全无防备,听他说起自己今年上映的新电影,就兴奋起来,开始侃侃而谈。不知不觉间,他喝了两杯新送进来的香槟,却没发现严黎一滴也未碰。
眼前渐渐迷蒙,邹哲还以为是酒精作祟,但是身体却越来越热,眼前的男人面目也模糊起来。虽然有些不大清醒,他却清楚的知道,跟自己一起喝酒的,是公司新来的严先生。
严黎看他进了状态,就先伸手在邹哲脸上轻拍两下。青年不但不避,还反手捉住了他的手,眼神火热,身体也跃跃欲试。严黎抓起一边的酒瓶,将剩下的香槟吞了几口,欺身而上,把邹哲重重压倒在柔软的沙发之上。
8.
严黎一手按着邹哲肩膀,另一手掰高他的下巴,细细打量这个跟何寄安长得有五成相像的青年。他们两人的长相,都是过分的俊美,脸庞端丽,却又不带丝毫女气,令人看过一眼就难忘记。
将自己的身体完全覆盖上去,严黎慢慢地吻住邹哲的双唇,先慢慢的沿着优美的唇线描绘一圈,才缓慢而坚定的撬开他的牙关。
邹哲虽然意识有些不清,但仍旧知道自己被人吻了,吻他的人,就是严黎。他先象征性的抗拒了几秒,之后却抵不过身体内部一阵强过一阵的骚动,主动伸手搂住了身上人的腰身。
严黎乍一看有些清瘦,肌肉线条却极漂亮,手感更是上佳。邹哲从没跟人这样亲密接触过,唇舌被严黎含住色※情的挑逗,当下几乎难以自已,全凭本能去撕扯这人的衣物。
身下的沙发相当宽大,两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大男人紧紧相拥,竟也不觉得局促。
吻够了,严黎这才轻轻顺着邹哲的下颌一路舔吻下来,本来扶着他肩膀的手也撕开青年身上的T恤,抚摸着衣物下高热的身体。
邹哲被亲得双唇泛肿,情绪也高昂起来,耐不住对方的慢条斯理,就双手掐住严黎窄腰,猛一使劲竟将他给牢牢压在了身下。
他全凭一股蛮力,兴致上来哪管身下压着的人身份如何,只觉得全身骚动不安,整个人就像在沙漠中行走一样热得不行,只有怀里的严黎才能解暑。不满的将严黎落在自己脖子上的头拉回来,邹哲重重反吻回去,力道之大几乎吮破了柔嫩的唇瓣。
口腔被无情的攻占,对方灵活湿热的舌带着无与伦比的热情,这感觉让严黎恍惚。刚才喝的几口加了料的香槟竟也在此时发作,让他难以抵御青年的情动。
邹哲就像找不到出路的小兽,只顾着在严黎身上胡乱试探,却挑起对方更加狂热的情潮。他硬生生将一条腿挤到严黎双腿之间,两人互相摩擦,不住喘息。
手中的皮肤手感光滑,温度奇高,邹哲就像给自己纾解一样在严黎身体上摸索,无师自通的解开对方皮带,一把罩上那个已经硬起来的器官。
“唔……”严黎轻轻呻吟一声,试图反压回去,被却身上人的体重和不够宽敞的空间限制了发挥。
邹哲把玩了那器官一会儿,自身情欲却愈加勃发,便把严黎的手拉到自己那处。严黎口舌被含住,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全身欲望高涨,干脆不再试图争得上位,一手捏着邹哲下巴更深的亲吻,一手拉下青年的裤子,让两根硬挺的肉※棒在微凉的空气中互相慰藉。
即将高潮之时,他看着邹哲酷似何寄安的脸,还有那脸上自己从未见过的陌生潮红,再也按捺不住,重重一口咬上青年修长的脖颈,留下一个布满血丝的崭新伤口。
发泄出一次,严黎的身体有些发软,体内情欲也暂时得到舒缓,就静静仰面躺在沙发上,任凭邹哲在自己身上轻轻喘息。
邹哲压在他身上,过了好一会儿神智才渐渐清楚,等看清楚身下人的面孔,那漂亮面孔上除了羞涩就又多出一股惊吓的神情。
“严先生,我喝多了……”
他还当是自己酒后纵情,急忙道歉,一边双臂用力想撑起身体,不料手还掐在严黎腰上,一滑之下,本来撑到了半空的身体又重重落下,嘴唇也不偏不倚正好印在严黎脸上。
邹哲这下更为窘迫,满面通红,不知说什么才好。
严黎微微眯起双眼,喘平了气息,就发现身上青年害羞时竟别具美感,忍不住捏住他的下巴,又深深吻住。邹哲身体极为敏感,被他吻得喘息不定,下※体竟又慢慢滚烫起来。
“下去。”严黎却不理会,自己亲了个尽兴,就拍拍他弹性极佳的臀部,说道。
“对不起……”
邹哲没想太多,听话的移开身体,一双眼睛却不由自主的还盯着严黎,直到对方已经站起身来整理衣服也没移开。
严黎回头,就看到邹哲一双眼睛灿若晨星,脸上尽是未退的嫣红,双唇微张,怔怔的看着自己,不由一笑。
“我先走了,你想多坐会儿的话,记在我账上。”他笑着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邹哲仿佛没有听到,看着他转身拉开包房大门,才收回目光。过了几分钟,像是又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本来红潮已经退掉的俊脸上又如烧着一般红透了,又觉得脖子上有些刺痛,伸手一摸,却是那人留下的咬痕。独自一人坐着不知多久,他才起身离开。
第二天,邹哲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就赶到公司,先到演艺部见了卫红菲,之后就着魔一样晃到公关部。他之前从没来过,自然不知道公关部的人不需要坐班,此时只有几个行政在那聊天打杂。一边敷衍年轻行政小姐爱慕的眼光,一边仔细搜寻一番,却没见到自己想见的人,邹哲只能失望的去赶通告。
