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家伙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是他是谁？
心中极为不悦。好你个虚伪的家伙，嘴巴一直喊着多想见透背地里却红杏出墙？
冰山大人，您用词不当哪，夏树不一定是怀着爱慕的心情想见透的啊，即使他是爱慕透也不能称作是杏出墙吧？顶多算作见异思迁……
惊讶归惊讶，不悦归不悦，冰山的表情从来就不轻易外露，仍一副稳如泰山的冷静模样，站得笔直。
不过直觉又告诉他，这好像不是那家伙。想起第一次与他相遇的那天，看到他对着学姐也会脸红的青涩，就感觉他根本不可能有恋人。
说不定是长得很像的双胞胎兄弟？
冰山的洞察力和第六感可是很具穿透力呢！
看来八点档剧场——双方误会，陷入虐心，一方吃醋，真相大白等并不会上演。
从那家伙睡觉的上下铺开始进行推理。再搜寻下记忆，在房中另一张书台有没有他兄弟和女友的合照呢？嗯，确无记忆的痕迹，因为除了对他房间一片狼籍的记忆外，其余的均毫无印象……
这样想着的时候，冰山没注意到相叶宅门前的人已进入屋子一层帮忙，女生离开。
他也收回思绪，沿房子侧边的楼梯走上二楼。
敲门。开门。
“晚上好，冰山老师，谢谢您能来，请进！”夏树开心地欢迎，引他进屋（引狼入室？晕，纯良的冰山当然不是狼君）。
出人意料地，记忆中狼藉的书房不再，取而代之是干干净净有条不絮的卧室。
“……”走错房间了吧……
“呵呵，今天奈绪来了，每次她来都会花一整天帮忙收拾呢。”
“……”奈绪应该就是刚才看到的女生吧。
“很贤惠吧，嘿嘿。冰山老师喜欢这类女生吗？感觉可爱贤惠的女生和你好互补呢。”夏树又从刚开门迎客时的乖巧学生形象自然过渡到调侃状态。
“从不假手于人。”自己的生活一直以来都经营得非常妥当。
“像冰山老师如此独立自主的人真让伴侣感到无力哦，谁都会想被对方需要着依赖着依恋着的吧？”夏树嘟起小嘴。每次出现这个表情，就是表达着小小的抱怨以及不认同。
“……”
“奈绪高中毕业后就会嫁进我们相叶家哦。”
“……”意图不是明摆着想让自己误会吗？我相信自己的推理和直觉。
“不吃醋吗？”看着丝毫没有情绪起浮的冰山，夏树原本一脸期待瞬间化为一脸挫败。
“我不在乎你的嫂子或弟媳是何人。”冰山淡淡地说。
“是女朋友……啦……”夏树前几个发音还是理直气壮，后面就不自觉声音越来越低。
“……”果然是不擅长说谎的单细胞生物。
为什么冰山一猜就猜出来了哦！不甘心啊！还想抓弄抓弄他呢！
而且……要是冰山真的能为自己吃那么一点点醋，自己还是会很高兴的……等等，我干嘛想见他吃醋的嘴脸啊！我干嘛要为这感到高兴啊？？谁说我想知道冰山在不在乎自己啊？我只是想见见他冰山脸以外的脸而已，对！一定是这样！！
夏树的脑海翻滚澎湃挣扎矛盾着，满脸涨得赤红。
“确实是女朋友！”夏树自觉没趣就大方承认了，“我的弟弟和树的。”
“双胞胎？”
“你怎么知道？”自己也没怎么提过自己家庭状况，怎么冰山却像了解不少？
“据闻双胞胎中会有个比较笨。”可能营养分配不均，所以脑袋发育不均衡？这说法没科学根据但逻辑上又不见得完全有误。
“！！！我才不笨啊！！！”夏树的脸涨得更红了。
“……”不是说你学习笨，是你本人笨。是你此地无银自动跳坑的，单细胞。
讲求效率的冰山不再调侃，取出测验卷，置在桌面。
卷面上共五道主观题，标着30分钟内完成。
夏树的脸瞬间又从红转白，冷汗直冒。现实真残酷……
眉头纠结在一起，握笔的手有点颤抖，双目盯着无情的卷面苦不堪言。
“那不是每道题只能花5分钟做完吗？太少了……”
“6分钟一道。”小学的除法也能算错？？？难道要从小学教材开始恶补？？
趁着他做题的时间，冰山原本是带了本书阅读，撇见夏树书架上，透的作品集旁紧挨着一本泰戈尔的诗集。
透的作品集体型巨大，煞是抢眼，确实很难留意到旁边低调的诗集。
自己从中学开始就非常喜欢泰戈尔的诗，没想到神经大条的家伙也懂得欣赏如此细腻及富含哲理的作品？
挺怀念中学时读诗集的惬意时光。于是发问，
“能翻阅吗？”冰山把手搭在诗集上，他从不擅自翻阅别人的东西。
“嗯，当然呢，老师请不用客气。”夏树把诗集递给他后，继续埋头阅卷。
翻开扉页，夏树的字迹记录了一句泰戈尔脍炙人口的名言。
