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千金,是狼主。”花修御平静的笑答。事到如今,他还逃避什么!干脆大方承认,省的心再受累。
禧儿沉默后道:“他是怎样的人?”
“……冷漠、霸气、顽固、偏执、阴狠、狡猾、无耻……”他想起了什么,微微红了脸,“温柔,细心,可靠、可爱、有担当……”他发现自己好像对秦傲有着太多的描述。
“花修御。”
“什么?”
“你现在好像待嫁闺中的满脸娇羞的小姐哦。”
“……”她怎么就知道是嫁,而不是娶!
“……去找他吧。”
(十六)
“他们交战了。”花风京传来口信。
花修御微楞,琴声中断。
这就开始了?他还没有做好去匈奴的准备……
几日后。“首战大捷。”
那这便是喜报?
十几日后。“匈奴叛臣将领受重伤。”
花修御方寸大乱。
本是五黄六月的时节,他却从心底感到一阵阵的寒冷。
“皇上说趁此攻打匈奴,由我花家出战。”
花修御提出要求。
“好,你与我同去。”花风京早已料到。
披挂携剑,花修御骑上马,不免有些分神。
他看着对方部队的将领。
花风京明显看出了他的异常。
“小御!”他唤他。
花修御只轻轻说了“秦傲”二字,花风京便不言语了。
花风京仔细打量着并不太远的秦傲,只见他一身黑色,显得极为严肃。腰间配一把剑,剑身修长,也是黑色的。唯独那头耀眼的金发。眉目么,倒是看不太清,只单单觉得这人气场的强大。
广昌平作为军事,自然随队出战。他看到了花修御,便急忙转过头来想向秦傲说些什么,却发现他虽有着一如既往的平静,却眼含笑意,自然是也看到了那个人。
嘛,他还是什么也不说为妙,这两人的纠缠不久就会有个结果吧。他想。
花风京饶有兴趣的看着,不一会儿却对花修御说要他出战。
“取那个谁的项上人头来。”花风京笑道。
花修御瞪了一眼他,击鼓声已经响起,他不得不驱马上前。
秦傲亦然。
两人相视,花修御不自在地扭头,秦傲勾起嘴角。
广昌平扶额:随便站出一个人就好,向我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这是战场,不是相亲啊啊啊啊啊啊……(他内心中有一万头草泥马在奔腾)
“副将!”花风京一语惊醒。花修御拔剑,剑尖指向秦傲——攻击之前的征兆。
秦傲看了看,“弦月。”
花修御脸色微红,刻意无视自己手中的那把剑是谁送的,“开始吧。”
秦傲却摇摇头,“你敌不过本王。”
“那我也不会认输的!”
“……傲天有仔兽了。”
“……啊?”什么!?
秦傲趁花修御愣神的功夫将他拉上自己的马,然后,扬长而去……
两军面面相觑。
花风京拍马欲追。
“将军,莫追!”花修御情急之下大喊。
花风京与秦傲皆是一愣,然后,一个皱眉叹气,一个笑意盈盈。
而花修御则是极羞地低头,不想让背后的那人看到自己发红的脸。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喊出那句话,现在想想,真是丢尽了花家人的脸。
未开战,先被俘。
秦傲俯过来,用唇贴着他的脸颊。
“本王……哪怕舍弃全部身家名利,本王只要你。”
花修御想,这是他听过的最动听的甜言蜜语。
广昌平继续扶额,花风京叹息。
“鸣金收兵,择日再战。”两人齐声下达命令。
秦傲说完那句话后便没有再亲他,花修御努力平复自己躁动的心。
待回到帐内,花修御发现他离开的这些月帐内的装饰几乎未变——除了床头的枕头变成了两个。
“待狼洛卡取胜之后,会与汉朝签下条约,以求和平。”
花修御微讶。
他是在,打消他的顾虑么?
花修御将弦月放在桌上,又去解全身的甲胄。虽说他的铠甲是极轻质的,可穿着总是没有脱下舒适。
秦傲也褪下全身武装,然后长臂揽上花修御的腰,双唇相接。
花修御闭眼,轻轻环上他的背部,也学着慢慢回应他。而秦傲备受“鼓舞”,另一只手抚摸着他白皙的颈子,又勾住他的舌。
待秦傲开始吮吸他肩膀上的皮肤时,他忙不迭推他。
“嗯?”秦傲声音低沉,说不出的好听。
“别……你刚才说傲天何事?”他突然想起个好借口。
秦傲面色开始难看,他从花修御身上起来,帮他系好衣衫。“跟我来。”
然后他便看见秦傲的住处凌乱不堪。傲天与另一只白犬在亲热的玩耍。
“这是,他的妻?”
