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沈点了点头,似乎是放了心,又开口道:“这事儿我该谢谢你,长得好不如嫁得好,我妹妹能嫁个好人家,不愁吃穿,我就放心了。不过我说你也真是的,怎么就不提前给我打个招呼呢?”
“我以为皮卡丘会告诉你妹妹啊……”
小沈叹了口气,拍了拍我肩膀,就去找皮卡丘了,我估计是想提前给他训训话,让他结了婚让着他妹妹什么的,两人喝了会儿酒,皮夏就过来了,找小沈喝酒,我心说这俩兄长可真是爱操心的,谁也不让谁。
总之最后皮夏和小沈都喝醉了,俩人给分别扶走,我和杜微一起回了家。杜微就给我说,那个项目他和皮夏已经谈成了,给他和小沈一起做。皮夏的意思,是想让他带着小沈,多教教他。
我就问杜微:“那这事儿小沈知道吗?”
“放心,皮夏会和他说的。”
九月初的时候杜微找了徐存安,把车给卖了,四万八,小沈也准备好了要和杜微一起做,结果这时候又出了事。
杜微那设计图纸过不去。
关于设计什么的我也不懂,挺杜微说,就是他给加了点部分,让地基更牢固,墙面更结实,免得将来发大水把房子给冲了。按他的说法,这样设计出来的房子,就是地震洪灾一起扛都不会有事,可是政府给的预算就那么点,这样一来就超预算了。
皮夏和杜微商量过,想让他把这部分的设计给去了,但是杜微说了,这人民公园旁边的地段地势太低,如果不加这么一个设计,到时候万一有了洪灾,房子出了什么事,他负不起这个责任。
皮夏也知道,这万一出了事情,那可是人命关天,这个项目又是他经手的,到时候杜微和他都跑不了。这两天皮夏就一直在往政府那边跑,指望说动那些人,把预算给提高一点。
但是老实说,皮夏一个新官上任,又是被周家党羽给挤兑到这个小地方的,没什么人脉,要不是靠着顾家那一点关系,这个项目也落不到他头上,让他来做。那些高层们就说了,本市多少年没发大水了,压根就不可能再有大水,这个设计完全就是在浪费纳税人的钱什么的。
最后皮夏没办法了,就给杜微说,那些超出来的钱,只能让杜微自己先给垫着,以后项目得了钱再还给他。
可问题是我们家将将凑好十五万,再多一点是没有了。杜微虽然没和我说,但是我知道,他最近都在为这个事发愁,他去政府贷了款,也没借到多少钱,还差一大截的。
我在网上也是拼命找活儿,指望能在工程开动之前把钱给挣出来,我真是急得都想去卖肾了。
结果那天杜微傍晚回家的时候,就满脸喜色,看模样挺高兴的。我正在做翻译呢,见他这样就挺纳闷地问他:“这是出了什么喜事了?”
杜微走过来,把我桌上的材料收走放了起来,开口道:“今晚出去吃饭吧,饭桌上和你说。”
我坐着没动,问他:“是不是你那些钱筹到了?”
杜微嗯了一声,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顿时跳了起来,追问他道:“哪儿筹到的?是银行借的?”
杜微摇摇头,拉着我出了家门。一边走我还一边追着问他:“那是哪儿来的?你不会去借高利贷了吧?”
杜微有些好笑地看着我,摸摸我的头,道:“没呢。你想到哪儿去了。”
“你该不会是去卖肾了吧?”
“你啊,越想越夸张了。”杜微看着我,眨了眨眼睛,道:“你忘了我原先放在凌云那儿的钱了?”
我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茬。因为怕被周家找到,所以杜微连和展凌云联系都很少,不过这样一来,展凌云给杜微转账汇款,会不会被周家查到账户啊?