【要是爱情不允许彼此之间有所差异，那么为什么世界上到处都有差异呢？——泰戈尔】
冰山的嘴角上升了一些弧度，淡淡的，当然常人无法捕捉。
这就是你认同的爱情观吗？原来你和我的距离也不是想象中远。
此时夏树的脸又从煞白转为严肃，皱着眉做题。
五道题全是联考必考的题型：不等式，三角函数，数列，立体几何，概率。
第一道不等式，挺简单的！夏树前几天可是有好好看冰山的笔记，还做过相关练习，于是准确无误地解题。
第二道三角函数，这类题冰山上次也有讲解，但题目不甚一样啊……好像这样这样，然后……后面不会做了……不管了，懂多少填多少吧。
第三道至第五道，冰山还没讲过啊……不过最近学校有教过，记忆有点模糊，随便写点什么吧。记得的公式都写下去，再不懂就把题目给出的条件抄一遍……
不知道大家是不是也曾有过同样的应试感受？而且其实30分钟足够有余！！因为大部分都不懂，再给300分钟还是不懂怎么解答的……
30分钟过去了。
“老师，我完成了。”夏树的声音幽幽的，差点让专注阅读诗集的冰山没留意。
把诗集放到一边，开始阅卷。
夏树偷瞄着冰山，看看有没有些异样表情。例如，恨铁不成钢的生气？对自己弱智资质的不屑？或者觉得自己确实在长进的喜悦？
抱歉你要失望了，冰山还是冷静理性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
“如果说你离考上T大距离有100公里，那你现在又靠近了一步。”冰山平静地陈述，完全听不出褒贬。
“那现在我和T大间距离有多少呢？”夏树听得如在云里雾里，困惑地问。
“用减法。”
“100公里减一步？？？”
“嗯。”
“！！！！！”好大的打击！！夏树瞬间石化。
“学习是持之恒循序渐进的过程，最忌浮躁。”听起来似乎是冠冕堂皇的枯燥说教，但你总有一天会理解和认同的。
接下来冰山用心讲解答卷。
“三至五题在以后的学习内容再讲授。”然后指着第一题，
“正确。”看得出来有好好努力。然后指着第二题，并翻开上次补习的笔记，
“前三步正确，第四步逻辑混乱。上次提及类似的题型，这道可以采取那种分析方法，但问法和解法上有所不同……”
夏树认真在听讲，不时还主动发问。说不定现在是离T大100公里减两步了呢，又近了。
又弄懂了不少，只是需要时间慢慢消化吸收。
讲解完问卷，冰山按他的计划讲课本的内容。
“冰山老师，休息完能讲解我的课堂笔记吗？”中场休息时段，夏树说。
“好。”进步不少，还主动要求与学校老师同步。翻开夏树记的笔记，一丝不苟。如此学习态度，自己的心血也没有白费。
结束今晚的补习，像上次一样随冰山走到电车站。5分钟的路，实在太短了，首次埋怨家里的交通太便捷了。
上课时没时间说闲话，中场休息时冰山又在埋头看诗集，根本没法好好交流嘛！所以要好好利用送别的时光呢。
“冰山老师上周五去哪了呢？”夏树好奇地问。看来已渐渐违反约定了吧？不过这个问题也不像完全和学习无关啊！
“旅行。”
“旅行？冰山也要去旅行吗？感觉你的生活很无趣的啊……”心直口快，冲口而出。
“陪人去的。”
夏树眨眨眼，难道，是陪女朋友？心里怎么突然像被什么堵住的感觉……
“陪，陪什么人呢……”夏树小心翼翼地问，表情复杂地看着冰山。又想知道答案又很怕听到让自己期待失落的答案，好矛盾……
“极为重要的人。”冰山淡淡地说。那家伙的丰富表情已尽收眼底，把弟媳当女友的前科还没和你算了，好好欺负一下报复下。不过自己也没说谎，父母亲确是极为重要的人。
看来正气的冰山也有腹黑的一面啊。
“极为，重要？……”夏树心里百感交集。
是触动？是无奈？是失落？是困扰？是心痛？……自己也搞不懂……竟然用“极为”这样沉重的副词强调，一定是在冰山心里无论如何也无法替代的人吧……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阵阵发痛一阵阵颤抖……
俯视着比自己矮20公分的夏树那复杂矛盾又欲言又止的表情，冰山显然很满意这样的反应，也不好再虐心了，见好就收。
“升学后，一起去。”
顿了顿，没有听错吧？夏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望着冰山。
冰山你难道喜欢先把我踢入地狱然后再用清凉舒适的泉水把我温柔地浇醒的人吗？
