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日程安排的非常松散，是真正的度假式旅行。对三个人来说都是难得的机会。只有藤真表示他一个人无趣的时候就这样随处闲逛。
相较过去的几个月的休养和悠闲，对李蔚华来说毕竟还是旅途劳顿，他夜里睡的时间长了，惊醒的时候也不多，甚至有了一觉到天亮的时候。吃饭有了好胃口，常常正餐吃的不少，路上还小吃零嘴不断。
短短三十天，眼瞅着脸上瘦的坑渐渐平了，气色红润，神情愉悦。
陈卓只觉得可以一直这样玩下去。Z国没去过，或者没有好好玩过的地方还有太多。
李蔚华坚持回程。不能任性的拖着他太久。
高铁坐的是吃过晚饭的那趟，到S市已经21点。派来的车把他们一起都接回了陈卓家。藤真径直上了四楼休息，李蔚华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睡到床上的时候他蹭过去问：“阿卓，藤真好象也长在这里住的样子呢。”
“哦。藤真啊。楼上是有个房间是他的。”
“那另外两个房间是谁的？”
陈卓这才意识到他在问什么，看着他笑道：“是家宁的。这一整套房子本来是给家宁准备的。可惜他嫌弃又大又空，外面也是一样的老气沉沉。半天也见不到一个邻居。直接就住到CN区的那套公寓去了。那边是所谓的国际化新社区，户型大中小都有，又靠近热闹的地方。你去过那边吧？”
李蔚华眼珠不错的看着他点点头。
“这边后来就是我和亚利，还有陈冲住下来了。家宁有几次来住过个三几个月。他们结婚以后有时候过来要是不回去的话也住这里，不过机会很少。”
“你和家宁……？”
说到这个话题，陈卓显得有点困惑，想了想才告诉他：“怎么说呢？如果严格的算起来的话他是我的长辈。我的父亲也许该叫他叔叔？你知道，大家族的话，情况很复杂。”
李蔚华笑了笑说“嗯。看起来真是很复杂，你们辈分怎么相差那么多？我还以为他算你的弟弟什么的。”想了想又问：“大家族啊……你不是说过你们家小时候也很穷的，我还以为是和我们家那样的穷人呢。”
陈卓吻吻他的额头：“是很穷。我的父母只是M国唐人街的偷渡客。我是孤儿。五岁的时候父母出事故去世了，留下我和两个妹妹。在孤儿院里有一年流行病，两个妹妹都还小，染病去世了。后来七岁多才被父亲收养的。直到15岁才从户籍文件上正式确认了养父子关系。”
说完有吻吻他的眼睛，被扑闪的睫毛弄的痒痒。“还想知道什么？说说看。”
李蔚华蹭了蹭他才问：“那现在家里除了养父母都还有谁啊？”
陈卓笑了：“七个妹妹。我有七个妹妹。还有个弟弟，年纪比你还要小。我父亲一直想要个男孩。可是生了十几年的女孩。最后确认了和我的收养关系之后过了几年，居然意外添了个弟弟。”
听他这么说，李蔚华有点为他担心：“那你弟弟和你关系好吗？”
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很好。小脑袋瓜想什么呢？放心。我们关系很好，他还在念大学。而且财产是父亲的父亲去世之前主持分定的。父亲母亲和我们兄弟姐妹各有各的份额，谁也说不上什么。”
看他很笃定，李蔚华终于放心。
66.