杜微大概是猜到了我在想什么,开口道:“凌云让瑞士银行给我从海外转账,虽然麻烦了点,但是安全,周家再怎么掘地三尺,也查不到那么远。”
我这才放心地笑了起来,拉着杜微道:“你怎么没早点想到呢,我急得都快去卖肾了。”
“凌云刚回去的时候,一直被展家看着呢,他也不敢乱动。这次还是要做生意得了空子,所以才能给我转账。”杜微看着我,摸摸我的脸,道:“你可千万别卖肾,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晚上我和谁睡去啊。”
“想和谁睡和谁睡呗,想和你睡的人可多了去了吧。”我笑着调侃他。
“问题是我不想睡别人,就想睡你啊。”杜微小声在我耳边说道。
“你一直睡我,什么时候也让我睡睡你啊?”我小声看着他开口。
“你不是在天天睡我么,我都给你睡得生孩子坐月子了吧,还没睡够呢?”
这时候饭馆已经到了,我就没好意思再和杜微讨论这个睡不睡的问题。
这个事情解决之后,工程很快就开动了。这样一来杜微可就是真忙了,整天都得在工地里头待着,有一回我去找他的时候,随手就拉了个带头盔的工人,问他杜微在哪儿,结果那工人把头一抬,冲我笑了。
我当时都愣了,问他:“杜微,你怎么也要干活啊?”
杜微开口道:“不是,我就是来监工,那图纸是我设计的,有的地方人家看不明白,还得问我。”
杜微说着,顺手就拿了顶安全帽戴在我头上,拉着我在工地上逛逛,去看看小沈。
这工地很大,小沈就在另外一边地上监工。这九月天的还是很热,小沈都给晒黑了不少,不过杜微倒是没见黑,还是那么白到能发光的。
小沈跟我说,这房子看设计就挺好看的,而且又临近公园,虽然离市中心还有段距离,不过好在安静,他就打算工程干完了,给他弟弟妹妹留套房子。
我也觉着这地方挺不错的,原先一直荒着真是怪可惜的。这要是在T市,寸土寸金的,哪儿能让这么大一块地方荒着啊。
我和小沈聊了会儿,就和杜微去别处看了。杜微拉着我,走到另外一处,指着刚搭好架子的建筑说:“咱们以后就住这儿怎么样?”
我转头看着杜微,问他:“你是想买套房子?”
杜微点点头:“到时候能拿个内部价,这地方环境挺好的,再说了,咱们也不能一直租房子住啊,该有个像样的地方。”
我知道杜微是觉着租房子太委屈我,我也觉得那么小的地方挺委屈他的,既然他想买,那就买吧,也该有个家了。
国庆的时候杜微放了假,带我去南边玩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我们还一直挺高兴的,结果刚放下行李,杜微就被皮夏一个电话叫走了。
我挺纳闷的,不知道这正过节呢,皮夏叫杜微干嘛。我先做好了饭,一个人吃了,剩下的放冰箱里头。杜微八点多的时候回来的,我给他把饭菜热了,问他:“皮夏叫你去干嘛啊?是不是工程上有了什么问题?”
杜微摇摇头,看了我一眼,开口道:“不是,皮夏问的,是咱们俩的事。”
我有些惊讶,因为我和杜微的事,我可都一直瞒着人呢,怎么皮夏会知道我和杜微的事呢。
“有人把咱俩的关系捅上去了。”杜微拉着我,在他身边坐下:“咱俩平时虽说保持了距离,不过有心的人不会看不出来,而且这个工程给我接了,那些没接着的都眼红着想抓我小辫子呢,这下可还真是逮着点子借题发挥了。”
我急了,问他:“那你没和皮夏承认吧?”
杜微看着我,笑了:“我和他说了,咱俩是恋人关系,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喜欢你还犯法了不成。”
他揉了揉我一头短毛:“放心吧,皮夏说上头他会给我应付着,再说我又不是什么公众人物,不用怕媒体那些,这地方小,水没那么深。”
“那皮夏没说什么?他能接受?”
