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景结束通话，再打一遍。
这次倒是有了人的声音，还是个女的：“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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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景咬着牙想骂娘。
游戏里左下角的聊天框早就飘起了一行江卿尧已下线的提示，可他这突然下线，倒闹得沈意犹一脸不明所以。
未等沈意犹开口，纪景就躺在了他床上，道：“别问，问的话公会就合并。”
对方公会会长都玩人工掉线了，还合并个屁。
不过沈意犹自然是不知道这茬，只好乖乖接受威胁不说话，只是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看着他。
半晌，沈意犹终究还是忍不住：“把鞋子脱了。”
纪景干脆穿着拖鞋就把被子盖了起来。
……
沈意犹默默忍着用椅子砸死纪景的冲动。
……
江卿尧最后留下的那句话，给纪景带来的不止是震惊和疑惑，更多的是恍然。
因为就在刚才他盖上被子的那一刹那，他想起来了之前他一直在想着的那个美人是谁，就是江卿尧说的子乔，杨子乔。
而最后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纪景不敢妄下断绝。
因为那句话可以单纯地理解成他现在和杨子乔走得近，随口就说了出来，这倒也没什么。
另外一个理解就是江卿尧是因为杨子乔和纪景有什么关系，他才会这样说的，再联系起之前公会里唯一知道江卿尧真实身份的人……
答案几乎完全暴露在阳光下。
但猜测毕竟只是猜测，就算可能性已经高达99.98%，那0.02%的可能性还是不能被忽略。
纪景翻了个身。
是问，还是不问？
他觉得真是连学高数的时候都没这么费脑子。
问，答案就不必再猜，但有风险——是，或者不是。
不问，未必不是好事，如果答案不是所希望的那个，那还是不问得好。
问的话，对方一定会回答的，纪景很清楚。
如果是杨子乔……纪景回想着他的样子和动作。
如果有人问他些什么，他就会扭过头去，微微歪头，眨一下眼睛，眼神茫然地点一下头。
如果是别的场景……
纪景开始做深呼吸。
刚才他差点就起了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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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景从来不知道原来杨子乔在他心里有这么一大部分的位置，甚至也很清晰，如今居然只要稍稍用力一想，就能全部唤醒。
当初知道自己性向的时候，纪景也交过几个朋友，有校内的，也有校外的。
班里他不是没有想过，但又想到影响实在不好，他才作了罢。
对于杨子乔，纪景敢捂着良心说他真的没有肖想过。
纪景认为，杨子乔此等美人，实在是……不可亵玩焉。
一是，因为他并不知道杨子乔是不是圈内的人。
二则是，如果他敢去碰杨子乔，估计江卿尧老妈子会先跳出来把他挠死。
现今如果杨子乔和游戏里的飞絮形象重合到了一起。
似乎杨子乔就该是那样，像个高傲冷淡的女王，脚下是一群虔诚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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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想还真是一个了不得的本事。
可当然还是那句话，猜测也只是猜测，就算只有0.02%，还是非完全肯定。
不过这也就是代表着……可以行动了？
杨子乔的性子慢，对人也是慢悠悠地来，如果直接就上去告诉他喜欢他，那一定不会有什么圆满的结果。
好的，他就说不要，然后就这样。
不好的，他干脆消失，反正在游戏里消失很容易，现实里更容易。
那么……干脆还是慢慢来吧。
想是这么想，纪景却已经抱着沈意犹的被子在他床上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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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意犹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把一杯水直接淋到了纪景头上。
等到杨子乔第二天再上线，和蚊子会合的时候，他觉得红包战士的全身上下都在散发着莫名的气息。