“那是一只银狼……公的。”
“……”所以秦傲受不了,才到他的帐篷住下么?
花修御看着那两只的亲密摸样,突然就觉得他离开的这些时日,秦傲……好可怜。
花修御笑,亲了亲秦傲的下巴。(身高问题……)
秦傲呆住。
“准备饭食了么?”他早就饿了。
……今天,吃你。“(十七)
秦傲咳嗽了两声。
花修御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的伤?”
“?”
“你不是在一次战役中受了重伤吗?”
秦傲笑,“那是狼洛卡,本王只不过是偶感风寒罢了。”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几欲痊愈。”
花修御尴尬。对啊,大哥捎来的口信是“匈奴叛臣将领受重伤”,又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出是谁,他却一心以为是秦傲,真是关心则乱……
秦傲脱下外衣,伸手又去解方才他系好的花修御的衣衫。花修御觉得自己又烧了起来。他不敢直视秦傲,索性转过头去,任他为所欲为。
当中衣被脱下后,秦傲看着他胸前的玉坠,笑。
“你找到的另一个?”
“……”
“交换便好。”说罢,秦傲将自己脖上的玉坠与他的做了交换。
“戴上了它,就是本王的人了。”
“那还给你。”花修御窘迫着,不知怎的,他想起了那夜的交欢,然后就羞红了脸,却未有解下玉坠的意图。
秦傲明显看出了他的心口不一,只是嘴上逞能罢了,便觉得他真是可爱。刚想进一步动作时,帐外有人来报。
“王,汗跋长老有请。”
秦傲只得起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花修御不自在的躲开,却突然有点不舍他离开。
“来日方长。”秦傲轻轻咬了他的耳垂。
花修御一脚送他出去。
秦傲收拾了表情之后,走了出去,完全不见刚才的……调笑。
花修御待他走后,摸了摸自己的脸,那里还有着秦傲的触感。他颇有余悸的听到了自己脉搏的加快。
“长老。”
“王,您看。”汗跋长老指着鹿皮地图,“王,这份地图上明确标着单于军已经采取了极有效的部署。是不是该……?”
秦傲明白长老是在催自己回到主战场。本来这次汉朝的侵略时不应由他应付的,他只不过是想知道汉军将领是谁罢了。前线紧急,狼洛卡那个家伙肯定在背地里骂他,而花修御对他又不是完全的接受。不过好歹并没有讨厌。如果他现在……
他叹了口气:“明日午时本王便动身。”他刚想回去与花修御温存时,汗跋长老又将他拦住。
“王。”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何事。”
“您看,这花修御已与您订下了婚约,是不是,该择日而……?”
秦傲有点怀疑。张老是真心实意为自己着想,还是基于花修御的身份而暂缓汉匈冲突,从而成功攻取单于宫殿?
“此事,本王自有分寸。”秦傲倒也不好拒绝长老的请求,那毕竟也是他自己考虑过的事。
花修御悄声离开,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广昌平在花修御帐内抱了个手炉蹲在一旁逗傲天,傲天由于那条银狼被秦傲带走而极其郁闷,对于广昌平的骚扰也懒得去理睬。
帐外是茫茫的大雪。朔风凛冽,夹杂着逼人的寒气与边塞特有的苍凉,这个神秘而美丽的地方,如同一只浑身散发着诱人味道的雌虎,赤裸雪白的皮肤,银亮的波浪鳞片文满它的全身。
虎的眼眸是浅琥珀色,注视着满天黑墨。它明白,它终于迎来了又一个轮回之冬初。
花修御斟了杯薄酒,靠在暖哄哄的火炉旁翻阅大哥给他捎来的书籍。那野史中有首诗写得倒是不错,他细细读来,不免有些感慨。
“虫声咽共窗前竹,月影渐移墙上花。
残露无声人籁寂,当天闲看玉绳斜。“
这让他想起了禧儿,那个明白事理且善解人意的郡主。
“怎么有兴趣吟诗了?”秦傲进来,身上的雪未待他走到花修御身边便全融化。他脱下毳毛大衣,坐了下来。
广昌平虽没看向他们,耳朵可是警觉的竖了起来。傲天见主人回来,总算恢复了些精气神,跑到秦傲身边蹭蹭,眨巴着它无辜的大眼睛。
“它这是在干什么?”花修御由于傲天捣乱,索性放下书,揉了揉傲天的长毛。
秦傲歪着头想了想,“思春?”