虽然这次出行李蔚华看起来气色很好，陈卓始终有点担心。他动不动逞强爬山下水的，实在是担心身体有什么损害。于是休息两天之后督他一起去医院检查。清晨七点就到的医院，尽管特殊安排没有等待，还是足足用了一个早上才把所有项目查完。
出了诊疗大楼李蔚华一边走一边叹气：“好累啊！！！！”又嘀咕“根本没必要做那么多检查嘛。两个月前已经全面复查过完全没有问题。”
陈卓只是头前走着，并不答话。
忽然有人惊喜的叫：“华哥！！是华哥吗？”
一个女孩噔噔噔噔的跑过来站定，然后又捂着肚子面露痛苦之色。居然是言舒予。“华哥！真的是你！”她看看李蔚华又看看陈卓，只仓促的叫了声“陈董”示意，就又急切的问：“华哥，你来医院……你现在身体怎样？”
“我没事。就是做点常规检查，你怎么了？”
“那个，哈哈。我也没事啦……说着又看了看陈卓，凑近点李蔚华低声问：“华哥，你手机都不开的。过年收到你短消息我高兴死了，可是你居然马上又关机了。你现在，在哪里？身体真的没问题？看起来好瘦的样子。”
此时陈卓已经干脆走开了几步让他们说话。
“没问题的。身体很好的。现在任务就是吃饭健身长肉。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肚子疼？”
没有陈卓在，言舒予显然放开了许多：“没啥。做了个小手术。”
李蔚华皱眉：“那个，人流？”
言舒予吐吐舌头点点头
“怎么你就一个人来的。也要让助理陪你下吧？”
“不想让多余的人知道啦。”
“你——”李蔚华叹口气，扶住她：“那你是怎么来的？”
“自己开车了。”
“现在还打算开回去？”
“我可以的。”
“我让小乐送你吧。”
小乐此时才整理着药袋子从楼里出来。
一边扶着她慢慢走到停车场，一边数落她：“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现在你还年轻，以后你还要不要孩子了？而且这种手术，多少也要找个人陪着吧，要注意休养调理！！你还疯跑疯走的，不要命了啊。”
“这不是看见你太激动了吗。”说着又微微侧脸去瞄瞄陈卓：“华哥。老板对你怎么样？”
李蔚华有心掩饰两句，心知太做作。只是警告说：“不许出去乱说哦。你知道老板不喜欢那样。”
“知道。我发誓我一句也不会说出去的。”想了想又问“华哥，老板还让不让你出来拍戏？”
“唔。应该不会阻止吧？”
“那我等你哦。我们的浮云万里还有下半部没拍呢。”又紧紧抓着他的手凑的更近用很低的声音说“要是让你出来拍戏，要自己做点打算。要是不让，多攒点钱啊华哥。不要犯傻，脾气不要拧着，好不好？”
李蔚华有点小感动的捏捏她的手，说：“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没事的。”
将言舒予送上她的车，又让小乐开车送他回去，李蔚华自己抱着药袋，转身走向陈卓。车子经过他们身边时，言舒予隔着车窗挥手，唇语是‘照顾自己’。
第二天晚上李蔚华一边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边开了旧手机一条一条看原来的旧短信。电视里正在直播的是一个电视奖的颁奖礼。
浮云万里获得了N个提名，包括了最佳男主角。李蔚华是在电话过去嘱咐言舒予好好休养的时候知道的，就开了电视看着。
其实在旅行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虽然一直也没人认出他来，不过貌似他还没有被人遗忘。在大街上或者旅游大巴上，或者在酒店的餐厅，都能听到他的歌。有他出事前才录完的电影电视的主题曲，有他很久以前的经典老歌，还有音乐剧迷折中的各种歌曲或音乐的改编版。偶尔打开电视，浮云万里上部正在好几个台重播。
一个一个熟悉或陌生的面孔走过红毯，各种POSE，各种公关语言。真是久违了的气氛。到言舒予出来，她挽着的是著名电影导演周正。容光焕发，言笑宴宴，面对狂闪的相机摆了好一会POSE，才摇曳生姿的走进去了。
据言舒予说浮云万里播完她就大火了，可惜那时候又接了两个电视剧拍着。后来终于在公司高层的支持下上了百盛自己投拍的大制作电影的重要配角，才算正式踏足电影圈。目前刚刚接下一部电影的女主。言舒予很兴奋。
