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熊不欢 下——开着的抽屉

作者:开着的抽屉  录入:02-26

“你闭嘴!那天晚上的事不许再提一个字!”我冲他吼道,“你走!快走!咱们就当从来没认识过,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就这样,快走!”

“我会走的,但是我还是要把话说完!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何剑目光坚定地看着我说,“就算你打死我我还是要说,这事是我对不住你,我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挽回……我已经打算好了,我这是最后见你一面,然后我就会离开这个城市,找个没人的地方孤独地活着,就把这当作是对自己的惩罚,也当作是对你的赎罪!”

我头脑还是很混乱,他说的什么我其实没完全听进去。

“好了,这事只会越说越不清楚,我也不想再多解释或者道歉什么的……我只是希望我这样做多少能让你好受点,或许只要我不再出现在这里,那么有一天你也许会忘记这件事,忘记我曾经带给你的伤害……就这样了,兄弟,其实比这更让我受折磨的是我伤害了我最喜欢的人,这样的错误将会让我终身受到良心和感情上的谴责,一辈子活在内疚之中……我没抱希望你会原谅我,我只是希望你早些忘掉这事,好好地生活!”何剑说完,摇了摇头,然后慢慢地走了出去。

我躺到了床上,明明在医院没休息好很累,可是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已经尽量不去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了,可是那天晚上的种种还是不受控制地往我脑海里钻,何剑刚刚的神情和话语又不断地在我面前重复着。

说实在的,我其实不恨他,但是我内心里还是有那么股莫名其妙的怒火在四处流窜,我恨的是我自己,恨的是那天晚上欺骗了我的酒后的幻觉!甚至我有些怨恨地想到了欧阳,如果不是他弄得我那么失常,能有这些荒唐的事情发生么?继而我又开始恨上老天,如果不是他让我天生就是个同志,那么我能喜欢上欧阳么……恨来恨去,我其实都不知道自己在恨些什么了?

第二天,还是赶紧到公司上班,这段时间是最忙的时候,所以也不敢大意。由于晚上没睡好,所以精神一直不是很好,边打着呵欠边去拿办公桌上的材料,不过拿起来一看,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而且需要处理的基本没有,以往桌上看到就头疼的方案计划等等,今天却根本没送过来。

我打了李助理的电话问他,他说张总把大部分应该我来处理的东西都转到他那边去了,叫我回家再休息一天,明天再来开会。反正我现在心情也不佳,也没多少心思处理这些,所以也就收拾了下东西离开了办公室。

把车开到市中心找了个地方停好,然后就开始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回家去反正只能睡觉,这几天睡得我骨头都快散了,以往老杨他们在时候还可以去找找他们,现在却连找的人都没有一个。

逛到一家大型的手机店时候,我晃了进去,反正早晚都要再买一个的,不如顺便进去看看。顺着柜台走了一圈,最终也没找到满意的,一转头,却看到前边人家送的那款手机正摆在一个玻璃罩子里,下面的小托盘还在慢慢地旋转着,全方位地把它炫目的外观进行展示。

虽说那款手机我拿到手还不到一天就被我给泡进水里了,可是看来看去还真只有这款最符合我的喜好。我咬咬牙就冲着柜台走了过去,然后仔细地看了起来。

柜台小姐立刻热情地跟我推荐了起来:“先生,你眼光不错,这是我们这的最新款,您要是喜欢的话不妨预定一台?”

“哦,我先随便看看……”我回答她,因为我忽然瞥见了下边的价格标签,不就是个打电话接电话的工具么,竟然差不多要五千,也太不划算了啊!

见我有些犹豫,那小姐立刻展开攻势:“这款机子是我们这的最新款,特别好卖,而且上市之前就已经被预定一空,全城又只有我们独家代理,现在正准备再进一批过来,如果您喜欢的话现在交定金,最多一个星期就可以拿到……”

想想用这样的东西太过奢侈,而且就那么奢侈的东西也被我泡水里去了,看来我还真不太适合用这些高档东西,正准备离开,忽然心念一动,马上问那小姐:“刚刚你是说这个只有你们这卖是吧?”

“是啊!”那小姐点点头说,“前边预定的那批已经卖光了。”

069.

“那预定名单你这有的吧?我想看看……”我说。

“这个……”那小姐犹豫了一下说,“不太好吧,这不等于泄露顾客资料?”

“其实是这样的,我朋友跟我说他也买了这么一台,但是我还没见过他带着,我现在也想买一台,但是不想和他一个颜色……你知道,万一朋友聚会时候拿出来撞机了,这不是有点尴尬么?”我随口撒了个谎说。

“这样啊?”那小姐犹豫了一下,不过为了增加我的购买信心,她还是点了点头说,“那我帮你查查看,你朋友叫什么?”

