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快成为男人公敌啦!”DJ大声对身旁的骆禾羽说道,“听说才十几岁!是把岁数报低了吗?还是整容啊?一点也不像小孩子!”
骆禾羽不客气地朝友人后脑勺拍,大声回道:“是二十岁!天生天养的帅!”
话虽这么说,但骆禾羽不得不承认炎育陵的思想确实还是个孩子,尽管该装的时候他还是装得很像个独立有个性的成熟男人。说起来,炎育陵过不久就二十一了,做父亲的是不是要给儿子成年礼物呢?
“喂!有他的歌吗?”骆禾羽用手肘轻撞DJ。
“有啊!刚拿到!”
骆禾羽稍微活动了下手指,用身体把友人挤到一旁。
一直看炎育陵在舞池被吃豆腐,骆禾羽想还是把他送回属于他的地方吧!
正在播放的舞曲接近了尾声,骆禾羽熟练地接到另一首歌,混音不能突兀的换曲,那会破坏了气氛,直换了两首曲子,骆禾羽才在最适当的时机插入炎育陵的主打歌。
那熟悉的旋律一响起,骆禾羽看见舞池中的炎育陵立即抬头看向自己,他便比了个手势要炎育陵上来。
炎育陵这时已经玩疯了,什么也没考虑,干脆地从人群中出来,利落地跳上DJ台,麦克风便送到了手上。
“This is ZERO in the house. ” 炎育陵高举握着拳的左臂,“Lets get high.”
掌声、尖叫、欢呼,理所当然地充斥了整个舞厅。
炎育陵的现场演唱和带动实力已是毋庸置疑,瞬息间,全场的注意力都到了他身上,包括不在舞池的人。
“年轻人真是可怕。”闲闲无事的DJ有感而发。
“不是年轻就行。”骆禾羽纠正,“他是天才。”
不。骆禾羽才说完就自己在心里急着否定。育陵的才华都是后天养成的,绝对不是天生的。
天才……一般都没有好下场啊。
舞厅的某个角落,几名兼职服务生正在打卡交班,一个正准备下班的短发女生扁着嘴不甘心地道:“早知道我就值夜班,好想留下来哦……”
在舞厅打工的一般职员下了班不能随意逗留,除非以客人的身份留下,但兼职员工不可能负担得起这家高级舞厅的低消。
“又有哪个偶像明星来了呢?”与短发女生交班的马尾女孩随口问,虽然并没有兴趣知道,只是姑且与这位喜欢追捧偶像的同事说说话。
“是炎育陵啊!超帅的!他在舞台上唱歌哦!”短发女生兴奋地说道。
马尾女孩一听即发愣,垂下头嘴里念念有词,“是育陵啊……”
“诶,待会儿有机会的话你帮我跟他要签名好不好?我很想在外面等,可是你知道的,我必须赶回家照顾弟妹……”短发女生拉着马尾女孩的手臂摇晃,苦着脸哀求,这不是第一次请马尾女孩帮忙,所以她有信心自己的请求会再次被答应,不过恳求的样子还是必须做一做。
“这……不太好吧……我必须工作……”马尾女孩脸色为难。
“哎哟……拜托你啦!反正都不是第一次了,你不会有事的,反正经理在追求你嘛!而且你那么可爱,讨签名总是无往不利,不像我一幅恐龙样,难道你连这种小忙也不肯帮吗?不然我就请你吃饭啦……”
“好啦好啦,我尽量。”马尾女孩不想继续被耽误工作时间,只好先答应,可她其实打定了主意这次一定不会帮。并不是不想帮忙,只是……这次的对象不恰当。
“耶!幸恬最好了!”短发女立即给马尾女孩一个拥抱,之后才恋恋不舍地从后门出口离开。
“唉……”何幸恬轻轻叹了口气,披上服务生的制服外套,走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一路上忍着不看向舞台,但是没办法强迫自己不去听舞台上的人的声音。
何幸恬此时在台湾半工半读,由于生活忙碌,她是直到最近几个星期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初恋男友成了偶像明星。
