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凛冽+番外——巢沄蝶

作者:巢沄蝶  录入:02-21

灵儿又问了一遍,冽儿还是不抬头、不吭气。正巧林晨出来撞见,“冽儿,怎么也不会招呼你灵儿姐坐啊?”当即就假意教训了一句,自个的弟弟还是得疼滴。

灵儿慌忙摆手,谁不知道林大哥宠这个弟弟到心窝里去了,敢得罪他,以后都不用来了,“没事,我刚到。”说着举起手里的鱼,刚宰过洗干净,“林大哥,我爹叫我送鱼过来。”

林晨忙摸了摸怀里,掏出大概20多文铜板递过去,“有劳大叔还惦记着我家冽儿爱吃鱼,这些铜板你拿回去,也不知道够不够。”林晨估摸着这两年条件好了些,不想再麻烦村里的长辈们了,实在过意不去。

灵儿摇头躲开,“林大哥,这都是卖剩下的,街里街坊的,要啥钱嘛。”

冽儿撂下笔,不屑地哼了一声:“拿回去,我们才不吃剩下的。”

灵儿则尴尬万分,她只不过不太高明地用了一个很烂的说辞,这鱼可是特意留的,刚宰就送来了。不过,话到这份儿上了,也真不会往下接话了。

林晨脸一沉:“冽儿,不得无礼!快给你灵儿姐赔个不是。”又转头满脸温柔的对着灵儿:“你别介意,冽儿还小,晚上罚他不准吃饭,看他改不改。”

冽儿此刻觉得他哥温柔的脸刺眼的很,竟然还不让他吃饭?还对他凶?这小火气一下子就窜了上了,甩了衣袖便狂奔出门。

林晨碍于灵儿还在家,只得勉强一笑,招呼灵儿进屋坐坐,可心早随着冽儿甩袖飞奔了。

冽儿提起气就往村外跑,跑着还嘟囔着他老哥的恶行,对外人贼子还那么温柔?哥哥只能是他一个人的。越想越气愤,哼,不出来找他就不回家了!!!!(真生气了,俺小孩子也是有脾气的,门清儿啥叫底线)

玄一把接住突然“昏”过去的冽儿,“你干嘛啊?点穴也不招呼一声,差点摔住他。”

青依旧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皮”,声音波澜不惊:“谁叫这小祖宗跑的猴急?”话虽如此,可心里也有些懊悔,这是这个村儿最后一名符合条件的男孩了,要真是小王爷,被摔锅碰瓷了,罪过就大发了。

两人都紧张的注视着玄的手,随着冽儿的衣襟被缓慢解开,那紧张度飙升过年倒数。当右肩有什么东西露出来时,两人已经惊喜过望,猛地拉开衣襟,仔仔细细,一遍又一遍的审查起祥云胎记,确定以及肯定合格后,就相互望着,连青都扯出一丝微笑,王爷终于有后了。

两人担心小主子气愤地往乱林里跑,王爷又命令不得惊扰,合计了一下,仍旧点着睡穴,让玄速去禀报王爷这个好消息。

没跑两步就又折回来,看见青已经把小主子从地上抱进怀里,才舒了一口气。看来是他多虑了,这臭小子平常也没个啥表情,还是头遭看见他如此温柔的目光和动作(额,我觉得专情比温柔更来劲儿,有木有?)

这次青可被冤枉了,他从确定这个粉琢玉雕的小少年是小主子后,就发誓用生命去守护他。他曾不小心看见过王爷在王妃的灵位前哭诉,他知道小主子对王爷而言重于生命,然而自己的命是王爷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等量代换,所以小主子重于一切。

青找了块大石头坐下,为小主子找了个他认为最舒服的睡觉姿势后就纹丝不动。直到村儿里那个所谓的“哥哥。”找来,听到“冽儿,冽儿。”的叫声后就把小主子轻放在石头旁,跃进了旁边的树枝上。

林晨看见冽儿靠着石头睡着了,悬着的心才算放下,过去叫了冽儿两声,没有动静。林晨以为冽儿是故意装睡闹别扭,就无奈得背起他回家,青一看人要被带走了,就不着痕迹地解开了穴道。

冽儿睁开眼睛就看见林晨的侧脸,语调慵懒道:“哥,什么时辰了?我们在哪?”