杜微笑了一声:“他都活了将近四十年了,什么事儿没见过啊,放心吧,没事儿。”
既然杜微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反正我整天呆在家里头做活儿,用不着和外头接触,社会爱怎样就怎样呗,我犯不着为那些事烦心。
就是那个皮球,似乎冲击力挺大的,第二天就打电话过来问我了。
“江哥,原来你和杜哥是那种关系,你骗得我好惨!”皮球在那边怨气冲天地说:“还说什么嫂子怀孩子坐月子,你这个骗子!”
我哭笑不得的,开口道:“我和杜微这种关系,就是怕你接受不了才没说呢。”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能不能接受啊,你这是把我当外人嘛!”皮球还在那边指责我,似乎还挺委屈的。我心说这小子怎么这么逗啊,我和他刚认识那会儿怎么可能就把他当自己人啊。
“行了行了,你小声点儿,你旁边没别人吧?”
“没,就我老婆在。”他还没把沈文郁娶进门,就一口一个老婆的叫了:“你放心吧,我老婆不会乱说的,她说她其实早看出来了,还劝我来着,说这种关系挺正常的,让我别激动。我也不是接受不了,我就是气你不和我说,拿我不当自己人。”
我又劝了皮球几句,哄小孩儿似的哄了哄他,他这才挂了电话。
杜微经常接触的那些建材商供应商似乎也都知道了这件事儿,大概是他对头给捅出去的。杜微再出去和他们应酬的时候,就有人带年轻的小男孩儿过去一块吃饭,给杜微介绍什么的了。
这事儿杜微也没和我说,大概是怕我烦心,是小沈给我透露的,说那建材商带去的小男孩儿追杜微追得可紧了,让我注意着点,别让杜微给人抢走了。
我心说这那个不要脸的建材商啊,都知道杜微有伴儿了还介绍什么人,脑子被门磕了怎么的。我也挺生气的,不过没当小沈的面骂人。
我给小沈打听了一下那小男孩的情况,居然还是这市里头大学的学生,读大三来着。我特意去他们学校边看了一下,认了认那个小孩的模样,又让小沈帮我留意一下,看那小男生是不是还追着杜微不放。
杜微在这事上头也挺让我郁闷的,不知道是他太拖泥带水还是怎么的,那小孩就跟赶不走的苍蝇似的,总是围着他打转。小沈又给我说了一次,我真是忍不住了,穿上衣服就去他们学校外头了。
刚好正赶上周五,周六日没课,挺多学生到外头玩的,我在校门口蹲了会儿,就看见那小孩背着个包走了出来。
这时候都十月底了,天气凉,他穿得真少,就一件衬衫,还是特别收腰显身材的那种,他个子高,身板也收,下身又穿一条紧身裤,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根竹竿。
当下我就走了过去,从后头拍了拍他,那小孩转过脑袋,我立刻就一板砖……不,是诺基亚招呼上去了。
我力气大,那小孩给我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少人看见了,都围了上来。
那小孩捂着脑袋,冲我嚷嚷:“你他妈谁啊?!干什么打人?”
我笑了笑,学生就是学生,这一下估计是把他弄懵了。我开口道:“我叫江小健。我为什么打你,你心里头清楚。”
他噌地一声从地上爬起来,要抓我,他抓得挺没章法,三两下就给我按住了。他还挺不服气,挣扎着大骂:“你神经病啊,我什么时候招惹你了?那边的同学,帮我报个警!”
