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彩虹(第一、二卷)——冬日暖阳

作者:冬日暖阳  录入:02-25

“真没事儿?”高强审视着他的脸。他已经来过很多回,每次都找不到韩冬阳的人,一直到大前天忍不住去了乡下,才知道程玉香已经去世,他心里惦记着韩冬阳,这几天更是每天都要抽空过来看看!

“真没事!”韩冬阳又摇头,勉强笑笑,“屋里乱,我就不请你进去坐了,改天,我去找你!”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让高强知道他屋里现在有一个陌生男人在!

高强叹了口,伸手轻轻在他脸上碰了一碰!

“好吧,改天我再来看你!冬阳,不管怎么样,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你还有我这个朋友!”最后他说。韩冬阳心里一阵感动,抬起头来望着他。高强冲着他又是一笑,揉揉他的头发,转身走了。

韩冬阳目送他离去,很久,才转身回屋。

“这人是谁?”一进门陆正盛就问。

“我同学,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也是个同性恋!”陆正盛说,很笃定!

“你说什么鬼话!”韩冬阳吓了一跳!

“我跟你打赌,我绝对不会看错!尤其他看着你的眼神,他爱你爱到骨子里边去了!”

韩冬阳呆了!

高强也是一个同性恋者?而且……还爱着他?那为什么他一直都没有看出来?这几年他一直纠缠在跟楚剑波的感情里边出不来,是不是已经给高强带来了莫大伤害?

好一会儿,韩冬阳才瞪陆正盛一眼:“别说这些了,我不想听!”

事实上他不想听,也是不敢听!

高强一直是他最好的朋友,倘若……他恐怕也会跟当初楚剑波一样,到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所以,他宁愿陆正盛说的都不是真的!高强同他只是朋友,永远都是朋友,永远都是最关心最爱护他的好朋友,他决不希望这份友谊也变了质!

第十一章

又过了一夜,到第三天,陆正盛一吃过早饭就跟韩冬阳说:“你想办法把我身上这身皮夹克拿去卖了吧,我得凑钱回家!”

韩冬阳悄悄叹了口气,该来的总归是要来,陆正盛的的确确带给了他心灵上的安慰,这两天他几乎快要崩溃的情绪因陆正盛的出现而逐渐趋于平静。虽然谈钱很俗,但他愿意给陆正盛一些钱作为报答,但很可惜,他没钱!

“卖什么皮夹克呢,你回家需要多少钱?”最后他问。

“总要有个五六百才能够吧!”

“那好吧,我想想办法!”韩冬阳这样说。

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五六百在当时真不是个小数目,而现在,他几乎已经身无分文!

走出出租房,韩冬阳考虑着该去哪儿弄钱。高强余飞鹏那儿都借过了,而且他现在不想去见这两个人,那会令他感觉到一种羞愧!尤其昨天陆正盛说高强爱他的那番话,更是让他一时之间很难跟高强面对!

所以他在街上转了很久很久,终于,他咬咬牙关,决定去见朱志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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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勇家里本来就比较宽裕,高中毕业第三年就娶了亲,据说是县交通局一个主任的女儿,长得黑黑胖胖,老实说光凭外形是配不上朱志勇的!但这女孩儿可以使朱志勇脱离农村生活,成为一个城里人,这一点很重要。而且那女孩儿非常能干,这几年夫妻两个一起做投机生意很发了一笔财,在县城里买了一所大房子,房子里什么电器都配备齐全!韩冬阳打工回来有一次在街上曾经遇到过朱志勇,被朱志勇死拉活拽的去了他家里一次。韩冬阳很明白那不过是想要向他炫耀罢了,不过韩冬阳一点也不羡慕朱志勇!他很清楚朱志勇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再多的金钱和物质也填补不了精神上的空虚,相反,他认为朱志勇一定活得比他更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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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勇真没想到韩冬阳会主动到他家里来!在打开门稍微愣怔了一下之后,他满脸热情的请韩冬阳进屋坐下,问起他妈妈的病,又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我妈已经死了,我来是想跟你借几百块钱!”韩冬阳很直接的说出来,面对朱志勇假惺惺的笑脸,等着看他如何拒绝!