与炎育陵中学时期的纯纯爱恋,现在回想起来仍会觉得甜蜜,但是还不至于刻骨铭心,或许是因为相处的时候都过得很平凡吧,甚至连电影都不曾一起看过,每一次约会都是在图书馆念书。
然而,自己的妹妹被勒索那件事何幸恬便不忍回忆。妹妹何幸俞在那之后就变得孤僻内向,与之前的性格简直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虽然还是很平常地上着高中,但经常从恶梦中惊醒,何幸恬为此而心痛不已。
也因为这件事,何幸恬觉得要面对炎育陵非常尴尬。当初听说炎育陵因为家庭暴力问题而辍学、还离家出走,她曾尝试尽自己的能力去找炎育陵,到那些和炎育陵一起去过的地方打听,但一点线索也找不到。
何幸恬从不知道炎育陵有家庭困扰,只知道炎育陵家境大概不太富裕,所以零用钱非常少,而且由于必须上很多补习班、学钢琴和书法,因此几乎没有时间到处玩。
炎育陵那时候为了帮自己而拿出那么多钱,自己却没有在他家逢巨变的时候伸出援手,这让何幸恬觉得十分内疚。即使炎育陵现在已很有成就,报纸新闻也说他和家人处得很好,何幸恬还是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和他攀任何关系。
“钱还是得还……”何幸恬想到了那笔钱,自己要拿出来会有点困难,但不致于活不下去。
“还是跟他拿账户号码吧。”何幸恬这么决定。人情还不了,钱非还不可!
抬头望向舞台,舞台上竟已没有人。何幸恬垫脚四处张望,人太多了,根本找不到炎育陵的身影。
X
骆禾羽拉着炎育陵手腕,把他带回座位坐好,接过朋友递来的外套,轻柔地替瘫坐在沙发上的炎育陵穿上。
炎育陵刚刚在舞台唱得兴起,开始把身上的单品脱下送人,他脱了外套,骆禾羽就有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他就脱腰带了。于是骆禾羽马上把他给牵回安全的地方。
“骆老师好温柔,很有爸爸的味道呢!”岳旸也回到了座位,在炎育陵身旁坐下,肌肤贴着肌肤,坐得相当亲密。
“呵呵。”骆禾羽干笑,困扰着该怎么劝岳旸离宝贝儿子远一点,免得儿子惹上不必要的绯闻,一边把外套拉链拉上,再转身去拿温开水要喂他喝。
“我爸爸才不是这样的。”炎育陵侧转身斜倚着沙发,面向着岳旸,眼神迷蒙,口齿却很清晰,“我爸爸是个窝囊废。”
“什么?”岳旸听不清楚,便把脸凑上前。
炎育陵自然地挪得更靠近,嘴唇已贴上岳旸耳垂,细声道:“我一个爸爸是窝囊废,另一个爸爸,亲生爸爸,是变态,是罪犯,是强暴犯。”
岳旸听清楚了,一时反应不过来,盯着炎育陵眨了眨眼。
美丽的女人靠得如此近,炎育陵嘴角不由自主上扬一道迷人的弧线,双手抚上岳旸纤腰,倾身上前亲吻岳旸丰润的唇。
“真糟糕……”骆禾羽呆立原地,想着岳旸如果当场一巴掌掴下去,明天这故事会不会见报?店内虽然不会有记者潜入,但不排除有人会给记者情报的可能性。
没想到更糟的事情发生了,单身熟女岳旸不但没有发飚,反而享受其中。两人唇碰唇数秒后,便开始激情地热吻。
炎育陵拍戏时就学过了接吻,而且他有很懂得用口头指导如何使用身体表达爱意的导师。路卡的吻技连男人都会沉迷,毋宁说女人了。
“真……糟糕……”骆禾羽进退两难,强硬分开正在接吻的单身男女未免太没有礼貌。
所幸,岳旸还没醉得完全失去公众人士该有的理智,她适时地终止热吻,手掌轻轻抵在炎育陵起伏激烈的胸膛,轻笑着:“我去化妆间。”说完便起身离开。
炎育陵沉默片刻,突然站起身要走,骆禾羽赶忙拉住他。
“我也要去化妆间。”炎育陵噘着嘴。
“呵呵。”骆禾羽苦笑,伸掌拍拍炎育陵脑袋,“你就不用了,乖乖坐着,休息一会儿我就送你回家。”
“回哪一个家?”炎育陵语气突地变得有些冷漠。