虽然说死战士还是那个服装、那个姿势、那个表情，可杨子乔就是感觉到了。
简单来说，这时的蚊子，就差在脸上刻上“不怀好意”四个大字。
不过他倒也没多问，只是继续刷活动。
关卡越高级，点亮五角星的速度就越慢，可是杨子乔的经验增长快得逆天。
又一阵光芒闪过，杨子乔升到了41。
换了衣服和法杖的杨子乔看起来很兴奋，便兴冲冲地跑去铁匠那打强化。
片刻之后，杨子乔却一点也不鸡血地回到了蚊子面前。
[队伍]【絮飞妆成】：……他把我的法杖爆了
也就是代表着杨子乔的法杖强化+7失败，直接被爆消失。
可是蚊子半天都没说话。
杨子乔不知道的是，网线那头的蚊子正在妄想着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
所以说呢，想象力太好也有坏处。
后来，蚊子刚又给杨子乔刷了一个42级法杖出来，画面里就一阵光芒闪过，小元素高傲地微笑着升到了42级。
在蚊子狗腿地帮女王大人把法杖强化到+9，又顺手倒腾出了一个+7的魔法书给女王大人之后，杨子乔显然鸡血模式全开。
一天下来，过的关卡虽然不多，但杨子乔已经升到了43级，疲劳也一点不剩。
再说回蚊子的不怀好意。
其实不怀好意这回事，倒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看出来的。主要还是在日常的点点滴滴中毫不保留地被体现出来。
譬如说，第一天，蚊子蹿腾杨子乔上YY。
[队伍]【蚊子你死开】：美人~上YY~
[队伍]【絮飞妆成】：……干什么？
[队伍]【蚊子你死开】：我想跟你探讨探讨公会战~
[队伍]【絮飞妆成】：……不要
……
醉翁之意不在酒太明显。
蚊子……失败。
第二天，蚊子诱惑杨子乔扔企鹅号码。
[队伍]【蚊子你死开】：小美人~你有企鹅吗~
[队伍]【絮飞妆成】：……没有
……
直接后路被断。
蚊子……再失败。
第三天，蚊子通过不知名的方式拿到了杨子乔手机号码的前8个数字。
[队伍]【蚊子你死开】：美人~你手机最后三位数是什么~
[队伍]【絮飞妆成】：……138
[队伍]【蚊子你死开】：是最后三位不是前三位~
[队伍]【絮飞妆成】：……831
[队伍]【蚊子你死开】：……
……
不是狐狸太狡猾，而是猎手太愚蠢。
蚊子……再再失败。
第四天……蚊子没上。
第五天……蚊子没上。
第六天……蚊子没上。
第七天……杨子乔焦虑了。
杨子乔绝不说是有别的什么原因，只是因为他要赶着刷活动而已。
就好比杨少爷他会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严肃道：“你永远不会知道称号对于一个称号控来说有多么重要的意义。”
……
对啊，谁会知道。
就好比没人知道某只嗡嗡嗡乱飞的生物对于某个称号控来说有多么重要的意义。
杨子乔这焦虑，相较于蚊子的不怀好意来说，就变成了什么时候都能体现出来。
而和有心、无银、米虫、盒子四人在刷孤岛的时候，他也让他们充分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每个月总有那几天。
一进关卡，杨子乔和不敬业的职业奶爸盒子理所当然地蹲在后面。
原本，是一个放远程暗箭，另一个负责在无银技能CD没到的时候奶几下。
可杨子乔就一直蹲在那里，连动都不动。好几次小怪都快要把杨子乔殴得只剩一层血皮，盒子只好舞着小短杖上去放电。
负责清怪的有心和米虫把怪都清理干净之后，杨子乔倒是跑得比谁都快。
几个闪现冲到下个传送点，然后……继续蹲着。
众人：“……”
总算习惯输出的米虫刚往BOSS身上打了个时间停滞，众人列好队正准备把技能通通招呼上去，杨子乔举着法杖转身就扑进了小怪圈里。
无银见杨子乔的血掉了将近一半，想给他补个治疗，结果杨子乔一个闪现当做攻击把治疗避开，治疗都扑到了满血的有心身上。
难得奶一次的盒子正给米虫念着祛毒，杨子乔一个反身把BOSS引了过来。最后盒子念咒被打断，米虫光荣扑街。
有心正带着杨子乔拉输出，杨子乔却突然跑到另外一个角落去往BOSS身上扔了一个冰冻。
[队伍]【蛀牙米虫】：……
[队伍]【何处有心】：……
[队伍]【此地无银】：……
[队伍]【盒子超人】：……
[队伍]【絮飞妆成】：都是四个字的啊
最后加上不仅没带省略号，而且吐槽重点错。
最终众人得出结论，杨子乔此人……非常焦虑。
在多方劝阻之下，焦虑的杨子乔只好并不是非常情愿地，焦虑地跑去敲了当前在线的非常淡定的鱿鱼，询问他们的失踪的会长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在焦虑的他面前。
【絮飞妆成】：……死战士怎么好几天没上？
【絮飞妆成】：他还刷不刷活动了？
掩饰焦虑方式一，开门见山、转移话题。
半晌，那边才回了一句话。
【尤余似】：智能失踪。
也就是一到某个时间点人就会自动不见的意思。
【絮飞妆成】：……去哪了？
掩饰焦虑方式二，顺流而下。
【尤余似】：追人。
杨子乔怔了怔。