“……”
傲天依旧展示着它无比迷人的大眼睛,乞求主人能将它的小银狼放回来。秦傲斜了一眼它,它立即趴下装死。
呜呜呜……小银,我好想你啊……
“广昌平,去拿些檀香来。”
花修御一边抵抗着某人的魔爪,一边忙呼喝着叫闲杂人等出去。
广昌平无奈出去。
大人呐,香片烧得好好的,您这个借口未免太牵强了吧,是不是我拿了就不用回来了。还有,外面那么大的雪,您就忍心让如此瘦弱的我去挨冻??
“嗯?”某人的挣扎失败,秦傲软玉在怀,好不自在。
“无妨,只是忆起了在汉朝的事。”花修御自暴自弃的靠在他身上。
广昌平又入帐。
秦傲抬眼看他。
广场平觉得此地危险。
他今天应该看看黄历的,是不是写着“今日不宜到大人的帐篷内”。
“大人,这是花将军差人送来的东西和信。”说完他便急急退下,生怕秦傲看他不顺眼唆使傲天咬他的小腿。虽然他现职军师,可地位还是跟往常一样啊……等王不在时,他一定要向大人提出俸禄之事……
花修御有几分疑惑,他明明向大哥写信报过平安了,大哥也回信说一切安好,叫他无用挂念,怎的今日又送了东西?
他展开书信:“小御,千禧郡主托人捎了物过来,他说你一看便知。此外,她留下句‘玉可以打一副对戒,加上东西,算是她的贺礼’。”
果不其然,包裹里是一张象牙琴和一把乌木瑟,另有璞玉一块。
秦傲挑眉,看向他。
“弹一曲,可好?”
“嗯。”
花修御想了想,弹了一曲其实他并不熟悉的曲目。
“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秦傲听罢,问道:“这是?”
他放下琴,把头扭向一边去假装研究那块玉。
……他才不会说是那首……呢!
(十八)
“本王明日欲回临浦。”
花修御也仔细研究过地图,知道临浦是此次战役的关键所在。临浦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此地又是通往单于宫殿的必经之路,可想而知,单于势必会调动大量兵马来驻守,打赢这场仗,也就成了危险的任务。
秦傲见他一脸难看,叹了口气,“放心,本王还要兑现诺言,娶你进门。”
怎么说得好像这么不情愿啊!
花修御看着汉军的驻扎方向,犹豫了一下,“用不用我帮你?”想虽是想,但他们匈奴内部的叛乱本不应他们插手,那样即使他们成功了也落不了什么好名声。皇帝下令的北伐实则也是多管闲事。不过,是助哪边侵哪边,皇上可并未说清。
“不必了。”
“那,规定期限?”他小心翼翼的问,声音轻轻的。
“好。”他含笑说道,“不出半月,本王必归。”
半个月拿下临浦?!你是在说笑吧……
“若是超出了呢?”
“……你大可来寻本王。”秦傲吻上他的唇,算是暂时阻了他的“喋喋不休”。
对花修御来说,一夜无眠。
隔天,他帮秦傲备好行装之后,拉住广昌平又吩咐着。
“广昌平,此去一行极其凶险,你万万要提防半路的埋伏,什么翻板地坑的,这些你比我要熟悉得多。兵士的衣装粮草都备好了么,乌拉兹这小子报过兵器数目了吗……哦,那赶快差人告诉他多运些箭来。对了,给剑上淬了毒了么……?”
“大人你好狠……”广昌平不免唏嘘。他以前那个温柔善良的花大人在哪呢……
“闭嘴,除军事之外,你还要留意他的安危,入冬匈奴的气候我也不甚了解,什么时候该加件衣裳,什么时候途中饮马休息可要记牢。防冻裂的药膏我早已发下去了,给他准备的在那只小铜壶里,每日擦一次手脚即可,另外……这个水壶……”
秦傲走过来,不发一语的从背后抱住花修御,花修御立马挣扎。广昌平识趣转身。
“知道你刚才像什么吗?”
“……”挣扎中“送别自家夫婿的爱操心妻子。”
“……”你赶快去临浦送死吧!
广昌平支愣着耳朵,想:王真是道出了我的心声。
汗跋长老道:“王,此次去临浦若大捷,那便一鼓作气打下凌宫,也算……”他的后半句没有说出口,不过秦傲也并未怀疑,只当他是提醒这一去,短时间内是回不来的了。
花修御自然也听到了,便低声对他说:“改期限吧。”
“本王怕你等不来。”
“……”他还没有那么“思君心切”好不好!
“随你便是。”
“……如果你能够凯旋,我……便应允。”花修御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微微露出点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