骆禾羽小心地说出炎育陵所住的公寓名称,暗忖这样应该不会踩到什么尾巴,哪知,炎育陵闻言即抬脚狠踢面前矮桌,桌上的高酒瓶都倒了下来,酒撒到了桌面和地板上。
“育陵!”骆禾羽难得沉着嗓子严肃喝斥,用手压着炎育陵大腿,瞪着他道:“你安分点,这样让人看见不好。”
“我有什么不好?”炎育陵冷冷反问。
骆禾羽无奈叹气,和喝醉的人争辩是最没意义、又费力的事,他觉得是时候通知芦绍宗了,芦绍宗至少会比自己有体力把炎育陵捆起来带回家。
骆禾羽交待同桌的朋友看着炎育陵,自己则走到舞厅一个比较安静的吧台打电话。芦绍宗这次很快接电话,骆禾羽感觉得到对方压抑着的怒气,当然还有对炎育陵急切的担忧。说明地点和炎育陵目前的醉酒状况后,骆禾羽便和芦绍宗结束通话。
电话才挂上不到两秒又响起,骆禾羽拿起手机,见银幕显示的是外国号码,依稀有印象是某个东南亚国家。
该不会是……骆禾羽想到那微乎其微的可能,镇定地接听电话。
沙……沙……
电话另一头很多噪音。
“喂?”骆禾羽大声问,一边走到更安静的地方。
“骆禾羽。”话筒传来低沉浑厚的男人声。
“韩封!”骆禾羽禁不住大叫,“喂!你没事啊?谢天谢地!”
“你听着,我没时间,必须长话短说。”
“你有没有两分钟?我去找育陵和你说。”
“育陵被厦爷的女人拍过性虐录影,影带现在在叶家人手上,育陵在我走前还不知道这件事,但我不晓得叶家有没有利用影带威胁他,我不放心让他独自面对这个危机,你去帮他,把影带从叶家手中抢过来。”
骆禾羽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听了韩封这一段,当下张着嘴说不出话。
韩封不理会,继续连珠炮说道:“我和厦爷已经决裂,你千万别让厦爷的人靠近育陵,包括厦蕊。”
“这我怎么有能力啊?”骆禾羽立刻回道。
“你没有能力,但是你有责任。”韩封不假思索。
“你是不想回到育陵身边,所以把责任都推给我?”骆禾羽忿忿地道。
“我想,但是我还不能。”韩封没有被激怒,反而语带伤感。
“我只有打一通电话的机会,打给你,不是因为我很相信你,我相信的是人性,骆禾羽,你是育陵的亲生父亲,你对不起他,你必须偿还。”韩封字字铿锵有力。
“我知道我有责任,我也愿意承担,可是……”
“我没时间了,骆禾羽,我是黑道,我没有资格祈求上天保佑我安全回去,育陵是我唯一放不下的人,你……”
嘟——
通话突兀地截断。
骆禾羽尝试回播,但另一边没有人接,看来韩封多半是用公共电话。
该不会电话讲到一半就被人捅死了吧?骆禾羽寒毛直竖,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告诉炎育陵韩封打过电话来,但很可能现在已经死掉了。
骆禾羽带着混乱的思绪回到舞厅,发现炎育陵竟然不在,朋友说他去洗手间,样子看起来已经醒了,所以他们没拦阻。
X
炎育陵沿着舞池边缘往洗手间方向走,一路上和一些人拍了合照,转进通往洗手间入口的走廊时正好四周无人。
炎育陵记得岳旸在说‘去化妆间’后用唇语加了句‘等你’,于是他就背靠着墙在外头等。
脑袋昏沉沉地,浑身也因酒精而发热,最麻烦的是下腹正在酝酿着男性的欲望。
“啊!”突听到一把甜美的女孩嗓音,炎育陵循声看去,见一个穿着服务生制服的纤瘦女孩从女生洗手间出来。
炎育陵觉得对方有点眼熟,可现在眼前影像有三层重叠的现象,女孩的脸显得有点模糊,不过倒是可以肯定那不是岳旸,就衣着和高度来看。
“里面有人吗?”炎育陵指着洗手间问。
何幸恬迟疑了一会儿才摇摇头。
“啊?骗我吗?真是的……”炎育陵扶着晕乎乎的脑袋就地蹲下,头疼得发出细微的呻吟。
何幸恬跑上前,蹲在炎育陵身边,关切地问:“育陵,怎么了?头疼吗?”