朱志勇果然一愣,高傲的韩冬阳有一天居然会来向他借钱,真是大出他意料之外!他等这一天实在等得太久了,他有一种爽极了想要手舞足蹈大笑一场的感觉!

“钱我倒是有,不过……”他忍住笑,故意蹙了蹙眉!

钱是一定要借的,一旦韩冬阳欠了他的钱,看他以后还怎么能在自己面前跩!但是,刁难刁难是免不了的,绝不能让他借的这么轻易!

韩冬阳冷笑,朱志勇的把戏他一眼就能看穿!这几年一个人远在他乡的孤军磨练,并不是全无用处。虽然他还是存不住害人之心,也不喜欢时时设防处处算计,然而,一旦他竖起盔甲,全身心针对某个人或者某件事的时候,他可以表现得精明无比!

所以他干脆一古脑的说出来:“我跟你借钱不是我自己要用,我的一个朋友遇到了困难,可是我妈刚死,我现在没钱,所以才会来找你!我这个朋友是个同性恋,现在就在我家里住着,如果你有兴趣儿,我可以带你去见见他!”

“什……什么?”没出韩冬阳所料,“同性恋”三个字令朱志勇一下子坐正了身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应该很明白,我们都是同样的人,没必要遮遮掩掩!”韩冬阳仍然说的很直接,也很坦然。

“我……我可跟你……跟你们不一样!”朱志勇脸上勉强的挂着笑,“你看……我现在连儿子都有了,我怎么会跟你一样?韩冬阳,原来……你是个……同性恋,我……可不是!”

“那好吧,就当我错了!”韩冬阳马上站起身,准备走出去了。

“等等!”朱志勇不由自主开口叫住他,“你不是要跟我借钱吗?”

韩冬阳心里一阵冷笑!他太了解朱志勇了,早知道一定会是这种结果。

“你肯借吗?”他反问。

“当然当然!我们是老同学好朋友,怎么会不借,你要借多少?”朱志勇慌忙的去找钱包,心里直恨不能把自己的舌头咬掉!明明是韩冬阳来跟他借钱,可是现在,倒像是自己求着要借给他!

“伍佰就够了!”

朱志勇马上抽出五张百元钞票递过去。

“谢了,我一定会还你!”韩冬阳接过钱随手装进兜里。

“那……我们……我还是……到你家里玩玩吧?”朱志勇尽量装得平淡点,大概是怕韩冬阳拒绝,一边说,顺手就把住了韩冬阳的胳膊。

韩冬阳转头瞅他一眼,想讽刺他一句,又忍住,毕竟他真的借了钱给他!

于是两个人一同往韩冬阳住的出租房走。朱志勇亲亲热热地一直把着韩冬阳的胳膊,韩冬阳实在是不习惯他跟自己如此亲近,使劲将手从他手臂里抽出来。

“我得先提醒你一声,”快到出租房的时候,韩冬阳站住了脚,“我跟这个人也只是普通朋友,并不是特别熟,他的话你最好不要太相信!另外,他是我的朋友,你是我的同学,我不希望你们两个扯在一起!所以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这钱本来就是借给他用的,你要是跟他扯在一起,那这五百块钱就不能指望我还你了!”

“不会啦!我们是朋友,何况……我又不是……”朱志勇不自在的笑笑,没好意思把话说完。

“得了吧!”韩冬阳实在忍不住了,讥嘲的斜他一眼睛,“你跟郭刚的那点儿破事儿我又不是不清楚!”

“什……什么啊?”朱志勇厚着脸皮死不承认,“我跟郭刚……怎么啦?什么也没有啊!”

“真的?”韩冬阳回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干脆站住脚不往前走了。

“好好好!就算……是吧,我真没有你那么严重!”