严黎这时正在小横台,让何二少派了几个地面儿熟的马仔,一起去踩红堂的盘子。他今天特意打扮的富贵逼人,让马仔扮作保镖,进了红堂的点子,开口就要几个小有名气的女星。
他久未回国,红堂除了分堂主以上的干部,能一眼认出他的实在不多。因此应召站的几个马夫都当来了凯子,连严黎点环亚旗下的几名女星都拍着胸脯满口答应,说绝无问题。
而据严黎所知,那几个女明星,公司是暂时不许出来的。
拉皮条跟做别的生意一样,讲究供求关系合理。物以稀为贵,对几个大活人做起饥渴营销来,效果一样立竿见影。让一批女星有价无市,她们的身价只会长得更猛,将来收益也就越多。
又因为近一两年来,H城上面管得紧,底下这些盘口时不时就遭警察临检,公司本意也想将这一块干脆分出去,就管手下艺人较严。张丽做酒店老板娘出身,赚的就是这个钱,艺人不让出来卖,她的抽成自然就少,因此私下没少抱怨。更有很多眼皮子浅的男男女女,只图一时之利,暗中搭上张丽,干脆转到别家去卖。几乎在小横台 独大的红堂,就是最佳选择了。
何寄安早就有所耳闻,只是不好亲自动手,因此严黎回来之后,就先把他扔到公关部加以整肃。
按严黎的意思,环亚既然发展到现在的规模,底下的模特经纪公司和网站都可以走向正轨,那些卖春钱,还是不必再经手为妙。
于是今天踩点之后,就定了两个红堂手下星光影业的女艺人,说要玩个双飞。应召站的马夫当然说好,双方约好的时间,就在当晚。
隔日苹果论坛上就出现一个圈内淫媒爆料贴,打的名号是女明星饭局门第二波,立即引起轰动,当天下午的H城最大一家晚报就全文转载,还有露点配图。图片上的两名女星,正是被严黎定下那两个。
横昆向来睚眦必报,上次死了强彪已经是怀恨在心,这次被人打上门来,怎么能吞下这口气?
淫媒爆料门热炒了几天,热度刚刚稍微平息,小横台就又出了大新闻。环亚传媒旗下一名女艺人被鸡头发至某酒店送外卖,被警方当场抓获,现场更发现数种禁药,该艺人已被拘留等待进一步调查。
与此同时,环亚传媒现任公关部经理张丽,失踪。
环亚发出通稿,详述该涉案女艺人种种违规事项,最终强调此人已被公司解约,对她涉案之事,深表抱歉。
严黎坐在何寄安对面,把这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简单讲了一遍,就等对方指示。
何寄安依旧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波澜,淡淡问了句:“张丽现在人呢?”
“梳子铺。”严黎答道。
梳子铺是紧挨着大小横台,是H城著名的三不管地带,各种帮派混斗,城中的运尸车日日都能从那里拉回新鲜尸体。而何家,正是从梳子铺开始发迹。何老太爷的凶蛮霸道,阴狠歹毒,也是以梳子铺为源头,传遍整个H城。
直到今天,何家的刑堂都设在梳子铺。而去了梳子铺的人,几乎绝无生还可能。红堂现如今在梳子铺这么多帮派中称霸,却也不敢把主意打到何家头上。
“你把人放在那,爷爷说的果然没错,胆大心细。”何寄安冷冰冰的表情总算松懈了几分,看着严黎的双眼也就带上了一些笑意。
“过奖。”严黎也一笑,大方的接受了对方的夸奖。
“你全权负责,以后不是大事,就不用跟我说了。”何寄安收敛一下情绪,又说,“我这里,也尽量少来。”
严黎只耸了耸肩,当然知道何寄安所说的意思。
他借工作之名频频骚扰执行董事,现在何大少终于忍无可忍了。
那晚之后,他的心情已经平复许多,再在公司看到陶澍紧巴何寄安不放,也能平心静气的视而不见,纵然心里仍想着以后要好好给他点颜色看。
想起那晚,严黎心里一动,忽然开口问道:“卫红菲说邹哲你是点过名的?”
何寄安抬头看他一眼,仍旧冷淡,淡淡“嗯”了一声。
严黎就笑了出来,俯身凑近他问:“我现在想捧一个人,行不行?”
“你随意。”何寄安这次没再看他,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严黎就心情大悦,连失恋之苦,似乎都没那样严重了。
从三十一层下来,他照例去公关部巡视一圈,现在张丽不在,大小事务都要问过他才能进行。严黎却不是很耐烦一一回复那些日常琐碎事情,全部交给徐媛打理。这次回了公关部,徐媛也在,跟着他作简要汇报。严黎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懒得开口说话。
正懒懒听着,忽然外面行政小姐喜滋滋的说了声:“哲少,你又来啦?”
然后就是邹哲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来:“是啊。”
邹哲这段日子鬼迷心窍一样,只要人在公司,就要往公关部跑。次数多了,整间公司开始流言飞起,都传说他看上公关部的哪个美人儿,却都猜不出那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