好熟悉,这把声音好熟悉……
炎育陵缓缓抬起头,眯着眼看向身边绑着马尾的女孩。
“我认识你吗?”
何幸恬顿感一阵打击,她没预料到炎育陵会完全不认得自己,可是她又自知之明,自己不该要求什么。
“育陵,我是幸恬,那个……我欠了你一笔钱,我会还给你,你可不可以给我户头号码?”何幸恬尴尬地说道。
“幸恬……我认识幸恬……”炎育陵双膝碰地,跪在何幸恬跟前,视线比何幸恬高了几公分。他用手指撩起何幸恬下巴,歪脖子打量了一会儿,笑着道:“你长得有点像我的初恋女友。”
我就是啊……何幸恬心道。她后仰身子甩开炎育陵的手指,这样的姿势她觉得很不得体。
“你喝醉了,我找人扶你到外面。”何幸恬欲站起身,突被炎育陵用力拉住,重心不稳坐倒在地。
“我没和幸恬接过吻。”炎育陵双掌抵墙,把何幸恬困在自己双臂间。
“你来当替代品吧。”语音未落,炎育陵便靠上前,强势地吻住何幸恬双唇,舌头迫不及待地就钻进女孩温热的口腔。
何幸恬惊呆了数秒,当口腔闯入了异物,羞愤立即冲上心头,她用力推炎育陵胸膛,见炎育陵退开后又要凑上来,便毫不客气地扬手送上响亮的巴掌。
啪!
右脸颊一阵火辣刺痛,炎育陵皱眉瞪眼前的人,不屑地道:“装什么矜持?”
啪!
右脸颊结结实实又挨了一下。
“嘶……”炎育陵把手背贴上火热的脸颊,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靠在走廊另一面墙坐在地上,抬头对掌掴自己的人怒吼:“混蛋!你凭什么打我?”
何幸恬涨红了脸,又气又羞,也很失望,她站起身准备要走,惊见走廊尽头有人拿着手机对着自己,很明显正在照相、或录影。
“喂!你不可以随便拍!”何幸恬慌张地跑上前,可那人也立即跑开,混入了人群,她正要追,双手被人从后抓住,粗暴地按在墙上。
“怎么?不稀罕我?”炎育陵俯视背靠墙面对着自己的倔强女孩。
何幸恬双手被抓得很紧,她考虑着是不是要攻击炎育陵,可又不忍心这么做。
“喂!做什么!”突地又有一人转进走廊,何幸恬哀叹倒霉,不知该如何是好?炎育陵是偶像,这样子被人看见后果可大可小。
“你给我……住手……”那人上前把炎育陵架开,何幸恬怕他会伤害炎育陵,忙道:“我没事,你别碰他!”
骆禾羽费力将炎育陵按着坐在地上,回头看向劝阻自己的女孩。
“他没对你做什么?”骆禾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