韩冬阳摇了摇头,回过头来不再逼他。朱志勇是很虚伪,但这件事不能怪他,事实上敢于直接承认自己是同性恋的人实在是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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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出租屋,几句话一说,朱志勇就顾不得再遮遮掩掩,叽叽喳喳一直守在陆正盛身边问东问西。陆正盛很明显还顾及着韩冬阳的感受,不时回头瞅他一眼!

“你说吧,我也想听!”韩冬阳说。这是实话,许多他问不出口的话,例如怎么找朋友、做爱的方式有多少种等等,朱志勇都一古脑的问出来了。

“找朋友最好的方式就是上网找!”陆正盛这样说。

“可我不会上网!”朱志勇说,回头望着韩冬阳,韩冬阳也摇摇头。虽然听说过县城里新开了一间网吧,但是一来家里穷,二来这一年心里整天挂着的都是妈妈的病,别说上网,他连电脑的模样都没见过。

“容易得很!你配一部电脑,我一晚上就可以教会你!”陆正盛又说。

“哦?那……配部电脑要多少钱?”朱志勇问,心里砰然而动。只要在家里配部电脑,不但可以学会上网找朋友,而且能够以教上网的名义,名正言顺的撇开韩冬阳,把陆正盛拉到自己家里去住。至于等陆正盛到了家里,妻子那边怎么对付,到时候总会有办法!

“大概需要五六千元钱吧,我不知道你们这里物价怎么样,说不准!”

“哦!”朱志勇点点头,心里盘算着怎么跟妻子商量把电脑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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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的情形很可笑,朱志勇赖着不肯走,一会说想跟他们两个多说一会儿话,一会儿又说他们那边的院门关得早,进不去门了。所以韩冬阳只得留他住下来。

明明那边还有一张床,朱志勇又不肯过去睡,非要跟韩冬阳陆正盛挤在一张床上。韩冬阳陆正盛睡一头,他睡在另一头,又说太冷,硬是把脚挤在韩冬阳陆正盛之间,还不停的动来动去。动得韩冬阳不耐烦,干脆起身自己睡到另一间房去了。

可是一想到朱志勇跟陆正盛在一张床上不知道会干什么心里就烦,韩冬阳翻来覆去好一会又睡不着,只好起床拿了两颗安眠药服下。——那还是妈妈病到晚期的时候,他几乎每天晚上睡不着觉,所以不得不备了一些安眠药在家里。

但是仍然睡不着!再服下两颗,刚有些迷糊,陆正盛跑了过来,掀开被子在他身边躺下,伸手过来抱他。

“干什么?我……刚喝了安眠药,你别闹我!”韩冬阳恍恍惚惚的说了一句。

一句话,吓了陆正盛一大跳。

“安眠药?喝了多少?”他一下子翻身坐起来。

“几颗而已!放心,我不会为了你去死。跟朱志勇借的五百元钱在我兜里,你拿去吧。朱志勇很有钱,你放过我,缠着他去吧!”韩冬阳咕咕哝哝,一说完,就真的睡着了。

第十二章

不出韩冬阳所料,朱志勇很快跟陆正盛扯在了一起!

他先去买了部电脑,然后就请陆正盛去他家里教他上网。

电脑安装在书房里,书房有一张宽大的沙发床。不知道朱志勇用什么理由,把妻子支回娘家住去了。陆正盛整天守在电脑前教朱志勇上网。第一天韩冬阳也跟着去了,也就是在那一天,在朱志勇家里,韩冬阳第一次认识到网络的神奇力量,那真的是包罗万有,无所不能!

到了晚上,韩冬阳明知道陆正盛不会跟他一起回去,还是问了一句:“晚了,该回去了,明天再来吧!”

“这里有地方住,你一个人回去就行了!”朱志勇抢着回答,“你们家里什么都没有,阿盛回去你那儿也没劲!”

韩冬阳转头望着陆正盛,陆正盛笑笑。韩冬阳叹口气,站起身来。

“那好吧,我走了!朱志勇,记住我以前说的话,以后别说我没有提醒过你!”