林晨呵呵一笑,“小懒猫,酉时(下午5~7点)都过了,饿了吧?看你气得连肚子都不管了,竟睡在外面,还真生哥气了?”

冽儿一愣,记忆快速回笼,好像有些事不太对,不过看见哥哥还是疼自己滴,就蹭蹭林晨,也不说话,满足地猫着。

美美地饱餐一顿,冽儿躺在床上出神:爹娘刚离开那会儿,自己总是做恶梦,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根本就不敢睡觉。除非有哥哥抱着才能睡着,即使现在好点儿了,也一向是浅眠,哥哥翻个身都会醒,根本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睡在石头旁,甚至连哥哥都叫不醒。越想就越觉得不安,有不敢告诉哥哥,怕他担心,难道杀自己的人发现自己还没死?

“看你翻腾老半天了,怎么?饭前睡饱,一夜不困了?”林晨看他辗转难眠的小模样,就像个被绑着腿的蚂蚱儿,乱扑腾,怎么都不像个要睡觉的人,就忍不住调侃他。

冽儿随意扯了个谎,“不困,吃饱我运动运动。”

林晨拍了拍他,示意他往里面躺点儿,自己挨着他躺下,“那也别再床上扑腾,改明儿塌了还得我修。”

冽儿楞一下神儿,敢情哥哥今天寻自己开心呢,“哥?什么事这么让你高兴?”

林晨呵呵地笑起来,真是这几年最会心的笑容,“因为冽儿今天生气了,所以哥哥开心啊!”平常人炸一听,还以为林晨又逗趣呢,可是原因就是如此:林氏夫妇离开后,冽儿一直表现的很乖,可是他从不对外人展露任何情绪,只有疏离。林晨一直很担心他会一直如此,今天,不管他是讨厌灵儿,还是喜欢不会表达,他会有这样激烈的行为,林晨都真的高兴。

冽儿又怎么不懂他哥的想法呢,除了对他哥,他还真不会有什么喜怒哀乐,也不知道他哥懂不懂,他生气是因为有人抢他哥“恩,那我以后多生气。”

说着,翻身搂着林晨,“哥,你都好久没有亲过我额头,哄我睡觉了。”

林晨把胳膊从冽儿脖子下面穿过,轻轻地把他带到怀里,“都长成小男子汉了还不知羞,快睡吧,明儿个哥一早要随瑞叔进趟城,再不睡就起不来了。”

冽儿把身子缩得小小的一团儿,安心的睡了。

冽儿一个人在森林里狂奔,一边跑一边叫着“哥、哥”听得人心疼,森林里满是雾障,冽儿越往里跑,周围的景象越模糊,突然冲出一群拿刀的人影儿,犹如鬼魅一样晃动,嘴里念念有词“拿命来,你早就该离开了。”“啊……”冽儿大叫一声,梦中惊醒,冷汗涔涔,惊魂未定。

林晨第一时刻反应过来,把冽儿揽在肩头,“不怕、不怕、只是噩梦而已。”

冽儿平定了一下情绪,低声叫了声哥后,就窝在林晨怀里,不在言语。爹娘刚离开那年也是这样,冽儿整宿的做噩梦,可醒来什么也不说,只是我在他哥怀里。

林晨忧心忡忡,这几年一直都好好的,今儿个这是怎么了?实在是想不通,也只能学着原来那样,亲亲冽儿的额头,轻哄着他入睡。

这招儿对冽儿很有效,只要林晨哄着,很快就能安下心来。

可是,夜漫漫,一切都带着点不寻常的气息。

第21章:认亲

王爷一路风尘仆仆地赶来,主仆三人就这样躲在房顶上吹了一夜的冷风,苦苦地等待天明……

天蒙蒙亮的时候,林晨就出门找林瑞他们集合去了。冽儿在床上翻了一会儿,虽说昨晚睡得不太好,可他哥不在他怎么也睡不着,索性翻身起床洗漱。冽儿学问好,去学堂时间多由自己支配,有时甚至找夫子讨论完不懂之处或者夫子检查完功课就直接回家去。冽儿思索了一下,反正哥不在家,还是老实的待在学堂吧,想着动作更麻利了点儿。

冽儿端着盆,很随意地把水往院子里豁,感觉到眼前有什么一闪而过,疑惑地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位中年大叔一脸的狼狈。

中年男子身着深蓝锦衣,袖刺流云,衣摆处湿了一大片,随着腰间的玉佩一起晃动。面容英气逼人(当然,那是忽略眼下的一大片阴影)配着那灼热的目光,冽儿反被他看得有些狼狈。

冽儿被看得浑身发怵,犹如蚂蚁在拱,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人就猛地冲过来一把抱住他,“鹰儿,我的鹰儿啊!”