这个……服了夏树的想象力，这是什么跟什么的比喻？
“我可以理解为冰山老师主动提出的约会吗？”从难以置信又迅速恢复到精神奕奕调皮搞蛋。
“……”看着夏树带点狡黠的神采，明明刚才还死气沉沉像世界末日似的，太小看他的自愈能力了……自己不能太心软！冰山满头黑线。
“不过会当电灯炮吗？”
不要紧，反正自己老是当自家父母的电灯泡。
同一时间，另一边的球赛刚结束。0-2惨败。
“可恶！”高城坐在球场旁的板凳上，懊恼地用毛巾猛擦着头发。
“胜败乃兵家常事。”原田坦然地安慰着。
“少了个绝对主力中场，才会输得这么惨！”素来重视荣誉和胜负的高城愤愤不平，“看我们队下次报仇！”
“友谊第一，比分第二啊。”原田是天生的和事佬和滥好人吧。
“他几乎不会缺席球赛的。你和他这么熟络，哪里去了啊？”
“呵呵，虽然是多年的老同学，但他向来特立独行，从来不会主动报出行踪的。”
原田前几天收到冰山的简讯，寥寥数字，“周三晚有事，无法出赛，特告知。”
砰的一声，高城一拳狠狠敲了下板凳。真屈辱，就这样输了！
“……”这头蛮牛，拉也拉不住，都20岁人，还像中学生般热血，原田擦了擦额角无奈的汗滴。
为什么自己认识的都是性格极端的家伙呢？严谨冷静的冰山，热血冲动的火山……
第九章
时光如常流淌，日子依旧前进。所谓生活，就是不断地循环和更替吧？
上学，放学，部活，温习，补习，幻想，期待，继续收集每季透的作品……
不同？当然有不同的地方呢。
例如，以前要冰山讲解好久才理解的题目，现在只要稍微评点就能理解掌握。
又例如，以前从来都不及格的数学，现在随便能考个八十来分。
再例如，以前冰山光是讲解数学都会嫌时间不够，现在教学进度极快，还有不少闲暇辅导其他必要的科目。
夏树头脑还挺聪明的，就是以前用错方法，或者说基础差了就一直差下去越陷越深……
转眼到了要迎接联考的日子，夏树却完全没有紧张的感觉，有的却是不明所以的不舍。
志愿表填第一栏填的是T大经济学，第二栏填的是N大经济学。N大就是在T大旁边的那间，即使T大考不上，至少能近距离接近透呢！真是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樱井的提醒帮大忙了。
“经济？”冰山表面平静，选择的专业是有点出人意料。
“嗯！是不是以为我一定会选透的专业呢？”
“以你随意多变的性情，最好不要选择严谨和需要精密计算的建筑学，否则桥倒房塌祸害人间。”
冰山一次竟然说这么多个字，奇迹！就是怎么字字是吐槽啊！
“我是很欣赏透，但我不需要成为他。”夏树认真地看着冰山，然后咧嘴一笑，“我有我的好哦！”
“嗯。”自信的人，总是让人不能轻视。
“何必自己苦苦修读呢？比较优势啊，透有学建筑的优势，我有修经济的优势。再说嘛，要是以后透嫁给了我，我不是拥有了出色的建筑师伴侣吗？”
夏树自我陶醉地描绘着幸福的未来。
“……”这家伙……永远不知道他下一句会说出些什么噎死人的话。
“不可能。”冰山严冷地道。
“我还不知道透是男是女呢，说不定是出人意料的可爱女生哦！不可能？你指透不可能嫁给我？为什么嘛？”夏树不依不挠。
“因为你压不倒他。”口吻透着不可动摇的气势。
还是那条通往车站的送别之路。今晚是联考前最后一次补习。
“冰山老师，我好矛盾呢，又想快点联考，又想慢点……期待可以早点见到透，但又怕以后周五见不到你……”夏树如水的双眸凝望着冰山。
“顺其自然就好。”
“我还不知道透会不会在T大读硕啊！！”夏树突然想起这个关键问题，惊喊了一声。
“你考上T大再考虑吧。”
夏树又变换了表情，明明刚才还是深情凝望，现在嘟起嘴以示不满，
“可恶哪，冰山竟然看不起自己亲自栽培的学生！而且对考生说这番打击话太失礼啦。”
电车来了，冰山开始迈步。
夏树抓着冰山的衣角，冰山回头。
看着那有点颤抖的小手，从没有过的亲密举动。
对上那突然认真起来的不舍眼神。教人如何舍得欺负呢？
“会见面的。”冰山道。
夏树欲言又止，嘴巴微微张了张，并未吐出任何字句。
渐渐松开手，报以烂漫的笑容，“升学后，我去找你。”
“总能相遇的。”
突然忆起，冰山曾讲过的，“他走慢点，你追快点，总能相遇的。”，就会燃起阵阵感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