我开口道:“你没招惹我,你招惹杜微了,我是杜微什么人,你自己去打听打听。你要报警也成,你自己做了什么丑事,我今儿就给你在这儿宣扬宣扬,看你往后还怎么在学校里头混。”
我这一下果然给他唬住了,学生就是这样,做了坏事就怕闹到学校那儿被开除。对学生来说,学校就是他们接触到的社会,如果被开除,那可真是有一种被熟悉的社会一脚踢开的感受。对这个我是深有体会。
我又开口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你可想清楚了,我要真闹起来,不闹到你被开除不罢休。你撬墙角当小三可不是什么光荣事儿。”
他果然露了怯,忙道:“别……”
我一把把他搡开,冷冷道:“以后别缠着杜微。”
我转身走了,他也不敢追上来,大概是怕我真闹到他退学。
晚上杜微回了家,我也没和他说话。虽然我也知道这不该怪他,人有魅力长得好有人追那是挺正常的事,可是杜微怎么就这么招人呢,又是周勋又是那个男学生的。
杜微多半是知道了这事,我没和他说话,他也没敢开口。规规矩矩地吃晚饭,把碗给刷了,就洗了点水果端给我,放在我手边。
水果我没动,也没和他说话,就装作在做翻译的样子。其实那些字我是一个都看不进去,就在想着这家伙什么时候给我认错呢。
杜微果然是扛不住了,在那儿软绵绵地开口:“水果挺好吃的,昨天我刚买的,你怎么不吃啊?”
我顿时就有些忍不住了,实在是他软绵绵的样子让人很想摸两把,杜微平时男人味十足的,偶尔软乎一把还真是可爱。
杜微见我不说话,就小声道:“林立那事你知道了啊?我今天听说你把他给打了。”
我阴森森地笑了,开口道:“他要再敢招你,我再揍他一顿。太不要脸了,敢撬我媳妇儿。”
第四十七章
“别给人打伤了,咱们还得付医疗费呢。他以后不会缠着我了,你放心吧。”
我故意装作冷淡的样子看了他一眼,开口道:“我说你也真行,整天招蜂引蝶的。”
杜微低着头开口道:“对不起,我都很明确地和他说过了,他还是老缠着我不放,我也挺烦的呢。”
杜微这么伏低做小的,我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出来。那之后果然就没人敢再缠着杜微了,那些建材商供应商听说了这事儿,也没敢再往杜微怀里头塞人了,就是时不时的会取笑他两句。
这些还都是小沈和我说的,不过这阵子小沈忙,没再和我联系。杜微也整天忙得不可开交。还是有一回我又去他们工地上,才发现那片地旁边也在破土动工呢。
我问了杜微,杜微才告诉我,经手那片地的,就是他那个把我们俩关系捅上去的死对头。这不要脸的也是上头有人撑着腰,没弄来杜微的项目,就弄了另外一块地,和杜微这边遥遥而立,一副打算对着干的架势。
这些人都是地头蛇,我和杜微两个外地的,脚跟还没站稳,不好去动他们,只要不欺负到头上来,也就先忍一忍了。
很快冬天就来了,我把被子枕头什么的都晒了,家里头也架起了火盆,不过还是觉着冷。白天的时候我就在阳台上晒晒太阳,晚上就抱着杜微睡。经过一年的中医调理,杜微身体好多了,身上热乎乎的,抱着就跟暖炉似的。
现在反倒是我身体不如杜微了,经常双脚发凉。杜微也看出来了,抽了空子就带着我去了乡下,找小陶他叔公。
结果我们到了那儿,开门的居然是多日不见的小陶。这家伙穿着大棉袄,缩着脖子看着我们,双手拢在袖子里,看着我们,挺纳闷地问:“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和刘大夫打了电话,他没和你说啊?”我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屋子。
小陶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叔公说今天有人过来看诊,原来是你们啊?来吧来吧,叔公走亲戚去了,我给你看看。”
我和杜微面面相觑,心说刘大夫就让小陶这个缺心眼的给我看诊啊?他一个门外汉能行吗?这不是糊弄人吗?
小陶回过头,见我们还在门口发愣,开口招呼道:“过来啊,你们放心吧,我和我叔公学了都快一年了,没问题的。”
我将信将疑地走了过去,问他:“那你看看我们俩是谁要看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