看到这句话的瞬间，他的焦虑消下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情绪。
或是不安，或是不甘。
没来头的情绪波动。
明明只是游戏，他这么在乎干什么？
杨子乔关掉聊天框。
24.狡猾和阴谋（二）
日渐西斜，纪景才踩着宿舍门前地砖上最后一道光走了回来。
沈意犹坐在电脑前，却没在玩游戏，只是双指飞快地打着他的毕业论文。
纪景看着沈意犹电脑里那堆他根本看不懂的英文字母，恍然道：“对了，还有论文啊。”
沈意犹：“……”他该不会以为直接就可以毕业了吧？
虽说纪景一副恍然大悟地模样盯着沈意犹打论文打了几分钟，可他到底也还是没有去开电脑，更别提去写那篇根本连个开头都还没有的论文。
纪景四处看了看，问道：“他们呢？”
沈意犹十指飞快：“老大去女朋友那，老四被拉去了隔壁。”
“哦……”纪景故意拖长着尾音，又大摇大摆地鞋也不脱地躺在了下铺的床上，伸了个懒腰，道，“来，给爷捏捏肩。”
沈意犹回过头去瞄了一眼，发现纪景躺的是老四的床，于是……淡定无视。
半晌才发现自己被无视了的纪景气愤了：“老子搬东西搬得累死了让你给我捏捏要死了你？”
沈意犹头也不回：“六套衣服，四箱书？”就这点东西也好意思喊累？
纪景：“……”
良久，两人都没再说话。
最后还是沈意犹先开的口：“你真的要搬过去了？”
纪景翻了个身，把被子扯过来盖在腿上：“等我把论文搞定再说吧，在那边就写不了了。”有美人在身边，谁还管什么论文不论文的。
沈意犹：“……”听说现在才二月初。
情人节活动结束的前一天，这才不是人参公会的众人终于看见了活下去的希望。
[系统]公会会员【蚊子你死开】已上线。
[公会]【是你的益达】：老板！！！！！
[公会]【盒子超人】：这难道就是神的曙光=口=
[公会]【蛀牙米虫】：楼上你又没去复习
[公会]【蛀牙米虫】：老板恭喜你还能看见我们活着的样子
[公会]【啊呸啊呸啊啊呸】：就连经常不上的我也受到了牵连……
[公会]【何处有心】：老板你要是再不上。
[公会]【此地无银】：我们就盗你号了。
[公会]【絮飞妆成】：……
[公会]【絮飞妆成】：……我还以为你死了
[公会]【盒子超人】：女王大人发话，众人速速退散不要被闪瞎（快步退）
[公会]【是你的益达】：老板我们会衷心为你祝福的（合十）
[公会]【食尸鬼我的嫁】：一回来就有戏看啊在下真幸运的说，
[公会]【冰咖啡】：啊我觉得今天是我的幸运日
[公会]【蚊子你死开】：……
[公会]【蚊子你死开】：……
[公会]【蚊子你死开】：……
[公会]【蚊子你死开】：！！！！！！！！！！！！！！！！！！！！！！！！！
[公会]【絮飞妆成】：……
[公会]【蚊子你死开】：……
[公会]【絮飞妆成】：……去刷活动
[公会]【蛀牙米虫】：失望了
[公会]【是你的益达】：失望了+1
[公会]【冰咖啡】：失望了+2
[公会]【何处有心】：+3
[公会]【此地无银】：+4
[公会]【啊呸啊呸啊啊呸】：+很多……
[公会]【盒子超人】：+max
[公会]【蚊子你死开】：……
杨子乔默默把公会屏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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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蚊子迈着小短腿跑到和杨子乔的约定地点的时候，已经转职为火舞的48级女王大人正穿着新时装坐在那等着。
时装是最近刚出来的情人节限时特别装束，顾名思义，也就是限时圈钱物品。
虽然穿新时装会特别容易撞衫，但销量仍旧居高不下。
新时装有红、橙、黄、蓝、黑，五种颜色，杨子乔穿的是蓝色套装。
当红包战士站在蓝衣魔法师跟前的时候，粉色泡泡又冒了出来。
[队伍]【絮飞妆成】：……坐下
蚊子乖乖坐下。
虽说最主要的是称号，但次要还是有的。
杨子乔之所以不在公会里直接说，自然不是顾忌蚊子是公会会长这个身份，因为他作为会长根本没有会长的地位。
就像是青春期少年的叛逆心理，什么是别人希望的，却偏不去做，别人不希望的，就一定要做。
然后再悄悄把正确的做一遍。
……
只能说杨子乔的青春叛逆期来得太晚了些。
[队伍]【絮飞妆成】：……说吧
[队伍]【蚊子你死开】：！报告
[队伍]【蚊子你死开】：我只是在外面找了个房子~我要搬出去住了~
[队伍]【絮飞妆成】：……下次玩消失之前记得提前说一声
[队伍]【蚊子你死开】：好的~
[队伍]【蚊子你死开】：咦美人你这算是在关心我吗~
[队伍]【絮飞妆成】：……没有
[队伍]【絮飞妆成】：……去活动了
杨子乔突然想起之前问鱿鱼的时候对方回答的话，手悬在键盘上晃了几圈，终究还是没有放下去。
到底还是和他无关的。
那些关心，体贴，还有贱兮兮的语气，到底都不只是他一个人的。
杨子乔宁愿相信他期盼着蚊子上线是为了称号。
其中，羡慕自然也是占了很大一部分。
有心和无银在三天前拿到了心心相印称号，是服里第四对拿到称号的玩家。