“何剑!”我说,据我那天的判断,估计有白分之八十的可能是何剑。

那小姐在边上的电脑上点了几下,然后对我说:“对不起,没这个人的名字!”

啊?我一听就愣住了,“不可能啊,你再看看?”

那小姐摇了摇头说:“预定的人总共就二十个,里边没有姓何的啊?”

“哦,这样啊?那麻烦你了!”我说着就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折回身去。

“麻烦你再替我查下有没有个叫张猛的?”我不太好意思地对她说。

那小姐皱着眉头转过身去,不再理我了,估计她已经看出我根本没要预定的意思。“买手机还是查户口呢,毛病!”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算了,反正手机都已经报废了,就算知道是谁送的我也没办法还回去了,而且万一问起来,我又怎么好意思去跟他说手机刚用就被我泡水里边了!不过我倒稍微安心了一点,幸好不是何剑送的,要不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人情还他呢!

依然买了个四喇叭的山寨机,而且声音似乎比前一个还高亢,一打开差不多半个商场都能听到,关键是才花了不到八百,真正的实惠又实用啊!

买完手机又接着去补卡,补完了卡又没事可做了,拎着个袋子晃回停车的地方准备回家。

忽然看到张猛正在我车前边转悠,似乎还低头确认了一下我的车牌号码。

“张总,你在这干嘛?”我站在不远处问他。

“哦,还真是你的车啊……我到这附近办点事,刚好看到你的车在这里……”他抬头看着我说。

“哦,我到这买点东西,准备回去了,你去忙吧,再见啊!”我边跟他说边走到车子旁边准备开车门。

“恩……都中午了,你吃饭没有?”张猛忽然开口问我。

“没有,回去路上随便吃点。”我回答。

“我也还没吃呢,这里有家餐厅不错,不如一块吃吧……一个人吃饭也怪没意思的。”他抬头看着远处的楼顶说,“你现在没什么事吧?一起吃饭,我请客……”

“正好,我也饿了,走吧!”我毫不客气地对他说,“餐厅在哪呢?”

他带着我走进商场,上了电梯,直接就到了顶楼,电梯一开,我就看到里边一个装潢十分漂亮的旋转餐厅。

“吃西餐?”我问张猛。

“是啊,这里东西不错,试试吧?”张猛已经走出了电梯。

“我不吃西餐,舞刀弄叉的特别不习惯,而且东西就那么一点,根本吃不饱!”我在他身后说。

“这样啊!”张猛忽然又退回电梯里,“那你知道这附近还有什么好吃的地方没有?”

这还是我认识的张猛么?怎么连反对的话也没一句呢?以往跟他吃饭基本都是他决定在哪就哪,而且口气是一贯的命令式的,根本没反对的余地。

刚刚我说那句话的时候实际上已经等着他的鄙视我没品位,挑三拣四,毛病多等等话了,可是他却完全没说这些,反过来问我去什么地方吃。我顿时有些奇怪了,今天太阳打西边出的吧?

最终他被我带到一条小巷子里,进了一家老阁楼饭馆,这是本地的老字号,虽然在巷子深处,可是来吃饭的人特别多,我们好容易找到边上一张小桌子,我抽出桌上的纸巾擦了下凳子,这才招呼他坐下:“你先坐着,我上那边点菜去!”

“什么?”张猛大声地问我,人多声音太吵,他没听到我说的,我几乎是吼着又重复了下刚才的话,他这才坐了下来。

这顿饭基本上是在吼着说话中吃完的,当中还有一桌人开始划拳,我边吃边观察张猛脸色,这可跟他以往去的餐厅完全不同,生怕他皱眉头或者生气不吃了,还好一切正常,他神态自然地吃着菜,不时还点点头表示味道尚可。

吃完饭出来,张猛忽然朝我吼道:“你等下还去哪?”

我一愣,莫非还是发火了?

“对不起,刚刚在里边吼习惯了,一下子还没改过来!”张猛恢复了正常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地跟我说。

“我没事做,回家睡觉去!”我回答他。

“你很困么?”张猛问我。

我摇了摇头说:“不是,只是我那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睡觉!”

“要不……”张猛犹豫了一下说,“你陪我去个地方成么?”

“行啊……你下午不上班了?”我有些奇怪地问他。

“我刚才已经把事情办好了,也不想回公司,干脆趁机偷下懒好了!”张猛冲我笑了笑说。

哇!我可很少见他这么温和地跟谁笑呢,一时还有点不太习惯,不过还是跟着他走到了停车场。

他让我把车就停那,然后上了他的BMW,一路开着出了城,我有些奇怪地问他:“这究竟要去哪啊?”