冽儿一下子恼了,他确定他讨厌这个人,他讨厌除了他哥以外的外人碰他“滚开”一点儿也没有了刚才的狼狈,恢复了一贯的冷淡、疏远。

康王爷一脸的受伤,“鹰儿,我是爹爹啊。”原谅他太直接吧,他实在是无法掩饰内心的急切,他想要儿子叫自己一声爹爹,想要弥补这么多年的感情缺失。

冽儿楞了一下,随即淡淡一笑,“大叔,你认错人了,我爹爹已驾鹤多年。”又转身对着莫青道“大哥,你看你家老爷是不是有病啊?快带他回家去吧。”

纵使青再沉稳,脸上也出现了裂痕,他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现在是不会描写康王爷的心情了,失望?后悔?伤心?惊讶?愤怒?……就像你在晴天垂钓,眼看鱼儿在钩上了,忽然一声闷雷,惊了白云,惊了鱼儿;犹如你老婆亲口告诉你‘亲爱的,我怀孕了’后果确是“我们离婚吧,孩子是别人的‘

脑子里灵光一闪,是了,他还没有证明他的身份呢,自己是急糊涂了。康王爷忙把束领翻下,露出后颈上的胎记,蹲下身背对着冽儿,“你看看你右肩上的胎记很这是不是一样的?你真是我的鹰儿。”

冽儿茫然地看了看,很快就恢复过来,“那当时是什么人要杀我?”

大家都有点儿跟不上冽儿的跳跃性思维,还是王爷迅速地组织语言,大概的讲了一遍事情的本末:都是爹的错啊,当年皇兄龙体抱恙,爹作为先皇胞弟,手持兵符,不得已卷入这场皇室争斗中。爹遵照皇兄安排,力保太子登基,因此开罪其他皇子,导致吾儿被人暗算杀害。

冽儿小小年纪,可也看过杂书、史记,知道朝堂黑暗,“那为什么现在来寻我?”

康王爷心中亦苦涩难挡,要是能早些知道,那个当父亲的允许自己的孩儿在外流落,“十年了,朝堂动荡不安,多方势力互相牵制,直到现在庆王爷势力瓦解,才有人站出来说出你的下落,爹对不住你。”

冽儿冷冷地瞟了一眼,“对不起,大叔,我右肩上没有胎记!我叫林冽,在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亲人,那就是我哥,您请回吧。”说罢,转身欲进屋。

康王爷急忙拉住他,“怎么会没有胎记?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冽儿拨开康王爷的手,“我再说最后一遍,你认错人了,我叫林冽。听清楚了就赶快离开,不要打扰我!!”

伴随着激烈的关门声,康王爷愣愣的站在门口,莫玄想过去砸门,被王爷伸手制止了。一个人陷入了沉思:自己到底该怎么做?他要是早知道当年那烧死的男婴不是鹰儿,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寻找的,难道这样就不可原谅,不可挽回了吗?

冽儿久久没有平静下来,原来他不是被父母抛弃的小孩,只是很可惜,他的命生来就被用做皇权争斗的炮灰。不管如何,冽儿终于放下了对父母的恨,对未知的恐惧,他现在只要在林晨身边,管理归属自己的幸福就好。

烈阳偏斜,都过了午时了,估摸着林晨也快回家了。冽儿躲在屋里看着门口的那三个人,抹去心头那一丝丝窃喜(毕竟是孩子,有人关心自己,在乎自己还是愉悦的吧)取而代之的是烦扰,他不想哥碰到那些人,他不想他们相依为命的生活中还有那些人,遂狠狠心,再次出屋轰人,“你们可以离开了,我哥要回家了,他不喜欢外人在。”