看言舒予精力充沛旺盛的样子，李蔚华冲书房里正在看文件的陈卓说：“女人真是世界上最强悍的动物。”
“什么？”
他大声重复了一遍。他也曾问言舒予既然要做手术为什么挑颁奖礼的前夕。她回答：“别的时候没有空闲时间啊。挑这个空才不会被人察觉。等参加完了还以装其他病休息两天。”
奖项从不重要或者不惹人眼球的技术奖项开始。穿插不少采访和表演。当靠后播最佳男主角的几个提名剧集的时候陈卓也从书房走了出来，坐到沙发上一起看。提名的几部剧集都很有实力，李蔚华看过其中最大热的一部，说实在的他觉得那个剧集整体没有浮云万里精当紧凑，但男主是年过四十的老戏骨，比他表演的更到位。
不过最后奖项颁给了他，代他上台的是导演老徐，他代表李蔚华发表了几句感言，给李蔚华的托词是在国外进修，课程太紧，不能回来领奖。被主持人追问什么时候李蔚华才会回国时，导演滑头道：“这个要看蔚华了。这次进修据说是他自己计划安排的，学的课程又多又密。到他觉得该回来时，自然会回来。”
主持人说了两句场面话不在追问。
李蔚华靠过去问：“你说评委会是不是因为我消失了给的安慰奖啊。”
“这个我可不知道。不过我看了电视剧觉得真不错。”
想想陈卓又说：“其实获得提名时应该让他们通知我们一下，你可以接受电话采访嘛。”
这天傍晚家宁和王威过来看李蔚华时，他正在前庭绕着草坪和浅水池慢跑。最近李蔚华特别注意锻炼，每天早晚要在庭院里绕圈跑上半个多小时，白天也会进行点其他肌肉群的锻炼。陈卓担心他锻炼过猛伤身，一直控制着他，又请过健身教练来专为他做了计划。
李蔚华冲他们招招手，还是跑完了今天的量，上楼去冲了澡，才下来二楼起居厅。家宁和陈卓应该谈了些事情，陈卓手里还拿着些资料在沉吟。
见他过来，家宁起身拉他看看，说：“不错啊，五六天不见，感觉又壮实了一点。”
又拉他在沙发上坐下，从陈卓手里接了部分资料给他。
资料里是裴龙翌的近况。他四个月前哮喘急性发作了一次，送院急救。急救后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吸毒上瘾了，还是吗啡。在院治疗哮喘和戒断毒品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搞的，开始只是貌似药物过敏，后来大面积皮肤溃烂混发牛皮癣，又痒又疼。后来他家里见情况没有好转，转到国外去治疗了。
在国外的医院资料里有二十几天的空白，不过很快了解清楚了其实国外的这家医院显然也只能对他做些常规治疗和规避。哮喘没有再发作，毒品也只是慢慢减量到了很小的分量。皮肤病却是没什么好办法。只是慢慢的恢复。不过换药并没有对皮肤病有特效，反而是把他的胃病勾出来了。他现在也每天恶心呕吐，吃不下东西。
一个月前在这家医院做一次常规轮检时医院忽然发现他居然携带HIV病毒。这个不管是之前哮喘在国内入院检查时，院方见他患有尖锐湿疣就检查过一次，并没有。后来转院到国外时也做了检查，也没有。
忽然就发现这个，他家里马上警觉起来。医院也觉得很冤枉，后来查明是他自己偷偷和护工交易，自己有过私自注射毒品的行为。
尽管如此，他家里还是将他再一次转院了。
家宁见他看完，笑道：“我们只需要给他开个好头就行。免疫缺陷综合症，现在只要他得了这个，就只需要在旁边慢慢观察了。现在安排的人还没有走的很近，只是在那家新医院的最外围。”
李蔚华却是皱住了眉头：“他携带艾滋病毒，也不能保证他马上就发作。而且我见过报道好像现在有些人很好的治疗的话可以活好久。要是他身体有所好转，难保不会出来祸害人，那时候他岂不是个大病毒源头？还不如让他早死早超生。”
家宁和陈卓互相望望。然后说：“好。听你的。”
想了想李蔚华又问：“吴飞呢？”
“你想见他？”
“不。我永远也不想见。我只是想知道他怎么样了。”
陈卓看着他慢慢说：“他过完年就出发去了非洲。现在应该是在肯尼亚。欧盛和东鑫现在有些合作项目在非洲，有很多。非洲的基础设施建设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可以一直在那边干到老。”
“这样啊。呵呵。我只要别再和他见面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