张猛回答说:“到了你就知道了,大概还要两小时左右,你先睡会吧,到了我叫你。”

没事跑那么远干嘛啊?我虽然觉得奇怪,可是也没多问,他是总经理,爱上哪上哪。

我还真在车上睡了一觉,等他停下车以后我就醒了,看到我们早就已经不在高速路上了,车子正停在一条年久失修的老路边上,半天路上都没一辆车经过,四周安静得不得了!

下了车,张猛指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山路对我说:“这里上去再走个吧钟头就可以到山里了,欧阳的养鸡场就在那里……你去找他去吧!”

猛然听他提到欧阳的名字,我顿时傻眼了,随即又心乱如麻,最后却变成了悲从中来。

看我脸上表情隐晴不定,张猛颇为得意地一笑说:“找这地方我可花了好大的功夫,问了好多人才打听到的……明天刚好就是欧阳的生日,你上去了以后他肯定会被吓一跳,哈哈,也算个意外的惊喜给他!”

“惊喜个屁!”我忽然冲他吼道,“张猛你究竟是想帮我呢还是想害死我?带我来这也不说一声,你什么意思啊你?”

070.

“我……”张猛看我的样子愣住了,“我以为这对你也是个惊喜呢?你不想见到欧阳么?”

“不想,我不想见他!”我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你把我带这来干什么啊?我现在这样子还能见他么?他现在那样又能见我么?张猛你个白痴,什么都不清楚你就把我往这带……你安的什么心啊?”

“什么这样那样的?你们究竟出什么事了?”张猛这才听出些端倪,急着问我道。

“就出什么事也和你没关系……我,我走,我要离开这里!”我有些慌张地转身就朝大路上走去,怒气冲冲地顺着路往前走去。

“王海龙你给我站住!”张猛在我身后叫了一声,我没理他,依然自顾自地大步走着,我真不能留在这里,我很害怕万一那条路上出现欧阳的身影,那么我连个躲藏的地缝都找不到!

“王海龙,你先上车……我带你回去,你这是去哪?回家的路在这边!”张猛在我的身后着急地叫着,可我却停不下脚步来,而且速度还越来越快,干脆直接放开了脚步,在空荡荡的大路上跑了起来,如果奔跑真的可以逃开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那么就让我一直跑下去好了!

才短短的一段时间,我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我,欧阳也不再是原来的欧阳,我们都变了,变得离彼此越来越远了,唯一不变的是那份一直纠缠在心中的情感和思念,就像一根橡皮筋,离得越远反而扯得越紧,紧到时时心痛,不能呼吸,我已经快要受不了了!

跑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脚步已经开始踉跄,呼吸也变得极不顺畅,可我还是停不下来,忽然脚下绊到了路上一块石头,整个人前扑摔倒在地上,我终于停了下来,趴在地上不住地喘气。

一直开车跟在我后边的张猛把车停到了我旁边,然后下车,蹲在我前边看着我,问我:“现在好点没?上车,我带你回去……”

我使劲撑地想要站起来,可全身没一点劲,张猛叹了口气,然后抓住我的胳膊,硬是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何苦呢?你不想见就不见,算我多事……可你不必这样折磨自己啊?”他在我身边说了一句。“走吧,我们回去吧!”

我摇了摇头说:“晚了,回不去了……我再也回不到欧阳身边了!”

上了车,然后往回开,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回到城里时候已经晚上了,终于又看到了满城炫目的灯光夜景,又听到了耳边嘈杂的马达声,汽笛声和人声……这些都再提醒着我回到现实中来,然后渐渐绝望——果然没法去逃开一切!

张猛把我送到楼下,我这才想起我车还停在停车场呢,所以又再折回城里取车,等我开着车回家时候,我发现张猛还再开车跟着我,我把车停到院子里后,站在车旁边等他。

“你东西还在我车里呢……”张猛说着从车窗里把我装手机的袋子递了出来。

我伸手接了过来,有些无奈地对他说:“刚刚在停车场你就该拿给我……是担心我开车出问题才跟来的吧?”

“我刚刚没想起来……”张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眼睛一直往边上看。

“张猛你要真会说谎就好了……”我摇了摇头说,“来都来了,上来坐会吧,我一个人挺无聊的!”

到了我屋子里坐下,给他倒了杯水后,我转身到房间里拿出了样东西递给他:“前边早就想还你了,可是怕你还惦记着欧阳所以一直留着……这是上次你扔在我们家门口,欧阳以为是我的东西替我捡进来的……现在还给你吧,反正也无所谓了……”

这正是上次那他准备送给欧阳的那对领扣,他有些意外地打开盒子看了看,然后无奈地笑了一下,“那时候,我还就爱干这些无聊的蠢事!”

“如果是送给我,你会送哪两个字?”我忽然问他,“我名字中好象没有能拆开的字吧,呵呵?”

张猛有些吃惊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低头转了转手中的盒子,隔了半天才回答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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