“行啦,不就是几百块钱嘛,我不要了!”朱志勇会错了意,直接这样说。

韩冬阳摇了摇头,又向陆正盛望了一眼,这才开门走了出去。

一走出去,他就决定了,他要去北京!他不想留在家里看着陆正盛跟朱志勇揪来扯去,虽然他对陆正盛一点儿感情也没有,但毕竟是他先认识了陆正盛,如今,眼睁睁的看着陆正盛投入朱志勇的怀抱,即便明知道陆正盛纯粹是为了钱,也一样会引起他的妒嫉,一样会让他感觉很没面子!

妒嫉!没面子!韩冬阳在心里苦笑,为什么人会是这样一种奇怪的动物,为什么会如此虚伪?又为什么会有如此纷繁复杂多种多样的感情与感知,而正是这些感知,带给人的大部分都是痛苦!

当然,除了妒嫉或者说没面子,他要去北京,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陆正盛说过,北京市“东单公园”是国内最大的“同性恋者”积聚地,他想去看看!虽然感情正是痛苦的根源,但感情同时也是人类生存的真正意义所在!而他要去寻找他活着的意义,寻找一个可以支撑他继续活下去的力量!也许,在北京,他可以找到这种力量,找到真真正正属于他的——爱情!

如果还是找不到,那就让他死吧!远远的死在外边,只要家里人不知道他在哪儿,不知道他生死如何,就算会担心会牵挂,起码不会承受一瞬间的巨大伤痛!而时间,会慢慢将一切掩埋,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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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冬阳开始做准备,先跟爸爸说有个朋友在北京,已经帮他找好了工作,让他过去。妻子死了,就剩下这唯一的儿子在身边,老实说韩仲文很不愿意他离开。但儿子必须去面对自己的人生,他无权也没有能力替儿子安排!所以最终,他不得不点头同意。姐姐们那里就更没问题,因为妈妈的病妈妈的死,她们都已经心力憔悴,实在没有余力再管这个一无所长的弟弟,她们所能做的只是答应弟弟一定会好好照顾爸爸,让弟弟安心出门!

剩下的就是钱的问题,他必须有路费!

几个姐姐为了给妈妈治病都已经家徒四壁,韩冬阳想了很久,不得不去向姑妈求借!

姑妈家在城里住,比起韩冬阳家里宽裕多了,但姑妈跟堂姐韩青凤特别亲,韩家一家人都好强,妈妈病的时候,全家人都出动去借钱,却谁也没有在姑妈面前张过口,因为谁也不想让韩青凤知道了笑话!但是现在,韩冬阳走投无路,只有将自己的自尊踩在脚下,去了姑妈家里!

其实姑妈从小对韩冬阳就很疼爱,认为他听话,懂事,就是韩冬阳跟韩青凤吵那一场大架,姑妈也没有做过任何评判!一个是侄儿,一个是侄女,她必须一碗水端平!所以一听说韩冬阳要去北京打工,姑妈马上进去给他拿了几百块钱。

面对姑妈充满慈爱和怜惜的面容,韩冬阳哭了,想起再也看不见妈妈的慈爱,哭得抽抽咽咽。姑妈也流了泪,即为自己的哥哥韩仲文老年丧妻感到悲伤,也为这个侄儿少年丧母感到难过!可是她做不了更多,她只能一遍遍的交代侄儿一个人在外边要好好保重,又一遍遍的保证,一定会经常去看望自己的哥哥、也就是韩冬阳的爸爸韩仲文!

从姑母家里出来,韩冬阳又去了余飞鹏的蛋糕店。余飞鹏的蛋糕店生意不是特别好,可也不算差。余飞鹏的妻子已怀了孕,挺着个大肚子,脸上溢满了幸福的笑意!余飞鹏不时向妻子瞅两眼,笑一笑,眼光中充满了温柔和关爱,什么事情都不让她做。

韩冬阳瞅着沉浸在甜蜜幸福中的小夫妻,心里充满了羡慕和酸涩,这种甜蜜和幸福,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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