康王爷可不管那个被冽儿称为‘哥’的人的个人喜好,哼!作为王爷,能对儿子低声下气已经到极限了。他要是喜欢,把整个村子买下来都行,管这是谁家,本王就在这陪儿子了。

莫青可见过林晨,一看就是那种老实巴交的人,就为他说了句话:“王爷,额……世子的,嗯……哥哥,(真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个哥哥读的尤其的顿)其实是个很好的人,一个小孩子就张罗生计,挺辛苦的。”

王爷嗯了一声:“那正好,本王要好好感谢这位恩人,谢谢他代为照顾世子。”又对冽儿露出慈父的嘴脸,“要不,你们随我一起回王府,爹可以照顾你们,还可以帮你哥哥寻个好差事,成家立业。”

冽儿脸色一变,他只想和哥哥生活在这里,说他自私也好,他不要哥哥成家立业,只想彼此守着彼此。抄起门边的竹篮就扔了过去“滚出去”。

适逢林晨从外面赶回来,看见这幅景象不解,“这是怎么了?”林晨卸下购买的货物,打量了一下来人,看着像是富贵人家,怎么来到这儿了,“大叔,请问一下,你们有什么事吗?”

冽儿插嘴:“都城的商人,路过而已。”

康王爷完全不管冽儿的愤怒,依然固执己见,走到林晨面前作了一揖,礼貌地打招呼,“你好,打搅了,我是鹰儿的父亲,哦,就是冽儿的父亲。”说着还往冽儿的方向指了指,“感谢小兄弟对吾儿的照顾,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带他回家。”

林晨一脸迷茫,楞不过来。冽儿骂了句混蛋就转身进了屋,留下一院子人,不知道怎么又得罪这小祖宗了?康王爷紧跟着就要进屋,林晨迷了过来,他可知道冽儿的脾气,忙阻止道:“等一下,还是我先进屋劝劝吧。”说罢,也不等回答,直接进屋。

林晨一坐在炕头,冽儿就扑到他怀里,“哥,你不会不要我了吧?”嘟着嘴沉默了一会儿,就闷声闷气的把事情仔细说了一遍。林晨一直静静地倾听,听着他如数家珍地抱怨那位大叔的烦人和霸道,可听着听着就笑出了声,冽儿也是觉得幸福的吧?他的父亲是极爱他的吧?

冽儿听见笑声就沉下脸“哥~~”林晨摸着冽儿的头,“傻冽儿,哥永远不会离开你的,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啊。”见冽儿点头,复道:“王爷毕竟是你生父,身为子女,常伴膝下,尽孝道是必须的,一会儿出去一定要敬茶认错,然后我们再好好谈谈。”

冽儿看着他哥平静却坚决的态度,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同意。

林晨张罗着大伙坐好,主屋原来只放了两张椅子,其实也就是王爷坐在主座上,冽儿坐在一旁。又去找抹布擦了两张椅子搬过来,“两位大哥,请坐。”

青和玄同时摇摇头,“不必了,多谢。”两人还是笔直地站在王爷身后,随时待命。

冽儿心里又不满了,嘟起了嘴,他哥忙前忙后的张罗,竟然不领情?真不知好歹。

林晨端着沏好的茶叶进屋,走到冽儿跟前使了个眼色。冽儿会意,端着倒满一杯,走向康王爷。恭敬的双手托着茶杯,鞠躬道:“爹,请喝茶。”这意思就是摆明了,我认你当我老子了,康王爷哪能不懂,乐得是拍腿哈哈大笑,连说了三声好,一口气把茶牛饮了个见底,也没喝出啥味。余光瞥了一眼茶杯里的茶渣,脸色不易察觉地沉了下来。

他的表情可没逃过冽儿的审视,怎么?嫌弃了?真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啊!哼!他那里会想到他爹就只是心疼他,觉得愧疚。

王爷看向冽儿又是一脸的柔和,“鹰儿,随爹回王府可好?”

冽儿想都没想就坚决回绝:“我那儿也不去。”

王爷有些失望,猜想他是舍不得他那个哥哥,就转向林晨进攻,“贤侄怎么称呼?”

林晨毕恭毕敬的回答(开玩笑,他一个平头百姓能直身和王爷对话,哪能不恭敬):“在下姓林名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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